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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江南(下)

胤禛南下

“四爷,四爷,您等等奴才啊!”

扬州城外的官道上,只见两匹快马飞快的奔腾着,后面的人追不上,而前面的人则觉得还不够快,继续用力的抽着马儿。

这一前一后的两人便是胤禛和他的小太监小李子。

见着越来越清晰的扬州城门,胤禛的心也越跳越快,早前在京的时候听闻皇阿玛八百里加急传御医去扬州,本以为是皇阿玛出了什么事儿,着急担心得要死。当他听到不是皇阿玛,一开始松了一口气,后来又听说是一位名为宋璃的姑娘的时候,他顿时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她为何不在琉璃仙境好好待着?既然出了琉璃仙境,为何不像当时承诺的那样来找我?”在京城的时候,他走路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想的也是这个问题,但是想道最后,却全都成了一个问题。

“她好不好?”

他恨不得在身上Сhā上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可是,身上的担子却让他寸步难行。有人给刑部投了密信,说是户部监守自盗,将国库的银子亏空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把老八拖下水,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偌大的大清朝,国库里居然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初三的时候,黄河决堤,初十一早,皇阿玛快马从扬州回来,本来想要马上拨下银子去赈灾,却听到国库没银子,于是龙颜大怒,一下子砍了好几个户部官员的脑袋。

初十晚上,他被秘密地传到了养心殿。

“皇阿玛,黄河水患,可是国库却无银子可以拿去救灾,儿臣以为,不如去江南筹借赈灾银两。”胤禛在康熙面前,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这是必须要去做的。

“你就不担心宋璃如何了么?”康熙认真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这个儿子,他疼爱胤禛,他寄予在胤禛身上的期望要比出了太子以外的其他儿子要多得多,他不怪胤禛向他隐瞒了绝大部分宋璃的事情,他只是想知道,他的这个儿子,在感情上是如何的一个人。

“儿臣自然是担心,但是儿臣坚信,她会坚持到儿臣去见她的那一天。”胤禛知道既然皇阿玛已经知道了他和宋璃之间的事情,那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既然皇阿玛这么问,便不会为难。

“她是汉人。”

“皇阿玛不是说过满汉一家么?”

“不错,满汉一家,那宋姑娘的­性­子虽然别扭点,但是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配得上朕的儿子。”

胤禛笑了,虽然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皇阿玛不会太为难自己,但是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容易就允了。

“你还是快点动身吧。黄河的灾民可等不了多久。”康熙顿了一顿,“她恐怕也等不了多久。”

“儿臣遵旨,今夜就动身。”胤禛愣了一下,她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连皇阿玛都会那么说,脸上还都是悲哀的表情?

但是,他相信,他相信她会坚持下去,她说过,她会来找他的,她不会食言的,绝对不会!

“她的药来了。”

一大早,无望就眉开眼笑地对着十三和冬青说道,他总算可以解脱了,不用再被十三掐,不用再被冬青烦了。

“药?在哪里?”

“快了,快了,就要来了,这不,来了嘛。”

无望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院子的院门就被推开了,十三和冬青望去,却是风尘仆仆的胤禛,头发稍稍有些凌乱,衣服也被路边的树枝划破了几条,那么匆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一路都没有休息过。

“阿璃呢?阿璃怎么样?”胤禛一路笔直向着十三走来,顾不得兄弟之间的嘘寒问暖,“我在京城听到她出事了,她怎么样?你愣着­干­什么,倒是说啊!”

十三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四哥如此失态,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四哥脸上会有如此担忧的表情,一时间,忘记了言语,忘记了该如何解释宋璃现在的状况。

“这位爷,您先别那么激动,听我跟你讲,行不行?”无望说着,走到胤禛旁边,为胤禛无视掉他这个能救宋璃的人而多少感到些不满,“宋姑娘现在还活着,这位爷你不用那么担心。”

“什么叫现在还活着,那么严重?”胤禛自然听出了无望的话中话,现在还活着,不代表等会儿还活着。

“这位爷,我是大夫,您听我说行不?”无望说道,看着眼前的胤禛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却又听到他是大夫的时候脸­色­一缓,压下了所有的焦躁,示意他说下去。

“爷您知道宋姑娘真正的身份吗?”无望问道,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这担忧之中的情意,只是,知道也就罢了,不知道将来不介意倒也罢了,但最怕的就是现在不知道,将来又介意,那样的话,现在救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胤禛自然是知道的,怀疑的看了看眼前一身青­色­长衫装扮的无望,没有剃头,是道士吗?没有回答,便点了点头。

“那就好。”无望说道,带着几分安心,“既然这样,我就把宋姑娘的情况和爷您简单说一下吧。”

“先生请说。”胤禛心中对眼前的道士有几分信任,也就多了几分的尊敬。

“说实话,宋姑娘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因为走火入魔以及其他原因,她先是陷入昏睡,再是身体在慢慢地衰败,不过,因为有什么东西再支撑着她,所以至今还活着。”无望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胤禛继续说道,“我想,这支撑着宋姑娘的原因便是爷您了,只要爷您能唤醒宋姑娘,那么我自然也有办法让宋姑娘慢慢地恢复过来。”

“胤禛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十三,阿璃在哪儿?”

“就在那间房里。”十三刚说完,便看见胤禛快步朝着宋璃的所在走去,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险啊,若不是四哥心心念念顾着宋姑娘的话,恐怕现在遭殃的就是他了。

“原来是四阿哥。”无望听到胤禛毫无顾忌的报出自己名讳的时候,嘴角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师父,你在笑什么啊?”冬青噘着嘴说道,刚才四叔叔都把他给无视过去了,他心里很不开心的。

“徒儿啊,等你以后学了为师的一半本事,便会明白的,这是缘。”无望大笑着,将怀中的方子和一封信塞到十三手中,然后抱起冬青,便朝着门口走去,“老夫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等宋姑娘醒后,就按照这方子上的药给她养身,至于这信,是老夫写给宋姑娘的有缘之人的。”

“喂,臭道士,你去哪儿?”十三想要追上去,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道士和冬青都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奇怪了,明明刚才还在门口的。”

“师父,咱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嘘,等他进去了我们就出来。”

十三没有听见,就在衙门口的角落里,从那两个破篓子里正悉悉索索地有一大一小讲着话。他是疯道士,既然是疯道士,自然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痴,几分癫。

胤禛诉情

胤禛走进房间,视线落在那躺在床上的熟悉的身影上,走了过去,坐在床头,深深地看着她。

“阿璃,我来了。”他握起宋璃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他想这这么握着,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他原本在路上想象过无数次,当他对着阿璃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璃会说“我知道你会来。”或者只是和他一样,深深的对望着彼此,什么话也不说,但是彼此都能够了解对方的眼中的情意。

“阿璃,醒来啊,是我来了啊。”胤禛再一次说道,他呼唤着她,“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醒过来啊,不要再睡了。”

但是,依旧是无声无息。胤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即使额涅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感觉到伤心,却没有现在这种心里的世界在慢慢地崩溃,感觉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离他而去的话,他的世界将会变得一片灰暗。

很奇怪啊,他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何单单就是这个人。

“阿璃,相不相信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胤禛不疾不缓地继续说道,他知道现在就算再着急也是没用,但是,他也同样相信,阿璃,能够听得到他的话。

“四哥?”十三终究还是担心的,走进房,看见他的四哥此时此刻正挽着手,那么专注地和她说这话,自己根本就Сhā不进去,仿佛他们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他们和自己分开。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四哥的心里开始不再只是他们兄弟几个、皇阿玛、江山社稷了?

“四哥,皇阿玛派你来江南不是为了让你对着宋姑娘的,黄河几十万百姓还等着你的救灾银子,四哥,你要振作啊。”但是,十三还是这样说了,他不希望他的四哥变得消沉不振,就好像世祖皇帝一样,为了董鄂妃而郁郁而终。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十三,你先出去吧。”胤禛没有回头,只是那么说道,他知道十三对他的担心,也知道皇阿玛此次对他的期望。

可是,当他看见眼前自己的至爱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可能下一刻就要羽化归去,他的心再也没有其他。

他连自己的至爱都救不了,如何能救天下人,即使侥幸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将来他的一生也再难振作。

“阿璃,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也从来不会害怕什么,可是,我现在心里,却都是害怕,都是恐惧。”

“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我在害怕,你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我害怕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你说话。我害怕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你的笑脸。”胤禛将宋璃的手放在掌心握紧,向无知无觉的她述说着他的柔情,“我也恐惧,若你不在了,将来的我将不会再是我。很奇怪的话吧?”

“很奇怪的话吧,明明和你相处只有十几天,你平日里生气的次数明明要比欢笑的次数多得多,你明明也不怎么说话。可是,我就是记得,你的笑脸,你生气时的样子,你的淡漠你的无奈你的......”此刻的胤禛的脑海里,满是那几天的相处,“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奇怪,因为我喜欢你啊,阿璃,从第一眼开始,从你将东西扔在十三身上走出来的那一眼开始。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每一个动作,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阿璃,你说啊,这样的我,若是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胤禛的双眼有些发热,心里的苦楚伴随着回忆越来越浓,思绪在害怕中越来越混乱。

“阿璃啊,知道吗?爱新觉罗·胤禛,一向是一个冷静处事果断的男人,他是大清的贝勒,他是大清皇帝器重的儿子,他的心里有皇阿玛,有兄弟,有天下的百姓。可是我啊,现在的我,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不是大清的阿哥,我只是胤禛啊,只是心里只剩下你的胤禛啊。所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感觉要崩溃了,感觉要疯了,原本­干­涩的眼眶已经被泪水充满,他,低声地呜咽着,从额涅去世后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的他,居然哭了,像个孩子一般。

“阿璃,阿璃,阿璃。”

他除了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完整一句话,除了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再该说什么,除了呼唤,除了相信他的呼唤能够进入她的世界,除了等待,除了等待她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地回来。他,又能做什么?

宋璃的世界是一片漆黑,她在这片漆黑之中沉睡,一如穿越前沉睡在那片混沌之中,无知无觉,任凭时光的流逝。

但是,她应该是睡着了的,却又醒了。

“阿璃,醒过来。阿璃,阿璃,阿璃。”

仿佛是在耳边,仿佛是在心里,总有那么一个熟悉的,怀念的声音在叫着阿璃这个名字。

“你是谁?”她想这么问。可是当她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黑暗已经将她自己的声音也湮没,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唯独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阿璃,阿璃,阿璃,阿璃。”

那个声音依旧砸呼唤着,充满深情,充满了思念。

“阿璃是谁?”她这么想到,不由得有些好奇,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不知道前面的方向对不对,只是跟着那声音。

“我在害怕,你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我害怕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你说话。我害怕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你的笑脸。”

她越走向前方,声音就越发清晰,听到的也不再只有那单纯的“阿璃”二字,而是男子更多的情意,更多的衷肠。

“阿璃?”她喃喃自语,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是她,却又好像不是她,她加快脚步,她想去问一问,那阿璃是谁?是他心爱的人吗?为何她听到他叫那个名字,心里会有一种高兴,却又有一种刺痛?

她走着走着,还没有走出黑暗,却感觉手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是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暖暖的,感觉被保护着。

“阿璃?”

胤禛仿佛感觉掌中的手动了一下,立刻兴奋了起来,一边看着她,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她,要醒来了吗?

“阿璃?”

他看着那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觉得心里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未来的灯光再一次地亮了,他知道只要她醒了,他就不会再郁郁寡欢,不会再失魂落魄。

那双眼睛最终睁开了,只是,那双眼中没有欣喜,没有担忧,只是好奇,好奇地看着他。

“阿璃,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胤禛高兴的握着她的手傻傻的笑着,其实他更想抱着她,可是,她的身体还太弱,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阿璃?你在说我吗?”她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但是她抓不住,她好像是阿璃,又好像不是阿璃?

“当然了,除了你,还有谁是我的阿璃?”胤禛虽然也惊讶了一下,但是却冷静的想到,阿璃大病一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可能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等会让那个道士好好看看。

“好像是哦。”她想到,可能睡太久了,有些糊涂了,“好像我的名字是叫宋璃。”

“是啊,你是我的阿璃啊。”

他的阿璃?好暧昧的话啊?宋璃这样想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好熟悉的脸,可是又是谁呢?不是千河,千河又是谁?

想着想着的她,愣住了,脑海里冒出来许多人,许多事?记忆,仿佛是她的,仿佛又不是她的。

“呃,头,头好痛,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阿璃,不要紧,不要紧。”胤禛看宋璃一副头痛的样子,看她一副要敲开自己脑袋的样子,忙抓住她的另外一只手,慌了,“不要紧,会慢慢想起来的,我陪你一起想,想不起来的事情,忘了也可以。”

“胤禛?”头痛的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这个让他听了欣喜不已的名字,但是后一句话却又让他落到谷底。

“胤禛是谁?”

“傻瓜,我就是你的胤禛啊?”

宋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就是胤禛吗?刚才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那种感觉告诉她,这个名字很重要,对她很重要。

“咕咕咕......”

“呵呵,我让人给阿璃准备吃的去。”胤禛笑了,看着阿璃脸上那尴尬,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哦。”

宋璃看着他慢慢地走出房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心头顿然失落了。

“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吧?”

感觉是这么说的。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即使将他的声音忘记了,将他的脸忘记了,将他的名字也忘记了,却还记得他。用灵魂记忆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阿璃的­性­格和以前不一样,但是情有可原,请各位大大耐心地看下去,其实这也是阿璃的本­性­。

再遇李母

“慢慢吃,小心烫。”胤禛勺着一勺莲子羹吹冷了,喂到宋璃的嘴边,若是康熙他们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的下巴落地,一向冷静稳重甚至是冷这张脸怀疑是面瘫的老四,居然有如此柔情的时刻。

“嗯。啊。”宋璃倒也不在意,长大了嘴,就将莲子羹吞下了,这两天,一直都是眼前的男子陪着自己,虽然记忆总是断断续续,而他们也不说自己昏迷的原因,但是她已经不再不安,因为只要他在身边,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寂寞,都会全部被赶走了。

“胤禛,等会儿我们去外面逛逛好不好?”宋璃问道,多少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她不知道这样的个­性­和以前是不是一样,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

“好。”胤禛笑道,用手帕小心地擦去她嘴边的水渍,满意的看着她因为他的动作而脸红不已,他看得出来,她忘记了很多,包括十三,包括琉璃仙境,包括她自己的身份,甚至是他,也是记得不全的。

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忘记了自己是妖,那么她就不用那么在意人妖之间的事情,忘记了琉璃仙境,她也不用在在意以前的种种不快。只要记得他就好。而且现在她的­性­子,他也非常满意,时不时地会撒撒娇,有时候会露出一副傻傻的却很可爱的表情,虽然和这里的女子还是不大一样,但是,却也是独一无二。

“啊,妖女,你好的还真快。”十三走进来就是一句妖女,宋璃的额头顿时冒出一个十字来,拎起旁边的东西就朝着他砸去。

“四哥,你说她忘了,哪里嘛?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十三迅速躲开,有些顽劣地说道,其实他的心里有何尝不清楚,她,是真的将他忘记了,将所有没有什么交情的人,全都忘记了。

“不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胤禛,你帮谁呢?”宋璃嘟着嘴不悦道,他们兄弟二人什么时候连成统一战线了?“统一战线?”

“怎么了?”胤禛看着她又犯傻,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

“没什么,好像是想起一个很奇怪的名词,但什么意思呢?”宋璃纠结了,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是说要去逛逛吗?走吧。”胤禛说着,拿过披风,体贴的披在她的身上。

“哦。”宋璃也觉得不去想了,反正过段时间它自己会冒出来的。她挽住他的手,也不顾他和十三的惊讶,只是感觉,应该是对亲密的人这样做的。

胤禛对阿璃的这个举动是欣喜且特别满意的,至少证明了他在她心中是特殊的,即使记得不全面,也可以这么亲近。

“好热闹啊。”宋璃边走边感慨着眼前的繁华。虽然已经过了元宵,但是春节热闹的余韵尚存,一些小摊上还是摆放着只有春节才有的喜庆之物。

胤禛含着笑意,看着宋璃将他拉向一个又一个小摊,­性­格上是变了许多,至少逛街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冷眼旁观,不过,他觉得这样的阿璃比起以前要更加真实,好像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阿璃,看这支珠钗可好?”胤禛看到一支纯白­色­的珠钗,想起过去的宋璃的那一身白,觉得很相称。

“挺好看的啊。”

“这位爷真是好眼光,这珠钗可是用西湖的珍珠做的,不如买下了送给爷的夫人吧?”小贩都是很讨喜的,看眼前是一对男女,便说着好听的话。

“我们不是......”听到这话的宋璃红着脸,忙解释道,却被胤禛打断了。

“那我便买下了。夫人,我给你戴上。”胤禛的脸上满满的笑意,却不是玩笑,而是真挚,带着些许的幸福。

“谢谢你。”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他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过去他们就是夫妻?还是是在和她求婚?

“阿璃?阿璃?”胤禛看着她脸红,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与其说他不在意,倒不如说他是故意的,故意地一再重申自己的心意,故意地让她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太太,太太,你看?那不是宋小姐吗?”

“是啊?宋姑娘啊,宋姑娘啊,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儿子啊?”

两个衣着褴褛的乞丐婆朝着宋璃冲来,胤禛眼明手快地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将她和她们隔开了。

“阿璃?认识她们?”胤禛不认识小蛮和李母,只是看着她们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有些嫌恶。

“嗯......”宋璃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没印象。”

“宋姑娘,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们呣子二人还有小蛮可都是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啊,我是李卫的娘啊?你仔细看看,仔细看看啊!”李母剥开自己的头发,凑近宋璃。

“这位大婶,你不要激动。拙荆最近生了场大病,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胤禛带着宋璃后退几步,他闻着李母身上的味道就快要吐了。

“拙荆?你是宋姑娘的相公?不对啊?就过年前宋姑娘还没成亲了,我家儿子喜欢宋姑娘,还非卿不娶了。该不会是你在骗人吧?”李母怀疑的看着胤禛,却怎么看怎么不像,毕竟胤禛可是相貌堂堂,而且是冷着张脸,就算像坏人也不像是骗子。

“太太,该不会是这妖女搭上了别人,所以和­奸­夫把少爷害死了吧?”小蛮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声音发抖的说着。

“荒谬!”胤禛气了,“阿璃心地善良,连花花草草都不忍伤害,怎么会去害人?你这女子,污蔑他人可是重罪。”

大清律例,污蔑他人没有多大的罪过,但是诽谤皇室,却是杀头的重罪。

“胤禛......”宋璃被胤禛的怒气吓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动怒过,从来没有?她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点点滴滴的和他相处,虽然听不清楚记忆中他和她在说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却让她更加确定,他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阿璃?怎么了?是不是有想起什么?”胤禛听到她叫自己,又看她发傻,有些焦急,这乞丐婆的儿子喜欢阿璃,但愿阿璃不要想起他。

“嗯,我想起来,我好像喜欢吃樱桃。”宋璃看他脸上的担心,笑道,记忆中的他和她,正一边摘着樱桃,一边吃。

“再过一段时间,等回京后,我让你吃个够。”胤禛笑了,又转过身看着李母主仆二人。

“宋姑娘,小蛮也不是故意要说您坏话的,只是,您真的不记得我儿子李卫了吗?我那可怜的儿子自从那天和三爷他们一起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宋姑娘,您和三爷他们熟,能不能帮我问问三爷啊?有没有看到我家李卫啊,他是不是还活着啊?”李母老泪纵横,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指望不上他给她过上荣华富贵的晚年,但好歹也是个孝顺的儿子。

“李卫?”宋璃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只是熟悉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

“对啊,我儿子叫李卫,宋姑娘您记起来了吗?”

胤禛也在看着宋璃,他期望着宋璃不要记起来。

“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不如你告诉我你住哪儿,等哪天我记起来了,我就去找你,告诉你?”

宋璃这么说道,其实也不过是安慰而已。具体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根本就是个未知数。也许明天就记起来了,也许记起来的时候早已是古稀之年。

“咱们还有什么地方住啊?”小蛮听到她这么问,便悲戚起来,“宋小姐您不知道,自从大年三十您和我家少爷都不知所踪后,家里就突然来了几个强盗,将院子烧了一半,初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就突然多了许多乞丐,那些乞丐见只有我和太太两人,便占了房子,将我们赶了出来,不要说住了,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李母听着也哭了起来。

“这位大婶,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好好吃顿饭吧。然后剩下的银子就找个地方住下来。”宋璃看着她们可怜,便从胤禛怀里掏出钱袋,递给她们。

“谢谢宋姑娘,小蛮,咱们有钱了,咱们去吃饭去。”李母说着,拉着小蛮便朝着不远处的馒头铺而去。

“阿璃倒是大方啊。”胤禛笑道,并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这样不分彼此,其实也挺好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宋璃笑道,“咱们两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就不逛了,回去吧?”

“好,好,看来我还真的好好想想这筹钱大计了。”胤禛笑着搂着阿璃,往回走去,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登对的一对璧人啊。

“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你算帐了,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宋璃回想了一下之前记起的点点滴滴,完全没有成亲的画面,可是这胤禛却口口声声地“夫人”啊,“拙荆”啊,这样地叫着。

“老婆?”胤禛为这个稀奇的名词好奇,这两天,在她时不时的回忆过去的同时,也会时不时地冒出几个奇怪的词语,比如电饭锅之类的。

“就是夫人啊?”阿璃回答。

“这个叫法有趣,老婆老婆,难道是夫妻二人一起变老,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之意吗?难道相公是叫成老公的吗?”胤禛想着,猜测道。

“胤禛你好聪明哦。”阿璃惊讶地看着旁边一脸得意的胤禛,看来还不能夸他了,得意成那样。

“那日后,我就叫阿璃老婆,阿璃可要叫我老公啊。”

“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又没有成亲。我又不一定要嫁给你。”

“阿璃除了我以外,还想嫁给别人吗?”胤禛笑着,眼里却笑意全无。看的宋璃心头一紧,有一种恐惧。

“这为公子和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不介意的话,让在下给二位画一副画像如何?”

宋璃还没有回答,却被旁边一个书生一样的人打断了,他这话说的胤禛心情大好,刚想答应下来,却听到宋璃愣愣的叫着一个名字。

“千河?”

“千河是谁?”胤禛发现了,此刻的宋璃正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书生,难道是认识?宋璃这两天来还从来没有提到过他以外的名字,既然记得,也说明很重要,他不由得搂紧了宋璃,看向书生的眼神中带了几丝­阴­驽的杀意。

“对哦,千河是谁啊?”宋璃也傻了,自己在看到这个书生的时候,脑袋里就冒出千河这个名字,可是却压根不记得是谁,她看了看书生,问道,“请问,你叫千河吗?”

“姑娘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姓程,单名一字。”书生笑道,笑起来的他有两个酒窝,很阳光的样子。

“阿璃,既然认错人了,那我们回去吧。”胤禛现在满脸不爽,非常不爽,他不要她记起其他人,只要记得他一个人就好。

“嗯。”宋璃倒也不在意,只是心中还在纠结,这千河到底是谁?

一夜无眠

夜里,好不容易哄睡了死活不肯睡觉的宋璃,胤禛扶了扶额头,走进房间,却看见十三早就在房里等着他了。

“四哥,这扬州城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只怕过不了多久,扬州知府就要下令封闭城门了。”十三的脸上是满满的担心,这城门一封,城外那上千的灾民恐怕都得活活饿死啊。

“关于开仓放粮,知府那边怎么说?”胤禛坐到书桌前,慢慢地研着墨。

“扬州知府那老狐狸,说因为怕前些日子闹事的那些乱党会趁机打劫,所以死活不肯开仓。”十三咬牙切齿道,恨不得把那扬州知府给生吞活剥了。

“你去告诉他,一切有我顶着,让他明日就开仓。”胤禛强硬的说道,开始慢慢地写起了书信。

“四哥这是要写信给谁?”十三好奇道,这个时辰,四哥还不睡么?

“写给田文镜,让他帮我查一个叫作千河和一个叫李卫的人。”怎么样,胤禛还是介意的,想起白天宋璃念起那个名字时的怔忪,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李卫我倒是知道,只是这千河?四哥,是谁啊?”十三道,这李卫,是皇阿玛派了去打探一些事情了,只是,这千河,他可从来没有听过了,“难道?是嫂子认识的人?”

十三已经完全不介意地在胤禛面前把对宋璃的称呼变成了嫂子,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在宋璃面前还是时不时地叫她妖女罢了。

“阿璃今天在街上突然记起来的一个人名,我想知道是是谁。”

“那直接去问嫂子不就成了。”十三不解,这四哥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还要田文镜去查的啊?

“她只记得名字,其他的都不记得。”胤禛脸上没有什么好表情,满脸不爽地继续说道,“我怕她记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就没有问下去。对了,那李卫呢?在哪儿?”

“这我倒是不清楚,当日,皇阿玛让李卫去查一些事情,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十三说道,瞧了一眼满脸疲惫的胤禛,关切地说道,“四哥你还是早点歇息吧,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都瘦了。”

“你让我怎么睡得着?皇阿玛让我来江南筹款,可是我到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拿到,那扬州知府只会拖啊拖。阿璃又是这样,十三,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地就寝呢?”胤禛想着,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嫂子?嫂子不是挺好的吗?就是有些东西记不起来而已。”

“哎,你不知道,算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写完这封信,就会歇息的。”胤禛说着,开始写信给田文镜,十三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帮他关上门。

给田文镜的信写完,也没有用多少功夫,终究,对于那叫千河的人,他还是只字未提,揉了揉太阳|­茓­,躺倒卧榻上,准备今夜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当他闭上眼,却又想起了无望留给他的那封信,那封攸关阿璃生命的信。

信是给阿璃的有缘人的,而这封信交到了他手中,他多少是欣喜的。

只是,那内容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当有缘人打开此信之时,想必宋姑娘已然清醒。祝贺之余,贫道却不得不再三嘱托有缘人几点,这几点攸关宋姑娘­性­命,万万不可忽视。想必有缘人已然清楚宋姑娘是妖非人,然此妖并非普通的妖­精­,而是吸收了千年天地灵气的狐妖。狐妖每修行百年就增加一尾,而宋姑娘如今已是十尾。妖狐本­性­残暴嗜血,虽说贫道不清楚宋姑娘过去如何,为人品行如何,但是导致宋姑娘昏迷不醒的却正是因为妖狐本­性­作祟。宋姑娘因无法控制本能而导致入魔,修行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容易本­性­复发。贫道知道,有缘人乃是宋姑娘心里的唯一牵挂,所以在此给有缘人打个醒,千万千万不可再让宋姑娘动怒,也不要让宋姑娘遇到什么大悲之事,也尽量不要见血,否则再次入魔,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宋姑娘将会有­性­命之忧,且宋姑娘的妖力正因为不明原因减退,请叮嘱她不可要乱用妖力,否则将很难控制自己的本­性­。”

他从来以为,妖­精­不会遭遇生死,这样,她就不会走在他前面。但是,疯道士的信,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若有一点点不慎,她就会离自己而去。

此刻的阿璃不知道胤禛的担心,她在睡梦中看着自己乱成了一团的记忆,有些头疼,这如同乱码一样的记忆,看都看不懂。

“阿璃?你在这儿啊?”

“胤禛?”梦中的宋璃转过身,以为是胤禛,却发现并不是他,陌生的衣着,陌生的容貌,以及陌生的声音,“你是谁啊?为什么和胤禛一样叫我阿璃。”

“阿璃把我忘了吗?人家好伤心啊。”男人的表情让宋璃觉得熟悉,却也让她觉得无语,感觉是一个很难搞的男人呢。

“我失忆了,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你到底是谁啊?”宋璃诚实地答道,感觉眼前的男人很亲切,却想不起来。

“哎,原来阿璃失忆了啊。”男人叹着气,一脸哀伤的样子,“我很想阿璃一直记得我呢。可是,阿璃忘记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忘了吧,忘了吧。”

男人说着,转身走去。

“你等等啊,你不要走啊,你还没有告诉我啊,你是谁?你不要走!”

“阿璃,醒醒,醒醒!”

胤禛本来是睡不着,所以想在院中走走,却没有想到听到了房中的阿璃好像在叫谁,进了房才发现她好像在做着噩梦,额上满是汗水,眼角也挂着泪珠,最终却不停地喊着不要走。

她在叫谁不要走?是那个千河吗?想到这里,他便什么不顾的要将她叫醒。

“胤禛?你怎么在这里啊?”宋璃醒来,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却马上被他抱入了怀中,他的双肩在发抖,好像在害怕什么。难道是在怕自己又一睡不醒吗?“胤禛,怎么了?我没事啊,不用担心。”

阿璃胡乱地安慰着,将手环在他的腰上,想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好一点。

“你做了噩梦,我吓到了。”胤禛的声音低沉,靠在她的肩上,“我怕你陷在那个噩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你做了什么噩梦?”

“哎?我做噩梦了吗?”宋璃挣开,满脸疑惑的想了想,可是,除了那堆乱码以外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好像是梦见了我的记忆都变成了一堆堆的乱码哎。”

“乱码?”

“就是看不懂的文字。”宋璃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乱码二字出自何处,但是她觉得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就应该是乱码。

“没有其他的了吗?”胤禛带着些许不信,明明刚才还在喊着不要走,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擦去。

“嗯?还有吗?好像不记得了。反正都是梦......呜......”

被吻了?

宋璃瞪大了眼睛看着此刻近在眼前的脸,满脑袋只有混乱的两句话:“被吻了!”“我的初吻??”

胤禛实在是受不了她那犯傻时的可爱,也不想她继续想下去,便朝着那说这话的双­唇­吻了下去,只是,好像一时间吓住这傻傻的女人了。

“阿璃是不满意我的吻吗?”胤禛带着些许的坏笑,看着红着脸傻傻的看着他的宋璃,真是不错的反映啊。

听了胤禛的问题,她的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阿璃喜欢我的吻啊?”胤禛今晚是没有什么睡意了,继续做弄着眼前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女子。

宋璃听了这话,是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好拿了被子盖在自己脸上装鸵鸟。

“时候也不早了,睡吧。”

原本听胤禛这么说,她松了一口气,却感觉自己的腰际多出了一双手,吓了一跳。

“这么闷着被子睡不好。”胤禛将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扯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躺在了床上。

她现在是木头,她现在是石头。胤禛有些无语地感觉到怀中女子全身僵硬,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的病还没好,我不会怎么样的。我只是怕你再做噩梦而已。”

“哦。”闻言,宋璃放轻松了许多,没过多久,便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只是,他,今夜是注定了不能睡的了。

铁帽子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宋璃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禁锢在那温暖的怀抱中。他们这样,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她稍稍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将自己怀抱着的男子。高挺的鼻梁,削瘦的脸庞,稍稍有些凹陷的眼眶,一看就像是北方那种坚韧不拔的汉子。

与其说胤禛英俊,不如说他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成熟,以及一种让人赶到心疼的清瘦。

“以后,一定要把你养胖了。”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痴痴的说道,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着一个男人的脸,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太胖可不好。”胤禛一向浅眠,而且昨夜又没怎么睡,本来打算早上的时候稍稍眯一会儿,却没有料到会听到宋璃说这样的话。

宋璃听到这话,知道他是醒了,脸顿时红了起来,身子往后缩了缩,却又被他捞了回去。

胤禛睁开眼,看着怀中这个已经脸红的不能再红,拼命的找地方钻的女子,嘴角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阿璃,阿璃,我的阿璃。”说着,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胤禛,你快起来啦。”宋璃红着脸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抬起头忿忿地看着正一脸笑得欢的胤禛。

“阿璃的脸好红啊。”胤禛调笑道,低下头,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额角,满意的看着她傻了,脸更红了。

其实这副景象也不错,一直这样维持到天荒地老也可以,只要能让他每天睁开眼的第一眼能看到这个他至爱的女子,他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你放开......呜......”

嘴巴又被堵住了。不同于昨夜的浅尝即止,深深地缠绵,仿佛将所有深情都融入了其中,宋璃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四哥,四哥,你在里面吗?”

胤禛的动作顿然停止,带着十二万分的怒气转向门边:“等会!”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怀中已然拿着被子蒙着自己的女子,笑了笑,心道:“我太心急了,日后还有许多时间。”

他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来到门边,看着眼前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兄弟,没有多大的好气:“什么事?”

“呃?”十三傻傻地看着他的四哥,身上的衣服有点皱,这么早就在宋璃房间,该不会昨晚就睡这儿了吧?他不得不佩服四哥,这么心急,嫂子的身体受得了吗?

“到底什么事?”胤禛的脸黑了,被打断了好事,可不要和他说是来找他喝茶的?那样的话,他一定大义灭亲。

“呃,知府决定今日开仓放粮,我是来问四哥去吗?”十三尴尬地问道,四哥现在的脸好黑啊,该不会是被他打断了好事吧?

“等会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先找人把我房里的请贴发出去。”胤禛说道,却看着十三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个劲地往里张望着,不由得头上冒出几个十字路口,狠狠地瞪着十三。

十三被胤禛瞪得头皮发麻,最终什么也没有偷窥到,讪讪地走了,而胤禛,则转回了房里,看看宋璃起身了没有。

进去的时候,发现宋璃已经穿好衣服地站在床边,看她紧张的样子,估计是怕他再作出什么吧?

“阿璃都已经准备好了啊,那咱们就去吃早饭吧。”胤禛笑着,朝着她伸出手,意思是一起过去。

宋璃愣愣地看着那只削瘦的大大的手掌,鬼使神差地就将手放在了那温暖的掌心,心跳不已,却觉得很温馨。

“胤禛,你好奢侈啊,早饭就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宋璃有些无语地看着胤禛,她早就忘记了冶春园也是她来扬州后经常来的酒家。

“阿璃不觉得一边看着扬州的风景一边吃饭,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吗?”胤禛笑道,温柔的将她嘴角的米粒擦去。

“可是,你用得着点这么多吗?早饭而已啊?”宋璃继续抱怨,看着桌上的一盘盘点心糕点,他是想撑死她不成?还是要把她养成猪啊?

“现在可要吃饱一点,要不然中午的时候可吃不了什么东西。”胤禛这么说着,将一个豆沙包递给宋璃,“而且阿璃身体刚好一点,要多吃一点,胖一点才好。”

“胤禛你喜欢胖的女孩子啊?”阿璃想到了这个,于是问道。

“嗯,胖一点有手感,抱起来舒服。“胤禛点头,老实回答,又看了看阿璃有些平板的身材,摇了摇头。

“你­干­嘛那个眼神看着我?”宋璃被看的头皮发麻,问道。

“其实也不要紧,阿璃总会长大的。”

“你说什么啊!你个大­色­狼!”明白过来的宋璃脸红了,气急了,正要扭头就走,却被胤禛又一把拉住,拉回了怀里,“放手啦,你......”

不是被吻住了,而是被塞住了。被一个小小的桂花糕塞住了,甜丝丝的味道,一直觉得桂花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很幸福,而她现在心里的感觉,也是小小的幸福吗?

“阿璃可不能走啊,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强硬地抱着她,一点点地喂着她吃东西,渐渐的看着她一开始不愿,却慢慢地配合起来,那样子,在他的眼中可爱至极。

阿璃坐在胤禛怀中一个早上,要吃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全都由胤禛来喂,这种被宠着的感觉,让阿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四贝勒真是好兴致啊。”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让宋璃好奇地转过头,而胤禛听到这个声音,也将宋璃放开,站了起来。

“王叔说笑了,胤禛哪比得上您老,不用理会朝里的那些烦心事,一心只享受这江南的大好风光。”胤禛笑着,看着一个稍稍有些发福的老头慢慢走进来。

庄亲王博果铎是继承了铁帽子头衔的亲王,没有子嗣的他对康熙的几个儿子也是分外疼爱,只是这人老了,再疼爱也不想Сhā手到他们兄弟几个的争夺中去。不过,他就是特喜欢胤禛。

“毕竟这人老了,不中用咯,可比不上胤禛你这贝勒来的风流倜傥哦。”庄亲王人老心不老,若有所指的地瞄了一眼红了脸的宋璃,打趣道,“胤禛,不和我这老家伙介绍一下吗?”

“阿璃,他是我王叔。”

“宋璃见过王爷。”这人不记得了,倒也挺好的,只好任凭胤禛说什么,阿璃都会只听他的。

“瞧这姑娘生分的。叫我王叔就行了嘛。”庄亲王觉得好玩似的说着,这老康可是时不时地和他抱怨孙子太少,他也不想想,难道他就多吗?他可是连个儿子也没有。“要不然,叫我阿玛也行。”

“啊?”

“王叔,您开什么玩笑?”胤禛无语了,虽然知道这庄王爷没有儿女,但也不至于成这样吧?拉住谁就要认做儿子女儿的。

“什么玩笑啊,我看这女娃娃就挺好的。”庄王爷看着宋璃,觉得挺喜欢的,对着胤禛凶道。

“王叔,阿璃若是认了你当阿玛,不就成我堂妹了?”胤禛搂住宋璃,说道,自小这个王叔就喜欢逗他,阿璃可不能成他的堂妹,满人能接受表亲之间的婚姻,可无法接受堂兄妹之间的婚姻。

“看,急了吧急了吧,你皇阿玛老说你变得沉稳了,如今还不是被我激出本­性­来了?”庄王爷一副好玩的样子,他没事就喜欢玩康熙的几个儿子孙子,“这个女娃娃,本王跟你说哦,你别看老四平日里就一副死鱼脸,其实小时候­性­子可火了。”

“王叔,我请您来不是让您来数落我的。”胤禛无语,捂着阿璃的耳朵不让她听。

“那你是让我来­干­嘛啊?你王叔我可老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还是去找别人吧。”庄王爷摆摆手,说道,他可经不起他们兄弟几个折腾。

“这件事情还非王叔您不可了。”胤禛笑道,拉着宋璃坐下,认真地朝着庄亲王跪了下去。

“老四,你这是­干­什么?你这膝盖可不是跪我这糟老头的,你皇阿玛知道了还不劈了我啊?”庄亲王受宠若惊,他虽是亲王,可是论级别还是比皇帝的亲儿子要低上一级啊,可受不得他这么跪。

“王叔,你受的。胤禛在这里恳请王叔帮胤禛一个忙。”

“什么忙啊?”庄王爷将他拉起来,有些为难,深怕胤禛说出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其实这忙也很简单。胤禛知道,王叔和扬州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商人有所往来,所以想请王叔出面,帮胤禛筹集20万两的救灾银两。”

“20万两?我说侄子啊?你这是要让我这个糟老头跑断了腿呢?还是要扒了这扬州城商人们的皮啊?”庄王爷为难了,这扬州商人有钱,但是却也都吝啬地很呐。

“王叔,20万两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您也知道今年黄河决堤,几个县都被淹了,灾民都已经涌到了扬州了,但朝廷的银子不够,只能到处来借啊。”

“原来是借啊,你也不早说。”庄亲王听到胤禛这么说,心下放心不少,既然是有借自然有还嘛,相信那群周扒皮们应该会掏腰包吧?“行,你王叔我就豁出这条老命,帮你跑了这个扬州城,就算是抢也要帮你抢到这二十万两。”

看着庄亲王拍着胸脯保证,胤禛笑了,而宋璃觉得他笑,便也笑了。

“哈哈哈,咱们叔侄好久没见了,正好说说话。女娃娃,帮本王倒茶。”庄亲王揽着胤禛,无视掉宋璃此刻不爽的表情,“看到你啊,我就想到今早这扬州城里发生了件大事,你知道不?”

“胤禛不知王叔说的是什么大事?”若是开仓放粮,他是知道的,若是其他,就不清楚了。

“这知府衙门今早在城门口放粮,原本放得好好的啊,却突然说不发了,然后那些拿米粮的百姓就急了,冲过去抢呗,结果,你猜拿放粮的大官说啥?”

“胤禛不知。”

“他说‘有乱党啊,把这些抢米的乱党全都给我抓进大牢!’,我想现在扬州府的大牢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吧?”庄亲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这件事情,胤禛会处理好的。”他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庄亲王和他说这件事的意图,他老人家不想Сhā手朝廷里的事情,可是又不能看着那些百姓平白无故地做了冤魂,便借着胤禛这个钦差的手,去救救那些人。

“啊?胤禛你说啥?处理啥啊?咱们叔侄,哦,对了,还有女娃娃你,一起去游湖吧。”庄亲王自来熟,一手拉着胤禛,一手拉着宋璃,便走了出去。感觉就好像是父亲拉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般。

李卫救母(上)

“胤禛,怎么样了?”宋璃在院中等胤禛回来,和庄亲王分别后,他就去找了知府,为的就是那些白日里庄王爷说的那些无辜成了乱党的灾民。

“四哥,拿狗官也太气人了!”十三还没进门便在胤禛身后闹不平,他想想那狗官的话就觉得来气,“还说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好官呢,我看根本就是没长眼睛的昏官!”

胤禛不说话,只是背着手,黑着一张脸回来,看见宋璃的时候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阿璃肚子饿吗?陪我去吃夜宵吧。”

“嗯,好。”宋璃知道胤禛心里肯定不顺,也不想逼问如何,若是连胤禛也Сhā不上手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干­预那些灾民的未来。

夜宵其实也不过是在街上一个买元宵的小摊上,胤禛点了两碗元宵,一碗递给阿璃,一碗自己吃了起来。

宋璃看着他闷头吃的样子,难道是很饿吗?还是,只是因为心烦,所以借着吃东西缓解一下。

“胤禛很喜欢吃汤圆吗?”宋璃将自己那碗也推了过去,“我这碗也给你好了。”

胤禛放下汤勺,看了看宋璃,脸­色­并不大好,可能是在知府那儿受了气吧,不过,这臣子居然能给皇子气受,是不是也说明了这臣子太过自恃身后的靠山大呢?

“扬州知府是二哥举荐的。”其实这话,说的再明白过不过了,扬州知府是太子门生,他的靠山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是太子,他是他,又有什么相­干­的?”宋璃笑道,这官场之中的事情,她不懂,她只是觉得,这事情何必那么复杂呢?将不必要的因素排除掉,不就简单了吗?

“我和太子是兄弟。”胤禛无奈地说道,就算他想要秉公办理,却也多少要给二哥一个交代,这件事和二哥没什么关系变好,他最怕的还是这个坑越挖越深,最终成为葬送了谁的无底深渊啊。

“说的也是。”宋璃不明白官场,但是懂胤禛对于他兄弟的情谊,“老天爷啊,你快点送一个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吧。”

胤禛看着宋璃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不由得微微笑了,说道:“快吃了,再不吃就凉了。”

许是上天听到了宋璃的祷告,等二人回去的时候,便看见顶着一个熊猫眼的十三正在院门口等他们。

“你怎么变成熊猫了啊?”宋璃看着十三这滑稽的样子,没忍住,指着他的脸大笑起来。

“妖女,不用你管。”十三捂着脸,吼道,不过还真疼啊。

“到底怎么回事?”胤禛冷着张脸,照理说,以十三的武功,不至于会被人打成这样啊,该不会是自己摔的吧?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松懈了。

“还不是这小子嘛!”十三稍稍让开一点,胤禛和宋璃便看清楚了院中央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且用麻布塞着嘴的李卫。

“你什么时候做起绑架这档子事了?”宋璃走进那被绑的人面前,看着被这个看见她后一直呜呜叫的人,觉得有趣,“难道是你怕你四哥凑不到银子,所以绑了哪家的有钱人要赎金?”

“这主意不错。”十三听了,觉得如果过几天银子还不够的话,搞不好真的可以那么做。不过他又反应过来,宋璃这话不是在损他嘛?于是急忙辩驳道,“你少胡说,我才不会做那种缺德事。”

“他是谁?”胤禛也走进被绑的人,不明白,十三为何要将他绑在此?如果不是什么好人交给知府不就行了?而且,这小子的眼神自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阿璃,难道是认识阿璃的人?

“对啊?他是谁啊?”宋璃对他只有陌生,问道,她转身的瞬间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以及疑惑,却都落在了胤禛的眼里。

“四哥,他就是李卫。”十三捂着眼睛说道,“这小子来偷尚方宝剑,被我逮了个正着。”

“哦?你就是李卫。”胤禛说着,来了兴致,将李卫嘴中的麻布一把扯下。

“我□个臭小子,我帮你老子做事,你还绑我!”只是,这李卫一能说话便开口骂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阿玛走前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还说做事?你蒙谁呢?还有还有,你不是说做乞丐也比做偷儿强吗?那­干­嘛要来偷我四哥的尚方宝剑?”

“三爷提前走­干­我屁事啊,我说了半个月,现在满半个月了吗?还有,我这哪叫偷啊?这叫借,借懂不懂,有借有还,我连借条都写好了!”李卫在椅子上辩解道,他并没有说谎,只是本来就是那么打算的。

“借条呢?我怎么没看见啊?你少蒙我,我看你根本就是叛党,是­奸­细。”十三捂着眼睛说道,他心道,自己当初怎么对这小子有好感呢?纯粹一个无赖嘛!

“你□才叛党,才­奸­细呢!我李卫头上有青天,才不会做那种白痴才会做的事情。”

“呵呵,胤禛,你弟弟被说成是叛党了。这人真有趣。”宋璃看着这人有趣,说话无赖归无赖,但话的内容倒有几分正直。话说,他叫李卫?那不是昨天还是前天遇到的那个乞丐婆的儿子?

“宋姑娘,你好奇怪啊?”李卫怀疑的看着宋璃,以前认识的宋璃明明就是不怎么说话,成天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像不可亵渎的仙子一样的女子,怎么现在,居然说他有趣?

胤禛脸一沉,这人果然就是那乞丐婆的儿子,李卫。

“胤禛,我很奇怪吗?”宋璃疑惑了,这人认识吗?开口就说她奇怪?“我哪里奇怪了?”

“阿璃很好,很正常。”胤禛环住她,示威似的看着李卫,其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你就是四爷?”李卫试探­性­地问道,他知道宋璃的心里只有那个四爷,如今看她对他如此亲密,难道,他李卫,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正是。”

“你是京城来的钦差?”

“不错,奉皇上旨意来扬州筹集赈灾银两。”

“那你把你的尚方宝剑借给我吧?”

“理由?”胤禛倒也不介意,既然这是阿璃认识的人,是皇阿玛安在扬州的棋子,那么多少应该有几分信任,况且,阿璃就算看见他,知道他的名字,也完全想不起他,这说明,他在阿璃心中完全没有一丝的地位。

“我要去救我娘。”李卫焦急地道,“今早我得到消息,城门口放粮,我娘被当作叛党抓了起来,知府大人说明天午时就要斩首,我娘怎么可能是乱党呢?宋姑娘您应该知道的,虽然我娘平日里吝啬了点,为人稍微有些贪小便宜,但也不至于去­干­那种没命的勾当啊?”

“这李卫倒是个孝子。”胤禛心里想到,看着他脸上的悲伤,多少有些不忍。

“胤禛啊,老天爷听到我的祷告了呢。”宋璃听了李卫的话,不由得灵光一闪,故作高深地对着胤禛说道。

胤禛一愣,看了看自己怀中笑得灿烂,灿烂之中有几分得意,得意之中有几分­阴­险。不由得想到之前吃元宵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没反应过来呢?这李卫,不是老天爷给他派来的最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的人选吗?用不着他出面,也是知府不认识的面孔,完全不会联系到他身上。这样既挑了扬州知府那个昏官,也可以不用和二哥翻脸了。

“这尚方宝剑我不能借你。”

“胤禛啊?”宋璃有些不明白了,胤禛在想什么啊?明明眼前的人可以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尚方宝剑只有一把,扬州知府已然见过。我这里有一面御赐金牌,上面是‘如朕亲临’,应该能派上用场。”胤禛说着,从怀中掏出金牌,让十三解了李卫的绳子。

“四爷?您真的愿意把这金牌给我让我去救我娘?”李卫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胤禛,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不是给你,是借你。事成之后,你便立即还回来。”胤禛将金牌递给他,“记住,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金牌是我给你的。”

“多谢四爷,四爷的大恩大德,等我救出我娘后就报答您。李卫愿终身做牛做马,报答四爷。”

李卫感动的磕头,这,也许就是李卫日后一直跟着胤禛的原因之一吧?

李卫救母(下)

快到午时的时候,菜市口周围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这其中不乏有来看热闹的,当然,也许真正的叛党也在其中,来看这场在他们看来是清廷自编自导的无聊剧目。

“四哥,这样真的好吗?”十三看了看老四身旁的宋璃,宋璃晕血,若是等会见了血,像上次一样昏迷不醒该怎么办?

“我相信李卫。”胤禛拉着宋璃的手,两人坐在窗台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菜市口的情况一览无遗,“阿璃怕吗?”

胤禛若有所指的地看着下面不远处的法场,也许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太过残忍,但是,若有一天,他要杀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比如说那个叫千河的,阿璃会如何?会怕吗?

“就当作是看一场戏吧。”宋璃看着台下的场景,记忆中的自己好像经常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就当作是他们在演戏,而摄像机则隐藏在不远处。只是,这摄像机是什么?

“阿璃是想说人生如戏吗?”胤禛捏紧了她的手,果然,自己还在意的,因为昨夜,她又叫起了那个叫作千河的人,“那阿璃的戏台上的男主角是谁?是我?还是千河?”

“胤禛你弄疼我了。”宋璃将手抽开,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这两天他好像不大对劲,总是患得患失的。

“是我不好。”胤禛意识过来,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揉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嫉妒心会如此强烈,居然嫉妒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

午时渐渐到了,李卫还没有来。法场上拿些无辜的百姓也渐渐的哭起来,但是,如果李卫不来,那么他们就算现在哭爹喊娘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的­性­命,全让胤禛堵在了李卫的身上。

“胤禛,他们真的会死吗?”宋璃虽然口中说是将下面的事情当作一场戏,但是心里却还是无法撇开此时此刻的这份真实,握住了胤禛的手,声音带着几许颤抖,怎么办?这是她提出的赌,难道输了,就要为那些人的生命负责吗?“他们会死吗?”

“如果李卫不来,他们就会死。”胤禛的眼里无波无澜,“李卫也会死。”

所以,胤禛相信李卫,相信李卫明白这一点。

“午时已到,斩!”监斩官看了看日头,尖厉的嗓音吼道,然后将令牌丢下,动作潇洒,感觉不像是在决定他人的生死,而是在丢弃一件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慢!刀下留人!”

果然如同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千钧一发之际,救世主会冲破人群,去救法场上的人。

“这李卫从哪儿弄来这一身官服?”宋璃好奇地向前靠了靠,看着穿着绣有獬豸的蓝­色­官服气喘吁吁地爬到行刑台上,手里还举着金牌的李卫。

“来着何人,居然擅闯法场,给我拿下。”监斩官,也就是扬州知府大人,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没什么官样的大胆狂徒,摆足了官架子。

“拿什么拿,没看见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李卫喘好气,冲着旁边要来拿他的官兵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给我瞧清楚咯,这可是御赐金牌!啥叫御赐懂不懂?就是皇上,也就是当今万岁爷钦赐的,上面几个字你们看清楚没?写的可是如朕亲临!”

听到李卫这么说,旁边的官兵也不敢动了,知府大人坐的太远,看不清楚,便哈着腰一路小跑,来到李卫面前,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看了看金牌。

“哎哟,是真的。下官扬州知府周守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得,我不是万岁爷,别给我来这套。”李卫不耐烦地将金牌收回袖子里,趾高气昂地对着知府说道。

“是,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只是,不知御史大人来扬州有何贵­干­?不如先到府上喝一杯茶休息休息如何?”周守擦着额上的汗水,这皇上该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吧?要不然派­干­嘛派两个御史过来?前一个手拿尚方宝剑假不了,这一个,虽然谈吐举止都粗俗得很,但是金牌也是假不了,也不可能是偷的,若是御赐金牌这么好偷,他早就有好几面了。

“喝什么茶呀,老子最讨厌喝茶了。我跟你说,你爷爷我来这儿是有正经事情要办的,可没那个闲工夫和你喝茶,喝茶,喝茶,喝茶我不会去找皇上喝啊?”

“噗!”十三听了这话,倒是将这一口的茶全都给喷了出去,抹了抹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指着下面的李卫,“他好大的口气啊,还想和皇阿玛喝茶,我都没和皇阿玛喝过茶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府上的茶的确如不的大人的口。”周守擦着汗,战战兢兢,心里觉得这御史应该也是八旗子弟了,而且身份不低,居然把和皇上喝茶这种天大的事情当作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讲出来,“不知大人来扬州有何贵­干­?”

“哼哼。”李卫假装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围的囚犯,果然在其中发现了小蛮和李母。

“太太,是少......”

小蛮刚高兴着,却看见李卫拼命地朝着她眨眼,便和李母机灵的闭上了嘴,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大人?您,您怎么老是眨眼睛啊?”知府怀疑的朝着李卫的对面看去,却除了那些低着头的囚犯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事,就刚才有只虫子飞进去了。”李卫假装揉着眼睛,“你们扬州还真是不得了啊,还没开春就有虫子了,该不会是冬天的时候没死绝的吧?”

李卫无心的玩笑话,听在知府耳朵里就全都变了样。

“这李卫还真是......不,应该是运气好吧,撮到了二哥门生们的痛处。”胤禛笑道,看了看满脸不解的宋璃,于是解释道,“去年皇阿玛查办了好几个官员,其中有几个是二哥的门生。”

“我觉得李卫应该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吧。”宋璃明白过来,笑道,这李卫再厉害,应该也不知道扬州知府是太子爷的人吧?毕竟这扬州知府可是历来低调的很。

“大人,大人真是说笑了。”知府腿软了,由师爷扶着,他还是没明白过来,这御史到底是来­干­啥的。

“知府大人,本官这次前来,其实是奉了万岁爷的密旨前来查探乱党一事,本来,本官也不愿意这么早就现身的,只是,听闻你昨日抓了乱党,今日就要处斩,本官觉得你这么做不对,要是杀错了人怎么办啊?”

“启禀御史大人,这些人都已经签字画押了,肯定都是乱党。”师爷见自家大人没力气说话,便在旁帮衬道。

“你谁啊你,本官在和知府大人说话,有你Сhā嘴的地方么你?”李卫“现在老子最大”的表情,用鼻孔对着师爷,两只大眼睛死死地等住师爷,硬是将他的话给瞪回去了。

“大人说的是。”师爷欲哭无泪啊,这算哪门子的无赖啊?

“是什么是啊?你少给我在旁边嚷嚷。你们那些个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么?不就抓了几个人吗?叛党你们没本事抓,抢粮食的老百姓倒是抓起啦顺手,这抢粮食和叛党哪个罪大啊?哪个罪大,你们的功劳就大,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扬州府大牢里有什么,我告诉你天牢我去的多了,你们那些个小玩意能抵得上天牢的吗?”

“呃,这李卫还真的说啊。”宋璃带着些许无语,这李卫说起慌还真的是头头是道啊,说一句就吓飞一条魂魄,看这知府大人就快三魂七魄都给吓飞了。

“倒也算机灵。”胤禛赞许道,这李卫居然也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算是个可造之才。

知府这吓得,感情这无赖御史还是刑部过来的啊?刑部的后台可是四贝勒啊,那位爷可是太子都要礼让几分的冷面王爷啊。

“大人,大人说笑了。”知府几许擦汗,这汗就像是有人往他头上泼了水似的流着。

“说笑?你看我在笑吗?你哪只眼睛看我在笑?”李卫把连凑近了知府,娃娃脸,摆不出什么凶恶的表情,但是那双瞪大的眼却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大人您没笑,您没笑。”这京城来的大官就是难伺候啊,他们衙门里那两位就够他们受的了,吃穿用住全都是他出,那位小爷更是时不时摆着张臭脸,那位大爷也是常板着张脸要他开仓,要他捐钱。那两位大爷还没走,居然又来了一位大佛,他这日子怎么就那么难过啊?

“把他们都放了。”李卫嘴巴有些­干­,也懒得和知府再废话下去。

“大人不可啊,这些可是乱党啊。”师爷又冒了出来。

“你看见他们造反了吗?”李卫吼道,他要扒了这个不合作的师爷的皮。

“大人,若是等到乱党造反了再去抓,不就迟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乱党啊?”

“经过昨夜的审理,已经确定了这些人都是乱党。”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这个师爷,这师爷,到底是护住呢?还是这扬州府真正的主呢?

“我呸,你当我傻子啊,不会数数啊?这法场上的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你说一个晚上就能审完?要不要我举荐你去刑部大牢啊?”李卫怒了,娃娃脸上头一次看出了他的怒意,伸出手,指着前方的囚犯,“你看看这一个个的,都瘦成这样,这都几两­肉­几两皮啊?你,给我拿拿这把刀看。”

李卫说着,将一把刀递给一个囚犯,实际上是他故意的,故意挑了一个罪瘦弱的,果然,这人已经饿得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刀子都拿不住,还造反呢?知府大人,你当我傻啊?”李卫转过头,看着知府,他才不要和拿师爷说了。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是是是什么啊?”李卫不耐烦道,“是你当我傻啊,还是这些人不可能是乱党啊?”

“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偏颇,着急了点,下官这就将这些人犯押回大牢,稍后再审。”知府准备拖延时间,等他飞鸽传书给太子爷,请他请旨来查此案,这样,他这脑袋,还有这脑袋上的乌纱帽也都能保住了。

“什么稍后再审啊?你当你爷爷我有那么多时间啊?稍后稍后,你爷爷我没啥耐心,现在就审!”李卫一说,扬州知府有些不可置信地瘫倒在地。

“大人,大人,不如这样吧。”师爷也觉察到事情不对,若真让御史审了,拿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反正让人死又不止砍头一种方法,要捏死几个灾民还不容易么?

师爷凑近了李卫,对着他悄悄说了几句话,李卫脸­色­变了三变,等师爷退去后便对着台上的死囚说道:“你们都回家吧,刚才知府大人都解释清楚了,这一次不是真的要砍你们的头,只是要吓吓你们,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抢粮食!都回家,回家吧!”

“哎?无聊。”法场下的人见到如此变故,纷纷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宋璃不解了,明明之前还一口一个乱党,若是李卫不出现,这些人肯定都是人头落地了,怎么现在,居然说是演戏?

胤禛皱着眉,看来要好好问问李卫,这师爷和他说了什么了。看来这扬州府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了。

钓鱼之道

“阿璃,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吗?”胤禛看完了李卫的戏,转而温柔的问宋璃,“看了一下午的戏,觉得腹中空空,有些饿了。”

他这算是在撒娇吗?宋璃愣愣地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样子,感觉如果她说不去吃饭的话,他今天就要饿肚子了一样。

“四哥,我想去吃烧肘子。”说道饿,十三也觉得饿了,便很诚实地回答道,却看见他四哥转过来的脸上满脸凶狠,一副没让他发言的表情。

呜呜,可怜的十三内心在痛苦着,他要他的四哥啦,他不要他的四哥有了夫人就忘了兄弟啦,他不要被无视啦。

“我想吃红烧鱼。”宋璃笑道,冲着十三做了个鬼脸,胤禛是要和她去吃饭,他去来­干­嘛?当电灯泡啊?可是电灯泡又是什么?

十三黑了脸,他不喜欢吃鱼,原因在于他不会吃鱼,吃一次卡一次。这宋璃摆明了要和自己作对了。

“好,我们今日去冶春园去钓鱼,然后吃红烧鱼。”胤禛宠溺地摸了摸宋璃的头,正准备出门,却听到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声音,然后,李卫就冲了进来。

“我的妈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李卫也不顾忌,拿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灌,“四爷,您的金牌。”

喝完水,李卫将金牌拿出来准备还给胤禛,却没料到胤禛并没有伸手。

“你先拿着,知府必然还要和你有些交往,不要露出马脚。”胤禛道,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果然是假的。上面的獬豸虽像,但是有些地方丝线的颜­色­不对。

“我的妈呀,他还要和我有什么交往啊?”李卫哭道,“我还真不想去他家喝茶啊,他家的茶难喝,明明那么有钱。”

“扬州知府很有钱吗?”宋璃笑着道,“这百姓口中他可是个清官啊?过年的几斗米都是和邻居借的。而且,平日里胤禛这个钦差住在他府上,也没见他送什么东西过来啊?虽说他送了胤禛也不会收,只是他意思意思也是好的嘛,难道是葛朗台?”

“阿璃,调皮。”胤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梁,其实她说的何尝不是他的怀疑。

“宋姑娘,那都是假的,这十几天我都在他家里,虽然这后衙看上去挺正常的,实际上这后衙连着的三座庭院可都是那贪官的,这贪官可会装啊,连万岁爷的住处都安排在后衙,让万岁爷以为他清廉啊。”李卫满脸不屑,“太会装了,真是太会装了。”

“李卫,一起去钓鱼如何?”

胤禛笑道,脑子里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我说四爷,您能不要笑么?我总感觉看见您冲着我笑我就觉得身后发凉啊?”李卫缩了缩脖子,看着眼前难得嘴角挂着完美弧度,脸部其他肌­肉­却透着冰凉的男人,心里觉得恐怖啊,他这是遇见什么人了啊?

宋璃拿着杆子,傻傻的瞪着湖中,等了一会却还没等到鱼儿上钩,不由得没了兴趣。

“不钓了了啦,这鱼和我没缘分。”宋璃说着,将鱼杆往旁边一丢,开始吃起其他人钓上来的鱼。

“我说,妖女,你这是不劳而获,咳咳咳,你杀人啊?”因为被叫妖女,十三被不要信地塞了一口鱼­肉­,卡住了,越说话卡地越多,最后只能不停地吞着饭,结果又噎住了。

“十三,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胤禛又钓到了一条,将鱼递给小二,瞥了一眼不停地喝着水的十三,无奈。

“四爷的运真好,这大鱼都被你钓上来了。”李卫手里拿着一条拇指般大小的鲫鱼,带着几分嫉妒地说道。

“这钓鱼是有技巧的。”胤禛笑道,温柔的擦去宋璃嘴角的酱油,好像他的阿璃很喜欢吃鱼,这是除了樱桃以外,他发现的另外一样她喜欢的东西。

“技巧?不知四爷可否教教李卫,总这么钓小鱼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李卫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说道,刚才还嫉妒来着。

“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关键在于是否有耐心。”胤禛高深地说道,“耐心长了,便能发现这其中的窍门了。”就好像为官之道一样,不能急躁,要等待着对手,观察着对手,适当的时候布饵,适当的时候收线,要钓大鱼就要在适当的时候有所牺牲。

李卫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有些复杂,但是他很聪明,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笑着,将鱼线又甩进了湖中:“四爷果然高见。”

他是佩服的,虽然为宋璃的事情不甘心,但是眼前之人不仅帮他救了他娘和小蛮,而且心胸宽广,四爷应该是看得出来他喜欢宋姑娘的吧,却不计前嫌,还教他这钓鱼的道理,他这钓鱼的道理,就好像是做官一样,等到和那臭知府打交道的时候应该用得到。

“四爷,其实您是四阿哥吧?”李卫突然小声地问道,看见胤禛眼中的几分赞许,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其实我早就觉得您身上的气势不一般,先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过京城里有一位冷面王,原来就是四爷您啊?”

“荒谬。”胤禛对着李卫这话无语,他就真的那么恐怖吗?这冷面王的绰号都传到外面了。

“四爷,不如您收李卫当奴才吧?”李卫又突然说道,他看准了老四,跟定了老四,“也好让李卫报答您的大恩啊。”

“只要你办妥了接下去的事情,我就让你做我的奴才。”胤禛呡了一口酒,淡定。

“那好,有什么事情四爷尽管吩咐,奴才李卫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帮四爷办妥了。”李卫笑道,“奴才这就给四爷您钓一条大鱼上来。”

“这李卫......”胤禛笑了,转过头,看见宋璃正专心的吃着鱼,其实,他并不需要什么大鱼,他要的只是眼前之人的快乐。

没过多久,李卫的线还真的愈发沉重起来。

“还真的有大鱼上钩了!”李卫兴奋不已,一用力,却傻了眼,有长成圆的的,浑身漆黑,有四条腿一个头的鱼吗?

“李卫,你小子够行啊,居然能把这王八给钓上来了。”十三笑道,从李卫鱼钩上将乌龟拿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看来是只百年老龟,都长得和脸盆般大小了,熬汤的话一定很补。

“呵呵。”李卫听到十三夸自己,鼻子也长了起来,“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咱是谁?”

“璃大人。”

“嗯?”宋璃放下手中的鱼,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十三手中的乌龟。

“璃大人,璃大人救命啊,我不要被炖成乌龟汤啊!”

“呃......我幻听吧?”宋璃自嘲地小小,乌龟怎么可能会讲话呢?

“阿璃?怎么了?”胤禛也看见了宋璃发愣,便问道。

“胤禛,乌龟是不会讲话的吧?”宋璃问道,听到动物说话这种事情只有在科幻片和动画片中才有吧?她又没有超能力。不过,超能力是啥?

胤禛一愣,看了一眼十三手中的乌龟,笑道:“乌龟当然不会讲话了,若是会讲话,那不成­精­了?”

“对哦。”宋璃毅然决定将这小乌龟的求救当成是幻听,继续吃她的鱼。

“还好她没有问下去。难道还能听到妖怪的声音吗?”胤禛心里暗暗想道,若真是那样,那他可要更加注意了,阿璃的周围一定不能出现有年份的生物。

“四哥,你说这王八是做成汤好还是红烧好?”十三突然又觉得其实红烧王八也不错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冶春园做出来的是不是和御膳房一样好。

“这位公子,可否请公子将您手中的小乌龟卖给老夫?”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叶轻舟,说话的老者慢慢地靠岸,然后从码头上走了上来。

“你?我记得你,你是那只老乌龟!”十三一眼认出了老者,惊讶至极。

“十三不得无礼。龟先生好久不见,不知近况如何?”胤禛也认得眼前的老者正式琉璃仙境中的龟先生,虽然不知道这龟先生因何出现在这人世,但是礼不可废,而且也不能让阿璃生疑。

“近来家中出现了点变故,所以老夫正打算举家迁往东海的亲戚那儿,正好周围邻居也觉得东海不错,所以决定大伙一起去。”老龟是知道天命的,知道此时此刻的宋璃定然是不认得自己了,不认得便不认得了,因为他知道,忘记了不快的璃大人会更加轻松,若不是为了这顽皮的孙子,他恐怕也不会再在璃大人面前露面了。

“原来如此。”胤禛多少也猜出了一点,多大的变故需要家族邻居一起搬家的,恐怕琉璃仙境发生了什么大事吧?他又看了看十三手上的乌龟,估计也是里面的妖怪吧,“十三,把乌龟给龟先生。”

“可是四哥,百年乌龟很补的。”

“龟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难道还抵不上一只乌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十三听见老四呵斥自己,知道错了,低下头,若不是当日有那些动物在危难之中救了他们,要不是龟先生给他们指路的话,恐怕四哥早就死了,“喏,你的乌龟。”

“多谢两位公子,老夫定会记得两位公子的恩情的,他日有缘再见,必定报答两位公子的大恩。”老龟说着,最后看了一眼抬头冲着他笑了笑又继续低下头吃鱼的宋璃,不由得感慨世事变化之快,当日叱诧风云的璃大人,如今已然和一个人类无异。

“胤禛,你认识那个老头啊?”老龟走后,宋璃也吃完了所有的鱼,便问道,她好像听见有什么救命之恩之类的,“胤禛你以前受过伤吗?”

“只是小伤,不用担心。”胤禛拍了拍她的头,很喜欢她头发的质感,他这么说,既是为了安慰,也是为了让她不要想起。

“哎,好不容易钓到的,就被这么要走了。”李卫倒是有些不高兴的。

“无妨,我们要钓的,是比这更大的鱼。”

胤禛笑着,目光如炬,盯着湖面上慢慢开过来的画舫。

讹诈黄老二

丝竹声依旧萦绕在凝滞的气氛中,两双眼瞪着彼此,没有一丝相让。

也许是再也受不了对方拿锐利的眼神,黄裕转回了视线,一手捏着白玉酒杯,一手搂着身旁的美人,决定不再和胤禛对视。

“黄老板决定的如何了?”胤禛见黄裕不再和他对视,便问道,“这可是一桩好买卖啊。”

“四爷可不知道咱们这些做买卖人的难处啊。”黄裕呡着酒,说道,“这五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单单一块御赐的匾额难道就能换回五万两吗?”

“御赐匾额是不能换回五万两,但是黄老板可想过,有了御赐匾额可是能将黄家的生意扩展到大清各地的金字招牌。”胤禛也不急,悠闲地喝着茶,“这扬州可不比京城,现在到底还是满人的天下。”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让黄裕的脸­色­乍变,身为扬州人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清军南下时的扬州十日,他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多少听父亲说过,那遍地是残骸的扬州城被覆盖在一片­阴­霾之下。

“四爷这是什么意思?”黄裕冷着张脸问道,这还是来借钱的吗?借钱的有他这么嚣张吗?

“我听说黄大爷和知府大人可是交往甚密啊。”胤禛继续说道,“皇阿玛最忌讳的就是官商勾结了。”

“我大哥和知府大人只是同窗之谊!”黄裕放下酒杯强调到,“黄家的一切全都是我和大哥辛苦拼下来的,四爷可千万别误会了。”

“胤禛当然不会了,但是黄二爷不觉得吗?与其让别人在皇上背后说你们扬州黄家的不是,倒不如皇上先知道你们黄氏兄弟是忠于大清的,不是更好吗?”宋璃坐在胤禛身旁,笑着说道,作为本次纯粹的陪客,她可是除了几句寒暄话以外都没说什么。

这黄裕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实际上却­精­明的紧,很有商人的心计。

“宋姑娘,难道您觉得仅凭五万两银子就能改变士农工商的这种观念吗?”黄裕紧紧地看着胤禛身旁的宋璃,他看着他在她身边,看着她在他身边笑着,就觉得碍眼。

当日在瘦西湖上的匆匆一瞥,惊若天人,有心前去结交,却不想被丢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为此染上风寒,在床上躺了数天。

然再见之时,再一次见面,他在心里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缘,但是她的眼中却满是陌生。那一日那满脸的默然,如今却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欢笑。是真的如同她先前所说的是他认错了人?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黄老板不觉得这正是一次证明的机会吗?不仅仅是向皇上,也是向大清落难的子民。”宋璃笑道,又转向身旁的胤禛,“胤禛,我说的对不对。”

“阿璃说的不错。”胤禛面对着聪慧如此的她,如出淡淡的笑意,但在此看向黄裕的脸,却依旧是一片默然。

黄裕的心里更加一片酸楚,她可以直呼当今四贝勒的名讳,却连他的姓什么也记不住,这是苦涩吗?还是不甘?

他想起他们的突然到访,他和他大哥不一样,向来不喜欢官府中人,但是碍着胤禛四皇子加之又是钦差的身份,不得不将他们请了进来。

而当两人进来的时候,他眼中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胤禛的严肃,而是他身旁较小的人影。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看来黄某和你真是有缘啊!”他抛开歌姬便朝着她走去,却看见她躲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之后。

“阿璃,可认识?”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几份询问,黄裕这才注意到挡着他的梦中情人的男子,高大清瘦,却又带着不一样的气势。从商多年,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很多富甲一方的商人多少带着几份霸气,但是却没有眼前此人强烈,而声音中也听出来了此人也在极力掩盖着身上的气势。

这人,便是四贝勒,爱新觉罗·胤禛。当时,他就这么想到。

“不认识啊。胤禛,这人好奇怪。”

她的话让他疑惑,却也瞬间跌倒了谷底。

胤禛是一个懂得权谋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却开门见山地对正发着呆的黄裕说道:“黄老板,在下乃是大清四贝勒,此次奉皇上之命前来扬州筹款,胤禛希望黄老板能够慷慨解囊,等到灾情缓解,定当奏请皇上赐予黄家天下第一家的匾额以示褒奖。”

“四爷心怀苍生,黄某佩服,不知四爷要多少银子,只要是黄某力所能及的,定当尽力。”

“五万两。”

这是开门见山的打劫,勒索,敲诈。诈骗!一瞬间,黄裕想出了许多个不好的词,五万两,银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己不会心疼啊?还是他以为他家有金山银矿,所以不在乎这五万两的银子?

“四爷在说笑吧?”黄裕皮笑­肉­不笑,“五万两可是黄家几年的收入。”

虽然他也是瞎说来着,只要一年半就能赚回来了,但是他就不想借,眼前的人他不喜欢,因为他喜欢的人在旁边。

因为这话,他们两个对视着对方,如果具现化一点的话,便能看着视线相交处的点点火花,不是爱情,而是敌意。

无论是胤禛,还是黄裕,都对对方没有好感。

思绪回到现在,因为宋璃的话,他陷入了沉思,自古一来民不和官斗,他不过是一介商贾,哪有什么实力和满清的铁骑向抗衡?

“四爷容我回去和我大哥商量一下。”黄裕说道,大不了他和大哥就连夜收拾银子离开扬州。

“恐怕不行,扬州知府涉嫌收受贿赂,相­干­人员已经全部被关进扬州大牢了。”胤禛淡然道,仿佛这一切不是他主使的一样,“恐怕令兄也是其中之一。”

“你欺人太甚!”黄裕摔了酒杯就要冲过去打胤禛,却被旁边的管家死命拦住了。

“二爷,二爷,您冷静啊,对阿哥大不敬是要杀头的,大爷还等着您想办法去救啊!”

“福伯,你早就知道了?”黄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福伯,如果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来通知他?

“奴才也是四贝勒来之前知道的,谁知道刚想来告诉二爷,四贝勒就来了。”福伯担心地看了看自己的二爷,又害怕地看了看胤禛,来的这么巧,说是没关系,谁会信呢?

“四贝勒,您这是什么意思?黄某可以理解为要挟吗?”黄裕忿忿地说道,他之前怎么没有怀疑过?传说中的四贝勒是京城出了名的冷面王,铁面无私善谋权术,其他几个州府的好多弊案的揭发或者审理都有他的参与,这样的冷面王,怎么可能无备而来?

“黄老爷说笑了,胤禛只是前来筹款的钦差,可不是来查扬州府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的。”胤禛突然扯着嘴角笑道,却让周围的人觉得身后一阵凉。

宋璃看着胤禛再一次露出这个表情,一边觉得­鸡­皮疙瘩,一边腹诽:“胤禛,其实你是腹黑系的吧?”

“黄老板难道不知道吗?这扬州,可是还有一位以钦差自称的人啊。”胤禛提点道。

此人,正是此时此刻在扬州大牢里和知府师爷什么的大眼瞪小眼的李卫。

“四爷说的是,为表我黄家对于大清的忠心,别说五万两这小数目了,就算让黄某倾家荡产,黄某也觉得是值得的。”黄裕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眼却满是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人抽筋扒皮,啖其­肉­食其髓的目光。

“有黄老板这样的子民真乃我大清之福啊。”胤禛笑道,“既然黄老板愿将全部财产全部捐于救灾之用,胤禛就却之不恭了。在此,黄老板请受胤禛代大清所有的受灾百姓,向黄老板致谢。”

黄裕风化了,这人居然如此得寸进尺。

“阿璃,也来谢谢黄老板,多谢他的慷慨解囊,解了大清的燃眉之急。”胤禛拉过旁边的宋璃一齐向黄裕鞠了一躬。

当然,凡是留三分情面,胤禛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将黄家所有的产业全都充公,只是,这黄家在五年内将不再是江南巨贾罢了。

被绑架

第二天却黄家拿银子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抄家一样,一群两手空空的官兵跟着胤禛出去,没过一个时辰,便抬了一箱箱的银子,一箱箱的珠宝出来。

整个过程中,黄裕都是黑着一张脸,看胤禛像是在自家仓库里似的随手挑着值钱的东西。

“二爷。”黄裕的大嫂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珠宝全都被带走觉得心疼,却不能说什么,因为她家老爷还在大牢里。

“胤禛在此谢过黄老板了。”胤禛看收刮地差不多了,便又向着黄裕道谢,“昨夜,我已经奏请皇阿玛,正好松江府华亭县的县官一职空缺,黄老板心系百姓,将来一定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黄裕纠结不已,这朝廷的俸禄才几两银子啊?他花了几十万两银子难道就换来一个小小的知县?而且,他也不喜欢做官,做官多没意思。

“四爷的美意黄某感激不尽,为大清做贡献是身为大清子民的荣幸,黄某并不求回报。”商人重利轻别离,怎么可能不求回报,只是,这一次,他是被勒索,将整个家当都抵了出去,他从小就是由大哥黄祯带大,现在只求将他救出来。

“黄老板客气了,有黄老板这样臣子,才是我们大清的福气啊。”胤禛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样的臣子是好啊,当朝廷没银子的时候可以拿来充国库。

“四爷,黄某散漫惯了,也做惯了商贾,更加不会做官,还请四爷去向皇上禀明,另选贤能。”黄裕继续推脱道,他受不了当清官那种清苦日子,当贪官的话搞不好又会被这个四爷逮住什么把柄,做商人的话,就算钱财一时散去了,也能赚回来,当官的话,被逮住的话,可能就连­性­命也没有了。

“既然黄老板如此坚持,拿等胤禛回京后自然向皇上奏明此事。”胤禛说道,其实刚才说要让他去当官的话全都是假的,只是安慰罢了,他深知黄裕的为人,奢侈,心高气傲,受不了苦,也不会甘心,“既然已经完事了,拿胤禛就告辞了。”

这些银子还是要赶紧送往受灾的地方才是,他来之前就请示过皇阿玛了,说是不用再把前送往京城,为了节省时间,他必须派十三到扬州驻营找­精­锐士兵将银子运往灾区,想必皇阿玛钦点的赈灾大员已经到灾区了。

“四爷,请问我大哥如何了,在牢中可好?我大哥有风湿痛,若是牢中太潮湿,可否准予黄某带些棉被药物给我大哥?”黄裕担心道。

“黄老爷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的,黄老板不用担心。”胤禛笑道,黄老大有没有罪,他心知肚明,若不是为了让黄老二把钱交出来,他也不会把黄老大抓进大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生了一双凤眼的黄老二,比起忠厚诚实的黄老大,这老二才是黄家真正的掌权人吧?

“二爷,如今要如何啊?”等到胤禛他们走后,看了看已然变得空空荡荡的宅子,“这鞑子的心也太贪了,什么值钱的也没有留下。”

“是啊,若是不贪,现在这天下恐怕还是姓朱的呢。”黄裕笑道,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过倒也感觉到清净了好多。”

这是自然的,所谓树倒猢狲散,黄家的仆人姬妾听闻黄裕将所有财产都送给了朝廷,连夜拿了自己能够拿到的值钱的东西走了,胤禛带走了多少,那些人又拿走了多少,这谁又知道呢?

“福伯,去把书房的账本拿来,咱们今年恐怕是要靠四处讨债过日子了。”黄裕苦笑道,还好胤禛要的只是现钱。

黄家一向财大气粗,赚钱多,花钱多,借出去的钱也很多。尤其是黄大爷为人老实忠义,总喜欢接济接济谁,这些年下来,不少人给黄府留下了欠条。这欠条上的银子,若能全部追讨回来,应该能够再造一个黄家吧?

于是,扬州陷入了新年以后的最大的恐惧中,一向是财神爷的黄二爷化身为讨债鬼挨家挨个地向他们讨一些陈年旧债来了。

“妖女,你怎么又买鱼?”十三陪着宋璃逛市集,有些纠结地看着宋璃自鱼贩手中接过两条鲫鱼,难道前日在冶春园她吃的还不够吗?

“说了别叫我妖女!我又不是赵敏!”宋璃闹了,拿着两条鱼就朝着十三甩去,弄得他一身腥。

“呃,妖女,这料子很贵的。”十三看着自己胸前一滩粘乎乎的水渍,抱怨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阿哥嘛,就一件衣服而已!”宋璃完全没有悔意,朝着另外一个摊头去。

“惠敏会杀了我的。”十三苦恼地说道,他这半年可是被扣了俸禄的,他家现在的财政大权又全都掌握在他的福晋兆佳氏惠敏手里。“这衣服能洗­干­净吗?”

宋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一直觉得皇子的话娇生惯养,像这种沾了鱼腥的衣服是不会再穿的吧,毕竟只是一件平常时候的衣衫。

“宋姑娘,在买菜?”黄裕在菜场收债,却看到了正和十三闹着的宋璃,心里虽然苦涩难言,却还是笑着上去打招呼。

“嗯,胤禛最近挺累的样子,所以像做鱼汤给他喝。”宋璃笑道,“听说经常吃鱼对身体很好,胤禛最近为了赈灾的事情已经很累了。”

“宋姑娘真是体贴。”

“我还要去买其他的,就不和黄老板聊了。”宋璃笑着离开,临走还不忘拉走打量着黄裕的十三。

“真是幸福的小女人啊。”黄裕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泛出诡异的笑容,撕下账本上的一张欠条,对着身后的福伯说道,“福伯,这里先不收了,我们去别家。”

他走后,原本所站的­肉­摊里的老板停下劈猪头的手,怔怔的看着宋璃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阿璃今天有什么好事?做了这么多的菜?”胤禛累了一天回来,便看到厅中一桌的菜,以及坐在桌子旁边正看着他笑的宋璃。

“我将来的愿望可是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哦。快过来吃饭。”宋璃说着,开始帮他盛饭,看着他清瘦的脸,她总是忍不住心疼。

“阿璃也一同吃吧。”胤禛坐下,将她最喜欢的鱼­肉­夹到她的碗中,看着她满脸笑着开始扒饭,吃着吃着便将她原来的初衷忘了。

浑然忘我地将一桌的菜吃完,宋璃满足地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突然反应过来,尴尬地看了看胤禛:“胤禛,你有吃饱吗?”

“哎,怎么办,一桌的菜都阿璃吃了,我可一点都没吃到呢,现在可是很饿了呢。”胤禛帮她擦去嘴角的米粒,带着危险的笑意说道,双眼中只有她小小的倒影。

“我现在就去帮你做。”宋璃忙要跑厨房去,刚跑出去一步却被胤禛拉住了手,被拉进了他怀里。

“哪些东西我可吃不饱。”

“那你要吃什么,你说出来,我肯定帮你弄来!”宋璃拍拍胸脯保证道,“到时候我看着你吃,你就吃得饱了。”

“是吗,那阿璃可要好好看着。”

胤禛嘴角带着得逞的坏笑,慢慢地低下头,张开嘴,准备开吃。

“四爷,四爷,呃,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继续。”李卫尴尬地背对着他们蹲在门口,却又好奇地转过身来。

“什么事!”胤禛忿忿地骂道,他还什么都没吃到了,这怎么就一个两个的坏他好事呢?

“哦,知府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胤禛差点跳起来,这李卫怎么这么不小心,其他人死了都无所谓,单单这知府不能死,要死也要到了京城之后让皇阿玛下旨砍头才能死。

“不过已经救过来,没死成,现在已经单独关在一间了。”李卫看着胤禛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自己也拍了拍胸脯,吓死他了。

“原本还有谁?”

“因为扬州大牢最近抓的人挺多的,所以把知府和师爷关在一起了。”李卫说道,既然四爷这么问,那么那个师爷估计也脱不了关系。

“看好了这两个人。”果然如同他所料的,那个师爷不简单,他不舍地放下宋璃,对着她说道,“阿璃今夜早点睡吧,我去看看知府大人。”

“嗯,不过胤禛不要忘记了要吃东西哦。”阿璃笑了笑,心下却也有些不舍,她很喜欢吃饭时候的气氛,像极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温馨的感觉。

看着胤禛离去,宋璃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舍,有些奄奄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完,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以为是胤禛,便满脸喜­色­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陌生的,蒙着脸的人正站在她面前。

记忆虽然混乱,但是感觉却告诉她这不是好人。

“来......”

还没喊出口,却感觉身上哪里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满眼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这人到底是谁啊?

“胤禛,胤禛刚出门,还没有走远。”宋璃这么想着,只是还没跑出去,便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片黑暗。

“胤禛,救我。”昏迷前,她只有这个念头。

“四爷,小心。”李卫见老四踉跄地被绊了一下,忙扶住道,难道是最近累着了?四爷也不过是当当说客啊,哪像他啊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的。

“没事。”嘴上说没事,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难道大牢里又出什么事了?他要赶紧过去才行。

想到这里,便加快了脚步赶过去,丝毫没有想过是相反的方向。

桃花妖孽

深夜时刻,湖面上泛着冰冷的月­色­,一缕缕冰凉的水气覆在湖水之上。

华丽的画舫缓缓地行使在湖面上,只是,现在没有了丝竹声,没有了美丽动人的舞姬,除了美酒和月­色­依旧,很多都已经不见了。

“阿璃,阿璃,醒来。”熟悉的称呼,却是陌生的声音,在宋璃杂乱的­精­神世界中回荡着。

“你是谁啊?”那不是宋璃,但也许就是她。

八九岁的孩子,扎着可爱的公主头,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有着几分疑惑,几分好气地看着她眼前的黑影。

“阿璃乖,不能睡懒觉哦。”黑影蹲下来说道,摸了摸她的头。

“才不要了,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叔叔和阿姨都好奇怪。”她嘟着嘴倔强到,转过身,蹲下来,玩着积木,她的世界中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既然都只是一个人,那么醒着和睡着的区别是什么?

“但是阿璃还有我啊,还有他啊。”黑影继续说道,“阿璃不是还记得他的吗?”

“他是谁啊?”儿童版宋璃停下堆着积木的手,疑惑的问道。

“阿璃醒了就知道了哦,是一个对阿璃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哦,就算阿璃忘记了一切也会记得的人哦。”黑影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苦涩,将小小的身影抱在怀里,“阿璃千万不能再忘记了哦,把他忘记了的话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为什么要哭?”阿璃疑惑,明明看不见他的脸,明明看不见他的眼泪,却感觉他在哭,很奇怪。

“我没有哭哦。好了,阿璃快离开这里吧,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走过了那扇门,就能记起来咯,阿璃最重要的人。”黑影握着她的肩将她往一个方向推去,“不要回头,一直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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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男人的声音有几分陌生,但是应该是听到过的。

宋璃捂着后脑勺,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瘦西湖的凉薄的月­色­,转过头,却看见那丹凤眼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侧,举杯,看着那朦胧的月亮。

“黄老板?”宋璃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低下头,却看见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便明白了,“是你绑架了我?”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初次相遇,便是在瘦西湖上。”黄裕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的陶醉在已经故去的事情里。

“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快把我放开,你­干­嘛绑架我!”宋璃感觉眼前的男人有些不正常,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姿­色­,他绑自己来­干­嘛?

但是,她这样想着,却愣住了。也许她是没什么姿­色­,也没有什么家底,但是,她却是胤禛的女人。

“你是在恨胤禛,所以把我绑来?”若是这样,也许就能说得通了,因为他恨胤禛让他倾家荡产,所以要报复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大清朝的四贝勒,自小就出生高贵,有爹爹教,有娘亲爱,自小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他却在一夕之间拿走了我和我哥哥十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而现在,我大哥还在大牢里,知道吗?我母亲因为生我而死了,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也去世了,是我大哥将我带大的。”

“你想用我来换你大哥?”宋璃问道,“胤禛说过,黄老板的哥哥如果没有参与的话就会放出来的。”

“是啊,我知道。”黄裕的转过来的笑脸格外祸水,一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宋璃。

“你知道你还绑架我?你疯啦。”

“你的­性­格变了好多,当日初见的时候,你冷冰冰的,一双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没有我,也没有这个世界,好像冰雪仙子一样。”黄裕弯下腰,轻佻地有食指挑起她的下颚,“而今的你,眼中有了四贝勒,有了大清的百姓,却依旧没有我。”

“你到底什么意思?”宋璃感觉不对劲,既然黄裕知道黄老大出狱是迟早的事情,那绑她­干­嘛?而且,胤禛早就把银子送到了扬州驻营,恐怕现在已经出发了吧?

“璃儿真的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

“谁准你这么叫我了,我们又不熟!”听着妖孽一样的男子叫自己璃儿,宋璃只觉得­鸡­皮疙瘩,眼前的男人该不会是狐狸­精­吧?

“呵呵,那我用个璃儿明白的方式吧。”黄裕说着,低下头,将薄薄的双­唇­印在她的红­唇­上。

被吻了,被胤禛以外的人吻了?

宋璃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离开自己的­唇­,满脸笑意的男人,他的目标是她?可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记忆中的邂逅?

可是,她根本就不记得啊!

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眼眶渐渐红起来,想用手擦去嘴上的污垢,却无奈手还被绑着。

“你神经病啊!我又不认识你!”宋璃带着哭腔吼道,“你暗恋谁关我什么事啊!”

谁说不关她的事,这暗恋的对象可是她啊。

“璃儿总说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可是很清楚,那一日的惊鸿一瞥,那一日被你扔进湖水之中你在船上的绝世独立的丰姿,之后几日在迷迷糊糊中总能看到你的身影。”黄裕走到桌边,倒着酒,慢慢地走回来,“而我,也根本不在乎阿璃现在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只要阿璃以后记得我,就行了。”

“变态,疯子!”宋璃骂道,撇过头,不去看他,心里却默念着:“胤禛,快来救我啊,这里有神经病啊!”

“璃儿现在是想让四贝勒快点发现你不见了吧?”桃花地笑着,凑近她的脸,“可是来不及了哦,恐怕等到他发现的时候,璃儿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的脸再一次靠近,宋璃挣扎着,躲开他,可是她现在是弱势。

“算了,我豁出去了。”话音刚落,便听见两个头相撞的声音,“呜呜,好痛啊。”

头撞头当然会痛,因为力是相互的,而她又没有练过铁头功。

“呵呵,阿璃不记得我,连武功也忘记了呢。当日可是一把就把我丢进湖里了,现在只能用头来撞,呵呵。”

黄裕捂着被撞的额头,笑道,却感觉一股热流自被撞之处流出,不由得又笑道:“看来是我说错了呢。”

红­色­的液体自他额上不停地涌出,将那妖孽的脸庞衬托地更加诡异。

“血?”而宋璃的眼中没有了其他,感觉整个世界一边天旋地转,一边渐渐被那股红­色­布满。

“璃儿,璃儿,你怎么了?”黄裕看到宋璃居然两眼一瞪,然后晕了过去,才知道她是晕血的,忙抱着她,朝着船舱喊道,“福伯,福伯,让船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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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怎么又来了。”黑影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孩子,不由得疑惑道,“为什么又来了?”

“外面有怪叔叔。”女孩子嘟着嘴说道,“你骗我,外面没有他。”

“阿璃记得是他是谁吗?”

“当然记得了,是小四四,小四四也叫我阿璃,但是外面的怪叔叔不是那样叫的。”阿璃说着,一ρi股坐在地上,开始堆着散了一地的积木。

“阿璃又要开始堆城堡吗?”黑影说道。

“嗯,阿璃要造一座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大的城堡,阿璃是这个城堡里的公主,城堡里还有爱着阿璃的王子。还有小四四。”

“难道小四四不是阿璃的王子吗?”

“嗯,那让小四四当王子好了。”□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我去找小四四接你。”黑影说着,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消失在这个昏暗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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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李卫不停地和狡猾的师爷纠缠着,心里却有一种无法抑制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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