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胤禛。”
胤禛听到自己身后有声音,蓦然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除了墙以外什么也没有,再回过头,却发现对面的墙壁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影子。
“那是什么?”胤禛警惕地看着影子,那个不是他的,不是李卫的,也不属于任何人的影子。
“我是千河。”
“啪。”胤禛拍着桌子跳起来,把李卫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四爷,四爷,您别激动,再过一会儿奴才一定把这狗师爷的话一字不漏地撬出来。”李卫怕怕的看着站起来的胤禛,看他坐了回去才放心。
胤禛听李卫的话,才明白,这个黑影,恐怕除了他,无人能够看见,而这黑影既能窥探他的心思,他说的话除了他,无人能够听见。
“你是阿璃的谁?”胤禛对着黑影说道,话语中全都是敌意。
“我不过是阿璃已经遗忘的人罢了。”千河的话带着些许的无奈。
“那你来是找我何事?既然来找我,何不大大方方地现身,用不着搞这种归把戏。”
“我是栖居于她心底的千河,在她没有记起我来前,根本就没有实体。”千河苦涩地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去救救她吧,你再不去,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胤禛再一次跳了起来,瞪着眼前这个有些变淡了的黑影。
“她见了血,快去救救她。”黑影恳求道,“现在的她很快乐,原来的她太辛苦了,你去救救她吧。”
“她在哪儿?”
“去救救她,去晚了,她就要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了。”千河却好似没有听见,继续说着,慢慢地消失。
“被真正的千河唤醒。变回过去的她。”
“李卫,派人到每个药铺去问,今夜有没有什么急诊的病人,是什么人家!”
“四爷,可我就快审出来了啊?”李卫不解道,四爷为何如此焦急?药铺?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见李卫迟疑,胤禛瞪了过去,李卫心头一跳,这眼神,可是要杀人的眼神啊。
“四哥,四哥,不好了,不好了!”十三一边乌鸦嘴着,一边冲进来,见着胤禛就说道,“嫂子不见了。”
“十三爷,您开玩笑吧,这大晚上的,宋姑娘能去哪儿?”李卫笑道,他们走的时候宋璃可是在好好的收拾桌子呢。
“我没开玩笑,刚才我去找她,却发现她房里没人,回到厅里,也看见碗筷什么的都没有收拾,问过衙门的下人守卫也都说没见过她。”
“十三,下令马上封锁扬州城门!”
胤禛的神色阴驽,心里却格外明白,那个叫作千河的黑影,是来向他报信,恐怕现在阿璃的处境很危险,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究竟阿璃去了哪儿?是她自己出去的?还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下星期不在家,所以更新呢会比较慢,各位大大不要介意哦。
及时赶到
见床上之人一直闭着眼,黄裕有些暴躁地在床前走来走去。
“二爷,不要太着急了,大夫不是正在给宋姑娘看病吗?”福伯被黄裕晃得头晕,却看见那张原本风华绝代的脸上的狰狞之色,不由得吓住了。
“哎。”大夫把着脉,不住地摇头,不住地说道,“宋姑娘这次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在半月左右前,他也曾是那几十个大夫中的一个,当时他们都觉得这个女子必然是撑不了多久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再一次遇到了。
但是,这一次的脉象居然比上一次更加凶险,几乎已经没有了脉搏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璃儿要死了?怎么可能,她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黄裕听到大夫的话,眼中满是血丝,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黄老板,黄老板,你冷静一点啊,这不是身体的原因,这次宋姑娘可是比上一次还要危险啊。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救不了啊!”
“滚!”黄裕吼了一声,将大夫扔了出去,又将福伯撵了出去,怔怔的看着床上如同睡美人一样睡着的她。
他伸出手,抚平她凌乱的头发,看着那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心不由得抽痛起来,但是,这种抽痛,渐渐的变成了愤怒。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黄裕抚着她的脸,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珍宝,稍稍用力便会碎掉的珍宝,“当日将我扔下湖便算了,忘记我变算了,如今,还要彻底地离开我吗?”
黄裕的话中透着苦涩,,眼中却满是专注。
“为何不好好听听我的心意,为何不能接受我的心意,明明我能给你的并不比那个人少,为什么你能将我忘记了,却还记得他?为什么,是我给你的印象不够深?还是,我没有他有魅力?还是,我从来没有入过你的眼?”
“我啊,六岁的时候爹爹留下我和大哥两人,大哥为了我,去外面找活干,为了我吃了很多苦。每次看到大哥身上的淤青,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赚许多许多的钱,让我大哥过好日子,然后,现在的我有了许多许多的钱。”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倾诉着自己的过去,“大哥娶了妻后,他的日子很幸福,我也是姬妾无数,但是,你为什么要初现呢?”
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依旧静静地听着他说。
“这活在世界上的三十多年,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急切地想要得道一个人的感觉,但是看见你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我想要你,这个世界上,我只想要你一人。璃儿,你能不能醒来,说你会接受我?”
抱着越大的期望,往往当期望落空的时候,就会越痛苦,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一样,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啊!”悲伤的脉脉深情,变成了烧毁一切的执拗,那原本绝美的男子在一瞬间好似化成了地域的修罗,双眼血红地盯着床上的人,“是为了他么?你为了他,所以拒绝我么?”
“默认了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就算死了也只能是我的!”
黄裕疯了,也许在遇见她的那一天,他就疯了,他胡乱地扯着她的衣服,想要实现自己的话。
“畜生!”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拉力将他从床上摔了下去,他的璃儿也落入了别人的怀里。
“你把璃儿还给我,还给我,她是我的!”他现在已经丝毫不在意了,不在意眼前恨不得杀了他的男人,也许,他是巴不得胤禛杀了他吧,既然活着不能得到她,那么至少死后要一起过那奈何桥。
“李卫,将他拖下去。”胤禛吼道,现在当务之急只有叫醒他怀里的女子。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再一次发生了,疯道士在信中的千叮咛万嘱咐却敌不过世事万变,谁又能料到一场借银子的谈判,会让黄裕再一次遇到宋璃呢。
“是。”李卫说着,指示其他人把发着疯癫的黄老板拖了下去,他认得,这便是在庙会那日将他扔进冰冷的湖水中的那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当初他可是发誓有朝一日若是他得势,定要好好整整这个黄二爷的,如今不正是个机会么?
“我说小子哎,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上四爷的女人?你存心找死吧?”李卫顾不得二人的年纪,只是带着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有些颓废的妖冶男子,这样的一副皮囊,估计能吸引很多姑娘的视线吧。
“呵呵,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得!”黄裕有些疯癫地念着李延年的诗,抬起头,看着李卫,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你知道什么叫爱情么?你懂什么叫一见钟情么?我倒希望快点死了,怕赶不上她的脚步,呵呵,她快死了,谁都救不活她了。”
“你别胡说了,我四哥一定会把她叫醒的,上次就是我四哥将她叫醒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四哥在她心中的地位!”十三拿着药赶来,但愿不要像这个乌鸦嘴说的一样,走到门口,却听见他的四哥正在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柔和地就像是在呼唤着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阿璃,醒醒了,不要睡了,再睡,我可要生气咯。”胤禛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他心里很清楚,既然那个黑影来叫他,那么就一定还有机会。
“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生气了哦。”胤禛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因为他相信她舍不得他生气。
-----------偶是阿璃精神世界的分割线-------------------
昏暗的世界中,她一刻不停地堆着城堡,还差一点点,就差一个屋顶,她就能将城堡筑好了,到时候,她就能住进城堡里去了,成为城堡中独一无二的公主。
但是,就在差一点点的时候,城堡却轰然倒塌了,化作一片凌乱的积木。
“你干嘛?”宋璃生气地对着黑影喊道。
“他来接你了,你该回去了。”
“你骗人。”
“我不骗你,你可以去门口看看,他在门的另一端等你。”
“真的?”Q版宋璃跑到门边,打开门,小心地把头伸进去,想要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说真的,谁料到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一推,门的另外一侧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漩涡,一直将她吸了进去。
————————————偶是醒来的分割线——————————————————————
“啊!”
大叫着醒来,倒把胤禛吓了一跳。
“阿璃,你醒了!”胤禛搂着她,脸上满是高兴,他就知道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生气,舍不得看他伤心,舍不得留下他一人。
“胤禛?”宋璃压根就忘记了昏迷时候的事情,只记得那个可怕的漩涡,抓紧了他的衣服,说道,“刚才我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梦见被谁推进了一个很恐怖的漩涡。”
“只是个噩梦而已,现在梦醒了,就没事了。”胤禛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实际上,是不是梦,胤禛比当事人的宋璃更加清楚。也许,他该庆幸阿璃是妖,所以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也多亏了那个黑影,他才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她。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为那黑影的名字而有些不爽。
他说,他叫千河。
他说,他是居住于阿璃心底的人。
他说,他是被阿璃遗忘的人。
他说,还有一个真实的千河。
“四爷,黄二爷,”李卫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说。”胤禛冷冷道,这个黄裕,不要以为他给大清捐了百万两银子他就会放过他,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黄二爷他,疯了。”李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道,原本十三想要打他的时候,他却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却将每个人都叫成了璃儿。只是,这,还是不要告诉四爷了。
“便宜他了。”胤禛忿忿道,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明个儿把他大哥放出来,人疯了,别再做什么疯事了。”
“喳。”李卫说着,看了看宋璃身上的衣服,红着脸,咳嗽道,“奴才叫人却给宋姑娘准备衣服。”
胤禛听到李卫这么说,才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宋璃衣服凌乱不堪,顿时黑了脸。
“放着,今夜不回去了。”
这话的意思,其实再明白不过了,他生气了。
千年狐
“那个,胤禛,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李卫走后,胤禛就一直看着她,一种暧昧的,深沉的,让她感觉无处可躲的视线。
“阿璃。”胤禛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仔仔细细得看着她,看着她因为他的视线而变得有些不安,因为他的视线而变得满脸通红,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是让他觉得难以忍耐。
“嗯?”宋璃听见胤禛叫自己,反射性地抬起头,却正好和他低下的头碰着,他的唇碰在了她的眼镜上,痒痒的,却让她的心狂跳狂跳。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胤禛低低的问道,吻了吻她带着清香的发丝,这种带着淡淡的樱桃的香味,也让他越来越着迷,怎么办,他越来越迷恋她了,他无法想象,若是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到时候的自己,到底会着急到什么程度。更近一点,如果今天,她陷入永远的沉睡,任凭他如何呼唤,她都无法再一次醒来的话,他会不会和黄裕一样发疯,也许,会比他更要疯狂吧?
“......”听到胤禛问这个,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黄裕对她的轻薄,一时间,捂着自己嘴唇,一种委屈涌上来,眼泪也就快要流出来了。
从来没有谁那么轻薄过自己,虽然隐约知道自己和这里的所有女人不一样,但是,这份讨厌的感觉,却依旧让自己想哭,任何一个女生,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吻了,总是会伤心的吧。不止是初吻而已,女人的每一个吻都是珍贵的宝物,只能给自己喜欢的人。否则,便成了折磨自己的毒药。
“他,轻薄你了?”询问中带着怒气,看着自己怀中的人点点头,怒意更盛,这种内心燃烧起来的怒意,就要将他燃烧殆尽,他想也不想的吻上她的唇,一开始的霸道渐渐变成丝丝的柔情,在她的薄薄樱唇上辗转反侧。
他,要将黄裕留给阿璃的记忆,全部消除。
“你干嘛?”她的声音发抖,怕怕地看着他,视线也许,以前的她,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色女吧,只是她不记得。
“阿璃,这是我的心跳。”胤禛伸出手,将眼前这个拿枕头隔在他和她之间的小女子重新拉回自己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让她仔细听着自己的心跳,“我爱新觉罗·胤禛,在你面前发誓,此生此世,最爱的人将会只有你一人。”
“我听到了。”强健有力,却跳的很快的心跳,她把耳朵覆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感觉着他的体温,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他是大清的贝勒,是皇帝器重的儿子,如今,却不止一次地向自己这个记忆混乱的没几分姿色的女子表达心意,每一个眼神中都会有对她的深情,每一句话中都会有对她的关心,每一个转身,看向的都是自己,她,何德何能?
......
淡淡的薄云慢慢地遮盖了单薄的下弦月,凉凉的月色将这一室的景色印在一片银色之中,渐渐淡入那甜美的梦境。
胤禛看了看躺在自己怀中因为疲累而睡着的可人女子,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了看被单上的鲜红,明天早上可不能让她看见了。
想着想着,便也觉得有些困了,便拥着她,闭上了眼。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今生今世,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是他的,只能,只会是他的。
扬州一怪
“禛。”
胤禛撑着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子,在睡梦之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嘴角挂起一弯笑意,低下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起身。
他向来早起,但今天,因为身侧的这个女子而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李卫,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只是都到了门口,敲敲门,听他没有回应,所以就又离开了。
赈灾的银两基本上已经凑齐了,虽然王叔那二十万两还没有拿到,但是,当初要王叔去借,也只是为了解一下燃眉之急,如今黄家的百万两尽数到手,那二十万两也就显得不关紧要了。
虽说这银子是凑齐了,但是,他并不那么着急着回京。人人都说江南好风光,好不容易和宋璃走到一起,他想要和她一直到了春暖花开了才回去,只是,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准他的假。
“胤禛你起来啦?”
迷糊的声音,宋璃揉着眼镜,看着窗前穿戴整齐的男人,想起昨夜,不由得脸又开始发烫起来。
“阿璃不再睡一会吗?”胤禛坐到床头,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那刚睡醒的迷糊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
“嗯,不睡了。”宋璃说着,想要起来,却想起来自己现在身上可是不着片屡,又缩回了被子里,“胤禛你先出去。”
知道眼前的可人儿是在害羞,胤禛也就不再说什么,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以后有的是时间,以后的每一个朝朝夕夕,他们都会在一起。
见胤禛出去,宋璃才从被子里爬出来,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点点红痕,脸上挂着充满了幸福的笑意:“这算是证明吗?”
证明他对自己的在乎,也证明自己已经和他成为一体。
“阿璃,好了么?”胤禛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出来,便出声询问道。
“好了。”宋璃打开门,穿着李卫昨夜拿来的绣着点点梅花的衣裙,头发绾成了一个时兴的发式,Сhā着两支同样是梅花的发簪。
胤禛看着走出来的女子有些微微发怔,冬日里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白净的脸上,微微有两沱红晕露出来,眼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娇柔。奇怪,为何只经过一夜,她看起来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比起以前平庸的姿色,今日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艳,多了几分媚态。
“胤禛,你怎么老是看着我啊?”宋璃看着他看着自己发呆,便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满脸笑意道,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对吗?是脸上有些什么东西吗?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后,便又疑惑的看着他。
“阿璃今日好像特别美。”胤禛笑道,伸出手牵住她小小的手掌,“走吧,带你四处去走走。”
“嗯。”宋璃高兴的说道,常听人家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这季节还每到三月,但是她还是想四处看看。
“四爷,您和宋姑娘要出门?”李卫侯在院外,他早就让人备好了软轿,却见胤禛和宋璃并没有上轿,而是慢慢地走到街上。
“想带着阿璃四处看看。”许是因为拿到了银子又经过了昨夜,胤禛的心情相当好,对着其他人也露出淡淡的笑意,面上也多带了几分祥和,“今个儿不回去吃午饭了。”
“喳。”李卫打着千,招呼轿子离开,怔怔的看着依偎着身旁高大的男子,慢慢走远的身影,心里满是苦涩,“宋姑娘,但愿你幸福。”
他李卫,明白自己在宋璃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胤禛,他也不是黄裕,看不清事实,偏执疯狂。他看得清楚,所以也很明白,自己不能伸出手,他能做的,就只有远远的,像现在一样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扬州的风景名胜很多,但是能去的地方却不多,瘦西湖已经逛得索然无味,莲华观和栖灵寺也因为宋璃是妖,所以不会带着她去。
现在正值冬天,年前的时候已经下过了几场雪,盖住了一些青松的枝头,湖畔的柳枝也还没有发芽,多少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
“赶紧点,听说这次的才子斗诗会有扬州八怪也会来,我们快去看热闹去。”正愁没地方去的时候,却听见路边急急忙忙朝着哪里赶的书生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
“胤禛,什么是扬州八怪啊?我只听过江南六怪。”宋璃满脸好奇地问道。
“扬州八怪是扬州八个才子,因为个性独特,所以才有此称呼。”胤禛解释道,但是他也同样好奇这江南六怪是谁?难道经过一夜,她又想起什么了吗?“不知阿璃说的江南六怪是?”
“江南六怪啊?就是郭靖的师父。不过胤禛应该不知道,好像是宋朝时候的人了。”宋璃不以为然地说道,她也不记得这江南六怪只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只是记忆中,好像有那么一个故事,一个传奇,而江南六怪,便是那个主人公的师父。
但是胤禛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皱了皱眉,心想到,她果然是想起来什么了吗?她是活了一千多年,那么,那郭靖,那江南六怪也都是她记忆中存在过的人吗?
只是,他并没有问,握紧了她的手,展开笑颜,对着她说道:“感觉很热闹,我们也去看看。”
“好啊,我也想要知道斗诗会是什么样的。”宋璃笑着,任由他拉着朝着前方跑去。
斗诗会的场所便是扬州第一的酒楼冶春园,宋璃和胤禛显然有些被现在的场景有些吓到,当然,胤禛的脸上并没有和阿璃一样的那种表情。
冶春园一共两楼,而底楼却都被一群书生堵满了,走进去,便见两楼的围栏边也是有不少的学子。
他是满人,多少有些不太明白,这种对风雅的狂热,满人尚武,虽然皇阿玛喜欢汉学,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阿哥都喜欢汉学的,像老十,只会写几个汉字而已。
“四爷,楼上雅间请。”小二见胤禛,忙过来招呼,算起来,胤禛这几天常来这里,也算是个熟客了。只是过去胤禛一直都是临水而坐,如今他们这儿只剩下了雅间。
“可有靠围栏的座位。”胤禛问道,丢给小二一锭银子,若是去了雅间,可看不到楼下的热闹了。
“有是有,但是可能等会会有些吵。”小二有些担心,这四爷总是板着张脸,看上去是那种不喜欢吵闹的人。
“无妨。”胤禛说道,环顾了四周那些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的学子们,拉着阿璃的手,往楼上走去。
等到了楼上,才看清楚,那围聚成一堆的人群之中,怔有一白发的少年正在一张宣纸上画着松树和假山。
宋璃不懂这风雅之事,只觉得这松树看起来透着苍劲,给人一种坚忍的感觉,转过头,便看见胤禛看向那少年的脸上满是欣赏。
“胤禛,他画的好么?”其实她是明知故问,她不知过过去如何,只是记忆中的这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阿璃,不如让他帮你画一副如何?”胤禛转过头说道,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啊?可是那个人看上去很不得了的样子,能说得通吗?”宋璃怀疑地看了看那在画上题诗的少年,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可能会有些自傲吧?
“试试就知道了。”胤禛的脸上却是满脸的自信,他有把握,这白发的少年,定是有着传说中再世江郎之称的扬州八怪之一,李方膺。
为难才子
胤禛想要一副她的画像,即使她就在自己眼前,也想要一副,挂在他的书房,当自己累的时候,一转头,便能看见她。
“小二。”胤禛叫了小二,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跑了下去。
“你和他说了什么?”宋璃好奇吧,这小二可是满脸为难,但是无奈于胤禛那张看上去要把他冻成冰棍的脸,不得不屈服在某人的压迫之下了。
“阿璃等等就知道了。”胤禛故作高深地说道,其实他本来就很高深,只是在宋璃面前,时常是将自己的心刨开来给她看的。
小二跑下楼,不顾他人的板眼,挤进人群,在那白发少年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少年李方膺听着小二的话皱了皱眉,顺着小二的眼神,往上望去,正好看到同样看着自己微微笑着的男人,以及坐在他对面,一直疑惑的看着他的女子。
“本公子从不给低俗之人作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胤禛绝对和低俗两个字沾不上边,但是白发的少年还是这么说了,他是故意的,他倒是要看看楼上的旗人会有什么反映。
为什么少年会看出胤禛是旗人呢?也许是从服装上,满人的着装多少和汉人有些不一样。又也许是从眼神上,楼上的胤禛的眼神,给李方膺的感觉就是这样。
胤禛自是听到了少年的话,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黑,但是马上又恢复了那份死寂。
“胤禛,你在看什么?”宋璃自然是看到从刚才开始胤禛便一直朝着楼下看,便也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去,却看见正对着他们的白发少年。
少年白头,脸上却是稚气未脱,两双眼较劲地瞪着胤禛。
“胤禛,你干嘛老是看着这个毛孩子啊?”宋璃疑惑,少年除了会画画,会作诗,还有一头白发外,看不出有一丝的特别,可是胤禛嘴角却挂着一丝他很有兴趣的诡异的淡笑。
“无知女子,谁是毛孩子啊!”李方膺最忌讳的就是人家在看见他的头发的时候说他老,以及在看见他的脸的时候说他小。他的脸,和他的头发是一个怪异的组合,也许,得道之人有如此容貌会被人带着羡慕的语气说是鹤发童颜,而他,明明只有十八岁,却有着一张十三岁的脸,以及六十多岁的白发。
“明明就是个小毛孩子,真不讨喜,胤禛,你说对不对?”阿璃说道,看了看胤禛。
“也是,”胤禛说着,抿了一口茶,带着些许遗憾的歪着头,“阿璃,我看,这世上是没有谁能够画出你的美貌了。”
“不要紧,等哪天有了相机,拍下来就行了。”宋璃却丝毫不在乎,把之前他说的要给她画像的话全都抛诸脑后。
“相机?是何物?难道还比得上扬州画画最好的人吗?”胤禛无视楼下因为被无视而有些脸色通红的少年,好奇着阿璃所说的东西,难道那也是阿璃记忆中的东西吗?
“相机啊,就是将人和事物的影像完完全全记录下来的一种东西,你看到什么样子,它画下来的就是什么样子,绝对不会有一丝的虚伪。”宋璃想了一下,回答道,“虽然有时候画像也很美,但是多少会加入一些作画之人的主观思绪,难免会不太真实。”
因为宋璃还没有想起来有PS这项技术,所以才会这么说。
“你胡说,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画画那么好的那个叫什么鸡的人,那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把他叫来啊!”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上来,对着宋璃就将自己的话吼出来,他从小就被称为神通,在绘画上,整个江南,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就不信真的有那种将所有都完完全全都画下来的人。
“那个,这里当然没有,那是西洋的玩意儿。”宋璃大致记得是这样的,至于是西洋哪里的,现在到底有没有相机,她却全都没有印象,“还有,那是一样东西,不是一个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哪种东西!”李方膺嘴上虽然是不信着,但是脸上却有了几分好奇,这世上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东西么?
“当然有啊,只是你没有见过而已。”见白发少年怀疑,宋璃也是来了脾气,瞪了回去,“自己孤陋寡闻,就不要怪别人。”
“哼,就算有,我也不信会比我画得好。”
少年成名之人多少会有几分自恋,如此倨傲,就如同是水仙花似的。
“其实我有办法能够证明,是李少爷画得好,还是阿璃说的那样东西好。”胤禛说道,其实,这是一个很粗俗的却百试百灵的计谋:激将法。
“你是想让我帮这女人画像?我美那么傻,才不会中你的计。”李方膺嘟着嘴说道,看来那东西也是假的,他们只是为了让他给她画像而已。
“李少爷何不妨试试呢?我说的这个赌局。”
“赌局?”李方膺不解,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的男子,总感觉自己背后凉凉的,不是说不画了么?还什么赌局啊?这人是不是有点自说自话?
胤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肚子里却越发黑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决定了,这次回京,不仅要带着阿璃,带着银子,带着李卫,带着扬州府的罪证,还要带着眼前的这个自恃才能卓著,但还是少年心性的李方膺回去。
“阿璃所说的东西是能将事物完完全全记录下的东西,不如你就给阿璃作一幅画,让大家来评判,到底有多像,若是有九分,那么那幅画自然由你决定去处,若是不满九分,便送给我们,如何?”
宋璃有些佩服胤禛的口才和计谋,他不去做生意真的是太浪费了,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同样的两样事物呢?九分像,以水墨画的这种画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要讹诈小鬼头一幅画吧。
少年想了想,他自信应该不难,便点了点应战。然后走了下去,展开了洁白的宣纸,抬头看了看倚在栏杆上看着他的女子。
周围的书生见此突发变故,便也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纷纷聚拢,想要看看李方膺所作的第一副仕女图。
“胤禛啊,又一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可怜的孩子。”宋璃满脸同情的看着楼下的少年,和四爷斗,还嫩了点,既然胤禛提此赌局,自然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届时,肯定不会是所有人都说像的。
“阿璃,你只要看着我就好。”胤禛将她的手拉住,握在自己的手心,看见她的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身上,非常满意。
“该死。”李方膺抬眼,想再加深一下印象,却发现宋璃已然变了位置,坐在了胤禛的身侧;变了动作,倚在胤禛的身旁;变了表情,一脸的幸福之色。便将自己原来画的揉作一团,扔在旁边,重新画起来。
“唉,可怜的孩子啊。”宋璃无语地看着已经在下面抓狂的李方膺,又看了看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得逞,算了,她选择无视。这年头,死在他手里的可怜虫还不够多吗?十三是第一个的话,她就是第二个,然后扬州还有一个李卫,全都被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抓得死死的。
一炷香后,书生们都已经散了一大半,有些无奈有些失望地缓缓离去。而冶春园的一楼,只剩下孤孤单单的几人,以及不停地画,不停地撕掉的白发少年。这地上也已经不知道躺了多少他揉成团的纸团。
“我来看看如何了?”胤禛携着娇妻,慢慢地走到抓着头发的少年面前。却看见那纸上居然只有一个轮廓而已。
“扬州八怪,看来也不过如此。”宋璃从地上捡起一个纸团,展开来一看,却有几分光火,她有那么丑吗?就算她自己来画,也比这要好得多。
“是我画不好,你不用牵扯到板桥兄他们。”少年跳起来,抢过宋璃手中的纸,面色不快地说道,自己画不好,还受到如此侮辱,心中的这种不甘也越来越大。
他原以为,虽然自己没有画过人物,但是应该也是不难的,但是,他却画不出来。一开始照着画,但是后来想起她脸上的种种表情,却总觉得不对。撕了一张又一张,团了一张又一张,却无法将她脸上的神情画下来。无法画下她的喜怒哀乐,无法画下她的神情和幸福。
“脾气倒还不小。”胤禛冷着脸,看着眼前这个正恼着自己的少年,“不如再给你次机会。等哪天你将画画好了,便拿去京城的四贝勒府如何?”
“你是四贝勒?”李方膺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眼前拥着宋璃的冷面的男人,爹爹倒是说起过朝廷里有一个冷面冷情的冷面王,但是,爹爹说的不像是个喜好女色之人啊?
“如何?”胤禛只问不答,他知道少年叫李方膺,那么自然知道他爹李咏是礼部的官员,那么他就不可能没有听他爹提起过四贝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少小看我,等你回京前,我一定画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李方膺现在没有功名,虽然出生官宦,却也不怕胤禛,和他对着说道。
“那最好,阿璃,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胤禛挽着她的手,脸上却满是温柔。
她看着他,眼中倒印的全世界,便只有他一人。这种神采,让李方膺不由得看呆了。
他挽着她的手慢慢地向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却不知道那个暂时的居所,早已等了一个他们都没有料到的不速之客。
她的情敌
“阿璃,等回到京,正好开春,到时候带你去景山,那里很美。”胤禛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到时候阿璃在那一片粉红色的桃花之下的场景,一边牵着她慢慢地走进衙门。
“四爷,您总算回了。”李卫却早就等在了门口,让胤禛有些疑惑,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李卫,在这里等胤禛,是有什么事情吗?”宋璃笑着问道,其实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对待身旁的人也多了几分热情。
“爷,京城来人了。”李卫看见宋璃,不知道该不该当着面和胤禛说是来了谁,但是,一旦他们进了院子,也就知道了,与其到时候太过惊讶,不如现在先提醒一下他。
“来了谁?”胤禛倒也不介意,如果是皇阿玛的圣旨的话恐怕就不是现在只是一个李卫出来了,估计,是他的哪一个兄弟又偷偷地跑来了吧?
他说着,一边和宋璃慢慢地走进院子。
“阿弥陀佛,保佑到时候宋姑娘不要有太大的反应啊。”李卫看着他们两个进去的身影,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祈祷道,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即将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
“阿璃,我们去景山,然后让奴才带上糕点......”胤禛看着身旁的宋璃,继续着之前路上的话题。
“爷。”柔柔的声音,自不远方传来,让宋璃抬头,却也让胤禛皱眉。
一副汉女的打扮,却无法掩盖那如同天仙一样的美貌,以及那自眼神中溢出来的娇态。眼前的女子,比起宋璃这只先天狐妖,更加像狐狸精。
“你怎么来了。”不是询问,更多的意思是胤禛看到眼前的女子很不快,只是,忍住了,没有爆发出来。他看了看身旁的阿璃,发现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也就放心了一点。
“胤禛,是你妹妹啊?”宋璃握着他的手有些发凉,抬起头笑着问他,其实,她自己很清楚,怎么可能是妹妹呢?
但是,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也同样希望胤禛在这个她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刻骗骗她。
“阿璃......”
“回爷的话,最近爹爹的身子不太好,所以皇阿玛告了奴婢的假,让奴婢去怀远探望爹爹。奴婢听说爷在扬州,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来了,还望爷不要怪奴婢。”女子说是这么说,柔若无骨的身子却一步步地往胤禛身上靠着。
“胤禛......”
“哟,看我这,看见爷都高兴的忘了,姐姐害喜害的厉害,不如爷陪奴婢一同去买些江南的酸梅子吧。姐姐知道爷的有心,一定会很高兴的,会努力地帮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的。”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宋璃怒了,看着这个恨不得就这么寄生在自己老公身上的妖娆女子,将她从胤禛身上拉开,怒气冲冲的吼道。
“爷,这位妹妹好可怕哦。”不过,很显然,这女人压根没有吓到,只是装作吓到地躲到了胤禛的身后。
“阿璃,你身子不好,别激动,听我说。”胤禛看着眼前的宋璃就要发火,忙说道,是自己的错吗,应该早点告诉她府里的事的,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是好的。现在,事情太突然了,她的情绪可不能太激动了。
“你说。”宋璃压下怒火,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其实,不用他说的,她也能确定了,他身后的女子是他的女人,只是,自己依旧想要听听他的解释,如果在乎她,就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她是......”
“奴婢是四爷的侧福晋,年氏,闺名蕊儿,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住嘴!”胤禛怒了,朝着身后的年氏吼道,他本来只是想说她是自己朋友的妹妹,至少现在要安抚下阿璃的情绪。
对了,阿璃,
他转过身,却看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没有发怒,没有吵闹,不正常,不正常极了。他上前几步,握住她的肩,想要让她振作。
“我想四处走走。”她轻轻地说道,拿开胤禛握着她的肩的手,看了看那个妖娆的女子。
她说,她是胤禛的侧福晋。
她说,她的姐姐害喜害的厉害。
她说,她的姐姐的孩子是胤禛的。
宋璃的脑海里现在很乱,比努力想过去的事情的时候更加乱了。但是说乱了,却又是一片空白。她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不要看见这个女人,不要听胤禛的话。
因为,她怕听到所谓的事实真相。
“阿璃,你听我说。”胤禛不会放任她一个人,抓住她的手,就算道歉也好,发誓也好,他都会说,只要阿璃能够不要这样。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能不能放开?”他的手,是温暖的,但是,她的手现在却是冰凉的,哪怕他掌心的温度再高,一时之间也无法将她温暖。
“不能。”胤禛强硬的说道,转过脸,厉声对着年氏说道,“你进去,我有话要和阿璃说。”
“爷。”
“进去!”
年氏蕊儿,年羹尧最疼爱的妹妹,如果阿璃还记得的话,那么一定会联想到她和年羹尧的关系。只是,她不记得了。
年氏的脸色并不太好,视线如果能化作一把利刃的话,那定然会将那双交握着的手劈开。她握紧了拳头,尖厉的指甲掐进肉中,却没有心中的伤口来的疼。
“是,爷。”她福了福身,笑着,朝着之前十三帮她安排的房间走去,却时不时地看着依旧站在院中的一男一女。
“爷从来没有像对她一样对待过我。”眼眶有些发红,最终转过头决定不再看他们。
常言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自古帝王家多薄情人,自己纵然过去多么得宠,却也不过是四爷众多妻妾中的一个,四爷对她们,向来只有情,没有爱。
可是,她不是瞎子,她看得出来四爷对那个女子的在乎,她一直以为没有谁能走进那冰冷的心,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女子的存在。她不甘心。
“阿璃,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胤禛始终没有将她放开,“我不爱她。”
“你想说什么?”宋璃觉得头很疼,身体很累,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我很冷静,你放手。”
在那之前,她还满怀希望地听到谎言,因为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相信。但是,他没有说,即使是事实的真相从那个女人口中出现,他也没有反驳。她不是不能接受他说出事实,但是,她无法接受的是从他人的口中出现。
“你一点都不冷静,昨天的事难道忘了吗?待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胤禛霸道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他知道现在自己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法将她暂时留下,他觉得等到时间久了,她冷静下来便能接受了。
“虽然,不记得过去很多事情了,但是,我想,一个人的个性是不会变的。胤禛,其实我是个胆小鬼。”
没有眼泪,但是那种表情,却看起来比流泪还要悲伤,只是,胤禛看不到,也不会明白。
“不要紧,我会保护你。”胤禛将她搂得更紧了,“等回了京城,我就奏请皇阿玛,让我们完婚。”
“嗯,那我们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一辈子都不分开。”
“好,我爱新觉罗·胤禛,一辈子,都不会和阿璃分开。”胤禛听到宋璃这么说,心中带着几分欢喜,只以为宋璃不在意方才的事情了。
夜凉如水,最后的下弦月在天空中有气无力地挂着,整个世界被一片寂静笼罩。
手指顺着他消瘦的轮廓,流连在他的脸上。
“阿璃,阿璃。”
“听到你在梦中还叫着我的名字,很开心。”宋璃看着眼前最放松的睡颜,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在黑暗之中看到的,只是,这样让她能看清楚他,便觉得满足。
“但是,对不起啊。”俯下身,轻轻地朝着那眷恋的薄唇落下一吻,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来,“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胤禛,让我稍稍逃开一会会吧。”
说着,从床头慢慢地离开,渐渐的消失在那片月色之中。
她很胆小,胆小到只能靠谎言来逃避真实,无论是她忘记的过去,抑或是正在逃避的现实。
黄裕之死
“爷,天亮了,该起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是预期中的声音,胤禛猛然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年氏那笑得花枝招展的面容,看了看房间内,却没有宋璃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沉,仿佛有一种什么东西离他而去的不祥之感。
“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不似那早晨的阳光一般温暖,倒像是隆冬的风雪,跳起来,顾不得寒冷,在房间的里里外外找着什么。
这是阿璃的房间没有错,可是阿璃呢?为什么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阿璃?
“爷,天冷,先把衣服穿上吧。”年氏拿着胤禛的衣服跟出来,感觉他好像在找什么,“爷,您是在找什么吗?”
“四哥,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十三刚进院子,便看到他的四哥披着衣服站在雪地上,“四哥,昨夜下了雪,天冷,有什么事,还是进去再说吧?”
十三只是感觉,他的四哥有些失魂落魄,只是,穿那么单薄一直站在外面会着凉的。
“十三,阿璃呢?”胤禛将劝说的话全都无视了,转过头,看向十三,从看见这一地的雪的时候,他就多少觉得不对劲了,阿璃的脚有多大,他非常清楚,但是,这雪地上却没有一个属于她的脚印,看这雪的厚度,也是下了没多久才积下的。
“嗯?嫂子?没看到啊,不在房里吗?”十三疑惑道,他一路过来都没看到宋璃啊,“该不会又不见了吧?”
“把守门侍卫找来。”胤禛不相信黄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会绑架宋璃第二次,他要知道,到底她是不是自己出去的。
宋璃缓缓地走在湖岸边,因为昨夜的雪,将湖边的青石小径全都覆盖住了,走一步,便留下了一个脚印,一直留下长长的一串。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落下的泪也早已化作了地上的冰珠,和那些雪花融为一体。
他,没有和自己说过他的出生。没有和她说过他的家。没有和她说过他的过去。
因为她记得他叫胤禛,所以,他只是胤禛。后来,她多少明白了,他是皇子,但是,他还是胤禛。
她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男子都会有很多女人,但是他只是胤禛,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否娶妻,是否生子。
“璃儿。”身后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因为她听得出来,这一声璃儿中,没有恶意,只有怀念。
“璃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宋璃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单衣,发辫有些凌乱,下巴上有些细碎胡渣的男子。不过是过了一天而已,是什么能让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变得如今日这般憔悴?
是情?是爱?还是偏执?
“黄裕?”宋璃不解,为何疯了的人会一大清早在这湖岸边出现,而且是这副样子。她不理解,为何出现的不是他?
“我总算是追上了你的脚步。”虽然憔悴,但是却依旧有些妖冶的脸上带着如同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意,“我追了很久,总算是追上了。”
“追?”宋璃不解地看着他,追?为何追?她不知道黄裕以为她已经死了。而他口中的追,是追着她一起下黄泉,一起过奈何桥,一起到下一世罢了。
“嗯,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下一辈子,我一定要比他先认识你。”黄裕说着,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和她一样冰凉。
“黄裕,你不冷吗?”宋璃担忧的问道,虽然他绑架了她,他想要非礼她,但是,他并没有得逞。而他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她。
若是当初,他没有遇见她,也许便不会一见倾心。也许,之后,他没有再一次见到她,也许他就不会发疯。这缘分,奇妙的紧,却拖垮了人的心。
“我原本在想,我要在这雪地上走多久,我原本害怕,就算一直在这片雪地里徘徊,也追不上你。”黄裕注视着她,说道,“我更害怕,我和你岔开了路。”
“你......”宋璃有些内疚,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却丝毫不明白他的意思。
“啊,璃儿,快看,那儿有个酒肆,我们去喝一杯,暖暖身。”黄裕突然指着前方一个在不知何时弥漫开来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酒旗,露出和以往都不同的笑颜。
“客官,两位的梅花酿。”小二端上两个小小的白瓷瓶,上面有一朵朵红色的梅花,看起来就像是盛开在白雪之中的那一点红梅。
“璃儿,快喝,能暖暖身子。”黄裕的笑不似以前那么妖孽,如果宋璃遇到过他的童年的话,那定然会知道,那笑容,就像是黄裕童年最幸福之时的笑。
她不常喝酒,但是还是端起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只有淡淡的一股梅花香在口中蔓延,这就是梅花酿吗?
“好酒啊,真是好酒。”黄裕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比起我以前喝过的酒好的多了。”
“你出来,你哥哥知道吗?”宋璃看着他,问道,他是因她而疯,他这么跑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吧,不如等会将他送回去好了,就当是为了填满自己心中的愧疚。
“嗯,大哥知道。我出来的时候福伯啊,大嫂啊都知道。”黄裕道,拿着酒壶将宋璃面前的酒斟满。
“还是早些回去吧,你哥哥会担心的。”
“既然已经追上了璃儿,我就不打算回去了。”黄裕平淡地说道,“啊,船来了。”
“船?”宋璃朝着身后看去,便见到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边停靠着一叶轻舟。
穿着蓑笠的船家立在小船的一头,朝着他们笑着。
“璃儿,我们走吧。”黄裕笑着,跳上船,转过身,朝着她伸出手。
“去哪儿?”
“来世啊。”
“来世?”宋璃皱眉,她都还没死了,去什么来世啊,这黄裕,还真的是疯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好。”
没有将自己的手伸出,宋璃站在码头上平淡地说道,却看见那船家自她的话后,撑起了船。
“喂,船家,你干嘛?他不到哪里去啊!”
“下船,我要下船,璃儿还在岸上了!”黄裕看着船渐渐的离开码头,着急了,忙转过身,对着船夫说道,却见那船夫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
可是那船夫却没有回答,那小船如同瞬间转移一样顿时到了湖中心,渐渐消失在那片薄雾之中。
“黄裕!”宋璃急了,四下张望着有没有船,可是,却又愣住了,原本喝酒的酒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草地,而自己脚下的码头也已经不见,冰冷的湖水浸没了双脚,刺骨的冰冷。
“璃儿,我在来世等你。”耳边突然听到湖中心的声音,蓦然转身,却只看见无波无澜的湖面。
“黄裕?”宋璃念着这个名字,猛然觉得有些不对,朝着黄府的方向跑去。
只见萧索的黄家门口一片白缟,几个老奴在门口一边哭一边烧着纸,一片悲哀之色。
“喂,黄家,谁死了?”虽然心中有一种预感,但是,却还是不敢相信。
“小姑娘,你可别离太近了,我跟你说哦,这黄家不太干净。”一位大婶将她拉远几步,说道,“你不知道啊,这黄家最近倒霉事不断啊,先是被偷了很多很多的钱,害的前几日黄二爷只能去四处讨债。可是,这好好的黄二爷昨天夜里又突然死了。不吉利啊,不吉利啊。”
黄裕,死了?
宋璃瞪大了眼镜不敢相信,若是死了,那她刚才遇到的又是谁?难道是黄裕的魂魄吗?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看着那被悲伤笼罩的黄府,转身,离开。她没有颜面去凭吊他,因为将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她。
她在街角向左走,却不知片刻之后,一脸冰冷的胤禛自另一边向着黄家走去,却在看见黄家门前的白布的时候愣住了。
老天爷在天上,其实挺无聊的,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缘分,有因缘,有孽缘。即使是有缘分的两个人,也要时不时的被他作弄。就像一个向里,一个向外,却生生错过的他们。
冬青归来
“四哥,这......”十三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黄家,是谁死了?
“四爷,奴才问到了,是,是黄二爷昨天夜里去世了。”李卫跑回来,有些不太能相信,虽说这人是疯了,但也不至于这么说去就去了吧?
“看到阿璃了么?”胤禛眯着眼镜,看了看对过,脸上一片冰冷,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胤禛发怒的前兆。
问过了守门的侍卫,说是半夜的时候,她从墙边跳出去的,本来侍卫们是想跟上去的,没想到却跟丢了。后来因为轮班,所以也就忘记了这事儿。
“黄老爷说没见宋姑娘去。”李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见十三在旁边也是一副小心的样子,他不过是个奴才,自然要更加小心。
“城门......”
“奴才一早就让人封了城门,只是宋姑娘一早就出了府衙,会不会早就出城了?”李卫想了想问到,若是人在城中,那么封了城门自然是走不出去,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如果出了扬州城,这天下之大,要上哪儿去找。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扬州外的驻营,让他们留意扬州城外的各条道路。”十三接过话,说道,看见胤禛的脸色稍稍缓和一些。
“这宋璃,好好的干嘛要出走啊?”十三在心里埋怨道,“难道是因为年氏来了吗?”
“阿璃。”胤禛有着端着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拿着酒杯,兀自出神,“你到底去哪里了?”
说好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可是誓言余音未消,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去大牢!”胤禛想到这里,心头就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他需要找什么事情来消消这股火气,用其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找什么东西来迁怒。
半天后,扬州大牢,已然变成了一个冰窖。
只见那寒气发源地的五步开外,没有任何生物,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我说,十三爷,你能不能劝劝四爷,不要再冷着一张脸了啊?好冷啊。”李卫瑟缩在角落里,对着同样站在那儿的十三说道,这冬日里本来就冷,加上牢中常年还有一股阴气,现在是又阴又冷,再加上四爷的冷气,他都冷的牙齿打架了。
“我现在去,没说几句话就会被冻成冰块。”十三才不做那个出头鸟,没看见他四哥现在是一副非常不爽的样子,现在,要么是宋璃出现,要么是皇阿玛过来,否则,他四哥是不会收回这种表情的。
“大人,人犯晕了。”
“泼醒。”冰冷的语气,他现在是没有一丝的仁慈,双眼如同利刃一样盯着牢头拿着一桶冰冰冷的水浇在人犯的身上。
所谓人犯,其实也就是扬州知府的师爷。因为李卫拿出了知府贪赃枉法的帐册,所以胤禛就默许李卫来个先斩后奏,将与知府有关系的人全都关押了起来。
“你......这是......逼供......”绑在柱子上的人身上血肉模糊,被冷水一个激灵,虽是醒了过来,但也没剩一口气。却依旧咬着牙不放。
“程师爷,出生嘉定,康熙四十年中了举人,所以在扬州府当师爷。”胤禛没兴趣看眼前快断气的人,伸出手翻着案上的纸,“你到底是谁呢?”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师爷......”
“师爷?知府可是才说了,自己原本的师爷可不姓程,一月多前,原来的师爷失踪,正好你出现,才拿你来顶了位置。”胤禛说着,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隼一样盯着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得那么巧呢?”
“这世上......巧合......何其多......”
“那你又怎么会成为街上卖画的书生呢?”胤禛的话突然转变,让李卫和十三疑惑的抬起头,而听了这话的师爷,也慢慢地抬起了头,混沌的褐色眸子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神采。
“没说......师爷......不能去......卖画......”
“是啊,大清律列的确没说。”胤禛嘴角扯起一丝残忍的笑,看见他笑的人顿时抖了抖,将视线转开,“但是,大清律例也没有说,一个师爷,能干预知府的公务,能调动衙门的官兵。”
胤禛不可能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师爷,除非,这个师爷有让他为难的理由。
早在宋璃失踪的那天,李卫就从知府的口中套了出来,那天将难民当作叛党的主意,是师爷想出来的,当天去派粮的也是师爷,叫人喊抓人的也是师爷。这一月多来,知府衙门的大小事务都能见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师爷的影子,让人不得不好气,不得不怀疑。
尤其这一月里有过皇帝被刺的事情,康熙使得是障眼法,而真龙天子不在知府衙门的事情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却在短短的一天里就泄露出去,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之中有叛党的细作。
“四爷。”李卫听到下人来报,便硬着头皮走到胤禛身旁耳语了几句。
只见胤禛听了李卫的耳语之后,微微地露出了笑容,不同于冰冷残忍的笑意,如同融化了冰雪的初阳,让牢中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其实,你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打紧的。”胤禛走到牢边,对着那身上满是血水的人说道,“你的主子,想必是不会在乎你的死活的。”
“呵呵......用硬的不成......现在来当说客了吗?”
“你的死活,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来筹款和查案。”胤禛转过头,朝着大牢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天地会的事情,是太子的管辖。”
这不经意间扔出来的炸弹,让奄奄一息的人的某种顿时射出精光,死死地盯着走出去的身影。
“他,居然知道我是天地会的?”师爷,程师爷,也就是那一天宋璃误认为是千河的书生,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这鞑子是如何知道的?他还知道什么?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
“四哥,你等等我。”十三见老四出去,便忙跟了上去,顺道问了问跟在他身旁的李卫,“你和我四哥说了什么?让我四哥一下子就变了脸?”
“十三爷,奴才能说啥啊,当然说的是好消息咯。”李卫带着狡猾的笑意,故作高深。
两个时辰前,扬州聚丰斋旁的小吃铺。
“咕咕咕咕~~”宋璃听见自己的肚子里在不停着叫着,顿时红了脸,不过好在,好像没有谁听到。
自己肚子饿了,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吃中饭,所以肚子饿了。
可是,她没有带钱。
而且,她不想回去。
所以,在这包子铺前纠结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给。”一个好看的娃娃拿着两个肉包子递给她,双眼闪发闪发,头上用红丝带扎着两个小包子,可爱极了。
“你给我吃?”宋璃有些不太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娃娃啊,这年头的娃娃就那么慷慨吗?
“嗯,璃大人不是饿了吗?”小娃娃正是当日跟着疯道士离开的冬青,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他和疯道士又出现在了这扬州城。
“璃大人,你是在叫我吗?”宋璃看了看四周,貌似没有谁是这个小娃娃熟识的,指着自己问到,“虽然我的名字是叫利,可是,我不是什么大人啊,小娃娃,你是不是认错了?”
“冬青不会认错的,师父说,璃大人是忘记了一些事情,璃大人放心,冬青会照顾好璃大人的。”冬青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璃大人,吃包子吧,这里的包子很好吃的。”
“呃,谢谢。”宋璃听到冬青这么说,也不觉有他,便咬了一口包子,一股肉汁便流进了嘴里,带着淡淡的香甜。
宋璃没几口便将两个包子吃完了,摸了摸肚皮,虽然算不上饱,但是却也不饿了,摸了摸还在她眼前的小娃娃的头,笑道:“小娃娃谢谢你了,等姐姐哪天有钱了,请你吃大餐。”
“璃大人不用请冬青吃大餐的,只要璃大人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冬青就觉得很开心了。”冬青抬头望着宋璃,之前,他一路跟着宋璃,看她的表情,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冰冷,但是,却好像不开心。
“小冬青真好。姐姐以后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宋璃笑着,却是敷衍,这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呢,至少,在这之前,她是不开心的,因为他的女人的出现,所以她无法再待在他的身边,虽然爱,但却还是无法接受和他其他的女人分享至爱。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璃大人,师父说让你去找他。”冬青突然听到疯道士的千里传音,拉住宋璃的袖子,说道,“璃大人一起去吧,师父可好玩了。”
“呃......你别拉我啊......”
抗议无效,被人拖走。
只是瞬间,便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处被烧了半边的房子,里面住着三三两两的乞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身虽不华丽但值钱的她。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宋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下子从包子铺到这乞丐窝,感觉就像瞬间转移来着,只是,她是怎么来的?
“师父,师父,我把璃大人带来了。”冬青无视那些虎视眈眈的乞丐,对着房里喊道。
“听见了听见了,我又没有聋!”只见一个穿着灰青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的道士端着脸盆踢开门,走出来,看见宋璃,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将脸盆扔了就扑过去。
见着他要扑过来,宋璃忙让开,却见他扑了个空,撞到了门槛上上,捂着鼻子幽怨道:“小狐狸,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呢,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小狐狸?救命恩人?”宋璃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想,记忆中却丝毫没有关于这个道士的记忆,连一丝的熟悉都没有。
“师父,璃大人失忆了!”冬青鄙视地看着身旁的邋遢道士,他这师父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真是拿他没辙。
“我知道,我又没失忆。”无望对着他的宝贝徒弟说道,拉过宋璃,一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表情,“那个,小狐狸啊,人家想和你商量件事。”
“大叔你说。”宋璃看了看拉着自己的道士,总觉得叫他道长自己会笑出来,看他的身板,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大叔吧?
“大叔?徒弟,人家有那么老吗?”显然,某无良道士被一句大叔给打击到了,转过身,蹲下来,要他徒弟证明他还年轻。
“师父,你这副样子,是可以当冬青的爷爷了。”冬青看似老实的说道,“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师父你要照顾好璃大人,要不然,等我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慢慢去忙吧。”没等冬青说完,这位无良师父就催促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快出门。
他心里流血啊,自己当初可是因为这孩子看上去有一股纯净之气才收做开山大弟子的,哪知道跟着他才几天啊,这性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那个乖巧可人啊,现在,却是嘴角含笑,肚子里却是能把人整的生不如死的乱七八糟的鬼点子。
呜呜,难道,这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常说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那个,大叔,你到底什么事啊?”
宋璃看着道士在门口做一副西子捧心装,嘴角抽了抽,问到。
“哦,小狐狸啊,我可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啊。”道士听见宋璃的话,忙转过身,双眼闪着星光,不要紧,咱这大弟子养歪了,还可以养个小徒弟嘛,而且这小徒弟可是能把那大弟子吃的死死的。
“什么好事啊?”
“本道长决定了,要收你做徒弟。”
“啥?”宋璃抬起手,捏了捏道士的脸皮,听见他疼的哇哇叫,“你不是在做梦吧?”
“现在可是大白天,做什么春秋大梦啊,总之,你,小狐狸宋璃,现在就是我,终南山疯道士无望的第二个弟子,乖徒弟,还不快行礼?虽然我这个人不拘小节,但是这个拜师大礼嘛,还是要滴。”疯道士摸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胡子,笑眯眯的。
“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走了。”好端端的,认什么师父啊?
“唉,徒弟,那我不要喝师父茶了,你叫我声师父总成吧?”无望见宋璃转身要走,忙拦住了,见她一副不妥协的样子,脸皮揪成一团,“乖徒弟,你就叫我声师父吧,要不然我铁定会被你师兄劈的啊!”
“师兄?”该不会指刚才那个小娃娃吧?当那么一个小娃娃的师妹,那不是很囧?说啥也不行。
“是啊,就是我那宝贝兼恶魔徒弟啊。”
“我不要做师妹。”
“行行,只要你答应做我徒弟,就是做师姐也成。”无望妥协道,冬青是不会介意的。
“你有什么本事?”宋璃问到,可不要是那种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只是那小娃娃太可爱了。
“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不是无望大言不惭,他的本领很多,上同天,下通地,武功医术样样皆精,就是个性比较挫而已。
“那徒儿在这里拜见师父。”宋璃笑了,也许,不在胤禛身边,学些什么,也是好的,“师父,徒儿想学轻功。”
“行行,我说这轻功啊......”
只是,在宋璃不知道的时候,知府衙门的院中,正有那么长得相似的一大一小,大眼瞪着小眼。
大小胤禛
胤禛匆匆忙忙地从半里之外的扬州大牢赶回府衙,冲进院子,去没有看见那心心念念的人影。
只看见院中的石桌边坐着年氏,以及一个小巧玲珑的孩子,年氏正满心欢喜地喂着孩子吃花生酥。
“冬青?”胤禛自然是认得出来的,他是琉璃仙境的小妖,是在之前一直跟着宋璃的小鬼头,也是和他死去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胤禛并知道冬青拜了疯道士为师这件事情,只是他也没想起来要去找他。
“四叔叔,你回来了啊。”冬青转过头,看见门口的胤禛,忙从位置上跳起来,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腿,噌噌。
“冬青?”胤禛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什么时候这样了?虽说是从过去开始就叫自己四叔叔的,但是,这样子见他就冲过来的情况却从来没有过。
“爷,这孩子是?”年氏微笑着走过来,她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冬青和胤禛的相似,她怀疑,却不能说什么。
“是一个朋友的孩子。”胤禛淡淡道,将抱着他的裤腿,颇有把口水擦上去的孩子拉开,“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冬青说。”
“是。”年氏心里一顿,没想到四爷会将她支开呢,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难道真的是四爷的孩子吗?
“冬青,坐好。”虽然被胤禛拉开了,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死死地不肯放手。胤禛无奈,打又打不得,只好将他放到凳上,脸色冷下几分要他松口。
“你欺负璃大人,你是坏人。”冬青松口,在胤禛的受伤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和一滩口水,嘟着脸,气呼呼地说道。
“冬青,阿璃在哪儿?”胤禛坐到他身旁,摸着他的头发,问到,“她好不好?”
“不好,璃大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还饿肚子。”冬青拍开胤禛的手,“早知道这样,那个时候就带着她一起走了,才不要把她留给你。”
胤禛愣了愣,笑了,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无视他的挣扎,问到:“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像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在吃醋。”
胤禛愣住了,看着腿上的冬青跳下,坐好,然后看着他。这一举一动,脸上的神情,都不像是一个孩子能有的。他几乎怀疑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冬青了。只是,一想到他和这个孩子只见的区别,所有的怀疑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带不走她。”既然如此,那么胤禛自然也不在意用对待一个男人的方式来对待他,虽然这感觉诡异了些,就好像是在幼年版的自己吃着醋,较着劲。
“我知道,但是璃大人她过的不开心。所以,我要带她走。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些。”冬青一样板着脸,和胤禛对峙道。
“她已经是我的人。”
“我们不在意这些。”
“她只记得我。”
“我会帮她恢复记忆。”
“就算她记得了也不会接受你。”
“我已经让我师父收她为徒。”
“她爱的人是我!”
“我是因她而出生,我有权照顾她!”
院中,诡异的风吹啊吹,吹得门口偷听的两个人抖阿抖,这太挑战人的神经了。这一大一小,就好像是在父子吵架一样,可是却是为了一个女人吵着。
“那个......”李卫摸了摸头,尴尬,恶狠狠的转过头瞪了一眼将他推出来,现在还躲在角落里的十三,然后继续尴尬,“那个,小冬青啊,这棒打鸳鸯是不好的。”
“璃大人不是鸭子!”冬青面对李卫的时候却又换了一种神色,恶狠狠地盯着李卫。
“呃,我不是说宋姑娘是鸭子啊,而且鸳鸯也不是鸭子啊......呃,不是,这个鸳鸯是一种比喻,是指情侣......”李卫解释,却看见人家小孩子脸上写着“情侣是什么”的五个大字,不由得缭乱了,越解释越乱。
“冬青,你师父说过四哥是你的璃大人的药,所以,你不能带她走哦,要不然,她会死哦。”十三看不下去了,就走了出来,一拳将乱得在原地团团转的某人打晕,帮忙道。
“可是,他让璃大人不开心。”冬青纠结地说道,他不希望璃大人死,也不希望璃大人不开心。
“这个冬青你就不明白了,人和人之间啊,吵着吵着,这感情啊,就越来越好了,就好像我和李卫一样啊。”十三拎起已成死尸状态的某人,说道。
“四叔叔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璃大人,比冬青还要喜欢璃大人吗?”冬青看向胤禛,认真地问到。
他是在璃大人的旁边生根发芽,两百年间,一直在她的身旁,两百年间,他醒着,她睡着。他在她身旁化出精魄,在她的身边慢慢地成长。对于她,有恩情,有亲情,有依恋,有不舍。
“你一直将阿璃当作母亲一样尊敬,而我,则把她当作我灵魂的另一半,她生,我生,她若不在了,我也不会在人世久留。”淡然的语气,陈诉着一个最真实的事实。这是他的心,也是他的情。
“真的?”
“当然。”
“那好,四叔叔,我带你去看璃大人。”冬青抓着胤禛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说道,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天真而胆小的小妖。
又是一次瞬间转移,院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边已经不见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唉?人呢?怎么不见了。”李卫醒来,见院中没人,疑惑道。
“走了,你个傻子。”十三仗着身高,拍了拍李卫的后脑勺,然后大笑着走出院外,这冬青,还是和以前一样,呃,不,是比以前还要快了。
凌乱的院子,被火烧的漆黑的砖墙塌了一半,胤禛站在墙外,看着她在院中,来回跑来跑去。
“阿璃是在干什么?”胤禛没有进去,问着身旁的冬青。
“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学轻功的入门之法。”冬青爬到胤禛肩上,回答,“四叔叔不进去把璃大人接回去吗?”
“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再来接她,她现在,看上去,很好。”胤禛看到她没什么事情,便安心了不少,“告诉她,我一定会去接她。”
“四叔叔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冬青疑惑,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干嘛要他一个小孩子当传声筒啊?
“她现在是听不进去的。”能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便不会离开了,“告诉她,等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带着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呜呜,大人真麻烦。”冬青无趣地从胤禛肩上爬下来,白了他一眼,然后跑了进去。殊不知,在旁人看来,他有时候的表情,却比大人还要精明几分。
拜师学艺
“呼。”晃了几下在屋顶上站稳,宋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看了看站在屋檐下的那位无良师父,顿时有了什么主意。
“师父师父,徒儿练的怎么样?”宋璃笑着问到,又看见正在磨草药的冬青,“小师弟,师姐练的怎么样?”
“嗯,璃大人最棒了。”冬青放下手中的活,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啊,璃大人没失忆前,上天入地都没有什么问题,又怎么会被这简单的飞檐走壁给难道了呢?但是,他不敢说啊,生怕这宋璃忘记了过去,就是没忘记个可怕的性格。
“师父,你觉得呢?”
“嗯,不错不错。宝贝徒弟啊,这是为师今天上街买的核桃酥,很香的哦。”无望看见院中的冬青,忙从怀里掏出几块包的好好的糕点,讨好道。
他并非自愿收宋璃做徒弟的,所以总体上来说,有些偏心,不,是很偏心,非常偏心,有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孝敬他的乖乖冬青徒弟。感觉冬青不像他徒弟,倒像是他老子。
“小师弟,你看师父又敷衍了。”赶在无望前,宋璃抱住冬青,带着委屈地说道,“师父老是说没什么好教我了,明明医术啊,武功啊什么的都不肯教给我,当初还说什么我想学什么就教什么了。”
“师父,璃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冬青面对着无望的脸是带着黑气的,无望似乎看到了那渐渐出现在某天使样的小孩身后的那一双恶魔的翅膀,不由得抖了抖。
“哪有,我哪有敷衍,是你师姐天资聪颖,没几天都学会了嘛。至于其他的,也不着急嘛,反正有的是时间嘛!”无望忙解释道,但是却又在心里吐槽,“什么天子聪颖,明明就是仗着自己的千年之身嘛!”
“璃大人,师父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啊,可以慢慢学。”冬青说道,又瞪了一眼他无良师父手里的点心,不知何时,那几块点心便到了他的手里,“璃大人,吃点心。”
“这样啊,不过,师弟啊,觉不觉得师父每次说的话里很少有真话啊?”宋璃为难,“难道师父就真的长得那么像江湖骗子吗?”
“是挺像的。”冬青歪着脑袋,看了半天,附和道。
“呜呜,我的两位祖宗啊,长者这样也不是为师愿意的,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往为师伤口上撒胡椒末了?”无望看着冬青那眼神有些冷,他这副样子还好啊,标准的道士模样,道士不都长这样么?
“不如,师弟,咱们给师父整个造型?让他看起来可信度高一点?”其实,宋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就是想要看看无望隐藏在浓密的胡子之下的脸长什么样。
“璃大人想看?”冬青好奇道。
“师弟难道就不好奇?”
“我也蛮想看的。”冬青话音刚落,小手上不知何时便多了一把大刀,锋利的刀面上闪着一阵阵的寒光,刀,像是感觉到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出阵阵听起来很兴奋的蜂鸣。
“哇,徒弟,你拿出你的刀来干啥啊?”无望看见冬青的刀,忙闪开几步,防备地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玩那种东西,很危险的。”
“小孩子家家?”冬青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宝贝师父,“师父这是第几次叫我小孩子了?”
“嘣”死定了。无望如此想到,他的人生怎么就如此绝望啊,居然一不小心又踩到某伪正太的雷区,这个世上,他最讨厌的就是明知道他不是小孩子却还口口声声叫他小孩子。
“呃,冬青,为师想起来约了人喝酒,我先走了啊。”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不是打不过冬青,只是,冬青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变着什么法子来整他。
“师父,你想去哪儿啊?徒弟我,还想给师父洗个头,然后好好的帮师父整理整理仪容了。”只是,这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了小恶魔的声音。
“呃,徒弟,为师赶着去喝酒。”无望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手里拿着一把和他身材很不相称的大刀,满脸笑地天真的徒弟。
“师父,出门怎么能不好好打扮打扮呢?”
“救命啊!”
“死老头,你给我站住!”
“救命啊,欺师灭祖啊!”
一大一小,一个跑,一个追,朝着院外跑了。
等到再看到师父的话,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宋璃如是想着,慢慢地在院中踱着,最后在墙边停下,看着断墙之外的天空。
安静下来了,就会想起他,那个她唯一记得的,爱上的,为之神伤的男人。
“胤禛,你好吗?”喃喃的对着空气,道出自己的思念,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却依旧没有办法回去,但是,想念,却在一点点的发芽。
“胤禛,你好吗?”
扬州大牢外,只见官兵忙进忙出,因为一些事情有些头疼的胤禛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蓦然转身,却没有发现自己心仪的倩影。
“果然是思念太深了吗?”胤禛嘴边带着几分自嘲,这日思夜想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
前几天自己还能每天到那破屋子附近,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她在院中习武,看着她在院中逗着冬青,看着她和冬青一起,作弄那个身为他们师父的道士。
但是,那该死的人犯居然跑了!
天地会派来的细作,那个装成师爷的程一。
“四爷,城门那边刚来报,说今天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城。”李卫在旁边道,这扬州城门又被封了。
这一个月都被封了几次了啊?第一次,是宋姑娘被绑架那次。第二次是宋姑娘出走那次。这一次,是跑了个人犯。
“派人在城里搜。但不要扰民。”胤禛捂着额头,对着李卫说道,这叛党的事情本来不归他管,但他在这儿也不能不管,若是他联络了同党,可就不好了。
“四哥,京城来了八百里加急。”十三骑着马匆匆过来,将用火漆封好的信件教给胤禛,却看见读者信的胤禛的眉头扭成了一团。
“四哥,怎么了?”十三有些担忧,这京城出了什么事情要八百里加急来找四哥的?看四哥这一副头疼的样子,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太子爷,也就是咱二哥,逛青楼的时候被皇阿玛逮到了,被罚闭门思过,二哥所掌职务,皇阿玛让我担着。”胤禛头疼啊,心烦啊,这二哥,怎么每次都这样啊,喜欢女人就算了,偏偏喜欢流连那种烟花场所,前些年被人举报了,皇阿玛没相信,这回居然被抓了个现行。
他干嘛不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太子,就算自己时常能帮他,也不能每一次都这样啊!他又不是铁打的!
“呃,四哥,那我们是要回京了吧?”十三不确定道,宋璃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四哥会回去吗?
“抓住了人犯再说!”胤禛冷着脸,将信塞进袖中,然后朝着宋璃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想看看她,只要看见他,他就能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宋璃走在小巷中,手里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这无良师父和可爱的冬青都不在,剩下的只有她依旧院子外那些恶心巴拉的乞丐,觉得怪恐怖的,所以便想出去散散心。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呃??”这种情节,她脑袋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鬼,慢慢地转过头,却看见一张带着青色的脸,“哇,鬼啊!”
只是,还没人听到她的叫,便被这鬼捂住了嘴。
近了,才发现,好浓的一股血腥味,这人,是受伤了么?
“按着这个方子帮我抓药。”男子极为虚弱道,根本看不清楚被自己挟持的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第一次选择了相信一个路人,说完便晕了。
“喂,喂,你别晕啊,你还没给我钱啊!”宋璃摇了摇那个人,无语,她又没钱,怎么给他买药啊?想了想,想到自家小师弟先前正在磨草药,于是决定将他先拖回去先,等到那个无良师父回来了再说。
一时善意
胤禛远远的站在断墙之外的楼台上,眺望着那破落的院中,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傻傻的转着圈,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阿璃这样会头晕的。”他想这么对她说,但是,却又不能过去,也许,她还没有想清楚,那样过去了,也是徒然。
看她转了不下百十来个的圈,看到冬青和被剃了胡子的疯道士走进院子,她才停下,然后,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将他们拉进了房中。
“阿璃啊,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到我的身边?”胤禛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最终在三人的身影都看不见的时候也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比如,将知府的所有罪证都罗列出来,比如,将天地会在扬州的老巢揪出来,比如,安排下暂时处理扬州事物的官员。
宋璃自然是不知道不远处的他正在看着她,只是因为不小心捡了一个人回来,而这个人正奄奄一息,能救这个人的老头子却还没有回来,所以只能在院中急得团团转。
“璃大人,我们回来了。”门口传来冬青欢快的声音,宋璃停下转圈,看着冬青小小的身影,不由得感激老天爷,他们总算是回来了。
“师父,你快来啊......”宋璃还没把事情说出来,却盯着冬青身后的男人看了一会儿,最终才认出来,那是他的师父。
虽说无望也有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剃了胡子的他,比起以前的邋遢样,要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当然,是在他安静的时候。算起来也算是个英俊的大叔级人物吧。
“师父,你快点进去啦,等着你救人啦。”宋璃反应过来后,便拉着他,将他连拖带扯地拉进房内,指了指睡在榻上的人,“他好像快死了的样子。”
“我说宝贝徒弟,你是从哪儿捡回来这么一个人啊?”无望还没说什么话就被拖了进来,进来后却又看见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正躺在他的卧榻上,“多晦气啊?”
冬青也点头,这人又不认识,干嘛要捡回来啊,璃大人不是最讨厌麻烦的吗?
“你管我哪儿捡的,你觉得晦气的话,把他治好了不就成了?”宋璃不满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有看见受伤的人不仅不就还觉得晦气的道理?
“我可没那个本事。”其实无望也是非常非常怕麻烦的,他不是没本事救,而是根本就不想扯上这个麻烦。
虽说是身上穿着干净的袍子,看不出来是病还是伤。但是他鼻子很灵,一闻就闻出那味儿来了,胡椒水混合着血腥味儿,除了扬州大牢那沾了胡椒水的鞭子以外还真的想不出什么。
“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宋璃急了,拎着道士的领子恶狠狠的瞪着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躺在卧榻上的人死去,总觉得,那张惨白的容貌有些许的熟悉,也许,是过去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璃大人,就让冬青来吧。”冬青扯了扯宋璃的衣摆,脸上全是想让宋璃安下心来的神色,“只要璃大人想让这个人活着,就算牛头马面来了,冬青也会留下这人的魂魄。”
“真的吗?还是冬青好。”宋璃听了冬青的话,立马将疯道士给无视掉了,搂着小正太高兴不已。
“璃大人和师父就先出去吧,我要帮这个人治伤了。”冬青虽然喜欢宋璃的怀抱,但是,却还是下了逐客令,现在的宋璃一点都不记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他是妖比较好。
“唉?我不能在这儿吗?”宋璃对这古代的看病方式可是很好气的,但是却被冬青请了出去,无奈地看着阖上的门。
冬青看着卧榻上几乎有出气没进气的半死不活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冷着脸的样子,像极了胤禛。伸出肉肉的小手,啪啪拍了那人两个巴掌,只是那人没有什么反应罢了。
“呵,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冬青看着他,满脸是自满的神色。
结印,施咒,一切在瞬间进行。
曾几何时的宋璃比现在的冬青还要厉害,不用结印,只要在心中默念咒语,变成使用术。
“呵呵。”
没过多久,男人掩盖在衣服里面的伤慢慢愈合,也慢慢地苏醒过来。
冬青见他有了反应,就收回了术,等着他醒来。
程一醒来,看着破破烂烂的房梁,相当陌生的环境,自己不是受了伤吗?被那鞑子打地奄奄一息,好不容易在朋友的帮助下从牢中逃出来,刚偷了一件干净衣裳换上,然后想要按照以前的方子去抓药,后来呢?
“醒了?”冬青将手正要搭到他的脉上,却被他反手捉住。也是,程一算是练过武的,多少是要警惕自己的命门被他人捉住。
只是,当他看见他手里抓住的小手的主人的时候却愣住了,居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
“你是学武功的?”冬青哑着嗓子问到,看向程一的眸子晦暗不明,脑中一下子闪过一百个将眼前之人解决掉的点子,只要眼前的人敢伤到他的璃大人的话。
“小弟弟你在说什么啊?”程一看见是个小男孩,便决定装傻充愣,虽然直觉告诉他,这孩子有些不太正常。
“一般人被碰一下手腕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不知道这里是一个人的命门。”冬青看了看自己被捉住的手,貌似也是手腕,但是他不在乎,反正他是冬青树妖,手断了和断了一根树枝一样,还是会长出来的。
“小鬼你......”
程一还没说,便感觉自己被强迫吞下了什么东西,再想开口,却发现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这是我我的最新研究,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鬼。”只是,还没试验过。
“冬青,他醒了啊?”宋璃听见有声音,便推开门,果然看见被她捡回来的人已经醒了,“你醒了啊,你不知道先前真的吓死我了,你要我去买药,可是我没钱,所以就只好把你先带回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璃大人,这个人是坏人,他欺负我。”
程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冬青甩开他的手,脸上挂着两行海带泪地扑到宋璃的怀里,告着他的状。只是,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现在他还被毒哑了!
他瞪向那演戏的小鬼,想要他拿出解药。
“冬青好心救你,你居然欺负他,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宋璃看着卧榻上的男人瞪着冬青,也不由得来了气,“大门在这边,请便!”
只是,他却没有动,看了看四周,最后从早已熄灭的火炉里拣出一根碳条,想要在地上写字,叫冬青把解药拿出来。
“璃大人,这人是哑巴。”冬青解释道,“幽怨”“委屈”地看向只写了一个字的某人。
程一再一次看到了之前的那种表情,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如果你敢写出来,我就让你的双手也废掉。”
他抖了抖,擦掉地上的字,然后写下“多谢小公子相救”这几个字。
“这还差不多。”宋璃看着这几个字,帮冬青擦了擦眼泪,对着冬青道,“好了,冬青,不伤心咯,师姐带你去放风筝?”
“可是,璃大人,咱们没有风筝啊?”冬青抹干了眼泪说道,“冬青也不会做风筝啊?”
“不要紧,咱们让师父去买。”宋璃笑道,师父是要来干嘛的呢?不就是被徒弟剥削的吗?
“哦。师父,师父,把你的钱袋给我们。”冬青说着,跑出去扒下无望的钱袋。然后和宋璃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程一忿忿地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小小的身影,虽然感激他救了自己,但是将自己毒哑了,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啊?
“唉,兄弟,你节哀吧。”被抢了钱袋的无望坐在门槛上,满脸心疼地对着里面同样惨遭毒手的某人诉说着自己这半个月来的悲惨生活,“咱俩可算是难兄难弟咯,我今天可是被那小恶魔整了两次了。”
“教不严,师之踱。”哗啦啦地在地上写下几个字,程一板着白眼看着门口这个道士。
“唉,收徒不慎啊!”无望感慨道,“也许,是那小鬼平日里装的太好了吧?”
程一想了想冬青对他和对宋璃截然相反的态度,为何在宋璃面前是一副乖宝宝,可爱至极的样子,对着他却是恶魔?
他自然从刚才见到宋璃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一瞬间冒出了想要绑了她来要挟胤禛的想法,但是,因为冬青,他放弃了。一来冬青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能绑架恩人的师姐呢?他身为天地会会众,自然不能做这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二来,冬青的真性情在他面前表露无疑,若是他真的作出什么对宋璃产生威胁的事情,搞不好就不止废了双手那么简单了。
“多谢救命之恩,在下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他日再遇,一定报答阁下师徒的救命之恩。”程一在地上写道,站起来,走了几步,原本以为会牵扯到伤口,却发现一点都不痛,于是扯开衣服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全都好了。
虽然很好奇,冬青用的是什么方法将他这身伤治好的,但是,他还有要事在身,逃出大牢的目的还没有的达到,不能耽搁了。
“客气咯,客气咯,那改天遇到我的话,请我喝酒如何?”疯道士拿着自己空空的酒壶嬉笑着。
程一点了点头,这个道士,应该也不是一般人。他这样想着,脚步却一刻不停的朝着外面而去。
“但愿你还记得今日的救命之恩吧。”无望看着渐渐消失的人,淡淡的说道,甩了甩手里的酒瓶,却发现一滴酒也没有了,脸上顿时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苦着脸,“这日子还真是绝望了,死徒弟,也不给我留个几文钱的,都没酒喝了,唉,无望啊,真还他□绝望啊!”
再遇年氏
过了元宵,这扬州虽是富庶之地,却也没有新年的那般热闹了。街上和往常一样摆着小摊,却没有新年时候那样人山人海,虽然路上依旧有着行人,却甚少有出来逛的。
除了个别以外。
“璃大人,这个猫头鹰的好不好?”冬青自小贩摊上挑出一个猫头鹰的风筝,对着宋璃甜甜的笑着,“璃大人要什么样的呢?是娃娃脸好呢?还是老虎好?”
“嗯,还是娃娃可爱一点吧。”宋璃拿过娃娃脸的风筝,转向老板,问到,“多少钱?”
“姑娘,四文钱。”
将四个铜板放在小贩摊上,宋璃和冬青兴高采烈地朝着扬州西北方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扬州的一块空地,据说早年那里曾是一处豪宅,却因为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后来有人想要在那里盖房子,不是建的时候中途塌了,便是盖完了又被无名火给烧光了。后来,想在那里盖房子的人都听说那里的风水不好,就没了原来的念头。久而久之,那里便荒芜了起来,春夏两季被茂盛的杂草覆盖,秋冬两季则是露出光秃秃的黄褐色地皮。
“哇,好大哦,正好可以放风筝,璃大人好厉害哦,居然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冬青跑到空地上,兴高采烈地拍着手,这样空旷的地方,正好放风筝,不用担心有树木碍着。
“好咯,冬青,你拿着线跑起来哦。”宋璃将线递给冬青,自己则举着风筝,这地方其实也是在无意中听到的,因为地方空旷,倒是有许多的小孩子经常来这里玩。
“嗯。”冬青说着,撒开腿跑起来,却不是那种瞬间移动的速度,而是和正常小朋友撒开腿跑的速度差不多。
因为跑动带起来的气流,让风筝得了助力,在宋璃放开手后便缓缓地飞了起来。
“璃大人,璃大人,看,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冬青看着风筝飞起来,活蹦乱跳地用手指着刚飞没多高的风筝。
只是,他这一兴奋,那风筝也跟着抖起来,左晃右晃的一副要摔下来的样子。
“快收线,要掉下来了。”宋璃看了,忙帮着他收了收线,将风筝稳住了。
“哇,璃大人好厉害哦。”冬青看着在天上稳稳的往上升的娃娃脸,一副佩服的模样,“璃大人是最厉害的。”是他的偶像啊!
“好了,拿好咯,不要再掉了。”宋璃将线还给冬青,看着他果然认认真真地放起风筝来,于是站到旁边。
冬青像普通的孩子一样,一边放着线,看着越来越高的风筝,嘴里发出“噢噢”的声音。
只是,这飞的越高,就越难以掌握。
啪的一下,线断了。
风筝朝着东南方向疾速坠下。
“啊,璃大人,风筝要掉下去了。”冬青看着那风筝掉下去,忙朝着那风筝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跑去,要是他用瞬移的话说不定还能接到风筝,可是,他偏偏是用正常速度跑的。
“冬青,等等我!”宋璃看着小冬青跑,也跟了上去,其实她想说就一个风筝不要紧的,却明明看得到冬青在前面跑,却追不上去。
风筝放得太高,掉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空地的边缘,落在一片冬梅盛放的林子里。
“福晋,看,是个风筝。”梳着双髻的小丫头看见天上径直落下一个风筝,不由得觉得稀奇,跑过去,将它捡到了自己女主子面前,“是个娃娃脸,好可爱哦。”
年氏看着风筝上断了的线头,将它接了过来,不由得有些黯然:“你也同我一样,前一刻飞上了天,后一刻却又坠下了地,世事无常,你可否和我一样伤心呢?”
风筝不会说话,只是小丫头看着自己主子这样黯然神伤,不由得也觉得伤心,强装了笑颜,安慰着自己的主子:“福晋,就别多想了,爷只是贪图新鲜,迟早爷会知道您的好,会回到您身边,会更加宠爱福晋您的。”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年氏黯然地说道,她已到快到桃李之年,年华老去,青春不再,“做人短短几十年,不就谈的一朝欢愉吗?”
“福晋!”小丫头有些纠结,其实这男人嘛,总是那样,想想其他几位爷,除了八爷,哪个不是姬妾成群的?自家爷宠福晋,他们这些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啊,风筝在这里啊?”冬青跑进煤林,便看见被年氏拿在手里的风筝,跑了过去。
“原来是冬青啊,这风筝是你的?”年氏看到了冬青,自然记得是几天前见过的孩子,于是收回了闷闷不乐,带着笑容问到。
“嗯,是冬青的,冬青把风筝放得好高好高,结果风筝就断了。”冬青带着几分沮丧,接过风筝。
“冬青,风筝断了就不要了......”宋璃追得有些气喘,这孩子,见她追上来,却是越跑越快,感觉就像是故意引她在玩追人游戏一样,不过,他总算停了下来。她也顾不得看清楚有谁,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原来是妹妹和冬青在一起啊。”年氏认出了宋璃,虽然只是那一个傍晚的一面,却将宋璃的面貌记得清清楚楚,是将他对她的宠爱夺取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这脸上却满是亲切的笑容。
“你。”宋璃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温婉端庄的女子,想了想,最终想起来,是胤禛的老婆。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年氏对着宋璃是一片笑意,却不代表宋璃也能做到如此,“冬青,既然找到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等等,妹妹,姐姐有话和你说。”年氏见宋璃就要走,忙抓住她的手,“妹妹不妨留下来听姐姐慢慢说啊。”
“你不见得比我大。”宋璃听着这“姐姐妹妹”的纠结,虽然自己连岁数也忘记了,但是应该成年了吧?
“妹妹说笑了,妹妹才跟着爷,可能还不懂府里的情况,呵呵,听姐姐慢慢和你讲,如何?”年氏却是误会了宋璃的意思,以为她是要和自己争地位,脸上却依旧笑着。
“我说你,很烦啊。”宋璃不喜欢眼前的女子,纵然她再美丽,却依旧不喜欢,原因很简单,因为是情敌。
“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
“你好大胆,居然和我们福晋这么说话。”小丫头倒是看不过去了,冲着宋璃吼道,“你还不是仗着爷宠你嘛?福晋可是爷的侧福晋,就算你再得宠也是比我家福晋晚入门,叫你妹妹是福晋客气。”
“双儿,修的胡言乱语。”
“谁稀罕进他门啊!”宋璃听着小丫头的话怒了,不管不顾地说着,拉起冬青就转头就跑。
“妹妹,妹妹,你别跑啊。”可是年氏,却莫名地不依不饶,上前拉住她,“听姐姐把话说完啊。”
“都说了不是你妹妹了,你放手!”宋璃想要甩开她的手,无奈年氏出生武家,自小练过一些功夫,虽然看上去温婉如水,却有一身好武功,比起忘记了过去只会点轻功的宋璃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
“那妹妹听姐姐说,姐姐就放了你。”
“放手!”宋璃的脸色并不太好,这算是被胁迫了吧?只是,这时候她的宝贝师弟去哪儿了,也不帮帮忙。
她转过头看了看,却看见冬青对着扎破了一个小洞的风筝暗自垂泪,不由得满头黑线,这孩子,怎么到关键时刻也不来帮帮她啊?
“妹妹,姐姐只有一句话说,你听完姐姐说,好不好?”年氏手里用劲,脸上却是一副恳求的表情。
“好。”这个好字,说的咬牙切齿,宋璃狠狠地盯着年氏,回去后她一定要那无良师父教她其他武功,省的日后再被人这么挟持。
“妹妹,四爷想你,你回去可好?”
本以为是威胁,却没想到年氏出口的居然是求她回去,这让宋璃有些愣住了,也疑惑,她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来这么说的?
“我考虑考虑。”她一直在考虑,离开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考虑,会不会有回去的那一天,她不清楚,这个答案,却知道思念是一种病,时间久了,就会病入膏肓,而爱情,是一种毒,日子长了,就会渗入骨髓。
而胤禛,就是她的药,是治疗思念的良药,却也是加快后一种毒毒发的催化剂。
“那真是太好了。等妹妹考虑清楚了,便来京城四贝勒府,四爷一定会很高兴的。”年氏笑靥如花地说道。
“为什么要去京城四贝勒府?”宋璃有些不明白了,要是回去的话,直接去找胤禛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妹妹难道不知道吗?万岁爷今早来了圣旨,让四爷动身回京啊。”年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宋璃脸上变化的表情,心里暗爽。
“他要回去了?”宋璃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他让冬青和她说让她等他,等他处理好事情,会来接她。可是,他却要回去了,居然没有对她说?
难道他是生气了吗?气她这么久都没有回去?所以要把她一个人遗弃在这陌生的地方了吗?她又被遗弃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头有些疼起来,仿佛有什么要冒出来,却又不见了。
年氏的手早已放开,看着宋璃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
走出梅林,冬青伸出软软胖胖的小手,握住宋璃的手,脸上带着担心。他是故意不帮的,因为他想让他的璃大人看清楚自己的心。
与其一直纠结在一个一时想不明白的问题上,不如想清楚,自己是多么爱他?
“璃大人不想离开四叔叔,又不想回去的话,偷偷跟着不是很好吗?”一路跟着,这种看得见,却碰不到的感觉,是最折磨人的,就好像饥饿的时候,海市蜃楼中出现了豪华大餐一样,看得见,却吃不着,因为那是在千里之外的景象。
“偷偷跟着?”宋璃想了想这四个字,点点头,豁然开朗起来,拍了拍冬青的小脑袋,“我发现其实冬青有时候也很聪明的嘛。”
他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只是,在她面前是个小孩子而已。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