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浩从洞庭县衙选了一个口碑比较好的主薄暂任代县令处理前任遗留下的一堆未完的公务及灾民疫情等善后之事,便带着众人匆匆赶往黔中郡
黔中郡太守早闻知太子亲临的消息,把郡城附近的灾民驱散的一干二净,是以赵星语等人到了黔中郡反而没有见到其他地方那种到处聚集灾民乱哄哄的景象她在路上已经听孙宇浩讲述,这位太守姓冯,在黔中郡任职已过十载,其大女儿乃是宫中的一位贵妃……听到这里,她不由撇撇嘴角,“又是一位皇亲贵戚”
孙宇浩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皱紧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
过了山坡,前面便是黔中郡,但见城门大开,人头攒簇,黑压压一片走近一看,冯太守领着大小官员侯在城墙下,队列锦旗飘扬,旁边还退一辆华丽的八抬大轿
见到太子驾临,冯太守迎上前,微微矮身,行了个礼,嘴里说道:“恭迎太子大驾,臣已经召集了各县官员,文书备案俱在,等候太子巡查此次水患的情况”
孙宇浩骑在马背上也不下马,只轻轻抬抬手,淡淡说道:“冯太守有心了”
赵星语揭开帘子悄悄打量这位冯太守,此人五十开外年纪,体态清癯,精神矍铄,颔下一络整齐的长须,鬓边微有几丛白丝,风采翩翩,神情泰然,言词温恭,不亢不卑,唯一对淡灰眸子闪出一种峻幽的熠熠冷光,令人往往不寒而栗
冯太守抬头看了一眼孙宇浩,很快又低下头答道:“太子律己谨严事无巨细,皆必躬亲况且此次水患太过严重,臣等当然不敢草率处置”
孙宇浩点头,命冯太守引路返回皇家行宫
冯太守指着那华丽的八抬大轿说道:“日头正烈,太子请上轿”
“无妨”孙宇浩把眼光从轿子上移开,敦促道
冯太守若有所悟,默默捋着他那长须,翻身也骑上一匹马带着众人进城后面一些乘轿而来的官员马上变了脸色,纷纷弃轿不用,从迎驾的仪仗军队中牵出数匹马,摇摇晃晃地驶回城
进了黔中郡,大街上静悄无声,偶有百姓听到声响,打开木门看了一下就马上紧闭转了几条街,市景渐渐荒凉道路两旁白杨萧萧,近南城城根一带人烟稀少,房屋大多是空宅,所经之处无不透露出一种萧条之景
孙宇浩问:“怎么城里不仅看不到灾民,连寻常百姓也不见几个?”
冯太守叹了口气,“太子有所不知先前水患严重,虽有朝廷拨款赈灾,无奈受灾百姓太多,臣等竭心尽力也只能缓解其中一二,大部分灾民受不了饥饿又听说重灾之地爆发瘟疫,纷纷逃离江南了”
几百万赈银只能缓解其中一二?孙宇浩心中冷笑,面上并未透露出不满,只是表情严肃地说:“看来此次灾情比往年还严重”
“是啊”冯太守马上打蛇随棍上,说了一大堆灾情如何危机官员们救治百姓的工作如何艰难等事宜言辞中无一不透露着他们这些江南道官员的辛苦和银两的短缺
孙宇浩听着冯太守这些絮叨,不时皱一下眉头,总算到达皇家驻辇的行宫——景焕宫,他勒住缰绳对冯太守言道:“今日车马劳顿,你先让人把文书备案呈来,明日再和各县官员来宫里商议事情”
冯太守楞了一愣,很快答道:“谨遵太子弥肌北惴愿篮竺娴墓僭备髯韵然匮妹
赵星语的马车尾缀在后,听得官员散去时低声的交谈
其中一人嘟囔着:“不是说给太子设宴接风,怎么就各自散了?”
“是艾我都跟小玉娘约好了”
另一人道:“你看太子从进城就没笑过,还接风?别接出祸事来冯大人可是嘱咐了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听说那个临湘县的县令出事了,洞庭县的县令也下落不明我们艾还是少说少问,一切听从冯大人的安排……”
赵星语坐在马车里摇摇头,这等不会看人眼色的草包也能做官,难怪江南道的贪官污吏这么多至于洞庭县令么,恐怕谁也想不到就在随行的马车里,就算有人想到,他敢去揭马车的帘子吗?
景焕宫里早上了灯,两排铜烛台在空荡荡的殿里闪烁着古怪的光焰,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孙宇浩吩咐众人皆去休息,留下赵星语共同查阅文案,遇有疑难好一同计议
赵星语皱起眉头,心里抱怨,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找她议事,刘季磊处理后宫琐事也找她,孙宇浩处理江南水患也找她,难道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吗,那么多心腹幕僚是干嘛的?她却不知道,这些男人喜欢找她议事,一是因为有一个冠冕堂皇单独相处的理由,二是因为她脑袋中确实有许多奇思妙想,说出来的建议和方法常常让人茅塞顿开或者大为叹服这些上位者可是深通驭人之术,怎么会平白放着一个聪慧的脑袋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