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相聚
“启秉皇后娘娘,咱们上次用那些章鱼还真挑起了不少事端。”一身布衣的吉厨悄悄潜回皇宫别院向落心汇报战绩。
“干得好!”大腹便便的女人已经怀孕九个月了,现在真得是只能动嘴不能动腿了。前两个月野狼风和翼哥哥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千里迢迢得不好好打仗,过不了几天就让小金给她送来一竹筐章鱼。南疆的天气这么热,又不好储存,落心真是不舍得浪费掉这么好的东西,动了动心思落心让吉厨在他们新开的餐馆里明目张胆的大卖章鱼。已经三令五申了,不许去深海里捕鱼,她倒要看看哪个地方官员不受她的贿赂,敢管管这事儿。
“名单上的官员都贿赂好了?”看着小明子,落心邪邪一笑。
“启秉娘娘,都贿赂了,但有一大部分人不肯收银子。”
“好,都列表写好,餐馆亏钱不怕,一定要把这些地方官员伺候好,把他们的性情弄清楚。”
“是。”憨厚的吉厨答了一句,落心很满意,吉厨一看就是老实人,由他出头谁也看不出这里面有诈。
“餐馆对面的面摊情况怎么样了?”这几个月来,那个面摊的主人一如既往得很平静,那个吃米线的女子来得少了,但是落心派去的探子发现她每次是从海上来,在黄昏时分会乘一只大鸟飞回到海上去,每一次她都在澎列岛附近和那只大鸟一起消失了踪迹,探子们却查不出那岛的附近有什么不同。
“启秉娘娘,自从我们的餐馆开了张,对面面摊上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可是那面摊老板好像根本就不着急,依然是每个人最多只卖三碗米线。”
“知道了,干得不错!”落心鼓励性地看了看吉厨,心里暗笑,吉厨都出马了,哪家餐馆比得了!还有那面摊老板的态度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吉厨,你快回去吧,有什么情况赶快回来汇报。”
吉厨领命走了,落心觉得很疲倦,回了竹楼,脱鞋上了竹塌,她想睡觉休息休息。一躺到床上,落心就觉得那大肚子压得她很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仰躺着觉得喘不过气来,侧躺着又觉得身子坠得难受,趴着睡就更不可能了。虽然已经提前找好了八九个奶妈,还有御医,接生婆,保姆等一切她所需要的人和物,可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宝宝就要出生了,孩子的爸爸却不在身边,虽然理智上她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很幼稚,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从左边翻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到左边,落心翻来覆去依然觉得很不舒服。其实冬天南疆的气候温暖而舒适,是整个冥野大陆最好的地方,也许是得了产妇忧郁症,不得不把自己锁在家里的她,心情开始变得很懊恼。
“咕咕咕……”小金的叫声从竹楼下传了过来,男人离家的这三个月,只要一听见小金的叫声,落心就会兴高采烈地奔出去,每当看到他的信,落心都会高兴很多天,可是今天的她,身体上不舒服,真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海棠,你把章鱼送到御膳厨房,把小金腿上的信放到御书房的书桌上就行了。”没睁眼睛,落心喊了一句。
“噔噔噔……”上竹楼的声音,落心知道海棠一定是怕她着急看信,还是送了上来,“海棠,把信放到桌子上就行了,我很累,一会儿再看,你先下去吧。”听到珠帘轻响,落心吩咐了一句。
挺着个大肚子,落心又难受得翻了几次身,疲惫地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有听到海棠的回话,落心忍不住扭过头睁开眼看她。只见夕阳的波影中伟岸的身躯,深情的眼眸,微扬的嘴角在落心的眼前晃动……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天哪,是他,真得是他!
一看清来人,落心娇气地哭了起来,又惊又喜:“风,风……我真想你!”
野狼风一看落心睁开了眼,他快步冲了过来,趴到女人的身边不停地吻她:“落心,辛苦你了,为夫也想你!”
“风,战事还好吧,你一切都好吧?翼哥哥和落痕哥哥也都好吧!”落心想要抱他,可是这个大肚子,手还没圈到人家,脸也没碰着他的脸,肚子就顶着了,落心很是懊恼,嘴撅得高高得,心里更觉得委屈。
野狼风一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脱鞋上床,笑着羞她,自己跑到床的内侧躺好后从身后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感觉到他的身体跟自己得贴得那么契合,他身上的温暖全方位的传了过来,落心的浮躁才慢慢地塌实了下来,却好像更委屈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野狼风轻捋她的发丝:“乖,别哭了,为夫这不是回来看你来了吗!”
一听他婉言柔语,落心越发矫情,哭声更大:“谁叫你回来了……战事这么紧!”男人轻声笑了笑,探起身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傻丫头,你翼哥哥指挥海战很有一套,我又实在是太想你了,就特意跟他请了两天假,中途跑回来看看我的爱妻和我的宝宝。
听了他的话,落心渐渐止住了抽泣,从男人的口气中她察觉到他跟翼哥哥好像处得极好,心里也是很安慰:“我要坐起来,”看不见他的脸,落心有些不甘心。
“好!”野狼风脾气极好地从后面把落心扶了起来,落心靠在竹榻背上,抬睫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见他的脸上满是怜惜和思念,落心的脸开始发烧,虽然很想他,可她突然觉得他要是不回来就好了,因为自己现在到处浮肿,样子真得很丑。男人看她一脸的羞怯,宠溺地笑了笑,移到她的身边把落心拉到怀里道:“我的宝宝有没有想爸爸!”
落心顺势蜷到他的怀里,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高挺的肚子上,感受到他的热气和抚摸,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踢腿,“哎呀,我的宝宝在动,在动也!”男人把脸贴到落心的肚子上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落心幸福地看着他,温柔地问道:“夫君能在家呆几天呀?”野狼风直起身,轻轻地捧住落心的脸,一脸的歉疚,“落心,虽然这几个月我们剿灭了大部分倭寇,但是几个月前我们发现的黑坛火炮很是蹊跷,所以为夫只能在家里陪你三天,三天后为夫一定要回去,因为通过这黑坛火炮,为夫没准儿可以发现巫族的藏身之处。我希望能在一个月之内消灭他们,争取能在你生产之前结束战争。”
“黑坛火炮有什么蹊跷?”落心眼睛睁得大大得,看着野狼风。
“臭丫头!”男人的手松开了落心的脸,转身靠到了竹榻背上,从身后抱住她道:“不许这样看我,我可抵挡不住你的诱惑!”
“我哪儿有!”落心扭头不服气地看着他,想着自己都肿成这样儿了想诱惑他一下也没这个信心呀,“你怎么没有!”看着她俏嘟嘟微微上翘的小嘴儿,野狼风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一把揪她入怀,深深地吻住了她,落心幸福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温柔地回赠着自己的热情和思念……
“落心,来,让为夫好好看看你!”吻了很久都不够的男人,轻轻地解开了落心绸裙上的白色腰带,“不要!”落心按住他的手,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怎么了?我只想看看你,实在是太想你了!”男人掰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不要!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落心坦言,伸出肿得像小馒头一样的脚丫给他看。
“笨蛋!傻瓜!”野狼风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湿润的唇又落到了落心的唇上,“落心,你这个笨蛋,我怎么会嫌你丑呢,看到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宝宝所受的苦我只会更爱你,更怜惜你,更珍视你,会觉得你更美!小傻妞,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错过呢!”
“你几时变得这么油腔滑调,这么会讨女人欢心的?”落心假装嗔怪,心里却高兴地不得了。“傻妞!”男人轻笑,舌尖不停地在她的唇上挑逗,“我不是会讨女人的欢心,而是会讨我家落心的欢心!”他的唇刚要再次欺上来,被冷落的宝宝不干了,在落心的肚子里一通乱踢,“啊……!”落心轻叫,男人轻笑起身赶快趴到落心的肚皮上去又亲又摸,不停地安慰宝宝,小家伙好像感应到了他的爱抚,很快就老实了。
“爱妻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安抚完宝宝的野狼风再次把落心拥到怀里轻声问她,“当然是儿子了!”本来落心是儿子女儿她都喜欢得,可一看宝宝这么能争宠,落心决定生个儿子。
“为夫倒希望你能先给我生个像妈妈一样美丽的小公主,好让为夫好好的疼爱!”
“不要呀!”落心大叫,“我偏要生个像爸爸一样俊美的小王子,好让我天天宠爱!”
“我也不要呀!”野狼风鬼哭狼嚎,歇斯底里,趴在落心的大肚皮上撒娇,俩个人笑成了一团。
“夫君到底有没有给宝宝起好名字呀?”怕生宝宝时他赶不回来,落心已经写信催了他好几遍。野狼风本来有心让落心给宝宝起名字,可是落心实在是不喜欢他们家的这个姓,更不喜欢他的家族,当然除了他和烟。有心让宝宝随了自己的姓,干脆姓落,这样不仅好起名字,更方便她落家和平演变,落心在心底打着如意小算盘。舞家和野狼家可都是小落心家的敌人,如果自己的孩子姓了落,也算是给小落心的老爸报了仇了。呵呵,落心美滋滋地想着,倒要看看野狼风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他家的这个姓还真是难起,到时候自己全给他否定了,孩子自然就姓落了。
“爱妻真不要给宝宝起名字?”野狼风好像一眼就看穿了落心的小心眼儿,坏坏地笑着逗她,落心干哼两声,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儿,心中却是懊恼得很,好像从认识他那天起,落心的小坏心眼儿就没逃脱过他的眼睛。
“宝宝的名字当然要由夫君来起了,圣人曾说夫为大,妻次之,这么重要的事儿落心当然要听夫君的话啰!”
“臭丫头又开始装傻,跟我耍贫嘴!”野狼风宠溺地把落心按倒在床上,趴到她的身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落心,我们这一代是帮我们的宝宝打天下,等宝宝长大了,为夫就退位,陪着你还有你的翼哥哥一家人去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所以我们的宝宝才是真正的冥野大帝。宝宝不属于野狼家,也不属于落家,宝宝属于冥野大陆,所以为夫想要赐给宝宝国姓,为冥野,你可喜欢?”
落心错愕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从不信到激动,再到感动,又到尊重,最后化成了浓浓的爱慕,这个古代的霸道男人居然有如此宽广的心胸让她不得不爱,“风……!”落心动情地叫了他一声,翻身刚要压住他,高挺的大肚子就顶到了男人的胯骨上,“啊……!”落心痛得惨叫,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趴到了她的肚皮上轻抚,一看没事儿,男人忍不住训她:“落心,小心宝宝,怎么这么淘气!”
落心傻笑,问道:“若生王子叫什么?”
“就叫冥野童吧。”
“为什么?”落心不解,男人又趴了过来道:“因为是冥童把你带到了这里,他成就了我们的幸福,就让我们的儿子叫这个名字来纪念他。”想着那个还在被烈火焚烧着的孩子,落心的心中被针扎了一下,冥野大陆已经统一了,小落心的身体也已经下葬了,为什么自己身上的心型胎记还没有去呢?看着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等着回音,落心赞同得点了点头。
“要是生个小公主,就叫冥野思。”男人笑得很甜,好像已经见到了他的女儿一般,落心的小嘴儿撇得老高,男人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羞她,不等落心发问,他解释道:“要不是你因为怀着她,不论我在哪里都会带着你得,如今为了她我们却要尝尽相思之苦,足见她是个淘气的丫头,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要提醒她以后不可太淘气。”一看老公还是更维护自己,落心美滋滋地点了点头。
讲完了自己的意见,野狼风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想要跟落心说,可一侧头,正好遇到了女人那双痴迷的眼眸,野狼风的心底一颤,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一时语涩,看着她的眼神竟也痴了!
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落心把脸埋到男人的怀里:“干吗这样看我?”
男人嘴角一咧,爱怜地勾起落心的小下巴想要吻她,“咕咕咕……”他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这旖旎的风光,落心轻笑拉他起身去吃饭,男人先是有些懊恼,然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落心,他笑道:“这是你翼哥哥写给你的菜单,全是关于章鱼的吃法。”
落心的脸一黑,为难地接过了菜单道:“我今天不想吃章鱼!”男人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一看清对方如释重负的表情,俩人的头抵着头开心地大笑不止。
大笑完毕,男人拉起落心的手向竹楼下走去,刚到竹楼口他突然停下来威胁道:“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看看你,听到没有!”
男人眼中的热忱让一身浮肿的落心底气还是很不足,男人搂住她的水桶腰,痴迷地把头埋到了她的一头浓密的青丝里,落心的身子一颤,悄悄地点了点头。
都老夫老妻得了,这丫头还是那么爱脸红!得意忘形的男人看着她,心中的爱意越来越浓,拉紧了落心的手走下了竹楼,当着一群侍卫的面野狼风坏坏地咬了一下落心的红唇,“讨厌哪你……!”落心刚开口骂他,男人开怀的大笑已伴着清凉的海风回荡在南国的椰树林梢,久久都不能散去……
干戈终起
南海上空,海鸥惊飞走,黑云久不退;南海海面,波涛总暗涌,热气又腾腾;南海海底,沉闷的爆炸声逼出了滚滚的岩浆流,灼热,炙烫却不够凶猛。
暗红色的岩浆缓慢地冒出了水面,“吱吱吱……”的声响好像打铁匠往烧红了的铁饼上喷上了一盆冰水。现在的南海宛如一个铁匠铺,一波波的海水涌来又去,给沸腾的熔岩降着温。不远处的一个荒岛上,颀长孤傲的男人巍然而立,冷漠凝重的容颜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南帝,你看这巫族的手段果然狠毒,居然用黑坛火炮引爆了地底的岩浆。”男人斜飞的浓眉蹙到了一起,冷冷地说了一句。
看着海面上开始变暗的岩浆,一波一波在升高,好像能够想象出不久的将来,这里又将多出一座新岛,舞天翼深锁的眉头微微舒展道:“陛下,你且看来!”看着不同的爆炸区,舞天翼伸臂指给野狼风看,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野狼风看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巫族想用迷魂阵捆住我们?”
舞天翼点点头:“陛下也看出了这些爆炸区乃是按照八卦战图设计得,如此庞大的工程短期内是不可能完成得,看来巫族为这一天一定是准备了几百年,只可惜我们几个月前清理了一块海域的黑坛火炮,”翼突然停住,看了看东南方向一块平静的海域轻笑了一声,再次指给野狼风看:“可怜他们设计了几百年,东南角的海域没有爆炸,这个迷魂阵不攻自破了。”
野狼风赞同地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此看来,巫族的人数并不多,而且他们的藏身之地就在这附近,只不过他们用八卦阵的玄机让吾等看不到他们就是了。”
“陛下所言甚是!”舞天翼点点头,问道:“陛下有何破敌之策呢?”
野狼风又沉思了一会儿,一丝复杂的情绪从他的眼底划过,不多时,他咬了咬牙,果断地做出了决定:“这次的海底爆炸不知到底会有多严重,剿灭倭寇的战役基本完成,如此庞大的水师停在海上弊大于利,”舞天翼轻哼一声表示赞同。“这个巫族主要是以巫术、惑术乱世,太多的士兵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造成极大的损失。”舞天翼点了点头,看到他跟自己的意见一致,野狼风命令道:“朕命你带领整个水师速速返回南海水师营待命,朕留下百名武功高强的勇士和一条小战舰,留在这里寻找进入巫族的入口。”
“绝对不可!”舞天翼听了男人的命令惊得嘴都张大了。
“怎么,你要抗旨不遵吗?”短短的一句话,男人惯有的霸气和威严就顺着丹田冒了出来。
“陛下请息怒!”舞天翼的表情依然淡淡得,心里却着急万分,他知道消灭巫族宗主需要男人手中的野狼孤青剑,但是他不知如何表达他誓死也要保他周全的动机,“身为南帝,怎可半途而废,带兵回水师营这么简单的事儿并不需要我堂堂的南帝出面吧!”实在找不出理由,翼摆出了自己的身份。
野狼风星眸微眯,很不想解释自己的用意,可看着舞天翼脸上少有的决绝,他抬头仰望天,叹了口气道:“舞天翼,落心马上就要生了,你也知道我肯定是不能回去得。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除了你,别人我信不过,这一次你必须回去。”
听了他言,舞天翼的身子一震,脸色沉重地看着他,野狼风转过身,语气真挚地说道:“你也知道她在大查朝廷官员与倭寇勾结一事,还有那个面摊儿老板,那个女食客,我怀疑他们跟巫族有关系,你回去保护她,我在这儿打仗才会更放心。”
凝神看了男人半天,舞天翼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他抬起头轻言:“属下遵旨,陛下一切小心!”
“好!”野狼风一脸释然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走吧!”
南海百花镇的集市上不再热热闹闹,由于禁止远洋捕鱼,专门贩卖海产品的鱼市明显萧条了许多。街的尽头除了海滩、椰树、简易的面摊儿之外,现在还多了一座雅致浪漫的酒楼。
酒楼外不远处的椰树林里,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车帘的一角儿时不时地被掀起。
面摊前有五六个人在打斗,不一刻这几个人就扭成了一团,空寂的海滩上全是这几个人的打骂声,面摊儿上的生意今天不是很好,面摊老板坐在案几后面低头看着什么,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良久,破旧马车里传出一声轻微地叹息,跟落心坐在一起的小明子一身的不自在,忍了半天他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这些人已经在这儿闹了几天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不要着急。”仔细看着街上闹事的人群,落心确定这些人是冲着面摊儿老板来得,“小明子,这几天那个奇怪的白衣男人还是一直来酒楼用餐吗?”
“没错儿,那人现在就在酒楼里,南海总督陪着他,”小明子如实禀告,落心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让酒楼里的打手把这几个人先痛打一通,然后抓起来,如果有人敢拦就一起打,别怕惹麻烦,御林军的人就在边儿上,不过不到最后不要惊动他们。”
“是。”小明子领命而去,柳惜一脸的担忧,把手中瓷盏里的安胎药递给了落心后不安地问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服了药,落心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解释道:“不会。这叫引蛇出洞,我们总是等待这不行,怎么也要试一试。那个南海总督与倭寇有染,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也抓起来。”
由于酒楼打手的介入,街上的打斗更欢,本来看上去是几个街头混混在闹事,谁知训练有素的酒楼打手刚跟那几个混混过了几招儿,就莫名奇妙地被打趴在地了。
“心妹,我看这些人不简单,你现在的身子又沉,离生产也没几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避一避,这儿的事儿叫人继续监视着就行了。”柳惜见不知哪里又跑出来几个帮凶,担心事情闹大会影响到落心的安全。
“好吧。”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的确是很笨重,落心无奈地点点头,眼看着就要闹出些事端,逼那面摊儿老板有所动作,没想到又要不功而退了,一想起野狼风和翼哥哥正在茫茫南海上跟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师战斗,落心就担心不已。
一看落心点了头,柳惜跳出马车,扬鞭策马准备回皇宫别院。身形刚一动,突然“嗖嗖嗖……”一阵急促的破空震响声在马车上空响起,柳惜反应奇快,扬鞭狠抽马身,瘦马展蹄跃起向前急奔,落心在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咚咚”两声闷响就在马车的后面响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马车的车架就开始震颤。落心赶快撩起车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街上打斗的人不知何时突然多了起来,有些失控的趋势。刚想告诉柳惜策马绕道离开,突然“啊……”的一声闷哼,柳惜的胳膊晃了晃,一只冷箭射到了她的肩上。
“柳惜……!”落心急得大叫一声,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啊……”又是一声闷哼,中箭的柳惜就从车夫的位置上栽了下去,身子不停地抽搐。一看如此,落心也顾不上掩饰身份了,扶着自己的大肚子,她艰难地爬下破马车,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一看到落心,迅速现身把她围在了中间。落心缓慢地蹲下身,一把柳惜的脉搏再看看她的眼睛,落心大惊,居然又是只毒箭,而且跟云容中得是一样的毒。没有多想,落心迅速掏出野狼风留给她的信号弹,冲天一放,顿时幽幽的绿光映满了椰树顶的云天上。
“铛铛铛……”的兵器碰撞声,在落心包围圈的外围响了起来。守在椰林外的御林军见到这信号光,迅速就把整个海滩集市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总长张大人剑已出鞘,飞身护到了落心的身边,厉声道:“启秉娘娘,海滩外围有一些奇怪的人把我们围了起来,看来这不是简单的闹事,而是埋伏好了的阴谋!”
“是吗!”落心没有惊慌,看来那个神秘的巫族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一直在这儿跟她玩儿捉迷藏,现在终于要现身了。可他们早不现身晚不现身,一定要等她生孩子的时候才现身,看来是冲着宝宝来得。想到这儿,落心轻声吩咐道:“那些奇怪的人应该会巫术,我们暂时应该不好脱身,请张大人在我的周围让将士们摆个阵法让敌人不知如何下手,我需要些时间把柳惜的伤口处理一下。”
“属下遵旨。”张大人急急地答了一声,飞身出了落心的保护圈,手中突然多了一面红旗,只听他扬声喝道:“各位将官随旗游走。”顿时落心身边的御林军开始动了起来。
霎那间,落心就被笼罩在一片刀光剑浪的保护网之中,迫人的寒光彻骨冰冷,落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没有害怕,只要宝宝这个时候不来跟她捣乱,有冥王的护身心戒在身,落心真得是什么都不怕。
有了上次处理云容伤口的经验,这次就不算太难了。落心从怀中掏出了野狼风送给她的那把刻有野狼图腾的短刀,据他说这刀也可以避邪,只是可惜没法消毒了。拔去柳惜胳膊上的毒箭,落心用刀割去毒箭周围已经发黑的皮肉,涂上止血药,从绸裙的衣摆上撕下一块布为她包扎好。至于如何去找那解锁药?落心只有等待了。
把柳惜拉到身边的一棵椰树下,落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无可奈何地坐下身歇歇。落心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小黑盒落在了落心的眼前,她先是一愣,迅即“铛铛铛……”的响声在不远处响起。落心抬睫,只见那个面摊儿老板只是挥着一根小竹棒就已经穿过了御林军由剑光织成得,密不透风的光网,不急不慌地向落心的方向杀来。
落心眯起眼,戒备地盯着那人,握紧了手中的野狼短刀,却见那人并不伤人,他的身形只是简单的一晃就躲过了矛头一起指向他的千刀万剑,“呃……”看着那人如鬼魅般的身形和身手,落心的心头一紧,她忍不住咬紧了下唇,该面对得总是逃不了,就算是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盯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身影,落心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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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降世
面摊老板的身形越来越近,御林军总长张大人一边挥旗布阵,一边担心地看向落心。不一刻只见他手上的红旗突然上下抖动,御林军的圆阵即转。士兵们突然门户大开,呈U字排开,面摊儿老板的面前再无障碍,他只需再冲几步就能到落心的跟前了,落心大急,正要有所反应,面摊儿老板突然停了脚,张总长也已飞身护到了落心的身边。
“小生只是想要告诉夫人如何使用黑盒里的丹药,大人何苦用这玉石俱焚的龙首虎尾阵来对付在下呢?”面摊儿老板的口气波澜不惊,脸上挂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如果你再敢前进一步,本官定要你葬身在这阵中。”张总长手中的钢刀银光乱闪,手中的红旗一晃,呈U字排开的御林军军阵中顿时传来了有如厉鬼哀号的尖鸣,森冷的寒意和刺耳的兵器碰撞声立即令落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请不要伤人!”看着地下的黑盒,落心知道现在不能伤了那男人,张总长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黑盒打开后递给了落心,只见里面有三粒拇指大小的丹药,看此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落心的灵光一闪说道:“大侠赠此丹药实是可贵,可惜我现在并没有百名孕妇的血也是枉然。”
那人站着没动,看出了落心的心思,他轻笑道:“若是寻常女子定要百名孕妇的血方可,可若是怀有真龙天子的孕妇一点血就可解此毒。”落心一惊,他怎知自己怀得不是个女孩儿,不管怎样,看来上次送药的人是他,可那香囊和那纸条明明是出自女人之手。虽然他的目的很难让人摸清,但是能救人还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儿,落心沉声道:“张大人,请你用阵法把这人困住,不要伤他,但断不可让他跑了。”
“属下知道了。”御林军总长手中的红旗一摆,U字型战阵忽然变成了V字战阵,然后又变了回来,战阵不停地变化着,可不管阵型如何变化,阵的两翼总是如彩带般不停地飞舞,好像随时能够把妄动之人卷入其中。面摊老板看着军阵的变化,眼中流露出佩服之色,却是稍纵即逝,他的这个眼神没有逃过落心的眼睛,看来他不是敌人,但他一定与巫族的关系非浅。不再多想,落心迅速放血喂柳惜吃药……
树下的沉寂跟不远处兵器相撞的“铛铛”声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喂完药,落心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连站都觉得困难,无力地坐到椰树下,暗暗祈祷宝宝千万不要提前到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柳惜痛苦地哼了一声,悠悠醒转,落心大喜,迅速抓住她的手,“柳惜,你觉得怎样?”柳惜坐起身,这个动作扯动了肩部的伤口,她痛得直呲牙却硬是咬紧牙关挺住了,“我没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面摊儿老板不做任何反抗的屹立在军阵中,柳惜疑惑不解。
还没来得及解释给她听,只见远处开始有大批的人流在涌动,兵器交接的脆响声之后,漫天的银光乱闪,破空而出的冷箭没有目的的向四面八方乱射,六个大内高手一看这情形迅速围住了落心和柳惜,为她们挡开了满天横飞的乱箭,看着这混乱的局面,落心不明白敌人的用意?好像只是要制造混乱。
落心抬睫看向面摊儿老板,看他根本就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落心命令张大人撤去军阵,分一半儿人去处理外面的情况,御林军刚退,椰林外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就响了起来,不知是敌是友,落心紧张得冷汗直冒,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宝宝也不老实地又踢又闹,好像要出来凑热闹的样子。
落心大急:“张大人!”她叫道,不管是什么情况落心觉得得赶快回皇宫别院,她可不想在这危险重重的椰林中生产,“皇后娘娘!”御林军总长见落心的脸色苍白,着急地冲了上来。
“张大人我们得想办法赶快回别馆,好像我要生了。”感觉到肚子开始有轻微的阵痛,落心抓住了御林军总长的手,“皇后娘娘请稍等!”御林军总长赶紧转身去找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椰林上空突然传来的大鸟的咕鸣声和兵器的打斗声,金属急促的撕破声说明来人打得正欢,柳惜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警觉地站了起来,长剑出鞘,警惕地仰望着天,随时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咕咕咕……”一听清这高昂的叫声,落心知道是小金,一阵惊喜,她刚想要扶着椰树站起来,腹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落心的脸色一白,靠着树不敢动了。好痛!真是太痛了,落心捂着大肚子,大颗大颗的汗珠滑了下来。
小金顺利着陆,落心想要叫过小金,突然一声锐利的啸声之后,一只跟小金差不多大的大鹰从天空冲了下来,鹰上的俩个人打得正欢。落心抬睫看去,眼前骤然一片白,剑花如雪,剑气如烟,俩个白衣人一男一女缠斗在一起,寒剑互击的金鸣之声在椰树林里回响。
“我并无恶意!”招式花俏的白衣女子在无数晶光剑影中扬声大叫。
“那你为何在海上就一直跟踪我?”白衣男毫不手软,招招都是夺命的招数。
“我只是崇拜陛下的威名想要见识一下而已。”白衣女只躲不攻。陛下?落心一听此言,虽没看清来人,她大叫:“风……风……我在这儿!”
听了她的叫喊,白衣男不再酣战,一个反身他躲开了那女子,着急地叫道:“心儿……心儿……你在哪儿?”是翼哥哥,落心一听清这喊声,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幸好刚才的剧痛停止了,她抓着树干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大内高手,落心激动地大叫:“翼哥哥……我在这儿!”
刚刚叫完,剧烈的疼痛感又传了来,腹部热烘烘的痛,迅速就传遍了全身,落心晃了晃,身边的人扶住了她,“心儿,你怎么样?”一看到落心,舞天翼就冲了过来,“哥哥……!”落心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心儿,是不是要生了?”见落心点了点头,舞天翼什么也顾不上了,焦急地伸手把落心扶到了怀里,“现在让小金带你回别馆还来得及吗?”舞天翼收起长剑,一打横就把落心抱了起来向小金走去,那个白衣女子迅速就跟了过来,几个大内高手一伸剑挡住了她,落心斜眼儿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竟是那个到面摊儿吃米线的女子。
这时御林军总长牵来了马车,小金的力气大而且飞得也快,翼把落心放到小金的身上,他坐到后面搂住她,小金凌空而起,落心紧紧抱着小金的脖子,感觉自己的子宮收缩越来越紧,频率也越来越快,疼痛感也越来越强,落心祈祷着赶快到家。
“铛铛铛……”又是金属的碰撞声,落心惊讶地侧头,只见那个白衣女子已经乘着她的大鹰追了上来,翼哥哥一手扶住了落心,一手挥剑与那女子搏斗。小金展翅高飞,大鹰居然也不示弱,翼哥哥的剑招一招比一招狠,白衣女子只躲不攻,落心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刚要叫哥哥收剑,前面的椰树顶上突然飞出了一个人,落心又是一惊,真怕宝宝会有什么危险。
椰树顶上飞来的人,几个翻身就落到了大鹰的身上,白衣女子一看清来人先是一怔,然后泰然处之,依然紧紧地跟着小金。翼哥哥长剑转手随时准备对付那两个人,却听那女子娇嗔道:“西重哥哥不是从来都不认识小妹吗,今天为何追赶至此?”
“樱西缀,我不是来认你这个妹妹得,是来阻止你助恶为虐得!”落心侧头看着那个面摊老板的表情,再次确定他跟巫族的关系非浅,但是绝不是同伙。
“樱西重,你把话说清楚,我今天跟来完全是崇拜冥野大帝……”白衣女子停住,看了翼哥哥一眼,娇笑道:“如此痴情的冥野大帝我还以为一定是个没人喜欢的丑八怪呢,谁知?”她又停住,含情脉脉地看着翼哥哥不再说话了。
“既然看到了,现在就不要再跟着了。”听完她的话,舞天翼没有澄清,马上下逐客令。
“噢,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恩人吧,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得那几粒解锁丹药,”冲着翼哥哥说完,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坐在大鹰后的男人,仿佛在说我怎么助恶为虐了?看着她很可爱的样子,又跟巫族关系非浅,落心主动邀请他们兄妹俩到皇宫别院来做客。
小金的速度真不是盖得,一转眼就到了家,舞天翼翻身跳下小金的后背,迅速抱起落心就跑到了提前准备好的竹楼产房里,产婆御医在外面等了一大堆。本以为剧烈的疼痛之后,孩子就生出来了,谁知这种痛苦时好时坏,反反复复了少说也有两百多次,很有规律地痛了十多个小时。
就在落心的神经都快给痛麻木了的时候,突然一股及其剧烈的阵痛浪潮,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落心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她狠命地抓住床单,还没缓过劲儿来,一种从没体验过地剧烈坠痛感就传遍了全身,落心惊恐地叫了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迅即如泻闸的洪水喷出了两腿间,产婆们听见落心的喊声迅速冲进了产房,“生了,生了,要生了”产婆们看到孩子的头部已经冲出了一点儿,赶紧来助产,“用力……用力……”产婆们着急地喊着,落心早就痛得快要昏迷过去了,哪里还用得上力气。
“用力……用力……”迷迷糊糊中,落心听到产婆们的叫声,却怎么都用不上力了,难怪古代妇女生孩子的死亡率那么高,没有现代的设备和方法,一旦难产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闪开……闪开……让我进去……”迷迷糊糊中,落心听到翼哥哥近似疯狂的喊叫声,“翼王爷,您不能进去,这有违祖上的规矩呀……!不能……千万不能呀……!”
“看来孩子,大人只能保住一个了!”落心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流失,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句话,她使出了全力喊道:“保住孩子,要保住我的孩子!”
“闪开……!”一阵兵器的响声后,落心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了起来,“保住……孩子!”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就昏了过去……
意识再恢复时,落心感到一股股的热流,顺着她的心窝,她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落心艰难地抬起眼睛,只见两块白布挡着自己的手,有人站在布后正顺着她的掌心灌输内力,翼哥哥的手捂在她的胸口上,滚滚的热浪顺着胸口平缓地传了进来,落心恢复了些力气,虚弱地笑道:“哥哥……”
“心儿,再努力,再试试!”翼温柔地看着她,眼中全是鼓励,落心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的宝宝力大无比,像头凶猛的小兽要闯出牢笼,她/他肆虐地咆哮着,横冲直撞,伴着宝宝的节拍,落心猛地用了一口气,就在嘶裂般的剧痛再一次要把落心撕碎了的同时,凶猛的小野狼钻出了落心的身体,“生了,生了,生了!”产婆们高兴地大叫,“是个小王子!”不知谁拍了宝宝的ρi股一下,“哇……”的一声儿啼惊天动地,底气十足。
落心虚弱地笑了笑,刚要放松心情,肚子里又是一阵痉挛,落心痛得“啊……!”惨叫了一声,整个儿人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了,“哎呀,还有,还有呀,头都出来了!”一个产婆惊喜地大叫,“心儿,再用力,再用力呀!”看着落心的眼睛又要闭上,舞天翼赶紧继续给她灌输内力,使劲儿地拍落心的脸,白床单后攥着她的手的俩个人再次给她灌输内力,落心提起最后的一口气,肚子里的另一只小狼不仅横冲直撞,还是拳脚相加,看来被迫后出来,对此意见很大,落心痛地两腿直蹬,“突……”的一声,落心的肚皮好像泻了气的皮球迅速瘪了下来,又一只小野狼冲了出来。
感觉到产婆在她的身下忙活,落心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看看她的第二只小野狼是男是女,疲惫不堪的落心就昏了过去。
初为人母
迷迷糊糊地睡了几天,落心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她觉得这全是她长年努力锻炼身体的结果。
翼哥哥没有再回战场,而是住在皇宫的别院中,专门负责陪她和她的一公一母,两只小狼。虽然每天御膳厨房会端来各种不同的食物,草药和补品,落心可是很有选择的吃。虽然她现在正在坐月子,落心却从不相信那些胡吃海塞,做完月子就会胖一圈的做法,她一直都是营养均衡论的忠实追随者,所谓的补充营养,除了要好好的补血补气,落心依然坚持少吃单一碳水化合物,高糖份,高脂肪,高油腻的食物。
家里的奶娘一大堆,不过落心还是要坚持用自己的母|乳喂养宝宝一段时间,她认为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应该给予孩子得最基本的爱护。两只小狼虽然太小,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落心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当然了,所有的母亲都会这么说,只不过落心说得比别人多了一些就是了。
小公狼,冥野童漂亮得让落心爱不释手,童儿的五官长得跟野狼风一模一样,可是他的眼睛却跟落心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跟小落心和她那只见过一面的老爸的眼睛一模一样,那深埋在眼中的风韵,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长而翘,不像野狼风的眼睛那般寒冷却遗传了他眼眸中幽幽的紫色光芒。落心想不出这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儿,不过就这双多情却鬼魅的眼眸,绝对有倾倒众生的魅力!一想到这儿,落心就忍不住偷笑。
小母狼,冥野思跟她哥哥长得不像,人家都说儿子随娘,女儿随爹,可落心的俩个孩子正好相反,思儿长得跟落心很像,甚至跟前世的小落心还有三分的相似。唯一像野狼风的地方就是她的嘴,不是那种樱桃小嘴;薄薄的,微微的上翘,特别的俏皮,长大了一定很性感。落心这几天有很多抱怨,因为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翼哥哥整天抱着冥野思不肯还。每当翼哥哥说思儿跟小落心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落心就忍不住笑他,因为当他第一次见到小落心的时候,小落心都七岁了,思儿这才多大呀,哪儿能看得出来。不过当落心告诉哥哥,她决定把思儿许配给他儿子佑儿的时候,翼哥哥忍不住一个人偷着笑了很久。
坐月子的日子,落心很想她的男人,不过她知道现在的她最好老老实实地在家养好身子,其他的事她最好什么都别想。上次认识的樱氏兄妹偶尔会来做客,妹妹来得很勤,主要是来看翼哥哥。樱西重,就是那个面摊儿老板,在落心刚刚生完宝宝的前七天,天天都来,好像在监视他妹妹樱西缀。七天后就没有再来。这兄妹俩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所以落心和翼哥哥很难把他们当朋友来看待。
“哥哥,我要去洗澡!”吃了翼哥哥让御膳厨房为她煲的花胶鱼翅羹,落心冲着舞天翼大声抗议。这家伙每天都跟野狼风飞鸽通信,除了告诉她,风的一切都好其他的具体情况一概都不说,落心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为她好,因为如果她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一定又坐不住了。落心被翼哥哥监视得很难受,因为哥哥总是逼她卧床休息,在她强烈的抗议声中只允许她洗了一次澡,而且那浴室热得,就跟蒸桑那似的。
“不行,不是才洗了吗!”舞天翼拿来一个竹凳,坐在落心的床前温柔地看着她,“哥哥,这儿可是南疆也,这么热的天气没有天天洗澡已经很难受了,更何况我都这么多天没有洗了!”一看抗议没用,落心赶紧撒娇,对付翼哥哥她最有办法。
“来,把这块百花糕吃了。”对落心的要求从来都是尽力满足的舞天翼,这一次没有顺着她,而是用勺挖了一块百花糕喂她吃。看着哥哥眼底的柔情,落心的眼睛有些湿,翼哥哥真得是天下好丈夫的最佳人选,可惜他跟尤意处得并不太好。落心知道翼哥哥把平安都的王府给了尤意住,自己却从没回去过,一直跟落痕哥哥住在照壁街的大宅子里。虽然他对佑儿疼爱有加,可是对尤意一直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落心本想劝他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什么对哥哥最好,想必他比自己更清楚吧,落心这样想。
“快吃呀!”翼的手里举了半天百花糕,忍不住催她,落心张大了嘴,翼轻笑,把百花糕送到她的嘴里,落心吃下肚去,喜滋滋地咂吧咂吧嘴儿,道:“哥哥,以后要让你的佑儿对我的思儿也这般好才行!”舞天翼宠溺地看着她,戏言:“那要看思儿是不是像你这般淘气,如果比你还淘气,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哥哥!”落心不爽,“好了,好了!”翼又喂了落心一口百花糕后问道:“思儿和童儿的满月你打算怎么给他们过?”听了哥哥的问话,落心黯然低头,孩子他爸都不在,落心一个人给孩子过满月,她觉得很没意思。看出了落心的心思,舞天翼叹了口气道:“心儿,其实陛下他很想暂时停战回来看看你,但是被我否定了。”
“为什么?”看着落心一脸的思念,舞天翼解释道:“还记得我乘小金飞回来那天,那个姓樱的丫头一直跟着我吗?”落心点了点头,翼继续道:“她一直以为我是冥野大帝,一路追了过来,这说明你夫君上次乘小金回来看你,已经被巫族的人发现了,咱们可不能再冒这个险。”
“这巫族的人看起来还真挺厉害,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想着樱西缀左一句痴情的冥野大帝右一句专一的冥野大帝的叫翼哥哥,落心突然觉得那丫头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眼珠一转,落心决定先从她下手,能套多少消息就套多少吧。
想到这儿,落心看向翼道:“哥哥,我看思儿和童儿的满月不如就在这别馆中小过一下,把樱氏兄妹都请来。”
“为什么邀请他们?”想着落心生产那天的暴动,好像是别有深意,要不是他及时带着大军赶了回来,舞天翼的剑眉微蹙觉得后果不堪想象。“哥哥是怕他们对童儿和思儿不利吗?”舞天翼点点头,道:“我总觉得那天的暴动很蹊跷,来得快去得也快,足见这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了得。”
“不会有事儿得!”落心安慰哥哥道:“童儿和思儿的满月酒只请我们别院中的御林军还有院里的宫女太监们,不要外人,我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这兄妹俩聊聊。”沉思了片刻,翼哥哥点了点头,“那好吧。”
终于结束了一个月吃了就睡的日子,落心先在高温的热浴室里练了一套热瑜伽,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对自己的皮肤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深层清洁,换了件合体的湖蓝色绸裙,在纤腰上系上雪白的裙带,看着终于不再浮肿的自己,落心感到很满意。
别院的后花园布置的温馨而典雅,一张张大饭桌上铺了绣有金色小野狼的白色桌布,摆在绿草如茵的花地上。桌上摆满了鲜花,热带水果,糕点,椰酒,和各种各样的食物,落心把这个满月的庆祝宴会设计成自助餐的形式。一则她想感谢一直保护着她和孩子的这些随行人员,让他们吃得玩儿得随便一些;二则她想多制造些和樱氏兄妹聊天的机会。
童儿和思儿都穿上了色彩鲜艳的新衣服,落心把野狼风送给她的那块精美的翠绿色小野狼图腾美玉,挂到了冥野童的脖子上;翼哥哥没把那块青花美玉还给落心而是挂到了冥野思的脖子上。落心气愤地怪哥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舞天翼却美滋滋地抱着冥野思,一脸的得意,落心好像又看到了哥哥小时候偶尔才表现出来的顽皮样儿,心里觉得很安慰。
虽然落心这儿低调处理,可不管怎么说冥野大陆太子和长公主的满月是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过去的。野狼风飞鸽传谕给烟,大赦天下,全国放假三天,在平安都的惠民司的大殿里为市民们摆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整个儿京城的戏班子拉开戏台,唱足了七天的大戏,简直是举国欢庆。
“公子不用多礼,请坐吧。”抱着小小的童儿,落心依次答谢过院子里的客人们后看到面摊儿老板樱西重要给自己行礼,落心请他坐下,小宫女及时奉上了新鲜的椰汁。
“皇后娘娘觉得身体好些了吗?”坐到椰树下的藤椅里,樱西重喝了口鲜椰汁,看了看落心怀中的童儿,他关心地问道。
“噢,已经没问题了。”落心也喝了口鲜椰汁,思考着如何开口,一抬睫落心发现樱西缀那丫头又跟在了翼哥哥的ρi股后头,于是她轻笑道:“令妹错把南帝当成冥野大帝了。”
“嗯!”樱西重也抬睫看了他妹妹一眼后,笑道:“冥野大帝前五年为了爱妻能够苏醒,不惜一切代价的行为让她很感动,所以一直都希望能够见冥野大帝一面。”
“是吗?”落心不动声色地审视了这男人一会儿,发现他的表情平淡而坦诚好像并不想刻意掩盖什么,看到这儿,落心发问:“樱公子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指得是什么呢?”
“呃?”樱西重看了落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陛下为了唤回自己王后被锁的灵魂,连续五年守身如玉,用自己的心头血招魂天祭的事?”
听了他言,落心一愣,看来此人并不相信野狼风对外宣称得落心的病已经痊愈的说法,那么他一定跟那些神道有些关系了。被软禁在落心宫中的那些神道在小落心下葬的第二天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大祭司说那是因为有人提前给他们下了毒咒,落心正愁线索就此中断了呢。看来自己得先装装糊涂,看看这个男人怎么讲,想到这儿,落心轻笑道:“我确实听陛下说过这件事,也很为陛下的这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不已呀!不过据我所知,此事即使是在皇宫里,知道这么具体的人也不超过三个,但不知樱公子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
“如何知晓?”樱西重微微笑了笑,平静的脸上现出了少见的严肃:“因为我母亲的灵魂在冥野大帝前妻的身体里等待了五年。”
“你说什么?”落心错愕地看着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抱着冥野童的手顿时就紧了紧。
“心儿,你没事儿吧?”手里抱着冥野思的翼哥哥听到落心的尖声,甩开了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樱西缀,疾步走了过来,“哥哥,我没事儿!”迅速恢复了镇定,落心冲哥哥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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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宗主
“公子的意思是说你母亲的灵魂附到了冥野大帝前妻的身体里?”他总是称小落心为冥野大帝的前妻,说明他认为自己和小落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倒要看看他怎么说关于小落心的事,一种呼之即出的兴奋感被落心用力地压制在心底,不让它表现出来。
“应该说是部分灵魂。”樱西重平静地解释完,侧头看向落心的脸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公子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我实在是听不太懂,”落心继续装糊涂,希望这男人能够说多些。
“皇后娘娘对樱洼千岛国知道多少?”樱西重没有急着给落心解惑,却是轻声问她。
“樱洼千岛?”落心小时候在《冥野大陆日志》上倒是读过一些关于这个南海极南部的千岛之国的情况,遂言道:“我只知道这樱洼千岛国是由许多小岛组成的王国,是个富饶却很封闭的国家,但不知为什么二十年前千岛国王突然大开杀戒,乱杀无辜,逼反了各分岛上的部族。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樱洼千岛国了,这个王国已在二十年前四分五裂成许多不同的小岛部族了。”
“那是因为樱洼王国的国王,也就是我父王,娶了南疆一神秘惑族族长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后所致。”落心挑了挑眉没有发表意见,樱西重转头望向大海,平静的眼眸中多了层灰色,好像陷入到什么不好的往事中,他解释道:“我的祖父和我的外祖父在南疆相识,由于同是养惑高手所以互相敬佩,就为我的父母定下了娃娃亲。谁知我母亲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到南疆来游历的北格男子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他,想要跟他回北格,可是当那男子得知我母亲已经订婚在先,就不辞而别了。”樱西重停住,扭回头来看向落心。
“所以呢?”她问道,想起了照妖石上的一幕,落心已经猜到答案了。
见落心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樱西重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母亲相思成病,我外祖父只有这一个女儿。无奈之下,他请了个巫师帮助寻找那个男子的下落,竟查出那人是北格王,也就是现在冥野大帝的父亲。一看女儿执意要嫁北格王,我外祖父只好向我祖父提出退婚,我祖父很生气,用当时在樱洼王国很流行的一种巫术跟我外祖父斗法,外祖父不敌,眼看着就要有灭族的危险。无奈之下,他赶快差人去北格向北格王求救。谁知?”樱西重再次停住,又看向落心。
“北格王没有伸出援手可对?”落心替他把话说完,先不说落心对野狼风的老爸一直就没什么好印象。就是以这里人对南疆人的偏见,落心就知道北格王不会派兵;北格可是冥野大陆几千年文明的发源地,富裕而强悍又自称为礼仪之邦的北格人根本就看不起他们认为还是野蛮人的南疆民族,有了这种偏见在先,拥有如云美女的北格王怎么会为一个南疆女子护师南下呢?除非他把那女子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野狼风的老爸?落心一撇嘴,不过一转头,野狼风那张坏坏的笑脸出现在她的眼前,落心忍不住偷笑,要是被这恶少爱上了,倒也没准儿。想到这儿,落心笑出声,看着怀里的宝宝,觉得自己很幸运。
看着落心笑得很甜,樱西重眉头微蹙,搞不清她的想法,“啊,对不起,突然看到我的宝宝,大脑有些走私,请公子不要见怪!”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落心赶紧解释。听了她言,男人的眉头舒展,探头看了童儿一眼,轻笑道:“没关系,太子殿下这么漂亮,难怪皇后娘娘一看到他就会笑,只是……”他突然又停住,叹了口气。落心抬睫,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不知他话中的用意。
“但愿上辈人的恩怨不要再影响到下一代!”看出落心的疑惑,樱西重补充道。“你什么意思?”落心秀眉微颦问道。
“当年的北格王不仅没有伸出援手,还在我外祖父派去的大使面前公然嘲笑我外祖父异想天开,”这倒真是野狼家人的风格,落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外祖父听了大使的汇报,气得一病不起,我母亲被恨与冤冲昏了头脑,跟当时外祖父请来的巫师作了笔交易后就嫁给了我的父亲。”
“跟巫师作交易?”落心终于听到了重点,赶快凝神细听,“虽然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但是经过先前的这些种种不快,俩个人的感情一直都不好,但是我父亲还是能专心治国得。可是就在我母亲生了西缀妹妹后,父亲的性情不知为何突然大变,杀人如麻,尤其喜欢残杀孕妇,终于发生了二十年前的叛乱!”
“这跟你母亲与那巫师做的交易有关系吧?”落心的大脑开始越来越清晰,男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升起了一层雾气:“对!母亲当年一心想要报复北格王,就把我惑族世代相传的顶级惑术秘籍偷给了那巫师,换得了封锁灵魂的巫术,用来封锁北格王最爱的女人的灵魂……”
“可据我所知,我夫君的母辈并没有谁的灵魂被封锁了。”落心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因为冥野大帝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哪个女人,封锁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的灵魂对他都不会产生影响,可对使用这个巫术的人却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你母亲想要把仇报在北格王的儿子身上?”不想再听他继续了,落心恨得牙根直痒,原来风的错误就是他学会爱了,这个女人的心也太坏了,“皇后娘娘请息怒,到了后来,我母亲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什么意思?”落心冷冷地问道。
“因为那个巫师在把那巫术传给我母亲的同时,在她的身上悄悄地埋下了天下最阴险的去魂取魄之术,在他觉得需要的时候可以取去我母亲的一魂一魄为他所用,本来我外祖父的惑术还能解这巫术,可惜的是我母亲把惑术秘籍给了那巫师,待那巫师把巫惑两术溶为一体,这南疆就再也没有人能对付他了。”
“敢问樱公子,那巫师可就是传说中的巫族宗主?”听了他的解释,落心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对!就是他。”樱西重的眼中全是恨意,看不懂他的感情,落心又问:“公子为何要跟落心讲你家中的这些秘史呢?”
“因为那巫族宗主是我的仇人,如果皇后娘娘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他早晚也会成为你的仇人!”
“请公子直言。”落心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童儿。
“当年我父王突然心性大变,全是因为那巫族宗主通过我母亲在他的身上施了巫咒,我父亲的灵魂早就残破了,是那个巫族宗主占了他的身体,直到几年前他又有了更好的身体,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我真正的父亲由于丢了觉魂再也不能脱胎转世,从此身魂尽灭,化为尘埃了。”
身魂尽灭,化为尘埃!落心的心一颤,想起了冥王说她若不回冥野大陆,就不能投胎转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由于自己对他们的思念,那宗主用野狼风和翼哥哥的血为引,一定能招回自己的一魂一魄,到时候失魂落魄的自己只有化成灰的份了。更严重的是那一魂一魄还会被这些坏人利用,实在是太可恶了,想到这儿,落心问道:“那你母亲的灵魂跑到了冥野大帝前妻的身体里这是怎么回事?”
“巫族宗主很想当冥野大帝,可是现在的冥野大帝是真正的真龙天子,由于有神气的保佑,他的一切手段对冥野大帝都是没用得,除非冥野大帝自己消耗掉他身上的神气,宗主的巫术才有办法。”
要他自己消耗掉他身上的神气!落心沉思片刻,似有所悟道:“用他的心头血进行祭祀就是其中的一种方法吗?”
“对,”樱西重点点头,补充道:“不过需要十年的时间,而且在这期间要守身如玉才行。”听了他言,落心的身子晃了晃,暗想,上天还真是保佑真龙天子呢,从古至今有哪个真龙天子能做到这一点,“那巫师宗主怎么知道冥野大帝会这么做?”落心继续问?
“宗主并不知,所以在冥野大帝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派人送给了他世间仅有的一颗,非常难才得到了的百精天丸,告诉当时还是太子的冥野大帝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吃此药可长命百岁。这之后宗主网尽了天下的美女想要看看谁能真正打动冥野大帝,就在宗主失望的时候,传来了冥野大帝把百精天丸给了他的一个妃子,宗主这才又恢复了信心。”
子母毒,百精天丸,花朝节上的毒弹,赠送异族美女姐妹花,不停地行刺……听了樱西重的解释,一桩桩,一幕幕的往事在落心的眼前回放,为了迷惑野狼风的视线,那个宗主居然不惜给天下人下那歹毒的子母毒,此人的用心之狠,心机之深,落心简直是闻所未闻。难怪有人说权力是毒药,红颜是祸水,风的一切灾难都是因为他爱了,一个帝王本不该有得东西,想到这儿,落心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童儿,心微微地颤抖,难道她的儿子也要去做一个不懂爱的君王,才能拥有权力,保住平安吗?
“可惜我的出现搅了令堂和那巫族宗主的美梦,公子可知他们准备把我怎么办?”不再多想,落心继续问道。
“的确如此,去年当我发现消失了五年的母亲突然附身到一个老妇的身上回了巫族的领地,我才知道了这一切。我曾劝母亲就此放手,就算是化成灰也比去害人害己强。可是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她又发疯似的爱上了冥野大帝,无论如何她都要附身到冥野大帝女人的身上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又加送了巫族宗主一魂,那宗主吃了许多还没有出生的胎儿,现在他的魔力大增,据说他现在不仅可以邀请明神和惑神,还跟降神对上了话。”樱西重又停住,面色沉重地看着落心。
听到这儿,落心知道这个男人真得可以信赖了,遂道:“公子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我,还让舍妹冒险偷解药实乃君子之大义,只是不知我能为公子做些什么?”
“皇后娘娘言重了!”樱西重起身拜了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生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有私心得!”看他面色凝重,落心轻言:“公子但说无妨。”
“我在巫族的内线通知我冥野大帝已经进入了巫族的隐地而且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族众,但是要想找到宗主的隐地不是很容易,就算是找到了,想要彻底消灭宗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果让宗主跑了,以后他定会卷土重来对付太子殿下,所以我想请娘娘帮忙,跟我一起彻底消灭他,这样既为我的父王报了仇也为娘娘除了后患。”
“公子的意思是我夫君的神剑对付不了那巫族宗主吗?”一听野狼风已经进到巫族的隐地,落心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樱西重点了点头道:“本来是可以得,可是陛下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了毒惑五年,我母亲为了与陛下在一起听信了宗主的馋言又多献出了一魂,这两者加在一起,陛下的神力已经降低,宗主的魔力却大增,所以光靠那把神剑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了。”
听了他言,落心的眉头深锁:“公子有什么好办法呢?”
“先前,宗主想帮我母亲附到娘娘的身上,可是后来发现娘娘的身上有神气,他们的一切手段对娘娘都没有用处,所以我想他们在娘娘生产那天才安排了那场暴乱,想必是想抢娘娘的孩子。”
“噢?”落心的眉头锁的更紧,樱西重又笑道:“娘娘不必担心,太子乃真命天子,他的门户只在出生的前七天大开,之后自有神力保佑,娘娘不用担心了。”落心冲他感激地笑了笑,难怪宝宝刚出生的那七天,他天天跟在他妹妹的身后,看来他是专门来保护宝宝得,想到这儿,落心抬睫看向一直粘在翼哥哥身后的樱西缀,轻声提醒道:“恕我直言令妹大有令堂的遗风,樱公子要好好爱护她,千万不要让令妹再重蹈令堂的覆辙呀!”
“小生知道!”看了他妹妹一眼,樱西重的眉头微颦点了点头,又道:“在我离开巫族的时候本想杀了那宗主给我父王报仇,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魔力已经太过高强,作为一个普通人已经很难靠近他了,除非这人的身上具有神力。”
“公子的意思是想借助我身上的神力?”他点点头,落心又问:“如何呢?”樱西重扫视了一下四周,表情庄重地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把不算太大,散发着晶晶亮光的黑玉短刀给落心看了一眼后迅速放了回去道:“这是惑族的无上珍宝,聚集了整个惑族的无上神力是专门用来摧毁拥有无上惑术的神器,那人的惑术越高这把刀的摧毁力就越强,由于用了这刀会灭了惑族的气数所以千百年来没有惑族的族长用过这把刀。当外祖父知道了我母亲把惑族的无上秘籍给了那巫师,就料到了那人会给后世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所以在他去世的时候拜托他最信任的大厨师把这刀带给我,让我在必要的时候用这刀杀了巫族宗主,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公子开面摊就是在等机会吗?”落心只是好奇。
“对,我跟那巫师也学了些简单的巫术,我算出具有神力的人会出现在那片海滩上,所以就开了个面摊等着,谁知一等就是一年多。”他苦笑。
“哇哇哇……”落心还想再问些什么,一直很安静的宝宝却突然哭了起来,想必一定是饿了,落心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聊了这么久,公子先吃些东西吧,至于如何行动,明天请公子再来一趟,我们好好商议商议。”
见落心同意跟他合作,樱西重如释重负地站起了身给落心深深地鞠了一躬,到大饭桌前去抓他那个不断骚扰翼哥哥的妹妹,樱西缀去了。
初到巫岛
大海深沉蔚蓝,海波荡漾出皱皱的涟漪,小金跟在大鹰的身后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在茫无边际的南海上空见到了还冒着热气的几座荒岛,与其说它们是荒岛,还不如说是些麻麻糙糙的黑色丑石碓。
大鹰飞到这些丑石碓的中间,突然低身俯冲而下,小金不甘示弱跟紧大鹰飞快地俯身向海面冲去。紧紧抱着小金的脖子,虽然已经听樱西重解释过了进入巫族岛屿的方法,落心还是紧张不已,因为那如箭般下冲的速度竟如在坐云霄飞车般飞快,“柳惜,抓紧我!”就在自己的头快要拍到海平面的时候,落心担心地大叫了一声后,整个人就闯到了一个逆向旋转的漩涡之中。
急速下转的速度中,落心感觉自己从小金的背上摔了下去,她没有挣扎。紧握住斜背在身上,翼哥哥送给她的那把青龙长剑,摒住呼吸,随着漩涡中急速旋转的水流,她向下冲去……
“呃!”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落心就冲出了水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后,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浮起身,她看向四周,只见不远处有座大岛,岛的中间有山,山势宏伟险峻有瀑布垂下;岛的边缘岸沙如雪,椰树参天,郁郁葱葱,整个岛上植被遍佈,绿草如茵;周围近岛处的海水清澈,平静,颜色如绿宝石般晶莹剔透。
这巫族的总部还真会选地方呢,用水幕八卦阵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也不知道野狼风是怎么发现这个入口得?一边想,落心一边翻了个身,用半仰泳的姿势寻找柳惜还有樱氏兄妹。柳惜执意要来,落心没有拦她,想着她跟落痕哥哥刚刚新婚不久,就要承受这生死不相知的离别之苦,落心知道她更愿意陪哥哥在战场上一起杀敌,更何况柳惜自己的武功也很高。不过那个樱西缀非要跟来,这让落心真得有些担心。这丫头没轻没重,一心想要见冥野大帝,真怕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可这里是她的家,就算不让她一起来,她自己飞回来也就是了,把她带来倒也少让翼哥哥操份心。落心把童儿和思儿托付给了翼哥哥,如果她和风发生了什么不测,落心知道翼哥哥就是他们的亲人,哥哥给这两个孩子的疼爱一定不会比她和风少。
“心妹,你怎样?”哗啦啦的水响声后,柳惜游了过来,“我很好,姐姐有没有看到樱氏兄妹?”柳惜一努嘴儿,落心翻过身向前看去,只见小金和那大鹰已飞上了蓝天,樱氏兄妹就在前面的海域,“好,姐姐咱们也游过去上岛吧。”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响声,俩人展臂蹬水,迅速向岸边游去。
四个人刚一站稳,落心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在自己头上响起,她赶快抬头一看,只见小金像看见了亲人一般正在与一群洁白的鹰鸽嬉笑欢语,那只大鹰有些嫉妒地在它们周围展翅翩飞,好像在努力想要引起其它鸟儿们的注意一般。
看着它们,落心的心中一动,微笑着把手臂扬起,冲天优美的一划后长啸一声,野狼风的专用鹰鸽就飞到了她的手上,落心把男人送她的手链脱下来缠绕在鹰鸽的腿上,一拍它的ρi股,鹰鸽飞去找野狼风了。
“我们如何才能跟冥野大帝汇合呢?”落心和柳惜坐到岸边的岩石上刚把头发散开,希望南国的热风赶快把贴在她们身上的劲装和头发吹干,樱西缀焦急地问话声就响了起来,“冥野大帝会亲自来找我们得,你不用急。”待樱西重也坐定,落心才看向他妹妹解释了一句。
“南帝和冥野大帝,谁的年龄大些?”关于冥野大帝,樱西缀的问题没完没了,落心就知道她会是个麻烦,不过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落心耐心地答了一句:“冥野大帝的年龄大些。”
“我就说嘛!”樱西缀的小嘴儿一撇,好像冥野大帝一定是个又老又丑没人喜欢的丑八怪才对,“一般痴情的男人都是既没本事又很丑因为……”
“西缀,你闭嘴!”没待她说完,樱西重愤怒地喝住她道:“你知道你再跟谁讲话那吗?如果冥野大帝听到这句话,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皇后娘娘请不要见怪,西缀从小在这荒岛上长大,没有学过规矩。”训完他妹妹,樱西重转向落心解释道,还没等落心说什么,樱西缀已经抢白道:“到目前为止巫族宗主是我见过得最美的男人,”一见三个人都瞪向她,樱西缀补充道:“不过南帝比他更棒!”说完了这话,她自己偷偷地乐了起来,落心无奈地摇摇头,暗想,如果她老妈跟她一样,当年还想嫁北格王?到不了平安都,脑袋就搬家了。
“咕咕咕……”天空上又是一阵清脆的鸟鸣,随后是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落心有些兴奋地笑了笑,野狼风的本事还真大,居然连马都弄到岛上来了,“心妹?”听到这些响动,柳惜有些紧张,落心成心逗她道:“姐姐,你的男人来了。”
“心妹!”一贯豪爽的侠女,脸突然红了,落心假装没看见,拉她站起身,冲樱西重笑道:“樱公子,我来给你介绍。”
“落心……”鹰鸽刚刚飞到落心的胳膊上,那声熟悉的如天鹅绒般温润却激昂的男声伴着紧促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落心拉着柳惜寻声跑去,只见一面绣有野狼图腾的旌旗下,一队人马从岛中奔驰而来,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宛若蛟龙出海,一身如雪的薄衫,胸口处敞开着,结实如大理石般的肌肉露在外头,染上了太阳的颜色。一看到落心,远远地,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在光芒的照耀下,闪着洁净的光,把他那与生俱来的万丈凌云之气演绎成了傲视凡俗的桀骜不驯,落心站在海滩上顿时就看呆了,突然觉得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竟是如此的渺小。
“落心……”不待马停稳,男人已经飞身下马,几个纵步就跑到了落心的面前把她高高地举了起来,男人痴痴地看着她,落心也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俩个人久久地看着彼此,海风把她的衣裳轻轻拂动,几缕湿湿的青丝,贴在落心雪白的腮边;依然藏在她发间的海水,慢慢滚成了小小而晶莹的水珠,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滴落在男人的脸庞上,野狼风闭了闭眼,抬头看着落心,责怪地轻语:“落心,你想吓死为夫吗?”落心没有回答,依然痴痴地看着他,从他那泛着幽幽紫光的明眸中,落心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噢,风,我们有了一双儿女!”说到这儿,落心泪如泉涌,野狼风的眼圈也红了,把她放到了地上紧紧地拥到了怀里。
“小民樱西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到那俊美如天神,威猛如雄狮的男人跟落心又搂又抱得,樱西重猜到这个男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冥野大帝,不敢再看,赶忙跪地施礼。
野狼风不明所以,松开怀里的落心,见她点点头,野狼风一抬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吧。”见樱西重垂手而立,落心赶紧简单地把故事的来龙去脉给野狼风讲了一遍,听了落心的话,男人面色凝重地看了樱西重一会儿,说道:“你们都辛苦了,先到军营里来歇歇吧。”
到了军营,野狼风把这几个月的战况向落心简单地解释了一通。原来这巫族的人数不多,却占了九个大小不同的岛屿,各个岛屿之间互不来往而且各自摆了难解的迷魂阵用来与世隔绝,只有巫族宗主可以在各个岛屿间来往。这些巫族的巫师们需要定期吃孕妇肚里未出生的婴儿,用来增长他们的魔法,巫师们已经没有了本体所以不入六道轮回,而是要进行灵魂的寄托也就是所谓的鬼附身,当旧的身体快完结时他们需要寻找可以附身的新身体,就像巫师宗主打破了头都想附到野狼风的身上。
经过几个月的激战,野狼风用他的野狼孤青剑已经消灭了八个岛上的巫师,并且破解了那些岛上的迷魂图。唯有这个岛,不管他怎么搜索,都找不到巫师宗主的痕迹,“夫君果然是军事天才,这么难找的巫族都让你给消灭了,真是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冥野大帝呀!”听了野狼风给她详细介绍了如何剿灭那八个岛屿上的巫师的故事,落心无比佩服地赞了一句。
“你别油腔滑调得,明天跟着那兄妹俩个进入到巫族宗主的祭天台后,你不许乱跑,就跟在我的身后,”野狼风紧紧地握着落心的手,一脸地紧张。女人轻笑:“我可是来征战得,不是来给你当跟屁虫儿得。”
“你要是敢受伤,看我不……”野狼风一边威胁一边攥紧了拳头。
“好了,好了,今天就让落心给夫君舞一段儿剑,一诉思念之情,”拿起翼哥哥送给落心的长剑,落心自编自导地乱舞了起来,野狼风看得呵呵直笑,赞道:“虽然都是些花架子倒也有模有样得。”
“报……”落心正舞得高兴,门口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何事这么匆匆忙忙得?”野狼风脸色一沉问道。
“启秉陛下,帐外发现许多行为可疑的妇人,好像是来探测军情得?”
“嗯,待朕出去看看。”野狼风一转身拿起了案几上的孤青古剑,“我也要去,”落心抓住男人的手,野狼风看了她一眼,握紧落心的手走出了大帐。
军帐之外,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有血色红芒飘在椰树林梢,热烘烘的海风吹过,携着浓浓的血腥之气,让人透不过气来。落心握紧手中的长剑,被野狼风拉着三转五转就转出了军帐外特意摆放的云海八卦阵,到了一块空地上。
“哈哈哈哈哈……”凄厉的惨笑声,“啊啊啊啊……”疯狂的大吼声伴着这块土地上空的黑红色乌云,明亮的岛屿顿时成了鬼巫们的圣地。
还没等落心看清敌人,她小肩膀上的红心胎记开始加温,感受到它的热度,落心警惕地看向前方,只见一群穿着胸前为白色后背为黑色长衫的女人们,围着一个人又笑又叫又唱又跳。她们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不知是真血还是染上的颜色,这些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看着这些人,红心胎记越来越烫,甚至开始有些难挨了。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野狼风的口气刺骨如冰,只见他的指尖一动,几十名武功高强的战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迅速就把这些人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凄厉的惨笑声,怨恶中带着无尽的恨意,乱跳乱舞的疯女们闪出了一条路,顿时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出现在了落心的面前,那人低头喘着粗气,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落心,恶狠狠地说道:“我终于把你给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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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岛恶战
那妇人的声音刚落,海岸边就传来了一阵凶戾的嘶吼声,好似雄狮猛虎豺狼一起咆哮的响动。
突然一个面有忧色的士兵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却没有胆怯:“启秉陛下,海岸上突然爬满了巨大的怪兽,见人就吃。”
“南海食人兽?”野狼风眉头紧蹙,一脸疑惑地轻语:“不是在几千年前就绝种了吗?”
“哈哈哈哈……”也许是听到了野狼风的话,那鹤发鸡皮的老妇又是一阵大笑,紧紧盯着落心不放。没有任何俱意,落心回瞪着她,虽然此人恐怖难看得没有了人模样,但从她周身凛凛的冷意与她污浊眼眸中迸射出来的怨恨,落心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照妖石上的那个女人。
果然如樱西重所言,由于用了太多次锁魂巫咒,她自己被那咒语的魔力反噬,灵魂弱得只能附到很老很老的人身上。看来她把没有附到小落心身体里的所有怨恨都算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想到这儿,落心轻笑,一股杀气骤然从她的心头升起,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和风,如果这个女人不化成灰,将来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童儿身边的女人。
“轰轰轰……”没给落心太多思考的时间,沉重的脚步声震得脚下的土地不停地颤抖,浓浓的血腥味被海风吹来,弥漫了整个海滩和军营,“落心!”野狼风攥紧了落心的手,眼中写满了担忧,“风,别担心,我不怕!”举起手中的长剑,落心眯起眼死死盯着那鹤发鸡皮的恶妇,心底的杀气更盛。
“犴嗷……哈哈哈哈……去死吧!”又是一阵猖狂的尖叫和一阵放肆的大笑,歇斯底里中带着浓浓的暴戾之气,那妇人伸出了犹如骷髅的手爪,好像马上就要把落心撕碎,落心举剑准备迎战,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挡在了落心的面前,悲痛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母亲,放弃吧,难道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后,“你这个逆子,跟你的父亲一样愚蠢,给我滚开!”
“母后,哥哥说的对,冥野大帝他……”不知何时樱西缀也站到了她哥哥的身边,看了野狼风一眼,她的眼神儿中是一种爱慕和恐惧混合在一起的情绪。从她见到野狼风的那一刻起,落心就知道这丫头会学到些什么。野狼风可不是翼哥哥,对自己反感的人,不管怎样翼哥哥都会尽力不去伤害那人最基本的做人尊严。野狼风可就不懂这些了,想缠着他?没一剑把她给劈死真是算她命大了。那笨蛋老太婆躲在小落心的身体里,那五年的时间一定只看到了野狼风温存的一面却没发现他残忍的一面才会这么傻,做这种既愚蠢又绝无胜算的挣扎吧?落心这样想。
“缀儿,过来!”鹤发鸡皮的老妇再次伸出了犹如骷髅的手爪,看着樱西缀的眼神有着无尽的温柔,落心忍不住为她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一失足就成了千古恨!“缀儿过来,为娘就算是化成了灰也会杀了这妖女,到时候冥野大帝就是你得了……”
“哈哈哈……”老妇人的话还没讲完,野狼风仰天长笑,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般嘲讽,“别说你们的计划没有成功,就算成功了那又如何?”言罢,野狼风的嘴角全是讥诮,看向那老妇人,他的手一抖,“铛铛……”剑碰鞘的声音后,他手中的孤青古剑突然举过了头,冷冷的寒光顿时就刺透了空气中的浊瘴,光柱如寒龙出水,电芒滚动,直冲天穹,“朕今天就成全了你!”松开了落心的手,野狼风一个挺身举剑就向那鹤发鸡皮的老妇刺去。
老妇人的年纪虽大,身手倒是及其敏捷,微一侧身就躲过了长剑,双臂一展,“犴嗷……”的叫声顿时就在落心的上空响了起来,“轰轰轰……”的响声震天动地,一群足有两个人高的食人怪兽仿佛传说中会飞的恐龙般突着双眼,张着血盆大口从椰树林梢飞到了老妇的面前。
“陛下,这些都是巫族宗师用人血和胎儿驯养的魔兽,它们刀枪不入,不过只要刺瞎它们的双眼,魔兽的魔力就会尽失。”一看形势紧迫,魔兽越来越多,樱西重着急地大吼了一声。
“小畜生!”老妇人扯着脖子尖吼了一声,长袖一抖,无数枚血弹如虹般向樱西重射去!樱西重飞快地转身用刀一挡,身前顿时就形成了一片光网,震耳欲聋的利器相碰的撞击声在椰林边的空地上回响震荡。
魔兽血液里的暴戾之气被这刺耳的撞击声刺激了,“犴嗷……”的尖叫声中,魔兽张开血盆大口,展开双翅迅速向身边凡是有血气的生灵发出了进攻。
“壮士们都知道该如何做了吗?”野狼风大喝一声,带头引剑飞身,迅速就窜到了一头怪兽的面前,剑起刀落他狠狠地刺向怪兽的眼睛,那怪兽扇起巨翅向他拍去,呼呼的风声好象剧烈的台风过境,震倒了不远处的一棵椰树,周围的人全都感觉站立不稳了,落心一急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小金一听到她的叫声,迅速飞了过来,落心大喜,飞身就窜到了小金的身上,小金展翅飞起,落心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柄想要去救野狼风,替他去刺瞎那怪兽的双目。
可喜的是,这臭小子早已飞身躲过了怪兽的翅风,一个腾空他就稳稳地站到了怪兽的头上,“噗嗤……”“犴嗷……”野狼风双手中的剑与刀同时刺下,顿时怪兽的双眼中血雾喷溅,腥臭无比,怪兽在一阵痛极的嘶叫声后轰然倒地变成了一滩奇臭无比的血泥!
一看果然如此,野狼风稳稳地站到了地上,眼眸中散发出一股热烈的激昂,远处怪兽的翅风从他的身后扫过,猎猎飞舞的白衫下,是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尽的风流,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提剑而立,自信的一笑,落心顿觉自己热血沸腾,豪情万丈,便是从此跟着他纵横天下,血溅沙场也是心甘情愿了!没待她发完感慨,野狼风长剑一挥,大喝一声:“壮士们,杀!”
“是,陛下!”“杀……杀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军营中所有的勇士们都杀了出来。巫婆们被一团雾气保护着,长袖慢舞,指挥着恶兽们的进攻方向,顿时数不清的恶兽如蚂蚁般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美丽的的小岛顿时就成了恶鬼们的炼狱。经过专业训练的小金很懂得如何躲开怪兽的翅风,落心一连刺了三头怪兽,信心大增,杀心大起,她紧紧搂住了小金的脖子,腿上一用力,挥舞起长剑,大喝一声,杀进了重围。
野狼风挺身而立,默然地扫视了一下全局,再看了会儿骑在小金背上的落心,他赞赏和放心的笑了笑后冷目微眯,看准了目标,他“啊……”的一声长啸,挥剑就向那群巫婆巫汉们杀去。
一时间血雾喷飞,腥臭蔓延,狂吼嘶喊之声不绝于耳,人与兽的较量,心与魔的征战在这个远离大陆的海岛上拉开了序幕……
整个人被笼罩在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之下,腐烂的血腥臭味越来越重,落心仿佛一头杀红了眼的小兽,骑在小金的背上从黄昏杀到了夜晚,直到心惊手软。奇怪的是怪兽的数量并见不少,她停住了手中的杀戮,驾小金飞离了战场,停在椰树林边,先俯视了一下林中,只见落痕哥哥拉着柳惜的手,俩个人一会儿你纵起一会儿我落下,并肩作战,正杀的兴起。再低头看向地面,一具具巫汉巫婆的尸体横卧遍野,野狼风的孤青剑扫过,那些死尸顿时就灰飞烟灭了。最后仰头看向天幕,落心大骇,只见血红色的光芒遮天闭月,光芒之上,一团鲜艳的红影耀眼刺目,在黑洞洞的天幕下显得妖魅可怕。红影不停地滚动,它的光每照到一处,那里的怪兽和巫师的法术就变得越发强大。
红影缩成团缓缓的滚动,不一刻就照到了落心的头上,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无数针芒突然从天而降,直向落心射来,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紧张地大叫了一声,落心挥剑乱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啊……”的一声大吼响彻云霄,一道耀眼的青芒顺着椰树林梢飞到了落心的眼前击碎了已到了她眼前的红色针芒!这些变化实在是太快,一切只在一闪之间,落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金的身子就突然向下沉了一下,野狼风已稳稳地坐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就在这时,天幕上的怪影传出了一阵狂笑之声:“哈哈哈……,冥野大帝果然痴情,哈哈哈……就让你死在这上头吧!哈哈哈……”歇斯底里的笑声之后,天幕上的怪影张开了血盆大口,十几道红柱闪着耀眼的血光直直地向落心和小金射了下来……
地面上的众人一看到这个变故纷纷变了色,嘈杂的叫声,更加激烈的厮杀声响了起来,野狼风抱紧落心,孤青长剑轻舞,简单的挑拨了几下,剑尖上就幻化成了道道的银光,精芒乱闪间,十几道血柱一根接一根地幻化成无形了。
就在野狼风与那血柱奋战的时候,一道激光之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穿透了孤青剑上的剑芒射向了野狼风,落心一急撤身向后就挡在了他的身上,光芒迅刻即到狠狠地刺到了落心的肩上,一股强烈的灼痛感迅速从落心的肩头传遍了全身,“咝……”落心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落心!”野狼风刚一反应过来,就紧张地大叫了起来。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被光柱击中的落心不仅没有倒下,微弱的红光突然从落心的肩头缓缓地散出,迅速笼罩了她的全身。忍着剧烈的疼痛,落心坐直身,不想让男人太担心,刚一对上他的眼睛,落心惊喜地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竟闪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难道知道她现在面临危险,冥王的心戒散出了神力?
想到这儿,落心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青龙剑,稳稳地合拢五指,霎那间,剑锋上红光万丈,耀眼璀璨,如地狱之火要烧尽这天下残存的腐烂,“风!”感受到大地都在为这把剑而晃动,落心兴奋地叫了一声。野狼风迅速就看出了这里的玄机,他点点头果断地一夹身下的小金,大鸟长啸一声冲上了云天。
小金敏捷地躲避着从怪影中射下来的血柱,落心挥着她的地狱之火,野狼风举起他的孤青龙焰,顿时红色与青色的剑芒织成了网为小金挡住了所有的危险。小金兴奋地又是一声长啸,奋起展翅如闪电般冲到了怪影的身边,没有任何迟疑,野狼风腾空跃起,落心勇敢地跳到了小金的背上,俩人长剑挥洒同时向那怪影刺去,精芒一闪,怪影被刺中,顿时如潮的剑气在怪影的身体里不停地翻滚,很快,“轰”的一声,红光怪影的身体里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轰……隆隆……犴嗷……啊……”随着红光怪影身体里的爆炸声,地面上的响声也乱成了一团,天摇海啸之中,红光怪影不停地爆炸却没有开花,落心和野狼风各自举着剑悬在半空与那怪影粘在了一起。
随着怪影身体里的爆炸声响,地上的怪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变成了腥臭的血泥,巫汉巫婆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挣扎一刻之后就化成了灰,从此再不能贻害人间。爆炸声不断,红光怪影慢慢地下垂,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落心才降到了地面,刚一站稳脚就听到“噼叭”的破裂声,红光怪影一碰到地面就裂成了碎片,挣扎了几下后也化成了灰,这个时候的小岛上除了满天腥臭的腐血之气,就剩下了静寂。
结束了战斗,落心瘫坐在地上,刚一放松,满天的腥臭钻进她的鼻孔里,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落心喘了几口粗气,觉得有些窒息,她一恶心,就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血咒海图
太阳冉冉升起,巫岛四面的海水平静的涌来又退,带走了所有污浊的败血。海岸上的沙滩依然细碎,洁白,温暖,好像昨晚的一切只是个梦,清澈如绿水晶的海水在它的波动中洗涤了所有的罪恶。
“落心,你怎么样?”坐到落心的身边,野狼风一边儿帮她顺着背一边儿担心地建议道:“落心,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去巫族宗主祭天台的时间再往后拖延几天你看怎么样?”
“我没事儿!”昨晚把胃里面的东西都吐光了,落心觉得好多了,那熏天的臭气真是太可怕了!幸好这场战役是在海岛上,所有的味道很快就被海风吹散了,否则光是那味道就能把人给熏死。
“来,喝点儿水!”递过水囊,野狼风依然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落心笑了笑使劲儿喝了几口,接过野狼风递过来的馒头,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就算是没有食欲,落心还是强迫自己使劲儿吃,这个时候可不能娇气,谁知后面的仗还会有多惨烈?
“落心,辛苦你了,刚生完孩子就跟着我……”看她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往下咽着嘴里的干馒头,野狼风哽咽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好伸手把落心紧紧地拥到了怀里,“风,别担心,我真没事儿!现在天也亮了,一会儿休息完,我们就去那巫族宗主的祭天台,彻底消灭这些妖孽!”
“落心先歇两天吧!”轻轻地捋着落心额前的碎发,野狼风的心不停地轻颤,一想起这臭丫头昨晚为他挡住了那道足以让她化成灰的光柱,野狼风后怕得不能自己。从枪林剑雨中走过来的他从不知恐惧为何物?没有什么是他不敢面对得!可是现在,现在的他有些害怕,害怕他的丫头的这种不怕死的勇气,“落心,我要你记住,没有了你,我也活不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长了一张乌鸦嘴呀!”落心塞了一个馒头到男人的嘴里,得意洋洋地笑道:“昨晚你都看到了,有冥王的心戒护身谁能伤得了我呀!咱们赶快结束了战斗,我还想赶快回家去抱孩子呢!”
“回家抱孩子!”野狼风重复了一句,脸上有些微红,好像还不太适应他已经为人父的事实。“是呀,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别动不动就生呀死呀得,要记住身上的责任!”落心侧过身敲了敲野狼风的脑门,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落心,思儿真的长得像你,童儿长得像我?”一提到孩子,野狼风脸上的紧张顿时就散了,眼中温柔的光晕就像天下每一个普通的父亲第一次看到自己心爱的孩子般感人。
“嗯,不过童儿比你长得更好看,更迷人,因为他的眼睛长得像我!”落心自夸自擂,听了她言,男人假意地叹了口气道:“这可麻烦了,长这么一双勾魂眼,以后长大了得欠多少情债呀,还不如像我更好些。”
“哎!”听他这么说童儿,落心这个小护独子可不干了,立刻就揭野狼风的伤疤:“哎,你居然敢这么说,真是大言不惭,你自己的情债还少呀!”男人笑着搂紧她:“我虽孽债深重,却绝对没有情债哈!这一生我只对你用过情,我这人可是一旦用了情就绝对是从始至终,决不欠债得!”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落心虽然觉得他的话很顺耳,还是不认输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启秉陛下,前面的海域上发现了奇怪的海鸟。”脚步匆忙的士兵打断了俩个人的嬉戏。
“在哪儿?”一听有情况,野狼风迅速站起了身,顺着士兵的手指望去,只见颜色渐深的海面上有几只雪白的大鸟一边飞,嘴里一边吐着嫣红的血液,那血滴在宝石蓝的海面上,氤氲散开,幻化成一张怪异邪魔的图案,“快去请樱公子,看他懂不懂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野狼风命令道。
雪白的大鸟飞走了,嫣红的血迹却从海底缓缓地冒了出来,海面上怪异邪魔的图案越发鲜艳,像一朵妖艳的骷髅头,让人看了心颤。
“公子的意思是说要想打开祭天神社的大门要先破这血咒骷髅?”听了樱西重的解释野狼风轻声问了句。
“没错!”樱西重点了点头继续解惑道:“巫族宗主共有三件利器,一件就是冤魂血头,是用被他害死人的怨灵练成,昨晚已被我们消灭。第二件是血咒骷髅,是用活人奉送的一魂一魄加在一起练成,威力比冤魂血头更猛。第三件就是奉请神灵,这是他最后的咒语,具体有多大的威力我也不知道。”
“公子可知如何破解这血咒骷髅?”吃完了馒头,落心走过来问了一句,樱西重为难地摇摇头道:“这血咒骷髅是由生魂练成所以它认得活人,只要是活人靠近神社的入口,它就会掀起惊涛骇浪,其势强如台风,谁敢来犯定会葬身海底。”
听了他言,落心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有人能够穿过那惊涛骇浪,如何才能消灭那血咒骷髅呢?”
“那很容易,把剑Сhā到那骷髅图案的嘴里就行了,但是从没听说谁能够穿过血咒骷髅掀起的惊涛骇浪,不管武功多么高强!”听了樱西重的话,落心凝神观察了一会儿海面,暗想,野狼风和他的那些勇士们虽然武功高强,可这浩瀚大海的怒潮岂是人力所能及?今天她就豁出去试试了。想到这儿,落心迅速找来笔墨纸砚,详细的画了张冲浪板的图形,写好它的尺寸,尾鳍的安装方法,如何放脚绳,如何打腊块等等注意事项,然后把这张图纸递给了随军的工匠们。
回到了军帐,落心找了件蓝黄相间的劲装,摸摸大腿处,嗯,很宽松,还不错。翻了一遍自己从现代带来的东西,能用得上的也就那付滑雪镜,全副武装好,落心走出军帐。
“你这是要干什么?”一直沉默得看着她忙活儿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去消灭那血咒骷髅,你带兵随时准备好进入神社。”戴好滑雪镜,落心边走边解释,“你开什么玩笑!”一看她是认真得,野狼风急了,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一下就把她揪到了怀里气得浑身直抖,“落心,你以为这是在玩儿吗?”
“你看我像是在玩儿吗?”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会游两下泳就能消灭那血咒骷髅了?”野狼风急得冲她大吼。“那你说要怎样?这里谁的武功比台风掀起的海浪还强?这里还有谁会冲浪?”落心反问他。
“落心,你不要跟我吼!”野狼风把她紧紧抱住,声音哽咽住:“落心,我是不会让你去得,决不会!”落心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本领到底有多高,毕竟以前都是在玩儿。深深地吸了口气,落心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迷恋着他身上浓烈的男人味道,如醇酒般馨香而悠长,真是不舍得离开呀!不过这里是战场,决不能太儿女情长,与其让他这根本就不熟悉海洋的人去冒险,不如自己去试试,想到这儿,落心抬起头,潇洒地一笑,说道:“落心可曾在夫君面前逞过能?”
“落心,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让你去得!”在战场上一贯冷静的男人,这一次完全失去了理智,不能思考了。
“野狼风!”一把推开他,落心厉声喝道:“野狼风,你是一军的统帅,如此得优柔寡断定会贻误了战机,难道不知道海上的天气本来就瞬息万变,不赶紧趁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鼓作气,难道要等到台风来临的季节全军覆没吗?”
“落心!”听了她的吼声,野狼风被落心身上的浩然凛冽之气惊住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没再给他喘息的机会,落心走出大帐命令道:“如果你不放心,就乘小金到天空中看着我,随时准备救援吧,不过请你记住不管多么惊险都不要闯到风浪中来,因为那样只会让我分心。”
趴在狭长的冲浪板上,落心深深地吐了口气,展开双臂左一下右一下,她快速地划开了身边的海水,轻巧的滑板载着她向深海处的血咒骷髅图案滑去。
小金的咕咕声从天空中传来,落心轻轻笑了笑,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骷髅图案的变化。风,呼呼的海风开始吹了起来,落心漠视着越来越高,涌动越来越狂猛的海浪,勇敢地向着她认准的目标进发……没过多久,狂风开始大作,落心迅速起身跪到了冲浪板上,双手继续拼命地划水,“嗷嗷嗷嗷……”不知是风还是兽,怪声之后突然不远处一个凶猛的海浪掀起又拍下,剧烈的震动声如海啸爆发,“呼呼呼……嗷嗷嗷……”肆虐的狂风卷起了几米高的巨浪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地向落心拍来,看准了机会,落心敏捷地站直身,两腿微屈,前后自然开立,前腿平衡住滑板,后腿支撑用力,开始逐风破浪……
不与大海争锋,随着它的脾气冲上浪尖,滑入浪谷,只见她时而两臂高举过头全身挺直向前冲,时而伏在冲浪板上用力蹬水,时而逆浪前进可刚一到达浪峰的陡峭处她又突然消失了,就在岸上和天空中的人们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的时候,她又突然从那浪窝中滑了出来,带着非凡的勇气和绝美的身姿向着她的目标冲去……
野狼风握紧手中的剑,坐在小金的背上,紧张得浑身是汗!看着他的女人如蝶般在惊涛骇浪中飞舞,起伏,跳跃,翻腾,奔驰……他的一颗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舒展释然,一会儿又紧揪成了团!
在他读过的书里,人们对女人最美的评价应该就是美如凌波仙子出世了吧?可是看着他的这个在海浪中奋勇拼搏的女人,这个把力与美,灵与肉,刚与柔完美统一起来的女人,怎是那只会飘飘洒洒的凌波仙子可以比拟得呢?无穷无尽的爱慕和崇敬袭上了他的心头,这么多年来,他知道自己疯狂得爱着她,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恋让他不能自己。其实他一直只是糊里糊涂得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这一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什么如此得爱她,因为她是他灵魂的归宿!
就在野狼风胡思乱想的时候,海面上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爆响,随即狂风乍止海浪平息,血咒骷髅图案被炸得粉碎,变成了点点殷红,四散开来好像地狱里的邪恶之花,飘散在水面上,“落心……!”再没看到他的女人,野狼风疯了似的嘶吼着,用力一夹小金俯身向海面冲去……
岸上的勇士们知道血咒骷髅已灭,纷纷跳上战船向藏在这水幕下的神社进发。
“落心……落心……你在哪儿呀?”野狼风发了疯似的在海面上寻找着,嘶喊着:“落心……落心……你在哪儿呀?”用出了他所有的力气,野狼风叫着:“落心我求求你,求求你,快点答话呀……!”
奉为牺牲
海面上,野狼风的喊声撕心裂胆,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可是除了海鸥和海鸟的鸣啾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其它的声音了,野狼风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在海面上认真仔细地寻找着。
“陛下,别急!想必皇后娘娘已经被爆炸形成的漩涡卷到水幕下的神社里去了。”乘大鹰及时赶到的樱西重看着双眼通红的野狼风说出了他的猜测。
“快,快,马上进神社!”失去了他一贯的冷漠,野狼风急急地吩咐道。
穿过水幕,众人进了神社,展现在眼前得是一条窄长的秘道。没时间考虑会有什么潜伏的危险,野狼风不顾护卫们的劝阻一马当先闯进了通道。不一刻,呼啸的轰隆声在窄长的秘道里回响起来,映着孤青龙焰的光芒,众人看清了是那群在海上比蝙蝠大两倍,会吐血的大鸟制造的噪音。密密麻麻的一片惨白中,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见这些鸟都张着猩红的大口,恐怖之极。
这个时候的野狼风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谁敢挡他的路?后果只有死!
却见他挥起手中的孤青龙焰,劈…坎…刺…挑…招招式式干脆利落,一击即中,剑气恢宏中精芒乱闪,可真是见人杀人,见鬼打鬼,见兽屠兽,手起剑落中,血雾喷飞密如雨。可怜这些经过多年训练的大鸟,不消一刻,剑芒闪到处,大鸟的尸体堆成了山。
“哈哈哈哈哈哈……冥野大帝,哈哈哈哈哈哈……我总算把你给等来了,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谁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放肆而嚣张的笑声带着得意忘形的暴戾之气在空旷的神殿洞底回响着。
听着那猖狂的笑声,杀红了眼的野狼风刚一进了神社的大殿,远远地就看到落心被绑吊在半空,她的身下是还冒着热气的地火熔岩池。看到这儿,野狼风那颗狂躁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舒了口气后,他抬睫看向坐在祭天台上的巫族宗主,不由得一愣,想不到竟是他!
怎么会?那恶徒明明被自己吊死了!野狼风镇定住心绪仔细地定睛看去,不一刻,他咧嘴一笑,嘴角挂满了讥诮,那人脖子上的那道深刻入骨的疤痕说明了一切。不等那宗主开言,野狼风迅速聚睛把整个神社扫了一圈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左一右举着剑,站在那宗主身后的两个女人的身上。看到她们,野狼风嘴角嘲讽的笑意更浓,没想到这俩个他一直都没有抓着,母后宫中的纥族姐妹花躲到了这里。呵呵,很好!这回一次性把他们都解决了。
想到这儿,野狼风讽刺道:“想必宗主定是丑陋不堪得不能见人,否则怎会去偷那神医慕池的皮囊!”
“哼,冥野大帝,虽然我曾敬你是个英雄,可惜为了一个女人,竟是英雄末路了!哈哈哈哈……”巫族宗主持着神医慕池那专有的阴柔之声,忽视着野狼风的讽刺,一指还被吊在半空中的落心,他得意洋洋地笑道:“不想她被扔到地火熔岩里被烧成灰,就把你手中的野狼孤青剑交出来。”
“是吗?”野狼风的眉峰一颤,迅速恢复了镇定,冷冷地说道:“那可真要让宗主失望了,让朕交出孤青剑的唯一条件就是你要先化成灰,从此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哈哈哈哈……不愧是冥野大帝,果然镇定!既然这样,我就先烧了她然后咱们再来一决雌雄,”言罢,宗主一挥手,他手下的喽罗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野狼风大笑一声:“朕只说要你化成灰可没说你可以烧人!”他的话刚一停,就听巫族宗主“啊……”的一声惨叫后,挂在神殿上空一直照着落心的一颗水晶球“嘭”的一声就碎了,顿时整个地洞晃动了起来,落心身下的地火也悄无声息的灭了。
已经被绑得浑身麻木的落心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见一道青光从自己的眼前闪过,手上的绳子随即就断了,整个儿人从半空中直直地向地面摔去,身子完全失去了控制,“啊……”落心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又不是没被夫君抱过,叫这么大声干吗!”从跌进漩涡到被绑再到突然被这个男人抱住,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落心真是经历了从人间到地狱又到天堂的全过程,迷迷糊糊中被这个男人颤抖的唇亲了一口,落心的惊魂这才定了下来。
“宗主下次玩儿这种小把戏的时候弄得逼真一点儿,有地火的海洞里怎么可能是这个温度?”放下怀里的落心,野狼风用惊慑人心的眼神盯住那个已被野狼短刀刺伤了的宗主,又讽刺了一句:“真是可惜呀!你再没有下次了。”
“你们俩个负责保护好皇后娘娘!”把程潇易和樱西重拉到了落心的身边,野狼风大喝一声:“壮士们,杀!”他的话音刚落就带头引剑飞上了祭天台。
被野狼短刀伤了胸口的巫族宗主失去了水晶球里面的能量,不敢与野狼风硬碰,索性坐下身念起了巫咒。
野狼风持剑向前冲,可不管他怎么跑,眼前的路好像总没有尽头。落心看着着急,赶紧仔细观察了一下神社大殿。除了大殿四角彩带上的光亮好像在随着他的咒语发生着不同的变化,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看出了玄机,落心大喊一声:“风,墙角彩带阻飞翼?”野狼风一点即通,飞身跃起,反手一挥,几颗野狼银弹即刻就向墙角的彩带飞去,顿时“噼叭”几声响后,野狼风眼前的雾散了。
巫族宗主见状一呆,口中的咒语念得更快,随着他嘴的蠕动,额头上突然暴射出一股强烈的白光,“他请了巫神!”一看到这白光,樱西重高声提醒众人,听到此言,野狼风迅速舞起孤青龙焰,只见一片耀眼的银光把他笼罩在其中。
刹那间,白银二光在大殿的上空相遇,一道巨大的毫光宛如冰蛇跟寒龙在纠缠撕扯,寒气逼人,所有的厮杀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一个个都怔在原地看着他们,除了整座建筑的颤抖,洞顶上不停飞下来的尘土,一切都归于了静止。
不一刻,银光见盛,巫师宗主额头上的白光开始晃动不稳,随后他“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眼看就要不支,他突然挺了挺身子,双手高举念念有词。顿时祭坛上黑气蔓延,迅速凝成了云,向野狼风滚去,“他请了惑神!”樱西重再次高声提醒,野狼风迅速坐下身,待黑云逼近时,孤青龙焰突然从他的手中飞出直刺黑云的云心,顿时耀眼的金光灿烂辉煌,仿佛沉睡的金龙乍醒,带着王者的霸气飞翔于九天之上。
“轰隆隆……”金龙闯进了黑雾中,两股不同的能量轰然对撞,顿时黑雾乱流,金屑四溅,隆隆而作的巨大响声好像天际风雷被引爆炸响,随时都有可能引起海啸狂风,地震山摇……
落心紧张地看着,整个心揪到了一起。黑云又要不支,巫师宗主这一次好像早有了准备,只见他转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条白蜈蚣,那蜈蚣一见金龙顿时兴奋地跃跃欲试。“吱吱吱……”的几声虫鸣后,白蜈蚣扑到了金龙的身上,顿时威力巨大的金龙明显不支,巫师宗主的脸上现出了狞笑,“那毒惑已经被陛下的心头血喂养了五年,它会让陛下自己消耗自身的能量。”看到野狼风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暗,樱西重在落心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然后把那惑族的至宝,黑玉刀塞到了落心的手里。
握紧黑玉刀,落心知道该是她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不用多想,她起身就向神坛冲去,还没等她发威,只见光晕之中,野狼风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金龙长啸一声冲天飞起,剧烈的震动声后,神殿的一半建筑坍塌了下来,碎石断木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哈……”巫师宗主狂笑不止,“冥野大帝,去死吧!”他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白光迅速向野狼风射了过来,已经冲上了神坛的落心惊见这光,来不及多想翻身就扑到了野狼风的身前用身体为他挡住了那道巫神之光,“啊……”好像被强力的电流电到,落心的身体疯狂的颤抖了起来,所有的毛发都立了起来,她痛得大叫。
野狼风大吃一惊,嗖地站起身,召回野狼孤青,着急地命令道:“落心,你给我下去!”
这时电流已过,正如落心的预料,冥王的心戒在她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再次发威,淡淡的红光将落心的身体笼罩住,待肩头的剧痛感消失后,落心沉稳地一转身接过野狼风手里的孤青龙焰,道:“你下去,现在该是我来恢复冥野大陆秩序的时候了!”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巫师宗主大骇,看着落心握着手中的孤青龙焰向他走来,巫师宗主迅速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双手合十仰天吟道:“仰上神降,谁主沧桑,为我肉身,以示福祥。”
他的吟声刚落,天地间有暗红的光芒闪耀,血的腥气扑鼻而来,樱西重大骇,急声提醒道:“他以肉身幻灭请来了降神!”
什么这神那神得,落心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在冥戒的光晕之中,她不慌不忙地向巫师宗主走去,“轰”的一声爆响,一道血光碰到了落心身上的光圈后炸了开来,她安然无恙,整个人沐浴在璀璨的光芒之中。落心大喜,她加快了脚步。却见巫师宗主的身体开始变形,神医慕池的那张美丽的皮囊被一个狗面人身的怪物所代替了。
随着大殿中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巫师宗主气急败坏,他狂笑一声又要开始振振有词,没待他开口,落心一个箭步就冲到他的身前,举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巫师宗主没有倒下,他抓住孤青龙焰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狂傲大笑:“想不到冥野大帝的女人竟带着神力,只可惜你用错了剑!”他一用力就把孤青龙焰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摔落在地,落心顿时就明白了,她非真龙天子,那巫师宗主亦非肉身,孤青龙焰在她的手里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根本就伤不了那巫师。
“去死吧!哈哈哈……”巫师宗主伸出犹如带血的鸡爪抓向落心,“哈哈哈……!”落心也大笑了起来,只见她突然举起了紧握在手中的黑玉小刀,迎着巫族宗主挺过来的身体就刺了过去!
巫族宗主好像闻到了黑玉小刀上的神气,惊慌失措地倒退了几步,落心紧追不舍,到了墙角他自知已无去路。忽地,他展开双臂:“神魂尽送,奉为牺牲,敢有来犯,永不再生。”
巫师的话音刚落,剧烈的狂风突起,迅速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把落心和他围在了其中。
“不要刺!”
就在落心举刀要刺的时候,一声响彻云天的大吼在狂风外响了起来,“他用神魂尽灭请了巫神,惑神和降神要与你同归于尽,不要刺!否则你也会魂飞魄散,永不再生!”樱西重没想到巫族宗主的魔力已高深到可以同时请三神的地步,惊慌不已地冲上前来阻止落心。
一听此言,众人都愣住,尤其是一直紧张地看着落心的野狼风。落心的心头猛震了一下,巫族宗主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使出这最后一招儿就是知道众人不会让她这么做,既然今天已无胜算只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野狼风愣了片刻,疾步上前想要把落心抓下来,却被肆虐的狂风逼了回去,“落心,放了他,你给我下来!”看着女人坚毅的眼神儿,野狼风的脑海中轰然作响,有个隐隐的声音在他的身体里咆啸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不停地抓扯,“落心,我命令你给我下来!”他厉声。
落心的身子开始站不稳了,看着那妖怪,她晃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野狼风,她又晃了一下,就在这时,她肩上的红心胎记开始变得滚烫难挨,好像在提醒她什么。
“落心,你听到没有呀!”野狼风脸憋得发红,落心的手开始发软,魂飞魄散,永不再生,她怎么舍得!这里有她刚生的孩子,有爱她的男人,还有被她深深藏在了心里的翼哥哥!
落心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巫族宗主得意地扬起了头,身边的风开始变小,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缥缈起来。意识到那妖怪要跑,落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抓住了他,他的身形本非肉体应该无处可抓,可落心身上的冥戒散出了无数的红光把他抓在了手里,让他无处可逃。
“落心,快点儿放开他!”野狼风张大了嘴一边叫一边往前冲,可每一次都会被狂风逼退,他不甘心地再冲,再被逼退……
狠狠揪着巫师宗主的头发,落心的心中翻江倒海,放了他?一幕幕的往事在她的眼前回放,没完没了的下毒,暗杀,层出不穷的阴谋暗算……如果放了他,这一切还将继续,不仅是她和风,也包括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看着那巫族宗主脸上的挣扎,落心仿佛看到了被炼狱的烈火焚烧着的冥童,那个心里有爱的小神仙,一千年呀!一个普通人要循环转世多少次?与此比起来自己的这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落心,快放开他呀!”看着她眼中越来越多的坚定,野狼风疯了一般地跃起,拼命地往狂风里冲。
听了风的呼唤,落心的手再次变得软了。就在这一刻,她肩头的红心变得更加火热,好像它马上就要燃烧起来随时都会把自己烧成灰一般。肩上的疼痛让落心的大脑突然变得清醒了,从野狼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冥野大陆的秩序就被打乱了。如果她没有来,野狼风应该还是原来的他,冷静,自制,残酷,一个帝王该有的品质,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百毒不亲,稳坐天下。可是他爱了,一个帝王最不该有的东西,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东西,所以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落心痛苦地闭上眼睛,希望能找出个好的先例来说服自己,可是她失望了。凡是有作为的皇帝决没有专情得,看看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哪一个专情?也许他们痛过,爱过,挣扎过,但这一切在那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再睁开眼时,落心的眼中放射出幸福的光芒,她看向野狼风,正处在狂野中的男人一对上她的眼睛顿时变得安静了。他呆立当场,用带着乞求悲痛的目光痴痴地看着她,落心用无比眷恋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的留恋之后,她绽放出世间最幸福的微笑,那幸福的光芒让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那笑在满足中盛开,在伤痛中怒放,在诀别前凄美!野狼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笑容,看着落心脸上那种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的极致的美丽,他醉了!
如果一定要她零落成泥辗作尘,落心愿意变成一块香尘,一抹春泥,去保护她爱的每一朵花,每一个人!如果她的消失能够给这世界带来一个干净的空间,让这里的每一个人还有他们的后代可以自由自在的去爱和被爱,那么她愿意永远消失,魂飞魄散!
想到这儿,落心看着野狼风,轻轻地说了一句:“风,好好得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带大,就算是化为了尘埃,我也会永远伴着你!”
“噗”的一声,黑玉宝刀狠狠地刺进了巫族宗主的心窝:“你!去!死!吧!”落心吼了一声,片刻之间,天摇地动,大殿倒塌,无数声音爆裂开来,狂风把那巫族宗主和落心卷起又抛下,再次卷上了天空……
突然,“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星芒四散,巫洞神社迅速消失,外面的水幕迷阵也散了开去,每一个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只是站在一个海岛的沙滩上,狂风中的身影已经消失,唯有密密的尘埃如雾如烟如雪,缓缓的,轻柔的,优美的,反射着太阳的七彩光芒落向地面……
“落心……!”野狼风张开双臂,疯了似的向那尘埃奔去,一通乱抓之后,一片小小的黄蓝相间的劲服碎片落到了他的手上,“啊……”他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呀?落心,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要走呀?”他惨厉的喊声在海天之间回荡,动人心魄,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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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后
八年之后。
冥野大陆的国都平安都,繁华昌盛,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操着各种口音的各色人种穿流不息。人们穿戴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不期而遇了都会笑着点点头,到处都是一派祥和友好的气氛。
坐落在京城正中心的金色皇宫,高大巍峨,气势恢宏,迎着晨曦的霞光,整个宫殿闪烁着耀眼的金芒。
这个时候,宫殿西侧的一个侧门“咯噔”一声打开了,一辆豪华马车缓缓地驶了出来,马车里坐着俩个装扮精致华丽的少妇,她们正小声地聊着天。其中的一个少妇身着光滑如丝的白色绸衣,合身的剪裁把她那本来就天生丽质的秀雅身材衬托得更加风姿翩翩。另一个少妇明眸皓齿,英姿飒爽中透着秀丽,一袭淡紫色的罗衫简洁中带着贵气。
“柳惜姐姐忙完了钱庄里的事后能不能到落心书院来找我?”白衣女子微笑着问道。
“云容妹妹今天不用教课吗?”一身紫衫的柳惜也笑着问了一句。
“我今天是有课但是比较少,只有高级班的瑶琴一门,其它的课程都是初级班的刺绣和写字,是由尤意负责得。”看柳惜会意地点点头,云容继续解释:“监国大人说太子,公主还有佑儿游泳服的面料不太对,让我到集市上去看看有没有更合适得,可是我对游泳一窍不通,怕挑错了,所以想请姐姐帮帮忙。”
“云容妹妹真有意思,你的澜儿都七岁了,苓儿也五岁了,居然还称呼你的夫君为监国大人,要是落心在这儿……”说到这儿,柳惜的话突然止住了,八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又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次战役之后,他们在南海又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谁都知道结果,可是为了防止他们的皇帝殉情在南海,众人面带着希望在巫岛附近的那片海域里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年。直到,直到南帝抱来了那双儿女;直到,直到南海的台风再起。否则?唉!那段日子真是柳惜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除了强压下她自己心中的那份悲痛,柳惜还要时时刻刻想尽一切办法去安慰她身边男人们,那种好像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真是让她终生难忘。
“唉!”感觉到柳惜的悲伤,云容也很难过,一阵沉默之后她安慰道:“姐姐不要太伤心了,如果皇后娘娘知道她想要开的便民医馆和职业书院已经遍布了冥野大陆,她一定会觉得很安慰。”
“嗯!”柳惜点点头,觉得心里面舒服了许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套剑谱递给云容道:“劳烦云容妹妹把这个剑谱带给尤意,佑儿每次一回翼王府,武功就会被搁浅,落痕哥哥让我嘱咐尤意把这剑谱收好,佑儿再回去看她的时候如果不练功就背这剑谱。”
“好。”云容收好剑谱后问道:“翼王爷依然没有回过王府?”
“是呀!”柳惜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南帝以前和落痕哥哥一起住在照壁街的大宅子里的时候就没回去过。七年前我们都搬进了皇宫,南帝搬到落心宫和孩子们住到了一起后,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就更没时间回去了。若是有了空闲,他就一个人到雾灵山上的纪元寺去,我听落痕哥哥说慧能大师有意要收他为俗家弟子呢。”
“是呀。”云容笑了笑,道:“监国大人一有空儿也喜欢去纪元寺。”说到这儿,云容顿了顿,想着烟每天为了国事废寝忘食的样子,很是心疼,就发了句感慨道:“幸好我们住在皇宫里,每天省去了许多在路上的时间,这样监国大人也能多休息休息。唯一的缺点就是我的那俩个女儿,”云容又停住,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她们整天粘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我真是拿这些孩子没办法了。”
“哈哈哈……”听了云容的话,柳惜爽朗的笑了起来非常赞同地点点头道:“我的那个七岁的儿子落英飞还好点儿,可那个六岁的女儿落飞雨,”想到那丫头整天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得,柳惜忍不住苦笑道:“陛下好像没有再娶妻的意向,这偌大的皇宫总不能空着呀!我们就踏踏实实得住着吧。”
两个人说笑间,马车停住,车前的侍卫恭恭敬敬地撩起车帘道:“启秉落王妃,富贵钱庄到。”
“好。”柳惜下车,笑着冲云容点点头:“我这里的事儿一忙完就去找妹妹,应该赶得及一起用午膳。”云容笑着应了一声,俩个人挥手告别,侍卫放下车帘,马车继续向落心书院驶去。
冥野皇宫的后花园已经跟落心宫的后院打通,现在正是满园雏菊映天开放的时节,夕阳的余晖洒在雏菊的笑脸上,把这里的世界染成了一片梦幻般的橙色。
潺潺的流水,如虹的拱桥,纷飞的落叶,曲颈向天歌的白天鹅,还有一个斜躺在紫竹藤椅里的八岁小男童,这里的一切好像美得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有。
小男童微闭着眼,他正在休息。刚刚练完了功,太监哥哥帮他洗完了澡,翼爸爸用了很多块毛巾帮他擦了头,直到他的一头柔顺光亮的长发半干了,翼爸爸才放他出来玩。
夕阳洒在小童俊美绝伦的小脸上和头发上,形成了一圈淡淡的橙色光晕,那斜飞的墨眉,英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薄唇,让见到他的人真是无法把眼睛移开。
小家伙从懂事那天起,就知道他将是未来的冥野大帝,所以他很勤奋很努力地学习各种技能和本领,因为父皇希望他能够早早接班,只有当他接了班,父皇才能放心得去找母后。
母后!这个他从来都没有叫过的名词,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陌生。想到这儿,小童的薄唇微微上扬,一抹邪邪的坏笑挂上了嘴角。母后,这个词,可是他的法宝!只要父皇和翼爸爸想要管教他的时候,他就大叫母后,俩个人马上就都不说话了,这一招儿真是百用不衰,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只要用了这一招儿定能让他化险为夷。
不过,随着他变成了翩翩少年(他自己这样认为),他越来越不喜欢用这个法宝了,因为每次他一用完这个法宝,他就发现父皇和翼爸爸都会沉默很多天。尤其是父皇,许多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这个紫藤椅里,一坐就是一宿。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告诉父皇,他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完全可以接班了,他很想让父皇去找母后。却不知,母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让他很是忧心!
父皇和翼爸爸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可唯一让他不喜欢的地方就是他们对女人不够好。小小冥野童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作为堂堂的冥野大帝,对人一定要好,要温柔,尤其是对漂亮的妹妹更是要呵护有嘉才对。当然除了,除了那些喜欢把他跟女人的容貌来作比较的人,还有就是冥野思那个小丫头!
想到这儿,小小冥野童的漂亮嘴角噘了起来,就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俊美无匹的相貌,所以他才会比别人更加努力,他的目标是要成为像父皇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可人们好像更喜欢先提他的相貌,这让他很反感。还有就是冥野思那小丫头,哼!一想起她那张被宠得不象话的小脸儿,小小冥野童就气愤填膺,只要那丫头一出现,父皇,翼爸爸还有佑哥哥就再也看不到他的存在了,想到这儿,冥野童的小嘴儿噘得更高了。
“飞雨妹妹,人家都说我的眼睫毛长而翘,可是太子哥哥的眼睫毛比我的还长还翘!”一个娇娇嫩嫩的童音打断了小小冥野童的思考。
“是呀,澜儿姐姐,你看太子哥哥的嘴唇比我的还要红呢!”漂亮的落飞雨拉着冥野澜蹲下身凑近冥野童的脸细细地看了起来。
“咳,你们俩个!”一听这俩个小丫头又在说他的长相,小小冥野童睁开眼睛,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可是个遵守原则的人,对漂亮的妹妹一定要好!想到这儿,他打消了怒气,邪邪地笑了笑,一点两个小丫头的脑门,先送给她们一人一块新鲜的桂花糖,然后才持着嫩嫩的童音,面带威严地问道:“你们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我们看到太子哥哥在这儿,就想先出来跟太子哥哥一起玩会儿,功课等会儿再做。”落飞雨知道要被训,扭着小身子撒娇。
“不行!”小小冥野童的目光一聚,命令道:“马上回去把功课做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严厉,他又邪邪一笑道:“哥哥还有桂花糖,等你们做完了功课,哥哥再奖给你们一人一块。”
“好哇!好哇!好哇!我们最喜欢太子哥哥了!”两个小女童高兴得又蹦又跳,走之前,两个人突然弯下腰,一个人在左,另一个人在右,“波波”“波波”各自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美滋滋地跑了。小小冥野童无可奈何地拍拍自己的小脸儿,邪邪地笑了。
站在桃花树下的男人依然俊美如天神,唯一不同的是岁月和伤痛在他的脸上加了笔令人眩目的,稳重的,成熟男人的魅力。野狼风看着自己这个俊美无双的儿子,即聪颖又勤奋,心里不仅喜爱得紧而且觉得骄傲无比。不过这坏小子有个缺点就是太多情,才八岁的孩子就给他惹了一大堆麻烦。一脸疼惜地看着他的儿子,野狼风突然心头一酸,他赶紧仰起头,一行清泪还是不受控制得流了出来,“落心!”他在心中喃喃自语,“我听你的话,已经把我们的孩子们养大了!”
“父皇!”一看到桃花树下的男人,小家伙兴奋地跳起身,执着软嫩的童音叫了一声后向他跑去,野狼风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面上堆满了笑,快步迎上前,把他的粉嫩宝宝抱到了怀里。
“童儿今天不用吹箫吗?”拍着爱子的小脸儿,野狼风问道,“翼爸爸说今天不用吹,孩儿练了一下午的剑,翼爸爸说今晚最好早点儿休息。”
“好,就听你翼爸爸的话,”野狼风刚想要亲亲他的小脸儿,突然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于是迅速把脸一绷,他口气严肃地问道:“童儿,父皇嘱咐你不准去招惹女孩子,为什么不听话呀?”
“童儿都有听话!”小小冥野童一脸的无辜,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野狼风。看着童儿的眼睛,野狼风突然一阵失神,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父皇……”一看老爸又发呆了,小家伙叫了他一声,算是提醒。
“噢!”野狼风回过神儿来,再次绷起了脸,问道:“童儿告诉父皇,为什么程潇易大将军的女儿在家里闹翻了天,一定要进宫来给你当宫女呢?”野狼风刻意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程潇易跟玄剑齐名,那可是冥野大陆战功赫赫的一品护国大将军,非要把女儿送来给这坏小子当宫女,简直是荒唐!
一看自己又闯了祸,冥野童赶紧伸出小手紧紧搂住野狼风的脖子,使出他的绝招道:“孩儿在御书院看到聪明的咏西妹妹因为长得丑被人耻笑,心有不平,所以才特意站出来打抱不平得!父皇都说母后比男人还聪明呢,所以孩儿才觉得对于聪明的妹妹要好好保护才对。”
“你这臭小子!”才八岁的孩子就已经这般伶牙俐齿了,野狼风是既喜欢又无奈,本想教育教育他,结果变成自己理亏词穷了,双手一用力,他把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喃喃自语道:“童儿跟你母后真像,母后要是见到你这么聪明,一定最疼你了!”
一听此言,小小冥野童的心里有些难受,想想家里的大人都偏爱冥野思那小丫头,冥野童真希望母后赶快回来,遂道:“父皇,我们去找母后好不好?”
“呃……?”野狼风愣住,久久不语,看着老爸的表情,小小冥野童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黯淡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童儿说得对,我们去找你母后!”抱紧他的儿子,野狼风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好像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嘿,你们父子俩这亲密样儿可真叫人羡慕呀!”优雅的男人抱着一匹弹性极好的布料微笑着走了过来。
“书烟,”一看到野狼烟,抱着小小冥野童的男人迅速恢复了冷静,笑问道:“来接澜儿和苓儿吗?”
“嗯!”把布料放到紫藤椅里,烟伸手把小小冥野童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蛋儿后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老哥一会儿,然后面色凝重地问道:“皇兄真得要去南海吗?”
野狼风没有马上回答烟,而是平静地仰头看向繁星初现的天幕,半晌,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呀,应该去了,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海滩箫曲
几个月后,南海的巫岛上。
暗夜中浅睡的野狼风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馨香,睁开眼,就像每一个孤寂的夜,陪伴他的只有柔柔的月光。不同的是今夜的月光不是穿过落心宫寝室外的枫林,而是软软地穿过竹楼外的凤尾竹,那竹叶间闪闪烁烁,流泻过来的丝丝弱光映在了他的身上。
清凉的海风默默地吹过,竹楼外的凤尾竹静静地晃动,丝丝点点的月光如跳动的小精灵,吻过他的唇瓣,熨过他的发梢,爬上他的额角,划过他的肌肤,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就连他眼角的那滴清泪都是安静地滑了出来,一滴接一滴,无声无息的,安静的滑落着……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凝在他手指间的一点点柔光,尽管那光亮淡得不能照亮一物,他还是不甘心地攥着,就好像被他紧紧锁在心上的那朵在冰湖上飞扬的雪花,在海浪中搏击的玫瑰,尽管这一切都已经远得好像是曾经的海市蜃楼。
融于血,化入骨,烙于心,刻进魂,她早就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如果她变成了尘埃,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紧紧相随。
风吹竹动,安静不再,野狼风只好再次闭上他的眼睛。脑海中的金戈铁马退去,风卷残沙消失,治国安邦已定,儿女情长萦心缠绕!作为人子、人君、人父的责任他已经尽完了。当这一切的一切都悄悄淡去后,唯一留在他脑海中的就是那花开花谢的暖春,骄阳似火的盛夏,落木萧萧的残秋,红梅吐艳的寒冬,一年又一年没有她的日子,野狼风翻了个身,他知道他再也走不下去了!
实在睡不着,野狼风索性坐起身,披上轻薄的白衫,他走出了竹楼,沿着海岸线漫无边际地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定是很久很久,他突然听到时断时续的洞箫之声从远处的岩石上传来,侧耳倾听那乐曲,本已寂寞的心更觉得荒凉,被那音乐吸引了,野狼风加紧了脚步,边走边听,就在悲伤加重的时候他又觉得那音乐好像带着度人出尘的灵光。
轻柔的月夜里没有很亮的光,海上升起了薄雾,这么远的距离他看不清远方,只好顺着洞箫那特有的低沉音色寻找着它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箫声中飘出了几个难得的明快音节,如露润花蕊,似风拂嫩柳,月影婆娑中那箫声帮他驱散着空气中的水雾。野狼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放慢了脚步。
可是洞箫之声却没有停,明快的音节渐转悠扬,他仿佛看到群蝶在凌空飞舞,又仿佛看到站在百花丛中却只是幽幽凝视一束的双眸,好像那是自己的影子,有些欣喜他突然想伸手去接住那音符,可那音符并不听他的话。骤然间,曲调转入低谷,呜咽着,低迷着,辗转着。那箫声好像在秋风飒飒中寒泉幽咽,又好似水托浮萍时风吹雨打,野狼风听得真是心中垂泪夜中愁,觉得那吹箫之人跟他是知音,这一首伤肝裂胆的离曲把他的心和那人的心贴得近了。
听到这儿,他加紧了脚步,向远处的海岩奔去,一种想倾诉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心头。
奔跑中,极低的音符继续,好像吹箫之人的心已涩,寒风凄紧中,野狼风好像看到一身蓑衣的老翁独立在暮霭沉沉的寒江雪面,微笑着背负起凝结了一世的忧伤在冰天雪地中挥洒着他的血汗和热情!听到这儿,野狼风惭愧地低下头,在那个人坚强的意志面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懦弱,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终于到了海岩石下,抬头看向那人,野狼风一愣,只见一身清华的舞天翼站在淡淡的月光下,痴痴地看着黑乎乎的远方,忘情的吹着一根黑长的洞箫,海风鼓起了他雪白的衣衫,清冷中带着高雅,无穷无尽的情义和思念,从他的箫声中绵延开来……
听着那箫声,野狼风颓废地倒退了几步,挺拔如松的身体晃了晃,无力地靠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八年来相处的一幕幕呈现在他的眼前,原来他以为自己是最苦的人,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的苦算得了什么呢?至少他还能把自己的悲伤表现出来,能够痛痛快快的思念,撕心裂胆的吼叫,可是这个人?
野狼风的身子又晃了晃,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潮澎湃,暗流翻滚!他箫声中的悲伤和思念只比他多不比他少,可是这八年来,八年来他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默默的陪伴着,关心着,爱护着他和他的孩子们……
这个男人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爱?他又到底有多爱落心?到底要多么深刻的爱才能让他如此掩埋住自己的悲伤,如此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她的所爱呢?!
野狼风忧伤地低下头,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如此卑微!如此无耻!如此可恶!如果当年不是他执意抢婚,在他还没有爱上落心的时候就把她执意抢了过来,那么落心和舞天翼这一生一定会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把!想到这儿,野狼风觉得无数把重锤锤到了他的胸口上,他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衫,缓慢地转过身,向来时的路跑去……
清风如醉,骄阳似火,岸沙如缎,椰树林下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太子哥哥,我是飞雨在这儿,呵呵呵呵”
“太子哥哥,这边啊,我是澜儿,哈哈哈哈”
“太子哥哥,左边儿,左边儿,我是英飞弟弟”
游完了泳,一群小孩儿光着小脚丫在椰树林边的沙滩上玩儿着捉迷藏,冥野童一如既往得最受女孩子们的欢迎,一起伴驾前来得,除了住在落心宫里的人们,还有落痕一家,云容和她的两个女儿,当然还是烟留守在家监国。
“思儿,怎么不跟童哥哥他们一起玩儿捉迷藏呢?”提着食盒的舞天翼看到冥野思一个人举着蝴蝶风筝在海边自玩儿自乐,关心地走过来蹲下身问她。
“翼爸爸!”一看到翼,冥野思放下了手中的蝴蝶风筝,乐颠颠地扑到了翼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用红艳艳,娇嫩嫩的小嘴儿在翼的脸上就亲了两口。舞天翼把她抱起来,柔声问道:“翼爸爸送思儿去玩儿捉迷藏好不好?”
“不要!”冥野思的小嘴儿一撇,很轻蔑地看了冥野童一眼,说道:“思儿才不喜欢跟冥野童一起玩儿呢,他就喜欢被女孩子围着,我最讨厌这种男人了,思儿只喜欢跟佑哥哥玩儿,我在这儿放风筝等他。”
舞天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对宝宝明明是双胞胎却是互相看不上眼儿,不过看着思儿的一颦一笑跟当年的小落心简直是如出一辙,舞天翼实在是不能自控得更偏爱这小丫头一些,“你佑哥哥跟当地的渔民出海去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翼爸爸要去看看你父皇,他这几天生病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思儿自己在这儿玩儿可以吗?”
“翼爸爸快去忙吧,我在这儿放风筝等佑哥哥。”一看翼爸爸很忙,冥野思很懂事儿得拿起了沙滩上的风筝自顾自得玩儿了起来。
海风习习,海浪阵阵,伴随着海鸥和海鸟们的嬉笑欢语,鸣啾吟唱,冥野童玩儿累了,撤下脸上的白色方巾蒙到落英飞弟弟的眼上,让他们继续。玩儿归玩儿,他可没忘记到这儿来的目的,他要问问父皇怎样才能找到母后?
光着脚丫,走在沙滩上,冥野童从袖口里抽出一条金色的绸带,一摸头发已经干透,他潇洒地一甩,柔软顺滑的长发顿时随风扬起,他的小手往后一揪,就把一头黑发绑好了。正在沙滩上放风筝的冥野思一侧头,正好看到冥野童这一优美的动作,一看他又在哪儿展现魅力,她的小嘴儿一嘟嘟,刚想表现出对他的不屑,就被脚下的一块珊瑚石绊倒了。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及时赶来的冥野童把小丫头扶起来,不忘口头严厉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冥野思小嘴儿一嘟嘟,简单地谢了他一句,捡起地上的风筝绳继续自己玩儿了起来,不再答理那喜欢到处展现自己魅力的臭小子。
“冥野思,哥哥在跟你讲话为什么不回答?”小家伙摆出长兄如父的架势问小丫头,冥野思觉得很可笑,伸出小手,捏着小拇指,忽闪着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道:“你就比我大这么一点点儿,不要总是哥哥长哥哥短得!”
“你……!”冥野童很不高兴,挺直小腰板儿道:“我的个子比你高,年龄也比你大,就是你哥哥,所以以后你要听话才对!”
“我只听佑哥哥的话,他的个子比你高,年龄也比你大……”刚说到这儿,只见俊秀的小少年佑哥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冥野思一高兴冲了上去叫道:“佑哥哥,我要比冥野童高。”
“好。”小少年宠溺地看着她,一伸手就把冥野思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好呦好呦好呦!”小丫头得意洋洋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冥野童,高兴地拍着小手,“思儿,哥哥只能陪你玩一会儿,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去禀告风爸爸。”
看着那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又被冷落了的冥野童小嘴儿嘟嘟了起来,那张能令花颜都失色的小脸儿变得黯淡了,不过这种状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他完美的唇角已经扬起,父皇说母后最喜欢他,所以他要把母后找回来!
“陛下,喝点儿粥吧!”看着野狼风一脸的憔悴,舞天翼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儿海鲜粥塞到野狼风的手里,拉过一个竹凳坐到床边儿劝他。
野狼风抬睫凝神看了舞天翼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舞天翼,你可曾恨过我?”
舞天翼默不做声,野狼风突然含笑道:“这就对了!你一直都爱着落心,恨我才是正常的,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依然还会那么做。”
舞天翼什么都没说,吐了口气道:“陛下,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赶快吃点儿东西,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得!”
野狼风没有动,舞天翼叹气道:“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野狼风还是没说话,转身把碗放到了桌子上,突然他扯住了舞天翼的袖子。舞天翼大吃一惊:“陛下这是何意?”
野狼风苦笑道:“好兄弟,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更糟糕的是我居然不知道如何才能补偿你?”
“陛下何必说这种话!”舞天翼觉出他的话里有话,担心地看着他,野狼风再次苦笑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这些年来,你帮我把孩子们养大,这个家已经不能没有你了。我知道你之所以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落心爱着这些人,包括我在内,所以我把孩子们就托付给你了。”
舞天翼的心头一颤,着急地说道:“陛下绝不可以有这种想法!”
野狼风哈哈一笑道:“舞天翼,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能够爱着落心的爱,痛着落心的痛,就算没有了她,你依然可以通过爱着她的爱继续走下去。可是我不行!没有了她,我活不下去,现在孩子们也长大了,更何况还有你,所以我决定去找她。”
“陛下!”舞天翼泪如雨下,抓住了他的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久,舞天翼冲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好兄弟,你去吧!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好了。”
野狼风一惊,诧异地抬睫看着舞天翼,看出了野狼风的想法,舞天翼苦笑道:“我之所以没有劝你,是因为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那又何尝不是我想要做得呢!只是,”舞天翼停住,眼中的落寞被野狼风尽收眼底,“只是如果落心有幸去了地府,我想她等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好兄弟,我……”野狼风握紧了翼的手,感动地说道:“不管天上,地下,人间,还是随她一起化作尘埃,如果我有幸再见到落心,你的这份心意我一定会转达到!”
舞天翼尴尬地笑笑道:“其实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羡慕的人,去找她吧!”
“佑儿参见父王、风爸爸。”风尘仆仆的小少年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谈话。
“佑儿随渔民出海捕鱼可有意思?”迅速恢复了冷静,野狼风轻声问道。
“回风爸爸的话,很有意思,就是有件怪事很蹊跷。”小少年的眉头微蹙。
“什么事儿呀?”两个男人同时问道。
“前面有段儿深海海域一直都是渔民们最好的渔场,可是这八年来莫名其妙地会有人和船在那里消失,从没有生还得,所以渔民们都不敢去哪儿捕鱼了”
“会有这等事儿?”
“佑哥哥是说这种事儿是在八年前开始的吗?”冥野童的小脸儿严肃地绷着,墨眉微蹙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渔民们是这么说,不过也不是总是失踪,只是偶尔才会失踪。”
“父皇!”小小冥野童的眼中精光一闪,几个小跨步儿就窜到了野狼风的面前道:“父皇说母后八年前在这里消失得,会不会跟那些渔民去了同一个地方呢?”
“你的意思是?”野狼风和舞天互看了一眼,面有所思。
伊人可好
不是说那些渔民是在这个海域里消失的吗?野狼风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船上跳下来了,为什么他偏偏就不消失呢?
咕咚咕咚,潜水到海下的野狼风喝了几口海水,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赶快上岸,他最后的极限快到了。
算了!摸着一直挂在他胸口的那块黄蓝劲装碎片,野狼风知道落心还活着得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自己就这么去了吧,如果那个红心冥戒还保佑着她,等他死了应该能在地府里见到她。他悲哀地想完,不再做任何挣扎,一任自己的身子向海底落去,静静地等着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野狼风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向下沉落。可是到了一定的深度后,水的浮力也越来越强,他使出千斤垂的功力强迫自己的身体继续向下沉。这时他自身的内力和水的压力开始互相抗衡,他觉得自己的头马上就要被挤碎了,痛苦难当的他真想收起自身的功力,可眼前似乎出现了落心在冰上为他起舞,在浪涛中为他翻飞的美丽身影,野狼风幸福的笑着,再次用尽全力强迫自己下沉,迫切地等待着跨过死亡之门,与落心再次重逢的那个时刻。
就在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野狼风感觉什么硬硬的东西铬了他一下,然后一股急流就猛地向他冲了过来,迅速将他卷起,自己那就要失去控制的身子突然飞快地旋转了起来。野狼风错愕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卷入到一个白色的漩涡里,四周是飞速旋转的青白色水雾,可是他的身子却一点儿都不湿,呼吸也很正常。莫非?莫非那些渔民就是这么消失得?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里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忧,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落心跟那些渔民去了同一个地方呀。不过,八年,一切都是开始在八年前,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落心,不管你在哪儿?快把我带去吧!”他在心中大声祈祷完,飞快旋转的速度夺走了他大脑中的意识。
“hulihuli,gulagula,wuwawuwa,”野狼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只见一群皮肤棕黑,几乎全身祼露的男人手里举着好像是大鱼骨的东西,围着他又唱又跳,一见他醒来,其中的几个人举起手中的大鱼骨互相敲了两下,又“hulihuli,gulagula,wuwawuwa,”的唱了起来。
野狼风警觉地坐起身,在丹田处暗暗运功,准备迎战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拍下来的大鱼骨。等了会儿,那些人除了又唱又跳,好像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野狼风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wawayi,hulahula……”他刚一定神,突然一群同样棕色皮肤的女人把他围了起来,扭着腰肢,极尽挑逗的在他的身边又唱又跳,这些女人的身上除了下体处围了片小小的芭蕉叶,身上再无其它任何服饰,就算他见多识广,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野狼风不知所措的站着,这时一个身上和头上多了些五彩羽毛,貌似很有权威的年轻女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野狼风一番后非常满意地笑了笑,一挥手,一个渔夫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男人本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了野狼风的面前,抬睫想要说些什么,可刚一对上他那双灿若北极寒星的炫目,那男人顿时就被野狼风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给镇住了,张着嘴呆立当场,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到那男人的表情,野狼风估计他很可能就是南海上失踪的渔夫之一,赶紧放柔了他面部紧绷的肌肉,笑着鼓励他道:“有话请讲,但说无妨。”
渔夫模样的男人吐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族长看上公子了,想要收你为妃。”一听他言,野狼风差点儿气晕过去,无可奈何之中,他再次绷紧了脸道:“你告诉她,我谢谢她的美意了,我是来找妻子得,如果这里没有,我马上就走。”
男人叽里咕噜地翻译了一通后,那群赤身祼体的男男女女兴奋地又吵又叫,野狼风的浓眉微蹙,看着他们的表情不明所以,最后还是那女族长发话了,渔夫翻译道:“她们问公子所说的妻子是不是身上罩着红光的小仙女?”
野狼风一听此言,整个儿人被钉在地下,不能动了。脑袋里嗡嗡乱响,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有些迫不及待,看了看那些岛民,他强忍住了想要叫出声的冲动,定了定神,他正色道:“正是!”
听了渔夫的翻译,岛民们跟疯了似的乱糟糟的炒个不停,只见那个女族长心有不甘地看着野狼风,跟她的族人们大声的辩论着。野狼风被他们炒得心烦意乱,目光一聚看向那渔夫,一看到他的眼光,渔夫吓得腿都软了,赶紧颤颤巍巍地翻译道:“族长看上公子了,可是她的族人们认为应该把公子还给小仙女。”
没时间跟他们多纠缠,野狼风直抵主题:“小仙女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认识小仙女,不过听说小仙女八年前来的时候被淡淡的红光包裹着,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因为她需要睡很多天才能醒来一次。不过听说小仙女的本领很大,每当她醒来的时候就会教这里的人很多技能,听说小仙女能够踩着一块木板在风浪中行走,所以这里的人对她尊敬有加。”
听了渔夫的话,野狼风的心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已料定那个小仙女应该是他的落心没错儿。激动中,他握紧了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尽力稳定住他狂乱的心绪,听说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很不能马上就冲到落心的身边去。
手中的拳攥得更紧了,再次镇定住焦急的心情,野狼风抬睫看向众人,见他们炒得越发不可开交了,他沉稳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手中最好的武器不过是些鱼骨而已,他沉思片刻后对那渔夫言道:“你告诉他们,小仙女的丈夫比小仙女还厉害,如果他们不赶快带我去见小仙女,我定叫海神发威。”
渔夫点点头,赶紧翻译他的话,利用这个机会,野狼风迅速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石子,大手藏在衣袖中,只见他不露痕迹地一甩,顿时椰林沙响,一个又一个还没成熟的大椰子噼里啪啦地砸到了众人的脑袋上,“wuyiwuyi,hulu,”一个被椰子砸痛的年长者突然一绷脸,椰枝拐杖不停地戳着地面,好像是在训那个年轻的女族长,女族长很郁闷地看了野狼风一眼,一搂身边的另一个高个子渔夫走人了。
“公子,这里的族人一致同意带您去见小仙女。不过,小仙女前两天刚醒来过,这两天应该不会醒。为了帮助小仙女更好的养伤,她住的山洞是不准人随便进出得。”
“不妨事,你给我带路就行了,我自己进去,等她醒了我跟她一起出来。”说完这句话,野狼风紧张得双腿发抖,虽然知道那个人应该是落心,内心最深处又怕不是她。跟着那些岛民,野狼风缓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这路好像永没有尽头,在希望和恐惧中挣扎着的心让他忍不住喃喃祈祷:“落心,是你,一定是你!”
也不知走了多久,众人带着他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海边山洞前停住了,野狼风惊讶地张大了嘴问道:“她就住在这里?”渔夫点点头道:“当族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住在这里了,公子自己进去吧,我们就不跟着了。”
洞口的海水高过了膝盖,野狼风越往里走心越痛,那个被他捧在手里,护在怀里的丫头怎么会住在这个连鸟都不愿意飞进来得,黑乎乎的山洞里呢?这八年的时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海水越来越深,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除了他撩起得哗啦啦的水声,海洞里静悄悄的,终于,远远的,野狼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珊瑚岛在水中高高的孤立着,一圈淡淡的红色金光把那小岛包围在其中。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可是他走得越近,心底的恐惧越深,怕不是她,怕她生病,怕她不好,最怕得就是,就是他所有的期望原来是场空……
终于到了被淡红的金光包围着的小岛边,他站住脚,轻轻地闭上眼睛,他虔诚地祷告着:“落心呀,我是风,是你的夫君,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呀!”下定决心,野狼风猛地睁开眼睛扑到了小小的岛屿前。
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静静地沉睡在那闪着红光的小小岛屿里,她的面容那么安详纯美,一如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俏脸一般。她那弹指可破的肌肤好像变得更加透明了,让人不忍心触碰;可是她的脸色不再灿烂如朝霞,而是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看到这儿,野狼风泪如雨下,看到她穿着跟那些岛民一样,只是用树叶和羽毛做成得,仅仅够遮羞的简单衣服,他颤抖着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衫盖在落心的身上。
山洞里的气温很低很冷,野狼风蹙着眉,坐到了酷似一张大床的小小珊瑚岛上,然后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原来这个小小的珊瑚岛从下向上冒着热气,人的身体一接触到小岛,整个儿人顿觉温暖异常。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沉睡中的落心抱到了怀里,温柔地吻她,从她的发梢到唇角,从她胸前粉嫩的花蕾到她灵秀的足尖,他慢慢的吻着,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美丽的曼妙胴体他曾经是如此得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曾被他百般的疼惜,万般的宠爱过。可是岁月的长河从他的脚下缓慢地流过,思念,责任,烦恼和痛苦在他的心上洒落了一地的风霜,看着她依然嫩如凝脂,滑如缎带的肌肤,野狼风没想到岁月的画笔竟没有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男人吐了口气,缠绕在他心尖儿得一边儿是欣喜,而另一边儿则是恐惧,野狼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凝对着她紧闭的双眸,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男人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他的落心醒来后不再喜欢他的身体!
静坐在温暖的珊瑚床边,野狼风把怀里的落心放回到珊瑚床上。他探下身,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野狼风执起落心的小手儿,放到自己的胸口捂着。然后他突然发现落心的指甲长得吓人,一看就是很多年都没有剪过了,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他刚刚止住了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野狼风翻遍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兵器,终于找到了一把酷似剪刀的暗器和一把小刀,他再次执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他小心翼翼地为落心修剪着她手上的指甲。
剪完了手上的指甲,他坐到她的身下,捧起她的小脚丫,温柔地亲着,轻轻地咬着,在没人看着他的时候,他再一次允许自己纵泪长流,宣泄出他所有的思念和软弱!这个臭丫头本来就喜欢光着脚丫到处乱跑,如今,留着这么长的脚趾甲,多危险!他哭够了,就坐好身子,一个脚趾,一个脚趾,他耐心地为落心修剪着她脚上的趾甲。
全都忙完了,野狼风下到海里,摸出一块又一块石头,找了很久很久,终于他找到了一块表面粗麻匀称的珊瑚石,他先在自己的手指甲上试了试,感觉还不错。拿着那块珊瑚石,他回到了温暖的大珊瑚床上,再次执起落心的手,捧起她的脚,野狼风仔仔细细地打磨着刚刚为她剪好的手指甲和脚趾甲,直到他觉得都满意了,野狼风才收起了床上的工具。
在这个没有日光的海洞里,时间是静止的,野狼风也不知他自己到底忙了多久?不过等他都忙完了,他发现自己的口很渴,于是他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儿,眼睛定在了大珊瑚床边上的海岩上。只见那里放着几个超大型的海螺外壳,他起身走过去一看,呵,东西还真不少,香蕉、菠萝、椰子、木瓜还有淡水,应有尽有。
野狼风吃了一通,喝饱了水,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温暖的大珊瑚床上,躺到了落心的身边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冬日的夕阳在斜照,晚霞散发的点点余辉里,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小道上,身后是一串孤单的背影……
不喜欢那一幕,他赶紧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女人,他舒心地吐了口气!抬起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落心的面颊,他知道那些忧郁的日子都过去了,等他的丫头再次睁开眼看他的时候,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永远相随!
爱到无言
从沉睡中醒来的落心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如醇酒般馨香的男人味道,看来自己又在做梦了!每次她从沉睡中醒来都会忍不住做着同样的白日梦,梦到有这个味道的那个男人。
落心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让自己沉醉在她梦中的味道里,她发现自己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多了,这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本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她悲哀的发现,清醒的时候越长,她的日子反而越是难挨。
在巫岛上跟那巫族宗主同归于尽,落心本以为她化为尘埃了,可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山洞里被盈盈的红色光芒包围着,她肩膀上的红心胎记也还在,于是落心意识到虽然她完成了任务,冥王却没有马上收回红心冥戒,而是选择救护了她。
尽管如此,那场大爆炸还是给落心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因为她需要睡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把身体所需的能量补充回来,幸好这种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当地的岛民没有关于时间这个概念,在他们的词汇里甚至没有明天这个词语,所以一开始落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这儿多久了,直到她见到了一些不幸遇难,误闯到这个小岛的冥野渔夫,她才知道自己到这儿大概也有八,九年的时间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开始的几年,她基本上是昏睡很久之后清醒一两天,落心感觉那红心冥戒在帮助她修复身体,所以现在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大概睡三天就能醒三天。
清醒的日子里,她非常非常想念她的男人,想念只被她抱过一个多月的孩子们,想念一直默默守护在他身边的翼哥哥。那痛苦的思念象一把钢刀毫不客气地割裂着她心灵最深处,最柔软,最灵感的部位,每当她觉得自己快痛得不能够呼吸的时候,落心就到洞外的村庄里去帮岛民们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管她的心里有多痛,落心从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因为她的心里充满了爱和期待,她耐心地等待着,等着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的那一天,然后她要去寻找回家的路。落心帮助这里的岛民做了很多事,比如根据他们的发音,落心帮他们创造了一些简单实用的,由一个辅音加一个元音组成的文字;教给需要出海捕鱼的人冲浪的技术,这技术让经常出海捕鱼的岛民们多了些与风浪作斗争的本领。
继续闻着她想象中的馨香,落心闭着眼睛回味着曾经的一切,那些令她陶醉的往事。在那些酸甜苦辣各味俱全的往事里,落心总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温暖的怀抱,痴迷的眼神,还有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胸膛……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闪耀着神秘而温馨的光芒陪伴在落心的思念里。
如果终她一生的心力能够再一次吻上那个男人性感而温柔的薄唇,落心再无他求!
就在她入神地想着,盼着的时候,一个湿湿的,暖暖的,柔柔的东西带着醉人的香气在她冰凉的唇瓣上缠绵着,那感觉竟是如此真实,真实到她能够感觉到滚滚的热气扑到了她冰凉的脸上,如此温暖,舒适。
落心睁开眼,想去探究那抹真实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于是她毫无准备的与她梦境中男人的眼神胶着!
落心惊讶地看到那双能够穿透宇宙苍穹的眼睛,已不复初见时那般凌厉,含在那星眸中的水雾反射着它的清白。在这日没有日,夜没有夜,时光停住的海洞里,绝望过后,那隐忍的痛和孤独的苦伴着他眼中的紫雾氤氲散开,笼罩在落心触目可即的每一个角落。
落心看着他的眼光无法移动,直到那双眼睛里的水雾化成了热泪滴到了她苍白的脸上,直到她跌进了那个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温暖怀抱,直到他抱着她的手是那么紧,紧到她又要得粉碎性骨折了,落心才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
“落心!”
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唤醒了落心长长等待中的苦涩心潮,心情在他如酒般的馨香中沉醉,横在她心坎上的那把钢刀随着这一声呼唤破碎,成灰。一缕清风带着丝丝雨雾,裹着淡淡的花香飘进了她心底最深处几近干涩贫瘠的荒原里,欣喜的泪就在那一霎滴落。
“落心宫后院的那片桃树已经浓密成林了,其中有一棵长得特别大也特别茂盛。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在那树下吹笛子,怕你站着太累,所以我在那树下造了三把紫藤椅,一把给你,一把给我,一把给思儿和童儿,可是你从没来坐过。”
“我知道你怕冷又怕热,所以每年换季的时候,我都会让御衣坊及时为你裁制应季的新衣。每年大雪来临之前,我都会和舞天翼一起进山,守候很多天,就是想要为你猎到那年最好的貂皮用来做成披风或坎肩。落心宫寝室里的衣柜加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你却没有穿过一件。”
“我怕你在皇宫中住得寂寞就让工匠们把各个宫殿改造成王府,把你喜欢的人,你的亲人都接到了皇宫中居住,还特意为你翼哥哥在落心宫的院落里建了个分殿,方便你想他的时候去看他,可是你从没回来拜访过任何人。”
“我听你的话把童儿和思儿都养大了,他们既聪明又漂亮,有时候淘气得让我不知所措,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你,想着,如果你在,一定会有办法,可是你从没回来帮过我,孩子们也从没叫过妈妈!”
听着野狼风微弱的诉说,落心哭得肝肠寸断,泪如泉涌,绵绵不断,趴男人的怀里,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落心!你这个狠心的丫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开我呀!当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就算我把自己化成了灰都不能再见你一面!”
落心的心口被男人的话堵得严严实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在她要被堵得窒息而亡的时候,落心突然跳了起来,扑到男人的身上堵住了他的唇,落心拼命地吻他,火热地,执著地,顽强地吻他!
好像一个在沙漠中饥寒交迫的独行者,本来以为不会再有明天了,却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落心敞开她的心扉,带着她灵魂中的炙热吻他,那纠缠在一起的甘津就像沙漠中的清泉,滋润着两个人干渴的心窝。
含住落心探进来的舌,野狼风轻轻闭上那双一直幽幽凝注着落心的眼睛,用他的全心去感受她温润的舔舐。在他已经泛黄的印记里,他的丫头的吻就像初秋池塘里最后的那朵小荷,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动着绿黄相间的火焰,随着清风带着淡香荡进他的心田,总能舒展他烦躁的心。
可是今天,今天落心的身上除了一片树叶和几根羽毛再无他物,一如生命之初那般纯粹。她的吻是如此火热,一种他从没感受过的火热,好像她的生命之火通过她的唇,她的舌,她的贝齿为他熊熊燃烧了起来。八年的分离,生死两不知,被他强力隐忍的心痛,让曾经狂野如狼的野狼风好像都忘了欢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被落心的吻挑逗起来的欲望让他突然明白了那句“色易戒,情难绝”是什么意思。
伸出他的手,野狼风轻轻扯去落心身上的树叶和羽毛,一边火热的卷住落心的舌深深地吸吮着她的甘甜,一边温柔地抚摸着那一寸寸曾经令他发狂的肌肤。舌与舌的纠缠,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那久违的酥麻,这个时候再也不需要任何语言,落心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慢慢地张开,迷醉地迎合着他的一切。贪恋地吸吮着他口中的香甜,落心如沐春风,冰凉的身体热了起来,竟是如此迫切,如此疯狂的想爱他,好像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把她心中所有的苦,所有的甜,都淋漓尽致地倾诉给他听。
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落心离开野狼风的唇,按住他的肩膀,压到他的身上,深深地凝视着这张让她魂牵梦绕的俊美容颜和那双散发着异彩神光的眼眸,低下头,落心那因为热吻而有些肿胀却依然沁凉的唇落到了野狼风不断忽闪的睫毛上。男人的身子一颤,轻轻呻吟了一声,他紧紧握住了落心的手,十指交扣,落心的唇在他的身上游走,从上向下沿着他动脉的经络,落心用她的舌诉说着她的心情。
感受着落心的热情,野狼风觉得自己快窒息而亡了。如果是以前,他想都不用想就会把她压倒在身下。可是现在?强忍着他下体的肿胀,野狼风不知该如何反应她了!在落心的身边守了三天,看着她沉睡,野狼风的心都快碎了,不知道她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能承受住多少他的爱慕?野狼风不忍心,也不舍得做出任何行动。
可是这个臭丫头好像不肯放过他,就在他刻意压抑着自身欲望的时候,一把烈火在他的身下燃烧了起来,“嗯……”呻吟中,他的身体瑟瑟发抖,热血冲上了他的额头,他隐忍得青筋暴露,一阵又一阵的痉挛,让他的喉咙处发出了如垂死小鹿般低沉的哀鸣,他的手一阵抓狂后不能自控地,痴迷地揉弄住落心的一头青丝。
落心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男人身下的那把直挺坚硬的小剑,她温柔的含住小剑顶端那颗粉红色美玉,她深深的吸吮,慢慢的抚摸,小剑在她的爱抚下膨胀肿大,她的男人早已情动得泪流满面,粗哑呻吟,浑身颤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哦!风!你真得变了好多!
他的隐忍如万吨重的炸药彻底地炸碎了落心的心门,无穷无尽的心疼化成了汹涌而下的泪水,落心没去理会,她猛地直起身跨坐到男人的身上,不由分说得就把他的身体送进了自己润滑热紧的环境里。
野狼风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终是忍受不住了,他的一双大掌猛地捧住了落心的丰臀,把脸埋在她的双峰间失声痛哭,随着激烈的喘息声,他呻吟着:“落心,爱我,我想要你爱我!”
“好!”
落心的泪也洒到了他的头发上,他的脸上,两个人的泪融汇在一起,化成了小溪。
落心颤抖着双手抱住了他的颈项,男人哭泣着含住落心胸前粉红色的花蕾,吸吮着,轻咬着……然后那遥远的,几乎陌生了的快乐,从落心的胸口迅速滑落,窜到她的下腹,居然在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她花底的蜜汁就悄无声息地宣泄了一片。
与落心紧密结合的身体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男人终于释怀,停止了哭泣,把他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他的大手上。一下又一下,捧托着,引导着落心与他契合,与他研磨,跟他一起去填补那被等待蚕食了得,心田上的沟壑……
腰肢款摆中,两个人的身体和灵魂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紧密而深入的结合过!无法抑制的呻吟声,尖利的叫声,嘶哑的吼声是他们经历了绝望后最动听的,爱的诉说。一波又一波,越来越高,越来越猛的冲击,一步,一步把他们带到了生命的顶极……
停留在那只有灵魂才能去的地方,两个人发现原来那个至高的神秘境界竟然没有声音,原来爱的极限不再需要语言!
最后他们的意识还是回到了这个黑乎乎的海边山洞里,疲惫不堪的落心趴在野狼风的胸膛上喘着粗气,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真得还是不支,落心想翻下他的身躺到珊瑚床上去。
“不许动!”感觉到她的异动,已经恢复正常的野狼风猛地按住了落心的臀部,落心错愕地抬睫看向他,“不许再离开我,就睡在我的身上!”男人嘟嘟着嘴命令她。
看着野狼风脸上的任性和霸道,落心忍不住轻笑,暗想,闹了半天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个男人的霸道可是一点儿都没变呀!
异岛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幸福和忧愁中渡过。
落心清醒的时候,野狼风会拉着她的手跑到岛上去,找个风景秀丽的海边儿,在岛民们的帮助下用树枝和宽大的椰树叶为她搭盖房子。不用撒种不用耕种,岛上长满了椰子、面包果、芒果、西瓜、芋头、甜薯、山药和香蕉等天然食物。
如同岛上的每个人一样,他们过着悠闲的二人生活。野狼风的小丫头依然不听他的话,总是穿着用树皮捶制而成的短裙,鲜花围成的胸衣,看着她修长而浑圆的玉腿,灵秀的脚丫,还有除了被鲜花挡住的那对诱人的雪峰之外的所有肌肤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野狼风是着急上火,全身抽筋!可这臭丫头却偏偏振振有词地说:这叫入乡随俗,她已经很保守,三点都遮住了,其他的女子只用树叶围住了下体而已。
气归气,野狼风还是忍不住偷着乐,因为他的小丫头忽视着所有向她抛来的媚眼儿,那双美丽的眼睛只盯着他。
这个破岛简直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野狼风除了气得鼻血狂流之外,只有叹气的份儿!这个岛上的女人可以娶很多丈夫,男人们不仅要整天扮靓以求吸引女人们的注意,还要出海打鱼养活她们。岛上的食物都是上天白赐得,女人们只负责寻欢作乐,连饭都不用煮,因为大部分食物都是生吃。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生孩子本是两个人的事儿,可等孩子生出来后,根本就没男人什么事儿,女人随时都可以把让她不爽的男人一脚踢走。这里的女人有了新欢马上就抛弃旧爱,不过男人们好像并不气馁,转过身去,重打鼓另开张,飞起媚眼儿再去勾引其他女人。
在这男人媚眼满天飞的海岛上,落心不管走到哪儿,野狼风可是步步紧随,真是不敢有一点儿马虎。看着那些高大,健壮,有着棕色皮肤的男人们紧盯着她的色眼,野狼风恨不得甩出袖中的暗器,让他们一个个,再不能见到明天的阳光。可惜的是,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儿,想不到堂堂的冥野大帝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
无奈之下,野狼风只好采取迂回战术,不管他走到哪里,总是随手提个大芭蕉叶,只要觉得有需要,野狼风马上就会把那芭蕉叶横在落心的身前,挡住她那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的光泽的身体,不让别的男人看见。
海岛上的傍晚是他最喜欢的时候,野狼风会在他们的草屋前铺上用树皮锤成的铺席。坐在铺席上,他喜欢把落心拥在怀里,一边儿看着橙红色的夕阳消失在海平面上,一边听她给他唱情歌,什么‘……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什么‘……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什么‘……嘿,我的爱情它,就像一把火……’什么‘……take me to your heart,take me to your soul……’唉!野狼风无奈地摇摇头,那些歌儿不是肉麻吓人就是庸俗不堪,要不就是他根本就听不懂,真是快受不了了!可话又说回来,要是她有一天不唱,他又变得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真是快成贱骨头了!
落心这小丫头的本事可真不小,她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刨好地洞,先把石头在地洞里烧热,然后才会把食物放到地洞里,裹上香蕉叶后利用烧热的石块把不同的食物烹煮。吃着甘甜的芋头羹和散发着香蕉叶清香的各种海鱼,海鸟,海兽,野狼风总是幸福得抱紧他的女人像个孩子般不停地撒泼、捣蛋、找麻烦,直到落心气得没法儿,不得不抱着他亲个没完,他才肯罢休。
晚上可是他最销魂的时候,地上的海沙很柔软,睡在用树皮锤成的铺席上,野狼风总是紧紧拥住落心。虽然海风会带来清凉的爽气,可是因为他抱得太紧了,尽管两个人都是赤身祼体,还是常常被热醒。抵不住他热情的挑逗,那臭丫头总是假装无可奈何,半推半就,却次次都会把他搞得激|情澎湃,陶醉不已。
他爱她爱到一分钟都不舍得离开!许多夜晚,激|情过后,其实他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了,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身体。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落心总会发现这臭小子就这样趴在她的身上睡了一宿,落心总是不忘耻笑他一通,其结果就是再次引发新一轮的大战。
每天早上除了不停爱他,野狼风还会抱着依然爱睡懒觉的臭丫头到草屋前的海水里去洗澡。懒懒的小丫头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最乖,总是勾着他的脖子,睡眼朦胧得任他摆布,野狼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除了耐心的给她洗干净,呵呵!野狼风色眼一眯,自己偷着笑。
终于被那臭男人折腾醒了的落心,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首先,落心会把提前泡好的,一种由火山岩形成,海洋上专有的软石递给他,让他用这东西磨擦牙齿,还不忘提醒他保持牙齿清洁的重要性。本来挺硬的石头,被海水一泡透,竟然像海绵一样软。他总是假装反抗,存心气她,然后他那惜字如金的小丫头就会变得喋喋不休起来,给他讲一通千年之后,万年之前的事情,甚至还能把这块石头的历史,它是如何形成,曾经被多少海洋民族奉为神物用来保护牙齿等等,直到他乖乖听话了,她才肯罢休。
吃过早饭,落心就会像天下最俗最俗的妈妈们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问野狼风关于思儿,童儿的事情,什么他们都有几个奶妈?每天都干些什么?长得什么样儿?是不是互相很友爱?看她如此着急,野狼风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详详细细地讲给落心听。当她听到野狼风,翼哥哥还有佑儿竟是如此偏袒着思儿,冷落了她的童儿,落心马上火冒三丈,把野狼风按倒在地,随手抓起一根椰树枝狠抽他的ρi股为冥野童报仇!野狼风总是很没志气得大呼救命说尽求饶的软话,最后就把责任全都推到舞天翼的身上,直到落心咬牙切齿的发誓若能再见到翼哥哥,一定会把他打得三天下不了床才肯罢休。看着落心气愤的样子,野狼风会觉得很对不起兄弟,不过一转身,他又会悄悄的,得意忘形地偷着笑。
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野狼风的幸福就嘎然而止了!
他发觉落心清醒几天后,身体就会变弱变软,于是他会把开始进入到昏睡状态的落心送回到那黑乎乎的山洞里。她睡多久他就不吃不喝得守在她的身边多久,等着她再次睁开眼睛。
在这黑暗的时刻,野狼风会变得不知所措,整个儿人陷入到恐惧之中。他不敢睡觉,因为他害怕,害怕他的小丫头不再醒来,再一次抛下他一个人!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儿再次发生在他的身上,不管是生还是死,他一步都不要离开她了!苦苦支撑两天后他会觉得很累很累,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才会把落心拉到自己的怀里,确定她鼻吸中的热气飘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才会闭上眼睛,浅浅地睡一会儿。
幸好!幸好几天后落心会乖乖醒来,就这样忧伤的日子结束,幸福的日子再一次来临。
在这异地海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野狼风跟渔民们学会了出海捕捉鲸鱼,上山拾取鸟蛋射杀海鸟,爬上海崖捣取燕窝,他精心的照顾着落心的生活,希望她能够早日恢复健康。也许是因为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也许是落心到阳光下生活的日子多了,野狼风发现她本来苍白的小脸儿上开始有了淡淡的,粉红色的光泽。然后他们一起遥看初起的丹霞,挽送黄昏的落日的时间越来越多,落心去那山洞的日子越来越少。至及此,男人幸福中的苦涩才慢慢退去。
不过,只要活在人世间就一定会有烦恼吧?野狼风本来生就俊美威严如天神,再加上他一身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如今他又很轻易的就把岛民们认为只有海神才拥有得上崖捕鸟入海捉鲸的本领都掌握了。如此惊世绝艳的男人出现在海岛上,没过多久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看着他整天只跟在落心的身后,把那些夫妾成群的女人们急得开了好几次全族大会,最后她们一致通过除了现行的一妻多夫制外,她们给一夫多妻开了个小小的后门儿,那就是如果那男人的本领够强,也可以被当选为族长,当了族长的男人可以一夫多妻。
野狼风的烦恼来了,以前都是男人们盯着落心看,媚眼满天飞。现在?对于女人们明目张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抛给他的媚眼,野狼风反感至极,他认为这是对堂堂冥野大帝最大的羞辱!对于他不喜欢的女人,如果谁敢来烦他,野狼风的做法向来都是一棒子马上打死决不手软,他从来就不赞同什么惜香怜玉之类的说法,可是在这里?他叹了口气,他总不能把这里的岛民都打死吧!
随着落心身体的好转,野狼风的离心越来越重。每次他出海,上山,爬崖的时候都会认认真真地寻找回家的路,一天都没有耽搁过。
这天,野狼风砍了些甘蔗,挖了些芋头,拿着刚从悬崖上摘到的新鲜燕窝,他满载而归。一进门,他就看到落心虚弱地躺在用树皮锤成的铺席上,本来还是兴高采烈的心顿时就是一沉,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野狼风知道又要送落心回那山洞了,因为好像只有珊瑚床上的红光才能修复她的虚弱。
“落心,你觉得怎么样?”野狼风一边手脚麻利得把落心背到背上,一边担心地问道,这种情况已经有一段儿没发生了,他还以为落心痊愈了呢!
落心无力地趴在男人的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还好,就是没力气,你快送我回山洞吧。”
黑乎乎的海边山洞里,野狼风坐在珊瑚床上,把他提前准备好的香蕉和淡水放到床边儿,温柔地执起落心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眉头微蹙。这已经是她昏睡的第三天了,按照正常的情况,现在她应该醒了,可为什么还不睁眼呢?
看着落心,野狼风正焦急地想着,突然“咕咕咕咕……”一阵海鸥,海鸟的叫声在他的头上响了起来。野狼风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许多鸟儿从洞外飞了进来,正盘旋在他头顶上空。
这些日子来,他从没发现有动物进到这个山洞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野狼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生要相随
看着越来越多的鸟,野狼风赶紧俯下身想用自己的身体为落心挡住任何可能的危险。可当他的身体刚一碰到珊瑚床面,他惊讶地发现珊瑚床上的温暖已被刺骨的冰冷代替了,野狼风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快把落心从床上抱起来紧紧护在怀里,把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为她灌输真气。
还在沉睡的落心被突然的一冷一热激醒了,迷迷糊糊间,暖暖的热流顺着她的心窝传遍了全身,她的神智开始恢复正常。刚一睁开眼就看到野狼风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她虚弱地笑道:“风,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见落心终于清醒过来,野狼风吐了口气,然后立即出声解释这里突然的变化:“落心,你可醒了!珊瑚床变凉了,红光也消失了。”
一听他言,落心大吃一惊,抬睫看向四周只见洞里乱糟糟,飞了一大群种类不同的海鸟,看到这儿,落心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同时不忘提醒道:“风,快看看我肩头的红心胎记是否还在?”
野狼风探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惊喜地说道:“落心,那红心胎记消失了,没留一点儿痕迹!”
“你确定?”野狼风看着她还带着些质疑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落心激动地抱紧他,喃喃自语:“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落心真得无痕了,我真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野狼风高兴地笑了起来,轻拍落心的后背,也是心潮澎湃,感叹道:“是呀,都过去了!”
发完感慨,抬睫看了看满洞的海鸟,捏了捏落心的小脸蛋儿,野狼风严肃地说道:“落心,我真得很感激冥童那个小神仙,这一次为了救你,他竟多受了八年的苦,等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落心含着泪点点头,想到那有着一头蔚蓝色长发的小神仙又被炼狱之火焚烧了八年,心底的感动无法言表。良久,待心情平静了些,落心拉起野狼风的手,心情从没象现在这般轻松过:“风,我们走吧,以后不用再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我背你出去!”看着开始上涨的海水,野狼风拍了拍肩膀示意落心自己爬上来,“那就谢谢夫君了!”落心拿起床边的香蕉,美滋滋地跃到了男人的背上,拨去香蕉皮落心知道野狼风这几天一定又没吃东西,赶快把香蕉塞进他的嘴里道:“你先吃一口!”野狼风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后嘱咐落心道:“你吃第二口!”
“好!”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边吃香蕉边笑,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山洞口了。
“wawayi,hulahula……”两个人刚一到草屋前,就见一群岛民正举着火把在他家门前又唱又跳,很是热闹。
一看又要被打扰,野狼风的浓眉一蹙,星眸一瞪有些想发火,感觉到他的躁气,落心赶紧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疾步走到女族长的面前与她礼节性的碰了碰鼻尖,聊了两句,这些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晚霞如丹,轻风徐徐,海浪拍岸,坐在被岛民们奉为海神山的山谷中,还有瀑布鸣响,常青藤盘绕,真乃人间仙境,可是野狼风的脸上却写着不爽。
一条巨大的鲸鱼被高挂在篝火上,不时有人往那鱼的身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椰油,阵阵香气随着篝火的噼啪声不断向四周蔓延。岛上的族人们都聚了过来,因为今天岛上有勇士捕到了第十条鲸鱼,按照这儿的规矩,第十条鲸鱼日就是族里最盛大的祭海神日。这一晚,人们要大口吃肉,大壳喝酒,狂歌劲舞,寻欢作乐。
野狼风无精打采的坐着,没有被这里的欢乐气氛所感染,倒不是他不喜欢这里的人,而是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总是被这儿的规矩打扰。
捕捉这十条鲸鱼,岛民们可是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可他仅用了一两个月就捕回来四条。其实野狼风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因为岛民们的捕鱼工具是鱼骨针,而他的工具是能够断铁碎钢的利剑,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些岛民还是把他当成海神一般崇拜着,骚扰着。
这不,这个大型的庆祝晚会又要强迫他表演节目,还说什么为了表示族人对他的敬仰,族长还会亲自陪他一宿。野狼风真是气运丹田,眼冒金星,恨不得舞起长剑杀他个鱼仰人翻。想他堂堂的冥野大帝,向来都是天下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取悦他,被他奖励,哪儿有反过来的道理。
就在他正想得入神的时候,“wawawuwa,ha’apai!”女族长端了一壳刚刚烤好得鲸鱼肉一脸献媚地走到了野狼风的面前,双手为他捧上了还喷着异香的鲸鱼肉,野狼风星眸一瞪“噌”的站起身,想把那女人骂走,落心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跑了过来挡在男人的身前,很有礼貌地碰了碰族长的鼻尖替野狼风接过了她手中的大贝壳。
人们一看小仙女接受了族长的敬意,欢呼声四起,尖叫声不断,随即一群穿着草裙,耳朵上别着鲜花的男人“wuyawuya”的欢叫着舞到了篝火旁。顿时山谷里笑声,喝彩声不断,只见有人吞火,有人吐火,有人翻腾跳跃,那矫健的身姿好像在与海涛搏斗,又好像在攀椰摘果,舞者的身体上涂满了棕榈油,让他们那如大理石般健壮的肌肉散发着一种野性的粗旷之美。
落心端着大贝壳一边儿用自己做的筷子喂她的男人吃烤鲸鱼,一边儿为海岛帅哥们惊心动魄,精彩纷呈的表演欢呼,鼓掌,叫好不断。野狼风把落心拉到自己的腿上,斜眼儿看着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爱妻对这岛上的生活好像还很适应呢!”
就在这时,一团火焰正好从一个帅哥儿的口中喷出,落心看得兴起,站起身大声喝彩:“好……!”兴高采烈中突然听到男人的呢喃,落心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对族长动不动就来烦他一下生气呢,于是她笑眯眯地弯下身,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鲸鱼,笑着解释道:“夫君不要对想要讨好你的人太在意,不去理睬就是了,刚才族长送来鲸鱼肉也是按照传统向族人们心目中的英雄表示敬意,别无他意。”
野狼风的嘴一撇道:“我怎么看她的眼神中表现出来的不是敬意呀!”
看着他一脸得可爱,落心忍俊不止,喂他吃完鲸鱼肉,落心贫嘴道:“夫君今晚什么都不要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落心空对月!来,再喝一口嘎瓦酒。”
野狼风晕晕乎乎地喝了一口落心递过来的树根酒,嘴一撇,眉一皱刚想发牢骚,就听女人们一声热情奔放的叫声“hula……”顿时就有人蹿了过来把落心给拉跑了。
野狼风一紧张想去抓她,那还来得及,只见他的臭丫头跟那群女人一样只穿着草裙,颈上挂着一个超大得由白黄两种花编成的花环垂到了胸前。这时岛上的艺人们用他没见过的乐器弹奏起了新颖悦耳的乐曲,那些穿着草裙的女人围着篝火唱着婉转动听的情歌,舞动起双臂,扭转着腰肢,热情奔放中演绎得尽是抒情缠绵的情义。
攥着手中的芭蕉叶,野狼风看着落心被篝火映红的笑脸,月光下婀娜多姿的舞摆,还有从她贝齿间传出来的歌声,他被她的快乐感染着,尽管他归心似箭,尽管他有着诸多的不满,野狼风意识到落心喜欢这里。
在心中叹了口气,野狼风决定为了她的幸福,他要安心住下来,在这里定居,跟她一起在这儿生儿育女,相伴到老。想到这儿,他扔掉了手中的芭蕉叶,温柔地看着在鲜花和树皮中欢歌笑语,轻吟慢舞的落心。
就在野狼风想得很出神的时候,突然海岛男人们那熟悉的欢叫声,“hulihuli,gulagula,wuwawuwa,”响了起来,野狼风马上就象只猎豹般警觉了起来,这个岛上让他不懂的习俗太多,他不得不防,果不出所料,女人们跳完了hula舞突然摘下了脖子上的花环,伸出手把花环在天空中挥了挥,顿时周围的男人就象发了情的猫般叫喊着往前冲,想要抢女人们手中的花环。
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跳hula舞,落心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习俗,不过看到一群海岛帅哥儿向她冲来,落心没敢摘挂在她胸前的花环而是快步向野狼风走去。可是人头攒动,好像要失控,就在她着急的时候,只听一声响彻云天的大吼,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野狼风几个箭步就窜到了落心的面前把她拦腰一抱,凌空一跃他直直地飞上了身边的椰树枝头。
顿时,整个儿山谷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象在看天人一般看着野狼风,忽视着岛民们眼中的崇拜,野狼风掩饰住心中的烦躁,几个飞身他就带着落心离开了山谷回了他们在海边的草屋。
死要相伴
接下来的日子,就象每一部小说的最后,落心的身体终于复原了,两个人在幸福,悠闲,相亲相爱中渡过。宽阔的海面上每天潮起了又落,海水一如既往的亮绿,蔚蓝,清澈。
落心坐在铺席上看野狼风为她舞剑,等他喂自己吃燕窝,然后她给他唱歌,每天为他翻新菜谱,给他讲故事,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落心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直讲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记得住的她就尽力忠于原著,记不住的她就瞎编,把野狼风唬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会有一些布满了繁星的夜,已经习惯了男人的紧拥给她制造的火热,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落心会被清凉舒适的海风吹醒。然后她会看到男人孤立在月光下的身影,挺拔中带着些许落寞。
于是落心知道他想家了。
每当他给落心讲完童儿和思儿的故事,野狼风就会紧紧地把落心抱到怀里轻抚她的平腹,希望她能够再给他生个宝宝,看着他殷切的眼神,落心真想哭,因为她知道野狼风想宝宝了。
虽然落心也想,可是她自己在这个孤岛上生活了八年多,这八年的病痛,孤独和无助早已让落心变得自立而坚强。可是,那过去的八年对野狼风是不同的,那些时间正是他含辛茹苦把孩子们带大的八年,他怎么会不想!
可是想要回家,那又谈何容易?这八年来,落心曾经苦苦寻索过回家的路,唯一的收获就是离这儿不远处的海域里有股可怕的漩涡,凡是不幸掉入到那股漩涡中的人或兽再次出现在海面上的时候都是一副死得很痛苦的表情。
根据那些渔夫和野狼风到这儿来的方式和那漩涡形成的时间来算,落心推断出那个漩涡应该是被冥戒的威力打通的一条从南海到这儿来的通路,如果那通路是靠南海上的水压把人推到这个异地海域里来,那么想要回去就要逆着南海的水压往前游,那岂是人力所能为之?再大的本事都会被那水压压碎。
看着野狼风越来越多的失眠夜,落心心如刀割,她看得出他已经下定决心就这样与她在这里相伴一生。可是落心又怎么舍得看着他被另一种思念纠缠,在这里生活的不快乐呢?
终于在一个沉静的傍晚,落心拉着男人的手,请求道:“风,我们一起回家吧!”
野狼风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无尽的眷恋揉碎了他眼中金色的梦幻:“落心,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在家了不是吗!”
“傻瓜!”把头埋到男人的胸膛里,落心看着金色的海岸,她轻言:“风,你看那海岩上溅起的浪花,无牵无伴,甚至很少被人看见,可是它们依然笑语欢天。你和我已经拥有了世人们所祈求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我们拼着命试一试,一起回家吧!”
野狼风的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如果只是他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钻到那个漩涡里,可是?看着夕阳下光晕中美丽的俏颜,野狼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她抱紧在怀里,不舍地叫了一声:“落心!”
落心轻笑:“风,回家吧!我很想看看我的童儿和思儿呢!”
“落心!”野狼风抱着她的手抖得厉害,挣扎了一会儿,他道:“落心,我们还会再有孩子,到时候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让他们在这儿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落心捧住野狼风的俊脸温柔地吻他,这个恶少真是已经好到让落心为他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的地步了,明明不喜欢这里却还硬撑着。他既能如此生而相随,自己又为何不能死而相伴呢!想到这儿,落心轻笑道:“孩子还能再生,可是翼哥哥却不能再有,无论怎样落心都抛不下翼哥哥!”
“可恶的丫头!”听了她言,男人气结,狠狠地咬了一下落心的红唇,发狠道:“难道为了你翼哥哥连死都不怕吗?”
“是呀!”落心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男人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呢!”
“该死的丫头!”野狼风气得把落心从铺席上抱了起来转身向草屋走去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落心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唇贴到他的耳边道:“风,一起回家吧!不管是生还是死落心愿相随!”
野狼风的脚步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在雪域行刑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当时他就想,谁会是他生要同衾,死要同|茓,生死愿相随的人呢?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疑问刚起的那一瞬,这丫头的身影就莫名奇妙地刻到了他的心里面,能够与她生死相随,这一生还有什么渴求呢!想到这儿,野狼风笑道:“好,我们一起回家!”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几条小船在浪尖上颠簸着,野狼风紧紧地抱着他的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把他这一生的眷恋都汇集在这短短的凝聚上。
“公子,夫人,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您们自己游到漩涡里去吧!”小船停住,前来送行的渔夫们担心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多言。野狼风点了点头,缓缓地站起身,绾起了落心的一头青丝,把它们紧紧地绑在她的脑后,扯去她身上的花环和树皮,野狼风捧起落心甜美的笑脸温柔地吻她。
落心静静地站着,当野狼风的唇落到了她的嘴上,落心顿觉心魂俱醉,无限的柔情从心底里涌出,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想到这儿,落心拉住他的手痴痴地说道:“风,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到家,你一辈子都这样吻我好不好!”
野狼风深情地看着落心道:“不仅这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要这样吻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树我都要这样吻你!落心,只要我吻了你,你一定要记得我!”
看着他眼中的水雾,落心泪下,咬着下唇她坚定地点点头道:“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只要你这样吻我,不管我们转世投胎多少次,我一定会认出你!”言罢,落心跃上了野狼风的背。
野狼风把他的长衫撕成条儿搓成绳,从腰部开始往上缠,他把落心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一圈儿又一圈儿,他结了一个死结又一个死结,直到他确定了海水不能够把他们冲散了,野狼风才放心地牵起了落心的手。
就在他要纵身起跳的时候,突然身边的几条小船里传来了“呜呜呜呜”的哭泣之声,野狼风侧身一看,真是下了一大跳,只见以那族长为首,海岛众女们痴痴地看着他,手中举着大块的珊瑚石正一下又一下地割裂着她的头发,鲜血顺着她们的头皮往下流。
看着这场面,野狼风眉头微蹙,侧过头问落心道:“她们这是干什么?”
趴在他的肩头,落心叹了口气道:“这是她们向自己最喜爱,最向往,最崇敬的人表达出来的挽留之情,风,你就送给她们一个微笑吧!”
“我不要!”野狼风像个孩子般转过了身,落心没法儿,这个男人,如果他不愿意,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打动他一点点儿,真是比秋菊还倔。看着海面上掀起得越来越高的浪潮,落心不再多想,把头枕在男人的右肩头,她道:“风,我们走吧!”
“落心,我要你答应我,不管前面是什么,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风,我答应你!”
野狼风幸福的笑着,执起落心的手高举过头,带着非凡的勇气和顽强的毅力,他纵身跳进了茫茫的大海向着那可以让他们生,也可以让他们死的漩涡游去……
冥野大陆南海的巫岛岸边,一个巨大的海岩上,一身清华的白衣男子迎风而坐,他的怀里依偎着一男一女两个小童,身边坐着一个俊秀的青衣小少年。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的海面,风鼓起了他们的衣衫,扬起了他们的长发,远远地看去好像一副绝美出尘的图画。
白衣男子忘情地吹着一根黑长的洞箫,那萧声每天随着晨钟而起,伴着暮鼓而息。萧声中的缠绵情义悠长深远,感天动地,群鹰为它盘旋,众鱼为它徘徊!
萧声中的空灵冲上了云天,萧声中的低沉潜入到海底,呜咽中诉说着他生不能相守,死不能相随的悲戚,可是辗转中却又有他致死不渝的坚定,如果他是飞蛾,他早已扑进了烈火,如果要焚烧,就让他烧个透彻!之后,之后是否可以有凤凰涅磐般的因与果……
“翼爸爸,父皇会把母后带回来吗?”冥野童执着他那娇嫩的童音一脸焦急地抬睫问舞天翼。
放下手中的洞箫,舞天翼揉了揉童儿一头柔软的秀发,看着低空飞翔,好像在海面上寻找着什么的大鸟小金,他坚定地说道:“一定会回来的!等你父皇和母后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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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众亲们,此文到此全部结束。
后面的章节全是番外,有故事中人物的回顾,故事还会继续,还有结局。
如果亲们想要给自己留下任自己想象的空间,就不要再往下看了,到此为止,故事已经结束。
番外篇章
她的笑容
桃花艳艳地开着,风起,清香盈袖,树动,花瓣飘落。
舞天翼抱着七岁的冥野思踏春,阳光暖暖,小丫头喜欢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举着小手儿在花雨里欢笑,看着她幸福可爱的模样,舞天翼知道不管心儿在哪里,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也在欢笑。
落花如雨的暖春,还是个孩子的翼喜欢牵着心儿的小手走入繁花似锦,她总是把片片碎花捡到手里,慢慢地闻着,细细地看着,然后她说:哥哥,心儿就是这落花。他忽闪着细长的凤眼看着她,她粉嫩嫩的小脸儿上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于是他想,他能为她做的就是送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垂柳扰动一泓清波,盛夏的湖畔偶有柔风吹过,蝴蝶漫天飞舞,蜻蜓沿湖掠过。躺在青草地上,淡淡的荷香随风散落,她用稚嫩的童音告诉他:哥哥,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快乐,从此,她甜美的笑容再也没有从他的梦中陨落。
枫被霜红,乱红飞落,星光蘸着月色,这样的秋夜里,她喜欢枕在他的腿上,看着清凉月宫中的嫦娥,笛声吹起又落,她寂寞的眼神轻轻滑过他的头顶,他不知天上的月宫到底有多美?但一定比不过在她笑容里弥漫的金秋景色,他温柔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她攥住他的手呢喃:哥哥,心儿好想快快长大!
窗外纷飞着雪花,雪越来越大,坐在冬季的暖炕上,他喜欢把她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心窝上为她捂着。她总是不听话地跑出去,片片如梅花瓣大的雪花落到她粉嫩嫩的小手上,她总是傻傻地伸出她的手臂,看着雪花慢慢在她的手上融化。她的小手冻僵了,冷风吹过她的长发,他伸手暖住她被冻红的小脸儿,她会看着他傻笑:哥哥,因为有了你,心儿的冬季才不会那么可怕!
于是他陪着她,护着她,爱着她,宠着她,让她偎在自己的怀里,他给她吹玉箫,喂她吃百花糕,然后她会晤着小嘴儿朝他笑,她的笑容是如此美丽动人,在他的一生中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更美丽的风景。她总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掩饰住她的芳华,在她生命的冬季里,除了他谁都没有见过那张拥有迷人笑容的绝尘容颜。岁月就这样在他守护着她的笑容中静静流过,幸福,甜蜜,安心。
恍然再见时,她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除了在他面前,她依然很少笑。他知道她的苦,因为就连他那贵为国妃的母后都在想着如何才能除去心儿和她的母亲,其他的人就更别提了。有一天她说:哥哥我想永远离开这里,去周游冥野大陆。他说:好!不论你要去哪里,哥哥永远陪着你。然后她吻了他,那时的他真的以为,就这样他牵着她的手,守护着她的笑容一生一世……
终于秋菊开放了,她说:哥哥,那一天我要为你穿上美丽的嫁衣,要成为这世间最幸福最美丽的女人,于是他为她设计了一套又一套新衣裳。
多少个深深浅浅的月夜里,他夜不能眠,期待着那一天的来临,然后他就可以用他素雅却恒久的爱带给她温存,送给她欣慰,静静地护住在他梦中夜夜绽放的笑颜。
然后那个如狼一般的男人带着他的剑撕裂了这平静的幸福,就在那男人的血性落在他的眼睛里的时候,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不是他了,如果一定要用他的血才能让他的剑开仞,为了她的笑容,他愿意!
然而,不管何时何地,哪怕只是蓦然的一睹,他总能看到在那双暴虐的眼眸下幽幽凝注着心儿的眼神,象春日里的杜鹃,夏日里的红莲,泛动着殷红的火焰,狂烈地拥吻着她的容颜。他懂那个男人眼眸中火焰的含义,就算心儿看不懂,那人自己也不懂,他却已经看明白了,因为他有着与那男人同样的心意,将心比心,他怎会看不懂。
于是,他收起了他的剑,藏起了他的心,他对她说:心儿,每当我看到你明艳如斯,美丽如斯的笑脸,哥哥就会觉得很幸福!是的,他不想让自己的思念骚扰她,他不要自己的剑气伤到她,他更不能允许那个男人的火星烫到她,就算再不能牵到她的手,就算从此只能站到角落里,他依然要为她的笑容守护一生一世……
后来,他以为自己错了,尽管那人的青丝燃成了白发,眼中的火焰滴着血,虽然他也看到过她为他绽开的笑颜,可这一切怎抵得过那人心底贪婪的欲念,他后悔当初他为什么自以为是地放下了手中的剑,于是他说:野狼风,就算我拚了最后一滴血,我南礼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也决不会放过你!
在舞天翼恬静的心海里,他不知道,也从没想到过他会如此厌恶,如此鄙视一个女人,一个被他养大的女人。他给她安定的生活,让她读书,让她学习她喜欢的一切,因为心儿说那个女子是她的妹妹。如果这个世间真的是先有因,后有果,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是他的果?难道真的是父债子来还?他常常这样想。
其实,他可以原谅那个女人曾对他做过的一切,因为他不喜欢生活在怨恨里。但是他不能原谅她的自以为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冥野大地蔓延了五年的战火。因为她的自以为是,他险些伤害了心儿在意的人,就为了这个原因,终他一生他都不会原谅那个女人。他之所以选择自己投进了烈火,就是为了要成全她的幸福,守护她的笑容,可是那个女人不懂,她的自以为是让她永远都不会懂。
可是,她是佑儿的母亲,那个可爱的孩子,聪慧善良,善解人意的孩子,他知道那个孩子有权拥有天下最美最好的一切。于是他把自己的王府和王府中的一切都送给了那个女人,让她享用南帝的财产,给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他真的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
世间真的是先有因后有果吗?这个一直缠绕在他心间的问题,他从没找到过答案。他放弃了成为冥野大陆上最富有最自由的王的机会,跑到平安都来,只是想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可是她又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不留痕迹。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没有星的月夜里,他会跟那个如狼般的男人不期而遇,那人的孤独和落寞他尽收眼底。于是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桃花树下的紫藤椅里,他们面面相觑,可是那一刻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因为他们的思念是相同的,这个时候他知道,当年他没有看错。
晨钟再起时,一夜无眠的两个男人一起从紫藤椅里站起,一个回房换上那套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玄色朝服向前殿走去。另一个回房抹去脸上的泪滴,洗漱完毕,换上他喜爱的白色长衫开始了他忙碌的慈母,严父,恩师的一天。虽然苦,虽然痛,他却走得很坚定,因为他说过:心儿,不论你去了哪里,哥哥永远陪着你!
如今,如今他找不到也不能去找那条通往她的路,那么就让他好好守护住她的幸福,为了她的笑而笑。虽然他已经为依消得容颜瘦了,可是他更注意到了那个如狼般霸道的男人越来越憔悴。多少个寂静的夜晚,那个男人不吃不喝不睡,坐在书房中发呆,他知道这决不是心儿想要看见的。
于是他会下到池塘里,采来新鲜的荷叶,莲藕,莲子等天然的食材,把新杀的母鸡填好,裹好,烤好,鸡肉留用,鸡骨再用慢火熬几个时辰,直到汁香汤浓,他会为那个男人做一碗又香又好吃的鸡丝面送到他的书房里。一开始,那男人会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说:别忘了心儿留给你的孩子!
那人会流着泪把那碗面吃完,后来他再送面给那男人的时候,男人会问他:你吃过了吗?再后来那男人会去拿多一付碗筷,分出一半儿面给他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然后他知道了,知道那个男人在悲痛中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跟别人抢玩具的孩子。不管是天上,人间,地狱,还是化成尘埃,他知道那个男人真的能够带给心儿幸福和欢笑了。
他的心中从没有如此喜悦过,也从没有如此悲伤过,因为他发现,原来他依然是个俗人,就算他不再奢望去拥有,只想去守候,他还是渴望着心儿会爱他。于是他喜欢去雾灵山的纪元寺,听慧能大师说法。雾灵山湿润清新的气息伴着慧能大师的话语会渗入到他的心田里,带给他平和和安静,可是过不了多久,思念的痛苦又会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慧能大师说:世间最难剥离的是对心爱之物的依恋,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战胜爱的对象、消灭爱的对象,消灭或者战胜的方法是遗忘,彻底的遗忘!可是,他就是参不透,觉不醒,舍不下,然后大师会叹气道:痴儿呀,痴儿,如果你抽不去这最后的眷恋,不管你多么超脱,你的身心都不能升华到那愉悦的世界里去,终身不能摆脱这尘世间的愁苦。
回到家他想了很久很久,他发现,原来他真的是那只扑火的飞蛾,被熊熊的烈火焚烧,痛却快乐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笑容。
椰林轻摇,凤尾竹的竹叶下洒落着一地的阳光,那个长大的男人拉着他的手说:好兄弟,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要去找她。他轻笑,他释怀,他等待,他说:好兄弟,你去吧,这里的一切都有我。他知道,为了她的笑容这是最好的选择。
海风拂面,他忘情地吹着那根黑长的洞箫,自从他的心儿消失了,他再没吹过那根精美的玉箫,因为洞箫中低沉的音质更符合他的心情。他选择了守候和等待,可从他口中飞出的音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无奈和期待?为什么他还是会时时想起那因与果的安排?梦想着凤凰涅磐的传说?
然后,那一刻来了!
为了那一刻的到来,他愿意再等上千年万年,黑长的洞箫从他的手中滑落,在海岩上跌破,被浪花卷过……
天空上,小金和它的孩子们从远处的海域里衔来一对犹如双胞胎的男女,他们赤身祼体,眼睛紧闭,身体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仰头观望,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犹如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他的背上睡着他的心儿,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的表情是如此安详,嘴角挂着笑意……
于是,他抱紧怀里的两个孩子,向着大鸟的方向奔去……
如果真的有什么语言能够描述他此时心中的情绪,那一定是人世间最了不起的言语。犹如双胞胎的男女躺在沙地上,眼睛紧紧闭着,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已经深入到他们的血肉里却没有断离。他流着泪一段儿一段儿割断那绳索,却不敢把它们从他们的肉里抽脱。
他把她放平在地,用她教给他的方法为她做人工呼吸,佑儿学着他的样儿给那男人做人工呼吸。
然后,她吐出了海水,她开始呼吸,她睁开眼睛,他真想送给她依然温暖如春风的微笑,可是他再也管不了自己了,他哭,他笑,他把自己一生的眷恋都融入到这不再掩饰的哭笑里。
然后,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依然流着鲜血的身体扑到了他的怀里,她叫:哥哥!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真想多抱她一会儿,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更想见到她的孩子,忍住心中的悲痛,他说:心儿,不哭,哥哥带你去见童儿和思儿!
她却依然抱着他不肯分离,好像海水曾倒灌到她的眼睛里,她只是抱着他哭泣!良久,她能够喘息了,她说:哥哥,我真想你!这一次我冒着死回来就是为了你。其实,心儿一直都很爱你!那一刻,他的心得到解脱,他知道海已枯,石已烂,无论今后如何,他满足了!
于是他笑,绽放出人世间最美丽的微笑,那笑曾被伤痛浇灌,曾被孤苦洗礼,曾被等待煎熬,现在它在喜悦中盛开,在幸福中怒放!她也对他笑,那是他等了一世,护了一世的微笑。然后,那个长大了的男人走了过来,展开他健壮的猿臂把她和他都搂到了他的怀里,男人说:好兄弟,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们三个永不分离!
三个人抱在了一起,不论是哭还是笑,深埋在里面的只剩了甜蜜。
最后,他找到了答案,原来一切都是先因后果,原来经过烈火焚烧的凤凰真的能够涅磐!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海滩Сhā曲 剑胆琴心
小雨沐着春风,泥土在松动,万花滋出嫩芽,睡燕飞离檐窝,那天是谷雨时节。
只有四岁的他趴在北格王宫后花园中的一棵垂柳下,他看着倒映在水中自己的俊脸,忍不住掬起冰凉的湖水洗洗干净。
母亲曾说:孩子,虽然你生在奴隶营,长在奴隶营,被人看不起,但是你不是奴隶,你是北格的王子,堂堂正正的王子,可是现在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等你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的时候,才能去见你父王。
他看着他的母亲,虽然长大的他已经记不清她的相貌了,但留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张美丽女人的笑颜。母亲每天在浣衣局里洗衣,他被藏在柴房里。晚上,母亲带来快要发霉的食物,小小的他总是知道母亲一定还没有吃,于是他说他在后花园里拾到野果,已经吃过了。
母亲整日泡在水里的手会在柳条垂波的盛夏季节里浮肿糜烂,会在万物凝冰的严冬时日里冻残殷血,但她从没哭过,总是笑着看他,然后他挺起小胸脯说:母亲,等我长大了,我要让天下的奴隶们都不再受苦!
她看着他笑,却不敢用她那双可怕的手抚摸他的小脸儿,她说:你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你是王子,但是你一定要先学会读书写字,举止一定要优雅。然后,她用她那双可怕的手拿起树枝教他在地上写字,于是他忍不住问:怎样才能证明我是王子?
母亲的手抬了抬,还是没有抚摸他的脸,她说:你的脸就是证据,你有一张和王一样俊美的容颜,所以在你长大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之后,不管春夏秋冬,他总是蓬头垢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好奇,总想看看自己的脸。
有一天他问:母亲,为什么我不能去见父王?母亲的眼中有悲痛闪现,她说:因为你父王的其他女人不会放过你,你父王也不会保护你,他只在乎那个比你大四岁的太子,因为大祭司说太子可以统一冥野大陆,他是真龙天子。
他听不懂母亲的话,但他知道了他有个哥哥,他的父王有很多女人,他曾问:父王为什么会有很多女人,为什么他不来看母亲?母亲没有回答他,她的脸上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但是他记住了母亲说的一句话:孩子,等你长大了,成了令人羡慕的王子,母亲希望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不太明白,但是为了让母亲开心,他说:好,我答应你。
然后在那个谷雨时节,小雨沐着春风,他藏在草丛里想要抓只青蛙给生病的母亲补补身体。可是他看到了他,那个比他大四岁的太子哥哥。他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俊美,如此尊贵,如此神气的‘男人,’他看着他头上的金色发冠,还有发冠上那颗璀璨的蓝宝石,阳光反射过来的金蓝色光芒让他睁不开眼,尊贵的太子哥哥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没有名字。太子哥哥说:怎么会?人人都有名字,把你的脸抬起来让我看看。他大吃一惊,母亲说在他长大之前不要让人看到他的脸,可是他刚把脸洗干净。
之后,他走进了阳光下气势如虹的宫殿,坐到了亭台边,那里有流水潺潺,有莺歌燕舞,有花团锦簇,有锦衣玉食。虽然他惊诧于这里的美丽,却没有留恋,他悄悄收起了太子哥哥送给他的好吃的,哥哥问他:为什么不吃,难道你不饿?他说:母亲比我更饿!哥哥看了他很久,一挥手,又有人端来了一盘香喷喷的烤肉,从此,他知道这个锦衣华服的哥哥是他的朋友。
当然,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母亲口中的父王,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美丽却让人害怕的女人,那个女人说:就赐他单名烟,字书烟,希望他跟着我多读些书,不要像个野孩子。父王说:好。太子哥哥却说:他不能跟着母后,我需要一个陪读,他就跟我住在东宫一起读书。父王点了头。
终于,母亲拉了他的手,摸了他的脸,拍了他的头,然后她流着泪问他:烟儿,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给你起名为烟吗?他摇摇头,母亲说:因为你太子哥哥单名为风,你名为烟,意思就是,如果你敢对太子不利,烟的命运就是被风吹散,你既已被发现,从此你的命运掌握在风的手里面。
他说:母亲莫哭!太子哥哥是我的朋友,哥哥说只要我跟着他,等我长大了就能帮助天下的奴隶不再受苦。母亲笑着点点头,可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能见她第二面。
太子哥哥让他读书,写字,练武术。可是他发现他的武术教练总是莫名其妙的死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因为他,所以他想:如果他不再练就不会有人因为他而遇难。
太子哥哥说:不会武功,你将是个弱者,要想统一冥野大陆,就必须要成为强者,因为弱者的命运永远只有劫难。他说:我只想要天下的奴隶不再受苦!不在乎统不统一冥野大陆。太子哥哥看了他很久说:好吧,那你就专心读书,去对付那些老夫子吧,反正我看了他们就心烦。
从此,他的人生不再是风刀霜剑严相伴,琴棋书画,良师圣贤佐在他的身畔,可是只有太子哥哥是他的伙伴。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哥哥的宫殿里全是大人,只有八岁的哥哥已经能够把十八岁的护卫打残。太子哥哥说:父王不允许他跟孩子们玩儿,因为那样只会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他要训练训练再训练,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到征服天下的那一天。
然后太子哥哥经常会鲜血淋漓地回到东宫的太子殿,他知道那不是他的血就是被他打残人的血。很多时候新来的宫女会被他的样子吓哭,然后那些不幸的宫女会被哥哥从寝室里踢出,他听见哥哥大骂:女人都是些胆小如鼠的废物!他一直想不透,难道真的一定要用这种血淋淋的方式才能统一冥野大陆?无奈之下,他学会了站在哥哥的身后为他擦ρi股。
灿若夏花的焰火,燃起又落,鸣响声中他们一起看着新春时节的烟花盛开,败落。
很多个瞬间,在支离破碎的花影下,他看到太子哥哥的脸上写着落寞。哥哥的母后国妃从没在他们的面前展示过温柔的笑脸。一年又一年,烟花散后,他们看见的永远是她在人前尽情显摆的高傲嘴脸,有一天哥哥说:天下的女人不是贪得无厌,爱慕虚荣,就是胆小如鼠,每一个都是令人厌烦的蠢物。
他从没同意过,因为他的母亲不是哥哥口中那样儿的女人,于是在哥哥练功受伤的时候他给哥哥弹琴,太子哥哥喜欢他琴声中的情义,问他:为什么你的琴声会说话?他说:因为琴乃心声,我的心中装着母亲的爱,有爱的心灵能够让琴讲话。
太子哥哥总是撇嘴,哥哥喜欢他的琴声,但哥哥不信琴中有爱,人的心中有爱,他想:等哥哥听多了也许就懂了。可是宿命的曲线继续前行,还没等他们说服彼此,哥哥已经长成十四岁的少年,有一天哥哥说:他要代表北格去南礼留学,可能会去很多年,他要了解一下南礼的实力,为今后的统一大业打好基础。
他说:太子哥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也想了解一下王宫之外的世界。太子哥哥说:现在还不行。你不仅不能跟我一起去,而且不能离开我这东宫一步,母后或任何外人送来的食物你一定不要吃,什么活动都不要参加,就在这宫中装病,先保住性命。没事儿的时候就悄悄研究研究那些老夫子和朝廷中百官的情况。等你再长大些,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
然后,他开始了王宫中寂寞的生活,没有哥哥的日子,他的人生再不是飘扬在风里的传说。王宫中总会有哪个妃子或她们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死亡,不用谁来将那故事煊染传播,年仅十岁的他已经明白了故事里的龌龊,明白了母亲口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嘱托。于是他微笑着将梦交于了命运,听着太子哥哥的话,等着哥哥来解救他的那一天。
风再起时,有飞鸟以绝然的姿态展翅,寂寞碾过细碎的阳光后,他穿过了熙嚷的人群,再见面时,哥哥已有美女如云,嫔妾似海,带着优雅的风范,他笑,他说:多年不见,王兄一向可好!
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手指一抬,眼中凌光即闪,他的嫔妾们悄然尽退,他依然笑,他说:既然王兄不喜欢她们,为何要娶到身边?
王兄大笑:因为她们是女人,她们很漂亮,要想征服天下就要先学会征服这些贪得无厌,爱慕虚荣,胆小如鼠的女人,并且要学会去享受她们的美人恩。
看着他优雅风范下不赞同的笑颜,王兄说:书烟,你太小,还不懂这些。利用这几年的自由去周游冥野大陆吧,等我继了位,你就没机会了,到时候你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帮我监国,我一见到那些老夫子们整天之乎者也,就心烦。
他笑,他说:好!但我有个条件,就是等我长大了,王兄不可以逼我娶我不想娶的人,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兄大笑:你真幼稚!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哪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做。
他说:有的,我要王兄答应我。王兄说:好吧!我就答应你,要是真有,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把命舍了也没什么不可,只可惜就是没有,也不可能有,因为她们是女人!
然后,他走遍了天下,他懂了很多,他很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再回王宫,但他没有忘记自己长大的意义:他要让天下的奴隶们不再受苦。可是他不甘心,他一直在找一句话,而那句话竟然出自那个小丫头,那个被王兄变相抢来的小丫头之口,她说:我本一狂人,赋歌笑圣贤。手持绿玉杖,朝别酒仙楼。百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该猜到我去哪儿了吧!
然后,他懂了,知道为什么王兄刚一继位就在后花园里大兴土木为她建造落心宫,刚刚结束了金戈铁马,血雨腥风,王兄就准备了丰厚的彩礼特意命他去南礼把她给娶回来,王兄说:他发现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可包在那石头里的,很可能是人间最美的美玉,因为她的笛声中有比他的琴声中更多的情义,他要把那块臭石头捡回来打磨一番看看结果。
一开始,他见到的还真是一块又丑又硬的石头,但她目光中的不悲,不喜,不妒诉说了她的与众不同。王兄总说他正忙着打磨那块石头,可他总觉得王兄的工作根本就没有成果。
然后有那么一天,带着草药的芬芳,缠着林木的松香,迎着檀木的熏香,那丫头穿过博山炉里吐出的袅袅薄烟,从他的琴声中走了出来,她眼中的灵光告诉他,她懂他的琴声,也懂沉寂在他心房中的宁静。于是他跟她说笑,像个孩子般无拘无束地吵闹,然后他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他真希望她不是王兄的王妃,哪怕只是个奴隶营中的宫女也好。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王兄越来越反常的举止中,他知道王兄对这个丫头是不同的。于是他扼杀了心中的恶念,在这个寂寞的王宫中,除了王兄,他又多了一位知心朋友。他喜欢跟她聊天,她的见识让他这个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的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说:从大人容摄万有,悲天悯人的琴声中,落心知道你是位铁骨柔肠,琴心剑胆的伟男儿!她又说:施人鱼肉,不如教他打渔的方法,教他打渔的方法不如让他学会怎样去改造打鱼的工具,等他什么都学会了要让他知道因与果的关系,因为水里有鱼,我们才有鱼可打,所以人绝不可以贪婪。她还说:既然惠民司里没钱,把这个南海珍珠项链,耳环,还有这一盒子首饰都拿去卖了,决不能让那些难民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没饭吃。
于是,他知道她是他的知音,灵魂最深处的知音,只有她才配做冥野大帝的皇后,母仪天下。后来,王兄得知她把他送给她的首饰全都给卖了,王兄大怒!虽然她嘱咐他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她做了解释,因为他要保护她。然后王兄说:这个女人连人带心我要定了,我一定要让她爱上我。
以后的日子里,王兄真的变了,可是她却一日比一日憔悴起来,最后她跑了,他明白她的心不在这里,他不舍得看着她在这宫殿中枯萎,所以他尽他的能力不去打扰她百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梦想。
可是,薄雾清风的军营里,一帘烟雨诉说着痴人的梦,看着昏睡中的王兄,他好像看到了王兄从小到大的孤独和寂寞。然后他懂了其实王兄比他还可怜,虽然他只拥有过短暂的母爱,但他至少拥有过。可是王兄什么都没得到过,他只是父王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工具,母后用来炫耀她傲慢的道具,然后他想起了王兄的话:要是真有这样的女人,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把命给舍了也没什么不可!
然后曙光来临了,他看着他们快乐,看着他们幸福,他依然在为了天下的奴隶们不再受苦而努力工作着。可是在那连秋风都不舍得放弃的月夜里,他看着枝头上已经凌乱了的丁香花对着残叶,婆娑着诉说着它萧瑟的情缘,然后他开始梦想何时他也能找到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子,像王兄那样卷动起她飘逸的霓裳一起缠绵?
然后,他遇到了她,那个琴声中有情义,眼眸中有水气,画笔下有灵气的女子。他喜欢听她抚琴,因为他听懂了她琴声中的萧瑟凄迷。他陪她下棋,因为他看到巧妙周旋下她的聪颖慧气。他与她一起品诗,因为她说诗里写着她的心意。他跟她一起作画,因为他看到了藏在她五彩斑斓的表象下是一股惊人的坚强毅力。于是他想,也许她不能成为他心灵最深处的知己,但是用他的力量去帮她摆脱现在的处境他很愿意。
于是他对她说:我帮你赎身。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她高不可攀的人,如果第一步的悲剧不是她能够选择的,那么她不要自己余下的人生再过得低三下气,强忍住心中早已泛滥的情怀,她说:谢谢公子,云容从不接受任何人施舍的情义。
接下来,他没时间去考虑这些杂事了,王兄的青丝燃成了白发,冥野大陆烽烟四起,宫廷暴乱,爱恨情仇,阴谋暗算,他振臂高呼,他力挽狂澜,他无数次请愿,他说:无论怎样,请不要让穷苦的人民再受苦难。
多少次心痛,多少次哀怨后,他终于明白了,从不相信爱的王兄竟是为了那个丫头而生,而始终抱着一颗爱心的他却是为穷苦的百姓而生,监好国是他此生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还是会去她那里听歌听琴作画,但他不再吟诗。他也知道有很多富人想要给她赎身,可他一想到王兄那张,一颗卵石就能把他击碎了的容颜,他不敢再多想关于自己的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冥野大地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于是她只是陪着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当黄花落满了一地,当他再没有梦时,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这一次他真想像王兄那样吼她,她回来了!然后是一片金黄,一片灿烂,那是秋天感怀着春天的绽放,那个臭丫头居然比他自己还懂他的心意,然后云容用她的身体为他挡住了那只毒刀暗箭,他真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给她一个永远。
终于一群鸟儿从天空中唧唧地飞过,它们在咏唱着秋天的希翼,诠释着丰收的硕果,她再醒来时,他说:能够牵到你的手是我一生的福气!
青藤攀爬在窗外,它看到的是夜夜昏黄闪耀的烛光,今天他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纤细的指尖从额角划过,揉了揉那双疲倦的琥珀色眼眸,他闭上眼休息休息。然后层层迭迭的心绪开始搅动,爬在心尖儿的是折磨人的绳索,皇兄说:书烟,为兄知道你无意于皇位,但是在童儿长大之前,冥野帝国的一切就都靠你了,就像帮我一样,请帮童儿监好国。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皇兄头上那顶金色的发冠,还有发冠上那颗璀璨的蓝宝石,它们四射的光芒曾让还是个孩子的他睁不开眼,现在他知道原来那繁华的高处从来都不是皇兄梦想的处所。
不管结局如何,皇兄找到了他柔情的归所,从此在太子哥哥旗杆上起舞的不再是孤独和冷漠。
最后,信鸽鸣空而过,天边的落霞回应着他的求索,七根琴弦再次被他纤长优美的指尖弹过,会说话的旋律在那一刻定格:该死的臭丫头,欢迎你再次回到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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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A place nearby 心之所爱
“老妈,要是皇老爸知道咱俩又偷着跑出了皇宫一定又会被气得大发雷霆了。”九岁的冥野童一手拉着落心,一手举着个冰糖葫芦吃得正起劲儿。
看着老妈穿着一身到处都是补丁的灰袍,不仅不像乞丐,倒是有一股狂傲不羁的风采,小小冥野童完美的嘴角儿自豪地翘了起来,看上去竟比落心还邪恶,还顽皮。
落心看着他,心里这个乐呀!这个俊美绝伦的臭小子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敢想象,简直是不敢想象。
趁人不注意,落心赶紧从路边又抓了把泥土抹到了冥野童的小脸儿上,一拍胸脯道:“儿子,别怕,有老妈呢!”冥野童嘿嘿一笑,从小他就知道老妈是他的法宝,果然不假,老妈一瞪眼。皇老爸那叫一个怕呀!
自从老妈回来了,冥野童的人生真可谓是天翻地覆,不仅不用被束缚在皇宫里,每过五天就能有两天自由活动的时间,老妈说:童儿你需要时间去做你自己。他不懂,他问:什么才是我自己?老妈笑:这要靠你自己去寻觅,我也帮不了你。
想到这儿,冥野童笑,他真喜欢现在的生活,举起了手中的冰糖葫芦,他道:“老妈,你也吃一口!”落心乐颠颠地吃了一口,一伸手就把一身小乞丐打扮的儿子抱到了怀里,宠溺地看着他,落心道:“虽然咱俩今儿个是乞丐呣子,不过不能亏了肚子,一会儿,老妈请你吃肉包子,怎样,够意思吧!”
“老妈真好!”冥野童撒着娇搂住了落心的脖子,落心笑着捏了捏宝贝儿子那张俊脸,“波波波……”狠亲了一阵,占够了便宜,再在他的小脸儿上一通乱抹,把他脸上的泥抹的更花了才放心的把他放到了地上。
两个人手拉手,有说有笑,走在平安都的大街上东张西望。不一刻,就到了一个街角儿,看到路边儿有个卖肉包子的小摊儿。落心坐下身,招呼儿子也过来,两人刚一坐定,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落心侧眼儿看去,只见街角的旮旯里,两个小乞丐打得正欢。只见一个个子高点儿的男孩儿一拳就打在缩在旮旯角的男孩脸上,夺过小男孩手里正在啃的半块馍,径直塞到自己的嘴里。小冥野童看不下去了,起身要去管闲事儿,落心按住他,想看看小个子乞丐如何反应。
小个子乞丐毫不示弱,哀号一声,直着就扑了上去:“还我!”他伸手猛抓高个子小乞丐的脸。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娇美的童音响起:“你们俩个都住手!”随后一辆马车在几步开外停下来。
落心抬睫看去,只见一双小白靴,然后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劲装小丫头儿下了马车,小丫头儿的小手儿中拿着两个馒头,她道:“你们俩个别打了,这馒头就送给你们了。”
一听她言,两个小乞丐象看到救星一般向那小丫头冲了过去,小丫头很有气势的一抬小手道:“慢着!”落心饶有兴致地看着小丫头,这个女娃娃长得真是算不上漂亮,可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见底。
小丫头把手中的一个馒头一掰两半儿,放到了马车架上,她一指高个子小乞丐道:“你们两个一人一半,你先拿。”小乞丐象抢命一样抢起那半个馒头,猛地塞进了嘴里,嚼都没嚼,伸长了脖子硬生生就把馒头吞下肚子。然后她把另外半个馒头递给了小个子乞丐。
等两个小乞丐都吃完了,小丫头又把手中剩下的馒头一掰两半儿,放到了马车架上,她一指矮个子小乞丐道:“这次你先拿。”矮个子小乞丐转眼看了一下众人,猛地冲上前抓起所有的馒头转头就跑,高个子小乞丐一看急了,扭头就要追,小丫头很有气势地喝住他道:“不用追他了,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给我当差吧,有吃有喝有钱花,还能练武功,你看如何。”
小乞丐愣了一愣,抹了一把鼻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落心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连连点头,想不到这么小的丫头就懂得如何识辨人的本质,真是厉害。想到这儿,她拿了几个肉包子递给冥野童道:“童儿,去把这几个包子送给那个小乞丐。”
冥野童藏在落心的身后不敢抬头,他嘟囔了一句:“老妈,我不能见那丑丫头,否则皇老爸饶不了我,咱俩赶快躲一躲吧!”
落心忍不住暗笑,自从她一回来就发现她的宝贝儿子实在是太受欢迎了,正为他担心呢,想不到这小子也有让他怕的人。没有难为他,落心嘱咐卖包子的老头儿把这包子给那小乞丐送去,她抱起儿子,进了不远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饭馆儿去吃饭了。
“那个丑丫头叫程咏西,是程大将军的独生女,因为长得丑在书院里被人耻笑,孩儿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了几句,结果她非要到宫里来给我当宫女。为这事儿皇老爸迁怒于我,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头上。”刚一坐定,小小冥野童愤愤不平。
落心捏了捏他愤怒的小脸蛋儿,笑道:“她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你是她的知音,不以貌取人。”然后落心取出一锭银子放到餐桌上,小二马上就殷勤了起来。
听了老妈的话,小家伙的小嘴儿一撇道:“谁是她的知音呀!我那么做是因为父皇说母后很聪明,我看她也挺聪明所以才帮她的,长得那么丑怎么当宫女,到时候一看见她我恐怕吓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落心泯了一口茶,正想教育教育他,小家伙儿突然小声儿说道:“老妈,那边儿的那个人不是佑哥哥的母亲吗?”
“是吗?”落心扭头,果然是尤意,正想打招呼,突然认出了坐在她身边的人竟是自己的老弟舞天帆!落心很纳闷儿,天帆不是正在天项城做全权代理吗?怎么私自跑到平安都来了。
落心侧头想着,忽见翼哥哥匆匆赶了进来,落心一愣,随即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事儿。
“天帆,你怎么不说一声就私自擅离职守呢?”是翼哥哥的声音。
“王兄,我是来接尤意跟我回天项城的,我要娶她为妻。”是天帆的声音。
“噢,那我祝福你们了。”
“公子,你!”尤意欲言又止,然后她哽咽道:“公子,我们还有佑儿呀!”
靠!听了尤意的话,落心暗骂,她妈的!舞天帆,人都被你叫来了,还说这种话。要摊牌就摊牌,要守候就守候,把两个男人拉到了一起,就为了说这句废话吗!不明所以,落心突然一肚子邪火儿,很想撒脾气。
看她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宝贝儿子拉着她的手轻叫:“老妈!”落心又使了个眼色让宝贝儿子别出声儿,她继续听。
“尤意,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如果佑儿愿意,你可以把他也一起带回天项城,我马上就把王位传给他。”
“公子,你!”尤意继续哭,样子看上去楚楚动人。
“我已经问过佑儿了,他说他要留下来陪王兄和公主思。”听了天帆的解释,落心更气了,这两个人都已经计划好了,尤意居然还用这种很无辜的表情看着翼哥哥,无法控制的,她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好像是针对尤意,又好像是针对自己。
“既然是这样,我祝你们幸福,如果没别的事儿了,我先走了。”
“公子,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尤意哭诉。绝情!听了这两个字,落心的心里堵得难受,有种被人被天被自己愚弄了的感受,她“噌”地站了起来,“老妈!”宝贝儿子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小脸儿上全是严肃。
落心吐了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道:“儿子,去找你翼爸爸,我们回家!”小家伙儿用袖口儿擦了擦脸上的土后向翼跑去。
“童儿,你怎么在这里?”正准备转身离开的翼一看到小家伙,赶快就把他抱到了怀里,高兴地亲了亲他的小脸儿。
“老妈说让翼爸爸赶快回家。”冥野童如实汇报,“老妈?”翼低头看他,看到他衣衫褴褛的小样儿,忍不住笑了笑,知道落心那小丫头儿一定就在附近。
“公子!”尤意还不甘心,深情地看着翼还想说什么,落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她就到了翼哥哥的身边,扯掉头上的破头巾,她道:“尤意,你快住口,就专心珍惜住你眼前的人吧!天帆人都来了,你还想说什么呢?”
落心的突然出现,让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听了她的话,尤意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下头不再言语了。看着她,落心心中的五味瓶翻了个底儿朝天,当年她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放弃哥哥的,如果说绝情应该是自己吧!
想到这儿,落心低下头,心中全是愧疚,她小声说:“哥哥,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翼什么都没说,身子一震,他突然抓住了落心的手,紧紧地握着,他说:“好,心儿,我们回家!”感受到他手上的温暖,落心的身子也是猛地一震,心里“噗噗噗”地跳个不停,那双手,那双她从小就想牵的手,那双她放弃过太多次的手,千帆过后,那双手依然是那双手,依然那么温暖,那么轻柔。
这次回来,落心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想再与哥哥分离了,因为她知道不管他是哥哥与否,他们的灵魂早就紧紧依偎在一起了。其实她从来就知道不管她经历什么,哥哥都会站在那里明白她,理解她,支持她,安慰她,陪着她。既然如此相知相惜,为什么自己会一次又一次放开哥哥的手呢,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原来人的心也会说谎!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说谎呢?
落心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她需要些时间把这一切想清楚。牵着哥哥的手,他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饭馆。
落心宫里春意盎然,彩霞满天,宫女,太监们正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晚膳。佑儿和思儿坐在桃花树下的竹席上认真地粘着风筝,两个人有说有笑,十分高兴的样子。
野狼风坐在桃花树下的紫藤椅里生气。
“小明子”
“奴才在”
“到底有没有找到娘娘呀?”
“启秉陛下,还没找到。”
“废物,全是一群废物。”
一身清华的男人走到野狼风的面前,坐到他对面的紫藤椅里,笑道:“怎么,陛下又在乱吼人了,小心被心儿听到,罚你今晚跪板凳。”
“跪板凳!”野狼风薄唇一嘟道:“连人影儿都找不着了,今晚跪板凳的那个人还不定是谁呢!”说到这儿,他突然盯住翼,问道:“舞天翼,不是说好你们两个出去工作五天就休息两天吗,怎么她还是天天不着家呀?是不是你们俩个偷着跑出去玩儿把我给甩了?”
“好像是这样,不过跟她偷着跑出去玩儿的人可不是我。”
“那是谁?”野狼风“噌”地站了起来,脸上全是戒备,翼轻笑:“一定是她最爱的男人喽。”
“最爱的男人?”野狼风浓眉一挑:“除了我还会有谁!”他心虚地看了翼一眼突然大叫道:“小明子”
“奴才在”
“快去落心宫偏殿把冥野童给朕提来”
“是”小明子领命而去。男人余怒未消。
“舞天翼,你可是落心的哥哥,天天跟她在一起,为什么就不管管那臭丫头呢?她的行为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不是带着儿子扮成乞丐打地痞,就是窜到田间去割麦,更严重的一次居然跑到矿井去挖煤。舞天翼,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得!今天要是再让我抓住她胡来,我一定要饿她三天,让那臭丫头好好反省反省!”无视着他的慷慨陈词,翼干笑两声,赶紧站起身道:“噢,饭前我要先回房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不再搭理他,翼调皮地笑了笑,匆匆转身走人了。
“哎,舞天翼,你这家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野狼风的牢骚没发完,想叫住翼他好继续,忽听身后响起了一声轻柔的问话:“陛下想要饿谁三天呀?”
“呃……”一听这声音,野狼风赶紧放松脸部肌肉,猛地一转身就把落心抱到了怀里,嬉皮笑脸道:“落心,你去哪儿了,我下了朝没见到你连午饭都没吃,现在感觉好像三天都没吃饭了,为夫真是饿呀!”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彩虹/钢琴曲 魂兮身兮
这日,落心决定要纵马草原,豪情畅饮,为了监视她的行动,野狼风封朝放假,带着皇宫里的人都去骑马。
白日放歌须纵酒,夕阳作伴好还乡!怀里是女儿,背后是儿子,三人一路高歌,落心手里的马鞭扬起又落,奔跑的马儿嘶鸣欢叫,迎风飞舞的长髦,张扬起落心生命的笛啸,她放声大笑。
三人在草原上玩儿了一天,伴着夕阳,他们回到了大帐,冥野童带头翻身下马,他的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提着他射得两只野兔,嘟嘟着小嘴儿看着溺在落心怀里的冥野思生闷气。前两天,这小丫头找老妈哭诉:说老妈只爱他冥野童不爱她冥野思。把老妈心疼得哭了一晚上,结果,从那晚开始,皇老爸被踢出了大帐,老妈天天抱着她睡,自己这皇太子也成了跟班儿,专管提包。
抱着女儿,落心翻身下马,心里这个乐呀!不被人打扰,和儿子,女儿单独在这草原上纵马狂奔了一天,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还别说,冥野童这臭小子,武功真不是盖得,才九岁就已经百发百中,能够保护她和思儿了,这才叫虎母无犬子呢!
“老妈,今晚我还要跟你睡!”搂着落心的脖子,冥野思嘟着红艳艳的小嘴儿撒娇,“好!以后思儿天天都跟老妈睡!”搂着她的小腰儿,落心真是越看越喜欢,捏住她的小下巴,在思儿的脸上“波波波……”狠亲了一阵,小丫头乐得“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正坐在树下运气的男人,一看他的臭女人回来了,黑起一张脸训起了冥野思:“思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难道没看到太子哥哥提了很多东西吗?还不快下来帮哥哥的忙,就会整天溺着你母后!”该死的女人,到了草原上她都能把自己给甩了,带着孩子自己去找乐儿!
一手一只大野兔儿,也在运气的冥野童一听皇老爸居然向着自己说话,惊得嘴巴张得大大,长这么大了,这可是第一次,所有的气愤一扫而光,他的胸脯挺得高高的,气宇轩昂地说道:“冥野思那小丫头儿,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东西也不沉,就不用她了。”
看到男人一脑门儿黑线,落心暗笑,把思儿放到地上,揉了揉她的长发,柔声道:“思儿去找佑哥哥玩儿吧,老妈有话跟你父皇说。”
一进大帐,野狼风把帐门关严,气鼓鼓地质问道:“落心,你这臭丫头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吗?”落心忽闪着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看她又装傻,野狼风在床上坐好,把落心抱到腿上,捏住她的小下巴质问道:“今儿早上的茶里是不是被你放了昏睡药?”
一看自己的把戏被揭穿,落心趴在他的肩上“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你……自己说……昨儿一宿都没睡着觉……所以很困。”
“该死的臭女人!”野狼风气得把她按倒在床上,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红唇,骂道:“你明明知道看不见你的脸,我睡不着觉,还把我轰走跟冥野思那小丫头睡?这本已是罪大恶极!之后居然还敢用那下三烂的手段把我给甩了,自己出去偷着玩儿,啊?”
落心没法儿,赶紧求饶道:“威武不屈,刚直不阿,英俊潇洒的冥野大帝就饶小女子这一回吧,以后可真是不敢了!”野狼风坏笑一声,甜骂一句,“该死的臭女人!”就翻身压到了落心的身上一边吻她,一边解她的腰带。
“当当当……”敲门声,“老妈,烧烤晚会开始了,大家都在等着您那!”思儿娇嫩的童音从外面响了起来,又被这小丫头坏了好事,野狼风从床上跳将起来大骂:“让他们都去死!”
草原上,艳日西沉,篝火已被点起,火焰吞噬着柴木,噼啪乱响,火星四溅,篝火上吊着一只全羊还有童儿刚打的野兔,有异香飘散。
远远的,就听到甘美浑厚的音乐从篝火旁传来,野狼风拉着落心的手加快了脚步,走进一看,只见优雅的男人忘情地抚着七旋琴,翼哥哥吹着玉箫,云容弹着琵琶,一个黑壮的男子拉着正梯形的马头琴,一群孩子围在他们的身边。
落心被这美妙的音乐吸引了,她悄悄地坐到翼哥哥的身边,拿出自己的小玉笛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里去,顿时,美妙动听的音乐带着牧人的风情,在草原的上空回荡盘旋……
音乐刚停,一个俏丽的女子奉上一碗茶,她说:“皇后娘娘,请喝杯砖茶吧!”落心抬睫,刚一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就是一阵惊喜:“楼兰公主!?”
见落心认出了自己,女子甜甜地笑着,野狼风赶快走了过来,帮落心接过了楼兰手里的砖茶碗,解释道:“这片牧场是楼兰和她丈夫的私产,她捎信给我想请你到这儿来做客,我提前没说,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楼兰!”落心高兴地拉起了她的手,记得当年野狼风遣送没有侍过寝的嫔妃时,她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呢!看着她脸上依然纯美的笑容,落心真是开心,想必这草原才是她的家吧,兴奋之余,她道:“楼兰,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是喝上你的砖茶了。”
“是呀!皇后娘娘!”楼兰很开心。
“哎呀,什么皇后娘娘,我应该叫你楼兰姐姐才对!”一拍楼兰的肩膀落心大发感慨,正说着,拉马头琴的黑壮汉子端来了一盘烤肉和胡饼,温柔地递给了楼兰。落心知道烧烤晚会开始了,就随着他们到了篝火旁。
篝火旁已坐好了几家人,翼哥哥正耐心地照顾着童儿,佑儿片着烤肉喂冥野思吃。烟搂着他的两个女儿,云容喂她们吃东西。柳惜挺着个大肚子自顾自地吃着,落痕哥哥照顾着他的那双儿女。楼兰的孩子们在翻动着篝火上的食物,她和她老公也是一付高高兴兴的样子。
看着这其乐也融融的场面,落心突然心潮澎湃,暗流汹涌。
忍住这不适的感觉,落心坐下身,野狼风把她拉到怀里,耐心地片着烤肉喂她吃。落心抓起一块胡饼,机械地吃着,眼睛盯着翼哥哥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这里的每个人都拥有一份完整的爱,唯独哥哥没有!难道就这样让哥哥陪着她一生?既然爱,魂兮?身兮?是不是应该统一?如果因为自己的胆儿小而让哥哥就这样陪着自己过一生,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算哥哥心甘情愿,可是她又怎能原谅自己?
“落心,来喝口奶酒。”看她不停地啃胡饼,野狼风递过一碗奶酒想让落心喝一口,落心心乱如麻,接过奶酒她一饮而进,“嗨,喝慢点儿,你以为你在喝桃花酒呢?”野狼风的手一慢,他只抢到个空碗。
“好喝好喝,再来一碗!”逃避着心里的脆弱,落心大声鼓掌,使劲儿喝酒,孩子们被她的豪情激了起来也都吵着要喝酒。
“心儿,别喝了,草原上的酒很烈,一会儿你该受不了了!”翼抬睫温柔地看着她,一看到他温暖如春的笑颜,落心的心跳立刻加速,更觉得自己无耻,是个卑鄙的胆小鬼,抓起海碗,又一碗奶酒下了肚。
看她还没完没了了,野狼风一用力就把落心从草席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贴着她开始发烫的脸问道:“落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是有?跟为夫说好不好?别喝酒了,啊!”听他软语轻柔,落心越发觉得自己无耻,这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羞耻,无奈之下,她继续逃避,撒娇道:“风,我还要喝酒。”
野狼风浓眉微蹙,翼哥哥也到了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被两种无耻的感觉包围着,落心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哥哥傻傻地笑。看了她一会儿,翼低头不语,略有沉思,然后他轻柔地握住了落心的手,问道:“心儿,哥哥弹琴,你唱歌儿好不好”
这时,奶酒的力度开始往上窜,落心的脑袋开始发懵,借着酒劲儿,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给自己壮了壮胆儿,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扑到了翼哥哥的怀里嘟囔道:“好,哥哥,今晚就是要歌舞升平,你来弹琴我来唱,之后咱俩就洞房花烛!”
一听她言,野狼风惊得呆立当场,抢上前一步就把落心抱到了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浑身不停地颤抖,哆嗦着吻她道:“落心,你喝多了,别再说了,为夫陪你回大帐去休息!”
看他如此温柔,落心的耻辱心理更加强烈,因为胆小而卑鄙无耻的心理也随之增高,咬了咬牙,她推开风,拉住翼哥哥道:“哥哥,快呀!你来弹琴,我来唱,一起庆祝这良辰美景!”翼什么都没说,平静地站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他没反应,落心扭过头一抬手道:“孩子们,来呀,一起唱一起跳,庆祝今天这个好日子!”
只有翼和风听到了她刚才的话,众人不明所以,一听她的招呼顿时就热闹了起来,马头琴响起,楼兰的孩子们跳起了蒙原舞,落心摇摇晃晃地杀进了人群中,腰带一甩,她又跳又唱:“蒙原地的石头臭又硬,西瓜大又甜。蒙原地的小伙儿他真叫帅呀,两只眼睛黑又亮。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送走你的妹妹,抢了她的嫁妆,今晚赶着那马车来,嘿……!”
众人被落心的歌声逗得直笑,顿时所有孩子们都冲到了篝火边又唱又跳,晚会掀起了Gao潮。
“落心,你喝多了,乖,跟为夫回大帐去休息!”一直沉默看着她的男人冲到了篝火旁温柔地劝她,落心觉得自己很无耻,没脸见人,不敢看风,她继续跳。野狼风叹了口气,一拦腰就把落心抱了起来,脚步匆匆地往大帐跑去,借着酒劲儿,落心还在他的耳边叫嚣:“洞房花烛,今晚要洞房花烛!”
男人咬着牙往前跑,看落心还在他的怀里踢腾,野狼风急得腿直发软,紧紧贴着她的脸,不停地哄着:“好,今晚洞房花烛,为夫一定好好爱你!落心,我爱你!实在太爱了,一天都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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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归来的马/贺西格 爱在相知
晨曦鸟鸣,烟雨蒙蒙,落心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脑袋还是有些懵。
“娘娘,您醒了!”守在大帐里的宫女端着醒酒汤站在床边儿关心地问道。落心点点头坐起身,接过醒酒汤喝了,然后问道:“你可知陛下去哪儿了?”小宫女扶她躺下道:“陛下怕娘娘喝不惯这里的水,一起床就去找泉水了。”
落心点点头,谢过小宫女就让她下去了。
捏了捏眉心,昨晚自己借酒劲儿撒疯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种深深的羞耻心理再次充盈心间。想着这些年和风一起渡过的幸福时光。他真的是把自己放到了心坎里爱着护着,自己昨晚说要跟翼哥哥洞房花烛,他今天还起了个大早去给自己找泉水喝。唉,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又怎么能伤他的心呢!更何况,落心能够感觉出,风对她有种强烈的感情依赖,这让她更想好好得保护他。
可是翼哥哥?他也有权得到一份完整的爱不是吗?三个人能经受得住死的考验却不能面对生的幸福,这岂不是天大的玩笑?就算是爱翼哥哥,自己对风的爱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有强烈的罪恶感呢?
冥思苦想之后,一道灵光,落心突然明白了,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自己曾经坚守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说里,一直以为这才是人世间唯一的,最美好的夫妻形式。再一细推敲,她更明白了,其实这种方式和古代的三妻四妾的夫妻方式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人们根据现实社会的需要,为自己制定的行为和道德规范用以束缚人的思想去适应社会的需要罢了,跟爱没有关系。
突然有了这层认知,落心对自己的新观念有些害怕,不再多想,她决定先找翼哥哥谈谈,然后再跟风谈。
想到这儿,落心翻身起床,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帐去找翼哥哥。
“心儿,感觉舒服点了吗?”刚一到账外,就见翼哥哥的手里拎着马鞭,好像正在等她,“哥哥,再等我吗?”落心轻问,翼点了点头,道:“心儿,跟哥哥一起出去骑马好不好?”
“好!心儿也正想找哥哥呢!”言罢,落心翻身上了马。
骏马飞奔,翼为落心扯紧了挡在她前面的斗篷,远远地,突然看到一棵孤零零的歪脖树,两个人都是忍不住一笑,突然想起了当年和亲逃跑的那一幕,翼道:“心儿,我们坐下来歇歇吧。”
“好!”落心轻言。
两人刚一坐好,翼把斗篷支在树上挡雨,然后他直入主题:“心儿,昨晚为什么说那种话?”落心轻笑也没拐弯儿:“难道哥哥不想吗?”
“坏丫头!”翼温柔地笑着,宠溺地揉了揉落心的头发道:“哥哥只想看到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哥哥才会觉得幸福,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哥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洞房花烛夜不会给你带来幸福。”
“哥哥在怀疑心儿的诚意吗?”落心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翼依然轻笑:“心儿,哥哥爱你,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但是哥哥并不想你因为我的爱而产生任何负担。当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爱我的时候,我这一生再无他求,已经足够了!”
“哥哥,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你又何必如此压抑自己。”落心决定开诚不公。
翼轻叹一声,他道:“淡漠自己的欲望,跟看着你不快乐,生不能相守,死不能相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了哥哥的话,落心的胸中如钢刀扎了一下,阵阵的刺痛。那痛让她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许多,落心发现她这一生的痛苦好像都跟爱无关。她曾挣扎的,不能冲破的,根本就不是爱或不爱,而是她为自己设置的梦想,曾经的生长环境加注给她的道德观和价值观所围成的框架。
在这个框架里,她蒙上自己一只眼睛,不去看藏在野狼风狂暴眼眸下的孤独,只盯着他的冷漠。她忽视自己心底早已萌动的,对风痴恋的怜惜。她自以为理智的为自己找了很多不爱风的借口,尽管他粗暴表象下的高贵灵魂早已被她尽收眼底。
因为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完全符合这个框架里的传说,所以在她见到佑儿的那一刻,落心马上强迫自己的心说她从没爱过翼哥哥。想到这儿,落心叹了口气,握住了哥哥的手,她说:“哥哥,心儿真是混呀!当年为了尤意那个女人竟然说出那种伤你心的话!”
翼温暖地笑着,握紧她的手,他说:“心儿,哥哥从没怪过你!哥哥只想爱你,每天看着你幸福的欢笑。”落心更觉羞愧难当,她含着泪把翼紧紧抱住,贴着他的胸膛,她说:“哥哥,我真是傻,是你的爱浇灌心儿长大,那份情早已融进到我的灵魂里怎么可能割舍的掉,让我用余下的人生来补偿你好不好!”
翼深深地看着她,轻轻地,暖暖地笑。落心的心中一动,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带着病痛在异岛孤独的生活了八年,不管多么感伤,多么绝望,她都没有失去过活下去的勇气。她曾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终老在那孤岛,最后在寂寞孤独枯老中死去,可是她从没悲戚过,她一直勇敢地面对着每一天的朝起日落。
独处的时候,落心曾感叹过自己的坚强,她从不知她的毅力来自何方?看着哥哥的笑脸,她终于懂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抹温暖的微笑,这笑如星星之火曾引领着她走过了人生的黑暗,抵达了爱的彼岸,他温暖无私的爱让她变得坚强,她早已在这爱中茁壮成长!
翼抬手轻轻拭去了落心眼角儿的泪滴,他说:“心儿,不要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话,能够像现在这样看着你笑,”翼停住,突然调皮地笑了笑,捧住了落心的小脸儿,吻了吻她的小脑门儿,开心地笑完,他继续道:“能够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的和你相处,哥哥已经幸福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可是……!”翼拍了拍她的小脸儿打断了她的话,落心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翼依然轻笑:“心儿,现在的问题已经跟爱没关系了,不是吗?”
看着他一脸清华,落心的身体一征,慢慢地,垂下眼帘,她气呀!为什么她的一切感受,哥哥都懂,甚至比她自己还懂!他就不能自私一回吗?
翼苦笑,一伸胳膊就把落心紧紧地,紧紧地抱到了怀里,他说:“傻丫头,这么多年了,哥哥对你的心,你还不懂吗?哥哥看不得你受委屈,一点儿都看不了!不管那委屈是谁给你的,甚至包括你自己,哥哥决不会让你从此生活在罪恶感里。”
“哥哥你……!”被说中了心事,落心抱着翼放声大哭,这么多年,她被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和信念束缚着,就算她现在明白了用牺牲真爱的内容去成全那看似完美的形式实在是不值,但是人总是自己价值观的奴隶,想要逃离它又谈何容易。
就如许多在和平时期长大的战斗英雄,即使被众人崇拜着,最后还是成了精神病患者就是这个道理,明明知道自己杀得是敌人,可从小被灌输得,杀人有罪这个观念早已深深地扎根在脑子里,就算没有了世俗的压力,他终逃不出自我审判的阻力。
温柔地顺着她的背,翼轻轻叹了口气,捧住落心的小脸儿,他强迫落心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他淘气地笑笑,问道:“难道心儿就真得那么看不得哥哥得到幸福?”
“哥哥!”落心嗔怪,撒着娇扑到了他的怀里,翼抱住她,温柔地哄道:“心儿,哥哥知道风一天都离开你,他的身和魂都寄在你这里,而哥哥也想永远陪着你,如果一定要我离开,你才能笑得更美丽,那哥哥愿意!”
落心惊讶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哥哥,你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原意!”
翼的拇指轻柔地摩擦着她的小脸儿,温柔地笑道:“心儿,哥哥的爱让你觉得是负担了不是吗?”落心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翼,他停住,叹了口气道:“其实如果你和风要是没有回来,哥哥依然会这么过,每天都会充满希望得把思儿,童儿和佑儿带大,因为哥哥知道看着他们幸福,你就会笑,而那也是我的幸福所在。如今你回来了,哥哥觉得更幸福了,可没想到我的幸福却成了你的痛苦……”
落心黯然低头,捂住了哥哥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心底有无限的柔情向外溢。哥哥被迫娶妻,主动休妻,默默追随,无怨无悔,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笑容,如果她再悲悲戚戚得那还算是人吗!想到这儿,落心看着哥哥温柔地笑,可是眼中的泪却不听使唤地向下流。
看着她的泪水,翼放任着自己的感情,一任自己纵泪长流,他的脸紧紧地贴住了落心的脸,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两个人都闭了上眼睛,汇在一起的泪溪,诉说着他们的幸福,能爱一个人,爱到不再受身体的束缚,不再受婚丧嫁娶的约束,就在灵魂交融的那一刻,两个人之间,再没有屏障,再没有伤害,只有生生世世,相互的依赖……
“心儿,哥哥真心爱你,只希望就这样,一生一世相伴在一起,好不好!”
“哥哥,心儿更爱你,生生世世,我都离不开你!”
微雨如丝,薄薄的,细细的,带着湿润的韵味划过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滋润着两双闪烁着晶光的眸子。
雨轻到无痕时竟有种恬淡的静美,仿佛宇宙之初就是如此,执起落心的手,翼轻笑道:“心儿,雨小了,我们快回大帐,那臭小子要是找不到你又要自虐了!”
草原碧绿,细雨朦胧,野花处处,马儿欢快地跑着,紧紧贴在哥哥的胸口上,落心放声高歌:“你是那翱翔在蓝天的雄鹰,风暴打不折你的翅膀,……当你远走天涯,别忘了草原,是你的家……”
不远处的大帐外,黝黑的骏马上一个伟岸的身躯淋雨而立,他翘首企盼。
远远地,他听到那臭女人的引吭高歌和那男子幸福的欢笑声,他跃马扬鞭迎了上去,大怒道:“该死的臭女人,又抛下我,自己去找乐儿,看我这一次饿不饿你三天!”
发完脾气,男人的身手真是利索,落心的歌声还没停止,就被那恶少拦腰从翼哥哥的马鞍上抢到了他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舞天翼,下这么大的雨,你带着落心乱跑什么?生病了怎么办!”转了一早上都没找到落心,男人很是不爽。
“既然知道雨大,你坐在马上在外头瞎溜达什么?瞧你这一身湿,我和心儿每天已经够忙得了,你要是病了,我们可是没时间伺候你。”一贯温文尔雅的翼板着脸斥责风。
野狼风把落心紧紧圈到怀里,一脸的占有欲,他道:“舞天翼,你记住了,落心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歪主意!”
翼逗他道:“落心说她现在认为一生一世一双人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坐在马上,野狼风眼瞪,语涩,嘴歪,看着落心,一脸的愤怒,翼忍不住轻笑:“不过要是我依然住在落心宫的分殿,现在的一切就都不改变!一生一世一双人,落心不做其他选择。”
野狼风一怔,然后大喜,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他仰天狂笑一声:“好说!好说!好说!我要把落心宫的分殿翻修重盖,加大加宽,镶金镀银,让你住着开心不已。”
慷慨陈词完,野狼风把头抵到落心的小肩膀上嬉皮笑脸:“落心,咱们快回大帐用早膳吧,为夫都快饿死了!”落心一笑,轻声调侃:“你不是要饿我三天吗?今儿我就不吃饭了!”野狼风大急,搂着落心,在马上乱扭:“哎呦,我的妈呀!饿你三天?还不如我把自己给杀了那!”
看着风的无赖样儿,落心和翼大笑!
到底什么是爱情?是不是只有身与魂的结合才算?落心也搞不太明白了,但这复杂的问题就活生生出现在了她的爱情故事里。最后,她放弃了思考,她想现在这种方式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留给岁月和命运去掌管吧!
无论如何,落心终于还是明白了一点,她爱风,也爱翼!在这场爱情里,哪一边儿受了伤害,她都逃不出自己对自己的审判。与翼哥哥的相知相惜,落心的灵魂早已与他相伴。可是对于风,其实她的身心早就扑到了他的身上,这一生,她都不能够再伤害他一点点,哪怕那伤害与爱无关。
进了大帐,野狼风拉落心坐到自己的身边,把刚打来的矿泉水递给她,柔声道:“每天要多喝水!”没等落心说谢谢,他的脸一翻,粗声命令道:“还有,回到平安都后哪儿都不许去,每天只准跟我在一起!”
“谁说得?”翼坐下身,拿出纪事本一页一页地翻着,娓娓道来:“五月十五,千城落心书院正式落成;十六,盐城的便民医馆开张;十七,鲁城……”
“够了,够了,够了,”野狼风盛怒,一把就把落心揪到了怀里,咬牙道:“朕要退位,跟着你们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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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and I love you so/Don McLean 一寸狂心
被战乱、天灾、人祸蹂躏了几百年的冥野大陆在冥野大帝的统治下,变得繁荣昌盛,和平富足,人心欢呼!
谁能想到,就在这万众敬仰,举世膜拜之时,如此惊世绝艳,不世奇才的真龙天子,却在壮年,风华正茂之时激流勇退,昭告天下,他要退位。让人抓狂的是,他退位的理由竟是他一天都离不开他的女人,从此要陪着她浪迹天涯,这皇帝谁爱当谁当,他不干了!
这一惊人的消息让冥野大陆上的学子,圣贤,夫子们愤愤然兮了很久。
冥野大帝的女人,堂堂的国母,经常是破衣邋遢,灰头土面,领着王子公主们满大街乱窜。破街陋室,烟花柳巷,山野村庄,沙漠荒原,雪山沼泽,总之,不管是有人还是没人的地方,都发现过她的踪迹。听着就让人咋舌!
有个夫子道:这女人的心如此之野,真让人想不透冥野大帝怎么就迷上她了?为了陪着她,居然连天下都不要了,唉!真是疯了!要说这个女人有什么优点?
众人低头暗想,这女人爱民如子,民间简直把她给神化了。这女人才华横溢,在一次晚会上,她舌战群儒竟能让吵了一年的民法法案在一个晚上就通过了。这女人平易近人……要是真心说起来,其实她的优点还真是数不胜数!
可一想到冥野大帝居然为她退了位,夫子们甩甩头,强迫自己忽视她的好,但有一点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众夫子达成共识:那就是她生出的那三个孩子,别提了,那可真是一个儿赛着一个儿!
夫子们虽然对把冥野大帝拐跑了的女人愤愤然兮,可每一提及她的孩子,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俗话说得好,谁叫母凭子贵呢!这女人,不仅如此,她居然还能母凭女贵,你说她会生不会生?命好不好!真是不羡慕不行呀。
就说咱们的永泰皇帝,且不说他那绝世的品貌和夺人的才华,他继位之前,没人知道他是太子。不过龙子就是龙子,扮成了乞丐,他照样儿能让丐帮帮主叫他哥们儿。去山寨转了一圈儿,他就能让占山为王的土匪跟他称兄道弟。听说更厉害的事儿,有一次他扮成海盗,到了海上,强盗想要跟他分成儿,谁知被他训了几句,这帮人从此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你说他厉害不厉害!朝廷的武官们对此盛赞不已。
可是民间的那些不识字的白丁们却盛传,说那是因为皇后娘娘见多识广,她带着太子深入了民间,太子才增长了见识,话没说完,就有一圣人更正道:太子之所以这么厉害,那是因为他是龙子,身上流着冥野大帝的血。众夫子点头。
虽然夫子们认为孝道为先,贵族们却认为这是永泰皇帝不是缺点的缺点。实在是为他不值呀!那绝世的容貌,寻遍了天下的女人也未必能找得到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唉!谁知,这皇后娘娘不知哪根筋出了毛病,居然冒出了一句:能做太子妃的女人一定是个丑女。你说她损不损?
看着自己娇艳如花的女儿们还留在家,贵族们气呀!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冥野大帝居然想都没想,马上就把个长得很丑的宫女指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你说冥野大帝他一生英武,怎么还没老呢,就糊涂了?让个卑贱的宫女当太子妃,听说当时太子哭了三天三夜,愣是没敢说不娶,真是!
这事儿在民间却成了家喻户晓的一段佳话,不以貌和身份取人的皇后娘娘,自古至今绝无仅有,自此,小康以上的人家全都让女儿去读书,谁知以后会有什么造化。
唉!冥野大帝不是糊涂了,而是被皇后娘娘迷得失了魂,就算是真龙天子也难过美人关呀!不过听说那宫女并不卑贱,她可是一品护国大将军程潇易的独生女,文武双全就是张得丑了点儿!既是如此,她怎么成宫女了?嗨,听说是皇后娘娘让她给太子伴读,浪迹天涯的时候都带着她呢!呵,这丑丫头可真够精的,知道讨好谁最有效!谁说不是呢!
贵族们暗暗后悔,民间早就流传:冥野大帝家,向来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自己怎么就没往心里去呢?难道让女儿成凤的梦就这么碎了?不甘心呀!
这年头,让人搞不懂的事儿是越来越多,贵族夫子们摇头叹息。
冥野大陆上最自由,最富有,俊美无双,才华横溢的南礼王去了一次雾灵山的纪元寺,跟慧能大师畅谈了一宿,第二天晨钟一响,他放弃了一切,摒弃了所有,决定归隐山林,成了慧能大师的俗家弟子。
那他的王位可是传给了他唯一的儿子?这是贵族们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这事儿就更奇了,南礼王的儿子不肯继位,理由是要一生陪着长公主浪迹天涯。唉,看来长公主的性格是随了皇后娘娘了!也不全是!皇后娘娘只会整天游山玩水,让冥野大帝宠着她。长公主可是不同,了不起!她走遍了天下,做的好事儿那可多了去了。首先她自己就是个了不起的神医,这还不够,全冥野大陆的便民医馆和职业书院那可都是靠着长公主和他的夫君管理着那,没钱也能治病,也能读书!从古至今哪儿有这样儿的公主?的确是了不起啊!
可御医院的御医们说,长公主的医术主要是皇后娘娘教得!全天下的百姓可是都知道便民医馆和职业书院也是娘娘办的呀!夫子们装没听见,聊天儿继续。
那你说,白给穷人治病,公主这钱都是哪儿来的呢?嗨!听说有贵人相助(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是落家的钱),后来长公主的夫君想出个好法子,就是他掌管的每所职业书院下都附属了大作坊,产出来的东西,从吃到穿,从拉到尿,没有他们想不到的。嗨!别提了,那些物件儿可真是又好又方便又便宜。听说用那作坊里烤出来的砖盖房子,地震都不塌,有这等技术,你说他们还用为钱发愁吗!
真是厉害呀!你说这皇后娘娘,她除了会整天跟冥野大帝撒娇,就没啥本事儿,怎么就这么会生呢?这就是命!藩王的妃子们都这么想。
还真是!跟你说吧,皇后娘娘最厉害的孩子,不是这两个,而是她的二女儿,二公主,那女子,简直是比天仙还美,具体长什么样儿?没法儿形容!据说实在是太好看了,宫女太监们一见到她就发呆,老出事故,最后二公主只好每天带着面纱过日子,到现在都没摘过!
是呀!我也听说了,二公主五岁起就能吟诗作画,听说她吹箫的本事无师自通,一曲箫声吹过,能让欢喜佛垂泪三天,哭丧鬼大笑三夜!难怪从不喜欢抱孩子的冥野大帝都整天抱着她不放手,一身的武功也毫无保留得全传给了她!
听说二公主十二岁那年决定停止浪迹天涯要去当南礼王,替她姐夫治理天项城,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的确厉害!我听说她一继位,南礼的那些遗老遗少们还有些不服气,想在诗会上难为难为她。二公主二话不说,几首诗下来,满座皆惊,从此众人全都是服服帖帖地听安排。
是,那些诗我喜欢得不得了,听说许多诗在南礼都已经广为流传了,我知道得就有几首。天下的学子们很兴奋,催促道:快说来听听。
什么,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
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什么,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
有人Сhā了一句:二公主说那些诗和如何去治理江山的理念都是皇后娘娘教她的。听了这话,学子们的眼中全是羡慕和惊艳,夫子们没言语,聊天儿继续。
看看这气势,一个十二岁的公主,真是了不起!听说她一继位马上就废除了王宫里的太监宫女制度,王宫里的下人都是相亲相爱的夫妻。全天项城的子民免费义务教育,免费医疗,免费养老。她还在全冥野大陆实行各项全能科举考试,前一百名不仅免费,还带俸禄到天项城的太学院去学习做研究。据说永泰皇帝选拔人才首先考虑的就是天项城太学院的毕业生。现在,天项城的人走到哪儿那可都是抬头挺胸,那简直就是冥野大陆的新贵族。真是有福气呀!
要不说呢,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傻人有傻福儿!一个南礼的旧贵族唏嘘不已,她道:皇后娘娘在嫁给冥野大帝之前真是又傻又笨,还是个小结巴。你说她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了不起的孩子来呢?贵族妇女们赶紧接下她的话道:嗨,这还不容易,孩子们当然是继承了冥野大帝的优点才会这么出色的呗!那可都是龙子龙女,当然了不起了!
唯一让我不懂得还是冥野大帝怎么就如此迷恋皇后娘娘呢?那可真是一看到她,全天下的女人全都无颜色了!
嗨,那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有什么优点,而是因为冥野大帝是个重情重义的真龙天子!想当年,皇后娘娘随陛下远征西北,那可是草原沙漠,雪山冰域,三年的苦战可真是没少受苦,回到平安都后没过几天好日子就病了五年。后来又随陛下远征南疆,听说为了保护陛下被海底漩涡冲到了不知名的荒岛上受了八年的苦,所以,这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吧!
也只能这么想了!聊天儿的贵妇们饮了一口茶说服了自己,纷纷点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我听说民间都传遍了,皇后娘娘那可是有神仙护着呢!哦?此话怎讲?知道南海那个漩涡吧,在我府上打杂儿的一个伙计说他家乡有个失踪了多年的渔夫后来回来了。渔夫说,他在一海岛上生活了许多年,后来见到了一个英俊无双的男子到海岛上去找他的妻子,当地人管他妻子叫小仙女,虽然他没怎么见过,可他听说小仙女的身上被红光罩着那。
听渔夫说,去海岛上找妻子的男子,简直就是天神下世。那男人对他的妻子那叫一个疼呀!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不仅寸步不离,而且恨不得一步都不让她走,整天不是背着就是抱着,要不就用个大芭蕉叶把她给裹起来,从不叫人看,简直把那女的爱惨了!
后来那对夫妇要跳进漩涡,他思家心切,急忙赶了去,想着那女的既然是小仙女一定有神物护身就随着他们跳了进去,你猜怎么着?就在他觉得快不行了的时候,漩涡突然倒转,活生生得把他推到了南海的水面,就此拣了条命。回来后,他才知道那对夫妇很可能是冥野大帝和皇后娘娘,南海的漩涡也从此消失了。
有人摇头不赞同他的观点,更正他道:那是因为冥野大帝乃真龙天子,自有神明保佑,皇后娘娘只不过是随着占了点光儿而已。总之,还是那句,她就是傻人有傻福儿,众贵妇觉得那人说得有理,集体赞同,唏嘘不已,对冥野大帝爱戴得不能自己。
那人嘟囔了一句:民间传说明明是皇后娘娘的身上罩着红光!
冥野大帝退了位,太子还没有继位。这国家可是不能一日无君呀!谁说不是呢!当时一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满朝文武惊得长跪不起,冥野大帝看都不看,甩袖就走了!后来消息传到平安都的百姓那里,那可是请愿声震天,长跪的人一片一片的!冥野大帝完全不为所动,收拾个小包儿,把玉玺塞给监国大人说了句:这个国家从此归你!他带着全家人从皇宫的后门就走人了。
唉!监国大人那可是千年不遇,万年难求的人物!若说爱民如子,鞠躬尽瘁,那可真是前无古人,但愿后有来者!谁说不是呢!太子回去继位之前的那几年,监国大人把冥野大陆治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不肯继位当皇,他可真是天下少有的圣贤之人哪!
聊天儿的人们感叹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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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爱意
深山中的宅院门不关,茅屋外的垂井口,草生,花落,拥着篱根。入院的雏鸟,啾鸣,欢唱,院外的子猿,抱树,打呼,寻梦。屋檐下的白衣男子听着秋果落秋台的脆响声,含笑,舒适,怡静。
一群布衣男女坐在院子里,一位一脸富态的男子痛哭流涕,他道:“圣音师傅,前年,我跟小表妹订了亲,我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前些日子,她却突然跟个只见过一面的穷书生跑了。这些年我可是一心向佛,从没做过任何坏事,谁知,却落了这么个结果!我真是不想活了!”
白衣男子笑得很温暖,他道:“你莫伤心!爱情也是一种宿命,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就算是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也能注定彼此的一生,所以就算你守候她很久,你的失去其实是命中注定,挣扎也没有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听了他的话,众人很迷惑,问道:“师傅的意思是说,当我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就只能独自忍受痛苦了?”
白衣男子摇头,他说:“你之所以觉得痛苦,不是因为你有多爱她,而是因你有自我。你的企盼其实就是你的欲念,你在为你的欲念而痛苦,并不是因为爱她而痛苦!所以地狱在哪里?地狱就在我们的身心里。当你去了自己贪欲的渴,痛苦的火自然熄灭,喜乐的泉自然涌现。”
众人好像明白多了但还是有些糊涂,遂请求道:“圣言师傅,请再给我们多讲讲吧!”
白衣男子轻笑,他说:“只要忘了自我的贪妄,就能留存美好,忘记悲伤。佛是因无爱而成佛,无爱就是大爱。但是我们俗人总是情难绝,所以我们就要尽力去战胜自己贪念和私欲。”
众人点头,明白了更多,就问怎样才能去除心里的贪念?白衣男子道:“就如刚才那位朋友的事例,注定的离别不是悲哀,就像晨曦的露水,太阳升起的时候它自会消失。虽然爱是缘,但更多的是幸福记忆中的巧合,就像傍晚的云端有紫霞闪过,看懂了这自然世界的奥妙,你又何愁没有如水的心境呢?”
众人频频点头,那富态男子破涕而笑道:“谢谢圣音师傅的点化,我想真正属于我的缘分一定比这一次更好!”众人很是欣喜,站起身,谢过圣音师傅,走了。
慧能大师站在柴门边听白衣男子给信徒们讲完道,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大师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善目里满是精光,他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圣音,你的确是慧根深种,佛与你同在……”
黄昏的暮霭渐落西山,一匹黑骑如旋风般刮过满是落叶的驿道,顿时红枫,黄叶,人面一起沐浴在夕阳的金芒下,闪动着细碎的光影。
到了一个山脚下,黑骑仰头向天一声嘶吼,卷起数堆枯叶,扬起些许尘沙,它停下。
一个挺拔的黑衣男子翻身下马,然后把马鞍上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抱了下来。只见他温柔地笑着,那女子刚一站稳,他一伸手就勾起了她的小下巴,低头儿咬了咬她的红唇后一拍自己的肩膀,他蹲下身道:“落心,来,为夫背你上山。”
女人的手里举着一把香蕉,美滋滋地趴到他的背上,把头枕在男人的右肩头,她笑道:“风,我们走吧,今晚一定要赶到哥哥那儿!”野狼风点点头,背好她,站起身来,他扭过头道:“落心,你亲亲我,这样我才有力量!才能跑得快!”女人娇笑,温柔地探过头,捧住他的脸,吻他。
雾灵山的后山上,有瀑布鸣响,有常青藤盘绕,伴着夕阳的金辉,野狼风展开轻功飞过一座又一座山丘,他向大山的深处跑去。山林间很静,女人的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手里举着小玉笛为他伴奏,悠扬的笛声渗入到竹叶沙沙的呼吸声中,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野狼风跑得真高兴,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停下来,笛声一停,他感叹道:“落心,能够跟你一起浪迹天涯,我真幸福!要是你翼哥哥也能跟我们一起走就好了。”
“既然哥哥喜欢跟慧能大师一起云游天下,讲道说法,普世众生,我们应该成全他,不要勉强哥哥才好!”落心让野狼风坐下来歇歇,喝口水,然后她拨开一根香蕉,喂他吃。
野狼风宠溺地把落心拉到怀里,一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既然是这样,你干吗还满冥野大陆得追着他跑,打扰他清修呢?”
落心觉得很不好意思,伸出双臂圈住了野狼风的窄腰,把脸埋到他结实的胸膛里,笑道:“其实,我是怕哥哥一激动,把俗家弟子上升为真正的佛家弟子。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很认真地遵守那些清规戒律。等我想他了,可就不能象现在这样儿,想来就来,胡搅蛮缠了,所以,我才会定期来骚扰他一下,希望这次他会收留我们几天才好。”说到这儿,落心呵呵呵地坏笑,抬起头来看着野狼风,问道:“风,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野狼风大笑出声,捏着落心的小脸蛋儿,逗她道:“不仅自私而且坏心眼儿!被你盯上的人,谁能跑得了呀,简直就是个害人的小妖精!”
落心气结,攥起小拳头儿要捶他,野狼风一把就握住了她的小手儿,深情地看着她道:“落心,我是你的夫君,你的心情我怎会不知!这些年来你给我的幸福,已经不能用谢谢这两个字来表达我的心情了!”
看着他眼底的真诚,落心的心里暖暖的,搂住野狼风的脖子,落心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由衷地说道:“风,这些年来你给我的爱护和包容也不是这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得!”听了落心的话,野狼风的眼眶有些湿,捧住了她的小脸儿,温柔地吻她……
深山的茅屋里,门不置,炊烟袅袅,慧能大师双手合十,轻念阿弥陀佛。
大师道:“圣音,你与老衲素来有缘,这么多年来一起云游天下,喜欢听你说法的人遍布了冥野大陆。现在,每天到纪元寺来听你讲道的信徒们络绎不绝,圣音何不正式剃度,皈依我佛,让佛法的光芒惠普全天下的人呢!”
“大师的建议小徒曾认真地想过,能够把智慧的清风传遍天下,让那心灵之光惠普众生也是我心所愿。但是,小徒过惯了这种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圣音……”慧能大师慈悲的声音才起,柴门外就响起了一声清脆却喘着粗气的女音:“翼哥哥的话甚是!”
两人举目向柴门外望去,只见落心跑了进来,纷飞的衣袍如摇曳的丁兰,头上有些许汗珠儿,舞天翼温柔地看着她,轻笑道:“心儿,干吗跑那么快!”落心喘着粗气叫了声哥哥后,赶紧双手合十,轻念阿弥陀佛,跟慧能大师打招呼。
慧能大师看着落心,面上是淡淡的微笑:“落施主不必多礼,这次也是专程赶来参加礼佛法会的吗?”
“正是!上次在五佛山听了大师的一席话,落心和夫君真是茅塞顿开,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和认识,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光明!”
慧能大师轻轻叹了口气,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他道:“只可惜圣音还没有剃度,否则他就可以在这种大型的法会上说法布道。以他对佛法的感知,一定能够开启更多人的心灵,佛法的灵光能够传播的更远。”
落心轻笑,她道:“落心明白大师的心情!落心不才,曾听位高僧解释他对佛的理解,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无一物,大师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形式呢?慈悲的水纹流荡,智慧的清风吹起,重要的是把这心灵之光,绵延至远方,而这光是谁传得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好一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倒真是开解禅的最朴素的奥妙了!”看着落心,慧能大师的脸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然后他缓缓地转向翼,一脸慈爱地轻言:“圣音,这一次的法会就由你来讲吧。”
舞天翼双手合十,轻念阿弥陀佛,送走了慧能大师。
“哎呦,哎呦,哎呦,我肚子好痛呀!快,快,快,赶快给我准备个房间,我得马上休息休息!”给落心使了个眼色,野狼风靠在土墙上,鬼哭狼嚎,一脸的痛苦。落心迅速冲了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拂着他的额头,一脸的紧张,她哀求道:“翼哥哥,快呀,风好像病得挺厉害,搞不好我们又要在这儿麻烦你一些日子了!”
舞天翼无奈地摇摇头,轻笑道:“心儿,你是怎么照顾你夫君得?他怎么每次来都会大病一场呀!”翼赶紧抬起胳膊,架着野狼风往茅屋里走,还不忘叮嘱跟他一起带发修行的小弟子去熬些养胃粥。野狼风很虚弱地走着,悄悄地回过头来冲着落心得意地笑笑!
雾灵山的纪元寺,日曦苍山远,天晴佛堂宽。山门钟鼓声,两袖有清风。
法会的主佛堂里,每一个角落都坐满了人,圣音的话语温暖如春风,飘到了佛堂的每一个角落,钻进了每一人的心窝,他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张狂;……而个人的爱就象海洋里的一滴水,当这滴水与大海相容的那一刻,那滴水就找到了永久的自在和喜乐,从此,爱将永不止息!”
说到这儿,他停住,给大家一点儿消化的时间,然后他的眼神儿遇到了两双灼热的眸子,一抹温暖舒心的微笑滑过他的嘴角儿,那笑里再无尘,心月已满!
(番外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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