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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有钱能使鬼推磨 > 第十章

第十章

“樱姐姐,你赢了。”他紧紧地盯着她羞赧的美颜,浓灼的气息喷洒在眼前娇人染上片片红云的芙颊上。

被他拥在怀中的樱宁身子一震,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神情不明,声音里更是有着难以辩明的意味,“我是个生意人,虽然我没觉得跟樱姐姐的这桩买卖会有多少利益,但是我还是愿意,谁让你是我的樱姐姐呢?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樱宁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极不自然,撇过脸,点了点头。

修长的指却忽然粗鲁地捉住了她纤巧的下巴,将她转过来,幽邃的眸子盯着她美丽的眼眸,冷酷地说:“但是樱姐姐若敢骗我,我一定……”

“不,我不会再骗你了!”清丽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急急地掩了他的­唇­,向他保证。

他眸­色­又深了,被她掩住的­唇­顺势亲吻着她的手心,“很好,记住你今日的承诺,千万不要骗我,因为后果是樱姐姐你无法承担的!”

樱宁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眼眶中的晶莹,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

“再哭,就像花猫了。”云墨遂了心愿,眉头顿时舒展起来,看着她笑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再帮她戴上凤冠,最后盖上大红的喜帖,“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

“走?去哪儿?”樱宁愕然地伸手将喜帕略略掀起,露出一双不解的美眸,愣愣地瞅着还在忙活着的云墨。

云墨见她甚少流露的娇俏表情,胸腔中一柔,口中却埋怨道:“快盖上,这喜帕盖上了就只能新郎倌才能揭。”

樱宁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将头上的喜帕放下,还是掀掉。

“我们去绿柳山庄。”他真爱看她脸红的娇模样,但还是又将喜帕重新盖好。

“那是……什么地方?”隔着喜帕,樱宁仔细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没听说玉陵城中有这么个地方。

“我前儿个刚买的宅子,先前可不叫这个名字,那里风景还不错。”云墨嘿嘿笑了两声。

“你的宅子?”樱宁惊讶,莫非他是要在这里长住吗?

“嗯,昨天布置了一下,有些仓促,但也是没法子的事。”

“要……怎么去呢?”樱宁想起门外的一堆人……贾家的人,他们是要在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吗?还是说他打算玩一出“抢亲”的戏码?

“当然是乘花轿,都在外面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云墨体贴地扶她起身,走到房门前,拉开门。

窄小的屋外,黑压压地站了一地的人。

最前面站着的,正是每日到“得味居”替主子打点膳食的小川子,手中捧着一大件红­色­衣物。

“少爷,吉时到了,您快换上喜服吧!”

“还有彩绸呢,少夫人,您拿好喽。”

“少爷,少夫人,山庄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过去拜堂呢!”

直到坐进了花轿,樱宁还是没恍过神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迎娶的人变成了他?为什么那些人要唤自己“少夫人”?还有贾仕呢,他人在哪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了轿,入了堂,拜过天地,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这个时候,樱宁才完完全全意识到,她与云墨,成了夫妻!

第六章

洞房、花烛、夜。

红­色­的腊烛摇曳生姿,燃烧时滴落的蜡泪如钟|­乳­石般,将红烛团团围住,整个房间都罩上一层晃动的美丽光影。

樱宁静静地坐在喜床上,两个小丫头一边一个站着,好奇地打量着盖着喜帕的新娘子。

身着蟒袍玉带的云墨踏进屋内,抬眼望见那娇柔的身影,笑容便跃上眉头。

见他进来,小丫头们赶紧伏身行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他向她踱过来,随后喜帕蓦地被挑开,眼前骤然一片光明,樱宁因这个突然,有点无法适应。

那张年轻的俊颜就近在眼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的视线那样热烈喜悦,使樱宁本来已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樱姐姐,凤冠沉不沉?”他体贴地将沉重的凤冠也取掉了,眼底都带着笑,“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还要喝交杯酒哦。”

樱宁无言地任云墨牵着自己走到屋子中央的桌边,桌上摆着四只装有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喜果盒子,还有一些­精­美的吃食。

他执起酒壶朝两只碧玉杯中注满酒,一杯递给她。

樱宁接过酒杯,问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云墨显然心情很好,眉眼弯起,“没什么事呀,是那个姓贾的不经吓,我不过是找他来问了句,是不是真心诚意地想娶你,他竟然连连否认,可见心实在不诚,这样的的人,我怎么放心樱姐姐嫁过去!”

“你把他怎么样了?”樱宁吃惊至极,谁知道他的那个“问”是如何问的,若论耍花样、玩心计,恐怕连贾仕那样的小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没怎么样啊……”云墨耸耸肩,“他自己胆子太小,生怕我在暗地里算计他,这两天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我瞧他说了要来娶樱姐姐却又不来,岂不是存心要让外人笑话樱姐姐,我的樱姐姐哪能让人笑话,他不娶,我来娶好了!”

樱宁一呆,她还指望着贾仕托人打听父亲的下落,就算不嫁给贾仕,只要自己拿一万两银子去给他,至少还会有一线希望,谁知贾仕人都不见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能这样做?”她伤心地指责。

“樱姐姐是在怪我吗?”云墨见她满脸难掩的愁意,原本还笑着的俊颜渐渐暗淡了,眉头也慢慢拢起来,“还是说你真想嫁给那种人?他家里都有四个老婆了!”

“要嫁给谁,是我的事,不烦小侯爷­操­心。”樱宁的整颗心都灰了。

“嘁!”云墨眯了眯眼,发出冷嗤,“樱姐姐,你现在可是跟我拜了堂,成了亲,怎么能说这种话,多叫人伤心!别的不提,就算是为了那一万两,你也不应该后悔啊!”

樱宁咬住雪白的贝齿,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那只小巧的玉杯,苦涩不断在心底弥漫开来……

云墨说的没错,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资格反悔?

乖乖地喝过交杯酒,乖乖地吃过婆子从外面端进来的吃食,她又乖乖地被两个小丫头伺侯着到屏风后净身。

梳洗过后,小丫头们麻利地将浴桶等物收拾­干­净,对樱宁行了个礼:“少夫人,时辰不早了,请早些休息吧。”

樱宁听了,清丽的脸颊上不免浮出两朵红云,小丫头们便相视一笑,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听到关门的声音,樱宁又站了一会儿,听到云墨叫她,才慢慢地从雕花屏风后走出来。

云墨已沐浴完毕,穿着柔软舒适的白棉中衣,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看她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她散着齐腰的长发,素着一张白净的娇颜,身上穿着宽大的亵衣,越发显得手脚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借着柔和的烛光,云墨目不转睛的从她娇美雪白的面孔,看至光­祼­白皙的玉足,忽然觉得口­干­舌澡。

“过来我身边,樱姐姐。”他唤着她,并且阻止她想吹灭桌上灯烛的意图,他要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任何表情和动作他都不想放过。

樱宁依言走过去,全身像面临大敌的刺猬般,充满了警觉。

“快上来,我帮你脱衣服。”云墨飞快地从床头起身。从未伺候过人的小侯爷,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

“不!”她忍不住退缩,甚至还避开他伸来的手,当看到他脸上因明显地拒绝,浮现的愠­色­后,又嗫嚅地道:“不用……麻烦小侯爷。”

他不快地躺回床上,语气有些赌气,“那你自己脱吧,快点,我想看你。”

樱宁僵硬地站在床边,听到他的话轻轻一颤,仍然咬着牙慢慢地解开衣物。

他有点等不及她的慢动作了,伸长手,拨掉她发间的一支玉钗,乌黑发丝如最上好的锻子一般,瞬间披散下来,发狂的覆着脸部、肩膀及凹凸有致的胴体。

发丝也遮掩了羞涩至极的玉颜,以及,一直泛到耳后的红晕;当她身上只剩粉­色­的肚兜和亵裤,骨­肉­均匀,隐约兰胸,模样美丽极了,目光穿梭在她美妙的曲线上,云墨简直忘了呼吸。

小腹因欲望而一阵阵刺痛,他盯着她低垂的眼帘,“樱姐姐,替我宽衣。”

长长的睫毛一颤,樱宁迟疑了一下,顺从地伸出手,解开他的中衣,她的动作轻而巧,却仍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他的身体。

他生得好看,俊秀清朗,却没有一丝女子的妩媚之气,但樱宁不知道他的身体也是同样漂亮的,肤­色­白皙,肌理紧实,不瘦也不会过于健硕,极富线条美。

樱宁从未看过成年男子的身体,仅一眼就让她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这时云墨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就让娇人儿整个倒在了自己怀中。

“啊……”她发出小小的惊叫声,下一秒,­唇­被他紧紧堵住了。

一碰到她柔软甜蜜的­唇­瓣,云墨的意志力就完全崩溃掉,喘息和低低的呻吟自喉间传出,无尽的饥渴和无法言喻的热焰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

再也无法忍耐,他如出笼的野兽,猛地将樱宁压在身下,膝盖顶开她修长的双腿,隔着亵裤一下一下地顶撞,她发出慌乱的嘤咛,自有一股撩人之态。

“樱姐姐,你真是会诱惑男人。”他盯着她清丽的小脸上布满红晕,便再也无法忍耐的扯掉她的亵裤,分开她雪白的双腿,健壮的长腰猛然挺进,炽热的昂扬如铁刃般挤进了她的身体。

“呜……”她瞪圆美眸,惊慌地看着他,扭着身子试图躲闪,不料却因厮磨引发一连串令人心跳的快感。

“对不起……樱姐姐,只让你痛这一次……”他俊颜紧绷,眼睛因欲望泛红,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完,不由分说地便吻住­嫩­­唇­,猛然一记挺身,痛泣声从两人的­唇­齿间逸出,清丽的玉颜瞬间变得惨白……

红绫被翻波滚浪,一夜不曾好眠。

樱宁迷迷糊糊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桌上的红烛燃烧殆尽,屋中的光线却是半明半暗。

她的身上未着寸缕,腰仍被紧紧地钳住,紧紧相贴的男子赤­祼­的身体,温度竟如火炉般热烫,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沁着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刚嘤咛一声,还未挣扎,便被身后的人贴得更近。

云墨手上收紧,娇柔的女体被他整个霸占着。

娶樱宁为妻,是从少年时代起就存了的念头,如今这平生第一等大事被完成了,整个人兴奋至极,哪里还能睡得着?

盯着怀中正悠悠醒来的佳人,云墨笑眯了眼,动作越发温柔甜蜜。“樱姐姐……”

樱宁扭了下身子,却是满面飞红。

昨夜凌虐了娇­嫩­花|­茓­一整晚的硬物,仍然深深地埋在湿滑的水|­茓­中,甚至越来越深地向内挺入,要去撩拨羞答答的花心。

“别……”她身子又酸又痛,他昨夜第一次要她的时候,根本没有爱抚她,又硬又烫的男根就那么进入了。

她疼,他也不舒服,处子的血从两人交合处慢慢淌下,他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猛烈而狂乱,而她则疼得全身僵硬,花|­茓­不停地收缩,咬得他窄臀摆动得更加狂肆,没多久便在她的哭泣声中时了出来。

当失神的娇躯逐渐平息,她从疼与震惊中清醒之际,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又开始不住地爱抚着她,又开始了第二次的掠夺。

现在,他怎么又……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一个起伏,云墨再次压住柔若无骨的娇躯,热情又激狂地反复吸吮她娇­嫩­的­唇­瓣,手指握住她颤动的Ru房,挺身完全侵入她的身体。

他等了这么久,想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要得够!

“啊……不……”仍觉陌生的体验是樱宁前所未有的,原来女子与男子交合,会这般难过,她痛苦地蹙着秀眉,含着男­性­利器的小|­茓­却越绞越紧。

“别这么咬,放松点,樱姐姐……”他既舒坦又痛苦地发出闷哼,捧住她的脸,深情地亲吻着她,辗转缠绕吮吸,轻咬着她柔软的­唇­畔不住地唤着“樱姐姐”,并在她耳边低声保证,一会就不会疼了。

她闭着眼,一丝不挂的身子无力地仰躺着,大腿张得大开地抵在床褥间,早已没了力气盘上他腰身,只能任他肆意而为。

越来越激昂的节奏,像潮水一阵阵地拍打着她的身体,樱宁抑不住­唇­畔的娇吟,渐渐的,她开始回应他的吻,随着他的抽Сhā而晃颤。

他的舌探进她的檀口中,热烈的与她交缠,不住地缠绵,吸吮着她甜蜜的津液。

“啊!”硬实的男根杵着娇­嫩­的|­茓­儿,速度不快但每一次都极深,突然,突如其来的强烈快意令她胸口一窒,细腰不由自主的弓起。

“是这里吗?”云墨的额上也覆了层薄汗,音调带着浓重的欲望,在那处略硬的花壁不住轻轻地磨,重重地撞。

“啊……”她受不住,尖喊一声,弓起腰身,娇躯因快感而不住颤动,也使他再难忍情yu,在紧致的花径里急速抽送。

与昨夜不同,疼,又并着说不清的麻痒席卷了全身,酸慰的快感在她小腹间累积得越来越高,白玉般的脚趾头因受不住强烈的欢愉而弯曲,全身绷得像快断掉的弦。

“樱姐姐……樱姐姐……”他低喃着,不住地唤着她,声音­性­感低沉得令人耳红心跳,炙热的利器伴着每一次深情地呼唤,肆意地进出着水­嫩­的|­茓­儿。

“啊!”陌生的感觉令她惊慌无措,她紧紧攀住他,两具汗湿的美好身躯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直到璀璨艳丽的烟火仿佛在脑中炸开……他们一齐叫出了声!

良夜,倏怱而去。

纱窗外,曙光蔼蔼。房内的喘息和轻啼才渐渐停歇,床榻上的娇人儿靠在男子怀中,再次昏沉沉地睡去。

云墨紧紧地搂她在怀中,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怀中的佳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柔软滑顺的长发,慢悠悠顺延至床畔。

他终于得到她了,他的樱姐姐,他的女人,他唯一要的女人。

与四年前一样,只有与她在一起时,他才会觉得充实、温暖,内心充满了安宁。

她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个梦,轻盈、绵柔,如蜜在舌上流转,其中还掺杂着思念之涩。

这样的滋味,他甘之如饴。

也许旁人会道:有什么忘不掉的呢?那只是没有遇着更好的罢了。

然而,有谁会知道,在他心目中,那个最好的就是她。

那么又有谁,能替代呢?

日薄西山,黑暗将白昼吞食。

是夜,玉陵城郡守的府宅内异常热闹,张灯结彩,宾客迎门,满城的百姓都知道,郡守将在今儿宴请前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瑛王爷和苻少将军啊!

这二人一个是皇亲,一个是国戚,都是少年成名,手握重兵,但凡城中稍有些身份地位的,都想挤进郡守府,见识、见识这两位皇亲国戚的真面目。

宴席上,一派和乐融融。

舞姬们和着婉转悠扬的丝竹声翩翩超舞,宾与主交谈甚欢,频频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可惜,这客人跟客人之间就剑拔弩张,摆明了不对盘,苦了玉陵郡守马世清,哪个都不敢得罪,步步如履薄冰,一顿饭吃得提心吊胆。

坐在厅中主位上的瑛王年近三旬,一袭黑­色­描金锦袍,生得长身玉立、高鼻薄­唇­,五官十分俊雅,眉目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尊贵,只是周身都散发着疏离的意味,气势凌厉,清冽到令人不敢逼视。

坐在左边下首的少将军苻卿,一身红衣,倨傲如火,姿容俊美,正挽着袖子跟一帮武将,喝得兴高采烈。

一个冷冽骄傲,一个热情似火,都不是好惹的王儿呀!

马世清暗叹一声,他是个善思考、爱动脑筋的官员,有事没事也常悄悄分析一下朝中形势,像玉陵城现在的处境,比起那乌皖和羯族的虎视眈眈,危机少不了几分呀!

当今天子与皇后貌合神离,但总是两夫妻,尤其是共同还有一个强大的对手,瑛王!

身为当今天子皇叔的瑛王,年少英雄,这天下有一半儿是他打下来的,偏偏没当成皇帝,其间多少秘辛,无人知晓,但那份功劳高得足以让坐上龙椅的兄长备感威胁,如坐针毡,­干­脆让位给儿子,就让儿子跟自己的弟弟斗,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呢,肯定是皇帝亲自下旨“请”瑛王从西沂带兵来救玉陵,回头就后悔了,又不得不跟皇后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再下一道旨,派苻卿带兵赶来,不就怕瑛王有谋反之意?要不这赶着趟儿似地涌到偏远边关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欣赏边关大好风光?

还有那一连数日住在郡守府,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年轻公子,又是何人呢?

马世清的目光又转向坐在苻卿旁边的年轻男子身上。

一身白袍,镶嵌着繁琐的云纹金边,墨发被玉冠竖着,俊秀的脸上,一双眉似远山,两眼又黑又亮,熠熠有神采,只见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头,一边看苻卿闹腾,嘴角轻钩,似笑非笑,那模样,似风流、似轻佻,不知要令多少女子芳心暗动。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且不说平日里那苻卿对此人的言听计从、礼让三分,不仅郡守府让给他住,自己甘愿跑去军营练兵,私底下对这人也是嘻嘻哈哈、称兄道弟,毫无将帅之威严。

这人,明明毫无一官半职,什么都不是,浑身散发的气度和风范却不输在坐的王侯公子。

他究竟是谁?

不只马世清,席间还有不少宾客也在小声地相互打听,可惜这玉陵地属偏远,哪有人认得?

一个瑛王加上一个苻卿,就够叫人头痛的了,还有个连底都没摸清的年轻公子,这……万一乌皖未灭,自己先窝里斗起来,倒霉的还是玉陵百姓呀!

瑛王嗜杀,苻卿虽狂,但玉陵落在苻家军手中,应该比前者多几分生机,可惜传闻苻卿有猛张飞之勇,作战身先士卒,威震敌胆,却勇而无谋,哪会是瑛王的对手?马世清细细想来,心里不住叫苦。

果然,那苻卿是沉不住气的,两杯水酒下肚,就开始发难。

“王爷殿下……”只见他对上方的瑛王举举杯,半真半假地笑道:“玉陵城中如今有我苻家军驻扎,守备森严,连鸟都飞不进来,那乌皖番邦自然难有图谋,既然边关安然无事,不知您何时会率兵返回西沂?”

“乌皖气势未灭,此时撤兵,尚早。”瑛王淡淡一笑,待旁边的侍女将白玉杯中注满酒,才执杯回敬。

“王爷果然深知用兵之道,不过王爷万金之躯,怎好总待在此地犯险,不如就由下官替王爷分忧吧,”苻卿一番话说得实在动听。

可惜瑛王并不领情。

他驻守西沂,并不代表不关心国事,他一早从友人处得到消息,这少将军苻卿不像外人所说是个粗鲁武将,相反地­精­治用兵之道,对下属严而和,所得赏赐尽散给部属,且乐于采纳下属正确意见,故深得军心,小瞧了他,便要吃大苦头。

瑛王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展露一丝浅笑,不急不促道:“少将军此话诧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间,疆土和臣民都是当今圣上的,少将军千里迢迢率兵来此,怎是替本王分忧呢?再说,既然奉旨,便是分内事,何以推托?”

苻卿听了这冠冕堂皇的一席话,不禁冷笑一声,“分内事?只怕王爷殿下是另有所谋吧!”

“少将军这话是何意?”

“下官岂敢别有用意?王爷多心了。”

这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众人面面相觑,又都不敢Сhā话,只有那白衣公子,笑吟吟地,看好戏看得很是带劲儿。

马世清正着急,不知道是该去劝架呢,还是先找地方避避风头;这时忽然从屋外匆匆跑进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对着瑛王等人抱拳行礼,“王爷、少将军,京中来人!”

京里来人了,这架便不能再吵下去了,只得暂时先告一段落。

原来是庞龙来了,他带来了皇帝的圣旨。

圣旨里,无非是大加赞赏双方的劳苦功高、为君分忧,解救黎民苍生于苦难等等,让瑛王先领兵回西沂去这话,倒是提也没敢提。

苻卿一听,这气是不打一处来,得了,这皇帝当得窝囊啊,还枉费自个儿在这­唇­枪舌剑,真是白费功夫!

同庞龙一道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位风采翩翩的富贵公子,另一个是刚因为怠忽职守、被天子摘了官帽的瑭王。

瑭王体态肥胖,最是害怕那位瑛王爷;自从瑛王领兵来到玉陵,就做了只缩头乌龟,称病躲着不见人,今儿因与庞龙有旧交,又想着这仗都快打完了,自己再不出来似乎也说不过去,便畏首畏尾地跟来了。

谁知一来,就瞧见了另一个冤家对头。

“小侯爷!你怎么在这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小侯爷?那不知是何来头的年轻人,竟是位小候爷!

第七章

哪家的小侯爷?

唉唷喂!居然是轩辕侯府的小侯爷!

轩辕侯府云家,有钱有势,说它富可敌国,亦不为过。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云小侯爷,其祖父是当今天子生母,昭文太后的同胞兄弟,是人人景仰的老侯爷。

听说云小侯爷在京城里名声不太好,京城里的两大不好惹恶名远扬:一为苻卿,二为云墨。

苻卿脾气火暴,犯起浑来六亲不认、翻脸无情;云墨­性­情­奸­诈,吝啬起来能把侯府全拆了卖银子。

瑭王就是没认清这一点,当初才会在骊京着了这云小侯爷的黑手。

瑭王胸无大志,只有个癖好,跟简国公差不多,就是喜欢收集春宫图,这一对哥俩好在朝里都是出了名,只要是过着那些珍本、孤本的,一掷千金也再所不惜。

当然瑭王最喜欢的是还将藏品收集成套,若是知道哪儿有自己缺的那一本、两本,就整天夜不能寐,想着、念着那宝贝究竟在何处:话说某日,他奉命到泷州办差,在一个叫琅嬛轩的书坊竟看到一本名为《江南销春》的春宫画册孤本,十分­精­美、市面少见,当即花大钱将此书收为已有,整日心花怒放地拿着鉴赏。

过了几日,他回京复命,在烟花之地巧遇简国公,两人因爱好一致,说着说着,便说到春宫图上,这一个说:“我最近得了本孤本画册,画风­精­致,实属难得的佳本。”另一个说:“是啊,我近来也机缘巧合有幸得了一本。”这一个一听又说:“既然都得佳作,何不拿来共赏?”另一个就点头称是:“甚好,若不是看在咱俩情如兄弟的情分上,这画是万万不舍得拿出来的!”

言必行,行必果,两人马上叫来仆人,分头回家将那千收万藏的宝贝拿来。

谁知,两人将画册一同拿出摆上桌面,竟然发现封面上一个写着《江南销春》,另一个写着《江南销夏》,内容与画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下傻了眼。

于是这个问:“不知这《销春》是在何处买的?”另一个便答:“在溯州一处叫琳琅斋的书坊买的,兄长那《销夏》可也是在琳琅斋买的?”这个摇头如货郎鼓,“非也,是在泷州的琅嬛轩买的。”

旁边伺候的几个小娇娘一听,噗嗤一声就乐了,捂着嘴直笑道:“两位爷说的这两个书坊,可不就是一家的嘛。”

“什么一家?”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仍陷在云雾中。

“这琳琅斋和琅颊轩,可不都是归“宝丰隆”所有,还有咱们京城的无书阁,也是一样呢!”

还有人笑着问:“那“宝丰隆”是谁开的,两位爷应该都知道吧?”

两人当下恼羞成怒,真是无商不­奸­呀!该死的云墨!

两个气急败坏地揣着画卷携手到无书阁去找碴,“不是说孤品吗,怎么还有上下册?”

“两位爷,这话不对呀,怎么叫上下册呢?”伙计直叫冤枉,“这《销春》、《销夏》在市面上确确实实只有一本,绝无第二册啦,再说两本不过是名字相似,哪里是上下册呢?”

两人一听,似心满意足,却隐隐又有些不快,想着那《销春》、《销夏》竟没被自己同时拥有,实属人生一大憾事啊!

那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为了一本春宫画跟对方撕破脸吧,至少两人还能在一处共品,想到这,两人心照不宣地收起画册,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好死不死,那伙计竟然十分骄傲地在两人身后补了一句,“两位爷,有空多来瞧瞧呀,其实咱们这不止卖过这《销春》、《销夏》,还卖过《销秋》、《销冬》呢,都属春宫里的­精­品呀!”

两人闻言差点吐血,这个恨啊!回身抓着伙计追问那买《销秋》、《销冬》的是何方神圣?

“我家少爷命我们摆到架上卖了一日,见无人瞧中,便叹惜说这样的珍品,竟然没有识宝人,就不让卖了,自己拿回家收着了。”

有戏!

这下也没人顾着兄弟情分了,争先恐后地找到轩辕侯府,当着云墨的面直接喊上价了,俩人谁也不服谁,就见那价码节节飙升,最后,还是瑭王赢得头筹,用一份亲笔签的欠账单据抱走了两本画册,乐颠乐颠地回家了。

云墨原本也没想过要什么,就让瑭王先欠着;这不是刚巧来到玉陵嘛,又急着要娶老婆过门,就派人将那账单送去给窝在家装病的瑭王,索­性­要了瑭王在玉陵的宅子,大笔一挥,重新挂上新的区额,上书四个大字,“绿柳山庄”。

瑭王对这云小侯爷是又怕又惧,但随庞龙一道来的富贵公子却是又气又恨。

此人正是玉中石。

玉家世代从商,本是南方的商场巨擘,玉中石曾在几年前专程到骊京拉拢皇亲国戚,就是为了想将生意伸延至北方,谁知偏偏碰上了云小侯爷这个钉子!

前两年,云墨手下的“宝丰隆”就如同大鳄般将他在北方苦心经营的地盘吞个一­干­二净,骨头渣都不剩,这两年,“宝丰隆”更是全力向南方进军,玉家哪里是其对手,生意日渐衰落,有些分号甚至无法维持而关闭,玉家,已大不如前了。

商场上,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战场,可玉中石却觉得那云小侯爷,明里、暗里都在打压着玉家。

玉家,到底是何时得罪了那位尊贵的小侯爷呢?玉中石思来想去,完全摸不着头脑,早就生了要去质问之心,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可惜,此时此地,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因为瑛王正与云墨寒暄着。

“小侯爷放着满京城的生意不做,怎么跑到这边关来了呢?”瑛王面带笑意,关切地问道:“不知老侯爷身体可好?”

“老侯爷身体硬朗得很,小侯的生意嘛,也还不错,王爷耳目众多,怕是什么也瞒不了王爷您吧!”云墨摆明是跟苻卿一伙的,语中带刺,不怎么好听。

可人家瑛王修养好得很,淡淡一笑,“小侯爷过奖了。”

云墨见惹不火对方,便将手中的象牙筷子一举,不偏不倚地指向面前的两盘菜肴,“这两样菜味道还不错,王爷何不尝尝?只是不知王爷素来对食物,或者事物的偏好,是喜硬,还是喜软?”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两道菜望去,只见一盘“椒盐腰果”,一盘“如意海参”,一道香脆可口,一道软­嫩­清淡。

两道菜都被郡守府中的厨子做得美观­精­致,­色­香味全,瑛王是何等的聪明,云墨意有所指,他怎会不懂。

只听他不动声­色­地笑答:“本王脾胃欠佳,不会贪新嚼不动,不敢轻易尝试偏硬之物;亦不是八十无牙老儿,对绵软之物也不太感兴趣。”

“王爷的意思可是说自己软硬不吃?”云墨嘻笑一声,“我还以为满朝上下,只有聂中堂有此气魄,想不到王爷原来也是同道中人!”

“小侯爷误会了,本王不是不怕,是都怕。”

“怕?”云墨扬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政训中道:“为官之道,律己以廉,抚民以仁,存心以公,莅事以勤,公过不可避,私罪不可有。”本王身为臣子,以此为戒,时刻战战兢兢,怎能不怕?”

唉呀,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墨没翻脸,苻卿却已经是兴味索然了,再也不想跟这位看似无害,其实城府极深,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嗜血王爷继续研究诸如此类扫兴的话题。

“哎!”他朝马世清招招手道:“我说马大人,这酒喝进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能不能换烈点的啊?”

“是是是!马上给少将军换城中最烈的酒。”马世清从善如流。

云墨见状好笑,一扬­唇­角,“马大人,不如把这曲儿也换了吧,阳春白雪固然高雅,但也挺曲高和寡的。”

“啊,是是是,小侯爷,不知您想听什么曲儿?”

“ 啥?

众宾客一阵静默,唯有苻卿闻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马世清“腾”地冒了一头冷汗,小心翼翼地瞄向瑛王,后者却是一脸平静,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马世清心下稍安。

“不是吧!”云墨见他不应声,似乎还无比惊奇地问道:“莫非这里不兴这个?”

“这……这个……”兴是兴,可就是难登大雅之堂呀!

“没有就算了,有什么唱什么吧!这边距京里太远,消息闭塞,民风保守,马大人害羞也没办法的事,回头去京里,我带马大人好好见识一番,多多学习才是,没有学习,哪里会有进步呢?”云墨对此略表遗憾。

“咳、咳!”马世清不敢回“是”,也不敢不回,只得­干­咳了几声。

鼓乐声响,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妓们抱着琵琶上场了,个个头上簪着珠花步摇,挤在一处如繁花似锦、争奇斗艳,简直让人瞧花了眼。

那厢,瑛王却起身,已经准备要离席了。

“哟,王爷要走了?”苻卿大声叫道,“不听小曲啦?这才刚开始呢!”

随着他的话语,一阵桌椅碰撞之声,坐在下首的众宾客全都起立,恭送在场最大的那位皇族。

瑛王见状,礼貌地颔首,“本王先行一步,各位请继续。”

“早有耳闻,王爷惧内,原来是真的呀!”苻卿放下酒盏,好奇地问跟在瑛王身边的孙总兵,那人与自己打过几次交道,为人还算是不错。

“哎,孙总兵,听说你家王妃长得秀艳人寰、貌若天仙,是真是假?怎么你家王爷总将她藏着不让见人呢,还是说其实你家王妃丑如无盐女、貌比东施?”

孙总兵背脊窜出凉意,觑眼瞧了瞧瑛王,紧闭着嘴巴不敢乱说话。

“少将军,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瑛王突然问道。

“啥?”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云墨似笑非笑地瞧着瑛王带着下属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苻卿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扭过头问云墨:“哎,伙计,他这什么意思啊?”

云墨拿起杯子,浅饮一口,“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有些话呢,只说一半,即可。”

旁边的马世清直咋舌,这瑛王果真难缠,看似谦逊,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幸好今儿碰上的是稍显“愚钝”的少将军,若是直冲着云小侯爷,恐怕一言不合就要当场打了起来!

正想着,只见苻卿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似是恼羞成怒,有气没处发,怒气冲冲地一回头,冲着马世清大叫一声:“马大人?”

马世清赶紧上前一步,“下官在!少将军有何吩咐?”

“怎么不唱了呢?我就要听《十八摸》,闲杂人等都走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绿柳山庄”位于玉陵城最西侧,玲珑秀美,风景独特,内外绿柳成荫,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和环绕整个庄子的小河,使这一处的景致颇有几分江南风光。

跟那个古怪的“得味居”一样,小川子一开始还有点瞧不起这位少夫人的。

漂亮是挺漂亮,就是­性­子淡淡的,身份也低微,主子连郡主都瞧不上眼,怎偏偏对这民女死心塌地?

主子啊,那是个多活蹦乱跳的人,平日里斗­鸡­走狗,寻花问柳,啥事不­干­?

哎,这“寻花问柳”倒不是在烟花之地寻求温香暖玉,人家是真正爱花之人。

不过,爱的稍微少了些,只是区区两样。

一种是秋桂,一种是山樱;这不,山庄里除了柳树,又开始种植起桂树和山樱了。

过了几日,小川子又有点瞧不起自家主子了。

有一日,他看到主子在发脾气,原因是少夫人又趁着主子不在,悄悄跑出庄外,主子回来没见着她的人,大发雷霆,吓得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日头都快落山了,少夫人才从外面回来,脸上愁眉不展,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忧心。

主子很有气势地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那少夫人更绝,也不哄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更衣洗手,然后亲自去厨房挽着袖子弄了芦笋­鸡­丝汤、玉笋蕨菜、桂花鱼条、香酥莲藕和炒三­色­蔬。

四菜一汤,热腾腾、香喷喷地摆上桌,犹如寻常人家里,做妻子的这才去唤丈夫吃饭。

主子还在生闷气,一张好看的俊脸上全是乌云密布,看来气得不轻。

“别生气了,再不吃,饭就凉了。”少夫人轻声好语地说着,并且拿手轻轻地去推他。

主子一把抓住那只纤纤玉手,眉宇间还有愠­色­,“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得味居”看了看,好几日没去了。”少夫人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仿佛可以抚平主子心中的一切戾气和怒火。

“哦,真的?”

“嗯……去吃饭吧。”

“现在不吃饭。”

“不饿吗?”

“饿,但是现在想吃你。”

然后小川子就看到主子不顾少夫人挣扎,将她一把拦腰抱起,迅速朝内室走去。

唉,天还没完全黑掉,竟然就急不可耐地行夫妻之事,难道少爷不知道他是个连个相好的都没有的“童子身”吗?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主子在里头吩咐,要将热好的饭菜端进屋里。

小川子指挥丫头们将饭菜端去,发现主子虽穿好了衣裳,却还赖在床榻上,头枕在少夫人的腿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少夫人的脸都红了,又拿他没法子。

小川子简直看傻了眼。

少爷啊少爷,您也只这点出息嘛,少夫人不过是洗手做了羹汤,你就连夫权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川子叹道,自家这位来路不明、门不当户不对的少夫人,颇有点手腕呀,少爷喔,算是栽得彻底了!

是夜,绿柳山庄的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草丛里有蟋蟀的叫声,各种树木花草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无形的网。

第八章

樱宁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月亮。

方才她与云墨刚用过晚膳,就听仆人报说有客至,云墨出去见客了,她一人闲来无事,便来到常休憩的亭子里。

她回想起今日下午在得味居里与许掌柜的对话。

“樱姑娘,你把这店交给我了,生意却不景气了。”许掌柜看着冷清的店直发愁。

“不要急,我已经把一些食谱写了出来,让阿和照着多多练习,凭他的手艺,生意总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太好了!”整个得味居都喜出望外。

“对了,樱姑娘,这些日子,那京里来的主仆都不见露面了,前些时候我还在街上碰到小川子,他说他家少爷跟人打架受伤了,我便问他家少爷为何会跟人打架,他说那几个家伙活该,不只得罪了他家少爷,还说樱姑娘的坏话;我一听那几个人,就没个好东西,的确活该被打。”许掌柜忿然道。

悄悄嫁给云墨的事很少人知道,尤其是樱宁刻意瞒着得味居里的人,许掌柜怎么也想不到,前段时间天天光顾的京里少爷就是她的夫婿。

“小川子还说从来没看见他家少爷那样生气过,平时有人惹了他,也是笑笑的,暗中修理一下什么的,可是那天,连装都不愿意装了,直接冲上去就开打……哎,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了……让人搞不懂……”

他们不懂,樱宁却懂。

他是为了她。

就算他再恼她、气她,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她。

所以她才愿意嫁他。

或许她生气他吓跑了贾仕,导致她一有空就带着一万两银票在玉陵城找姓贾的,除了找到贾仕,她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去找到父亲。

或许她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才愿意嫁他,可是银子与他,孰轻孰重,她怎会不清楚呢?

那么,他们呢,未来会怎样?

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苻家军迟迟没有撤走的意思,但她知道,他迟早会走的。

他是尊贵的小侯爷,他的家的骊京,那样的地方,自始至终在高处。

可是,她为什么一想起他们会分开,就越来越不舍?午夜梦回,哀愁使她如同陷入了沉郁的深潭,被忧伤一点一滴地浸入骨髓。

她舍不得……舍不得他!

心中刺了一下,隐隐作疼起来,闭了闭眼,她站起身,正打算回屋去。

“这位姑娘,请问……”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樱宁回头,当发现来人竟然是玉中石时,一时不免惊愕。

玉中石也吃了一惊,不过这惊却是“惊艳”的惊。

他今日鼓起勇气递了贴子,专程上门拜见云墨,谁知门是进了,却把他一人晾在大厅里,不见主人踪影。

他越等越恼羞成怒,见没有下人招呼自己,­干­脆起身沿着大厅后的穿廊一路乱走,说不准还能碰到这家的主人,谁知这一下竟然让他闯到园子里来,看到了神仙般的女子。

她静静地坐在亭中,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锦衣丝裙,衣裙和裙摆都绣着清新高雅的蔓草纹样,头上簪着巧手的工匠用红珊瑚打造的花朵样式的珠钗,十分­精­致。

一张清丽至极的容颜,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绛,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在月夜下仿佛月中仙子。看上去隐隐有着不真实的错觉,实非尘世中人,美得不染半点人间烟火,又宛如最美丽的­精­灵,气质脱俗,令人见之忘忧。

玉中石虽游戏花间,风流成­性­,可还从未看到过这般美人,当下呆了。

樱宁本就不喜他,见他目光痴迷,心中更是不快,提起裙摆,便匆匆出了亭子,快步离去。

“姑娘,请别走!”玉中石回过神,拔脚便追上去。

谁知他越喊,那女子跑得越快,并借着花木的掩护,匆匆忙忙地躲闪。

这一幕,正巧落在一双锐利的鹰眸中。

“你的女人?”瑛王回头,看向山庄的主人。

他们此时正站山庄里最高的建筑上,这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山庄的全貌,轻易就能看到那园中的一幕。

云墨顺着瑛王示意,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娘子,她身后,有个的男子正穷追不舍。

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想死也不是这样想的吧,竟然敢到他家里打他宝贝老婆的主意!

樱宁最后跑到一座小巧玲珑的阁楼前。

绿柳山庄不大,却也不小,有些亭台楼阁她去的少,甚至有些没有去过,就像这座小阁楼。

一阵晚风吹来,有些凉意和­阴­森。

樱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樱宁一想起那惹人厌的玉中石,便鼓起勇气朝里头快步走去。

拾阶而上,莲步匆促,细白小手轻轻推开一扇漆着油的红木门,映着皎洁的月­色­,来不及打量着室内的情景,便迅速反手关上门。

屋中布置整洁,多宝阁上摆放着玉器、瓷器,梨花木的桌椅、小几,墙上还挂着字画、数把剑。

她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那呼喊声渐渐远去,便吐了口气,放下心来,正想转身离开,谁知她腰间一麻,整个人无法动弹了!

樱宁骇了一跳,她是被人点|­茓­了吗?难道……难道是那讨厌的玉中石?还是说,这屋子里有鬼魂?

当然樱宁对这两种情况都不大乐意,刚要呼救,胸前一闷,她张着小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接着有人由后揽住她的身子。

呜……她惊骇地瞠大一双眼睛,可室内又黑漆漆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又因为无法开口说话,娇小的身子因巨大的恐惧而颤抖,盈满眶的泪,渐渐染湿了惨白的芙颊。

云墨站到已经被吓得半死的俏佳人背后,在黑暗中,仍能清楚看见屋中一切的眼眸,夹杂着一点点怒气、一些些妒意,还有一丝丝的懊恼。

这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有非份之想!

“嘶”地一声,醋意大发的云墨,一把撕扯开她的外衫,玲珑匀称的娇躯上仅着粉­色­肚兜,饱满的双峰若隐若现。

黑眸盯着那形状优美的雪白酥胸,喉头不由一紧,不知道此刻是欲­火­多,还是怒火多。

“唔,唔!”无法动弹的樱宁惊恐地想阻止对方的动作,怎奈口不能言。

大手继续不留情地将她全身的衣物全部撕碎,扔在地上,再将浑身赤­祼­的美人儿勾入怀中。

这是他的女人!冰肌玉骨、肤若美瓷,无论是藕臂、纤腰、雪背,还是粉臀、长腿、玉足……都是他的!

修长的指轻抚着那弹­性­光滑的­嫩­肤,爱不释手地轻轻滑动。

不!无法动弹的樱宁在心中大声喊叫,泪水,因看不见对方的恐惧和被亵玩的羞耻,令她呜咽着,绝望之余仍然在盼着有人能来救她。

那人将她一把拦腰抱起,走了几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将她转过面朝自己,借着月­色­,冒火感眸与她惊惶的美目对个正着。

云……墨?

樱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又愕然地瞅着他,连哭都忘了。

“我生气了!”他不高兴地说完,一低头,张口就咬上她浑圆酥胸上的|­乳­尖,用力吮吸几下。

“唔!”又麻又刺痛的触觉让樱宁身子一僵,一对俏|­乳­越发挺向男子。

男子似乎还算满意,毫不客气地将她那一对送到嘴中的雪|­乳­又啃又咬,直弄得红云一片,才抬起头,又恨恨地说一句:“我很生气。”

说完,便将她转身成背对着自己,将她摆弄成骑跨的姿势坐在他腿上,大手拉开雪白玉腿。难忍饥渴地俯下脸,以热烫的­唇­齿啃咬着她细致的颈部肌肤。

“呜……”樱宁哪里知道这家伙又在闹什么别扭,却因这种羞人的姿势又气又急,不停地呜咽着。

云墨无视她的反抗,大手和嘴­唇­不紧不慢地爱抚着她赤­祼­的身子,似乎对她每一处凹凸有致的曲线均充满了眷恋与欢欣之情。

他的手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处,粉颊、细颈、酥胸、雪背……就连私密处也不放过。

大掌贴熨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寸一寸,缓缓地往下揉抚,穿过柔软的毛发,在娇美的花瓣之间熟练地打到羞答答的花珠,他抚弄了几下,敏感的花心便本能地泌出了粘腻的汁液。

男­性­的长指挤进她狭窄的花|­茓­,每一次地捻弄,每一次地抽Сhā,快感像潮水,几乎教她害怕。

花液泛滥成灾,如蜜糖般甜美,不停地从身体最深处流淌出来,濡湿了他的大手。

樱宁颤抖起来。

那熟悉的挑逗,不轻不重,霸气又不失温柔,使樱宁在这种无疑于狎玩轻薄中,很快就激出一阵无法自制的颤栗与快感。

“呜……”她因自己的本能反应而羞耻,越发泪如雨下,倏地,身于一僵,坚挺的男­性­由背后侵入她窄小湿润的花|­茓­。

两人的下身亲密地交合在一起,云墨却不急着占有,反而以一种磨人心扉的速度缓缓进出,似乎不想很快地结束这种又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他握住她一只雪白饱满的Ru房,不停地以指腹磨蹭着娇­嫩­的|­乳­尖,让它变得更硬更挺,身下的利器开始强悍的顶入,强烈的撞击,动作狂野猛烈,顶着她快要被逼疯了……

在第一波Gao潮之后,樱宁像失去灵魂般无力地仰靠在男人怀里,紧闭双眼,任凭他掠夺。

随着越来越快的交欢节奏,她又无法自主地随着他一起在某一个逐渐攀升的顶点,达到了Gao潮,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砰”地炸开,整个人的意识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这种极致的喜悦,将她完全淹没……

云墨仍未满足,他的手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托高,再用力朝火热的热铁压下,紧窒的花|­茓­不停地收缩,将他包裹得更紧密。

快感,层层叠积。

她的体内又开始传来阵阵痉挛,花|­茓­里的­嫩­­肉­紧紧收缩,将他绞得更紧,花心泄出的汁液让两人的交合处湿腻一片。

他紧紧地抱住她,双手不时握住她雪白的双峰,身下的律动及力度狂猛地冲撞着,最后在她最深处的花心,­射­入满满的情yu火种……

喘息未定,云墨将全身无力的人儿揽进怀中,手指轻点,解开她的|­茓­道。

“唔。”一声轻哼,樱宁睁开眼,颊上因动情而一片潮红,点点泪痕越发显得她又妩媚、又脆弱。

“樱姐姐……”云墨见她的这副样子,心中一片温柔和满足,一扫之前的醋意和妒意,又不住地在她颊上亲了几口。

樱宁猝然张开眼,接着美目圆瞪,直视着满面像偷腥的猫般乐滋滋的俊颜,脑子里总算有道意识,想起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禁又怒又气,握着粉拳就狂捶云墨的胸脯。

她怎么也想不到,云墨竟然敢这样吓唬自己,还点了她的|­茓­任由他折腾,这个混蛋坏小子!

云墨任由她打,还不时偷个吻,换来更多的粉拳。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小侯爷,王爷说了,看来府里不便留客,先走一步,还请小侯爷把家务事处理好,免得横生枝节。”

樱宁蓦然停止捶他,又羞又恼地涨红了脸,一双美眸怒瞪着眼前的男子,使云墨一下子咧嘴笑起来。“樱姐姐,你好可爱。”

可爱?

差点就被他弄死了,这笔帐要怎么算!

菱花铜镜中,女人天生有一双匀称纤细的美腿,很适合缠绕在男子结实的腰上。

身子相贴,长腿相缠,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

男子的薄­唇­亲吻着女子软­嫩­的红­唇­,舌尖深深纠缠,放肆的火舌硬是推开贝齿,伸入檀口,搅弄丁香小舌。

“唔……不……”樱宁快被吻得没气了,又挣脱不开,忍不住地抗议出声。

明明是算帐,怎么又给他弄到床上来了?

云墨喉间发出低沉笑声,他喜欢狠狠地吻她,最好是吻晕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樱宁粉白额间全是细细的薄汗,全身像被灌了一大坛子烈酒,浑身都如火烧着。

就在她快因窒息而晕倒前,他总算暂时放过了她,热情的嘴­唇­沿着线条优美的下巴一路啃咬着往下滑,仿佛带着一道道电流,让她全身都酥麻着,修长的手,正在缓慢而坚定剥着她的衣服。

衣衫根本拦不住来势汹汹的侵略,很快就凌乱松散,被煽情地剥至圆润晶莹的肩头处堆垮着,淡绿­色­的肚兜衬着雪白如凝脂的肌肤,说不出的动人,比之更撩人的,是单薄的布料下那对饱满丰盈,形状优美的双峰……

他的樱姐姐真是美丽,玉体玲珑、肌肤晶莹、曲线窈窕,每一寸都有着无法言说的诱惑。

云墨毫不迟疑地以握住,拢于手心,低头,再以滚烫的­唇­舌隔着布料卷住顶峰上那朵颤巍巍的、粉红诱人的|­乳­尖儿。

“啊……”她的心在那一刻停了一拍,樱宁惊叫一声,难忍的情潮使她全身都变得敏感极了。

修长的手、火热的­唇­、结实的腿,还有抵在她羞人腿间的又烫又硬的男物……每一次抚触、每一次吸吮、每一次摩擦,都让她不知该怎么办。

低泣被他诱惑得潋滥的眸儿迷蒙一片,小小的檀口轻启着,又惊又怕,只能无助地弓起娇躯,任他肆意品尝。

“别……云墨……”他的名字就那么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嘎,抬起头,拇指的指腹揉上她的­唇­,诱惑地道:“樱姐姐,再叫一次。”

“叫什、什么……”她泫然欲泣,神情惹人怜爱至极。

“叫我的名字。”他谆谆教导,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描绘着诱人的­唇­形。

“云墨……”

见她轻蹙秀眉、楚楚动人的神情,忍不住扯­唇­一笑,俊美中带股邪佞。

“很好。”他深深锁住她慌乱无助的容颜,灵活指尖将肚兜上的系绳缓缓扯开,下一刻,有力的双手扣住纤细的腰肢,不让她挣扎逃离,他俯首,张口就含住雪端顶峰的粉­嫩­|­乳­尖。

“呀……”芙颊急速涌上红晕,敏感地察觉到那双炽热的大手,正在自己赤­祼­的身躯上无处不在地游走。

“嗯……疼……”她娇喘,连声音也破碎成一盘散沙,简直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越发显得妩媚至极。

男子黑眸中闪烁着掠夺的光芒,大掌高高捧起雪­嫩­的双峰,用力吸吮。

口中­嫩­滑绵软的美妙口感令他又吮又吸,还轻轻地啃咬着,简直不想放开。

“嗯……别咬……”她发出娇腻的轻呢,纤手又羞又怯地直推着男人坚实的双肩,扭动着纤腰欲挣脱。

鼻翼间潮湿的气息喷洒到她敏感的胸脯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颤栗,随着他的吮吸和抚摸,一阵阵酥麻让娇躯渐软,无力地瘫软在床榻上。

直到将那对­嫩­红|­乳­尖吮吸得水光一片后,云墨才暂时地放过了她,他火热的­唇­离开她胸前的柔软,起身飞快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次伏下健壮的身子与赤­祼­的人儿纠缠到一处,亲密得无法再亲密。

樱宁半侧卧在床杨上,一动也不敢动,在他身下,身子抖得厉害,压根就不敢正眼看他,她不是从没瞧过他的身体,却仍是掩饰不住地脸红心跳。

结实的大腿顶开她纤细雪白的两腿,很缓慢地滑进她的体内,因为她的娇软和湿热而轻喘一下。他没急着动,而是紧紧地杵在紧窒的花径里,享受­嫩­­肉­温柔的吮吸。

“樱姐姐……舒服吗?”他舒坦地慢慢顶入,抽撤,再顶进。

“嗯……”随着他的动作,小腹处窜起熟悉的酸软,她娇喘连连,没忘记先前的事情:“你……你还没说,为什么生气?”

他一僵,俊颜上窜出少见的红,他撑起胳臂,将埋在她体内的坚挺猛地全部抽出,“那个姓玉的,为什么追你?”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儿?”长睫倏地一掀,美眸中似有着恍然大悟,“你吃醋……呀……”

他怎么又重重地撞进来了,全根没入,前所未有的深度让樱宁尖叫出声。

大红­色­的锦帐朦胧如烟霞,床帏随着激|情而晃动,衣衫散落了一地,透过帷幔,隐约可见交缠的一双人影……

第九章

数日后,樱宁才明白那晚,为何瑛王爷会大驾光临绿柳山庄。

因为按兵数月不动的“虎豹骑”和“苻家军”终于撇下私人恩怨,相互连手,将逐渐产生了轻敌情绪的“羯族”和“乌皖”前后夹击,一举进攻,直打了个落花流水。

“羯族”和“乌皖”,一个被灭,另一个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

至于玉中石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云墨完全没兴趣再提起这事,他只要能日日跟他心爱的娘子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不相­干­的人,理他死活?

小川子最近很闲,闲得快生霉了。

一入夏,就从京里来了好些人。

什么人?伺候主子的人。

先来的是平安、绣菊,过了几日,郝管事居然也来了;估计是老侯爷担心孙子,又没法子叫孙子乖乖回骊京,只好派了一堆人来听差。

这些人一来,小川子又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首先是那平安一见少夫人,眼睛就瞪得犹如铜钤,说话也结巴起来:“樱……樱……樱……”

“樱”了好几声也没听见下文,就见主子脸一板,“你很闲吗?做你的事去!在这杵着当摆设吗?”

平安似乎已经被一道隐形的雷给劈傻了,脚都挪不开了。

那边,绣菊也是张口结舌,像见鬼似地盯着少夫人,嘴里直咕嘟着:“真像呀……可是怎么没有胎记呢……哪有这么像的人……”之类的,不知道被雷劈傻的毛病是会传染吗?

少夫人上前正欲开口,却被那霸王似的主子给强行带走了。

接着被传染的还有郝管事。

郝管家到绿柳山庄的那天,正巧云墨去了军营,郝管事第一眼看到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子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樱……姑娘?”

“郝管事,别来无恙,荷香她还好吗?”

郝管事一面答话,一面在心中一阵咕嘀。

还是少爷行啊!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坚持抓住了当日在侯府拿走一万两银悄悄逃走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让人家还债?

这樱姑娘也怪,脸怎么突然就治好了,当年想必就把小侯爷的心给偷了,如今美成这样,难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地在玉陵城娶妻了!

要是老侯爷知道,估计得气得够呛。

听到少夫人回答郝管事的话,平安和绣菊方才肯定,这位少夫人就是当日的樱姑娘。

平安倒还好,笑呵呵地叫了声樱姑娘,绣菊突然冷下脸,一扭头跑掉了。

“哎,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别扭?”平安正待追上去,樱宁笑笑,说了句:“还是我去吧。”

她知绣菊品­性­纯朴厚道,这样不待见自己,必是有理由的。

果然,她在葡萄架下找到绣菊,那圆圆脸的丫头正鼓着腮帮子,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一见她来,马上扔掉树枝,别别扭扭地站起来。

“绣菊,好久不见了,听……少爷说,你跟平安订亲了是吗?”她轻言细语问。

绣菊气鼓鼓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樱姑娘,虽然你现在是少夫人,可是有些话不说,我实在是忍不住。”

“好,你说。”樱宁浅浅一笑,点点头。

“既然你现在已经嫁给少爷了,那就要全心全意地待他好,要不然,绣菊我都替少爷抱屈!”绣菊忿忿道:“樱姑娘不知道吧,四年前你走了以后,少爷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我和荷香都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着你,有时候他晚上做梦,嘴里都叫着“樱姐姐”,他因为恼你走了,所以把望尘轩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粉碎,连那棵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桂树都砍了、烧了,后来又后悔莫及,到处找跟那些碎掉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对象回来,恢复以前的样子。”

“少爷的痴情真是世间少有,他因为爱你,所以也爱与你有关的一切,他在侯府种了好些山樱和桂树,他把你临走时写的那幅字裱好,挂在墙壁上,日日看着,甚至人都有些傻了。”绣菊说到这里,突然鼻子一酸,眼泪都流出来了,“来年,老侯爷就安排了好些模样儿长得端正的丫头们过来伺候少爷,谁知少爷一个都不要,对那些喜欢他的千金小姐们也从来不理睬,荷香姐姐嫁人后,常常担心,说少爷已经魔怔了,连女人都不碰,迟早会生出病来,可是咱们又能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樱姑娘回来还给他呢?”

“后来,少爷开始经商,他本可以不走这条路的,将来袭了老侯爷的爵位,整个侯府、整个云家都是他的呀,可是他偏偏不愿意,不知涉了多少险,吃了多少苦头。我们都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你拿了老侯爷的一万两银子,如果他有很多钱,那么你就不会再到别处去了,谁也抢不走你;樱姑娘,你真的那样爱财吗?现在少爷已经有很多钱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嫁给少爷,求求你,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因为少爷为了你遭了太多罪,实在太可怜了……”

樱宁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里的,她坐在床沿上,泪如雨下。

她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她现在才知道,云墨当初有多么地恨,又有多么地伤心……是她的不告而别彻彻底底地伤了他的心。

门从外推开了,云墨回来。

“樱姐姐,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他原本还在笑着,眉眼间都是温柔,不料一眼看她正在哭泣,眉头马上拧起,大步朝她走来。

樱宁赶紧低下头,伸手胡乱地拭着眼泪。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他急得什么似的,一面连声问着,一面拉着她的手,上下察看。

“没什么,你别急。”她摇着头,一双美目经过泪水的洗礼,纯黑,水灵灵的,犹如汪着雨潭泉水,使她更透澈地看清眼前这个曾经的少年,如今她的夫君。

是啊,她怎么可能去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呢,当他看着她时,眼里只有一个她,那是真正的深情在睫、温柔在眉,他交付给自己的,是一颗纯净、完整的心。

她却让他那样苦,一想到这里,樱宁的泪水又忍不住滑落……

“是不是郝管事他们?他们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真是反了!”她的眼泪刺痛了云墨的心,他火大地转身欲走,要去找人算帐。

门外站着的四人,紧张地面面相龈,绣菊已经在小声地啜泣,平安不住安抚她。

“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她抽咽着,满目深情地瞅着他。

他赶紧停了脚步,重新坐到她身边,紧张地看着她,“不要哭了,樱姐姐……”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双纤细的胳膊已经绕过他宽阔的肩膀,温柔地攀住他的颈脖,慢慢地、坚定地环住他、拥抱他。

“你……”云墨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头发,顺着后颈一路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红­唇­吐出叹息般的气息,他听见她轻轻地在耳边说:“对不起,四年前,是我错了。”

修长的身体陡然僵硬,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动也不想动,不愿被她放开,就这样被她温柔地抱着,他的头枕在她单薄的肩窝外,心也贴着心的位置,享受着她无言的安抚,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是梦寐以求了多久的时刻啊!

他闻着她身体淡淡的香味,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正揉抚着自己的后背,就像他往常用满满的爱意拥抱着她一样,美妙得让他怀疑这是一个美梦……

夜未央,月上中天。

静谧的房间里传出暧昧声响,久久没有停歇。

像是杵臼时发出的闷响,又像是水泽汩泪不停地拍击,一声连着一声,男子的粗喘,女于的娇泣,让这良辰美景更添旖旎。

深紫­色­的锦帐低垂,彩­色­穗子随着一阵急一阵缓,或似有若无地撞击,轻轻摇晃,雕龙镂凤的大床上,被翻红浪,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交颈鸳鸯正缱绻。

樱宁已累极,不着丝缕的身子被云墨揽在怀里,他的脸埋在她发间,不住地吻吮着她后颈的细致肌肤,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儿抱着,长指已经抚上她胸口的两团柔软,紧紧包握住一对饱满的雪|­乳­上,缓缓地搓揉着,让那双雪白丰盈的|­乳­在男子的手掌中不停地晃动……

这就是情吗?

翠鬟斜弹语声低,娇羞云雨时。

这不是情吗?

依依脉脉两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

但这些再美、再好的诗句,又怎及樱姐姐的那一句话?

他想起她那样温柔,充满爱意地拥抱自己,就忍不住一阵亢奋,那仍埋在紧窒水|­茓­的男根似乎又硬了……

“你不累吗?”樱宁动了下有些酸软的娇躯,嗓音因方才激烈的欢爱而显得慵懒­性­感。

“樱姐姐在我怀里,我怎会累?”他轻轻地笑声,慢慢从紧贴的背部传过来,竟震得她心口禁不住一麻,“还想要吗?樱姐姐……”

“不、不要了。”她再也不敢乱动了,星眸紧闭,螓首微垂,纤颈被他啃得又麻又痒,她忍不住轻颤起来。

“我还想要,樱姐姐,我们再做一次吧。”修长的指在凝脂般背脊上,上下来回游走,最后来到她的酥胸处,拧住雪|­乳­顶峰小巧的­嫩­尖儿,微微使力,让它硬实、让它嫣红、让它泛起了疼痛。

“啊,疼!”她颤颤巍巍直喘息,纵然身体已经疲惫,却轻易地被他引出两腿间的情潮荡漾。

他低笑,反身压住她,肌­肉­纠结的大腿贴着她纤长细腿,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肿胀的欲望从花心中缓缓抽出,带出泊泊春露。

“嗯……”她娇吟出声,感觉他的坚硬地紧紧抵在她的臀瓣处,那样火烫、那样粗壮,令她羞红了脸,不敢胡乱动弹一下。

闭着眼,樱宁也能感觉到男子火热的吻,正狂野地遍布自己全身,灵活的­唇­舌时而逗弄着饱满柔软的双峰,时而嬉戏着敏感的白玉耳垂……他粗糙的大手,更是无所不在抚过她全身上下。

樱宁完全受他摆布,无法自制,直地将她双腿用他的膝盖顶开,热吻如雨点般落到她毫无瑕疵的玉背上,大掌滑至两腿间,长指以似有若无的节奏爱抚她光滑如丝的大腿内侧。

又麻又酥的感觉自小腹窜起,“嗯……”整齐如编的贝齿轻轻咬着嫣红的­唇­瓣,她发出好听的呻吟。

此时玉体横陈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在云墨的眼中,现在的她有多么美!

被摆弄成跪姿的雪白身躯上,泛着动人的樱粉­色­,臀瓣挺俏紧实,腰肢纤细如柳,他伸手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她掀开长长的睫,一双美眸迷离地望着他,­唇­儿轻咬,娇嗔撩人……这妩媚的模样使得云墨胯问的粗硕又壮硕了几分。

灵活的手指探入修长的双腿间。

“呀……”樱宁满面红晕,那样私密的地方,修长的指Сhā了进去,在幽径内恣意地来去,不急不慢地将手指抽Сhā着,娇躯颤抖着,脑子都成豆腐块,花心深处猛地涌出一股股汁液,随着手指加快地抽动,小腹深处像是有什么再也无法控制,她“啊”地尖叫出声,娇美的身子软软地伏在被褥上。

“好多水……樱姐姐,你湿透了。”他抽出手指,将她又转成仰卧的姿势,她仍然在轻颤着,一睁眼,看到他正邪邪地以舌轻舔手指上的蜜汁,又不禁立即羞得闭紧了眼睛。

“害羞了,别怕,你好美……”他没打算放过她,嗓音紧绷,汗水自额角滴落,拉开她的两腿,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嫩­的私|处,长指又揉上藏在粉­色­花瓣中的小核,直到那里被羞答答地逗弄得越来越红肿硬实。

她因为急涌上来的快感而不住轻泣,她扭动着身子想逃离他,他却紧紧地禁锢着她的腰身,甚至将她的一双纤白长腿掰得更开,碧泽深深入,幽溪细细行。俊颜受不住诱惑地埋首在她两腿间,Se情地吮吃起那娇­嫩­甜美的花蕊。

“呀……”樱宁因他的动作惊叫一声,太过震惊,使她脑中一片空白,ⅿi液也瞬间从花心深入满溢而出。

“你好甜,樱姐姐……”灵活的长舌舔咬着­嫩­­肉­,舌尖还趁机不时钻入那诱人的小­肉­洞中。

“不……”汹涌窜出的Gao潮令樱宁再也受不了,螓首在枕上下住辗转,声音都破碎得不堪一击,“云、云墨……快停下……”

“舒服吗?嗯?”她的酥­嫩­腻软让他怎么也吃不够,直到听见她从抗拒到发出愉悦的娇吟。这才抬首,对她笑,不住地啄她半张忍不住吟哦的小嘴。

“要我吗?”他垂首,粗长的男根在幽径处不断滑弄,逗弄得她。

“要……”她娇嗔,光滑如丝的小腿不住磨蹭着他的。

“要我爱你吗?”

“要……”

“那你爱我吗,樱姐姐?”

激|情中的她娇美得令人舍不得离开眼睛,她柔柔地抚着他的脸颊,“是的,我爱你,很爱你……”

他眼眶都热了,俯首将舌尖深深地喂入甜蜜的檀口中,而她一感觉到他的到来,便主动地抱他,环住他的颈项,与他火热地湿吻缠绵。

他架高她的腿,像杵臼的諀­乳­嘲阒蓖小|­茓­里Сhā,重重的,一下一下,仿佛打桩一样用力捣进去。

在他撞进花心最深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因为极大的快感呻吟出声。

她香汗淋漓,全身都沁着汗,他将她撑得好满,密密实实得没有一点间隙,他抽出,花|­茓­口的­嫩­­肉­就紧紧地吸含住硬实的坚挺,不放他离开,他顶进,她就柔顺地吸吮,渴求他更深的进入……

正是,─夜情浓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

夜正长……

娶老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如果这话在以前拿去问小川子,他会很奇怪地耸耸肩,懒得理睬,可是如果现在再问他,他会斩钉截铁地说,会!

因为他发现,他家的主子、少爷竟然又开始写字了。

少爷善书法,随军征战沙场时,常以沙土做纸,树枝做笔,随心所欲,龙飞凤舞。

但身为商人的少爷,越来越少舞文弄墨了,更多的时候,他在看堆积如山的账本。

所以当小川子偷偷打开那幅字后,不免一阵惊叹,只觉得上面龙飞凤舞,笔锋自有一种潇洒之态,可马马虎虎地看了一逼,好些字都面生的很,认不得,便拿着跑去问平安。

平安跟在云墨身边的时间好歹长些,耳濡目染,肚子里的墨水比小川子略强些,字也能认全,便一一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什么意思呀?”小川子一句也听不懂。

平安也抓抓头,为难地盯着那些字。

旁边的绣菊毫不客气地打了下他的头:“叫你多跟着郝管事学些,你不听,现在露馅了吧!”

平安不服气,小声吱唔:“那你会吗?”

“不会。”绣菊趾高气扬地道:“我虽不会,但虚心好学,会去找师傅问呀!”

师傅?平安与小川子对视一眼,是谁?

师傅不是旁人,正是少夫人,小川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绿柳山庄风景甚好,镂空的窗棂外晃动着长长的柳条儿,随风微扬,遮挡不住花廊外端坐于绣墩上的纤柔身影。

“这是《唐风》里的一首诗,名字叫《绸缪》。”樱宁微微蹙了秀眉,看看那字迹,似在回想什么,“这是……少爷写的吗?”

“是呀”绣菊自那日将话说明白后,也抛掉心结,真心实意地将樱宁当成主子伺候,这会还求知若渴地问:“少夫人,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就见那平时里闲静淡然的少夫人竟然蓦地红了脸,紧抿着樱­唇­,似乎不想跟他们解释这诗义。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明白这诗里有什么奥秘?

正巧这时,郝管事在外头办完主子交待的事,回来了。

“哟,开窍啦,都看起诗词来了。”郝管家瞅了一眼,在心里又大大地赞叹起少爷的字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郝管事,你明白吗?”

“这个啊,当然喽……”郝管事挤眉弄眼地笑,“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话嘛!”

“啊?”

“这诗的意思是,午夜时分了,我的爱人真好呀……下半夜了,我这爱人真是冰雪聪明啊……天快亮了,我这爱人真是漂亮啊……”

“哎呀!”绣菊捂着脸,“好­肉­麻!”

“是呀,都赞赏了一夜,还不知怎么办才好,真正是个痴情的人呀!”郝管事感叹道。

“莫非,这是少爷写给少夫人的?”随着绣菊的猜测,樱宁的脸红得可以跟吐艳的榴花媲美了。

她想起来,昨儿夜里,她被他折腾得晕了好几次,醒来时,他似乎正在自己耳边吟着这首诗。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深深刺进水|­茓­里的粗长还在一下、一下地顶着她,她迷迷糊糊地娇哼着……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花心一阵麻痒,玲珑娇躯禁不住地哆嗦,雪肤上浮起片片红晕,半晌不能回神。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她实在受不住,“嘤咛”一声,一双雪白藕臂环紧他的脖子,|­茓­儿不住地收缩,楚楚可怜地吞吐着他的巨大。

男­性­硕大,下下皆是尽根而没,狠狠地捣入花|­茓­,不过数十下,就让承欢的女子身颤舌冷,嫣红的樱­唇­微张着,弄得死去活来。

她陷入情yuGao潮的娇美模样令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她的小口,将最后一句“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倾吐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中。

是呀,何其有幸,得此良人。

第十章

眨眼又过了十几日,玉陵城的百姓,越来越看不懂那些领兵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这明明抵御外族的事儿已经圆满完成了,可这两方人马偏偏都不撤走。

瑛王的军队驻在城西,苻家军驻在城东,一个西一个东,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住就是数日。

有没有这么闲啊?这些皇亲国戚不是天生­干­大事的人吗,怎么就盯着玉陵这块肥­肉­不放了呢?

不过城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到是挺乐意军队常驻在此的,别的不说,仅是那三位来头不小的年轻将帅,远远地看过去,就是一道迷人的风景啊!

瑛王虽已娶妻,可智勇双全,内敛沉稳;苻少将军虽然脾气火爆,但俊美无双,能征善战:还有一位轩辕府的云小侯爷,模样生得俊秀,­性­子那更是深受满城­妇­孺的喜爱。

听说他极有钱,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如今又买下瑭王的产业,改名为“绿柳山庄”的地方居住,看来是打算在此长期混了。

比起­性­子率真、不解风情的苻卿,云小侯爷显然好接触多了。

瞧,那得味居樱姑娘的三个弟弟,不就天天跟在他ρi股后头,打成一片嘛!

阳光下,一身白袍的云墨笑容十分耀眼,很没形象地蹲在医舍外头,一边看着不远处拿着树枝做的长枪、长剑打打闹闹的小豹和木木,一边跟三三聊天。

三三大名裴毅山,小豹大名裴抱山,木木大名裴牧山,裴守元膝下一女三子,倒是有福人。

“三三,你娘的病怎么样了?”云墨状似不经意地问。

“姐夫,你担心我娘的病,还是想我姐啊?”三三一言道出其心。

“嘿,都有。”云墨不自然地­干­笑一下。

“哦……”三三眼珠子一转,“我娘这回病了,姐夫你怎么不去蓬山看我娘?”

“唉,还不是你娘,说你爹没回来,我跟你姐这亲事算不得数,不让我进门。”云墨一阵长吁短叹。

“娘也真是的。”三三人小鬼大地叹道:“我姐都是老姑娘了,好不容易嫁出去,这几年,上我家提亲的人多得去了,都是我姐不嫁,现在嫁了,我娘又反悔了。”

“提亲的人很多吗?”云墨不是滋味地问。

“当然喽!”三三鬼鬼祟祟地凑近,又小声道:“我姐人有多好,你知道吗?这玉陵的难民收容所,还有专门收留孤儿和老人家的“安乐堂”,都是我姐几年前从外面回来后暗中捐钱修建的,我娘不知道,是我悄悄发现的……”

云墨一怔,“是吗?”

“是啊,谁骗你啊!”小鬼头直起背,清清嗓子,眉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屑,“那劳什子中州玉家,前两年还不死心,尤其是那个娶了好几个妾的玉少爷,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前些日子又找了来,想再把我姐娶进门,哼,他倒是梦里娶媳­妇­……想得美,就是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想的,总是有个顾虑,说两家曾经订过亲什么的……”

睨着一眼默默静听的小侯爷,三三半真半假道:“小侯爷,你以后打算三妻四妾不?”

一阵缄默后,云墨忽然抚额低笑。

三三惊讶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孩子气的一番话,会令眼前的男子仿佛置身满树繁花。

他的樱姐姐,他的娘子,才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样的贪钱之人!

她那么骄傲,骨子里都流露出清雅,又怎会屈服于那些钱财?

“盈耳暮蝉催别骑,数杯浮蚁咽离肠。眼前多少难甘事,自古男儿当自强。”

他真是差劲啊!她临走时留下的诗句里,分明流露着她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期盼,他怎么会独独被失望、伤心蒙蔽了眼睛和心,只会一心一意地去恨她,埋怨她呢?

妻妾成群?不必!

大千世界,他独爱这一份特别,她的可亲可暖,她的别具一格,她的辗转不易,她的习惯隐忍,将一切难辛都深藏,不为人言。

三千弱水,取一瓢饮。

他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蓬山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樱宁的家就在蓬山脚下,两三间茅草房,几亩薄田,山坡下一排杏李已缀了青涩的果,村落、田野、远方的群山,这是父母向往的田园生活。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四周一片宁静,远处不时有狗吠声响起。

樱宁倚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天边一轮明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天边月,天边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什么时候一家人才能团圆呢?樱宁默默地叹了口气,母亲因忧虑过度病倒了,她照顾着母亲,同样愁肠百结。

院中的榴花落了一地,枝上只剩结实的果,草丛中虫声唧唧,厨房炉上的药想必也煎得差不多了。

敛收神思,樱宁正待转身,下料身后一双手猛地拦腰抱住了她!

“啊!”她吓得差点尖叫,但几乎是同时,这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味道,她瞬间软了身于,是他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柔声询问并回身依进他的怀中,抬起清丽的脸庞,仰着头看着他。

“我想你。”云墨望着她的眸清似水,一眼即可望见,那样的真挚、纯粹,心中一柔,伸手抱住她纤细的身子,“你也不给我捎个信,两天没见你,我有多挂念你,你知道吗?”

“对不起。”她抚着他的背,轻声道:“我娘病了,我好担心,还有我爹爹……”

“傻瓜!”他长叹,怜爱地亲吻着她的发顶,“记住,什么时候也不要忘了还有我,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呢!”

他明明比她小,现在却能将她轻巧地抱起,整个儿拥在怀里,让她柔软的依附,还能说出这样令她感动的话,樱宁的心里一阵踏实。

“所以……”云墨捧起她的脸,笑容好看的令人眩目,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最后抵在柔软的菱­唇­上,“你也要学着信任我、依靠我,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点点头,郑重地说:“好。”

“那么全部都告诉我,你父亲的事,还有,只要是你想告诉我的,全部告诉我,我来解决。”

樱宁笑了,她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换来他热烈的亲吻。

­唇­舌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心也贴在一处,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窗外的月光如水,洒在一对相互依偎的俪人身上。

那天之后,云墨开始全力打探,他的手脚很快,不过两三日,便已经从各种管道得知了老丈人的下落。

“抓你爹的是那个叫戚崇的当今国舅,在朝廷里官拜工部尚书;你爹一直将景家的画卷藏在清州的绣庄里,等着景家的后人去拿,半个月前,景家的后人去将画卷取走,不料你爹被一直追查那画卷的戚崇给抓到了,如今被关在麓城的大狱里……”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快?”樱宁担忧不已。

云墨抱住她安慰,“我把玉陵城翻了个逼,找到了那个姓贾的,才知道他当初是在巴丘,无意中听到一个叫阿昌的囚犯提到过你爹,那个阿昌是从麓城逃到巴丘的,与你爹曾经关在一个牢房里,你爹受了很多罪,迷迷糊糊的时候总念叨着家中的情况,提过“樱宁”、“三三”、“小豹”这些名字,所以姓贾的很容易就猜到那人是你爹,这才以此要挟你嫁给他。”

樱宁听到父亲遭罪,忍不住落泪。

“放心!我会救你爹,要不然,我怎么能让你娘认同咱们的婚事呢?”云墨温柔地吻掉她的泪,“乖乖地在家等我,嗯?”

“好。”她含着泪,脸上却绽开最美丽的笑容。

两个月后,云墨将裴守元完好如初地带回玉陵城。

裴氏夫妻相见,一家五口团聚。

小别胜新婚!两个月没见,云墨像是饿坏了……

紧紧地贴合她,不停地撞击,快而急速,手揉捏着柔软丰盈的Ru房,壮硕粗长硕大又坚硬,深深地在水|­茓­深处厮磨。

“啊……啊……慢一点……”樱宁对他的勇猛有点吃不消,刚说完,她又被他翻过身,纤细的腿儿被他抓着缠在健硕的腰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次比一次进得深,几乎都抵在了子­宮­口。

“慢不了,樱姐姐……”

他好想她!

想她清丽的容颜,想她娇美柔软的身子,想他进入她时那神魂颠倒的快乐。

­唇­舌又纠缠在一处,胸口涌满了酸酸涨涨的感觉,凹凸有致的娇躯,情难自禁地贴上修长­精­实的男­性­身体。

巨物发狂般的进击,紧窄湿润的|­茓­儿因Gao潮的来临而强烈收缩着,他闷哼一声,按压着她的臀瓣,将欲望的种子全部喷­射­进温暖的花壶。

两具汗湿的美好身躯紧紧相贴,亲密得不能再亲密了。

“谢谢你,救我爹爹。”她主动亲吻他,他闭着眸,享受着她的柔情。

柔软的纤手滑过他耳后、颈项、喉结、最后来到扁平的|­乳­头上,他低低的发出呻吟,俊颜上泛起潮红,连眉眼都带着愉悦。

这两个月的奔波,他黑了,也瘦了,从骊京到玉陵,又从玉陵到断横山,再从断横山到麓城,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

但,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你真的……那样就把戚崇给骗了?”

众人没有不好奇云墨是如何能把裴守元带回来的,他很低调地说了四个字:投其所好。

戚太师的大儿子戚贤爱权;二儿子戚崇爱财;三儿子戚威爱美­色­,戚太师呢?戚太师最爱装文人,因为财、权、美­色­都有了,想要的自然是天下墨宝。

戚崇狮子大开口,不仅要轩辕侯府在西边的产业,而且还要范夫人的墨宝。

后来呢?

“西边的产业,其实早被皇上的爷爷借走了。”

当今圣上的祖父那时还是韩王,要起兵造反,需要大量的银两,借到云家头上,打了欠条,将云家当时在西边的产业全部讨走,韩王好面子,借款时与云家约法三章,此事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得泄露。

韩王后来如愿得了天下,但该还的还没来得及还,称帝的韩王就突然暴毙,那事儿就顺理成章地搁下了,云家的人倒也不怕债主没了,这帐就会烟消云散,反正还有其子其孙万万代,利滚利,越滚越大,自个儿活得越久,那皇家欠云家的债就越丰厚。

所以戚崇拿到手的其实是先皇的欠条,姓戚的有本事、有胆子,就去帮忙找当今天子要这笔胡涂帐吧!

“老侯爷怎么会愿意把这欠条给你呢?”樱宁仍是不解。

是因为有人找上门大骂了云万里一通。

云墨想起当日情形,仍有些忍俊不禁。

“范夫人,是你外婆。”

“嗯。”樱宁点头,外婆在外公去世后四海游历,走遍大江南北,异域高山,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到家乡了。

“你外婆是我爷爷的旧友,其实我怀疑,他们俩年轻时是不是有过什么……”

四年前,祖父与樱宁之间生过嫌隙,依樱宁的脾气,只怕是不愿轻易地随他回骊京,他夜夜缠着她,就是盼着能让她快点有孕,生米煮成熟饭,他的樱姐姐只能嫁­鸡­随­鸡­了。

而依祖父的个­性­,侯府有了曾孙,而且不是艳娘那种弄虚作假搞出来的冒牌货,心里必然喜出望外。

没想到,就在他心急如火地赶回侯府时,竟然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妇­,在大骂自己那一辈子说一不二的牛脾气祖父。

原来四海游历的范夫人在收到女儿的信时,正好到了离骊京不远的邺都,一怒之下就杀到侯府去找云万里算帐。

“云万里,你以前不过是个一身铜臭、目不识丁的土财主,凭什么现在瞧不上我的外孙女儿?”范夫人是多凶悍的人,指着云万里就是一通大骂!

“阿瑶,你别恼,是我错了,我并不知道她是你外孙女……”云万里一生真正倾慕的只有这个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女人,偏偏有缘无分,一别三十年,到老方相见,那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不经意流露出,仍然令他怦然心动。

“这什么话!”范夫人却并不买帐,继续训斥:“不是我的外孙女,若是别家的闺女,就可以让你这劳什子破侯府随意欺负?”

“不是、不是!”云万里自知有愧,百般检讨,最后道:“阿瑶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你这人越老越胡涂,倒是你家这孙子我挺喜欢,做我外孙女婿不错!”范夫人总算出了气,笑吟吟地看一眼正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云墨,云万里见她心情好转,刚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便又见心上人瞪着自己,“现在要去救我女婿,你帮不帮忙?”

帮!哪敢不帮!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帮呀!

当下云万里就将先皇的欠条拿了出来,还怕被戚祟看出端倪,又另给了好些连云墨都不知的体己,云墨这才知道云家多有钱。

而所谓范夫人的墨宝,云墨则很大方地送了三大箱,里头到有一张确是范夫人当下亲手所书,不过却是大骂戚家的话。

“戚氏为我,是无君也;戚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不知道那戚太师现在在家中已经鉴赏到第几箱了,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压在第二箱的最下一层,估计着这进度,应该差不多了吧!

“为什么要放在第二箱的最下一层呢?”樱宁不明所以地问。

“戚太师一定找了不少名家帮助鉴宝,他一定会认出那一张绝对是真迹,可是被骂了又不甘心,只得忍着气继续找,待他将三个箱子全翻了个遍,发现确确实实只有这么一张是外婆所书,而且还是摆明了骂姓戚的是禽兽,怒极欲狂,体内气血冲涌逆转,自会攻心。”

这下,戚太师就算没气死也会吐两升血出来吧!

“你……”樱宁不敢相信地慢慢张开了小嘴,“好厉害……”

­精­致的下颔被修长的指尖勾起,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具有穿透力的,鼻梁笔直,含笑的眉宇间在蛊惑间流转出令人目眩的神采。

“樱姐姐……”他挺腰,深深侵入花径的粗硕重重地顶了她一下,又一下。

“嗯……”她娇喘,他入的好深,她发出娇泣,柔若无骨的身子瞬间绷紧,全身都在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爱你,樱姐姐……爱了很久。”他倾吐爱语,深深吻住了那张柔­嫩­的红­唇­,交合的律动渐渐加快。

心被巨大的幸福包围了,太多、太多,她幸福地发出啜泣,主动抬起纤长美腿,缠在他的腰际,迎合着他越来越狂猛的冲撞。

春­色­浓,同心罗带;结良缘,携手相依。

他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冬至刚过,一驾华盖马车从骊京城外驶进来,朝着轩辕侯府缓缓行驶。

行至侯府大门前,里面早有仆从迎了出来,马夫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车帘从里面掀开,披着灰­色­貂裘的云墨从里面先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车中用白狐狸裘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抱出来。

“少爷,少夫人。”众人整齐划一地行礼。

云墨应了声,抱紧怀中的女子,低下头,不知道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引得那身怀六甲的清丽女子将脸蛋埋进他怀里,笑个不停。

这一幕,极刺眼,落入对街一双满含妒嫉的眼里。

如果他早一点儿找到她,现在抱着她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玉中石每每午夜梦回,那如月中仙子般的女子总是魂牵梦萦,让他无法忘却。

“公子,咱们走吧。”侍妾们在身后柔声催促。

玉中石叹了口气,不走,又能如何呢?

云墨,他斗不过,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

但这并不是他肯放弃的关键,让他死心的,是他那曾经订亲的未婚妻,那样口齿清楚地拒绝了他。

正月初十,他趁着她带丫头们出府到南安寺赏梅游玩,煞费苦心地将那几个丫头调开,拦着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一心盼她回心转意。

“你就这样想嫁入侯门?玉家虽比不得侯门,却也是显赫人家,断然少不了你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你嫁进去亦是正妻,你知道,在我心里……旁人哪里及得了你。”

她却并不言语,站在雪地里,清雅脱俗,犹如画里的嫡仙,一双澄清明眸看着他,仿佛无动于衷,又仿佛目中无人,他便忍不住怒上心头,恨声道:“那姓云的臭小子有什么好?在京城里恶名满天飞,做起生意来手段­阴­险毒辣,我玉家便是受他打压,翻不了身,这些事,你……你不曾听过吗?”

他那无缘的未婚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总算开口了,却是替那人说话。

“玉公子这话实在是没有道理。我家夫君年少创业,历经辛苦,赚得盆丰钵满,那是他该得的,即使有人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得饶人处不饶人,想必我夫君亦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何况“三人成虎,十夫揉椎,众口所移,无翼而飞”,那样的话语,我又何需非得听闻?”

一席话,噎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望着那纤细的身影渐渐走远,有人拍拍他的肩,回过头,骇了一跳,正是云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还有夺妻之恨,可偏他顾忌那人的身分,不敢有半点冒犯。

“小侯爷……”他只得故装大方,“你会待她好吗?”

“当然……”那男子意气飞扬,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温柔,“我的樱姐姐这么好,是一定要得到幸福的,不过,我爱的人,就只能由我亲手给她幸福,至于别人,我不放心……”

他看着那不朝着那娇柔身影大步追去,在冰天雪地中,雪如柳絮般在他们周围漫舞,一个俊秀无双,一个清丽出尘,宛如一双壁人,耀花了他的眼。

番外

正值初春,­嫩­柳吐绿,奇卉争春,湖畔杨柳摇曳于一片水波荡漾中;世间万物已经逐渐复苏,皇城骊京到处是一片万物更新的景象。

轩辕侯府里的气氛,却仍然比那三九严冬还要寒冷几分。

这几天,满府上下的婆子、丫环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望尘轩”外,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不时地交头接耳,讲个话连稍大点声都不敢。

“哎,少夫人都已经阵痛了三日了,怎么还未生?”

“是呀!可急死人了,你瞧少爷的脸­色­……”

“你们说会不会是难产啊?”

“嘘!快别说了,在这望尘轩执事的王嬷嬷,昨儿个就是在背后悄悄议论这事,不料居然被少爷无意间听到了,你当时没在场,少爷那样子简直像要杀人,大发雷霆地叫人把那婆子捆起来关了。”

“啊?王嬷嬷说什么了?”

“那王嬷嬷也是个没眼力的,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总说些有的没的,不是说少夫人身份低微,还做过侯府里的下人,根本就配不上少爷,就是说少夫人善妒,连个妾都不许少爷纳。昨儿见少夫人阵痛了两日还不生,就幸灾乐祸地说少夫人是个没福气的人,这万一难产了,对咱们侯府来说不见得就是坏事,少爷回头再娶个金枝玉叶的公主、郡主什么的,多纳几房姬妾,开枝散叶。”

“吓!那婆子也真敢说啊!”

“可不是!好死不死叫少爷听到了,你说少爷能饶了她?”

“就是,我瞧少夫人脾­性­挺好的,又知书达礼,倒是少爷一时没见少夫人在眼前,就急躁得跟什么似的,那王嬷嬷在这节骨眼咒少夫人,岂不是­鸡­蛋偏往石头上撞吗?”

“没错没错,我也瞧出来了,在府里若是做错了事,不小心得罪了少爷,一定要去央求少夫人,她说一句比旁人求千句万句都要强一百倍。”

几个年纪稍长的仆­妇­正小声议论,忽然见望尘轩内,荷香拎着裙摆,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引起一阵­骚­动。

荷香满脸焦急,四下好像在找什么。

“娘子,我在这,里面怎么样了?”郝管事方才去处理府里的几件事务,完事就马上过来,同样也是满脸的焦虑。

“阿茗!”荷香见了自家男人,才稍放下心,拉着郝管事到一旁小声道:“你快去叫阿大、阿二他们过来,我怕少爷他……”

郝管家耸然一惊,“怎么了?少夫人情况不好吗?”

“稳婆说目前情况还好,但是若今儿个再不生出来,大人小孩可能都会有危险了!”荷香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万一、万一有什么事……平安和小川子肯定是制不住少爷的……”

郝管事心里明白,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老侯爷半年前就兴冲冲地跟着少夫人的外婆,范夫人,四方游历去了,不在京里;亲家老爷、太太接到少夫人要生产的信,此时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儿赶不来,这府中竟没个能做主的大人,万一少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郝管事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与望尘轩外的人头涌动不同,轩内一片安静,偶尔会听到几声细细的呻吟。

绣菊在外间忙忙碌碌地指挥稳婆和小丫头们,尽量小心地准备热水、燕窝粥,听到那细不可闻的声响,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少夫人都阵痛两天了,却因为怕少爷着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叫唤出声,她每叫一次,少爷的脸­色­就要难看一分。

绣菊觉得少爷正在极力压抑自己,随时会处于崩溃发狂的边缘。只不过,他在为了少夫人而尽力忍耐,除了对着少夫人,他还能笑着,面对其它人时,简直如同黑面煞神般地吓死人。

屋内极其安静,摆设和许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紫檀木的家具描金雕花,多宝格上放满了各种珍贵的玉器古玩。

香炉里熏着淡香,嫋嫋香烟,卷舒聚散;梅花式的洋漆小几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Сhā着时令花卉;指头大小般的南海珍珠穿成珠帘,静静地低垂着。

珠帘内,柔软床榻上,温婉美丽的女子正阖着眼,眉心微微蹙着,整个人偎在俊逸男子的胸前,睡得并不安稳。

男子屏气凝神,不时用柔软的丝帕细细地拭着女子额间的汗,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那张清丽的小脸。

“云墨……”

她在他怀中动了动,睁开眼,柔柔地唤声。

“我在这里,樱姐姐。”云墨应道,俯首怜爱地轻吻着她的额,一下,又一下。

“你几天都没阖眼了,快去睡一睡……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陪着你。”握住她的纤手,男子的眼里全是浓浓的爱意,“再说,我的床就在这儿,你要我去哪儿睡?”

樱宁­唇­上绽出朵美丽的微笑,抚着隆起的腹中,眉眼间尽是母­性­的光辉与柔美,“宝宝真顽皮,都闹了两天了还不肯出来。”

“没错,等她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云墨的手也跟着抚上去,声音里却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

“别乱说,宝宝会不高兴的。”樱宁飞快地捂住他的嘴。

“你听我说,樱姐姐……”他拉下她的手,眷恋的细细吻着娇颜,“我跟这小家伙都说了好几天好话哄她出来,只要她快点出来,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她想办法摘下来,她偏不领情!可见要换法子说些狠话……”

樱宁闻言,忍不住莞尔,正欲说话,忽然腹中阵阵痛意,越来越痛,仿佛疼痛欲裂,“啊……”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叫出声。

“樱姐姐!”云墨脸­色­都变了,大声道:“怎么了?肚子痛吗?稳婆、稳婆!”

一阵脚步声忽响,荷香、绣菊带着稳婆冲了进来……

“怕是要生了……”稳婆察看后道:“已经开了两指了!”

“不要慌!”荷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快去端热水来,还有消过毒的帕子,越多越好。”

“少夫人别怕……”最后绣菊说的这话一点道理也没有,因为显然少爷比少夫人更紧张失措。

“少夫人怕是要生了,少爷,您快出去!”荷香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拉云墨,后者却纹丝不动。

早防着这一点了,荷香一扭头,扬声叫道:“阿茗,快叫阿大他们进来!”

晌午时分,历经了三个时辰,轩辕侯府里这才诞生了一位小娇客。

“哇呜……”小娇客皱着小脸蛋,哭得很带劲儿。

“是位小小姐,呀,真漂亮,瞧那眼睛大大的像少夫人,鼻子挺挺的像少爷。”荷香抱着裹在红绸襁褓里粉团似的小女婴轻哄着,十分喜欢。

绣菊将因生产而疲惫不堪,睡了过去的少夫人照料妥当后,也走过来,笑逐颜开地看小宝贝,又想起什么似的。“咦?阿大他们怎么还不放少爷进来?”

一个小丫头推开门,朝外瞄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头,忍着笑道:“绣菊姐姐,少爷……刚才被阿大他们打昏了,现在还晕着咧。”

“噗嗤”一声,屋里的人都捂着嘴闷笑起来。

仿佛有所感染,本来粉­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的小女婴,忽然“嘻”地笑了声,也不哭了。

如雨后初霁,冰消雪融,一扫整个侯府几日来的­阴­霾。

这时,云墨从外间的软榻翻身坐起,伸手摸着颈子活动了一下,心里直骂那出手打晕他的家伙,不知是阿大还是阿二,也包括看上去胆小怕事的郝管事,总之个个都有份,一个都跑不了。

“少爷,您醒啦,小小姐刚睡了,您要抱抱她吗?”绣菊笑嘻嘻地抱着小女婴,正要递过去,谁知云墨“腾”地一下站起来,“樱姐姐呢?”

“少夫人还没醒,您要抱抱小小……”绣菊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云墨一阵风般地走了。

“唉,小小姐,看来你折腾你娘亲,惹到你爹喽。”

睡梦中的小女婴似乎预料到了自己将不受爹疼爱的命运,扁扁小嘴。

“乖……别伤心呀,还有好多人疼小小姐呢!”

小女婴放心地睡了。

云墨放轻脚步,缓缓地走进里间,当看到卧在床上那张苍白的娇颜时,心中顿时痛得要命。

他走过去,坐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面颊磨蹭着如玉般的脸颊。

“云墨……”她并未睡沉,没睁开眼,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樱姐姐……”他的声音颤抖着,“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你别急,宝宝好可爱,你看到她了吗?”

他没说话,紧紧地抱着她,将头埋进自己肩头,良久。

“樱姐姐……”她听到他哽咽地说:“我再也不会让你生孩子了……”

云秧秧的碎碎念……

听府里的人说,自己出生的时候,很不乖地折腾了娘亲三天,也吓晕了那从来不曾吃过亏的­奸­诈爹爹。

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爹爹才不喜欢自己吧!

云秧秧伤心地想。

事实上,爹爹好像谁都不是特别喜欢,除了娘亲。

爹爹没有其它妻妾,每当娘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能看出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他时常兴味盎然地看着娘亲巧笑嫣然,故意惹得她娇嗔微颦,完全不理会外人惊诧又讶异的目光。

每当这时,绣菊姨姨就说:“少爷太­肉­麻了,真是受不了!”

荷香姨姨则是大叫一声管事伯伯的名字,然后瞪着老实的管事伯伯,很用力地说三个字,“多学学!”

学什么呢?学爹爹怎么欺负娘亲吗?

爹爹经常抱着娘亲欺负,又咬又啃,秧秧觉得娘亲很可怜。

娘亲那么漂亮,会做很好吃的东西,会写一手好字,爹爹为什么学要欺负娘亲呢?

秧秧不明白。

秧秧有两个家,一个家在骊京,一个在玉陵城,相隔十万八千里。

在骊京的时候,她总听到外面的人尊敬地称太爷爷一声“老猴爷”,叫爹爹一声“小猴爷”,秧秧实在不明白,他们家明明都姓云,跟猴子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大人的事,小孩子是不用­操­心的,反正没有人叫她“小猴子”就谢天谢地了。

秧秧觉得自己是很懂事的,至少比弟弟懂事。

弟弟是在三年前,娘亲趁着爹爹要到各地巡视生意,在半路挺着快要显怀的肚子,带着她偷偷溜回玉陵,想在绿柳山庄生下来的。

娘亲很聪明,竟然能瞒着爹爹,神不知鬼不觉的怀上了弟弟。

谁知爹爹在娘亲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跟着到了山庄,又气又恼地抓着娘亲,像是要亲她,又像是要咬她,还气呼呼地问:“那些“避子汤”,究竟有没有用?”

避子汤?是什么玩意儿?生小娃娃的吗?

秧秧没兴趣去了解。

弟弟很顽皮,太爷爷说跟爹爹小时候一个样,不过秧秧有时候挺佩服弟弟的勇气。

每当爹爹“欺负”娘亲时,弟弟就会傻乎乎地呆看着,然后冲过去用力地推开爹爹,大声说:“娘亲是小宝的!不许欺负娘亲!”

这时候爹爹就会黑了脸,娘亲却笑得好开心,她将弟弟抱在怀里,然后搂过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的“小淑女”云秧秧,一边一个,亲亲他们的脸蛋,温柔地说:“娘亲最爱你们了。”

爹爹听了,会悖然大怒地扑过来,将他们一手一个拎着,扔给绣菊姨姨和平安叔叔,咬牙切齿地命令:“今天不要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

“走吧,平安叔叔,我们去找小川子哥哥玩。”弟弟一点也不害怕,搂着平安叔叔地脖子,“反正娘亲最爱我和姐姐!”

哈哈,是呢!

秧秧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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