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命大,由于心脏的位置比常人稍稍偏了一点,所以那致命的一刀只是从他肋骨中穿过,他侥幸被发现异常的匈奴骑兵所救,但也足足的病床上躺了一年多。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哥哥,当时的单于惧怕他联络起匈奴右贤王的力量,来与他争夺单于之位。所以用重金礼聘了一名与白狼关系较好的神秘人,出了十万头羊的价钱,买他的命。
在得知这一事实后,他忙隐藏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向匈奴右贤王许下丰厚的条件,甚至答应了许多苛刻的条件,这才得到右贤王的支持,在匈奴骑兵的保护下,他顺利的杀掉了他哥哥一家大小,更登上单于之位。
但他登位后的第一天。做地第一件事情。不是首先向匈奴右贤王表示感谢,而是立刻请来另一名据说见过白狼首领的商人,许下重金,请求白狼放过他,由此可见白狼在他心中留下的恐惧。
而今天,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再次来临,甚至比之上次更为可怕,更为严重,心中的焦躁使得即使是他平常最爱的美人,也被他暴打一顿。即使他最喜欢吃的烤肉,他也没有半点吃的欲望。
别人只道单于今日火气特别大,所以无人敢在这时候触碰他。
可他却自己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而且即将发生的危险,将直接指向他本人。指向他的部族,可他却又偏偏不知道这危险来自那里,将在何时降临。
人最恐慌的时候,就是在这不上不下的瞬间,他的焦躁最终在下午集中爆发,那时从长白山脚,应该属于一个警戒点的营地中冒起了几股袅袅的轻烟。
他就如同一个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迅速狂暴而急噪的吼叫着他的右大将,他的万户,他的大都尉。
几名可怜的大当户由于在女人身上呆的久了点,稍稍有些迟到,就被他直接狂暴的执着武器,砍下了头颅。
未战而先怯,此战必输,汉人军官最基本的常识,他无从得知,他只是本能的抗拒那未知的危险,希望用自己的残暴来抚平内心地不安。
假如他身在大汉,那么他这种行为就会被人称为最后的疯狂。
但是他的命令在鲜血的刺激下,被有效的执行了,在实行长老制,而不是匈奴王庭那种相对集中的单于制的扶余,他的命令首次得到了最快速的执行,即便是有能力压制的扶余长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来试图劝阻他,大家心里还以为是由于他的爱子在那边的缘故。
于是在皮鞭和刀剑的恐吓下,某个不得上司喜欢的万户被迫带着几百人踏上搜索的道路。然后这有可能挽救一部分扶余人性命的搜索却被这位‘聪明’的万户亲手葬送。
不管日后的军事学家如何评判这次历史人类第一次大规模的雪地偷龚战,扶余人这位‘聪明’的万户,永远成为了人们争论的焦点,尽管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使他们发现了异常,并迅速报告,但是在装备上,灵活上,以及战略上,扶余人都注定失败,他们唯一可以作的便是给大汉远征军造成一点点多余的损失。
但是正如东罗马帝国一名军事学家的酸溜溜的说法一样“假如那名万户忠实的执行了他长官的命令,那么有可能大汉帝国最杰出的将军之一的卫青有可能有会在这一战承担莫大的风险,甚至死于流矢,那么或许那场可怕的灾难就不会降临到我们伟大的罗马帝国!”
当然假如历史有可能的话,而且还要有一支专门瞄准卫青的流矢才行,但是宽容的大汉人在听到这个令人喷饭的假设后还是忍不住摇头,大赞罗马人的浪漫。
大汉帝国卫青将军的崇拜者,也没有对这位罗马学者说什么风凉话,毕竟正是在卫青和他的外甥霍去病两位杰出的将军的指挥下,匈奴帝国迅速的战败,一部分投降于大汉军队,成为汉民族的一员,令一部分则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远远的逃离他们一生的噩梦,那些精锐的大汉军人。
他们穿越了整个亚洲,一路上他惊喜的发现,比起大汉军队,那些波斯人,那些罗马人是如此的软弱,他们一面高声赞美着长生天给予了他们新的辉煌,一面杀戮着在他们面前是那样软弱可欺的波斯人,罗马人。
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匈奴大军横扫了整个欧洲大陆。在他们的铁蹄下,巴比伦被焚毁。辉煌的罗马城以及强大的古罗马帝国覆灭。但他们依然感到彻骨的寒冷,生怕大汉军队追击过来,于是在击败罗马守军后,他们继续前进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地战争欲望将在什么时候熄灭,整个残酷的战争一直持续了一百多年,欧洲文明被摧毁的一干二净,罗马帝国的数代皇帝多次被赶到深山中。从此黄祸的恐惧深深掩埋在每一个欧洲人的基因中。他们恐惧着一切黄|色面孔的人,他们同样羡慕着一切黄|色面孔的人,这种复杂地情感也只有欧洲人自己才明白。
而这一切的一切的起源,来自于汉元七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傍晚,那个大汉军队第一在战场上完整的彻底的击败一个并不强大的游牧开始,从此战争带来的好处令大汉的军人成为所有年轻人的希望。
这些从小就深深喜欢着战国时期一切英雄事迹的年轻人,接过他们先辈手中的武器,在利益和全国上下浓厚的战争兴趣的引导下,大汉帝国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辉煌的胜利……
不管怎么说,当搜索部队带回平安无事的信息后。几乎所有的扶余长老都认为单于实在是小题大作,再加上此时天色已经逐渐的暗淡下去,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危险地存在。
长老们斥责了单于要求加强夜间巡逻人数和警戒状态的要求,在长老们看来,这位单于实在是太小心了,太胆小了。假如不是考虑到匈奴人的因素,长老们甚至觉得萨多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扶余人的单于。
在游牧民族,族中的长老通常是来自各个部落的酋长以及本族曾经的大将,他们联合起来的权势,即使是在匈奴这样一个相对集权的部落,长老们联合地力量也依然可以操纵单于的废立,更何况是扶余!
长老们不再理会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可理喻的单于萨多,联手拂袖而去,大家关心的重点不再今天晚上的安全问题上。而是那些动人温暖的美丽躯体。
扶余人最后可能保存火种的机会,最终如同那名万户一般,被人轻易的放弃了,萨多一ρi股蹲到座椅上,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莫名其妙的压力在这瞬间增加了一倍不止。
他发狂的揪着自己的断发,狞狰的大笑着,就如同一头受到重伤的野兽一般,进行最后的疯狂。
这时一名女性奴隶不适合的出现了,她端着一只烤好的羊腿,送到萨多眼前,有些恐惧的道:“大单于,您今天还没吃东西,您就吃点吧!”
萨多抬起头,说实话这名汝奴隶只是年轻而已,她浑身上下除了年轻,几乎找不到半点亮点,可是萨多的小腹却升起了炙热的火焰,二话不说,将那羊腿一把抓过,扔的远远的,一个熊抱便将这奴隶抱了起来,他现在只想发泄,是的,疯狂的发泄!
汉元七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酉时一刻,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五十米内的地方,假如不仔细,根本不能看到人影的活动。
在高效率的军官团队指挥下,所有可以战斗的高句丽战士都已经进入了预定的攻击位置,他们将遵从他们指挥官的命令,或在战斗前进行骚扰,又或射杀敌人的弓手,又或者释放火箭,进行火攻。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围绕一条由一千多战士组成的蛇形编队,在这蛇形编队未能彻底的引起扶余人恐惧之前,所有的攻击都不被许可,只有当蛇阵中放出火箭时,火箭时才能被许可向可能囤积着干草等易燃物质的地方攻击,以达到彻底令扶余人恐惧的目标。
而其余弓手则负责游在扶余王庭的两翼,他们的命令是射杀任何企图从两翼逃命的扶余人,并且不能放任何一个发现大军存在的扶余人回去,至于王庭的后面,远征军并不介意他们从那里出逃,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王庭大帐的完整性,卫青可不希望一把火就将王庭焚毁,他今天晚上还打算在扶余单于的宝座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哩!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十七节 胜利
戌时,又称为日夕,日暮,日晚,其时正是天未黑将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的时候,故通常又唤黄昏。
时为日夕一刻许的模样,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早,由于雪地反光的缘故,故相近十数步的人基本上可清楚的看见对方的脸部。
但是视线稍一远离便会产生朦胧的感觉,将某些雪中物体看做类似的生物。
卫青远远的带人观察一阵,果然发现那整齐排列的用来伪装恐吓敌人的编队,酷似一条见所未见的巨蛇。
于是放下心来,只待视线再模糊一些,便可下达攻击的命令。
此时由于临近大战,远征军的士兵个个士气高昂,负责准备在攻击开始后便射出火箭,焚烧扶余干草地的几队士兵已经悄悄的潜伏到疑似干草囤积点的附近。
白色的衣物,给他们在这雪地行动的时候提供了非常出色的掩护性,倘若不走近观察,旁人根本不会知道,已经有几百人埋伏到了自己最致命的地方。
同时其余士卒在汉人军官的指挥下,也相继进入攻击位置,他们或刚好蹲在扶余人弓箭的射程之外,又或跑进其弓手射击的死角。
远征军上下都已磨刀霍霍,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反观扶余王庭,当真是一片歌舞升平,所有的军官几乎在自家帐中与女人嬉戏着,谁也没有做出哪怕半点的防御措施。
贵族都已如此大意,更何况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他们三五一群,将刀箭扔在一边,在大帐之间,较为温暖的地方,升起了火堆。使劲的凑到火堆边,借助火边的温度。驱赶严寒,偶尔有喝的踉跄的贵族从大帐中出来小解,见了如此场景,也只是眉头一皱,根本不予理会。
在王庭地右侧,如同所有警戒点一般,一群十来人的扶余士兵,使劲在挤在火堆边上,撮着双手,向火堆取暖。事实上凡是负责夜间安全的扶余士兵大都是奴隶又或者白天做错了事情的士兵,他们的长官用这个方法惩罚他们的过失。
“你们这群龟儿子,不去放哨,在这里偷懒烤火,好大的胆子啊!”一个大当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帐篷中去来,肆意对着这群士兵吼了起来。
在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中,上下级的关系和权利早已经被严格的区分开来。这群士兵见了这个喝的大醉的大当户,忙一个激灵纷纷跑回自己的岗位,却在心里不停的诅咒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
那大当户心情确实有些烦躁,方才他与其他几位贵族喝酒玩女人,本来他已看上一个长的还算白净的女人,却被一名大都尉硬生生的抢走。
大都尉的权利远比他这个只管日常事务的大当户强,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出来小解时见了这群偷懒的哨兵,他自然马上就把这群可怜地家伙当成了出气筒,使劲的叫骂一顿。这才稍稍找回了点面子。
他正要回帐时,忽然眼睛嘌到远处一个东西,浑身打了个机灵,本就不是很烈的马奶酒立刻醒了大半,他一ρi股蹲到地上,使劲的揉揉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的瞳孔在瞬间张大无数倍,想要张开嘴巴喊出那东西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感觉裤档中一阵温湿,却是吓地尿了裤子。
“呜咻!……”一个拉长了的闻所未闻的怪叫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再也顾不叫喊,挣扎着想入爬进大帐,以躲避那未知的恐惧,却发现浑身上下再也动腾不得,没了一丝气力。
不少人被这怪叫从大帐中惊醒,纷纷跑出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草原一片雪白,根本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就在人们以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那叫声再次响起“呜咻!……”随着而来地是令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某物体擦着雪地前进的声音。
“鄄霓!”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顿时整个王庭乱做一团,无数声鄄霓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鄄霓是什么?信仰着长生天的人再清楚也不过了,它是死亡的代表,传说中即使长生天也不能消灭的怪物。
绝大多数扶余人纷纷拼命的跑回一切有巫师存在的大帐,面对这传说中的怪物,他们认为除了长生天,这世界上任何凡人的抵抗都将是徒劳的,他们将家里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献给巫师,请求他迅速作法,请伟大的长生天降临。
更有人联想到传说中长生天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降伏的鄄霓,这也立刻使得他们想到今年这场大雪。
原来大雪是长生天在与鄄霓争斗啊!无数聪明的信徒,迅速的理解了这一事实。
然而巫师的占卜还未结束,鄄霓的怒火就已经降临了,大帐中瑟瑟发抖的人们只觉得空中穿来无数呼呼的是声音,接着位于王庭几个边角的干草囤积地就迅速的着火了。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恐慌在瞬间压倒了人们心里最后的侥幸,大家纷纷夺门而出,不管是贵族而是奴隶,他们都一致认为鄄霓的破坏力是无敌的,谁也不敢正视发现鄄霓的地方,少数几个慌乱跑向难过方向的人,在还未踏出王庭,就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这是一场完全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大逃亡,扶余人不分贵族奴隶,纷纷如潮水般向外狂逃。
鄄霓出现的地方,几乎无人敢去,向后头自然也没几个人有胆子。
这就给了潜伏在两侧的弓手以极好的目标,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逃跑者的脸,而逃跑的扶余人却无人知道这里潜伏着一支正张开了獠牙,准备择人而噬的军队。
布置在两侧,依次散开地大军在汉人指挥官的督促下,犹如一张吸水的海绵。不断的吞噬着任何逃进来的扶余人。
由于扶余人是在惊恐中逃亡,大多数人只带了一件简陋的武器。在雪地中逃跑,他们通常跑不了几步就陷到雪中,等他挣扎着从寒冷的积雪中拉出大腿时,一把锋利的武器就割开了他的喉咙。
随着逃亡人数的增加,阻击的部队渐渐有些吃不消,而向两翼逃跑的扶余人也发现了隐藏在雪地中的军队,不少人迅速的判断出了这是一个阴谋,正准备杀回王庭重新组织人手准备防御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无数的火把在一瞬间举起,卫青手持陌刀站在山上。
事情顺利的几乎超出他的想象,现在至少已经有大半扶余人逃出营地,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被锁了双手双脚的奴隶,至于可以战斗的青壮,那几乎已可忽略不记。
而且随着扶余人的仓皇出逃,己方的阻击部队已经暴露,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的隐藏根本不是办法。甚至有可能令一部分扶余人跑回王庭。
所以卫青果断的下达了总攻命令,除去阻击两翼扶余人的四千多人,剩余的全部战士点起火把,滑动脚下的滑雪板,大声呐喊着,喊杀着。杀向那些仓皇无助地扶余人。
扶余人惊呆了,那些举着火把的白衣人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稍微失神的扶余人便被早就注意他们好久的弓手射中。
随着总攻的开始,那些潜伏在干草附近的弓手,迅速按照原先的即定策略,站起身来,拿出武器,翻过扶余人的围栏。并迅速推倒这些障碍物,然后向内杀去。
他们的任务是迅速的为主力扫清前面的障碍,并尽可能的杀伤王庭中芶存的扶余人。
紧随他们身后的是那些出色的完成最初阻击任务的士兵,他们放过了那些在雪地上挣扎的扶余人,因为在即将到来的大军面前,这些扶余人已经是死人,至于他们则有了新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迅速赶到王庭前门,杀死一切敢往回跑的扶余人。
“杀!”一队高句丽战士刚好赶到王庭前门,就见了几百名扶余人踉跄的跑了进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根本不需要汉人军官指挥,血气方刚的高句丽战士就扑了上去,两支为了各自命运而战的军人狠狠的撞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半分,高句丽人知道,假如让这队扶余人进来,这个缺口一开,那么就将有越来越多的扶余人跑回来,到时候偷袭就变成了巷战,远征军决承受不起巷战的损失。
没有任何的花巧,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更没有什么天才般的指挥,两队人马几乎是以硬碰硬撞在了一起,双方的士兵根本不管那许多,挥起武器就砍向对方,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士兵就迅速的补上位置,为了这块小小的地方,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倒下了一百多人。
这时候双方的援军也赶到了,扶余人那边是几百名刚跑出的士兵,他们也知道这个门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迅速的补充了己方的损失。
在贵族的鞭子驱赶下,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
远征军这边是纪任带领的三百多弩手,纪任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战场上,弩机无敌,同时他也弩机制胜论的坚定支持者,所以他的部下装备的远程武器全部是弩机,见了这情况,纪任没有傻到拿他不擅长近战的弩军去送死。
“全部蹲下,弩机待射!”三百多人在听到长官的命令后,就迅速在七十多步的地方蹲好,早已装好弩箭的弩机高高举起,按照纪任教的方法,将望山对准天空,计算起弩机的射程和落点。
“敌距离一百步,一轮齐射!”纪任的眼睛对于弩机有着天生的直觉,他很快就老道的判断出敌人主力和密集点的大概位置,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士兵们忠实的执行了纪任的命令,三百多支强力弩箭脱膛而出,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扶余人,而是天空,这条经验是当年和秦军作战的纪任祖先用鲜血换来地。
秦弩部队何以无敌?
一为精锐的士兵,一为精良的装备。但是最重要的一点,秦弩几乎很少直射。经验老道的秦兵通常是利用其弩机上的望山测算敌人的距离,然后再计算出自己的攻击距离,落点。
然后在对手地惊讶中从容不迫地将弩机瞄准天空,在精密仔细的计算下,那些弩箭总是会神奇的射向天空,再利用强大的冲劲和惯性作用对敌人进行俯冲攻击。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样的攻击方式,曾有人做过实验,一支从天空俯冲下来的弩箭威力远远大于平射威力。甚至有人说俯冲威力是平射威力的数倍。如此强劲的冲击,配合秦军规模庞大的弩机部队以及士兵们精准的计算,通常一个军侯指挥的千人方阵可造成一个三百到四百步的无人区。而当年秦帝国足足有一百七十个专门的弩机千人方阵,倘若全投入战场,那么只要一个接触就可令敌人崩溃,当真是恐怖至极的强大军队!
而纪任的祖上正是当年替高祖一死的纪信大将军,他乃当代纪家家主的第三子,由于不可能继承父亲的基业,所以他才到禁卫军中发展,到抽他来辽东。他自然就指挥他最擅长的弩机部队,这次出征,全军也只有他的军队属于全弩部队,因为弩机只有懂得怎么使用它的人才可发挥出最大威力,否则还不如弓箭。
如蝗虫一般的弩箭迅速的消失,强大的冲劲使得他们在冲到数十丈的高度才径直开始俯冲。高句丽人在这一刻被惊呆了,三百多支弩箭密密麻麻地整齐Сhā在他们的前面,方才还在与他们搏斗的扶余人,此刻已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就是这一轮攻击,三百多弩手在还未看到敌人的时候,就杀死了至少一百多人。
仅仅是稍微惊鄂一阵,双方便又搏杀到一起,不过此时高句丽人士气大震。而扶余人却没有从那一轮攻击的阴影中走出,拼斗起来自然多少有些顾及。
一股股的援军从营地的四周赶来,他们迅速的开始布置防御,有参与近战的,也有与纪任一般进行远程攻击的,但是他们仅有少数的弩,大部分是弓,所以在黑夜中效果不佳。
纪任则将所有的弩手招到他的方阵中,凑足了六百人后,将他们分成三组,不停的轮换攻击,给冲上前门的扶余人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空地带。
但是仗打到这个份上,扶余人也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们方才丧失的勇气,仿佛在现在全部找了回来,一个个红着眼睛,踏着战友的尸体前进。
不过他们再怎么努力都已经晚了,卫青的主力从王庭倒塌的围栏冲进来时,压死扶余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狠狠的砸在扶余人的心里,他们在越来越多的白衣人面前开始崩溃,严寒吹打着他们的肉体,流矢射中了他们的身体,这些都可以在勇气的支撑下克服,但是当战胜敌人已经变为不可能时,他们最终绝望了,像所有面临的死亡的野兽一般,他们疯狂的冲击着王庭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
卫青见了,连忙带上部队,一路扫荡过去,每遇到一个帐篷,他就分出一队人马进去查看有无活人,同时从主力中分出两个千人队,令他们带足箭支,从两翼包抄过去,利用己方在雪地上的灵活性,不断的袭击一切敢回来的扶余人。
战斗接下来几乎是一面倒的样子,两个干人队的包抄,使得可以回来的扶余人更少了,尽管他们拼着命的想回来,但是这无疑将是死亡之路。
尽管如此,战斗一直持续了整夜,虽然到后半夜,扶余人已经是在垂死挣扎,卫青甚至只安排了一千人负责防御,其余人开始包裹起扶余人的毯子,在火堆边美美的睡觉。
而那一千人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战斗,而是仔细的查找每一个躺在雪地里呻吟的扶余人,找到他们,然后给他们补上一刀,因为冻伤是一种难以治疗的伤病,所以他们最好的归宿便是死亡,当然这并不是卫青有多仁慈,而是,事实上当你睡觉的时候,你会想听到耳边翁嗡的呻吟吗?
当天亮的时候,卫青从火边走出来时,他被眼前的情景的惊呆了,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死人,雪地上Сhā满了箭头。
这些死尸一直沿绵了数里之远,有老人,有少年,有女人,更有残肢断体的战士。
卫青命令部队将这些人的尸体集中到一起,准备挖个大坑埋了,同时清点昨夜的损失,但是高句丽战士告诉卫青,在草原上死人是不需要掩埋的,他们的坟墓就是草原!
但是如此众多的尸体终究是不雅,再说,那些昨夜战死的高句丽士兵的尸体也需要清理,高句丽人并不与卫青多做争执,因为他们也觉得,十几万具尸体在这块草原上确实是密集了些。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知道,与高句丽人战斗了几百年的死敌,强大的扶余王庭主力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相拥而泣,欢呼着,跳跃着。
……
“……是战,斩敌首级颇多,胡酋自单于以下或亡于严寒,或战死,此诚吾皇之威,臣仗之以得微功……”这是事后辽东郡守李云给汉天子的奏折,从这份奏折上,我们可以看到许多细节,譬如,李云避口不谈杀了多少敌人,而是用,颇多,形容,哦,伟大的汉文字,真是理解颇多,好,我们回到主题,在这个现在唯一留下的当时历史证据上,我们还可以看到,大家仔细观察就可以知道了,难以想象,这次战斗居然没有俘虏!更没留下一个活口!——某欧州国家的某个电视台的历史学家在一次节目中如是说。
卷五 牧守辽东
第十八节 全胜而归
远征军对扶余不宣而战的偷袭所带来的战果是辉煌的!
扶余王庭的全部主力精锐不是战死,便是冻死,强烈的血腥味在雪地的空气中蔓延。
扶余人的尸体遍及视线所及的一切地方,当大汉士兵们看到如此多的尸体时,无不呕吐了大半天,毕竟他们中的许多人,在这次出征时,还未亲手沾过鲜血。
仅仅是根据卫青的保守估计,昨天一夜,至少有十三万以上的扶余人死于冻死,或者极度恐惧,真正战死者不过一万,其中绝大部分是门前的阻击以及被包抄的两队弓手,在远距离射杀。
十三四万具尸体躺满了整个雪地,可以想象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个场面。
此战,远征军也付出了巨大损失,七百多名高句丽战士和五名汉人军官战死沙场,另外尚有一千多名伤者,其中永远丧失战斗力的伤者占去绝大部分。
要知道,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下受伤,只要伤及血管等重要部位,那么伤口就会迅速被严寒冻死,暴露在外的肌肉组织将受到严重损伤。
而战场上,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不受伤,所以很多伤兵在受伤后并未在意,而卫青也缺乏足够的雪地零度作战经验,所以伤员的问题没有被及时重视,等到这些伤员早上起来的时候,大部分发现自己的伤口附近已经彻底的失去知觉。
有的人失去了一只胳膊,有的人失去了一条腿。
当卫青得知此事后,惆怅了好久,此事其实本可以完全避免,他还实在太年轻了,在大胜过后缺乏足够的镇定和冷静。
没有办法,卫青只能在扶余王庭留下二千军队,一方面照顾这些伤兵。另一方面清理尸体。
他则带着远征军的近万主力部队,再次踏上出征的道路。
这一次远征军的食物可以说十分丰富了。扶余王庭中囤积着大量的牛羊,以及马奶酒。几乎每人的干粮袋中都装满了风干的羊肉,牛肉,腰间也挂上了马奶酒袋。
虽然大汉军官喝不惯这种味道很难闻的酒类,但是经过那次伤兵事件后,卫青严令每一个军官都必须挂上两袋马奶酒,不管你喜不喜欢,想不想喝。因为某些时候。特别是当人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候。喝上一口这肿难闻的酒,就可帮助伤员加速血液循环,从而保住他身上的重要零件。
获得了新的补给后,在大胜的刺激下,配合远征军独一无二的滑雪板的速度,远征军一路上凯歌高奏,越打越有精神,越打越有感觉,整支部队度过了磨合期开始进入高速成长。
十一月二十四日,高远为首的右路军发现扶余左大将的部落。在结合不断的骚扰以及猎杀后,在主力到来后攻破其寨门,斩首三千级,俘虏四千。
二十五日,高远,纪任。燕小七各领二千奔袭附近三个人数在三千左右的部落,大胜而还。
二十八日,这天太阳终于出现,远征军发现了扶余另一个大部族,大军随即而到,在士气如虹连战连胜的远征军面前,扶余人的一切抵抗都显得那么徒劳。
游走在营地外的弓手,主导着整个战斗,对于如何在有效射程内充分利用自己的射程优势和灵活性。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这个技术远征军上下在这几日的战斗中早已娴熟,战斗持续了三天,远征军方面仅仅付出了十死一百三十伤的微弱代价就彻底的摧毁扶余人的意志,尽管中间他们曾试过夜袭,出骑兵决战等策略。
但是厚厚的积雪在自然环境上造成了扶余人失败的根源,他们出击的部队无不被积雪所羁绊,最后全军覆灭。
尽管他们也知道,太阳出来了,就意味着积雪将迅速消融,但是远征军没有给他们机会,连日的袭击和射杀使得这个部落的青壮大部分死绝,仅剩的战士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最终当高远嗷傲叫着带军冲进其大营时,所有的扶余人放下了武器,他们跪拜着恳请仁慈的汉人饶恕他们的罪责。
是战斩首七千,俘虏两万,对于俘虏,卫青自有打算,他盘算着那条从辽西到辽东的道路,所需要的人力,按照保守估计,这样一条道路,需要至少十万奴隶。
而开战到现在,远征军共计俘虏三万多人,其中老人,妇女等占了绝大部分,青壮不足四千,很显然远远不能满足辽东地需求。
此时冰雪开始消融,卫青也知道是时候见好就收了,于是他押上所有的俘虏,开始从原路返回。
对于众多的老弱俘虏,尽管有许多人进言应该全部坑杀掉,否则押回去势必浪费许多粮食,但卫青终究是卫青,他永远不是屠夫,所以他否决了这些建议。
十二月十一日,远征军顺利的冰雪消融的最后一刻,赶到扶余王庭,与留守部队会合。至此从十一月二十日开始发起的杀戮战争结束,此战扶余人丧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口,损失了四分之三的主力,其从单于以下的贵族几乎全部死亡,扶余成为了历史的尘沙。
远征军方面,战死一千三百人,伤近两千,加上来时的路中非战斗死亡的四百多人,起初一万四千四百多人出征,到现在回去的仅仅有一万三千不到。
但是战果是辉煌的,由于采取中心开花的战略,远征军第一击就敲掉了扶余王庭,本来计划中应该全部杀掉的牲畜,此时由于冰雪消融的缘故,所以可以在奴隶的驱赶下,徒步回到辽东。
至于远征军的战士,则人人骑上了战马,押着奴隶,赶着数十万头牛羊,战马回家。
在大汉传统的春节除夕之前,他们终于穿越了长白山脉,出现在辽东地域。正在担心着远征军战事的李云得知后,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出三十里迎接,胜利的消息被迅速的传播开来。
一月后,辽西雪融,李云立刻将胜利的消息上报中央。
卷五 牧守辽东
第十九节 形势
得胜归来的大军径直策马进入辽东城,在这传统的春节来临前夕,远征军的胜利就如一把猛烈的大火彻底的点燃了全城。
高句丽大王,大汉国辽东侯,护东将军韩鲍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以一万多人出击,全歼死对头扶余人的王庭主力,并趁势消灭了其余几个大部族,自此长白山以东,高句丽人再无敌手。
韩鲍心中的小九九迅速拨打起来,历来大草原上便是弱肉强食的格局,现在扶余已灭,在整个大漠以南的地方,除却匈奴人,以及盘踞在一边的东胡人,势力最强大的便是高句丽了。
他已下定决心,来年开春,便亲自领军去开疆拓土,扩展高句丽人的势力,单单是扶余人衰落后留下的势力真空,就足够高句丽人的实力增强一倍以上。
那丰盛的水草之地,那天然的优良牧场,韩胞相信,高句丽只要好好经营几十年,努力的发展,日后未尝不是一个不亚于匈奴的大部族。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舍弃了在辽东的舒适生活,跑到草原上去颠沛流离,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简单生活。
李云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目前高句丽全族的实际领袖的态度,对于高句丽人,李云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这个亲汉的游牧民族成为大汉国的打手,大汉的剑指向那里,他们便作为开路先锋冲向那里,为大汉国的利益战斗,如此一来不仅仅可得到一个相当好的帮手,更可为其他游牧民族村立一个榜样:亲大汉的,可以舒服的生活。称霸草原,从而造成草原上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而另一方面,他又必须警惕着高句丽人,不能让他地实力超出大汉国的控制能力之外,一个好的打手,大汉自然喜欢,可是一实力强大到可单条匈奴的民族,却并非是大汉之福。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李云自然明白,所以要想有效的控制高句丽的实力。防止他日后强大到可与大汉国对抗,李云命令卫青加强对高句丽人的洗脑。当然这是治标的策略,要想真正的将高句丽人融入大汉,还是老办法有效。
按照五服体系,高句丽属于要服和荒服之间地诸侯,他仅仅需要向大汉天子每年进贡一些礼品,就可获得天子的承认,并且拥有自己的军队,官僚体系。天子根本不可能越权干涉。
但是这样一来。高句丽人也没有进入天子领地生活的权利,在无特殊情况的前提下,他们不能进入长城内居住。根据李云的观察,高句丽包括韩胞在内的绝大多数贵族,希望进入长安,得到天子赏赐的豪华住宅并定居长安,享受中原舒适生活的想法,远远超过了希望将高句丽打造成为类似匈奴般强大部族的想法。
毕竟在辽东的这段生活中,他们充分的领略到了农耕文明远远超出游牧文明的地方,舒适的房子,温暖的炕塌还有汉人精美的食物,华丽的衣服,这一切都令他们着迷。
但是问题随之而来,按照传统,有资格居住在长安或者大汉国内地的外族人,必须是属于侯服体系以内的民族,从荒服到侯服,这其中需要走过的手续。远不是李云自己的力量可以推动的,而且还必须由韩鲍自己亲自向大汉天子请求,希望可得到天子的承认和封赏,否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春节过后,冰雪稍一消融,道路可行走之后,李云立刻将这次战争的前后过程以及战果,写成奏折,上奏天子,另外还附上密折一个,将自己的担心和理由充分的写上,令人以八百里加急速报天子,将这个大难题踢给内阁的大臣们去烦恼。
而他则放开手来,清点这次战争俘虏回来的奴隶和战利品,为了不让高句丽人寒心,李云只留下了三千匹战马以及二万多头牛,其余的牲畜统统送给了刚经历了雪灾,还没回过气来的高句丽人。
如此众多的战利品,令韩鲍笑的合不拢嘴,在这大灾过后,高句丽元气大伤,正愁没有足够的牛羊来繁衍,李云的这一大方表现,自然令大汉在高句丽人心中的好感倍增。
更令韩鲍心喜的是,李云主动找他达成了收购协议,按照协议,今后高句丽人多余的全部牲畜,他将以合理的价格全部收购,这对于每年都被迫浪费掉大量牲畜的高句丽人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从自可以用那些在他们嘴里吃腻了的牛羊,换来汉人精美的食物,衣服,饰物,铁器等东西。
至于那些只会浪费高句丽人食物的战俘,高句丽人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要,老人,女人和少年根本就不能给他们做什么事情,再说,草原上什么都缺,惟独不缺奴隶,高句丽人一回到草原,就可立刻获得大量前来投诚的部族人口,更可劫掠大量其他民族的人口,所以韩鲍将之全部无偿送给了李云。
缺少劳动力的李云,自然也不会客气,老人和妇女虽然不适合高强度的劳动。但是辽东的荒芜土地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可以去开垦土地,挖掘整修渠道,更可为大汉国放牧。
而那些少年和青壮则被统一集中到一起,开春之后,辽东城的修筑还得仰仗他们的力量哩!
几日后,迫于传统,高句丽人不得不离开辽东,回到草原上去。贵族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令李云觉得好笑,其实他也舍不得他们离开啊!
不过教导队在补充了军官后,也奉命跟着高句丽人一起离开,将军队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实在的!
韩鲍见了,虽然有些不快,但也只能接受,事实上现在高句丽的军队和长老们其实已经被大汉牢牢的控制住,纵使他韩鲍有野心反对,长老和军队也势必不会答应。
许多早把自己当成汉人的高句丽长老,纷纷将自己的子女留在了辽东,美其名曰:接受天朝教育,其实他们心里全是打着,有朝一日自己老了以后,退回辽东养老的算盘。
至于军队,高句丽其实一向是实行比较松散的军事管理,而这次远征扶余,却给卫青钻了空子,在这一个多月的远征过程中,几乎所有的高句丽人都被他们的汉人军官给洗脑了,人人取着他们长官的名字,以跟长官姓为荣,凝聚力空前强大,可以说他们假如若要他们在长官和大王的命令之间选一个,绝大多数会跟着长官走,毕竟只有血火之时锻炼的友谊最为坚固!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节 朝会
新年过后,大汉国早朝时间,新晋被救封为武安侯的太尉大人田汾,从宣明殿径直走进了大殿,与其他同僚打着招呼。
随着新天子权利的逐渐巩固,田家后来居上,无论是在官职的大小上,还是家族食客的数量上,太尉府牢牢的压住了大将军府。
如此一来,国舅大人自然是笑容满面,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故意多次炫耀他家族的成就,企图以次刺激窦家的神经,享受一番上位者的滋味。
可惜窦婴这只老狐狸一点面子也不给,严令窦家子弟不得惹事生非,并把许多脾气暴躁的年轻子弟送进了军营磨练。
国舅田汾胆子再大,也不敢让自家的人去军队中显摆,那样不仅仅将得罪军中的强大势力,更是一个犯忌讳的地方。
所以到现在为止,窦田两家相安无事,并未有闹出多大的麻烦。
反倒是窦家后院起了火,据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次召见窦婴的时候,不巧窦婴身上带了一本儒家的《论语》,更不巧的是被太皇太后发现。
震怒的太皇太后一脚就将窦婴踢出了长乐宫,并且还下了懿旨,令窦婴在家面壁思过,抄写《道德经》一百遍,所以这些日子来,魏其侯没有早朝,躲在自家府上抄写着《道德经》,一时间被大臣传为笑谈。
没了窦婴在朝会上的干扰,太尉大人抓住机会,抡起改革的大旗,一时间朝中窦家成员不是被发往外地,就是被抓住小辫子弹劾,田家的势力迅速暴涨。朝中亲窦大臣人人自危,纷纷倒向田家,这令田汾很是高兴。
不过今日田汾一步入这他这些日子以来风光的大殿,就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身为最出色的赌徒,田汾隐隐间觉得不妙,却又说不出这不妙的感觉来自那里。
“大将军魏其侯到!”殿门口的中官高声唱诺,在家禁闭了十几天的窦婴,满脸容光的走进这大殿。仿佛这些天,他窦家依旧风光一般。
“武安侯,哈哈!”窦婴笑着迎了上来,仿佛和田汾是最要好的朋友一般“国舅大人好啊,这些日子小侯在家闭门,家中些许个不成材的东西,还要劳烦国舅大人管教,小侯委实过意不去啊!”
田纷心中一阵不快,窦婴这话可是摆明了告诉他田汾。风水轮流转。去年在你家,今天到我家拉!脸上却是堆满真挚的笑容“魏其侯,小侯只不过奉旨办事而已。还望侯爷不要责怪小侯!”
太尉大人和大将军两派火拼,其余大臣那里敢来Сhā嘴,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大臣们即使听到了也装作聋子,任你两大巨头火花满朝,我自巍然不动。
“哎呀。小侯昨天晚上正在家中悔过,忽然看见外面,华光四射,其太白出于东,恍惚间仿佛有麒麟跃然于天,小侯就猜测啊,今日早朝,东北方必有喜事啊!”窦婴唏嘘的道,言语间的意思。似乎是我窦婴看见了祥兆,而你田汾没看到,由此可见连老天都站在我窦家一边,至于你田家,不过暂时风光罢了。
田汾听了脸上肌肉一阵抖动,隐隐间猜到了窦婴的意思,东北方,东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渔阳程不识大胜匈奴吗?倘若是,那么程不识这个窦系将军就有可能凭借军功,位列公侯,甚至三公,执军事大权,这样一来,窦家就可依托军队的强大势力,来一次逆转,一把就可将之前失去的全部夺回。
不过田汾立刻就排除了这个可能,这些日子来,北方的匈奴一阵很安静,据说草原上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积雪深达数尺,无数匈奴人在寒冻中冻死,为此天子还专门下令,全长城沿线军队停止向草原方向的巡逻,任何人不得出关迎战,紧守关门,整军备战,而大雪刚融,匈奴人绝没有立刻进攻的实力。
田汾脑袋一亮,难道是?田汾脑中冒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便是大汉国辽东郡守李云,可是田汾却怎么也想不通,辽东地寒人少,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政绩或者发展。
正恍惚间,中官在殿中唱诺道:“陛下上朝,百官肃静!”
刘彻身着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登上龙座,年轻的天子扫了一眼他的大臣,他的舅舅,他的表叔,然后才自信的端坐上去。
田汾和窦婴个领文武官员,朝天子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刘彻今日的声音特别洪亮,配合他那身戎装,令朝中大臣感到不解。
待大臣各回其座,刘彻座在殿上,兴奋的道:“诸位爱卿,昨夜朕收到辽东郡守李云八百里加急快报,辽东大捷!”
“辽东大捷”,这四个字就如一个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中,顿时大臣们就炸开了锅,只有窦婴从容不迫的列位出班,喜奏道:“恭喜陛下,吾皇圣明!”
反应过来的大臣们自然也都跟着贺喜起来。
刘彻心情很好,他小时候最大的希望不是当皇帝,而当一个领军打仗的将军,所以他今日穿上了当年孝文皇帝禁中演武时穿过的戎装,腰配宝剑上朝,为的就是告诉他的大臣,他喜欢战争,特别是胜利的战争!
田汾心知现在刘彻正在兴头上,想要阻击李云胜利带来的影响已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便是打探一下,这个所谓的大捷到底杀死了多少敌人,战果如何?便出列奏道:“臣有奏!”
刘彻看是自己舅舅,点头准道:“许!”
田汾:“臣敢问陛下,辽东郡守此战,杀敌多少?俘获多少?”
刘彻挥了挥手,令中官宣读那份大捷的奏折。事实上田汾不问他也要说的,对于李云这个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大臣,刘彻一直认为,李云取得了成就,就相当于他取得的成就。
中官捧出奏折,走到台前,铺展开来唱道:“臣辽东郡守李云,扣首奏于吾皇万岁,幸赖吾皇护佑。辽东一郡,政通人和,百业俱兴,此诚吾皇之圣德也,然长城之北,蛮族之地,有一蛮族号为扶余,其族狼子野心,欲窥我中原大地。屡次残害吾皇治下之高句丽民。视大汉天威于无物,此无德无仁之族,实人人得而诛之。臣乃于前请陛下恩准许兵出长城,扬大汉天威于国门之外,幸吾皇所许,今臣不辱皇命,使都尉卫青领五百勇士合高句丽万人北出长城而击。
将军卫青,此诚天生将才,勇谋双全。善审战事,大军出长城,转战千里,一击而破扶余王庭,是战,斩首颇多,扶余自单于以下贵族或死于乱军,或死于冬寒,旋大军未予休整。一鼓作气,先后破寨十余,斩首无数。
臣以战功统而记之,此役,共斩首三万以上,俘虏三万余,得牛羊无数,战马无数,大军以于日前凯旋……臣李云顿首于辛丑年一月初二!”
一奏听完。尽管刘彻已早看过数次,脸色依然是兴奋不已,一个数十万的游牧部族,仅仅一万多人出动,一战而下,连对方的王庭还有单于都干掉了,这样的战功,委实是给刘彻打了一支强心剂,要知道自高祖皇帝白登山之围后,大汉国还从未在对外族的战争中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
窦婴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着这一切,感觉委实不错,本来按照太皇太后的计划,他应该还在家中呆上三个月,让田家好好的风光风光,让田汾放开手脚来做,等到事情被他搞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他窦婴就可从容不迫的出来收拾残局,这就叫做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给田家活动的舞台,怎么去找他的弱点?
不过李云的这份大捷,却有足够的理由令窦婴出来说话,活动活动,顺便扳回点得分,窦婴反正横竖不怕田家,只要太皇太后还活着一天,那么窦家的权利便没有任何危险。
田纷闭上眼睛,努力令心情放缓,说实话,李云这忽然而来的大捷,确实令他烦恼,不过他乃见惯风浪的人物,很快就生出了一计,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瞥了眼窦婴,看窦婴得意的样子,他便很不舒服。
大臣们哄唱一阵后,刘彻道:“好了众卿,今日早朝倘若无他事,便退朝吧,朕要亲去禁卫军中,观摩演武!”
田纷出列奏道:“臣有奏!”
刘彻点头道:“许!”
田纷冷冷一笑,暗道:“李云,你可怪不得本侯心狠手辣,谁叫你是本侯的敌人!”嘴上却道:“臣赖陛下信赖,掌管法令,近来天下刑犯增多,服劳役者众,所以臣请陛下,许臣将刑犯发往辽东,借那苦寒之地,教化刑徒!”
窦婴暗叫不好,正要阻止,刘彻已道:“许!着司徒与庭尉共商!”
窦婴摇摇头,望了望田汾,不禁有些懊悔,须知大汉国每年要服劳役的刑徒足有数万,这些人大都是乡间的流氓,市井中的无赖,倘若发去辽东,这些人又桀骜不逊,若再有有心人故意挑拨,恐怕辽东李云的日子将不会很好过。
刘彻站起身来,正想退朝,忽然又道:“魏其侯,武安侯,随朕来,有事相商!”
窦婴听了,心中大喜,忙跪道:“臣领旨!”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一节 解决
禁卫军,可说是大汉帝国全部精华部队的浓缩,这支基本上全由长安居民或功勋后人组成的军队,首先在忠诚上绝对可靠。
其次禁卫军的军官几乎全部在边关锻炼过,拥有着相当的实战经验,而且这支军队始终装备着帝国最精良的武器。单以目前杀伤力最大的单兵武器弩而言,整支军队拥有将近二万熟练的弩兵,占去总人数的几乎一半,而且禁卫军装备的每一把弩都是大汉国当今最为先进的强弩,虽然在性能上与秦弩有所差异,但是尽管如此,这两万名弩兵也依然可迅速撕裂目前已知文明中任何一个坚固的方阵。
刘彻骑着战马,在武安侯与魏其侯的陪伴下,策马从这支部队前面掠过,他十分满意这支他手中掌握的强大军事力量。
“大风!”士兵们激动的高声呐喊着,在刘彻登基后,禁卫军的待遇大大提高,作为天子的本人,刘彻更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先后七次检阅禁卫军,这对于禁卫军的士兵来说,无疑是一种至高的荣耀。
十八面战鼓,被三十六名鼓手擂的隆隆作响,面对天子的检阅,一队骑兵从中军大阵中掠出,这是一队依照秦弩骑兵的标准训练而成的精锐骑兵,人人身骑高大的草原战马,手执强弩,飞奔而出。
这队骑兵的人数约莫在八百上下,在如此迅速的急驰中,这队骑兵始终保持着完美的队型,令刘彻看的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也参加进去,他们在驶近靶场后,迅速的勒住战马,在距离箭靶一百步的地方,手中的强弩劲射而出。准确的命中目标,赢得刘彻等齐声叫好。
刘彻赞道:“昔日秦为天下强军。六国谓秦师曰:此虎狼之师也!今朕观我大汉之军,亦为虎豹也!”
又转过头对窦婴道:“此将军教导之功也!”
窦婴不敢受赞,愧道:“陛下缪赞。臣不敢当此功,此盖陛下圣明之功也!”
田纷面有难色,说起来,国舅大人也是行伍出身。论起军旅生涯,国舅未必就少窦婴几年,这也大汉国到目前为止地一个奇观,几乎所有的重臣都是先在军队中历练,然后才借助家族势力步入政治,先武后文。否则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不经过军队的磨砺,是不会有人看起的。
可是国舅大人的军旅生涯却比不得窦婴,窦婴不管怎么说,平定七国之乱,保卫睢阳的军功那是怎么也抹不去的,可是国舅大人当兵之时。彼时七国之乱已定,天下安康,北方匈奴虽然多次犯边,但奈何他却没有参加过哪怕一次战争。
目前这个武安侯的头衔,那还是天子登基,以国舅辅佐之功,勉强封上的,为此还是惹来众多争议,比不得窦婴封侯。天下皆服的时候。
田汾见窦婴卖弄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不快,但却不好发作。
此时刘彻高兴的道:“将军谦虚了,昔日先皇在时,就常与朕言,朝中大臣,是为真将军者,魏其侯也,朕见观将军治军,果其然也!”
又见田汾有些不快,刘彻自然清楚这是田窦争权引起的,作为外甥,他自然要安慰了“武安侯不必如此,他日朕挥师草原之时,武安侯若有意,可单领一军!”
田汾早就想带一支军队,他清楚,这世界,有军队才有势力,他现在虽看似在朝中风光无限,可是他却清楚,在军队,他的威望远不及曾亲自上阵杀敌地窦婴。
虽说这些年来,经过他的经营,也有不少田家子弟在禁卫军中任职,但到底比不上窦家多年经营,根深蒂固,在禁卫军中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因此他早就计划使一家中亲信单领一军,以为依仗。
因此喜道:“臣谢陛下!”想了想又试探道:“陛下,臣风闻,今年太原郡守将告老还乡,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刘彻点头道:“然,太原张定已上书,老将军今年已六十有七,言无力再守……”他好奇的转头,问道:“难道武安侯有人选?快快说与朕听!”
田汾把握一下尺度,故作唯诺道:“臣……臣恐他人风言……”
刘彻道:“无妨,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有才能者居之,此古之名理也!”
田纷心里乐开了花,偷偷的看了一眼窦婴,可惜这老狐狸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东西。
其实窦婴早已料到田汾势必Сhā手军队,这个问题他也曾请示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答复是“该来的总归要来,无为者无事,有人既然要跳,那么就由他,等他跳累了,那么他终归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田汾道:“臣之子田勇,陛下可有印象?”
刘彻听了脑海中冒出一个年轻人,十分的壮实“表哥?表哥朕有些年头未见了,听说表哥独自在十七岁那年只身游历天下,至今未有消息,难道说表哥回来了?”刘彻和田勇打小关系很好,田勇年长五岁,但也非常调皮,两人当年在宫中那是搅的天翻地覆,后来刘彻十二岁那年,田勇忽然间和田汾闹起了矛盾,负气出走,田家对外宣称,田勇是“外出寻师”,具体的情况也就只有田家自己知道了。
窦婴闻得田勇之名,眉头一紧,首次露出郑重的神色,那田勇当年还曾拜他为师,修习兵法,当时窦田两家正是蜜月时期,所以窦婴自然接受了。
那田勇字云飞,人如其字,性格随意,可是在兵法上却有着独特的见解,通常论起兵法之道来,那些比他早学几年的窦家弟子,几乎无人是他对手,也只有窦士奇可在兵法上勉强与他一战。
可惜十七岁那年。田勇喜欢上了家中一名使女,坚决不同意他父亲给他安排的婚事。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田勇带着那使女,两人在窦士奇的掩护下逃出长安。至今未有消息,当时窦婴还惆怅了好一阵,为田勇可惜了好久,怎么现在田勇又回来了?时隔四年。也不知道当时的小伙子,现在是什么样了,窦婴轻轻一叹,现在他终于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了,田家子弟,除去田勇其余皆纨绔之人。难当大任,若是令他们去领一地之重任,那么用不了几天,当地乡老,军中下属便会闹上天去,到时候田家徒增笑料而已,不是给窦家衬托。做嫁衣是什么?
不过田勇的忽然回归,恐怕却是一个大大变数啊!
“陛下,臣以为不妥!”窦婴为了自家利益,自然得牵制牵制了“田勇虽有实才,臣恐其年轻,不能担当如此重任,是不是先令其至边关历练一二年?”
田汾笑道:“秦甘罗十二岁为相,赵大将军李牧二十岁为雁门守,今辽东守领护辽东将军李云。年不过二十四,大将军何来此言?”
“这……”窦婴一时语塞。
刘彻道:“此事容后再说,武安侯着田卿今日进宫,朕有好些话要与田卿说,现在朕还另有事与两位相商!”
田汾见了立刻道:“臣遵旨”他知道,通常天子这么说了,也就是同意了,至于请田勇入宫,那不过是按照传统,走走过场而已。
窦婴也知此事已定,不过田勇的出现或许并非坏事,至少他还曾是自己的学生,这样一想窦婴也就放下了。
刘彻郑重地道:“自商鞅以来,强国之道无非四字‘赏罚分明’,今辽东大捷,两位爱卿以为当作何论?”
田汾和窦婴听了,面面相窥,这问题确实棘手,赏吧,这么大功劳,按照斩首数来算,每个参战者至少都得赏几百亩地,官升三级,这还不重要,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秦白起华阳之战,魏吴起石门之战都是这样封赏的。
可问题却在于,这参战地战士有一万多是高句丽人,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例,赏吧,那么辽东侯必然也要赏,可人家都是公侯了,而且是第二等的荒服诸侯,再赏岂不是要封王?那么这就和高祖皇帝的祖训产生了冲突。
不赏吧,这消息要被军队知道了,那么第二天,全部内阁大臣就唯有下野以谢其罪,甚至还需要自杀来谢罪。(此事小七没有说谎,两汉时期,内阁地三公直接对皇帝负责,假如天下出现灾荒,或者执行过程中不力,又或者出现天变,那么内阁需要辞职,甚至在西汉的许多时期,当政策受到质疑,政治瘫痪的时候,丞相,太尉,庭尉等官员需要自杀以谢其罪,这些例子在汉朝的历史上比比皆是……)
田纷今年才四十多岁,他可还不想死,窦婴也知道该怎么办,封赏一个荒服的诸侯部落,这个问题《大汉律》没有记载,也没有先例来说明该怎么办,特别是大汉国还有高祖皇帝遗训在“非刘姓,不得封王!”
可是不封王的话,又怎么把高句丽人直接从荒服提升到甸服?
真真是麻烦地选择啊!
刘彻来回跺了几步,从怀中掏出李云的密折交给两人翻阅。
田汾和窦婴看后,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连田汾都不禁暗赞李云聪明,两人齐齐跪道:“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肯请陛下圣裁!”
刘彻收回密折,笑了笑道:“朕无异议!”
其实李云的奏折就说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赐韩鲍全族为大汉子民,给予他们大汉人的待遇,将此作为封赏,直接绕过五服体系,不过这样一来,势必受到朝中守旧势力的围攻和阻扰,最起码田汾就会反对。
但是刘彻甩了个小聪明,先将不封赏的弊端指出来,令田纷不得不服从,果然收到了效果。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二节 匈奴内战爆发
冰雪早已经融化,辽东城开始进入紧张的建设之中,临邛的商人早在去年时,就已经在右北平那里囤积了大量支援辽东建设的物资。
粮食种子,布料,食盐,以及大量的可熟练烧制水泥的工人,商人的到来为辽东城的开发提供了有力的帮助,水泥开始大规模的烧制。
除去这些东西,商人们还带来了丝绸,烟花以及玻璃制品等奢侈品,用这些造价低廉的东西,他们从高句丽人手中换来了牛,羊,战马以及奴隶。
而高句丽人在冰雪消融之后连连发起的对扶余残余力量以及其他小部落的攻击,现在已经成功的结束。
扶余在草原上的势力被彻底清除了,其余原本依附着扶余人的小族一见风向不对,就立刻倒向高句丽,根据教导队的报告,到现在为止高句丽一共得到了十七个部落十几万人的加盟,势力扩展了一倍多。
而在战争中,高句丽抢掠了一百万有余的牛羊,战马,俘虏了十万余奴隶,李云正打算将高句丽的这些俘虏全部买下来,这样就有了足够的人力,可在夏天到来的时候,修建从辽西到辽东的生命线,还可以开垦出北大荒等产粮地,为辽东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太顺利了,顺利到当高句丽人的马蹄踩到了匈奴右贤王的势力范围时,匈奴军队依然仿佛根本不知道这边情况一般,并没有按照盟约出动军队,帮助扶余人打击高句丽。
这使得李云原先计划好的,一旦匈奴参与战争。便要求高句丽且战且退,利用辽阔的草原将匈奴军队拖跨的计划付诸东流。
这不符合匈奴人一贯的做法,可是李云却又偏偏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只得一面严令卫青,积极派遣斥候,摸清匈奴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另一方面,急急报告了渔阳等边关守军,要求他们密切注意匈奴的动向。
可是一直等到天子的使者来到辽东,宣布天子赐高句丽为汉人的诏书,并嘉奖了所有参加远征的士兵。每人封爵三级。匈奴也依旧没有任何动向。
同时渔阳等地守军的侦察报告也出来了,大汉国优秀的斥候们接连出动,对靠近大汉的匈奴部落进行数次侦察,结果侦察报告无一例外的显示。无论是左谷蠡王还是浑邪,休屠等匈奴主力部族,他们的军队仿佛消失了一般。
高句丽方面,卫青先后派出了四十多名斥候,这些斥候绕过大漠,对匈奴右贤王地主力活动区域进行了一轮地毯式侦察,结果是,右贤王的主力部队,至少消失了大半,而且更有少数斥候误入鲜卑。乌恒等族领地时,惊奇的发现,这两个匈奴的附庸族的军队也很少有见到。
往日里嚣张地沿着大漠活动的鲜卑骑兵,现在已经几乎消失不见,卫青忠实的将这些侦察报告令人送回,同时附上了自己的意见:匈奴族内肯定发生了大事情!甚至极有可能是内战!
但是当这份侦察报告送回时,已经到了二月底。留给大汉国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辽东城的水泥城墙打好地基的时候,整个草原开始陷入暴风雨前的寂静,可怕的寂静。
汉元七十五年,二月初,军臣单于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了,因此他派出自己的亲信,骨都侯须卜南前去左谷蠡王伊稚邪处道歉,并表示愿意提供物资,帮助左谷蠡部恢复雪灾带来的损失。
但是他的弟弟。伊稚邪并不领情,伊稚邪下令扣留了须卜南,同时休屠,右谷蠡两大部落在他们的大王的带领,整整十万匈奴骑兵来到了左谷蠡,与伊稚邪的主力会合,一时间大草原风云色变,战争的号角在整个东部草原吹响,拥有着全匈奴将近一半战士,牛羊的左谷蠡,右谷蠡以及休屠三个大部落中,所有可以战斗的牧民都接到了战争的命令,在部落万户的带领下,开始向左谷蠡王庭汇聚。
伊稚邪派出的人,在其余部落中传播着谣言,谣言宣称,军臣单于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大单于,他已经老了,而且来自中原的阕氏蛊惑了军臣,中原人企图用阴谋夺取属于匈奴的荣耀以及土地。
军臣单于开始害怕了,多年的单于生活,使得他忘记自己曾是一名战士,他从祁连山的山颠请出了草原上最受人尊敬地大巫师——翁衮,希望这位长生天的代言人为他平息风波。
另一方面,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动用了单于的权利,发出了征战令,来自左右贤王的主力骑兵,开始向单于庭靠拢,同时他的养子,鲜卑单于步度根也率领部族主力,支援他的养父。
但是在战争的准备方面,军臣做的并不好,他到现在依然寄希望于翁衮的调和,寄希望于宗教的力量。
可是剑既然已经拔出,又怎么会轻易收回?
宗教的代表翁衮没有能说服伊稚邪,他反而被伊稚邪所说服,在左谷蠡的大帐中伊稚邪热情的接见了这位在大草原上享有崇高声望的大巫师,在陪同他检阅了左谷蠡的强大骑兵后,伊稚邪告诉翁衮,假如他当了大单于,那么他将全面提高巫师的地位,并且任命他为国师。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是翁衮也动摇了,他答应了伊稚邪的条件,并亲自去了乌恒,说服了乌恒王偏河。
到三月初,战争一触即发,觉醒过来的军臣这时候显示出了一个匈奴单于的魄力,他命令,左右贤王的十三万骑兵迅速与王庭八万直属骑兵会合,同时向乌孙大昆莫,他的义叔猎骄靡通报了匈奴内战的消息。
猎骄靡没有回信,因为国内此时的情绪已经失控,自老一辈的亲匈奴将领纷纷去世,乌孙的年轻贵族们忘记了与匈奴曾经的友谊,随着乌孙势力不住增长,年轻的将军们要求大昆莫积极扩张势力,特别是去年起,有关大宛国有神马的传言便传遍全国,乌孙的年轻贵族们对于神马抱以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不止一次要求武力胁迫大宛,交出汗血宝马。
去年九月,乌孙大当户,猎骄靡的侄子塔克靡就曾经亲自带着自己的部族士兵劫掠了大宛国的边境部落。
可是大宛王同样向匈奴单于朝贡,他同样属于匈奴帝国的百蛮体系,为此大宛王向他的保护者匈奴浑邪王通报了这一情况。
匈奴浑邪王迅速的给了乌孙人严重的警告,在最危险的时候,浑邪王的骑兵甚至只离乌孙的母亲河,伊犁不过四十里。
匈奴人的藐视当时就彻底的激怒了年轻的鹰派将军,从伊犁河到伊塞克湖,从图壁到王城,主战派纷纷行动起来,猎骄靡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因此他和至今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七十岁的左大将塔伦,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压制住当时暴走的军队。
为此猎骄靡专门给匈奴单于,他的义侄军臣带去了口信,希望军臣约制住浑邪王,可是当时军臣并未有什么积极的表示,仅仅是口头表示了道歉,这令猎骄靡感到很不满。猎骄靡老了,他今年已经近六十岁了,曾经强壮到可单独在月氏军中几进几出的勇士早也不复当年。
猎骄靡最近经常做梦,他梦到了抚养他长大的冒顿单于,梦到了和他并肩作战,共同打下现在基础的义兄老上。
人老了,难免念旧,但是军臣实在太令猎骄靡失望了,所以他选择沉默。
汉元七十五年,三月初四,时隔八十多年,匈奴内战的号角再次吹响了,当日在翁衮的主持下,匈奴的左谷蠡王伊稚邪,右谷蠡王,休屠王以及乌恒王四人面对长生天,共同盟誓,同生死,共进退,战争正式爆发。
然而打响第一战的并非匈奴人,而是鲜卑和乌恒这两个同根同源的民族。
在盟誓过后的第四天,三月初九,这一天是第一次有外族的内战战役写进大汉的历史中,当日鲜卑单于步度根麾下的四万骑兵奉命从王庭出发,他们的任务是迅速的控制通往大漠的通道,这条通道位于浩瀚的戈壁以北,由于海拔较底,这里的日落是最美丽的,所以被匈奴人称为日落草原。
日落草原自有人类活动开始,就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前后连接着大漠南北的通道,谁掌握了这个草原,就等于掌握了大漠以北的主动权,因为从这里出发,就可切断任何一个游牧民族的北方领地之间的联系,更可威胁到其余民族西上的后路。
军臣到底是老上的儿子,他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所以在得知伊稚邪誓师的消息后,他第有个命令就是命令离落日草原最近的鲜卑族主力迅速抢占该草原。
而几乎就在同时,伊稚邪为首的叛军中,三万乌恒骑兵迅速向该草原移动,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三节 决战之前
落日草原,本就是匈奴发家的地方,八十年多前的匈奴内战,当时的冒顿单于就是在这里首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一举击跨了他的父亲,头曼单于的主力,并斩杀了他的哥哥,由此奠定了他单于的地位。
七十九年前,月氏大军向匈奴发起的战争也是首先攻击这里,然后直扑匈奴王庭,若非当时匈奴冒顿单于利用月氏与东胡之间的矛盾,成功的制造了东胡意图趁机攻打月氏的假象,从而牵制住了大部分月氏主力,使得他可以从容不迫的逐个击破,否则面对当时草原上最强大的月氏骑兵,匈奴人几无胜算。
落日草原南三十里处一个绿洲中,四千鲜卑先头骑兵落下战马,一面准备搭建营帐,一面派出大量斥候对落日草原附近进行侦察,根据叛军中的内线报告,伊稚邪也已经派遣了数万乌恒骑兵往这边杀来,按照脚力计算,他们的先头应该在昨天就已经到达了落日草原。
尽管被敌人抢先一步占领了战略要地,但是鲜卑单于步度根并不紧张,他迅速的传令给了先锋大将,着他务必在到达落日草原附近后,找到一个合适的绿洲驻扎。
落日草原属于典型的易攻难守,它背着代表死亡的大漠,方圆几十里内,仅仅有不到四个绿洲,也就是说,落日平原真正的重点并不是那块紧紧扼守着南北草原咽喉的狭小草原,而是邻近它的四个有水绿洲,也就是说,谁控制了绿洲,谁就可赢得胜利。
而相比乌恒人,鲜卑对于落日草原附近的地理环境更加了解,因为这一带正好地处鲜卑人的游牧范围之外,经常有落日草原的匈奴牧民迷路跑到鲜卑,所以鲜卑人对这一带可说相当熟悉。那里有绿洲,绿洲的规模有多大,他们了如执掌。
而这支先锋骑兵所驻扎的地方,正好是离落日草原最远,同时也是最大的一个绿洲,这是大约有十几个小湖泊组成地绿洲,由于离大漠较为远,所以这里的水草极为肥美。不似其他三个绿洲般有些死气沉沉,相反时有野马群来这里饮水。
傍晚的时候,鲜卑主力相继到达,而斥候回报,乌恒骑兵约有三万多,他们的主力主要盘踞在靠近落日草原的一个绿洲中。那里的地势相比其他绿洲最为险要,而且它离落日草原很近。从侧翼出击,乌恒人可轻松的截断任何一支企图通过这里的敌对骑兵。
得知了乌恒人居然分兵把守另外两个绿洲后,步度根大喜过望,立刻点起一万骑兵交给他地大将,亲弟弟步度伦,着他寻机歼灭这三千乌恒骑兵,然后再向南切断乌恒人的援军来路。阻击一切可以增援的敌人。
而他本人则命令其余三万鲜卑人立刻休息,养足精神等待明天的决战。
其实乌恒与鲜卑本是同宗同源的亲兄弟,他们有着共同的祖先,相同地习惯以及一样的信仰,本来他们应该是最友好地部落。可惜一山难容二虎,无论是鲜卑还是乌恒,这两族的高层都十分清楚的知道,不打败对手。自己就将永无强大的机会。
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因为这两个种族的牧场很近,更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霸王梦,所以自鲜卑和乌恒两族分家以来,这两个出自长白山附近的民族就不可抑制的冲突起来,战争,鲜血如同唱戏般简单,几十年来,这两个民族一直处于战争仇视状态,相互间谁都想扳倒对方。
所以,当乌恒王得知鲜卑人加入了军臣一方的时候,面对伊稚邪的使客,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这全是为反对鲜卑而反对。
当然伊稚邪开的价格也足以乌恒人疯狂了,伊稚邪承诺,假如乌恒可帮他得到单于位,那么他就将全力帮助乌恒人剿灭鲜卑。
与鲜卑人的单于亲自出征不同,乌恒王并未跟着大部队来,而是派出了他的爱子,曾被军臣单于赞誉为乌恒第一勇士的偏延。
偏延的年纪与步度根只差了三岁,十年前乌恒骑兵大破鲜卑时,当时才十七岁的他就亲自领军与鲜卑人较量过,当年那一场战争本是乌恒人一劳永逸解决鲜卑的最好时机,可惜当时的机会因为步度根巴结上军臣,并认为义父从而争取到匈奴介入而告终。
现在乌恒的机会再一次来临,这次若可帮助伊稚邪得到单于位,那么作为大功臣,乌恒人吞并掉鲜卑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偏延如是猜测。
可惜他只是一个战士,并非政治家,他永远也不会了解走狗烹,良弓藏的意思。
就在鲜卑人和乌恒人在落日草原附近磨刀霍霍,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大汉国的朝堂上已是乱成一锅粥,自大汉成立以来,匈奴从未有过如此反常的现象。
本来各边关守将早在去年下雪之时就拼命砍伐周围树木,全力赶制各类守城武器,从士兵到将军都咬紧了牙关,作好了恶战的准备。可是匈奴人在大灾过后居然没有立刻回军攻击,要有也只有几个不疼不痒的小兵在长城外晃悠着脑袋。
这令大汉的将军们直觉的感到有点诡异,心知匈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都在奏章中隐隐约约拐弯抹脚的提出来,含蓄的告诉朝堂上的大臣们,匈奴铁定发生大事了,不是单于死了就是爆发了内战。
李云则援引大量侦察事实说话,他告诉刘彻,匈奴人不是肯定,而是一定发生了内战,因为这场内战李云曾记得在电视上播过,主要经过是伊稚邪不满军臣封其子于单为左贤王,而不是他引起的。
战争的最后胜利者,自然是伊稚邪,因此基于这些事实,李云告诉刘彻,一旦证实了匈奴内战的消息,那么便立刻着手准备援助军臣单于,帮他减轻点压力,也好让匈奴的内战一直打下去,匈奴人的血一直流下去。
对于这样露骨的办法,刘彻很是赞赏,但是似这样重大的事情,并不是他可以独力决断的,在这之前,必须至少得到太皇太后的支持。
而长乐宫中的太皇太后,在看了李云的建议后,虔诚的信仰着黄老无为之学的她,无法认同这样一份有为的奏折,计划被迫流产,李云不得不去再想想其他办法,以不用中央批准,直接绕过内阁和太皇太后,对匈奴军臣单于进行援助。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四节 落日草原之战
偏延的乌恒大军其实根本没有分军,熟悉鲜卑人作战习惯的他,早在到达落日草原后,就立刻着手设下了一个大圈套,他主动放弃了绿洲的控制权,只在那里留下了基本的守军,他命令这些留守者,务必把声势弄到,迷惑任何前来侦察的鲜卑斥候,而他则带着主力骑兵二万多游荡在落日草原附近,寻找战机。
机会终于来了,前往绿洲侦察的鲜卑骑兵,按照常理估算乌恒人的大帐,从而得出军队数量,却不知,狼早已出猎,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张开。
三月十二日夜晚,月光皎洁,在宽阔的草原上,人们的视线并未受到夜晚的影响,鲜卑右贤王步度伦领着他的一万铁骑,悄悄的前进着,他们的目标是二十里外的乌恒目标,按照斥候的情报显示,那个绿洲的乌恒人至少在二千以上,一万对二千,可说是有着绝对的压倒性优势,而对于鲜卑的勇士,步度伦一向很有信心。
十年前,乌恒主力奔袭鲜卑单于庭,一战而下,鲜卑驻扎在单于庭的守军仅仅有不到三百人突围,其余尽皆战死,若非匈奴Сhā手其中,恐怕现在的鲜卑早已不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那场战争过去并不久远,深深扎根鲜卑人骨髓中的耻辱与仇恨正是最旺盛的时期,强烈的民族荣耀感与使命感注定了鲜卑与乌恒永远不可能同侍一主。
步度伦和他的骑兵一想到不久就可亲自割下乌恒人的头颅,并拉开鲜卑民族的复仇之战的序幕,一个个都很兴奋。再没有比可亲自杀败乌恒人更可让鲜卑人来的兴奋了。
虽然这场战争,完全是为匈奴人而战,争夺的也并非是攸关鲜卑核心利益的落日草原,但是由于得知对手是死敌乌恒,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鲜卑人现在的士气远比在匈奴各部高涨。
“报……!”斥候兵拖着长长的声音,从马上跃下,跪地道:“回大王,发现鲜卑骑兵!”
“哦!”乌恒王的亲弟弟,乌恒族目前第一顺位继承人,偏延大喜,急急问道:“方向,数量,后面有无跟随者?”
那斥候答道:“报大王,鲜卑骑兵约有万人,正沿着草原向东北方前进,后面并无尾随者!”
“哈哈哈!”偏延大笑“传令全军,准备战斗,务必在天亮前解决!”
“再令,东北方守军,全力死守。务必支撑到大军前来的那一刻!”
二万五千乌恒骑兵迅速上马,奔腾的马蹄将整个落日草原踏的几乎颤抖,当他们来到正猛烈攻击着绿洲守军的鲜卑人背后时,一切都明朗了,步度伦的一万骑兵由于受到乌恒人的顽强阻击,所以各部散开的距离有些大,各部之间空隙很大。
而乌恒的二万五千骑兵则形成了一道紧密的攻击波,尽管在战斗中鲜卑人不乏勇敢。尽管他们拼死的战斗了,他们的确是个男人,但是双手终究难敌四拳,面对倍于自己的敌人,这一万鲜卑人就如草原上的蚂蚁般被迅速淹没,步度伦在亲卫骑兵的掩护下,勉强带着三千多残兵狼狈的突围而出。
这一战,乌恒大胜鲜卑。他们仅仅付出了不到二千人的代价,就杀死了至少六千鲜卑骑兵,并取得了首次交锋的胜利。
但是胜利并未冲昏偏延的大脑,他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收整兵马,从容不迫的撤退,当第二天步度根领着主力气烘烘的杀过来时,乌恒骑兵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了,留给鲜卑人的只有遍地地尸体以及死马。
为了挽回颜面,更为了一雪前耻,步度根决意寻找乌恒主力决战,可是乌恒人却并不想与鲜卑人决战,他们利用骑兵快速的灵活性,围绕着草原打着转,时不时的对鲜卑脆弱的后方进行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然后在鲜卑主力来到之前,迅速撤退。
不得不说,接连几次神奇般的奔袭,充分展示了乌恒年轻一代领导者偏延杰出的指挥才能,他便如这草原上最狡猾的野狼一般,残忍,敏捷而充满理智,而相反,他地对手却逐渐陷入了暴走的境地,鲜卑人明明知道落日草原已经没有一个乌恒人把守,可他们却不敢去占领,因为谁都知道,那里即是一个可控制南北草原的战略要地,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围歼地,一旦鲜卑人冒失的进入,假如乌恒人的主力不止这点,那么鲜卑人就将彻底的失去退路,唯有全灭而已。
如此纠缠了数日后,乌恒人的援军首先到来,伊稚邪派遣的是属于他最精锐的左谷蠡主力骑兵,合计五万余,而鲜卑人的援军却被另一支匈奴军队拖在了落日草原以北七十里的地方,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步度根不得不耻辱的撤离落日草原,转身杀回祁连山。
至此,匈奴叛军成功的控制住了这个向祁连山方向进攻的战略要地,切割了匈奴另一名至今依然未表明态度的实力派人物浑邪王与王庭之间的联系,接下来,伊稚邪只需要集结大军,对浑邪王进行压迫,逼他表明态度,那么半个草原就等于进了他的掌握,主动权也就将到他的手里。
落日草原之战的结果迅速的在草原上传来,而匈奴内战爆发的消息也被迅速传播开来,大汉国确认匈奴内战爆发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
不管是主张对匈奴强硬的军方,还是希望和平的内阁,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欢呼起来,太皇太后亲自带着宗室成员在太庙祭祀了历代天子,天子刘彻更是再次兴奋的检阅了他的禁卫亲军,他还决定,去霸上祭祀大神后土,以祈祷匈奴人多死一些。
而同样得知了此消息的李云,则迅速招回卫青以及高句丽人的主力军队,此时辽东要塞的建造已经接近尾声,一个庞大的坚固要寨的雏形已经出现,而匈奴内战的确认,则使得李云敏锐的把握到了这次机会,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五节 刑徒
一队骑兵押着数百名犯人,跋涉了十几天后,终于到辽东地界了,军侯苏建抹去脸上的汗水,扬起鞭子催促起犯人们前进。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本来苏建此时应该是呆在渔阳附近的一个小城,悠闲的过着他的小日子,但是奈何庭尉一纸文书,就让他不得不告别小城的安逸生活,率领本部人马,押送这来自渔阳的数百名流放犯人。
苏建有些不明白,本来渔阳就属于流放犯人的地方,而他押送的这批囚徒也是大汉国在去年流放到渔阳的重刑犯,可是为什么庭尉大人又要将这些犯人押去辽东这苦寒之地?
却不知四月初,天子亲去霸上祭祀神明,责令太尉田汾以及大将军窦婴留守长安,分别主持军政事务。
太尉田汾大喜过望,天子前脚刚走,他就立刻召来庭尉,司徒等官员,调来各地案卷,以天子旨为理由,将大汉去年所抓捕的七千多本应流放或者监禁十年或十年以上的罪犯统统发往辽东。
窦婴得知之时已经晚了,批文已下发,由此大将军与太尉矛盾公开化,太尉田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一些本已发配的犯人也统统发往辽东。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苏建这个小小的军侯可以得知的,他赶着刑徒们继续向前,越走,他就越奇怪,从辽西到辽东的道路上,马车。牛车喘流不息。而且大部分车上都满载着各种货物,而从辽东往辽西走的车队却是空空如也,只不过身后跟着不记其数地牛羊。甚至马匹。
苏建挠挠头,如此之多地牲畜,说实话,苏建尚是第一次看到,他不明白了。为何辽东那苦寒之地,可产出如此多的牲畜?
好奇心越发的重的苏建,终于忍不住拦下一队驶向辽东的商队,对商队的人问道:“我说,诸位,你们这带着这些货物往辽东去干嘛?”
那商队的人笑呵呵的看了看苏建地装着,并未有和其余商人般害怕军人的神色。反而道:“这位军爷,您去辽东,您还不知道啊?”
苏建摇摇头,那人笑了笑,道:“军爷,您不知道?那您到了辽东就知道了!”
说完就要继续赶路,苏建却是不依不饶的拦着,那商队中人皆露出不屑的神色,仿佛并不把苏建的那几十号人放在眼里。苏建何曾在商人面前受过如此的待遇,正要发作,前方马蹄阵阵,一队甲胄鲜明的精骑沿着道路巡逻而来,那些商队中人皆露出得意的神色。
苏建开始还不明白,等那队骑兵的旗帜出现时,他才恍然大悟,只见那面旗子上书着“辽东护商骑军”的六个大字,却是李云专门安排用来保护商队安全。维持道路秩序的骑军。
这队骑兵见了苏建,立刻迎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校尉模样的军队,那校尉见了苏建,行了军礼道:“这位兄弟,有何贵干啊?”
苏建只得放开道路,令商队通过,指着身后带着枷锁的囚徒道:“回禀大人,卑职渔阳军侯苏建奉朝廷命令,押送囚徒至辽东!”说完从怀里拿出庭尉的文书。
那校尉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问道:“苏建军侯,你可知护辽东将军李云大人有令,凡辽东地面,任何不得留难商旅?这次念你是初犯,姑且不记,如有下次,我当定与将军分说!”
苏建唯唯诺诺一阵,那校尉才领着骑军继续前进巡逻。
二日后,当规模宏伟的辽东城出现在苏建眼前时,苏建几乎被眼前地这个雄伟要塞所震惊,尽管此时辽东城依然处于施工建设阶段,护城河以及城墙依然在修建之中。
但是这座坚固的要塞现在已经初步有了雏形,高达十几丈的城墙,已经进入最后的加固阶段,那水泥的特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苏建敢打赌,这样一座要塞一旦建成,那么在即使敌人数倍于己,也休想攻克。
囚徒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些囚徒俱是大汉国各地的地头蛇,只因犯事太多,而且屡教不改,这才被当地县令抓起来,依照罪责判罚了劳役以及流放等重刑。
这些囚徒虽然大多数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能在地方上横行些年头的人,就绝不是没有眼光的人,也绝不是没有见识地人,他们从渔阳过来。本以为渔阳城已是这世界少有的堡垒,可是今天见了辽东城的规模,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
苏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催赶起囚徒们前进,不管怎么说,在有生之年见到这样一座坚固要寨的落成,都是一种荣幸。
…………
囚徒押来的消息和文书被迅速送到李云的府邸,此时李云正在与卫青等人商议,怎么才是最好的削弱匈奴实力的办法。
乍闻消息,卫青和高远等人都惊呆了,单看文书上的意思,长安的庭尉似乎想把全大汉的流放犯都送来辽东,卫青估请,这少说也有将近好几千重刑犯,可是辽东全部的兵力加起来,再加上高句丽的军队,也不过三万。
这三万人按计划要担负起警戒匈奴动向以及日后进攻朝鲜的重任,本来兵力就已经十分空虚的辽东,若再加上需要监视这批囚徒的任务,那么辽东的兵力可就真的不敷使用了!
李云却笑了,他看着卫青皱着眉头的样子,道:“仲卿,此事无须担忧,庭尉大人这是在给咱补充军力哩!”
“……补充军力?”卫青皱着眉头道:“大人,你可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都是各地地方官员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们倘若真的成军,恐怕这也是一支专门拉我大汉后腿的杂牌军!”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仲卿!”李云柔声道:“我的意思是,这支军队不仅仅不是杂牌军,而且还将是一支劲旅!在进攻时,他将发挥即使我大汉最精锐的军队也想象不到的力量!”
卫青“大人,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李云点点头,他知道卫青在想什么,卫青作战虽然脑子灵活,但他为人过于忠厚,通常有些恻隐之心,不忍对敌人赶尽杀绝。
此事若换了其他人,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难住,但是李云是来自后世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很多这时代人想象不到的作战方法。
譬如超限战,在很久以前他就想成立一支专门进行超限战的特种部队,但是冷兵器时代的超限战争,无疑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
它要求,每一个成员都有着敏捷的身手,更要求这些成员可适应各种恶劣气候条件,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求成员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前两点,大汉军队中有的是人可达到要求,可是最后一点却是极为困难,因为大汉国的军队中兵痞是有,但是却找不到屠夫,而且那些兵痞李云也见过几个,大多是欺弱怕强之人。
所以此时一直耽搁了下来,可是现在庭尉却要送来好几千囚徒,而且俱是重刑犯,这世界什么人最不怕死?什么人最勇敢?什么人最毒辣?
毫无疑问,当然是那些平时横行乡邻的恶霸,那些杀人放火的囚徒,那些渴望自由胜过一切的刑徒。
想当年,秦帝国风雨飘摇的时候,骊山的囚徒们仅仅因为得到了自由的承诺,就在狂澜中堪堪挡住了起义风暴的蔓延,若非是项羽在巨鹿一战的杰出表现,这天下恐怕还不知是谁的。
而李云计划成立的超限战特种部队,与传统意义上的军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首先这支军队成立的目标就是打击外族,帮大汉国正规军队开路,他们的作战任务除了杀人放火,还是杀人放火,而且这支部队的第一条戒律就是绝不将剑指向自己的土地,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向外战,再向外战。
他们可以深入敌后,进行刺杀,投毒,绑架,放火,甚至挑起两个民族的战争,又或者为大汉的战争制造借口。
而囚徒满足了这一切的要求,他们本就不是好鸟,在乡里时就没少做过坏事,只要有足够的代价什么阴险狠毒的手段都使的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的出。
虽然这其中也许会有不合格的,也许会有被冤枉的好人,但是自由与荣耀足以刺激任何一个本已陷入绝望的人。
你知道的,溺水的人一旦抓住一个救命的东西,那么即使是死,他也绝不会松开,这些囚徒也是一样,只要向他们许诺,立下一定战功,或者服役一段时间,他们就可获得自由,金钱,甚至无上的荣耀。
一念至此,李云轻笑道:“仲卿多虑拉!非常之时,乃用非常之法,此事,待我日后再与你分说!”
转头对高远道:“高远,你去将那些犯人集合起来,本大人一会就来,我想看看,这批犯人到底符不符合标准!”
高远得令一声而去,说实话,他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有仗打,有寡妇勾引,有妓院闲逛,他就很满足了!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六节 英雄还是懦夫
几百名囚犯戴着枷锁,蹲在圈禁的牛棚里,凌乱的头发以及赃污的衣服以及憔悴的面容告诉人们,他们曾受过何种遭遇。
在大汉,由于中央政府坚决执行着无为而治的基本国策,所以对于刑徒以及判罚是十分宽容的,基本上一般的罪行,地方官员通常是警告处理,因为这有利于地方安定,有利于收拢民心,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大汉建立之初,开国的大臣们并不懂得如何治理一个幅员如此辽阔的大帝国,也同样缺乏足够的人手组建和制定属于帝国的法律,自然而然,先秦的法律和制度被几乎完全继承。
而先秦的法令,是公认的残酷以及严格,它甚至具体到了同一罪行的不同程度所该采取的惩罚,而执行法令的官员大都是法家出身,对于法令的执行一丝不芶。
这样的状况所造成的后果便是,犯人不判则已,一判便是重罚,轻则流放,判罚劳役,三代担负隐官甚至最低贱的骑奴,妓汝,奴婢等,重则斩首,连坐数族。
而这些人说起来,绝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他们或是因抢劫,屡教不改,或是淫人ℚi女等大恶之行,所以被当地官员抓捕后,在判罚上面,自然毫不留情,几乎全部是流放十年以上的重罚,最严重的一个甚至被处以终身流放,永不得回乡。
此人名叫田永,字浩然。齐国临淄人。今年才二十三岁,本应正是风华之岁,韩非子说‘侠以武犯禁’。
而他正好曾是一名游侠。前年早些时候,他在临淄街头以一己之力痛杀当地地痞七人,重伤十三,原因是这些人当街奸污妇女,他看不过去。便出手了。
按照大汉律,本应做杀人罪,处以凌迟之刑,但齐相张冲之见他侠义好勇,不忍要了他性命,乃以‘其罪虽重,然其心正’的理由。免去了地死罪,改判终身流放,并不得赦免,这一判罚最终得到了当时担任丞相的卫绾许可,由此他被发配到渔阳军中,属死士队管理,一旦发生战争,死士队的人就必须冲在最危险的地方,直到击败敌人或者全灭。
死士的运用。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这支完全由犯人组成的军队曾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它被运用最多的国家分别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魏,以及后来横扫六合的秦。
而死士队的成员,每一次战斗结束,几乎都会损失大半,田永可活到现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圈禁犯人的门被推开,数十名手执利器的精锐士兵迅速进来。他们立在两边,剑拔弩张,警戒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
田永斜看了一眼,在死士队中一年多的遭遇使他早对一切丧失兴趣,对一切都已冷漠,但是这些士兵的样子,使他立刻就知道,有大人物将来这里。
果然,又一对看样子品秩较高地军官,走了进来,为首的年轻军人横扫了这些囚犯一眼,他的装饰告诉囚犯,他是一名都尉,而它头盔上标识着的爵位等级,告诉囚犯,他是一名有着大夫以上爵位的军官,而且那刚刚抹去旧爵位标识的地方,依然可清楚的告诉见到他的人,他在不久前还仅仅是一名上造。
爵位从上造升迁到大夫,这至少需要七百名敌人的头颅!囚犯们呼吸都有些急凑起来了,杀敌七百,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数据!而这名年轻的军官,看样子甚至只有二十多岁,这若放在其他地方,绝对是一名英雅般的人物,而且前途不可限量!
当田永注意到他后面军官的爵位时,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些人居然全部都有着杀敌一百以上的军功!
他们是英雄!田永心中猛烈的吼叫着,曾几何时,他也想参军,也想杀敌,也想当一名受人景仰的英雄将军,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的罪不是军功就可以赦免地,除非天子亲自免除,否则没有人可以免去,但他不为当初的事情后悔,做了便是做了。
不过,面对如此多的拥有赫赫战功的军人,他还是忍不住冒出崇拜的想法,心中早已熄灭的英雄梦,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他们的将军又是一个怎么样的英雄?所有的囚犯几乎同时想。是的,他们中绝大部分曾是地方上的毒瘤,众人唾弃的对象,但是这并不就意味着他们就一定是邪恶的,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未想过做好人,也绝不意味着他们不希望为国出力!
带队进来的是高远,这名在偷袭扶余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同时又差点坏了大事的家伙,在战后的奖罚过程中,高远斩杀千人,其中包括扶余大将,王子等重要人物的战功,在很大一部分上被用来抵消他的过错,但尽管抵消了这许多战功,他的军功薄上依然是写下了整整七百的杀敌数,按功行赏之后,他的爵位由上造升为公大夫,军衔拽升为都尉。其余参与行动的军人也各自得到了不同的升迁,战争给所有的军人带来的巨大的荣耀,这使得他们更加渴望战争。
高远便是如此,他甚至在盘算着到了草原后,是不是该主动挑起战争?
当然现在他得出色的完成目前的任务,因此他满意的看了看这些对他的爵位充满了崇拜的囚犯,清了清嗓子道:“奉护辽东将军令,尔等囚犯,随本将出来,觐见将军大人!”
数十名军士立刻上前,押着这几百名囚犯走出这潮湿拥挤的牛棚,来到阳光下。
那里,宽阔的地坪中,数百名全副武装地军人正严正以待,寒芒闪现地武器,将这几百囚犯围成一团。
李云一身戎装与卫青两人并立台上。李云将手一挥,警戒的士兵立刻齐刷刷的收回武器,他回头冲卫青满意地点点头,以示赞赏,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此话一点不差,当世将领中,论统帅能力,卫青当居第一。
远征扶余胜利后,刘彻本意封卫青为正式的将军,赏关内侯爵。但被李云暂时压下了,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卫青的才能还未完全开发出来,贸然间将他封为将军,这样不利于他的成长,所以卫青暂时担任的职位仅仅是一名武骑都尉,掌辽东军队指挥权,爵位也只是一个次于关内侯的卿。
李云事后曾告诉过卫青,这样做的用意。卫青自然理会的到,更何况卫青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一年多前他还仅仅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奴隶,从奴隶到都尉的最高的品级,武骑都尉,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梦幻般的结果了。
李云看了看这些囚犯,他们的额头上的刑徒标识,使得人们可以迅速的识别他们的身份。浑身上下萎烂的衣服,以及遍体的伤痕,已经向李云证实了,他们的忍耐能力以及适应力,至少这批人有绝大部分可成为特种超限战的成员。
这些囚犯见了这阵势,知道台上地大人物就是辽东郡守领护辽东将军李云,虽然差异他如此的年轻,但是囚犯们还是恭敬的跪下来呼道:“罪犯等见过大人!”
李云微微一笑“罪犯?你们也知道自己有罪吧,本大人也不和你们绕圈子,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自己的罪责?可愿意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囚犯们嗡的一下炸开了锅,人人自危起来,弥补?难道这辽东郡守是一极度憎恨罪犯的官员,他要……
若不是有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牢牢的包围着这些犯人,而且他们身都套着枷锁,恐怕现在就已经是骚乱了。
“大人,您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反正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田永站起身高声道,立刻引起囚犯们的共鸣。
“想要怎么样就直接说吧!”
李云轻笑一声,示意士兵们不要太紧张了“本官今天来,就是想问问诸位,假如有一个机会可令诸位弥补过去的过错,甚至得到世人的崇拜,诸位可愿意?”
“你们可愿意?”李云加重声音。
田永想了想,答道:“大人,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
李云道:“此事说来也很简单,本官想将诸位变成军人,一支极为特殊的军人,在这之前,本官要告诉你们,这支军队和以往的所有军队完全不同,它需要深入到敌人的后面去,它需要严格的执行一切命令,可能是投毒,也可能是刺杀某个敌方重要人物,更可能是一些不符合道德的命令,诸位可能会在执行命令时战死,也可能身陷敌人包围,独自作战,而且得不到任何支持,但是……”李云将手指向辽东城中大广场上正在开工建造的一个巨型石碑“但是你们的名字将会被后人传诵,你们的事迹将会被记载到史册上,看到那个石碑了吗?那是本官请求天子准许建造的纪念碑,它的作用就是铭刻上在为大汉利益战斗中牺牲的勇士的名字,供后代祭祀,仰慕,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大汉国的长安也将可能建造一座名曰‘凌烟阁’的大殿,那里将供奉为大汉立下战功的英雄们,每年的春季,那些英灵将受到百官的祭祀。”
“你们是要含着耻辱像个懦夫一样活着,还是想要像个英雄一样死去?”李云问道。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七章 铁浮屠
一番演说和拉拢后,囚犯们生起生的希望,自然纷纷踊跃参加,接下来几日李云将此事交与高远处理,按照他的命令,高远所需要做的便是将这几百名囚犯训练成一个熟练的士兵,然后再在这基础上专门进行特殊的强化训练,再以这批囚犯组成特种军队的教导团,专门训练日后发配来的囚犯,这样就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因为匈奴内战带来的机会,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留给李云混水摸鱼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而且即使现阶段大汉中央内阁决定介入匈奴内战,以大汉目前的战争准备情况来看,也是不足的,所以现在李云要做的不是攻击,而是尽可能的使匈奴的实力在这场内战中损耗。
再没有比昂贵的军事装备更可拖跨一个国家的办法了。
在现代,庞大的红色苏联帝国,因为军备竞赛而崩溃的事实,给了李云不错的灵感,而在冷兵器时代,什么装备最昂贵而且看似风光,实则不堪一击?
答案就是早期的王牌兵种,重装铁甲骑兵!
在历史上,冷兵器时代的早中期,特别是蒙古轻骑兵未横扫天下之时,最犀利的攻击兵种当推浑身披着重甲手持长矛的骑兵。
特别是马镫和马鞍没有成功的普及的时候,这种纯粹凭借冲撞和完整队型击碎敌人防线的王牌军种简直是战无不胜的强大存在。
而在重骑兵中,最强大地攻击力量当推最为昂贵的铁浮屠!这种慕容鲜卑发明的。专门为战争而存在地强大骑兵以其密不透风的重甲。三马一体的强大冲撞力和破坏力,使得一切兵种在它的面前都是那么的脆弱和渺小。
直到岳飞大破金国铁浮屠,这才找到它地致命弱点。再之后,蒙古骑兵横扫天下,重骑兵彻底的退出历史舞台。
但是现在,铁浮屠却是当之无愧的战争利器,草原上一切兵种的克星。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种骑兵的装备,当世除了大汉国有着完善的冶炼,锻造体系外,其余文明根本无法仿制,生产,而且这种骑兵装备价格昂贵。买上一点点根本不能成事,要想真正形成战斗力,就必须得装备千人以上的规模。
然而即使大汉国最大的生铁冶炼地,临邛一年的全部生铁产量也仅仅只能满足一万套该骑兵的装备。
但是铁浮屠不形成规模则已,一旦形成强大的冲击集团,那么它便是这时代当之无愧的战列舰!
而在没有航空母舰之前,唯一对付战列舰的方法,便是战列舰,李云想到这里。它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草原民族哭着喊着,企求着大汉国将铁浮屠的装备出售,因为他们要对付来自敌人的铁浮屠!
这样一来,整个草原上的民族就都变相的成为大汉帝国的鲜血输送者,大汉国的国内矛盾完全可以转移到他们身上,甚至大汉农民的赋税也可由这些卖家自愿承担。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李云微微的笑着,脑海中拼命回忆这种骑兵的装备模样,然而铁浮屠的样子他却无从想起,因此他只能自己动手。
幸好,这几日随着商队而来的熟练工匠大大增加,其中有不少是杨谋特意派遣来的,有着丰富经验的武器锻造工。
李云迅速的召集辽东所有懂武器设计的工人,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一说,几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按照李云的构思,这种新式骑兵装甲,百分之五十是由铁构成的,片状的铁板和青铜连接起来,形成一个连苍蝇都钻不进不去的完美防御体系,更令工匠们震惊的是,李云居然连战马也要披上这样的重甲。
这完全是以牺牲骑兵的机动能力,换取完美的防御和攻击为代价的大胆设想!几个年轻的临邛工匠当场对这个想法进行了驳斥,他们是刚从临邛技术学院毕业的尖子生,平日里也常与官学的兵家学生沟通过,他们自然知道骑兵的传统意义,在他们看来,骑兵远不如弩兵来的实用,而且在传统上骑兵属于离合之兵,它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发达的机动性。
李云感到很欣慰,当初的投资,现在已经可看到结果,作为技术人员,他们可考虑到军事上的实用性,这已经大大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但是他依然坚持,因为这个东西一来并不是要真正大规模的装备大汉军队,即使要装备,那也仅仅只会有一小部分适合的骑兵,进行换装,因为在李云看来笨重的铁浮屠远不是装备了角弓,高桥马镫,马鞍以及马蹄铁的轻骑兵的对手。
二来,这些年轻人思想太过古板,他们依然认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攻击力量是步兵,而装备了强弩的步兵,却不知属于骑兵的时代早已经来临,只不过不是貌似强大的重装骑兵而已。
由于李云的坚持,铁浮屠的设计计划迅速展开,事实上,在熟练的工人面前,区区铁浮屠不足为患,仅仅几天,工匠们便设计出三套不同的铁浮屠草图。
一种为临邛技术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们提出的,不得不说,相对其余两种,这一设计更为合理,也考虑到了人性,在设计上,这种别出风格的重型护甲表面被要求钻上大大小小的小孔,这样一来,装备了它的骑兵至少可舒解因气温带来的痛苦,而且用铁很少,大部分是较为轻便的青铜。
但是这种装甲不是给大汉军队装备的,而是要卖给别人来谋取暴利的,所以李云要求它在减少成本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笨重,而不是像这样充满人性。
而且在铁甲上钻孔,这就意味着制造的时间必定延长,这并不符合李云快速锻造,成批出售的想法,所以李云只能抛弃,但是对于这几个年轻人,他还是很满意的,当场就决定聘用他们为辽东的官方军用工匠,通俗点说,就是武器设计师。
第二个方法,就显然很符合李云心意了,这是一些老工人设计出来的,不得不说,姜始终是老的辣,他们针对目前大汉产铁偏低的现状,提出完全用青铜替代生铁的想法,而青铜在大汉不可说不多,单单是历代天子储存的大量旧式青铜兵器,就可以生产数万套这种装备。
看完这个方案,李云脸上一阵惭愧,因为那第三套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YY之作,比起这套来,实在是太次了!所以他立即将自己的那套幼稚的方案抛到一边,令这些工匠迅速制造出样品五套,以供实验。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八节 霸上祭祀
当第一套铁浮屠制造出来的时候,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为这个伟大的超级重装护甲而惊叹。
它的里面完全是由牛皮缝制而成,外面则挂满青铜甲,这些甲片如鱼鳞般连接在一起,的确是刀砍不进,箭不能伤。
而战马的胡甲也是同样的出色,它由五个部分组成,在马的两侧,各有一片甲,一直覆盖到马头,另一片甲放在马的臀部,和两侧的甲片系结起来,这片甲片上留有一个洞,以便马尾冲里面穿出来,另一片甲则放在马的胸前,再在马额上放一块青铜,把它系在两侧的甲片上,这样一来就可最大限度的防护战马,并保护骑兵。
只是可惜,若要得到最强大的防护力,就必然要先丧失良好的机动性,再加上这时代即使大汉骑兵也只有少数装备了原始的马镫,战马的马掌也未有钉上马蹄铁,可以说,没有马镫,马鞍和马蹄铁,强大的铁浮屠集团至少要丧失三成的战斗力。
不过即使是这样,它也依然可以成为史上最强大的骑兵。
卫青见了,惊道:“大人,这样的铁甲,能否先装备我辽东骑军?”
一旁的高远也是像见了最漂亮的女子一般,不停的咽着口水,在他们眼中,这确实是最完美的骑兵装备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历史上,骑兵的发展也是从重装制胜发展到轻骑制胜的,原因无它。由于条件的限制,最开始的时候轻骑兵的战术十分匮乏,装备相当落后,直到角弓和连弩的大规模应用。而蒙古骑兵更是用轻骑击败了金国,欧洲等的重骑兵,这才奠定了轻骑兵至上的基础,一如二战航母取代战列舰一般,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全面革新。更是战术上的革新。
事实证明,唯有优秀的战术思想配合先进的武器装备,才可以创造一个无敌的神话。
说实话,李云现在也有些舍不得将这样完美的装备卖与他人,以大汉目前的冶炼和青铜加工水平,年产三万套这种先进骑兵装甲,并非难事。一年三万,只消四年,大汉就可拥有十万铁浮屠打造的无敌铁骑,这样规模的骑兵倘若在草原上展开来,足可击败一切敌人。
可惜,骑兵的未来是属于装备了角弓,骑兵连弩以及轻甲的轻骑兵,笨重的铁浮屠注定了会被淘汰。
既然明知道什么东西才是真正的王道,那么李云就绝不会犯傻去大量装备注定淘汰的东西。不过在这之前,他得说服大汉国目前甚嚣至上的重骑无敌观点,就如尼米滋说服当年的美国一般。
踌躇好久,李云才赞道:“好,诸位师傅辛苦了,此物这几日尽量多造点,来日本官派人送与天子观摩,以请圣裁!”
之所以这样说,是他准备回长安述职。并与刘彻商量下未来的计划,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见见两位爱妻,许久未见,他早已相思成灾。
说服刘彻,放弃对重骑兵的扶持,这个容易,只需要令一队装备了铁浮屠的骑兵与一队装备了马镫,马鞍的轻骑对抗就可有结果,难的是,如何使人们明白,重骑兵已经落伍了的这个事实。
要令人们相信轻骑兵才是战场的主宰,这需要的不是一两次简单的模拟对抗,而是需要一连串在战场上的辉煌胜利,一连串轻骑兵大胜重骑兵的事实。
而这个,在目前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慢说如今大汉尚未作好与匈奴全面开战的准备,即使是准备好了,轻骑兵的训练也需要时间。
所以现在李云能做的只有妥协,在妥协的同时控制铁浮屠的装备规模,使之保持在三万以下的规模,这样即使日后轻骑兵大规模出现,这批铁浮屠也可作为皇家卫队,专门守护长安,而无浪费的嫌疑。
…………
霸上,是传说中大神后土的祭祀点,后土在春秋时期一度被人们以为是共工氏的儿子,《左传。昭公九年》中就说“共工氏有子曰句龙,是为后土”《礼记。祭法》说“共工氏之霸九洲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洲”
但是到了大汉兴,后土遂为上古三皇之一的女娲娘娘,这并非是没有根据的,在传说中后土乃地之最尊,《周易--系辞上传》说“一阴一阳,谓之道”。《周易一一系辞下传》又说“乾,阳Wu也,坤,阴物也”《周易--说卦传》言“乾为天,坤为地”
这样一来作为大地的主宰,大神后土自然是女性无疑,而作为女性,没有那个神明如女娲般神通广大,更何况上古三皇,天皇伏羲,地皇女娲,人皇神农,这是板上定钉的事情,自然而然,在经历过战国之后,大汉的文人和统治者一致认为,后土即女娲,由此祭祀后土成为大汉国历代天子的必作之事,由不得丝毫马虎。
在这个炎热的夏初,立夏之后,大汉国第四代天子刘彻来到了霸上。
架势自然是出自刘彻性格般的宏大,整整四千名禁卫军步卒紧紧的围着天子的车架,在外围,更有三千骑兵沿路护送。
一路上各地官员百姓,地方乡绅纷纷跪在路的两边,放眼望去,刘彻充分领略到了执掌天下,握苍生命运的感觉。
可是他却并不开心,原因在于离长安时,他与青梅竹马的皇后陈阿娇第一次起了严重的分歧,他第一次感觉到陈阿娇原先他看起来的可爱的野蛮,对于他目前的身份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陈阿娇爱刘彻,这点毋庸质疑。可是这个女人天生善妒。容不得其他女子与她分享丈夫。若换了别人,以她长公主之女的背景,可当的上确实可行,可惜她嫁的是刘彻。
刘彻天生性格倔强,属于那种明知道有错,也不会轻易承认的人,更何况他现在是天子,是富有四海,执掌天下的大汉天子。
一直以来,刘彻都希望他的皇后是一个善解人意,温顺谦恭的贤淑女子,是一个可在他辛苦之时,安慰他的贤内助,但是现在刘彻发现原本他期望很高的陈阿娇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这个他青梅竹马,曾发誓金窝藏娇的姐姐。现在已经变了,她几乎就是一个泼妇,一个未央宫中的女官仅仅因为多看了刘彻两眼,就被陈阿娇关起来,使人暴打致死,若非先皇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宫廷监视系统,此事刘彻恐怕依然不知道。
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刘彻与陈阿娇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刘彻拂袖而去。一直到出宫也未再到陈阿娇处过夜,两人倔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将会僵持下去,直到其中一个认输。
“陛下,前面便是河东,您是否要去看望信阳翁主?”中官在外面请示道。
刘彻掀开马车地车帘,看了看河东城的样子,摇头道:“先不去了,转到汾水,朕先祭了圣母娘娘。再去与见信阳姐姐!”
“诺!”中官立马闭上了嘴巴。
前面的汾水河边,数十条豪华的大舟早在那准备妥当,刘彻带着众人登上龙舟向着霸上前进,在岸边,几千名骑兵在两岸紧紧的护卫着。
…………
平阳县,平阳侯府内。
卫子夫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个人在家中抱着外甥霍去病玩乐。
小家伙已经快一岁了,正是可爱至极的时候,浅浅笑着的酒窝总可带给卫子夫快乐。
这一年多来,随着弟弟卫青在辽东的发展,卫家也开始宽裕起来,平阳侯曹寿免去了卫家一家的奴隶身份,却依然允许他们一家住在侯府上。
卫子夫不需要再去训练歌舞,现在她只需要每天帮信阳公主整理下房间,就可休息了,不得不说,信阳翁主和她丈夫一般是很平易近人的。
翁主殿下不仅仅对她很好,更在闲暇时教她上层的礼仪,更教她识文断字。
或许是环境的改变吧,总之河东的几家大户贵族子弟有不少向卫子夫提亲的,这换在以前,卫子夫肯定会以为是在梦幻中,连想也不想都会答应,但是现在,她却拒绝了。
没有哪个贵族有胆子在平阳侯面前强迫她,更没有哪个贵族敢对在平阳侯羽翼下的她动粗。
尽管家中人都劝她,早点嫁人,可是卫子夫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根本看不上那些贵族公子,大概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吧。
卫少儿的那个负心人在听说了卫青发达的情况后,曾多次哭着要求和卫少儿复合,更提出了霍去病是他儿子的事实,可惜在听说了霍仲孺的事情后,信阳公主二话不说,就将这个负心的男人赶出了平阳县,彻底的断绝了他的念想。
卫子夫小脸凑上霍去病粉嘟嘟的鼻子,用力的亲了亲,逗着这小家伙玩了起来,母亲和姐姐去帮信阳翁主收拾大厅去了,据说大汉国的天子,过两天就要来平阳侯府,所以全府上下已经忙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天子来访,这可是丝毫也马虎不得的事情,会府上下到处都是在清洁,在整理。
卫子夫已决定这几日,就呆在房中与霍去病玩乐,不出半步府门,她可不想到时候撞上天子,而她却不懂得礼仪,以至于失了分寸,从而给信阳翁主添麻烦。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二十九节 天子微服(上)
对于祭祀像后士这样规格的神明,那是丝毫马虎不得的。所以祭祀完后,即使是刘彻身体本来就很强健也感觉相当的疲劳。
当夜在霸上行宫,刘彻倒塌就睡,而且睡的相当的甜,直到第二日日近中午,才有中官将他唤醒。
梳洗完毕,刘彻忽然间想起姐姐未嫁人时的好处,童心大起,当下令中军仪仗继续前进,而他则带上平日里最亲信的几十名贴身羽林骑士,悄悄的抄小路往平阳县赶去。
至于随行的大臣,刘彻自然懒的打招呼,更何况这群人当中甚至有张汤那样麻烦的存在。
张汤此人,刘彻十分欣赏,不然也不会亲自将他从地方县令任上直接提拔为太中常侍这样品秩的官级。
毋庸质疑,张汤对于律法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越了他对自己本身的了解,行事必以法为先,但凡不符合律法的事情,这位年轻而充满干劲的法家学子,一向是敢于直面挑战的,甚至他曾在早朝上与太尉田汾喜欢喷口水,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官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的,不要忘记了,太尉司天下官员升迁大权。
在公事上,张汤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存在,但是在私事上面,这位法家弟子同样的坚持自己的理念,这点刘彻极为不喜。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刘彻就要为难张汤,刘彻对于公私之间的事情分辨的还是很清楚的。
相对于张汤的执着,与他同科录取。又同时被刘彻诏回长安任职的主父偃无疑就有趣的多了,这位出身浪漫之都的纵横家传人,继承了齐人的风趣,有继承了纵横家学者的一张好嘴巴,说话圆滑通透,捧起马屁来自是不留痕迹,更难得的是他善于揣测刘彻的心思,再加上他曾与刘彻在长安有过几日的朋友之交,这层关系,因此刘彻以其为解乐之臣。每有空暇,必邀他至未央宫闲谈。
令刘彻满意的是,这名靠着那青楼小姐接济才谋得出身的齐地男子,十分的专情。在他有了官职地位后,丝毫也不避讳他人的眼光,将那姐儿立为正房,更厚待那与他曾共患难的好友。
只此一点,刘彻便可信任主父偃,放手令他做了几件事情,也大都完美的完成,所以现下,主父偃实为刘彻身边第一宠臣。
刘彻召来主父偃,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更言明要带他一起。
饶是主父偃平日里胆子大的很,也为刘彻的想法而震惊,拐带天子,隐瞒不报,惑君乱政,这些帽子他可一个也戴不起,而倘若此行前去,天子有个什么闪失,哪怕是身上掉下一根毛来,朝廷的大臣公侯可就绝不会放过他!
可是,当他看到刘彻炙热的眼神,立时又犹豫起来,儒说仁义,法论权势,黄老无为,墨守其俭,纵横以变这些是每一个学派学者深藏其脑海中的概念,纵横之家,皆以善于察言观色而著称,主父偃一见刘彻神色,自然立时就知道,这个年轻的天子现在正热切的希望他一起同行,倘若他拒绝了,那么这便极有可能意味着,他从自不再得宠。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见主父偃同意,刘彻心里一阵高兴,竟亲密的抱着主父偃欢呼一声,当下主父偃立时感觉到圣眷浓浓,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一行君臣数十人,悄悄的穿上羽林军的衣物,在奉令行事的借口和一块天子信物的开路下,警戒在行宫四处的士兵倒是无人认出。
被刘彻拉来当保镖队头目的是翁洋,翁洋是长安人,表字海伟,自小就喜欢冒险,甚至他有时候觉得,冒险远比他自己的生命重要,正因为这种特殊的性格,使得他在羽林众骑士中比其他人更得刘彻欢心,此次天子说要微服去到平阳县,提前给信阳翁主一个惊喜。
翁洋自然赞同,在他看来,在重重保护下的天子车驾,根本找不到冒险的趣味,而微服而行,虽然有点风险,但却至少可找到丝丝冒险的感觉。
怀着不同的心思和想法,这队成功逃出行宫地队伍,迅速的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换上早准备好的衣物。
大汉天子刘彻摇身一变,成为来自长安的文彘文公子,主父偃则穿上管家的衣服,成了文彘公子的忠实管家偃二,翁洋自然依然叫翁洋,只不过他的身份从羽林骑兵转变成了忠心护主的保镖而已。
至于行宫方面,刘彻已下了诏令,要求行宫车驾三日后再行起程,这期间天子不见任何大臣,任何大臣也不得已任何借口打扰,天子向女娲娘娘祈祷。
等三日后,刘彻已可想象当张汤发现天子不翼而飞时的暴躁样子。
一日后,这队偷偷潜逃出来的队伍穿过汾水,到达河东平阳县境内,平阳县即是高祖皇帝封给平阳侯曹寿的领地,更是信阳公主的食邑,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曹家的财主。
不过平阳侯自封在此处起,就秉承着无为而治的理念,小心的打理着这个乡村小县,并未出现类似某些公侯般那样的穷奢极欲,大肆铺张浪费,相反平阳县的赋税并不高,土地兼并也一直被曹家控制的极为严格,基本上平阳县百姓的日子过的下去。
所以映入刘彻眼中的平阳县,完全是一个标准的大汉乡村景象,土地上栽满了农民种植的农作物,更有不少地方载下了李云带来的南瓜,黄瓜,以及红薯。
远远的站在山坡上望去,刘彻甚至见到几个农夫正在驱赶着耕牛耕作,他们应属于中等家庭。可是绝大多数农民的耕种方式依然是依靠双手,所幸水车推广的很快,这里的河道上架着不少,也算是为农民减轻了一部分体力劳动。
刘彻见了此景感慨道:“大汉国需要耕牛,大量的耕牛!”
出身市井的主父偃亦同意道:“文公子,去年辽东俘获耕牛十余万,这在大汉历史上尚是首次得到如此多的耕牛,可是却仅仅可满足长安附近三郡的需求,大汉国依然严重缺乏足够的耕牛,在小的的家乡齐国。甚至数十户人家都才勉强凑出一头耕牛,平阳县比起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刘彻省起自己目前的身份,笑道:“今日不谈国事,大家出来只为开心!”心中却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抢来更多的牲畜,为大汉的发展服务。
众人会意的点点头,天子微服地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在护驾大军未来之前。天子即使是见到了平阳侯,最好也别先暴露身份。
一行人进得平阳县城,先找了家旅馆住下,平阳县由于属于大汉国最重要的产粮和马场,所以来往行人很多。
却不知住进去,刘彻才省起不妥,原因是这家旅馆的招牌与标记上令刘彻感觉进了危险之地,忙唤来掌柜的询问道:“掌柜师傅,借问下。此店东家何人也?”
那掌柜地生的肥头大耳,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他晃着脑袋答道:“本店东家乃洛阳宁氏!……哈哈,外乡人,吓住了吧?”说完自顾自的去忙了。
刘彻确实吓到了,洛阳宁氏?不就是那个女扮男装与刘彻斗气的小姑娘的家族,说起来,自得先皇教训,加起大婚刚过不久,刘彻已未再与那章台的俏美人相见。如今猛然想起,加之刘彻已食髓知味,深谙此中鱼水乐趣,心中不免回味起那涟漪小姐滑溜顺手的肌肤,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此次回京,朕定要将此女迎入宫中!”刘彻心中不免愧疚的想着,对于他而言,解决愧疚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那女子接入宫中。
大汉国风气甚为开放,似他母亲太后王氏。便曾嫁过人,更曾生过小孩,因此并不存在礼教上的枝节问题。
在这宁家店中住了一夜,第二日起早,刘彻便发现这个小小的旅馆已人满为患,来自河东各地的富豪乡绅纷纷涌入,大都是为一睹天子风采而来的,看到这情况,刘彻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满足。
带上翁洋等几名武功出色的骑士,刘彻便要出店,好好游历游历这自己治下的江山,顺便学学上古圣贤,去到民间与农夫交谈,询问民间疾苦,这在刘彻看来,便是一个好天子应该做的事情,而刘彻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相当好的明君。
走在大街上,车流明显比昨天增加不止一倍,刘彻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膛来,这充分的证明了,他,大汉国的天子,在民间所受的拥护啊!
却不料得意的太过,当街撞上一个人,刘彻只觉得鼻中嗅入一股如兰的香气,身上则似乎被某种液体泼湿,刘彻现在的身份不是天子,而是一名游历到此的翩翩君子,更何况撞上的似乎是名少女,而优待女生恰好是君子的本职,所以他看也不看那人,忙道歉“对不起,小姐,在下鲁莽,令小姐受惊了!”
微微抬起头来,刘彻顿时呼吸急凑起来……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三十节 天子微服(下)
霍去病无疑是一个很挑食的小家伙,除了母亲的母|乳,他唯一喜欢吃的东西,便只有鸡蛋,羊奶混合起来的东西,其他食品,你就是硬塞到他嘴里,他也坚决不吃。
这当然也是生活环境转变的原因,若还是换了以前清贫的日子,这小家伙恐怕是不吃也得吃了。
但是现在,卫家已今非昔比。在这平阳县隐隐有大户的样子,舅舅卫青身缠卿爵,官居武骑都尉一职,对于这个唯一的外甥,自然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每月必着人带回他的问候,以及当月省下来的薪酬。
所以当卫少儿没了奶水,或者有事抽不开身的时候,卫子夫自然就承担起到平阳县城外的牧羊人那里换些羊奶,拿回去给霍去病吃。
这几日由于临近天子到来,平阳侯府上下都忙开了锅,姐姐卫少儿需要帮信阳公主收拾专门为天子准备的寝室,母亲则与府中有经验的妇女承担起看管厨房的重任,天子御用,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即使弟弟卫步广,那也是接过哥哥卫青的岗位,日日陪伴在平阳侯身边,自去年冬季大范围的降雪和严寒过后,平阳侯的身体已经几近崩溃,据那些请来的大夫说,平阳侯的身体绝不能再有闪失,否则即使神仙下凡也是无用。
临邛县杨谋亦曾专门使人捎来调治身体,平衡阴阳的药物,服用之后,平阳侯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不过谁都知道,这位大汉国的风云人物已经时日无多。
正是由于全府上下都忙的顾不了吃饭,所以卫子夫为了给小外甥弄吃点,也不得不亲自前往城外,换些羊奶回来。
今日一早,卫子夫与往常一般。走出侯府,为了尽量躲避那些追逐她的平阳富豪子弟,她只能尽量抄小路,低头前行,本来一路顺利的换来羊奶。
却在回来的路上,由于一直低头前进,没注意那许多。与一男子当头撞上。捧在手里的羊奶撒了那男子一身。
那男子似乎与其他人不同,他看都未看卫子夫,只是低头道歉着:“对不起,小姐。在下鲁莽,令小姐受惊……”话语中温文尔雅,一派翩翩君子之像,令卫子夫好感大增,也就自动忽略了他主动撞上自己的罪责,回道:“公子务须多礼,一切皆是奴家的过错!”
抬起头,却见那公子一副痴呆状。
毋庸质疑,论起美貌,卫子夫并非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女子。年方十七的她虽生的还算不错,但比之天下间有数的美人却是自有不如,譬如那章台的涟漪小姐,淮南王之女刘陵等都远胜于她。
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刘彻现在便是如此,他只觉得眼中这个小家碧玉般的女子乃是他一生中理应遇上的,少年的心砰然而动。
这种感觉令刘彻几乎痴迷,他从未对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是陈阿娇那也是把她当姐姐多些,章台的涟漪,只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
但是现在却完全的不同,刘彻一见眼前女子,心中就生出一定要将她带回长安的想法。
良久刘彻回过神来,轻轻的拍拍身子,道:“姑娘无错,错的是在下”
又看了看身上的湿衣服,摸了摸,知道是羊奶,心中不免彷徨起来,想道:“难道这女子已经嫁人了?”矛盾之下,出言问道:“姑娘,这些羊奶是?”
卫子夫拾起地上的器皿,此时她已注意到刘彻身上跟着那几名大汉,自知这人定是非比寻常,再说看他也还顺眼,因此道:“奴家外甥这几日没了奶水,所以奴家就只好去换些个羊奶与他吃食!”
刘彻听了心中大喜,忙故作豪情道:“此事是在下不对,这样吧,姑娘,在下这几个下人手脚倒还是很灵活。假如姑娘不介意,在下便令他们速去取些羊奶来,这样便省去了姑娘来回奔波之苦。”
一旁的翁羊自然心领神回,道:“姑娘务须担心,小的们手脚快的很,请姑娘告诉小的,那羊场所在便是!”
卫子夫虽觉不妥,但看刘彻一片诚心,也不好断然拒绝,只得道:“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刘彻见奸计得逞,偷偷对翁羊投去赞赏的眼光,接下来刘彻自然是施展起自己的七寸不烂之舌,在与卫子夫的单独交谈中盘问出了她的身世,以及居住地,到翁洋取回羊奶,这才不得不与卫子夫道别。
…………
刘彻这边忙着爱情,李云那边却也再度陷入麻烦之中。
不得不说,对于感情的问题,尽管李云已在这大汉呆了这许多年,却依然不能像解决地方事务一般解决自己的私人问题。
他与刘陵两人间错综复杂的感情,一直遗留到现在,依然得不到解决。
等了一阵后,刘陵见李云依然如同木头一般,没有动静,哪里还坐的住,四下忙活起来,卓文君与刘玟二女又都是比较单纯而没有心机之人。
再加之刘陵向以亲姐姐自居,对二人极好,特别是对刘玟,那可是亲密到无话不说,更曾发挥她的高智商,帮临邛解决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这样一来,刘玟便认为对刘陵有所亏欠,心中一直在寻思着怎么补偿。
刘陵的苦心经营终于得到了结果,一直呆在临邛县中的刘玟与卓文君被她鼓动起来,其实多半她二人心中也有相思,于是三女在将临邛的事情交代给杨谋后,连招呼也不先与李云打一声,在四月初的时候就随商队踏上了去辽东的道路。
由于消息封锁的很严,一直到三人到达辽东境内,李云也依然不知情况。
这日,李云正在查看刚建好的铁浮屠生产作坊,由于熟练工匠地大量增加,再加上青铜融化炉那边的有着大量的奴隶帮忙搬运青铜,所以铁浮屠的生产速度飞快的增加着。
现在每三天便可打造出四十套铁浮屠铠甲,好东西自然是先装备给辽东本部骑兵,从开工到现在,隶属于原御林军的数百名骑兵已经有近半换装了这种坚固的铠甲。
他们的武器也从大刀变成了一杆长二米重达四十汉斤的标准骑兵冲刺长枪,这种骑兵专用长枪,是根据骑兵在马上的冲刺便利要求设计出来的,它地枪身用地是长白山上最坚硬的松木,外面套着一层青铜壳。在持枪的一面。工匠们精心设计了一个类似枪套的东西,这样持枪者就可稳稳地在马上握紧这杆杀人的长枪,而不须担心脱手。
枪头则是李云亲自设计的,三菱状枪头,这种用生铁锻造出来的枪头,锋利无比,再加上三菱设计,使得它更具威力。
李云做事情,向来喜欢做全套,兴致来了的时候,他也顾不上许多,将高桥马鞍,马镫,以及马蹄铁一股脑的令人做出来,给那三百多穿上了铁浮屠的骑兵装备上。
这下子,卫青爽了,他每人就带着这批最先装备上铁浮屠的骑兵,骑着战马,威风的绕着全城奔跑。
铁浮屠前所未有的设计,以及那暴露在奴隶面前地强大威力,使得不少奴隶心惊肉跳,手中动作不由加快不少,工程进度得到大大的增加。
不过铁浮屠在装备过程中暴露的问题也是很多的,最主要的便是骑兵的选择和战马的选择上。
即使以号称大汉国最精锐的御林骑军,也依然有不少人因为不能承受铁浮屠的重量,而被淘汰,由次其他部队中恐怕可成为重装骑兵者,更是少之又少。
再一个,战马的要求,由于铁浮屠本身的重量对战马就已经是一种考验,再加上一个骑兵后以及必要的武器后,即使以辽东所拥有的战马数目,符合这一要求的良马也不过千匹。
这一切都令李云更加坚定了推行轻骑兵的政策,要知道重骑兵不仅仅对人员的要求十分严格,更要求有长时间的办练,以及优秀的战马。
而轻骑兵,说句不怎么好的话,只要你会骑马,会射箭,那么你就是一名轻骑兵!
李云优先装备辽东军队的举措,本意是希望这些年轻的军官看到和认识到这种骑兵装备的不可取之地。
却不料,在高桥马鞍等一系列本是为轻骑兵准备的装备,装备上重骑兵后,辽东全军上下非但没有出现他希望的情况,相反卫青等将领深深的爱上这种坚固的先进装备,每日抓住时间就在辽东城外不断的操练着,希望尽快得出最好的训练方法,以求最快形成战斗力,为此卫青甚至连高句丽那边的事情都推掉了,李云不得不改派高远前去指挥。
看着这个作坊中熟练的工作的工匠们,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李云开始怀疑自己将铁浮屠优先装备辽东军队是否正确?
却不知,他早已入了歧路,从最开始设计这铁浮屠起,他的心思便放在了如何用铁浮屠大量赚取草原民族血汗的点上,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己故意的忽略掉了多兵种的混合作战效果,因为他怕,怕大汉国的高层在见到了数万重骑兵的集团冲锋后,只记得全力发展重骑兵,而忘记了还有轻骑兵。
他更怕,一旦重骑兵被高层重视,重点建设,那么他原本计划好的赚钱大计岂不是要泡汤了?
从这点上来看,李云其实已经走火入魔,事实上他今年才二十五岁,还很年轻,有些事情他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控制到和考虑到的。
……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三十一节 终成眷属
又一批铁浮屠加工完成,从作坊中拖出,晒到太阳底下。
不得不说,辽东的夏天非常舒服,即使呆在满是火炉的作坊中,人们也并不感觉到很辛苦。这一批铁浮屠共三十套,由于刚刚制成,所以它们还需要一次严格的检验,才可最终列装骑军,不过和往常一样,它们刚拖出作坊,立刻就有骑兵看见,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几乎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装备上一套如此完美的重甲。
李云与作坊中的主事者交代一番,着他严格的检验这批铁浮屠的质量,因为青铜的可塑性并不是很高,在高温之后,它很容易出现质量上的问题,而且为了削减它的重量,在青铜的冶炼过程中,锡放的比较多,虽然尚未超标,但是毫无疑问的,与平常的青铜相比,它的抗打击力有所下降,李云并不希望自己的骑兵装备上这样的装甲后,还可被对方的强弩或者钝器所伤。
当然假如是卖给别人的,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卖给外族的东西,李云丝毫也不介意搀杂点水份。
交代完毕,李云正要回府,远远的就见卫青带着一队装备了铁浮屠的骑兵策马过来,这么大热的天,卫青等人依然不肯脱下身上如此笨重的装甲,李云不知道该是赞扬卫青,还是训斥他,不过即使是训斥,卫青也会装作没听见一般,谁叫这个东西实在太符合卫青的理想了。
卫青远远的见了李云,高兴的道:“大人,恭喜大人!两位夫人来哩!”
“啊?”李云惊讶一声,作坊中的工人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窃窃私语起来,谁人不知郡守大人的夫人之一乃大汉国的公主殿下。从临邛过来的几名技术学员,更是神采飞扬,他们早在临邛时就早已经目睹过两位夫人的美貌,那时候由于李云来了辽东。所以作为主人,刘玟经常地去各个学院看望师生,从那时候起,刘玟的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就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人以发奋学习以求得到夫人亲自表扬为荣,现在听说两位夫人都来了。他们哪能不兴奋?
李云听了。忙跑到卫青身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彷徨,问道:“夫人到了那里?”
卫青拉下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他那早已经憋的通红的黑脸,答道:“大人,两位夫人随商队已到了城外,卑职也是听巡逻的兄弟们回来报告后,才知道地!”
李云点点头,挥手令人牵过一匹战马,他想不清楚,一向文静的二女怎么会忽然来辽东,而且来之前没有走漏任何消息。
这不符合二女的性格,肯定有人怂恿。要是先前,刘陵还在临邛的时候,他或许就可肯定是她,可是刘陵明明已经随父亲回了淮南,这下子他可就猜不出来了。
却不知,刘陵回了淮南后,只是打了个转,复又带着侄子刘旬以学习的名义去了临邛,而临邛诸人却并不知刘陵的身份,少数几个知道的,如杨谋却是被刘陵把嘴巴封的死死的,一点消息也未有泄露。
骑上马,李云也顾不上想这许多,因为他确实也非常想他的两个妻子了,而且要知道,一个男人没有女人照顾,不管他的地位如何,他的生活也是很惨淡的,因为男人通常在生活方面是很随意的,就如李云,他在这辽东,通常两三天才会被自己的身上地臭味,臭到洗澡盆中去,只要身上还没臭到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地步,他是不会想起要洗澡的。
城外的马车上,刘玟抬起头看着这座即将竣工的宏伟要塞,看着这城墙上下忙碌的人,她低下臻首小声对卓文君道:“文君姐姐,你说,夫君真的不会怪我们吗?”
一双小手,自顾自的扯起衣裙来,刘玟由于少时的关系,危机感和自卑心理自是远超卓文君,卓文君道:“玟妹不要害怕,咱们有两个人,夫君才一个人,假如他真的……”
卓文君红着小脸凑到刘玟耳边低语一阵,惹的刘玟满脸羞红。
一边的刘陵见了,哪能不知道她二人说的是什么,心中自是苦涩无比,她比刘玟年长一岁多,却至今未有嫁人,一想到这里,她就在心里底底骂道:“李云,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亏的人家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越想她心里就越委屈,凭心而论,在大汉一个女子为男人做到她这般田地,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她还是地位尊崇的郡主,皇亲国戚!
由于知道是郡守大人夫人的车驾,更知道其中还有一位先皇加封的翁主,所以卫青将一百多名铁浮屠骑兵抽调过来,团团保护着车驾,以防意外的发生。
李云策马出了城池,远远的见了那车驾,跳下马来,走到马车前,轻轻唤了声玟儿,文君,是你们吗?”
刘玟听得李云的声音,忙掀开车帘,拉起卓文君的小手,附带扯上正在彷徨中的刘陵,萨那人钻出车帘,齐齐对李云道:“夫君,想死妾了!”
周围的士兵连忙将脸转向一边,心中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看,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夫人变成了三个。
但是仅仅是方才不经意的一眼,三女曼妙婀娜的身姿就足以令他们羡慕郡守大人了。
李云瞢了,因为他清楚的听到了刘陵那声“夫君”。
这下天地反了,他想象不出,刘陵是怎么说服刘玟和卓文君的。却不知,这个主意是一向文静的刘玟想出来的,刘玟其实很聪明,她早就看出李云与刘陵间的矛盾关系,偏偏她又很单纯,按照她的想法,先造成即成事实,再想点办法生米变熟饭,到时候在这辽东就可成全刘陵。
李云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在外人面前驳斥,只好道:“玫儿,一路劳顿,先回家再说!”
…………
李云住的郡守府,本来就是继承了前任郡守的府邸,所以很是简陋,辽东苦寒之地,全郡人口尚不如内地一个县,所以设施相当的简单,就是一个衙门,加上一个简单的院落,几间寝室的门窗由于年旧失修,都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三女走进来一看,不由的都心疼的要命,刚一进门喝退了下人,刘玟就扑到李云怀里,摸着他消瘦的脸,心疼道:“夫君,你受苦了!”
卓文君也依偎上来,靠着李云的肩膀。
这样一来,李云的全部话语都给塞住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对女孩子性格坚定的人,在柔情蜜意的攻势下,他立刻缴械投降,也顾不上责怪两人了。
卓文君抬起头来,他与李云婚后,本就没有过过几日亲密的日子,现在抓住机会,她本想就这么的一直依偎下去,但她看到一边的刘陵,想起这个姐姐这一年多来的照顾,心里一酸,横下心道:“夫君,刘陵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此言一出,刘陵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起来,李云也慌了神,事实上,在感情的事情方面,他似乎从没有主动过,一直都是女孩子对他表白,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与刘陵的关系就已经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地步。
要说最初拒绝她,是因为她家族的危险,使李云望而却步,而历史对于这个女子的评价,更是令他恐惧。
可是现在,刘安早已经当上了安乐王,淮南国的军队或解散,或收编。而刘陵与他之间的关系也由敌对转变成盟友。
可是一时半会的,他根本无法立刻的转变身份。
见李云犹豫的样子,刘玟忽然抓起李云粗糙的大手,拉过刘陵,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高兴的道:“其实夫君也是很喜欢陵姐姐的!玫儿早就知道了!”
李云无语,事实上他对刘陵的感情极为复杂,要说不喜欢她,那是假的,事实上没有一个男人敢在面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的感情时依然断然拒绝。
杨过……那不过是骗人的,徐子陵那般的人物,其实才是真实的,只是可惜了,仙子似乎很是薄情。
刘陵却是红着脸,死死的抓着李云的大手,再不肯放开……一对有情人,终于在经历了这许多年后,两只手抓在了一起。
卓文君顺势离开李云的怀抱,拉起刘玟的手儿,两人跑到刘陵面前,将这女子推到一直木讷的李云怀中,嬉笑道:“陵姐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向着外面跑去。
刘陵靠在李云的怀里,泪水一下子忍不住流了出来,小手锤打着他的胸膛道:“你这个负心的汉子,你知不知道,人家想的你好苦!”
面对美人的责备,李云纵使再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了,只得紧紧的抱着她,抚摩着她那芬芳的秀发,轻轻安慰道:“陵儿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一刻,李云智商为零。
卷五 牧守辽东
第三十二节转机
毋庸置疑,感情永远是男人的致命弱点,这个或许也适用于女人。
总之,目前李云就是如此。
尽管从刘玟从临邛带来了几个好消息,但是他依旧苦恼。
即使是,临邛那个几年来一直只有投资,而无结果的兵器研究监成功的破解了秦青铜弩的秘密——零件拆分。
是的,秦青铜弩之所以威力如此恐怖,最最关键的,便是它那独特的设计,先秦时期,秦帝国生产的每一个弩机的大小,重量,甚至长度都几乎完全一致。
而临邛的工匠们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由于铁与青铜完全不同的加工性能,以及长期以来的习惯性思维,使得他们在这几年一直迷茫。
但是去年,转机终于出现,他们尝试将那具珍贵的青铜弩分拆开来,仔细研究,又从一些秦旧战场上拣来的残旧弩机进行对比,他们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的弩机零件都可相互转换,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找到了秦人武器制造的秘密。
然而,这不过是个开始,要想将零件加工到似秦人那般精密的程度,这又是一个超级难题,幸亏农民帮了他们的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几个研究监的工匠偶然间看到农民在耕作时,和泥巴的样子,他们顿时受到启发,并最终设计出泥胚模具进行零件加工。
这样到了今年三月,他们秘密的制出第一批十五具弩机,由于研究监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而刘玟由于曾得到李云嘱咐,所以她当时隐瞒了下来。想要给李云一个惊喜,这次她来辽东便是带了一百具这些日子赶工出来的弩机,以及必要的更换零件。
李云看着这批带来的弩机,固然高兴。
可是眼下。他的麻烦却是很大,要知道他已经娶了南月公主刘玟,现在又惹上郡主刘陵,在大汉国。乃至史书上,尚还未有一个男子同娶两位皇族女子的先例。唯一做到这点的,便是传说中的黄帝。
可黄帝乃炎黄始祖,五帝之一。他李云何许人也?真要追究起来。
他的身份还真真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且不说大汉宗室是何反应,这个事情一旦被某些不喜欢他的大臣知道了,弹劾起来,他李云纵然本事再大,天子再偏袒他,恐怕到最后,他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有退出政坛,独善其身了。
所幸目前知道此事地人极少,其实纵使知道刘陵与他李云有所勾搭,以大汉目前的社会风气。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办。
可问题却偏偏是,李云想要给刘陵一个名分,这样一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太后会问“尔何德何能,以至于得两位皇亲下嫁!”
大臣会说“彼诚狼子野心也!”
他知道,这个事情难度太大了!但是凭良心说,他必须这么做,尽管刘陵并不在乎所谓名分,但他是一个男人。
李云自然知道,此事唯一的转机就是他为大汉国一洗白登山之耻,到时候借助他在民间达到巅峰的声望,借力发力,才可始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大草原的战事瞬息万变,匈奴的内战自进入四月底以来,伊稚邪的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在右路,伊稚邪与浑邪王达成君子协定,约定互不侵犯。
因为浑邪王即拒绝单于庭的命令,执行对伊稚邪的战争,同样拒绝伊稚邪的联盟条件,因为浑邪王左图都是全匈奴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他从老上单于年轻时就跟随着作战,一生所立战功无数,在匈奴有着崇高的声望。
但是左图都,却并不是一工于自己利益的人,浑邪王部自冒顿单于起,就一直承担着监视月氏,乌孙等族异动的责任,他必须保持对日渐强大的乌孙所拥有的军事优势。
而相对于内战的单于位之争,监视乌孙,确保匈奴的草原霸主地位,无疑重要的多。
在得到浑邪王的承诺后,伊稚邪放开手脚,亲率大军西征,一时间草原上烽火四起,匈奴人,鲜卑人,乌恒人在这片土地上不知疲倦的厮杀着。
但总的来说,伊稚邪至今远占上方,他的前锋曾经甚至直接威胁到了匈奴夏庭的所在。
军臣单于没了办法,只好亲自远赴遥远的圣湖,请回了他的老师,匈奴曾经不败的战神一一老上单于的左大将蓝颜荃将军。
说起蓝颜荃,即使大汉国也是如雷惯耳,这位匈奴的名将曾经指挥了在孝文皇帝晚年到孝景皇帝早期的三次大规模入侵战争,(奇*书*网.整*理*提*供)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兵锋甚至直接威胁到了长安城。
大汉国老一辈的将军,都是在与这名匈奴名将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对他绝不陌生。
李广曾评价蓝颜荃“其狡诈如蛇,凶猛如狼,汉之劲敌!”
不过这名匈奴名将并没有风光多久,军臣即位后,各方势力开始排挤他,即使是他自己的家族,匈奴五大部族之一的蓝氏亦是如此。
原因是,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过了没多久,他的军权被剥夺,只保留了爵位,心灰意冷之下,他最终归隐当年匈奴起家的地方——圣湖。
现在军臣单于无计可施了,不得不亲自上门以老上单于的面子,请出这名匈奴的盖世天才,出来执掌大权。
而现在,这名曾经的无敌将军,也已经六十有七,连战马都无法顺利骑乘。
但是老将军人虽然老了,可是他敏锐的战场应变能力却不是他人可以比拟,在他的指挥下,军臣单于的军队一夜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的摆脱周围纠缠的敌人,不断的向中央靠拢,利用伊稚邪不明所以的思考机会。
老将军奇兵突出,成功的骗过休屠王的主力以及斥候,四万王庭精锐迅速的直扑休屠王空荡荡的大后方,将休屠王所部那点所剩不多的牛羊以及奴隶全部杀死,任何付之一炬,战场的主动权似乎又回到了军臣一边。
卷六 辉煌
第一节 铁浮屠,我们的F-117
草原上的消息顿时复杂起来,流言四起,根据高句丽人传回的关于匈奴内战的谣言也是一天一个版本。
今天斥候回来传报说,伊稚邪大军成功的咬上了那支偷袭的王庭骑兵,双方在靠近匈奴夏庭的一个草原上展开了激战,最终伊稚邪获得了胜利,蓝颜荃的主力开始向冬庭撤退。
但是第二天,又有传言回来,伊稚邪的主力骑兵惨败于匈奴夏庭,甚至有斥候说,他亲眼看到了几千名受伤失去战斗力的乌恒骑兵,在向着乌恒王庭撤退。
传言各有各的证据,但是有一点却是真实无比,整个草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激战。
从匈奴王庭一直到落日草原,从鲜卑到乌恒,战争全面升级了,高句丽的斥候根本就无法穿越重重的封锁,得到准确的消息,他们只能在战争的外围,管中窥豹而已。
事实上,交战双方其实已经陷入了胶着之中。
在成功的烧毁了伊稚邪的大量牛羊,草料之后,王庭骑兵全面回收自己的触角,蓝颜荃的战略构思就是一个拖字决。
因为现在王庭与叛乱军之间骑兵数量上几乎相差不大,战斗力也同样如此。但是王庭拥有着伊稚邪所没有的大量牛羊储备,去年的大雪造成了东匈奴几乎所有部族的重大灾难,假如他们不能通过战争劫掠到足够食物,那么到了冬天,他们将土崩瓦解。
但是伊稚邪却没有给蓝颜荃一个积极准备防御的机会,在得到休屠部牛羊全部被烧毁的消息后,深知倘若不能在冬天来临前占领匈奴最大的牛羊放牧地——夏庭的话,那么到了冬天。他和他的军队就只有灭亡一途了。
伊稚邪根本没有选择。在面对老辣而稳重地匈奴名将蓝颜荃,他如同一个赌徒一般,尽起自己所可以集结地全部军队,十余万骑兵,气势汹汹的直扑匈奴夏庭,欲毕其功于一役。
面对伊稚邪疯狂一般的攻击,蓝颜荃自然知道夏庭的重要性。这里不仅仅是匈奴最大的牧场。更是匈奴的政治文化以及精神中心点之一,所以夏庭绝不容许有所差池。
他迅速的一面组织夏庭军队准备防守,一面从所可调集军队地地方调集一切军队。
对于匈奴人而言,进攻永远是最重要地。所以蓝颜荃并未消极防守,而是命令来援军队从两翼骚扰伊稚邪的骑兵。并最终在两翼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吃掉或者重创伊稚邪。
伊稚邪在试探性的进攻了几次后。综合斥候的报告,他哪里会不知道蓝颜荃打什么主意,事实上蓝颜荃这样做,正是他所想的,一战定胜负,要嘛功成名就,要嘛被人乱箭分尸,这场战争他拖不起!
于是所有忠诚于伊稚邪地部落于忠诚与王庭的部落开始纷纷向着夏庭集结过来,最终夏庭这里将汇聚四十万以上地匈奴战士,而这也将是决定了匈奴命运的一战。
在主战场上。双方统帅均无法从对方的布阵上找出漏洞,于是不约而同的,双方将领的视线开始向外看,在落日草原,在左谷蠡部,休屠部控制的牧场,甚至在祁连山下,双方轻骑四出,斥候的马蹄将整个草原的每一个角落踩遍,在大草原上,破袭与反破袭同时进行着。
然而在主力云集的地方,匈奴交战双方却保持着可怕的安静,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犯错误,在伊稚邪和蓝颜荃这种级数地统帅眼里,抓住对方一个小小的漏洞,就足够决定这场战争了。
………………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高句丽人,就是乌孙人也不知道草原上战争的进程了,因为无处不在的双方斥候会毫不犹豫的射杀任何进入他们视线的非己方人员,高句丽的斥候现在甚至连草原也无法踏入,他们只能最多进入乌恒或者鲜卑族的领地,观看这场远在千里之外的宏伟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斥候们传回的情报自然是一个月,甚至一个多月以前的陈旧消息或者谣言,根本无助于李云的判断,现在李云也只能靠历史上的点滴来猜想了。
按照历史发展,现在大汉国正是建元新政时期,随后刘彻新政遭到太皇太后废止,他本人开始蛰伏起来,养精蓄锐,这一时期的帝国与匈奴之间根本没有摩擦,到伊稚邪战胜军臣,成功的登上单于大位,然而严重的内战消耗也不得不迫使伊稚邪同样选择保守的战略,一直到十几年后,刘彻采纳一位边关商人的建议,企图设伏抓住伊稚邪后的失败所引起的战争。
但是匈奴内战到底持续了多久,这点李云根本不知道,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三年,也或许更久。
未战而先算败,这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将军的正常思维,更是一个战略决策者应有的思考。李云不得不做好匈奴内战速战速决的最坏打算,他不顾一切的在辽东扩大铁浮屠的生产规模,他现在顾不上许多了。他急切的需要组建一支强大的重装骑兵来挥卫帝国的利益。
当然,正如米国人进行战争完全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武器以及展示自己强大的战争威慑力一样,说到底,李云依然死抱着将铁浮屠大量出售的商人打算。
然而辽东的底子实在太薄,每月月产三百套铁浮屠就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更何况一支重装骑兵需要的不仅仅是装备,更重要的是优秀的士兵。
所以李云必须在此事上得到朝廷内阁的支持,正好六月初三是太皇太后七十大寿,李云借着这个由头以及回京述职的借口,将辽东的事情交给原郡守谭铭,自己携两位夫人以及至今未定名分纠缠不清的刘陵上京。
而此时刘彻也从霸上回到了长安,同时还带回了一个原平阳侯的侍女。长公主刘膘和皇后陈阿娇自然不满了。内宫矛盾进一步激化……
李云此次回长安,带上了三百名装备上了铁浮屠地骑兵,领队地人是高远,在辽西到长安的道路上,这支重骑兵自然是天天穿着那沉重的铠甲,在行军途中训练,一直到渔阳附近才脱下铠甲。穿上轻甲。因为这段路程是比较坎珂难行的,穿着重甲不仅仅人受不了,连战马也绝受不了。
过渔阳,直接转道比较平坦的中山国,在这里停留了一天。原因是,李云很好奇被封在这里的刘备祖先。中山王,结果没有见到,中山王已经早就起程前往长安了,不由的一阵唏嘘。
休息一天后,车队从中山国进入邯郸从上党郡沿河东回到长安,这一路上,这队披着重甲地骑兵自然是受到了人们地广乏关注,自然是让高远得意不已。
估计人们所说的荣归故里,大抵就是这样一个样子,三百名原禁卫军的骑兵在离开长安随李云转战苦寒之地辽东时。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会有今天。
现在他们每人身上都至少挂着公大夫的勋爵,身着当今最优秀的重甲,自然受到了长安人地热烈欢迎,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子弟兵啊!
每一个禁卫军地士兵,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关内子弟,由于他们的关系,连带着李云都备受长安人尊敬。
全长安的人都几乎出来欢迎这支凯旋归来的英雄部队。
而一进长安,这些原本十分老实的士兵就不安分起来了,在父老乡亲面前,他们得意的用力拍打起身上沉重的铠甲,剑用力的砍在青铜甲上,发出当啷的声音,对面地小孩子则面露羡慕的神色,几个一起尖叫道:“叔叔!叔叔!长大了我也要穿您这样的铠甲去杀匈奴人!”
这句话传到李云耳中,他幡然醒悟,铁浮屠不仅仅是一种装备,更是一种提高国民凝聚力的利器,这种装备不仅仅不能出售,更应该严格保密,不断完善。
因为虽然决定了战争进程的或许并不一定是它,但是只要铁浮屠外族无法生产,那么它就将是一个神话啊!
在现代,美国空军的F-117A每战必出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一个神话,一个凝聚国民自信的神话,美国人坚信,有它就有胜利!尽管对于发达国家来说,F-117A有许多弱点,但是对付一些落后的国家,它的威慑力远远超越了航母,因为航母毕竟有被威胁过的先例,可是它却仅仅只被击落一次!
铁浮屠和F-117A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拥有这样那样的弱点,同样的笨重,同样的是外人无法生产和仿制的东西,然而到目前为止却根本无人见过它的威力,李云可以想象,当三万甚至更多的装备上铁浮屠的重装骑兵出现在帝国的敌人面前时,它的抵抗意志将被彻底削弱,但是轻骑兵却不能做到这点,至少现在不能!
“该死,差点犯了个大错!”李云低声嘀咕一句。
“夫君……你刚才说什么?”刘玫问道。
“没……没什么……想东西出神了!”李云轻轻的搂住她的身体,掀开一节车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高远在前面早就忘记了什么军规,他带着几十名重骑兵得意的表演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李云见了摇摇头,心道:“原来这家伙争着回来是为了炫耀啊!难怪一路上这些家伙拼命的训练,我还以为……
不过,在父老面前稍微放肆点,似乎并不是坏事,相反还可起到积极的作用。
……
卷六 辉煌
第二节 让侯
翌日早朝,来自大汉各地的郡守官员都聚集一堂,老朋友杨泛也在其中,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以河东郡守的身份回长安述职,因为据说明年,他就将升迁为丞相长史,这可是品秩二千石的大官,负责辅佐丞相,而在卫绾罢相之后,大汉国的丞相人选迟迟未定。太尉田汾暂时代行丞相职务,明眼人皆看的出来,田汾在不久后就可获得任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丞相,在这时候窦婴将杨泛保举为丞相长史,再加上他的堂弟窦固现在职为御史大夫,掌监视百官之权。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就值得人们玩味了。
李云见了杨泛,他在这时代的恩人,忙过去行了个礼,道:“杨大人好!”
杨泛见了李云过来,也笑呵呵的道:“李大人,一别三年,别来无恙啊!”待嘴唇贴近李云又低声道:“犬子给大人添麻烦了!”
李云笑道:“杨大人过谦了,令子帮了鄙人很大的忙哩!”
这时李云悄悄的注意了下这偌大的殿堂,熙熙攘攘的官员们表面上亲密无间,可实际上却可隐约看出壁垒森严,亲窦系大臣与亲田系之间隐隐可看出明显的界限,相互间避免了接触。
刚随天子回驾的决曹大人张汤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个地方,李云知道这并非是众臣故意疏远他,而是他本性如此,不喜欢人多。
宠臣主父偃刚被任命为水衡都尉,这是一个刘彻新立的官职,品秩暂时为比一千石主要负责为刘彻修建新的皇家别苑——上林苑。
他就比张汤风光的多了。他本就巧舌如簧。善于骑墙,因此与两派大臣都还算和睦。见了李云这故友,他心知李云的重要,便走了过来笑道:“李大人,当日一别,风采依旧啊!”
李云淡淡地回了他一礼道:“主父大人,当日一别之后。今日相见,大人却已是比千石大官,确实可喜可贺!”。
未几。窦婴与田汾依时而至,窦婴看样子暂时不想与田汾起什么冲突,因此连话都未上前与李云说,两人只是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反是田汾。这个从未主动与李云说过话地当朝重臣,亲自凑了上来。不明所以的道:“李大人的辽东治下,端的是好生让人羡慕啊!”
李云一头雾水,不知此人说的是什么,但也只好陪笑着打起了哈哈。
两人东扯一句,西拉一句,都未有扯上什么重要的事情,末了,田汾才步入正事道:“今日本侯家中设宴,还请李大人不齐赏光!”说完还递上一个烫了金边的请贴,李云接过来。笑呵呵地收起,这个请贴说实话,似乎所用的材料还是临邛所产的上等纸张,由此可见,临邛那边地生意真是红火啊!
过了没多久,天子刘彻从殿后登上宝殿,坐于龙椅上,百官自然是轰然唱诺,按足礼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令人平身,诸臣各入其班,李云这才抬头瞥了瞥那端坐于大殿最上的年轻天子,刘彻生出了一点浅浅的胡子,沿着他的嘴唇布成一个好看的弧线,可是从眉毛间却隐隐可看到不高兴地神色。
对于刘彻后宫发生的事情,李云已听说过一些,据说这位年轻地天子从平阳侯那带回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刚回宫中便执意要封其为美人,更是夜夜缠绵于这女子的宫中。
皇后震怒,于后宫大发雷霆,多次打上门去,结果被光禄勋窦明多次挡在外面,李云不禁摇头,陈阿娇实在过于野蛮了,竟然逼到光禄勋Сhā手其中。
需知道光禄勋所司不过皇宫内苑安全,掌御林骑兵,若不是刘彻施加的压力过于庞大,借他几百个胆子也是不敢Сhā进来的。
看样子,皇后的好日子结束了。
刘彻道:“诸臣工,郡守,去岁四季为国为民,实是劳顿,朕欣闻去岁一年,各郡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此诸位辛苦之所得!”
诸臣自是不敢当,连连谦让。
刘彻又道:“诸臣务须谦虚,今日朝会,乃论功行赏,太尉田汾,在职半年来兢兢业业,克己复工,实为国家栋梁,任太尉掌天下武事以来,边关安宁,匈奴不敢向,更指挥若定,令辽东军向扶余宣大汉天威于草原,朕意着为丞相,诸臣可有意见?”
李云哭笑不得,平扶余之战完全是自己与刘彻两人商议,得刘彻同意后,乘大雪之时一举胜之,根本没太尉什么事情,不过,说起来天下兵马调度权确实在太尉手上,指挥权则在大将军手上。这点似乎在理论上并无漏洞。
所以,诸臣自然齐声应和,连窦婴一系的大臣也无人反对,看样子,暗中似乎有什么交易。
刘彻点头道:“既如此,传朕旨,加太尉为丞相,辅佐朝政!”
田汾自是出列道:“臣谢陛下恩宠”
李云心道:“难怪今日如此亲热,原来是得了我的功劳!”但是似乎官场上一直就是这样,拿大头的永远是上位者,更何况即使没有辽东之事,丞相之位空缺这么久,迟早是他田汾的囊中物,这样一想李云倒也心安了。
又听刘彻道:“察河东郡守杨泛,在职四年,河东大治,朕意着加为丞相长史,诸臣可有意见?”
果然,田汾地人马也是无半点声响,诸臣再次齐声唱和,这下暗地里没有交易的话,就该见鬼了!
如此这般,各郡郡守一一按政绩封赏,或升,或留任。论到李云时,刘彻兴奋的道:“辽东郡守李云,去岁以雷霆之势,破扶余,扬我大汉天威于外,朕意加爵为彻侯,赐车骑将军印,晋为威远侯,诸臣可有意见?”
别人还没慌,李云自己先慌了,彻侯!威远侯!车骑将军!李云只觉得一阵眩晕,不说别的,彻侯这个玩意,那就已经是人臣的顶点,威远侯更是足以将李云推上风尖浪口之上,而车骑将军,这似乎是武将的最高荣耀,历史上卫青就曾担任过此职,然后就直接升为大将军了。
借李云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接受刘彻的这个封赏啊!
因为这不仅仅会把李云自己卷到风起云涌的政治旋涡中去,更会令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出列奏道:“陛下,臣谢陛下恩宠,只是,臣不敢当此重赏,请陛下收回成命,改赏有功将士吧!”
“厄……”刘彻有些无语,这个重赏可是他想了好久的东西,一来是论功行赏,这样封赏在大汉历史上早有先例,而且就此事他也与田汾,窦婴通过气,他本意是给李云彻侯身份,使他更加忠诚,任为车骑将军,使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握数万大军,只需要得到太尉和大将军以及他的统一,就可单独行使战争权利,至于封为威远侯则完全是名誉上的事情,因为李云已有临邛县做封地,所以不需要国库支出任何费用。
二来,他也希望借这个机会告诉天下人,他刘彻决意励精图治,广招天下贤臣,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有才干他就会重用,同时也为以后的再次科举铺路。
不得不说,在这个问题上,窦婴和田汾都没抱什么好心眼。窦婴虽与李云是表面的盟友,但田家的声势和锋芒实在太犀利,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为他分担部分压力的人。
至于田汾,他更是希望李云站到风尖浪口,这样才可抓到他的把柄,或要挟,或打压,到时候就全凭他武安侯的心情了。
要知道历史上虽有干罗十二岁为相的故事,却没有任何一个二十五岁位极公侯的事迹啊!
刘彻顿了顿,他着实没想到李云自己会反对这个封赏,所以事先也未与李云商量,毕竟他才登基不到一年,处理这种事情上缺乏些经验。
他想了想问道:“李卿,这是为何?难道朕的封赏轻了?”
李云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心情,奏道:“陛下,臣今年方度二十五个春秋,身单力薄,先皇不以臣卑鄙,任臣以一方之守,臣本就该克尽职守,内定百姓,外扬国威,陛下当赏者,苦战之士兵,领军之大将,而非臣,望陛下三思!”
“厄……”刘彻玩味一阵,也读出了李云的意思,他先前只从律法上出发,只道是论功行赏,天下必无反对,却未想过李云今年才二十五岁,若如此封赏下去,似乎确实会招来无数人妒忌,斟酌一阵,他才道:“如此,朕便收回威远侯之言,改卿为左车将军,赐爵卿侯,如何?”
这样一来,李云倒也可接受了,左车将军品秩为正二千石,只比原来的护辽东将军稍高半级,但是却可指挥节制五万士兵,卿侯较为原来的关内侯也只升了一级,而且没了公侯的名头,攻击火力应该小了不少,于是拜道:“臣谢陛下恩宠!”
卷六 辉煌
第三节 上林苑
散朝之后,刘彻单独叫李云留了下来。
君臣二人在一大队侍从的簇拥下,朝着正在修建的上林苑走去。说起上林苑,李云并不反感,虽然这个工程耗资巨大,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因此上林苑在历史上通常是刘彻好大喜功,不懂得建设的铁证。
可是李云认为,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要享受,按李云的看法,上林苑不过是刘彻用自己的工资,来建造一个他喜欢的游乐场,这难道有错吗?
难不成要李云像明末那些东林党一样,为了这些枝接问题和皇帝闹到不死不休,以史为鉴!万历皇帝那样的一今年轻有为的君主,就是因为一些枝节问题,和内阁闹矛盾,最后发展到大臣以骂他为荣,而他本人则干脆不再早朝,于是帝国衰落了。
而事实也证明了,一个会享受的皇帝,并不是昏君,更何况刘彻建上林苑的本意并不是单纯的为自己享受,更大的原因是他需要一个练兵的地方。
记得司马相如在历史也写过一首名传千古的《上林赋》,只可惜李云根本没看过,不知那肆的文笔描绘出来是何景况。
不过,出现在李云眼前的上林苑确实是一个集有汉以来建筑以及山林别苑艺术的大成之作,其琼楼转折无数,离宫别苑相接之处,高廊四注,而其中的演武场更是修建的恢弘无比,至少可供千骑操练。
尽管现在还只能大概看到轮廓,但是李云已开始为这个皇家别苑赞叹了。
刘彻见李云眉飞色舞,问道:“卿之作,好生奇怪。朕建此上林苑。朝中大臣反对者众,即使连国舅也颇有微词,卿却不谏反露喜色,朕真是不解啊!”
李云笑答道:“陛下,臣以为,此陛下内务,臣不便多言。更何况,山水鱼鸟之色,臣也喜欢。只要陛下不为此耽误了政事,再建两个又何妨?”
“呵呵!”刘彻袖子大摆,欢喜了一阵,说真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大臣不反对他建此别苑。甚至还言,多建几个也无妨。不过他已稳重许多,沉下眉毛问道:“卿此言何意?朕这上林苑,占地万顷,通达十数里,所耗钱粮人力无数,再建两个?恐怕大汉国的国库因此就空了!”
李云听出刘彻不满地意思,道:“陛下!臣以为钱粮放在国库中,还不如拿出来用了,建造别苑可以为陛下游乐,整顿军队。可以磨砺陛下地利剑,使它更有威力,兴修水利,可以造福万民,这样总比囤积在国库中强!”
“哈哈!”刘彻大笑道:“卿原来是拐着弯劝朕多修水利,多养战马,确实比其他臣工的话好听多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朕听说,卿带回一支奇怪的骑兵,全身重甲,居然连战马也披上了重甲,卿还不快快将此骑军领出,与朕观摩?”
李云跪道:“陛下,那骑军乃臣以陛下所赐禁卫精锐组成,既然陛下要看,臣自无藏掖!”
便令一中官去唤在城中的高远,领军前来。这支新式重骑,即使刘彻不提,他也要将它送到刘彻眼前,原因无它,在整个帝国有足够合格士兵和合格战马的军队,似乎就只有长安的禁卫军,而重装骑兵的威力自然是人数越多越可体现出来。
而禁卫军除了天子,没有人任何人可以调动其超过五十人地兵力,哪怕你手里拿着大将军的命令。
而李云目前的计划却是需要一支人数超过一万地重骑才有可能完成,按照李云的战略构想,目前大汉与匈奴之间确实不适合战争,无论是大汉还是匈奴,贸然的战争只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对于目前的匈奴内战,李云只需要稍稍延长它地时间就可,按计划,由于高句丽与匈奴有了边境,所以可令高句丽暗中将一批大汉国淘汰下来的青铜武器交付给军臣方面就可。
匈奴不能动,但是与大汉接壤地朝鲜,乌恒却是大可攻击,对于朝鲜这个目前处在帝国与高句丽夹击中的奴隶制地区,李云唯一担心的就是朝鲜的水网地带。
按高句丽经常去朝鲜买卖奴隶的人说,朝鲜的三个小国马韩,辰韩以车韩中,以辰韩最为强大,这个国家拥有大约三千骑兵以及一万多步兵,人口三十万左右。
其余两个国家各有近万军队,以及十几万不等的人口,对于大汉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可以藐视的对手,但是朝鲜半岛上的地形与现代韩国完全不同,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水网,沼泽遍及各地,骑兵在哪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借助骑兵快速穿Сhā,直接迅速结束战争地可能根本没有。
而且哪里同样是步兵的灾难,沼泽,河道,山丘,构成了这个特殊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当地人熟悉地形,完全可以借助地形抵御外来侵略。
不过这些倒还难不到李云。朝鲜半岛上三国鼎立的局面又不是没有过,当年唐帝国怎么干的,李云也打算怎么干。
在这个狭小半岛上的三个国家可以说是死敌,相互间敌视很深,所以挑拨离间将在哪里发挥莫大的作用,等朝鲜人打够了,大汉国的军队也就可以进入了。
麻烦的是乌恒,乌恒这个民族是源起于长白山附近的游牧民族,现在他们的游牧地点也未离李云的辽东郡有多远,假如乌恒人想的话,他们的骑兵瞬息就直扑长城,进攻辽东腹地,更可威胁到辽西,甚至渔阳,而且这个民族属于典型的骑墙派,那边强就帮那边,不似鲜卑人那样忠于自己的信念。
所以李云的计划。就是乘他病。要他命,匈奴内战中乌恒人至少出动了五万骑兵,这样的一场大战下来,其族中兵力至少减少三成以上,这样好地机会不利用,难道要等他恢复了再攻击吗?
而这次攻击乌恒,高句丽人只能在旁边当帮手了。因为无论是骑兵数量还是实力大小,高句丽都远远不是乌恒地对手。
根据最保守的估计,乌恒全族上下。至少有一百万以上人口,骑兵规模大约在十万到十二万之间,而且遇到险情的时候,由于乌恒属于匈奴百蛮体系的属族,所以匈奴决不会坐视不理。估计在战争爆发后,匈奴至少会出动五万以上的骑兵支援。若在以前,借李云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攻击乌恒。
但是现在不同了,匈奴内战中乌恒被牵扯进了五万以上的主力骑兵,内部极度空虚,倘若此时调动一支由一万以上装备了铁浮屠的重骑兵以及数万其余兵种,配合高句丽人地骑兵,一战而令乌恒屈服,从此成为大汉藩属,甚至内附部族是很有希望的!
当然重骑兵的装备以及训练都是需要时间地。但是李云相信,一年之内,匈奴人还是很难分出胜负的,而一年时间却足够将一万名铁浮屠骑兵训练成军,并形成战斗力。
不久,高远带着他的部下,穿戴着铁浮屠,跨入上林苑,在他们进入演武场的时候,几乎所有工匠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注意到这支威武地重骑兵队。
不得不说,铁浮屠骑兵实在很吸引人眼球,当今之世,那个国家,那个文明拥有这样一支装备着如此重甲的骑兵?
刘彻见了脸上也是喜气洋洋,李云向他介绍道:“陛下,此甲名唤‘铁浮屠”现在虽是青铜所造,却也是坚固无比,臣计划给它换上生铁,这样就更有威力!“
刘彻大喜道:“李卿,这个你看着办就可,缺什么东西,尽管和朕说,朕全力支持你!”
李云谢道:“臣谢陛下,还请陛下先观摩演武,之后臣可就要提要求了!”
刘彻道:“好!朕先看将士们演武,这样地一支骑兵,若能更多一些就好了!”
高远得了命令,又知道台上观看演武的是当今天子,他这一队人马都如菏尔蒙分泌过多的发情野兽一般,上窜下跳,使劲浑身解数,什么高难度的集体冲刺,相互对击之类的东西,层出不穷,看的整个上林苑叫好声不断。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有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大汉还有什么可畏惧!
刘彻大声叫好一声,对李云道:“这正是朕想要的骑军,强大的冲击力,坚不可破地护甲,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与这样一支骑兵抗衡?李卿,这样的骑兵造价几何?”
李云答道:“陛下,钱粮不是问题,即使以生铁来锻造的话,一万套重甲的花费也不过两三亿钱,目前大汉国还可支撑,问题是可装备上这样重甲的士兵与战马很少,在大汉军中,十人当中,能有一人符合标准,就可称万幸了!”
“哦!”刘彻沉思一阵道:“那么朕的禁卫军与御林军如何?”
李云老实的回答“臣以为,禁卫军中大约有六成应属合格,至于御林骑兵,至少有七成左右可成合格的重甲战士,问题是战马……
“战马的事情,朕去想办法,李卿,朕明日就下旨,从禁卫军与御林军中点选合格士兵,你将他们带去辽东,给朕练出一支无敌雄师出来!”刘彻打断李云的话道。
李云顿了顿,虽然他本就是打着禁卫军的主意,可他却绝没想到刘彻会把整个禁卫军全交给他,因此疑惑道:“陛下,你的禁卫军给了臣,谁来护卫长安?”
“厄……朕太兴奋了,这个忘记想了,这样吧,朕今年给你选出一万合格的士兵,你去将他们训练成军,然后他们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从辽东成军回来,朕就再给卿一万,如此不出三五年,大汉国就将拥有数万装备了此甲的骑兵!天下还有谁可挡我大汉天威?”刘彻撮着手兴奋的道。
卷六 辉煌
第四节 夜谈
武安侯府灯火通明,虽然已是入暮之时,但热闹却不减白天,来往祝贺的大臣的络绎不绝,从太尉到丞相,武安侯的官职品秩已是位及人臣,高无可高。
李云走到这个位于霸桥附近的豪华府邸时,差点不想进去了,因为这里的王公大臣委实太多了,小到一地郡守,都尉。大到少府,宗正,庭尉以及长安各大世家家主,可以说有资格在今日进这宰相府中的官员,无一不是位列显赫,品秩千石以上的大官。
李云咬咬牙,还是选择了进去,走到门口递上请贴,那看门人脸色一变,仔细看了看李云,显然田汾早有交代,忙高声道:“辽东郡守,左车将军李云李大人恭贺武安侯荣升丞相!”
李云在田家家奴的陪笑声中步入这大汉国新兴丞相大人的府邸,抬眼一看,只觉得田汾也有些品位,这府邸四处的布局颇有风格。
一个年轻的身着郡守官服的年轻人迎上来道:“请问,您便是辽东守李大人吧!”
“是,在下便是李云,不知大人是?”李云仔细看了看他,在蜡烛的辉映下,此人长相一般,与田汾颇有几份相似,不过眉宇间却没有田汾那样的阴狠,反是透露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气息,此人绝不简单!李云心中暗暗道。
那年轻人爽朗的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田勇,现托吾皇信赖,职为太原郡守,假如李大人不介意的话,请容田某托大唤一声李兄!”
田勇?李云想起来了。这不是田汾那刚回家。据说‘外出寻师,的长子吗?魏其侯窦婴的亲传弟子啊!一念至此,李云笑了笑,朝他颔首道:“田兄,客气了,你我同为大汉戍边之臣,以后还需要通力合作才是!”
田勇笑了笑,李云此话似乎颇合他心意。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示什么,而是亲切的将李云领了进去,边走边道:“李兄。父亲已等你多时了!”
李云笑道:“丞相大人错爱了!”
田勇推开一扇门,陪着李云走进去,在房子里面,田汾微笑着站在哪里,那双贼一般精明地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李云。
李云也同样打量着这名在历史将刘彻那般的人物逼到喊出“舅舅安排的人太多了!”的名人。说起来在民间,至少现在田汾的口碑普遍不错。
他乐善好施。学战国四公子,广纳食客,在当年的光禄大夫任上,他主持过整修黄河的水利工程,也曾拿出自己地钱财赈济过灾民。
但是在朝中,在内阁中,田汾却是人称笑面虎,这个出身贫寒的赌徒深谙政治门道,作惯了过河拆桥的事情,以窦婴之精明都不得不对他退避三舍。暂避其锋芒,由此可见这个一直堆着亲切笑容,仿佛人畜无害地武安侯是何等厉害了。
李云见这房中除了他与田汾,田勇,再无外人,嘴角轻轻一笑,对田汾纳头便拜道:“下官李云见过丞相大人!”
田汾依旧是那副笑ⅿⅿ的样子,仿佛就像对着一个心腹知己一般,扶起李云道:“李郡守,何须如此多礼?你我说起也算是半个亲戚,更是同殿为臣,郡守大人若不嫌弃老夫,也可唤一声世叔!”
李云虽不知田汾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面对着他诚恳的笑容,纵使田汾曾经得罪过他,他也发不起火来,只得微笑道:“礼不可废,丞相大人身居百官之首,掌天下大事,下官怎敢因私废公?”
田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停顿,他不知李云这样处处防备他地原因,好像他田某人从未在明处给他使过拌子啊!
却不知,对于田汾这样的人,李云认为他是一个合格地政治家,够虚伪,够现实,同时也够冷静,但是田汾却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的人。
事实上自打进了房中,李云就已提起十二分精神来,他可不相信田汾仅仅是想和和好,或者与他谈话这么简单,要怪就怪田汾往日所做过河拆桥的事情实在举不胜举,已彻底失去了在百官心中的诚信,相反窦婴如今虽然失势,但是却有不少人依然站在他那一边,原因就是窦婴有良好的诚信记录,而李云记得窦婴死时有好友哭悲,有忠奴赴死,而田汾却是落得一个疯颠的下场,有时候李云甚至揣测,田汾那时或许连疯癫都是装出来的,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田汾恢复笑容,请李云坐下,三人相对而坐,浑然不理外面嘈杂如斯。
田汾把玩了手中玻璃酒鳟许久,才叹道:“此物当真是漂亮,不知大人封地中,制作此物成本几何?”
畿云微微一笑,晒道:“区区小杯,怎劳丞相大人赏心?大人若是喜欢,下官回头令人献上几套即可!”
李云说完,微笑着看着田汾,表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翻了天“田汾绝不会为了这个小小的钱财身外之物单独找我,哼,据说国舅大人在家乡杜陵有三千亩良田,十三个庄园,店铺产业无数,又岂会将临邛这产量不怎么高的玻璃放在眼里?”
可是他却不知,现在长安城中玻璃酒杯地价格已经炒上天去了,一套完整的八个一模一样的酒樽需要至少数万钱才可卖到,而且基本上有价无市,每月限定给长安的那几十套销量,瞬息间就被门阀大族,王公大臣给抢定而去,或自用,或收藏,或做礼物送人。
当然田汾自是不会要从李云嘴中分食,田汾虽然精明,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临邛各项产业所带来的丰厚利润,他所在乎的无非是政治上的事情,当然即使他现在知道临邛的庞大商业利润,他也是吃不下去了,且不说临邛有天子,太皇太后两道保护伞,单单是这一年来因利益关系加入商会的各地大族,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数量,而得罪有这样背景的势力,自然是任何人也无法想象到的灾难。
田汾笑了笑道:“郡守大人当真幽默,这样吧,本侯明人不说暗话,大子已任为太原守,这个相信郡守大人应该知道吧!”
李云自然是点点头,听他接着说下去。
田汾笑道:“犬子为太原守,太原之地,毗邻渔阳与上郡,是连接河东与长城边防的战略要地,实在不容有失!但是匈奴骑军常从边防缝隙中穿Сhā出来,经常令太原守军防不胜防,所以犬子致力于提升太原守军战斗力,听说李郡守今次带回一队装备了奇特铠甲的骑军,本侯见了,也实为欢喜,本想向天子进言,将此重甲普及全军,但奈何本侯听说,天子已下旨,此甲未得亲旨,其余军队不得私自装备,所以……”
此事李云自然知道,那是刘彻在他影响下,为保密而下的旨意,因为这铁浮屠的威力现在还需要保密,而要想发挥他的最大威力,至少需要一支万人以上的集团,在这新式骑军未形成战斗力之前,是严禁其他人私自锻造装备,以免给匈奴人提前知道了大汉国所拥有的这张王牌。
刘彻的这个旨意,李云也是哭笑不得,在不久前,他满脑子还是怎么把这铁浮屠倾销出去,而现在却和刘彻两人一起制定了严格的保密计划。
这真真是讽刺啊!
不过现在既然丞相开口了,而那铁浮屠似乎也应该形成另外一支预备力量,而且更可借这个机会敲诈田汾一笔,使他尽量配合自己日后的行动,还是值得的!
“下官还以为是何事,原来是这样啊,行,下官找机会与天子说说,不过有些事情下官得先说了……”李云看了看这父子两人,欲言又止。
田勇道:“李大人有话就直说吧!”
李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个铁浮屠的产量实在受到限制,很难迅速生产出来,而它极为沉重,加上马甲,造价也十分高昂,更困难的是,这个铁浮屠需要有合格的战士与优良的战马,经过数月的训练,才可初步具备战斗力,可以说是当今最为昂贵的骑兵了!”
田汾以为李云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因此哪里肯放弃,坚决的道:“那铁甲叫‘铁浮屠’是吧,此事本侯会亲自出面调度,总之不会拖慢了李郡守那边的装备速度,至于战马等问题,本侯会亲自出面与各大马商,养马官商量,绝不会亏待大人!”
李云等的就是这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军队在训练时忽然发现来自长安的军械与战马补充是那么的缓慢和不可忍受,有了田汾的亲口保证,至少比没有好!
因此站起身来道:“即如此,那么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
当李云离开这房间后,田勇关上房门,向父亲问道:“父亲大人,您是丞相之身,此事您为何不向天子亲自说,反而要通过此人?”
田汾笑道:“勇儿,你还年轻,回长安的时间也短,你还不知道现在长安的政治割据,此事为父根本不能出面,只能通过此人,再说身为丞相,却为其子谋私,这个事情终究是摆不上台面的!”
卷六 辉煌
第五节 一石数鸟
李云走出那房子,跺入热闹无比的大厅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看着那些重金礼聘回来起舞助兴的歌女们表演,一边思考着田汾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似田汾那样的人物,在那样的环境,他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深思,特别是那些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他是丞相,他将在未来数年内,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大汉的政治走向。
可是想了很久,李云依旧毫无所得,不得不暗骂一句老狐狸,田汾的话,唯一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他也是主战派之一。
事实上,由不得他田汾不做强硬的主战派,自白登山之战后,表面上大汉完全处于保守的消极防御之中,历代内阁丞相无不主张对匈奴以和为主。
可骨子里呢?大汉民风彪悍,自孝文皇帝以来,历代天子无不在暗中拼命积攒力量,经历了两代天子的励精图治之后,现在大汉国国力鼎盛,自秦末战乱以来减少的人口得到了迅速恢复,更积极从匈奴走私了大量战马,在各地设立了大量牧场,大汉国的骑兵数量已经从立国初期的不到万骑,发展到现在拥有各类骑兵十几万,军械库存无数。
在民间,主战派势力迅速崛起,各大家族门阀的年轻子弟无不积极投身军旅,明确的证据便是有汉以来,历代丞相,大将军无不是军队出身。
帝国的战争声音已经被压制的太久,就如火山一般,已经到了爆发地临界点。因此从这点来说。不管是谁当帝国丞相,战争似乎已经是他唯一地选择,因为这是大势所驱,倘若有人企图依旧保守的执行和亲策略,那么等待的他只有罢相一途。
因此田汾为了他丞相地位的稳固,至少他必须在表面上作出主战的姿态。
所以这个信息根本毫无用处,唯一令李云心安的便是,至少在现在田汾为了大局不会在军械等问题上拖他的后腿,反而会积极帮他筹备。
举起酒鳟。轻轻泯上一口,李云不得不赞美丞相家的酒,确实是难道一尝的陈年佳酿。不觉间。一名武将已走到李云面前,举杯邀请道:“李大人,可否赏脸与某一饮!”
李云抬起头,却是卫尉将军李蔡,右北平太守李广将军地兄长。
对于李广家族。李云始终充满好感,历史上李广难封的悲剧确实也足以令人扼腕叹息。便站起身来,道:“将军有请,下官自然不敢不从!”
李蔡是卫尉,负责皇宫外围警戒事务,并辅佐大将军指挥禁卫军的大将,品秩中二千石地高官,比李云品秩高了半级。
两人走出热闹的大厅,转入田府僻静的走廊中,对着月光,观赏起景色来
李蔡有着军人特有的坚毅气质。尽管他已经四十余岁,但是那刀削般的脸庞总是泛着成熟男人特有地魅力,饱经沧桑一般的感觉。
李蔡注视着李云,不知思考些什么。良久才道:“方才李大人与丞相大人独处一室,甚为不妥啊!”
李云一惊,他进去时并未发现四周有人,李蔡是如何知道地?但是从李蔡话中,李云明显可听出颇可玩味的意思,便俯首请教道:“下官愚昧,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李蔡饮了一鳟,笑道:“方才你与丞相大人进去时,某正好在隔壁路过,不管怎么丞相大人与大人谈的是什么,总之大人以后切勿在此情况下随便进他人房中,而且旁边还无证人!”
李云幡然醒悟,朝李蔡恭敬的鞠了一恭道:“下官受教了!”
心中不由暗骂田汾实在阴险,要知道他李云与窦家目前是盟友关系,倘若有谣言说,他李云在田汾继任丞相的当天晚上,与田汾两人在一个无外人的密室中相处了许久,那么即使窦婴一力保全他,也难免令窦家其他人生出不信任的感觉,毕竟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李云与田汾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这其中的暧昧委实是可以任由他人猜想和揣测。
再者,田汾是丞相,更曾担任过太尉,而他李云目前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历来君王都对丞相这样地实力派人物与边防大将的联合十分忌惮,这消息若是传到刘彻耳中,再有有心人从旁诋毁,那么对李云在刘彻心中一向的形象将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田汾啊田汾,好一招一石数鸟!李云不由冷汗直冒。
本来这些事情以他的智慧,本可以想到,但是有道是当局者迷,陷在迷局中的他,根本没有李蔡那般冷静的大局观。
李蔡笑道:“此事某不过是看不过去,再说,吾乃军人,最是看不过丞相将政治的事情扯到军中来!”
顿了顿,李蔡又道:“听说前年大人从我家借去的那把祖传的强弩,不知现在有何收获?”
李云高兴的将青铜弩到铁弩的仿制成功消息告诉李蔡,因为他知道再没有比令已经几乎不可能重新出现世上的秦弩再现辉煌地消息可令李蔡高兴的,这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果然李蔡兴奋的抓着李云的手道:“大人说的是真的?自先祖信君阵亡楚阵,先秦崩溃后,祖传的秦弩就几乎失传,今日大人居然仿制出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如果大人方便的话,能不能优先将此弩提供给舍弟?”
李云想都不想,道:“此事假如陛下同意的话,那么下官绝对将今年的大多数弩机送去右北平,装备李广将军的部队!”
其实李云也实在很想将全部弩机装备自己的军队,不过这若无李家提供的样本,恐怕现在根本就不会有这样先进达到弩机问世,再说,方才李蔡冒如此大风险提醒自己,使他可提前作好防备,这投桃报李的事情怎么也是要做的。
李蔡道:“陛下哪里某去说就是,大人只管放心就可!”
………………
宴会结束后,李云回到下榻的住所,一ρi股坐下来,田汾的一石数鸟之计确实难以化解,且不说窦家哪里,单单是自己答应田汾的事情就很难办到。
李云估计,现在自己与田纷曾独处一室,密谈甚久的事情,刘彻已经知道了,而明天自己却需要为田勇说好话,这样一来,就等于在刘彻面前告诉他,李云与丞相田纷联合了!
以己度人。在这种情况下,李云认为即使自己是刘彻也必定要生出怀疑,而这恰恰是田纷希望看到的。
难啊!倘若不和天子说,那么田汾便可名正言顺的打压他,在后勤上拖他后腿。
卓文君煮上一杯茶,放到李云面前,见夫君愁眉苦脸的样子,轻轻的靠上去,让自己完全的坐到李云怀里,柔声问道:“夫君,今日怎如此愁眉?是否遇到什么烦恼了,妾虽不懂,但夫君也可说出来与妾听,这样总比憋在心里强!”
李云温柔的抚摩着卓文君的秀发,叹道:“这些事情委实太过肮脏,说出来我怕污了我的宝贝的耳朵!”
同时一手从卓文君宽大的衣裙里探入,尽情享受着她那滑如绸缎的肌肤,以及那柔软的山峰。
卓文君双脸通红,浑身顿时失去了全部力气,只得任由李云肆意侵犯,李云也闭上眼睛,享受起这动人的时刻,将那些复杂的政治关系统统抛开。
“咳咳!”不知何时,刘陵已推开内房出来。
李云和卓文君遂不及防,被抓了正着,一时三人都尴尬无比,刘陵更是双脸通红,因为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睡衣,那如雪的肌肤在那丝制睡衣底下若隐若现。委实诱惑至今!
说起来,李云虽已接受刘陵,但却依然未有犯她,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美丽郡主的动人风情。一时竟忘了将大手冲卓文君胸前移开。
“陵姐姐!你快来帮夫君解忧拉!”卓文君红着脸跳出李云怀中,转移话题道。
刘陵亦也醒悟,忙披上衣服,问道:“云君有何烦恼,不妨和妾说说,或许妾有办法哩!”
李云颇有些尴尬,毕竟方才他正欲与卓文君温存,却被人撞破,虽然说他的脸皮和色胆都已久经考验,但是在这情况依然不免有所脸红。
便不再迟疑,将田汾的阴谋与刘陵说了。
刘陵听后,动人的一笑道:“此事有何难?君太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妾有一策,愿与君言!”
李云忙换上郑重的样子,道:“郡主有何良策?”
刘陵恼道:“郡主,郡主,你就不能换点别的称呼吗?”
李云尴尬的一笑“这……我委实不知如何称呼啊……
刘陵道:“这样吧,妾说与君听,若君明日成功了,那么……
刘陵红着脸坚决的道:“那么你便要答应妾一件事情!”
李云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事情是什么,色心一起道:“好!我便依你!”
刘陵大喜,当下将自己的计策说出,李云与卓文君面面相窥,竟不敢相信的齐道:“如此简单?”
刘陵道:“越是复杂的问题,人们通常将它更加复杂化,却无多少人想过以普通的简单方法解决,因为人们下意识的认为,简单的办法一定解决不了,其实很多事情通常就如此简单!”
………………
卷六 辉煌
第六节 仇恨
一队巡逻的卫军从章台大衙上沿着霸桥方向前进,更夫敲打着手中的更,提醒着人们现在已是三更,到该睡的时候了。
由于三天后,便是太皇太后大寿,所以白日里寻欢作乐的人们在晚上,基本上大都回了自己的家中,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被人知道自己终日肆混于烟花酒楼之地。
宣花阁,一如以往的安静平和,几名大汉围坐在这个长安城最富盛名的风月场所的密室中,这个密室实在是太隐蔽了,以至于即使是宣花阁最常来的客人和在这里操卖肉体的妓汝们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暗阁中的门开了,一名青衣男子漫步进来,与这些人逐一招呼着,很显然大家都是熟人了,不过似乎却有些日子没见,以至于众人的情绪格外激动。
“范先生好!”汉子们——起身行礼。
“好!好!”那青衣男子热情的与这些人打着招呼,若是有认识他的在这里,定会惊讶,因为他便是这宣花阁的主人,平日里一直以骄横的面相出现在公众面前,却不知他竟然也有如此客气和平和的时候。
众人坐定,只听那范先生道:“自霸王陨,我等江东后人筹划了数十年的大业,今日总算出现了曙光!今日刘家皇帝小儿派人来,带走了涟漪,哼!这么多年了刘家皇帝一个个都是本性不改!”
一名头戴黑布的青年站起来身道:“假他人之身而复仇,某不所喜!某曾祖父,祖父。父亲皆亡于刘家皇帝之手不假。父仇不共戴天,但是某还是想亲手割下刘家皇帝的头颅,将之献于列祖列宗灵前!”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季安世!”范先生喝住这人,走到密室一角,点起那边地油灯,严厉地道:“季安世!你父临去前是怎么说的?现在你在你父亲灵前再给我重复一遍!”
油灯照亮了密室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在哪里似乎是一个类似灵牌摆放的地方,数百个灵位按照井然有序的顺序摆放下来。
最上面的那几排灵位上的名字竟是如此刺眼!
“大楚项燕将军灵位!”
“大楚霸王项籍灵位!”
“大楚武信君项梁灵位!”
“大楚季布将军灵位!”
“……”
季安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些灵位,眼中满是泪水,心一狠道:“你们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绝不会放弃亲手割下刘家皇帝头颅的打算!”
说完,整了整衣服,竟如飞鸟般灵活的窜了出去。
范先生吹灭油灯,望着季安世地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安世,你怎么就不明白?杀掉一个刘姓皇帝。刘家的诸侯还可再选一个,只有……”
他目光中精芒大放,无比狂妄地道:“只有从根本上摧毁这个刘姓帝国的基础,使天下重新乱起来,我大楚才可乘机崛起啊!”
“这就是我范姓和项姓弟子七十年来为何一直忍辱偷生,隐姓埋名,芶活于刘家身边,甚至认贼为君的缘故啊!”
“范先生,季家的人一向是如此狂妄,您千万别为了他动气。再说,季世安一介莽夫罢了,根本不足成事!”一人劝道。
范先生看了看他,摇摇头道:“你我皆文人,手不能提百斤,更不懂行军打仗,而季姓一门,在我大楚遗族中一向以勇武闻名,特别是此子,倘若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一名可提千军的大将!”
范先生想了想又道:“周仪,你令人仔细点盯着季世安,不要让他一时冲动,坏了我们大事!”
一中年男子站起身道:“放心,范先生,在这长安城,我们有足够地眼线,绝不会让他乱搞的!”
范先生点头道:“如此便好!”
………………………………
季世安钻出宣花阁,趁着巡逻兵过去不久地空挡,迅速钻进一条小巷,几个起落,到得一家客店前,摘下头上缠着的黑布,窜了进去。
却见店中一间房子隐隐有灯火的样子,他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轻道:“这丫头,真是的!”
此时季世安已利索的脱下身上的衣物,换上一袭商人的打扮,现在他的身份不过是来自长沙国的一名普通商人。
轻轻进了店中,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店中空荡荡地,他轻轻走上楼,敲敲那间有灯火的房子,唤道:“若水,是我!”
门被迅速打开,一名青衣少女欢喜的出现在门口,高兴的对季世安道:“世安哥哥,你回来拉!若水等了你好久哦!”
“对了,哥哥见到范叔叔没?范叔叔还好吗?他的胡子有没有又长多点?”关上门少女就唧唧喳喳的问了起来,满脸的天真模样。
季世安苦涩的笑了笑,对于这个调皮可爱的妹妹,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只得道:“你这丫头,现在就如此调皮,看将来有谁敢要你!”
那少女撅着小嘴,道:“若水谁也不要!因为现在若水觉得除了哥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若水喜欢的!”
“在若水的心中,将来的夫君一定要和哥哥一样好看,一定要和哥哥一样是个英雄,至少要打的过若水,而且那个人还一定要心地和哥哥一样好!”那叫若水的少女一边幻想着,一边大胆的说着。
季世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地好吗?季世安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自父亲死后,为了复仇,他苦修剑术,十六岁出道以来,死,在他手下的人早已经不记其数,在大汉国各郡的通辑榜上,化名季全,季容等头号杀人魔王便就是他。
但是惟独在这个他唯一的亲人——妹妹面前,他不仅仅没杀过哪怕一个人,更将父亲以及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仇恨完全隐瞒了下来,他这天真的妹妹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有一今天大的仇人,一个深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血仇。
在平时他以本名和假的商人身份与妹妹一起游历天下,寻找一个可靠的人将妹妹托付与他,然后他就可了无牵挂,直到杀入那未央宫中,得报血仇!
而这些年来他一边寻找机会,一边深夜偷偷出去,刺杀那些刘家天子的重臣,或者功勋之后,可恨的是这些目标通常都有严格的保护,很难下手,更有几次他差点死在护卫的围攻下,他知道自己的这种生活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而妹妹却又实在太单纯了,在他羽翼下,这个单纯的女孩甚至不知道这社会的黑暗,一直生活在他精心构思的童话之中。
现在他已越来越急迫的想要将妹妹托付给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因为他已决定,对刘家这个新即位的皇帝进行一场精心准备的刺杀,便如那要离刺庆纪一般,一雪深仇!
季安世与刘家天子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他的祖上乃楚霸王项羽大将季布,楚霸王死后,季布躲到曾经的好朋友韩信哪里,谁知刘邦逼韩信杀了季布,但是季布有三个儿子,这三子皆是楚地英豪,继承了父亲的英勇,几年后,这三兄弟联手对刘邦进行了一次刺杀,结果刘邦饶幸逃得一命,这三兄弟全部被捕,然后腰斩弃市,行邢前哥哥季声大笑。
刘邦问他为什么笑,季声说“我有三个儿子,他们和我三兄弟一般强壮,一般英勇,你杀了我们,等十四年后,他们便会来取你儿子性命!”
刘邦大怒,立刻令人斩了这三人,并在全国搜捕季声子嗣,可惜一无所获。
十几年后,刘邦死了,他的儿子即位为汉惠帝,权利为太后把持,这时候季家的儿子又长大了,三人再次埋伏在惠帝路过的地方进行一次刺杀,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惠帝那次之后,身体迅速衰弱,过不了几年就死了。
文皇帝即位后,同样的又迎来了一次刺杀,不过这次文皇帝刘启可比他的兄弟强壮敏捷的多,在侍卫的配合下,擒拿了两名刺客,将之同样斩了。
据说文皇帝在那次后立刻请回了专门的剑客,教导自己的儿子习武防身。
到景帝中年,季世安的父亲和叔叔再次走出家门,扔下季世安与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只对他说了一句“假如父亲回不来,那么安儿,你一定要苦练剑术,十四年后来长安为我们报仇!”
现在季世安虽然还没有儿子,但是他已决定走上父辈的老路,重复着那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直到杀掉一个刘家皇帝为止,这个使命已深深的烙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几乎是不可磨灭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季世安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哄着妹妹道:“若水乖,快睡觉,明天哥哥带若水去长安城看歌舞怎么样啊!”
若水高兴的点点头,将季世安送出房门,对她来说,哥哥的话一定要听!
卷六 辉煌
第七节 偶遇
长安城,一场小雨在清晨的时候忽然而至,又忽然而止。因此现在空气极为清新,雨后的街道格外的干净,只因李云并非是内阁大臣,所以今日早朝他已告假,趁着这难得的空暇,他陪伴着卓文君在这大衙上悠闲的晃荡着。
由于现在还很早,各家店铺刚刚开门,人流也较为稀少,由于恰逢三年一度的各郡郡守回京述职之时,又刚巧太皇太后的寿诞临近,所以长安卫戍将军不敢怠慢,这几日巡逻的次数与人数都大大增加,街头更是禁止任何形式的武斗,一旦发现不问是非,统统押解到监狱中监禁,直到这敏感时期过后,才会有官员提审,所以长安城的混混们也在各大门阀的约束下,老实起来。
一队巡逻兵从李云身边经过,他们压根也不会知道这个身边仅仅有两名护卫的青年会是一个两千石的大员,只道是某家公子携夫人出来闲逛。
卓文君还从未来过长安这繁华之地,一路上好奇的看着这大汉国人口最多的城市,不免感慨万分,临邛虽富,但与长安相比依然是大巫见小巫。而刘陵由于身份特殊,为了不落下口实与人,她自然是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在别苑呆着。
李云带着卓文君,穿过几条街道,便来到了长安城店铺最多的南隆,这里与章台同为整个长安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来自大汉各地的商人们通常便是将货物送到此处。而临邛商会据说也在这里发展起了一个据点,目前拥有着数十家店铺的加盟,隐隐已是仅次于洛阳宁家的长安第二大商业组织。
李云自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离了他的掌握,商会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随便挑了家挂着临邛商会标志地店铺。李云走了进去,这是一家经营着手饰的店铺。规模在长安应该算地是中等,李云等人刚进店中,便有似乎是店老板雇佣的工人迎上来。亲切的道:“公子,夫人要些什么呢?小店地饰品可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将李云与卓文君迎到柜前,这里盛放着店中经营的大量饰品,有黄金的。有白银的,更有似乎是玻璃制作的项链。镯子,这些用玻璃制作地饰品无不透着晶莹的光芒,看地卓文君心中大是欢喜。
李云见了卓文君的模样,自是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卓文君现在正是青春之时,哪里能不被这些东西所征服?
不过可惜的是,李云并不认为花大价钱买上几副成本低廉,且极容易破损的饰品,有什么意义。不过见卓文君一直盯着那些饰品,他也不好抚了爱妻面子,便指着那些玻璃制作的饰品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卖?”
那人狐疑的看了看李云,又看了看一直戴着丝巾遮着小脸的卓文君,两人出来时并未穿上什么好点的衣服,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这两人的经济承受能力,因此道:“不好意思,公子,这些东西本店只卖给熟客以及在本店消费三万钱以上的顾客,旁人的话,小店是绝不卖的!”
李云面露不喜,其实心中却乐开了怀,虽然不知道这个类似后世贵宾制度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不过这却充分证明了,离开了他商会不仅仅没有衰落,反而越发的拥有活力了。
其实这个法子也是没有办法,最开始并没有玻璃制作的饰品的,这还是临邛那些工匠见每次烧制出来的器皿总有些不合格的,这些东西浪费了自然心疼,于是便有人悄悄的在闲着无聊的时候,用那些不合格的报废物,制作一些小东西,有人喜欢雕刻,也有人喜欢将之削成其他形状,慢慢的人们发现这些报废的东西居然还可制成十分漂亮的手饰,脑子里已经彻底被金钱统治的商人哪里还管这许多,便将这些手饰拿到自己店中寄卖,本只想捞回点成本,谁知道这东西简直供不应求,尽管玻璃的市价十分高昂,但是相比起黄金,白银制成的手饰,它的价格依然低廉。
在大汉国一个重四两的黄金项链的市价大概在四千到四千五私造钱之间,而一套八个玻璃杯的价格却仅仅为三万钱,一套报废的器皿少说可以制成三到五条一两重的项链,如此一来它的价格自然是远远低于黄金,因此大受欢迎,各地商家的店铺中挤满了想买这种廉价却又漂亮的手饰的客人,可是这些东西产量和玻璃器皿一样有限,而且容易破损,价格自然不可能高到哪里去,因此商人们被逼无奈不得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不是熟客不是贵人那是坚决不卖的!
而这家店铺中的这些玻璃手饰也是昨天刚到的新品,而且大多数都被人预定了,玻璃造的这种饰品由于它的磨损性和原料来源的原因,商人们也不敢多赚,价格通常稳定在千钱左右,商会的意思是用这个东西敲开那些传统手饰店的大门,将大汉国这个暴利的行业彻底的收入自己的掌握中。
李云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临邛商会的原始会员凭证,说起来他可至今拥有着总会话语权的大头啊!
那人见了这个在商会内部也极为难见的东西,那块雕刻着商字的环形玉佩,立刻就令他收起了最后一丝怠慢的心理,恭敬的道:“原来是总会的公子啊,请恕小的怠慢,这就给您拿出来!”
虽然他在心里不免揣测,这位公子的意思,按说总会的富豪想要一个这样的饰品那是一句话的事情,不可能还要掏钱买的。
不过他瞧了瞧李云身边粘着的女子,这个一直以来没说一句话地年轻女子虽然一直戴着丝巾。他看不清具体模样,不过光看外型,他就可猜出那是一个怎样的美人儿了!
饰品放到柜台上,卓文君欢喜的看了看李云。丝巾下的小脸儿满是幸福地模样,最终她选定了一件雕刻着各式图案的手镯。以及一件十分好看地项链。
由于是临时兴起雕刻的东西,所以这些饰品几乎每一个都不一样,各有各的特色。而卓文君选上地自然都是有漂亮外形的东西。
李云见卓文君的高兴样子,心中自然开心,他自婚后就一直亏欠着这个善良的女子,陪伴她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这点小钱买她开心自然是划算地很。
因此二话不说。便付了钱,二千钱的价格虽然有些心疼,不过他现在单单是每年的俸禄就足有数万钱的价值,更不提商会每年的巨额分红,若单论财产。恐怕他地个人资产就足抵地上大汉国一个大家族的全部财产了。
卓文君欢喜的戴上那极易破损地手镯。仔细的一边端详着,一边幸福的依偎在李云身边走出这店铺。
却不知这情景被远处一个少女看到,那少女双眼立刻就冒出了欢喜的样子。不由分说的缠上一个陪伴着她的男子,叫嚷着道:“哥哥,那个姐姐的手镯好漂亮哦!若水也要一个一模一样的!”
边说还边拉着她的哥哥向着店铺中去,那少女生的极为阳光,年纪约莫有十四五岁地样子,穿着一身极符合她年纪的漂亮丝绸衣服,微微隆起的胸前更是衬托着她那青涩的年华,令周围人群无不侧目以待,头上扎着那些可爱的发辨更是不停的晃悠着,这情景足以令一些喜好青涩少女的贵族发狂。因她确实生的十分动人!
不过十个贵族有九个绝不敢打她的歪主意,因为她的小手上拉着一只粗大的手,那手的主人看上去极为文静,站在大街上虽说不是很英俊,但却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但他的背上却披着一把剑,有见识的人定可一眼看出此人绝不好惹!
因为他走路时步伐稳定,举止呼吸间平和而缓慢,看上去他一直走的很慢,但是只要稍稍有点留意,便立刻可发现这个男子虽然一直都是这么安静,但奇怪的是无论那少女怎么跑,他的步伐永远紧紧的跟着,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睛更是忽然的一亮,扫过周围,令李云的两名护卫立时在心中生出警戒。
李云的护卫可都是刘彻派下来的禁宫侍从,不说武艺精湛,至少也算的上一等一的好手,可是他们却绝不敢在这人面前拔剑。
秉持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卫本色,他们立刻警戒起来,护住李云二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心下却已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他们绝不容李云有失。
所幸这人只是扫了一眼李云,他的注意最终回到身边少女身上,看样子他是一名绝对合格的哥哥。
待他进了那店铺,李云两名护卫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一摸手心背上,在这短短的片刻,居然已经湿透!
再不迟疑,立刻护上李云急急的离开,李云虽有疑惑,不过想来也是时候回去了。
却知没走几步,身后立时穿来喊声:“前面的先生,能否等在下片刻?”
李云虽不知是否是喊自己,但出于好心也稍停下了脚步,却见方才那少女正牵着那青年奔了过来。
那少女一脸天真的模样,快步走到卓文君面前,根本不管周围虎视眈眈的两名护卫,高兴的拉着卓文君的手道:“好漂亮哇!姐姐的手镯好漂亮哇,若水真的是很喜欢,姐姐送给我好吗?”
李云冷汗,这少女若不是太聪明,就一定是太天真,他从未见过有这么一个少女当着满大街的追上一个人,见别人东西漂亮就直接说:“好漂亮哇!送给我好吗?”
不过这少女天真灿烂的可爱笑容却如一剂致命的毒药,令李云丝毫生不起拒绝的想法,即使婉转点都不行。
那青年一脸尴尬地模样。不过很显然他对这个妹妹也是万般的无奈,而卓文君看着这个少女的模样,也好感大生,看着李云的目光居然是有要真的送人的样子。
那青年拉住少女,朝李云道歉道:“先生,舍妹无礼,实在是抱歉了!”
他看了看那手镯,再看看妹妹充满着可怜的神色,咬咬牙道:“在下唐突。不知这镯子,先生可否割爱,在下愿出双倍价钱,以求先生转让!”
这一刻,李云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小时候记得妹妹也是如此的调皮。见着别人地玩具,也是拼命的想要,她恨不得世界上的一切玩具都属于她,看情形这少女与他妹妹倒也有几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她将这贵重的镯子当成了玩具而已。
但是李云想起卓文君方才欢喜的样子。再加上这似乎是他婚后第一次买礼物送给爱妻,若就这么地让与他人,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因此咳嗽一声。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先生,此物是鄙人送与爱妻的礼物,对鄙人与爱妻来说都有着重要的意义,这其中的意义希望先生可以体谅!”
“哦!”那青年失望地道:“如此在下唐突了!”
此话一出,从这青年到这时起,一直就打着十二万分警惕地护卫才暗自松了口气,他们可不敢想象与这样一个人交手的命运。
卓文君听了李云的话,自然再次幸福起来,小手轻轻抓住李云。双眼中满是爱意。这令李云立时感到方才地拒绝没有白费。
那青年拉上少女的手,有些严厉的道:“若水,不要胡闹了,别人的东西不是咱们的,等下次这店家进货时,哥哥一定给你买!”
那叫若水的少女却是不依不饶的撅着粉红色的小嘴,脸上尽是失落的表情,看的卓文君心里一疼,对李云轻轻道:“夫君,妾将这镯子送与这姑娘吧!”
李云摇头坚决反对道:“不行,这东西是我送与我地宝贝儿的,怎可转手与人?”
卓文君缠着李云幸福的道:“妾有夫君这份心就可以了,再说,这东西妾拿了也无什么大用,不如成全他人,就当做个好事!”
李云无奈,不忍再弗了爱妻面子,点了点头。
卓文君见了高兴的一笑,跑上去将手镯摘下来塞到那少女手上,笑道:“妹妹叫若水是吧,这东西姐姐送你了!”
远远的,那少女原本失落的小脸立刻欢喜起来,竟然扑到卓文君身上搂着她欢呼道:“姐姐真好,若水最喜欢姐姐了,一点也不喜欢哥哥和那个大哥哥,他们都好小气哦!”
李云不由的和那青年对望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少女真的是……
卓文君见了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自然也笑开了怀,拍拍的小ρi股道:“若水妹妹不乖哦,刚才要不是那位大哥哥说要送给若水,姐姐才舍不得啦!”
说完还悄悄的含笑看了看李云。
若水却跳下卓文君的身体,高兴的戴上那个漂亮的手镯,道:“姐姐,若水知道的啦,那个大哥哥是姐姐的那个……所以姐姐才帮他说好话,姐姐不要以为若水什么都不知道的哦,若水其实很聪明,告诉你哦,若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大哥哥是个小气鬼,肯定舍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若水的!”
李云脸上立刻尴尬无比,那青年也尴尬的冲李云一礼,走近道歉道:“先生,小妹无状,在下实在惭愧万分!”
李云笑道:“无妨,鄙人到觉得令妹很可爱!”
那青年笑道:“先生大度,在下佩服,不如这样,在下做东,请贤伉俪去这长安最富盛名的登天楼一叙,如何?”
李云见他诚恳,再加上看这青年言谈间不卑不亢,举止洒脱,异与常人,想来也是可造之才,大汉未来的栋梁,因此起了结交之心,便答应道:“如此,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青年喜道:“在下长沙季安世,敢问先生高姓?”
李云答道:“鄙姓李,河东李子全!”倒不是他有意隐瞒,因为他确实叫李子全。子全是他的表字。
不过倘若刘陵在此一定会惊讶不已,季安世,大汉国南方最富盛名地侠客之一,在淮南王曾经的拉拢目标中。这名曾化名无数的南国剑客始终排在刺客人选的第一之中,当年淮南国第一剑客雷被打遍淮南无敌手。便去各地挑战,一路破关斩将,在长沙国遇上刚出道不久地季安世时。却仅仅在十剑内就弃剑认输。
雷被问他名字,季安世仅仅说了一句“江湖传闻,长沙季二!”
后来雷被被淮南王招安,当时野心勃勃的淮南王在听说了此人之后,立刻派人寻找这名叫季二地人。几经转折才得出他的真名——季安世。之所以叫季二据说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早夭的哥哥。
李云却是只觉得这个名字比较耳熟,不过在历史上地这个时期。文人猛将层出不穷,这个时期诸如李广,程不识等随便放到其他任何一个时代都可成为绝世名将的将军,却不得不沦为配角,只因为卫青,霍去病的光芒实在是太强烈了,这季安世的名字他记不清楚,那自是自然的。
四人寒暄一阵,相互熟悉了对方地名字,卓文君与季若水两人更是只差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姐妹了。
而季安世表面上文静。实则思想激进,对于当今社会现状多有抨击之词,却每每都说到要害,令李云惊为天才,更深出结交之心。
于是四人在两名护卫的陪伴下,边走边说,慢慢地便到了长安最豪华的酒楼——登天楼前,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还是有传说的,据说当年这酒楼建成之时,远处天空居然出现了城市,人群等奇观,站在这酒楼上的人自然是无不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于是店主人自是将它命名为登天楼!
季安世显然对这段典故多有了解,笑着介绍道:“这便是有那‘登天望兮登天楼,登天楼兮见登天’之称的长安登天楼,这里的清和酒以及清蒸鲤鱼更是长安一绝,其余酒菜也无不是精心制作,堪称天下第一楼!”
李云虽然见惯了后世动辄上百层的高楼,但是在长安,他还是首次见到这样一栋有四层布局的酒楼,当然在长安有资格有能力盖如此高度酒楼,更敢取这样一个名字的家族,当然就只有号称大汉第一世家的清河郡窦阀,当朝大将军,魏其侯的本家,身后更有似太皇太后这样一个强势的政治人物撑腰,所以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找事!
由于临近太皇太后寿诞,所以酒楼也满挂代表喜气的丝绸,整个酒楼的伙计也个个笑容满面。
李云一行径直登上这长安最高的民间建筑的顶层,找了间颇为清雅的房子坐落下来,季安世出手大方,一口气便点上十几个菜,无不是这酒楼中的名菜或者价格昂贵的珍馐。
李云见了,笑道:“令安世兄破费了!”
季安世洒脱道:“这有什么?我与兄萍水相逢,却谈话投机,这便是缘,少少一点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以身外物结交一名知己,这是我楚地男儿的本色!”
李云点头道:“自古唯楚有才,此话一点不假,屈原作离骚,霸王谱别姬,实在令我神往,有机会我定去楚地看看那秀美的山川!”
季安世将手指放到嘴前,嘘道:“兄,方才之话,你我听听便可,切勿轻言霸王之事!”
李云只是笑了笑,这个问题他丝毫也不担心,宫中的那位天子可是对那位力拔山河的霸王很有好感,甚至曾多次言,要是霸王可为汉将,那该有多好。
这登台楼的酒菜确实是名不虚传,再加上李云对季安世很有好感,若非是考虑到中午还要去陪刘彻,否则今日定要与这季安世一醉方休。
而卓文君与那季若水也是极谈的来,两人躲到一边,一直为卓文君的丝巾问题纠缠不休,季若水一直缠着卓文君,要看她的样子,而卓文君却是逗的上瘾,一直不许,最后季若水才抓到机会,偷袭成功,看到了卓文君的样子。
卓文君那充满成熟汝人风采的美丽容貌,且不说别人,就是李云也是百看不厌,立时就引起了季安世的羡慕。
仅仅是羡慕而已,在季安世眼中,李云没有看到半分欲望,由此可证明这季安世非但是一名极有才华的青年,更是一名不好女色的君子,至少是一个不会为美色动摇的人物,自然令李云的好感增加。
吃过酒菜,四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卓文君更与季若水约定,明日此地再次相间,看情况,这两人大有粘在一起的趋势。
卷六 辉煌
第八节 矛盾
未央宫中,天子刘彻刚与金曹等丞相助理官员会面,会谈的结果不容乐观。
去年一年大汉国岁入虽创记录的达到了近六十亿钱的赋税收入,可是官造钱的铸造量却仅仅只有三十五亿钱,这就意味着去年一年中原本应该属于帝国国家收入的二十五亿钱流入了私人口袋,这对于登基以来立志建立一个高度集权的中央帝国的刘彻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一向对商人颇有敌视的金曹主事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自然也大着胆子若有若无的提起临邛商会的规模,这名认为农为天下之本,商为社会毒瘤的官员更是不无担忧的隐隐指出,临邛商会的规模扩大以及迅猛的发展势头是对国家的重大威胁,就差没把李云比作吕不韦了。
结束这次原本仅仅属于在新丞相继任后的勉励式会谈后,刘彻的心沉到骨子里面去了,今天他心情本就不好,早上刚与皇后大吵一架,本来他以为他与陈皇后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说互相谅解,阴阳调和,以在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怎么说陈皇后也与他相处多年了,他的脾气和性格也应是掌握的很是彻底。
但事实却给了他一记沉闷的重击,皇后变了,原先那个叼蛮可爱但却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如今却似乎是老虎化身,日日咆哮于宫廷之中,这令刘彻感到很伤心。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金曹又告诉他,帝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完美,大汉国糟糕而缺乏有效管理的货币金融制度给了商人们一个大大地空子。原本应属于国家的收入进了私人口袋,而且这个比例居然达到了惊人的四成多。
而一直被他和孝景皇帝认为是忠诚的李云,现在看来,他地那个商会似乎也存在着严重的私利现象。这与李云和他说的,转运天下财富,以商富国的理想几乎是南辕北辙。
想着想着,刘彻就只头脑发涨,对李云他本很有好感,这个符合他心中标准忠臣的臣子,他一直寄予厚望。甚至多次破格提拔,更为他顺利实施地方改革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本来他是完全信任李云的。
但是。今天与金曹地谈话却使他首次生出怀疑,尽管不是很深,但却令他感觉到异常难受,结合后宫中的遭遇,今天刘彻的脾气变地很暴躁。处理事情也非常急噪,他甚至有种要发疯的感觉。他需要发泄!
这时候,中官来报,卫美人子夫求见,他心情才稍微平缓些。
卫子夫可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真心对待的女子,与皇后陈阿娇不同,对这名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子,他更多的是爱护,而皇后却只是一种责任,打小以来地责任。
从他被立为太子起,他就被周围人告知。表姐是他将来的妻子,是要用一生来爱护地女子,因此当时并不懂得妻子这个词语的含义的他,曾发出了金屋藏娇的誓言。
现在回过头来看,刘彻才发觉那时候的童真是多么的美好。
卫子夫缓缓走进这大殿中,曾当过歌女的她自然善于察言观色,她与刘彻两人的感情,可说是充满着戏剧性,当初她在衙头与这名行径怪异的少年相遇后,两人就不可避免的坠入爱河,原本她以为这少年公子不过是某位朝中大员地公子,但事实却令她震惊万分,当刘彻以天子的身份出现时,她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刘彻见了卫子夫,便抛开那些烦恼的事情,轻轻站起身来,卫子夫已浅浅行礼,拜道:“妾见过陛下!”
刘彻强做洒脱道:“美人无需多礼!到朕身边来!”
又挥退左右,将卫子夫拉入自己怀抱,他心情才开始转好。卫子夫坐在刘彻大腿上,环顾四周,忽然扑哧娇笑“陛下,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啊?”
刘彻无疑是个要面子的帝王,他被爱妃点破后,仍然强做笑脸道:“朕哪里不开心了?再说即使有天大的事情,见了朕的美人,朕也立刻会开心起来!”
卫子夫摇头道:“陛下,您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妾身说啊,妾虽然愚笨,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但是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刘彻鄂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郑重的看了看卫子夫道:“子夫,你发誓,绝不把今天听的事情说出去,那么朕就说给你听!”
卷六 辉煌
第九节 钱币问题
李云刚在未央宫前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明,前脚刚踏进内宫的大门,远远的就见刘彻在一大帮扈从的簇拥下,直直的朝这边过来,不敢懈怠忙跪地拜道:“臣李云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
刘彻此刻见了李云,挠挠头,这才想起昨天曾着他,今日入宫觐见,有些尴尬的道:“李卿来拉,朕本还想去找你哩!”
李云一惊,在大汉国,能让天子亲自找上门,这个殊荣可说是好坏参半,因为大汉建国以来,能令天子出宫找上门的大臣只有两种,一种是最得信任的大臣,如萧何,曹参,还有一种便是即将遭到罢黩却依然被天子看重,希望他及时改正的大臣。譬如前丞相周亚夫。
李云自认自己的能力远不及萧何等名垂千古的重臣,自然立刻想到不妥之处,却不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只得有些诚惶诚恐的上前道:“陛下唤臣,一纸文书即可,臣卑微之躯,不敢劳烦陛下移步!”
刘彻听了,却没想那许多,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李云给他一个答复,因此亲热的上前扶起李云拉着他的手,便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此时已是盛夏时节,整个御花园中鲜花盛开无数,刘彻喝退园中正浇水的婢女,与李云穿到一个被花海包围的小亭中。
那些扈从自是知道自己的本份,全留在亭外警戒,丝毫不敢贴近这天子所在之地,生怕自己听到一些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君臣二人便独处于这个小亭中,外界的事情被那花儿阻隔着,李云自是知道刘彻如此神秘,定有什么事情。所以他一见周围无人,便再拜道:“不知陛下带臣来此僻静之地,是否有什么事情相问?”
刘彻坐到亭中石栏上,犹自叹了口气,道:“今日金曹主事和朕谈了很久,朕的心很疼!”
李云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刘彻。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金曹主事陆诚李云自也知道,那陆诚是孝文皇帝朝的老臣了,能力虽然说不是很突出。但是经验丰富,在严重缺乏理财人员地大汉百官中他也可算的是一个异类,极擅长于岁入清点。所以他在金曹这个相当于大汉国财务部部长的职务上一坐就是十几年,无人可撼动他的位置。
金曹这个职位,品秩虽不过三百石,但是权利却大的很,金曹在目前的帝国政治结构中。是直接隶属于丞相,只需要对丞相负责地参谋级官员。在帝国的每年收入的用度以及资金流向等方面,他具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所以李云听到这事情居然牵扯到金曹,立刻就知道此事绝不寻常。
刘彻顿了顿,有些痛心疾首地道:“金曹与朕言,去岁大汉岁入六十亿钱,但是去年一年所有的赋税收入中,是为官造钱的却仅仅只有三十亿多钱!”
刘彻看着李云道:“六十亿钱地赋税收入,官钱所占比例不过五成,其余的钱财都流到商人的口袋中去,整整二十多亿钱啊。足够大汉武装十万铁浮屠骑兵了!商人误国!”
“商人误国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猖狂的盗取国家的赋税,是会迎来灭顶之灾地吗,而且这还仅仅是赋税,朕可以想象,在帝国的各大郡府,诸侯国中,肯定存在着更大规模地私造钱币问题!”
李云听完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先前他见卓家的铸钱作坊规模,就已经猜到大汉国规模庞大的私钱铸造业的惊人利润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达到如此恐怖的一个比例,二十一世纪的经济学家说的好啊,金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生命线,想当年东南亚一场金融危机袭来,原本自信满满,自号四小龙的东南亚经济强国们纷纷崩溃,无数大集团灰飞湮灭,无数人破产跳楼,中产阶级地收入全面萎缩,仅此一次,四小龙变成了四小虫,根据专家估计那些遭受到金融风暴袭击的国家,国民生产总值几乎倒退二十年!
而相比起东南亚各国的遭遇,大汉国的金融体系更加糟糕,世面上货币紊乱,各种钱币大行其道,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地方,干脆是用布匹代替钱币。
这个境况假如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李云已不敢想象这后果会有多严重,最起码大汉国的商业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几十年来韬光养晦的成果将在一夜间化为乌有。
当然幸亏大汉国的这个致命弱点尚还没被外敌发现,也幸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那个家族或者势力具备这样的能力,否则帝国的经济将一夜间崩溃。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李云##历史上,刘彻就是以五洙钱来代替以往的货币发行,当然##中自然砍掉了不少脑袋,在帝国强大的武装力量监督下完成的重大改革。
而现在,统一全国货币,似乎也已经势在必行,只有统一了货币,帝国的力量才会集中到一个拳头上,只有统一了货币,帝国的各个郡才会更加稳定。
想到这里,李云不再迟疑,奏道:“臣有一策,可解陛下烦恼!”
刘彻闻言大喜,竟顾不上礼节,拉起李云的手,兴奋的道:“朕就知道卿定可为朕解决这个难题,卿有何良策,便快快说与朕听!”
“臣以为,各地私钱泛滥,故是因为商人贪婪,但追其本源,莫不是大汉国自身没有一个统一全国,通行天下的标准货币所至,所以臣以为,若要从根本上解决国家财产为私人盗用的问题,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废止天下货币,重新拟订一种新的,不会为他人伪造的货币!”李云郑重的道。
“废止天下货币?”刘彻深深吸了口凉气,倘若废止的话,这不知道要牵涉到多少人的利益,这个问题的敏感即使是刘彻也感到震惊。
李云坚决的点点头,道:“是的,陛下,废止天下货币,收回地方的铸币权,改为中央直接掌握,这样一来宵小自是再无空子可钻,当然在新货币发行前,旧货币依然可流通,并可与新币按照比例交换,但是这必须要规定一个期限,期限过后,所有旧币一概禁止流通!另外陛下可再通告全国,自即日起,凡有查到私自伪造货币者,罪同谋反!”
李云这样一说,刘彻自然立刻明白过来了,废止旧币,铸造新币,更建议将铸币权收归中央,这对于大汉国的好处是明显的!
首先地方诸侯没了铸币权,在财政上自然是完全依赖于中央政府了,任他再怎么蹦达,也将永远无法对目前的帝国构成哪怕是丝毫的伤害!
而能提出这样一个完全有利于中央统治,避免地方割据建议的大臣,刘彻根本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将对李云的怀疑与不满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不过他对于李云最后那一句充满着杀气的话,很是好奇,于是故意问道:“李卿,私造货币,罪同谋反,这好像不符合卿一贯的作风吧!”
李云道:“陛下,臣不喜多罪天下人,亦不喜大兴牢狱,这是臣的本性,因为臣知道这样有利于帝国的稳定,但私造钱币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祸国殃民之举,而敢在陛下严令后,依然不思悔改者,那么即使不是谋反者,也属于利欲熏心的宵小,此种人平日里也定属于横行乡里的恶霸,杀之,乃替百姓出头,还帝国一个朗朗乾坤!”
刘彻点点头,李云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事实上即使李云不这么建议他也会这么做的,但是李云建议了却更得他欢喜,因此拍拍李云的肩膀道:“那么卿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关于新币的想法!”
李云想了想,历史上西汉铸造的五侏钱可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硬通钱,一直流通到隋朝才渐渐消失,五侏钱小而薄,却又颇有分量,成本不高不底,别人若是仿造那也与官钱成本差不多,并无多少利润。
但是李云理想中的钱币应该是可以大量流通的钱币,不仅仅应该只有铜钱这一项,而且帝国现在貌似也没有与货币相对应的本位。
金银这种硬通货也没正式登上经济的舞台,既然如此何不以金银为本体,铸造一套符合帝国需要的新货币?而且新货币也大可以学希腊人,铸造点银币,金币,作为最高级别的货币使用,而金币与银币使用所带来的好处是明显的,至少商人们再也不需要用牛车或者马车来装载大量钱币去往他处交易,而且似乎也更保险,更安全。
而且再进一步的话,可以尝试运营交子等大面额货币,历史上交子等纸制古老货币之所以屡屡成为国民的灾难,李云自然知道那是由于统,治者不懂得金融,胡乱发行所至。
但是自己好歹也知道一些基本的经济知识,只要采取严格的控制措施,配合完整的金融体系,交子的发行或许并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李云就得意的笑了起来,对刘彻道:“请容臣回去想想,过几日臣再递上一个完整的奏折,向陛下阐述清楚相关的问题!”
卷六 辉煌
第十节 商业的未来
君臣二人解决了潜在的信任危机,两人都心情都放松了不少,李云想起田汾的‘重托’便试探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彻令人准备送来水果,笑道:“卿何事如此吞吞吐吐,有话便与朕直说便是!”
李云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道:“陛下,昨日国舅大人晋升之喜,臣去道贺,丞相大人爱子田勇将军对臣新捣鼓出来的铁浮屠骑兵十分感兴趣,还邀臣独自详谈了一段时间,臣因此想……”
李云抬起头稍微的看了看刘彻脸上的表情,见他并无不悦的意思,便大着胆子接着道:“因此臣想,是否将一部分铁浮屠拨调给田勇将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便是刘陵所献的计策,与其偷偷摸摸,深怕见不得人,为了这个事情隐瞒刘彻,不如将事情合盘托出,当然为了照顾田汾的面子,他自然必须说点儿谎,田汾设计套他入局,被说成田勇主动相邀,他李云盛情难却。
暗地的交易自是被说成李云与田勇意气相投,如此一来,以刘彻的智慧以及隐藏在刘彻身后的林滤公主的心思,再结合秘密机构的调查,这个事情就清晰的和镜子一样了。
其实政治就是相互间不断的妥协形成的,而李云将这个事情挑明了,窦家自是有他的渠道知道关于那天晚上密谈的内容,田汾与他的交易也光明正大的完成了,即使最终刘彻不同意这个计划,田汾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当晚两人地交易并不包括双方必须为对方保守秘密。
果然刘彻轻笑一声。坐到石亭的凳子上,眼睛轻轻的眯着思考起来。
其实对于田汾的心思,刘彻自认很清楚,他的这位舅舅可一点都不简单,而表哥田勇的事情,刘彻自也清楚。
田勇在数年前离家出走后。他与那名婢女一直隐姓埋名,居住在远离帝国中心地桂阳,这次回来,还是大汉国的太后亲自派人劝将回来的,这暗地里的条件自是答应了不少,其中就包括了承认那名婢女的身份。作为交换条件,田勇答应太后。为田家的利益效命。
其实田勇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豪气少年了,如今他已成家立事。膝下更有一双儿女,即使不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为子女地将来考虑,再说,即使当年有天大的不愉快。再怎么说,田勇也终究是田氏的子孙。
说起来。刘彻与田勇怎么说也有着很好地感情,那种从小就树立起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轻易理解的,对于田勇,刘彻心中总是喜欢将之看成大哥哥,那个曾保护他的大哥哥。
因此刘彻对于李云这个提议很动心,毕竟他真的有心培养田勇,他希望田勇可以小时候一样,拿起长剑继续为他地理想奋斗。
不过李云话中透出来的东西,却令他不得不暂时压制住心中地悸动。此事他还得先去和姐姐林滤公主以及太皇太后交换下意见,因为李云话中的意思似乎有着强烈的提醒味道,短短几句话中,着重语调说着的‘丞相大人’令刘彻警觉大增。
“此事朕知道了!”刘彻淡淡的道,仿佛说着一件根本不关心的事情一般。
李云自也知道目的已经完成,田汾布下的这个局,他终究还是跳了出来,尽管如此,李云还是觉得背上凉唆唆的,丞相家的酒,可不是很容易就可以喝地下!
这时宫女端来新鲜的水果,刘彻拿起一个品尝起来,这夏天吃水果自是特别舒服,刘彻忽然下起临邛那个发展的非常快的商会,胸中就又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不吐不快。
但刚刚才与李云消除误会,他并不想再添麻烦,可是此事却又不说不行,想了好久,刘彻还是决定提出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为此闹出更大矛盾,还不如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
“李卿,朕听说,卿在临邛开办的那个商会最近很火啊,分会都开到长安来了!”刘彻漫不经意的道。
但此话听在李云耳中,今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缓过来了,因为他已找到了刘彻今日反常状态的根源。
商会确实发展的太过迅速了,而且规模也太过庞大了,从临邛传出的信息无一例外的显示,这个商会是属于典型的地方家族势力与商业集团的结合产物。
这若在现代,这不过是一个地方保护政策而已,甚至还可上升到保护民族产业的高度,不过在现在嘛……
虽然李云一直认为资本主义是大汉国未来的发展之路,但是要发展资本主义,就必须先把封建主义给搞好了,努力提高社会生产效率,提高政府办事效率,提高农作物产量。
这是资本主义最根本的基础,因为但凡涉及到工业问题,那么基础条件必须满足,否则一切就是空谈。
毫无疑问,大汉国现在当家作主的天子刘彻,大汉国最庞大的利益群体是农民,而刘彻的性格是不会容许一个不受他掌握,游离于中央控制之外,却又有着庞大影响和财力的集团,堂而皇之的出现。
在历史上无数企图通过各种手段,试图与刘彻分权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了,即便是后来的儒家官僚集团与太子势力集合发动的政变,也落的个全军覆灭的结果。
刘彻的性格极具侵略意识,他骨子里可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汉愤青,他对匈奴人有着强烈的报复心态,但是同时对于皇权他又有着强烈的维护心理,任何敢于削弱皇权的势力都将受到他的严厉打击。
所以对于刘彻,李云一直执行的是温和的劝说政策,再辅以铁一般的事实,向他阐述李云自己的道理,更积极准备对匈奴作战,一方面掠夺他人的财产,以为帝国的经济输血,一方面更可满足刘彻急于报复匈奴的心理,更可洗刷匈奴施加于帝国的耻辱,树立起帝国子民的强大民族自信心。
所以早在很久以前,李云就着手准备让皇家来掌握商会的管理,当然不是那种不用出一毛钱,每年只管收钱的勾当,更不是直接将商会交给皇家,从此任皇家折腾。
而是……成立商业监管部门,监管主官只对皇帝负责,这个部门不具备行政权利,它存在的意义就只在于监督,监督商会的运作,监督商人的税收状况,更及时提出相关的政策进行引领。
这样一来即可避免帝国皇帝昏庸之时,直接空降贪官,随意鱼肉商人,收取高额罚金,也可避免商人的行为过度自由,以至于对帝国的根本产生动摇。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部门的成立可以有效的监督某些商人的不法举动,更可为下步征收商业税和商业所得税打好基础,李云不可能也不会放过商人这个将来将成为帝国税收支柱的!
当李云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的和盘托出时,刘彻震惊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卿是说,未来大汉国的税收和军费开支完全可以商业承担,完全可以免除农业赋税,甚至还可以提供给农民一些补助费用?”
李云笑了笑,完全免除农业赋税,这对于刘彻而言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事实上,在李云的计划中,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前提是击败匈奴,掠夺草原上丰富的资源,以哪里为殖民点,不断的为帝国提供新鲜血液,更可利用草原上的资源为帝国内地的发展创造机会,此消彼长之下,再辅以有计划的逐步免除农业税收,提高商业税率,这个理想未尝不是不可能的!
一个不收农民赋税,不征诿役,仅仅要求农民努力生产,养育后代并提供合格战士的帝国,毫无疑问是刘彻理想的帝国,也是李云理想的帝国。
虽然过程或许对于草原上的民族以及周边的小民族有些须的痛苦,但是李云有理由相信,几百年后,这些民族的后代绝对不会对他李云掀起的掠夺狂潮,表露出哪怕丝毫的不满。
因为到那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都属于大汉国子民,都是炎黄子孙,而李云和刘彻毫无疑问是统一了帝国的英雄,或许历史会评价李云为铁血将军或者铁血XX,而刘彻自也是千古一帝。
历史确确实实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失败者将彻底的丧失话语权!
君不见欧洲白人几乎灭绝了整个美洲的印地安人,贩奴运动摧毁了非洲璀璨的文明,使得这个地球上最大的陆地变成了地球上最贫困的地区。
欧洲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的大门,现在大汉国的铁骑已决意用钢铁践踏整个草原,过程或许不一样,但结果必将相同!
卷六 辉煌
第十一节 技术瓶颈
回到家中,李云即着手制定新的钱币体系,小钱倒还好说,毕竟大汉有丰富的小钱铸造经验,只要集合一帮老工人,借助他们的经验,相信就可找到一套既符合经济效益,又不会造成钱币贬值的新钱。
问题是,金银本位兑换体系的建立,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
可以说这样一套体系,前无经验可借,后世的经验却根本不能借鉴,因为这其中存在一个价值的衡量问题。
大汉国目前的黄金与白银开采量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庞大,年产白银黄金各有数十万斤,大家就可以偷着笑了。倒是由于这几十年来大汉国一直处于相对平和的发展时期,因此国库中倒也囤积起了三十余斤白银与十几万斤黄金,这个数宇若换了别人,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但李云却笑不出来,因为看上去这些数宇是如此的好看,实际上怎么样?大汉国的度量衡远不是后世那般接近现代度量衡,一汉斤仅仅相当于现代半斤不到,如此一来,帝国实际白银与黄金储备其实不过几十吨!
远远不能满足未来金融体系的需要,按计算,目前帝国一年生产总值约在一千八百到二千亿钱之间,但实际需要钱币却仅仅需要大约八十亿,采用新的货币体系后,按计划,新钱币与官钱的兑换比例应在一比一点七,这样一来帝国总共约需要发行新钱币五十亿上下。
虽说新钱的发行可通过融化大量旧钱来进行,但是生铁依然大量需要,而目前帝国的生铁产量尚不能满足国内军事与农业的庞大需求,所以李云才不得不迎难而上,发展银币与金币甚至类似交子的更大面额钱币。以抵消掉一部分铸钱。
由于金币与银币的主要使用者是商人与官府,所以针对现实地需要,这两种面额的钱币,发行量不能太多,以免造成钱币贬值。
但问题随之而来,新钱币开始流通后,尽管帝国肯定会采取最为严厉的武装手段。打击一切敢于伪造的人或组织,但是伟大的革命导师教导我们,只要有足够的利润,那么就一定有人铤而走险。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太多,李云根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人性或者官府严厉地打击手段上。
要防止他人伪造,唯一的办法,就是令这套新式钱币在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使得目前广泛采用的铸钱作坊没有半点办法仿造。
说起防伪技术,李云一口气就可说出无数种。譬如激光,又譬如水印等,但是这些技术很显然除非李云去打劫外星人的飞船,否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地!
而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古老的防伪技术。李云又所知甚少,根本不能在现在翻版过来。所以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从目前的技术上着手了。
从大司农处调来相关的官钱铸造资料中,李云大致地了解了目前大汉国最普遍的钱币铸造方法。
自战国以来,钱币的铸造方法便一直是以石范为主,石范按照李云的理解其实就是石制模具,到大汉国建立后,高祖皇帝下令“即山铸钱”,“听民放铸”以迅速恢复生产,增加国力,各地富豪纷纷加入到这个铸钱俱乐部来,石范以超低廉地价格,可使用多次的便利性而受到人们地青睐。
但与此同时。帝国的官钱铸造业却走上了孑然相反的方向,官府铸钱一般以铜范铸之,并采用了当今最先进的叠铸技术,使得官钱的价值远远超出了私钱,但也因此造成了目前一官钱相当于四个私钱的尴尬局面。
但是私钱的便利和暴利性却又使得官钱流通不便,因此孝文皇帝在位时曾下令废止过私钱铸造,改铸三诛钱,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各地诸侯也拒绝配合,因此这个政策最终名存实亡。
现在旧事重提,中央政府的威信与权利却已不是当年孝文皇帝时期可比,当时的大诸侯现在已经消失,帝国的军队足以镇压一切诸侯地反抗。再辅以严厉的法令和政策,李云相信,新货币必不会受到太多明里的阻力,而他至少也可以历史上统一货币的第一人,名垂青史。
但是很明显,荣耀越高,责任便越大,新的钱币不仅仅关系到李云的政治前途,更关系到未来大汉国的经济民生,这是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所以几日来,李云一直窝在落脚地,寸步不出,埋头于资料之中,白天有空就找来长安铸钱作坊的负责人进行询问,对一些不明白的问题进行请教。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云渐渐的失去了原本的雄心,因为技术上的困难便如一付沉重的枷锁,锁着他的脖子。
铸钱业的技术实在是太落后了,要想在几乎是技术荒漠的现在发展出一套有效的简单的廉价的防伪技术是如此的艰难。
李云想过用人物肖像,制作一种类似袁大头的钱币,但是帝国却没有精通精密雕刻的人才,而且在操作上这种技术拥有着太多的不现实性。
李云也想过用铸造出一种重量达到私钱一倍的新钱,这样一来私钱的铸造者必然不敢仿冒,因为谁仿冒谁吃亏,这种方法是属于典型的政府吃亏,百姓得利。
但是问题随之而来,那些私钱是不会出现了,但是这种价值远远高于钱币本身价值的钱,必然会引起无数人的蜂拥抢购和搜刮,帝国财政用不了几天就必定崩溃!
李云有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辞职回到临邛,与红颜知己相对而饮,因为这些问题实在是太令人烦恼了,沉重的压力像一巨石一般压的喘不过气来。
幸好,随着时间的流逝,太皇太后的寿诞到了,这意味着李云可暂时走出房门,缓解下紧绷的神经!
卷六 辉煌
第十二节 平阳候病危
六月十七,太皇太后大寿,来自帝国各郡,各诸侯国的祝贺如潮水般涌来。
江都王,淮南王,衡山王,长沙王,广川王,齐王,吴王等宗室血脉较近或者实力较强的诸侯纷纷进京祝贺。
而其余公侯贵族也自是络绎不绝,一时间长乐宫中,人满为患。各派系诸侯贵族纷纷联袂到贺,这铁一般的事实和规模空前庞大的祝寿团,毫无疑问的告诉大汉国所有的派系和官员,现在大汉国最终的决策权依然掌握在居住在长乐宫,日日诵读黄老之书的老人手里。
刘彻虽说已经亲政,而且拥有了独立罢免官员,发动小规模战争的权利,但是类似对匈奴作战,以及钱币改革,官僚制度改革等关系到国策和民生命运的决策权却依然被长乐宫所控制,即使是刘彻,他也没有那个力量与长乐宫抗衡,更别说其余。
所以李云也很请楚,即使他真的拿出了一套目前来说,完美的金融制度,在长乐宫的主人没有西去之前,是不可能通过的!
很显然的,刘彻与他都只是未雨绸缪,为将来的大变革做准备,至于现在,一切都不过是空想而已。
唯一值得李云庆幸的是,由于刘玫的原因,太皇太后一直以来对他充满了冒险和激烈的举动装作看不见,似乎不予理会。
否则若换了他人,在草原上如此积极主动的主张攻击,更以实际行动攻击过,那么等待那人的也只有调回长安,甚至直接罢免一途。
所以,现在李云的重点不是如何改进钱币。完善金融体系,更不是挥军草原,直接参与匈奴内战。而是与太皇太后搞好关系,借助刘玫的影响,使得这位帝国权利最大的强势老人,至少不反对他所进行地事情。
而太皇太后的精明是毋庸置疑的,这位曾在吕后身边呆了将近四年,又与孝文皇帝过过几年贫寒日子地老人,等闲人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占到丝毫便宜。因为她比吕后更加精明,更难得的是她一直崇尚着黄老之学。清净以无为,始终保持着极为冷静的心态。
田汾够精了吧!王太后的权术在大汉国也算数的上号了,可是到现在为止,田家的全部努力在李云看来不过是在太皇太后的引导下。步步到位而已,虽然说现在田家出了太后,也出了丞相,更出了一个手握重兵地边关守将。
但事实上,假如太皇太后愿意。那么只需要一个下午,田家就会发现,他们全部的努力和至今取得地成就,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阁楼而已。
历史上,刘彻登基后的建元新政如何?当时刘彻可是直接掌握了几乎所有长安城的军队,在朝中更是将不符合他心意的官员统统撤换,可是这位老太太一出现。禁卫军土崩瓦解,朝中那些罢免地大臣复又重新活跃起来,而一代雄主刘彻却只能带上几百名亲卫羽林骑士,整日在上林苑射箭围猎,再不敢过问政治,直到她西去。
李云不认为现在有任何人任何势力可撼动太皇太后的权利,也就是说,这位老太太将继续影响帝国的未来,在她还在世的时候,这大汉国将继续在绝大部分地区,保持无为而治的国策。
但是钱币地混乱问题的解决却是迫在眉睫,算算时间,太皇太后的身体应该可继续保持数年的健康,可是混乱的货币却每一天都在损害着帝国的战争潜力。
李云甚至有时候猜测,刘彻之所以在对匈奴作战过程中,将帝国的国力掏空,在很大程度上,帝国前期金融制度的混乱起到了决定性地作用。
这些事情想起来确实是很烦人,但是却是不做不行,因为假如把国家比做人的话,那么金融就无疑是人的血液,血液上出现了问题,轻则使人患上慢性疾病,重则直接导致死亡。
这些烦人的事情尚还没有得到解决,令人悲伤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平阳侯曹寿病倒了。而且是病倒在了长安,李云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去平阳侯在长安的落脚点。
其实平阳侯的身体,大汉国的权贵们都清楚,这位自小就喜欢服食丹药的公侯,由于体内沉积了太多的金属毒素,导致肝肾功能衰竭,李云早就知道他必将踏上梁王,孝景皇帝的老路,这其实是帝国的悲哀,从孝惠皇帝起,大汉国的勋贵们几乎有一半是死于肾衰竭引起的并发症,这种贵族病,即使是在现代,医疗技术空前发达也是没有什么治疗的把握,更何况是在这个医疗技术十分落后的年代。
医师们唯一能做的事恃就只有尽量延缓他们的生命,并减轻他们的疼痛以及折磨,但是越是这样,这些病人死时就越痛苦,而平阳侯的身体本就不如他人,一直以来依靠着调理延缓死亡的他,在一路颠簸到了长安后,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下去,病倒了。
当李云赶到平阳侯住处时,这里也已经是车水马龙,看的出来,太皇太后对平阳侯十分欣赏,以至于她老人家亲自派来了使节慰问,根本就不避讳明天就是她的寿诞。
天子刘彻更是亲自赶来了,其余公侯诸侯更是无数,从人们的表情上来看,谁都清楚,这名拥有着帝国第二大家族族长头衔的侯爷,已经到了最后的挣扎时刻。
人们虽然表面上装着悲伤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几乎人人都在思考着,平阳侯去后,帝国的权利分配,要知道平阳侯的独子曹襄现在才不过九岁多,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个拥有着帝国第二大权利的庞大家族。更不可能担负起联络各地公侯,集中旧勋贵力量的责任,而平阳公主的能力却又受到女性身份的困扰,更大的障碍是:帝国地勋贵不会接受一个皇族身份的领导者!
因为勋贵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他们在皇家面前争取利益地领导者,而不是一个代表了皇家利益的领导者。
李云却管不了这许多。平阳侯曹寿对他有恩,更曾手把手教过他如何在这世上生存,对于他来说平阳侯亦师亦友。其重要性根本不亚于当初提拔他的孝景皇帝以及刘彻的知遇之恩,因此他挤开勋贵们,急步进了平阳侯的寝室。
信阳公主与平阳侯的感情很深,两人一直以来都是相互敬重,相互鼓励着走过来的,因此这个平时无比冷静地女人,此刻也躲在一边抽泣着。
平阳侯的爱子曹襄则紧紧地抓着父亲苍白的手。已经懂事的他,虽然还不能清楚的分析事情。但是他却知道,父亲病了,而且病地很重,不得不说曹家的家教十分出色。曹襄看上去虽然满脸泪水,却没有在刘彻面前表现的太过激动和幼稚,反是颇有家主作风的跪坐在地上。
李云见了刘彻,忙向他和信阳公主分别见礼。
刘彻与曹寿的感情,李云自是知道。事实上曹寿对刘彻地意义十分重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寿相当于孝景皇帝的托孤大臣,若不是他身体一直不好,不可能承担起大量的工作,否则承相人选恐怕还轮不到田汾。
刘彻见了李云,想起他的医者身份,竟顾不上外人在场。一把拉起他,道:“李卿,你来了,太好了,朕知道你医术精湛,快快给平阳侯看看,只要卿可令平阳侯醒过来,朕必不亏待于卿!”
在外人面前,李云不敢表现得太过,只得道:“陛下放心,只要臣可做到的,臣必定竭尽所能,更何况侯爷与臣有恩!”
便蹲下身来,把上曹寿的脉,说起来这活他也有些时间没干了,虽然说还不至于荒废,倒也有些生疏。
把完脉,李云大叫不妙,曹寿脉象越来越乱,可以预料肾脏功能在逐步衰竭,忙趴到他胸口上,仔细听心脏的跳动以及肺部的呼吸。
所幸在这之前,平阳侯已服下药石,心脏与肺部暂时无什么危险,但是药三分毒,平阳侯肾脏本就十分衰弱,现在又服下药石,自是另类地加重了他肾脏的负担,以至于他的肾脏衰竭加快,所以脉象十分紊乱。
而李云又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医师,他所依仗者,不过多了点现代医学理论,实际诊疗经验根本不足,面对如此险情,他根本没有什么针对性的方法,因为平阳侯现在根本不能再服食任何药剂,甚至令喝水都不被允许。
想来想去,唯一的治疗方法便只有针灸一途了。
可是李云对于针灸却并不是很了解,仅仅知道一些基本的|茓位,背过针灸口诀,而平阳侯的症状却又是如此复杂,简单的方法恐怕不能造效,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大胆一试破釜沉丹,这样或许他还可有一线生机,否则便只有痛苦而死!
想通这点,李云对刘彻道:“陛下,侯爷脉象紊乱,药石已无回天之能,唯今之计,唯有冒险一试,以针灸度|茓,但是臣并无太大把握!”
刘彻叹了口气,他听出了李云的意思,针灸治病,刘彻自是知道,但听李云的话,好象假如不能成功,那么平阳侯将立时毙命。
因此他看了看姐姐信阳公主,在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答复后,他才闭上眼睛道:“李卿,一切就拜托卿了!”
……
考虑了很久看样子只有实行五诛钱制度了,技术,材料以及科技的发展问题都属于瓶颈…不过金银本位制度还是需要确定的,或许使用彩色交子作为暂时的运营也是个办法,这在技术上不存在问题,唯一的隐患是,这并不能使用长久,因为任何技术都有它破解的一天……唉头大啊头大。
卷六 辉煌
第十三节 游针之法
经过整整一夜的努力,平阳侯的性命总算暂时保住了,治疗的过程也可说是惊心动魄,几次几乎陷入绝境,所幸平阳侯意志十分坚定,总算是撑过来了。
走出房门,面对在门外焦急等候了一夜的信阳公主呣子,李云擦去额头的汗水,道:“翁主,下官幸不辱命,侯爷的病暂时算是稳住了!”
又与她说了些鼓励的话和需要注意的事情,便领着疲惫不堪的御医们躬身告退。
表面上,在众人眼里,似乎李云这一夜的治疗相对平安,没什么波澜,但此中艰辛与曲折就只有李云与一同治疗的太医们清楚。
其实平阳侯能最终稳住病情,最主要的还是他在针灸的刺激下,神志的清醒,似这般严重的病,李云与一同负责治疗的御医们都清楚,任你医术精湛无比,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是无半分治愈的把握,医者在遇到这样的复杂病情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唤醒病人的神志,激发起他的求生欲望,再以治疗手段辅助,以此暂时延缓死亡的到来。
二便是主动点,令病人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安乐死,因为他活着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一般来说,御医们遇到这般情况,总是直接点劝病人家属准备后事,但是现在病人的身份委实太过显赫,因此他们谁也不敢提这个建议,所以摆在众人面前的道路便就只有暂时刺激病人的神经,以唤醒他的神志了。
剩下的,就只能依靠老天以及针灸那难以估计的疗效,不过一般来说,这种病情。针灸地疗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病人的乐观心理。
现代医学研究发现,人体实在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探索出全部奥秘的神秘话题,奇迹地诞生经常是在忽然间降临。
譬如曾有实例显示。一名晚期癌症患者在去医院检查身体,恰巧给他检查的是个新手医生,经验并不是很足,那医生在仔细观察了他的CT扫描图后,告诉他,他得的不过是普通的胃病,好好调理下身体就行了。
病人听了很开心。轻轻松松的就跑回家去,过了两个月。他带着原来的病史资料再次回到那医院复查,这次换上地医生是国内十分著名的教授,那教授看了他上次地CT扫描,脸色大变。他的经验立刻就告诉他,这人十有八九得上了晚期癌症,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死亡的关头了。
忙迅速对病人进行CT扫描,结果这次CT显示,病人胃部根本没有病灶。一切情况良好。这个案例充分的说明了人身体地奥秘,二十一世纪的最新科学研究也证实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原因就在于人体自身分泌的一种激素的存在。
而中医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依靠激发这种或者类似这样地激素,使其自我修复。
而李云唯一的把握也就在于此,激发曹寿的潜能,使其清醒过来,并最终延长他的生命。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碰运气的。
所幸的是。有一名御医擅长一门古老的神奇针灸术——体内游针!
体内游针,李云自是曾听说过,游针的记载最早见于《素问》。《素问一一气|茓论》说“余已知气|茓之处,游针之居,愿闻孙络溪谷,亦有所应乎”
虽然通常人们总是将游针之居理解为施行针刺地地方,但是自进新世纪来,李云就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某某心脏中取出缝纫针,而李云也亲眼见过一次真实的游针,那是他还是个实习医生,每日悠闲的在办公室看报纸的时候发生的。
李云至今依然记得,那天一个青年捧着右手跑来医院,说是牙签不小心刺到手心去了,他自己想拔出来却反将外面的端口拔断了。
这种小儿科的玩意,李云自不会劳动他人,当下自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亲自上阵当起了外科医生。
起初他摸了摸那青年的手心,也发觉了那牙签的存在,于是便想在消毒后,剔出那牙签。这样便不需要切开那青年的手心。
可是他错了,当李云准备好一切,去寻找那牙签的时候,再摸那青年的手心,牙签早已不见踪影,此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立刻叫来主治医生。
最后在一番忙乱之后,医生们才从那青年的手腕处成功的找到那个罪魅祸首,一根短短的小牙签。从那时候起李云才真正相信游针术的存在,可惜经过了这许多年的风雨,游针由于其极不安全的操作性,以及极其复杂的运用方法,早已消失在历史中。
人们只能在传说中追寻游针曾经的神秘,却不想,在这里居然碰上一名擅长游针治人的御医,李云欣喜若狂,可亲眼目睹这千古神技的施展过程,怎么也说是值得庆祝的事恃。
那名擅长于游针法治病的御医秦实,据说是战国名医秦越人的第五世孙,姑且不说他身份的真假,单单是他那手神乎其神的游针术,就足以令李云生出要将其拐到临邛去教授那些医学院的学生了。
秦实在嘱托了李云等人,千万不要在他施针过程中发出任何声响,以干扰他的注意后才开始施针,事实上他也没有十分成功的把握。
要知道,医术精湛到可成为御医,享受到皇家待遇的医师没有一个不是身怀绝技,有多年从医经验的。秦实那里看不出平阳侯的病情,若非是天子有令,再加上李云在此坐镇,而且李云也给了莫大的信任,否则他是绝不会操针上阵的。
因为每一个御医都是十分爱惜自己的名望的,他们绝不敢轻易担负起失败的后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几乎是御医们在这一行生存下去地指南。按照这个逻辑,平阳侯的病已经是属于不可治的范围,御医们曾思考过千万种方法。当然也包括李云这种冒险地方法,但最后他们都放弃了,原因就在于即使是采取成功把握最大的方法,依他们的经验来看,成功把握都不超过半成,至于李云所认为的三成,那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人身潜力上。
秦实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答应李云亲自施针,要知道能挽回平阳侯的性命。这固然是大功一件,但是倘若失败,那么轻则丢掉太医地头衔,重则可能会背上庸医的头衔。成为政治地牺牲品。
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他也就顾不上那些潜在的风险了,提起针来,聚精会神的瞧准平阳侯的颈部,按照祖传之方扎下第一针。
之所以选择颈部。是因为这里经脉汇集,而且俱都通畅,李云凝神观察,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这游针之法委实复杂,以他的眼光以及拥有的现代医学知识竟是完全看不透这秦实施针的原理。
秦实敢在众人的注视下,显露祖传绝学,自是有把握不会被旁人学去。要知这游针之法,外人看上去,虽步骤简单,而且极为迅速,但只有亲自操纵之人才知道这其中所需要付出地汗水,以他自己而论,他十岁起就练习这游针的推拿取针之法,整整用了十二年才敢说上一句颇为熟练,又行医十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才敢初次操针施法。
即使是这样,游针取针之时的失败率也在五五之数,以他的能力,也不敢轻易尝试,自当这御医以来秦实用这游针之法治人包括这次都只有三次,前两次还是给自家下人施针,给贵族用针这还是头一遭。
游针,游针,秦实自是知道此法的凶险之处,因此不敢有片刻分神,手一直跟随在那进入颈部的针尖,向前按照他的意愿前进,到那针儿到得人中附近,才默念起祖上口口相传地游针口诀,轻轻的推拿起来,以活跃附近的血液,达到对人中|茓的最大刺激。
值得幸运的是,这招果然奏效,平阳侯的嘴唇轻轻的颤抖一下,脸部肌肉一阵抖动,睁开了眼睛。
秦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成功的唤醒了平阳侯,但是接下来他必须平安的将这针再依原路取出来,这其中的凶险自是比方才更为复杂。
因此他轻轻笑了笑,对激动不已的李云道:“大人,还请先稍等片刻,待下官取出针来再说!”
又对平阳侯道:“侯爷听的到下官说话吗?假如听的到,侯爷千万要注意了,这取针过程有些疼,但您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动,否则这针游进他脉,就真的全无办法了!”
也许是有异物在体内,平阳侯神志出奇的消醒,只是由于身体的虚弱,他根本动了不嘴唇,只好眨眨眼睛,以示清楚。
秦实深吸一口气,推动血脉,缓缓的依原路前进,每动一下,他的心脏都不可避免的猛烈的跳动。
不过今天运气站在他这里,针最终还是从颈部掉出来,秦实接过那掉出来的针,顿时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地,方才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现在他需要休息。
不过第一目标已经达成,平阳侯清醒了过来便等于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了,李云等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余下的工作就完全是看曹寿的意志,以及针灸的神奇了。
不过似乎幸运女神一直跟随着李云,一夜下来,平阳侯的病情最终稳定了,天明时分,他还小解了一次,对于肾脏病人,能小解就意味着脱离了危险。
李云等人又反复的观察了一个多时辰,确认了曹寿的身体健康状态,不过大家都清楚,这一次虽然是把平阳侯的命给保住了,但是这只不过是通过针灸,激发他身体最后的潜力,燃烧细胞中的最后力量,到下次病发之时,天神也无法再做丝毫努力了!
卷六 辉煌
第十四节 突破!轻型弩车
不知不觉间,一日的时光飞快的从指间溜过,太皇太后的寿诞日在李云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度过,严密的保安措施以及各地送来的堆积如山的贺礼是李云唯一留有印象的两件事情。
夜里回到府邸,他自是倒头就睡的死死的,昨夜一夜未睡,自是需要好好补上一觉。
翌日,李云睡到很晚才起床,刚起来吃过早点,府中已只有他与刘陵,卓文君据说一早便在侍卫的陪伴下,去与季若水会面,显然她已喜欢上和这个小女孩聊天,已是乐此不彼。
中午的时候,平阳侯的下人来报,说是平阳侯已醒过来,还吃了点稀饭,这是好事情,能吃东西,就证明一时半会的,曹寿还可支撑下去。
而无论是李云,还是刘彻都十分希望这位帝国的重臣继续活下去,至少先撑过今年,因为刘彻的权利还不稳固,各地诸侯表面上恭顺无比,可事实上,以李云所知,在历史上除开淮南王刘安,尚还有江都王,齐王等诸侯怀有异心,其余诸侯公侯也各有所思。
而曹寿假如可多撑一两年,那么刘彻的权利以及帝国的改革无疑将更为顺畅,在历史上,以李云所知的一点事情,刘彻权利的稳固还是在他对高祖皇帝所封的公侯进行大清洗后开始的。
但是李云却并不愿意刘彻重走历史的老路,事实证明大规模的清洗不仅仅不会对改革有任何帮助,相反在很大程度上,全国范围的清洗将造成国家的不安定,以及社会的动荡,更不利于改革的深入。
要知道这些公侯贵族在地方上地势力盘根错节。可说根深蒂固,中央政权以武力夺他们的爵位,他们自是无力反对。但是倘若他想要给中央政府的改革制造点事情,还是轻而易举地。
山高皇帝远这话并非无的放失,历史上终刘彻一朝,地方上对中央政权阳奉阴违的事情并不少,以至于刘彻的财政来源最终枯竭,不得不将盐铁收归中央,更在全国范围搜刮商人的财富。以至于得罪整个商人利益集团,最终刘彻终是走上极端。以至于帝国自孝文皇帝以来形成的良好经济氛围毁于一旦,西汉开始走向衰落,并丧失了大量的殖民地。
而曹寿倘若依然在世,那么以他家族地威望以及他良好的人脉。至少可在很大程度与那些地方公侯就一些敏感问题进行沟通,妥协,从而达到国内安定地目的。
而假如可多一年的时间进行布局,无论是曹寿还是刘彻,都会选择一名新的公侯首领。继续担负起中央与地方贵族的沟通重任,从而避免了中央与地方的相互不信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而不至于似历史上,曹寿去的突然,没有指定新的继承人选,以至于公侯们相互恶性竞争,谁也不服谁。
因此得了消息后,李云与刘陵招呼一声。便急急赶去平阳侯在长安地落脚地。
见了信阳公主,双方相互致礼,此时平阳侯已吃过病后的第一顿饭,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却已足可加快他身体的康复,此时他已又睡着了。
询问了御医的意见后,李云向信阳公主建议,这段时间在早上,趁着空气清新,多推着平阳侯出去走走,让他多呼吸点新鲜空气,以进一步稳定病情。
下午的时候,李云收获了他自到这时代以来最好的礼物一一来自临邛的商人为他带来了兵器监最新研究出来的轻型弩车。
事实上在令兵器监研究秦弩之时,李云就要求在尽可能地情况下,将普遍装备大汉国守城部队的重型弩车轻型化,并强力化。
轻型弩车的意义,在李云看来足抵的上秦弩的全面装备,因为自春秋以来,弩车便已出现在战争中,但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弩车的重量依然笨重,即使是秦国这个军事工业最为发达的帝国,其所装备的野战弩车也十分笨重,重达三百余公斤的重型弩车虽然有着杀伤力大,而且射程远,火力密集等优点。
但是它的重量以及结构的脆弱使得即使秦国也只有在遇到攻击拥有坚固防御的城池时,才会动用这一杀人利器,所以装备不是很多。
而大汉立国以来,事实上除了在铁兵器方面有长足发展外,相对于秦国的军事工业,几乎毫无进步,甚至在某些重点项目上退步明显,弩车便是其中之一。
而李云却是极为看好弩车的前景,在没有火炮的现在,拥有强大杀伤力和超远射程的重弩无疑将发挥火炮的作用。
而轻型弩车更可为步兵和骑兵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按照李云的设想,帝国军队装备的理想轻型弩车应该是拥有多种功能的。
在面对敌人密集的冲锋时,轻型弩车应当可发挥其强劲的威力,数台弩车一组,一次射出强弩数百,对冲锋之敌形成强力打击,这时候的弩车应可算为大汉的机关枪,主要配备大量短小而锋利的弩箭。
而在攻击城池时,由于弩车拥有着远超其他弩箭射程的优点,可作为压制武器出现,一次数百上千台弩车出现,就足以摧毁这世界上任何城池的城头抵抗力量,并为步兵的登城扫清障碍。
但是以现在的弩车要做到如此地步,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很多,首先目前帝国装备的弩车,大都笨重,主要结构采用木制,只在关键位置采用青铜或者生铁,结构相对简单,但是却易于磨损,不利于运输。
而李云在见秦弩后,便要求轻型弩车可做到主要部件分拆运输的地步,这样在平时弩车大可放到马车或牛车上随部队前进,遇到战争,可迅速组装起来。
在秦弩成功的试制出来后。临邛技术学院的学子们纷纷利用闲暇时间参与到兵器监的工作中去,拥有了充足人力后,兵器监研究了整整三年的轻型弩车项目终于露出了曙光。
事实上。若非成功地研制出秦弩的铁器版本,轻型弩车的突破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在这款新式弩车中至少采用了秦弩百分之八十地技术以及设计构思。
其中最为紧要的当属秦弩的零件标准化以及部件分工,这种轻型弩车的所有部件都可以通用,也就意味着在战场上假如一辆或者多辆弩车故障,并不会影响火力的覆盖,因为士兵只需要将损坏的零件折下来再装上新的就可以继续攻击。
当然这种新地杀人利器也采取了大量新技术。譬如它那独一无二的四轮推动设计,使得组装后地弩车拥有山地作战能力。其可自由上下旋转四十五度的活动射击能力更是使得其具备仰射能力以及下攻能力,最为重要的是这意味着这种弩车不再守制于射击角度,其射击死角也大大减少了。
理所当然的,当一辆这样地弩车在上林苑的密地中组装起来后。几乎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赞美它的美丽。
它采用半木半铁结构,其关键部件以及射击机关均是铁制,但在其它地方,则采用相对轻便地木制。
它长约三尺,高一尺。总重一百公斤。弩箭更是设计了新式装填设备,临邛人采用了一种新的简单装置来加快它的装填速度。
这种装置的灵感来源于马蜂窝,它是由青铜打造,外型酷似一种西方的乐器,是一种呈直线镶接而成的由密密麻麻的孔管构成的长方形物体。
它孔管地大小恰好可放进一支轻型弩车发射的弩箭,一个这样的物体假如装满的话,可一次性填装七十支弩箭。而一辆轻型弩车的一次普通火力射击刚好是七十支弩箭。李云见了这东西不得不佩服想出它的人的智慧,这哪里是什么小玩意。分明就是弩车的弹仓!有了它,弩车的装填速度将快上三倍不止。
在上林苑的一个偏僻角落,李云当场测试了这种新式武器,从装填,上弩到压力发射,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就完成,七十支强弩劲射而出,直击三百步外的墙壁,将那个土砖结构的地方打的几乎破碎,每一支弩箭都深深的Сhā进墙壁里,仅仅露出箭头在外。
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杀人利器,假如它的缺点再少一点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它将成为帝国最犀利的野战兵器!
虽然见识到了它的威力,但李云也看到它明显的缺点,首先造价昂贵,根据杨谋的信上说,单单是这一辆弩车所耗费的金钱就在三万七千钱以上,相当于整整一百名普通士兵的装备,招募,训练以及一年的伙食费用,即使通过扩大生产来降低成本,它的最终造价也不会低于三万钱!
而大汉国对于这种新式武器的最终需求将在一到三万辆左右,这便意味着单单是生产成本,以一万辆计算,它将总共耗费三亿钱!这还不包括配套的零件!
第二,消耗太大,以它恐怖的射击速度计算,今后帝国的战争将是消耗大量弩箭而不是士兵的战争,以一次中等规模的万人战斗计算,倘若投入的弩车在百辆,那么最终将在三个时辰歼灭敌人,同时消耗掉至少十五万支弩箭,倘若这个数目扩大一倍,那么战斗将提前半个时辰结束,同时消耗弩箭四十万支。
尽管很大一部分弩箭都可通过打扫战场回收,但是大量的弩箭消耗,已不仅仅是单纯的战争了,而是纯粹的烧钱,李云仿佛已经看到大司农哭丧着的老脸,还有后勤士兵的辛苦模样。
卷六 辉煌
第十五节 不容谈判的条件
草原上旌旗阵阵,残破的夕阳顺着地平线逐渐下降。
在草原民族赖以为生命依托的布哈河附近,持续了将近半年的会战终于落下椎幕,匈奴左谷矗大王伊稚邪的主力成功控制住这个匈奴最为关键的河流。
军臣单于的主力已溃不成军,正全面向祁连山方向撤退,但左谷蠢大军也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在这场聚集了几乎匈奴全部精锐与仆从国主力的会战中,双方都损失惨重。
在这场规模空前的会战中,仅以伊稚邪而论,其投入的兵力就已经创记录的达到了三十万军队!
在这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会战中,王庭与伊稚邪的军队并没有局限在这布哈河附近的草原,起初的战斗主要发生在双方控制的重要牧场,战略要地。
骑兵的快速突击与手术刀式的穿Сhā作战在这场会战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双方在不同地方,不同地形以相同的骑兵作战方式进行了一次次殊死纠缠。
若不是伊稚邪派出自己多年训练的刺客,并雇佣了草原上最为凶狠也最为残暴的强盗团白狼,对经验老道的军臣大将蓝颜茶进行了数次疯狂的刺杀,成功的重伤了这名年纪老迈的大将,才趁军臣主力群龙无首,指挥混乱的当口,集中全部主力在右侧发动猛攻,并最终撕开缺口,夺取了这个最为关键的战略要地。
尽管如此,伊稚邪的损失依然十分惨重,最初他麾下共拥有着包括乌恒人在内的三十万主力骑兵,但是现在能依然可为他的单于之位战斗的勇士,恐怕不足二十万了。
战争造成了左谷矗部地严重损失,三万多一直跟随着伊稚邪战斗的匈奴士兵永远的倒下了。而那一万多伤兵更成为严重地负担,这些伤兵中按估计大概只有三千多人可以在伤愈后继续战斗,其余人等于废掉了。
而乌恒与右谷矗。浑邪等部落的损失也可用触目惊心来形容,现在除了与伊稚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右谷矗王伊稚萨依然表示坚决支持他外,其余两部人马均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伊稚邪明白,这绝对是一个严重的危机,在大草原上,无论那个民族都只信奉强权,只尊敬强者。他的战士之所以会在战斗中拼命撕杀,无非是看在他过往的战绩以及那战胜王庭后将得到地巨大利益。
当年冒顿单于发起内战。在战争结束后,冒顿大单于下令,将所有战败者的牧场,奴隶。妻妾以及使女统侥分赏给了有功之人:更允许胜利地将士随意屠杀失败者,三日不封刀!
但是现在战争已经进行了半年,尽管他取得了这次会战的胜利,但是损失却并不在草原民族的心理承受能力之内。更严重的打击是,他本想趁这次会战从这个有着草原最大牧场地地方获取足够的牲畜,以作为继续战斗的资本。
但是蓝颜荃在昏迷前下令所有骑兵将能看到的牲畜全部屠杀,并将它们的尸体撒上这草原上最剧烈地毒药,到伊稚邪击溃蓝颜荃时,王庭骑兵至少已经屠杀了三百余万牲畜,使得这个曾经的草原最大牧场中已几乎看不到大群牛羊。
草原人可以承受失败,因为他们的性格向来坚韧。草原上的部落可以忍受这世界上几乎全部的苦难,因为他们本就生活在这世界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所以在会战中乌恒骑兵可以忍受每天只吃一次饭,匈奴骑兵更可做到靠着马奶支撑就持续战斗三天。
但是他们绝对承受不了战胜后没有足够战利品的遭遇,自草原上有人以来,各个部落都是在战争中又崛起,又在战争中衰落,胜利者屠杀失败者,抢劫他们的牛羊,女人这已经是惯例,也是公认地事实。
但是这一次伊稚邪与他的盟友付出了十万以上的惨重损失,却没有得到他们理想中应该得到的牛羊,更没有抢到令士兵可以发泄欲望的足够女人。
伊稚邪十三岁领军作战,他自然清楚的知道草原上的男人在激战过后没有女人发泄,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为了防止军士们的欲望蓄积,而导致兵变,伊稚邪已经紧急下令从本部落中搜刮全部汝奴隶,火速运来,以缓解士兵们的躁动。
同时,他知道,现在需要的不是乘胜追击军臣的溃军,而是尽快得到大量的补给和物资,以缓解盟友特别是乌恒人的不安。
于是,他将目光向南看,在南方那里有着数量远超草原的人口,那里有着繁华的足以令草原民族眼花缭乱的都市,更有着令草原人垂蜒欲滴的丰富资源。
在伊稚邪的印象中,南方的中原王朝,胆小懦弱,他们的血性早在七十多年前被冒顿单于在白登山给打掉了,掠夺他们是匈奴人习以为常的事情。
而在很多时候,伊稚邪根本不需要出动军队,他只要令人到汉人那貌似坚固的城墙下叫喊一阵,用不了几天,胆小的中原人就会乖乖的答应他提出的全部条件,包括下嫁一名宗室公主。
而现在匈奴人又遇到困难了,理所当然的伊稚邪自然就想到了中原人。
于是他立刻叫来了曾经去过中原出使的大当户可古力,命令他迅速再去一次中原,向那里的统治者,传达他万王之王伊稚邪的意志!
……
当伊稚邪的使者可古力趾高气昂的来到长安时,李云已准备要返回辽东。毕竟他离开辽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那里的事情还是想必已堆积了不少。
本来匈奴人的条件是年年有,而且逢大汉国立新君,或者匈奴立新单于,其条约的苛刻性简直令李云感觉难以接受。
但是这一次却更加离谱。伊稚邪在写给刘彻的亲笔信中傲慢的宣称,他是万王之王,蓝天下所有部落以及国家共同地王者。这就已经足够刺激刘彻那极为敏感的自尊了!
需知道帝国的传统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地中央,即使是相对谦虚的九服理论,那也至少认识帝国是中胜神州的中心。
但是现在一个帝国传统意义上的化外蛮族酋长,居然在写给帝国皇帝,一向自认为天之骄子的刘彻的信中居然如此狂妄,这等于是在刘彻的脸上狠狠地当面打了一巴掌。
这种不满一直延续到了刘彻将翻译过来的信件交给李云以及内阁传看时口刘彻地脸一直杀气腾腾,李云看这样子就知道了。匈奴人已经彻底的得罪了他,以刘彻的性格,这已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但是接下来地文宇却令李云愤怒,战争!这是赤露露的战争宣言!李云才看了一点就气的将信件当众撕毁。尽管这只是他人抄写的。
原因就在于伊稚邪的信中提出来地头两条要求就已经彻底的触极了李云的底线。
伊稚邪第一条要求便是大汉国必须下嫁一名正宗的公主与他做妾,这并非是值得惊讶的事情,事实上这样的条件匈奴人每次都提。但是第二各才是真正令人愤怒的!
伊稚邪要求大汉国向他进贡黄金三万斤,白银五万斤,牲畜三十万。粮食四十万石以及四万名女子!
无论是那些令人惊讶的物资数量还是下嫁公主地条款,李云都可以平下心来,在谈判桌上与匈奴人扯皮,争取用最少的物资和代价换取这一两年的军备发展时间。
但是惟独那条四万名女子,李云绝不会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即使谈判都没有必要,李云认为匈奴人是在彻底藐视帝国的力量,彻底兢视大汉人的自尊!
这样的条件。即使是谈判也是不可接受的,李云认为答应与匈奴人对这样的苛刻条约谈判,那便等于卖国,等于出卖民族与国家,是应当钉死在民族耻辱柱上的汉奸!
“此约不可谈,不可应,臣恳请陛下,下诏赏战!”李云当着殿中文武百官的面激动的道:“陛下,此约即使是看看,臣也觉得是耻辱,臣以为任何答应对此条约进行谈判的大臣即为国贼,人人可诛而分食其肉!”
殿中顿时寂静无声,连刘彻也是傻傻的看着如此失态的李云,他虽然看了非常愤怒,但却还远未到如此失去自持的地步,这与李云的性格完全不同。
却不知李云来自后代,在那个时代他属于最最狂热的愤青一员,98年印尼军人政变,疯狂屠杀华人的时候,他就曾计划过专门去寻找在华印尼人,以牙还牙,后来虽然由于他所在城市委实找不出印尼人,而当时印尼在华的人员又受到了政府的严格保护而作罢,尽管如此当印尼海啸时,他依然忍不住激动万分,那时候他认为,这便是天谴!是上天对于一些劣等民族的谴责!但是很遗憾,他在海啸后发现,政府与媒体居然发起了全国范围的大捐献,发动群众将钱财与物资免费送给那些曾双手沾满华人鲜血的屠夫手上。
这在李云看来,是属于资敌行为,这将助长反华势力的气焰,而他又一直认为,国家与军队存在的最主要意义就是保护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国家的领土完整与主权。
匈奴要物资,他可以谈,甚至要军械都可以商量,惟独对于领土与公民这是绝对不容任何哪怕是口头上的谈论,任何讲这种或类似话语的人都属于国贼!
而保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使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并维护和扩展帝国的利益与领土这是支持着李云一直努力工作,拼命发展的原始动力,也是他最终的目标与希望,在这个问题是不容谈判,更不容商量!
“哼!李大人在陛下面前如此失态,难道大人忘记了帝国的礼仪,帝国的尊卑长次,君臣之分了吗?”一个声音在殿中响起,李云看过去,却是太常大夫宁致出列,这宁致李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宇,也未有什么交情,不过据说宁致乃洛阳宁阀家主的弟弟,向来醉心儒学理论,坚持所谓三纲九常。
“李大人,国家的事情自有陛下来解决,更何况匈奴人不过蛮族而已,少少金钱给他就是,就当打发一条狗,至于什么公主,女人,那随便从各地选几个就是,若是匈奴人杀进来,那恐怕大汉国将赤地千里,浮尸无数!”这宁致摇头晃脑的念叨着,立刻引来主和派的附和。
卷六 辉煌
第十六节 请君入瓮
李云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鲜血差点冲破咽喉,吐将出来。
这种感觉令他回到了当年当小白的岁月,与网络上那些民主运动分子战斗的岁月,事实上,假如现在还是在网络上李云立刻就会条件反射般的直接将所有主和派列为网特,匈奴人派过来的奸细。
但是他明白的很,宁致绝对不是所谓的匈奴奸细,所有的主和派几乎都不是匈奴奸细,而是因为自己领导的军事变革严重威胁到了洛阳宁阀的地位。
仅仅以今年帝国内阁通过的未来三年帝国军队军械储备计划来看,帝国百分之四十的军备预算将用来购买和装备由临邛主打的铁浮屠。
再以战马购买来看,在消灭扶余之前,洛阳宁家与匈奴的某些贵族有着良好的关系,每年宁阀通过收买,拉拢以及贿赂等一系列手段,从匈奴走私回不少于三千匹优质战马,其中包括了大量优良母马,以及种马,以此为基础,宁阀每年从大汉的大司马处将获得不少于一万匹战马的定单。
但是去年扶余一战,李云的军队从辽东运回的大量战马,在很大程度上冲抵了目前帝国的战马价格,使得宁阀损失了至少一百万钱的利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的李云可不是当初那个政治白痴,所以在短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益关系。
在以往,宁阀一系是坚决的主战派,为了更好的鼓动帝国发起战争。以牟取战争暴利,他们家族地子弟甚至被强制要求习读儒家经典,拜当世大儒为师,以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与坚决反对增加军备预算的黄老派抗衡。
但是随着临邛方面诸商人的联合崛起,临邛商会依托着蜀郡丰富的铁矿石以及独有的焦碳炼铁技术,再辅以系统性的连锁式作坊和强大地技术基础,迅速的在军种方面超越宁阀。成为大汉国未来三年头号军备卖主,而随着辽东战马和牲畜的不断运进内地,临邛人更在战马等以往被宁阀与官府共同垄断的领域发起强势冲击。
再加上临邛官学采用的是端木派儒学教导子弟,而宁家大都拜在公羊派门下,这几乎是完全不同地两种理念。其矛盾的复杂性与残酷性远超他人想象,公羊派属于名利派,但凡这派的儒学,一直认为洛阳才是天子应该呆的地方。将都城从长安迁到才是最最重要地事情,甚至即使因此损失大量财力,耗费无数金钱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洛阳有着周公的足迹,在那里儒家才可得到最大也是最有效的发挥,更是报秦时法家坑儒那一箭之仇的最理想方法。
而端木派虽然也崇奉周公。但端木派本来就是一群商儒结合产生的学派,对于名利看地极薄,重视实际以及遵从周公的志愿,以上和天子,下济黎民才是不二选择。
于是随着临邛官学入学人数的增加,而信效其办学模式的郡县也不断增加。在有临邛商会成员会集的地方,为了能享受到临邛商人在本地那样的威望和待遇,更为了自己地子孙可摆脱市籍,入那官门,借此成为当地世家,他们自发的与本地官员结合在一起,请回师长办起相同的学院,虽然由于地理环境以及乡土人情的不同,许多学院都办的不三不四,与临邛系统性的教学相差万里。但是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学院的主学以端木派理论为主,再配合李云的那个不成熟的小册子辅以其余学家的理论教学。
而端木派与公羊派虽同奉周公为圣人,以孔孟为先师,但是其冲突与矛盾却是如水火不能相容。
在这种背景下,利益地矛盾以及学术上南辕北辙的争执趋使着宁阀不断与田家联系,再加上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理念,原本主战的宁家摇身一变,化为主和派。
不论是为利益而战,还是为自己的理论而战,在朝中大批公羊派官员以及门阀势力的眼中,李云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而历史上无论是导致东汉灭亡的儒家官员,还是导致唐帝国崩溃的儒党,又或者导致明朝覆灭的东林党,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这些号称国家栋梁,社会脊梁的儒家大家们,从来就只为意气而争,为了名利他们可以放弃国家,放弃民族,甚至卖国投敌。
崇祯皇帝说:“朕非亡国之君,臣为亡国之臣!”这话一点不差,历史上东林党的官员们以辱骂皇帝为荣,他们千方百计的寻找皇帝的个人道德修养缺点,这种劲头远比找出对付满清入侵,农民起义的劲头要大。
想万历皇帝刚开始那会,是何等一个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年轻皇帝,他矢志中兴明朝,可是却被大臣骂得体无完肤,内阁的臣子们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骂他,将他比做桀纣。
而崇祯皇帝时期,一个本是要赈济水灾的折子,一直到了当地旱灾才被内阁批准,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却是被大臣们用来寻找崇祯皇帝的缺点,真是可笑,可怜,可叹,可悲。
可是李云却想不通了,皇帝个人道德问题关大臣们什么事?大臣不去教育子民,治理地方,整顿军队,却抓住皇帝的小问题不放,以此扯嘴皮子,甚至不惜屡次否决掉皇帝要求迅速赈济灾民的圣旨。
而现在这位宁致大夫虽然从话中倒还看不出有那般迂腐的倾向,可是语气却相足了那些指着崇祯皇帝鼻子漫骂的大臣。
李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刘彻,两人眼神相对,李云从刘彻的眼中读出了“卿放心大胆的说,一切有朕”地信息,有老板撑腰,李云还怕什么?
再想想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巴不得看到儒家大臣出丑,李云可是亲眼看到了太皇太后依赖和倚重的好几名大夫和将军都开始往一边站,看样子今天就算李云斩了这宁致的首级,也不会有人拿他问罪。
不过李云也知道。今天他别说杀,就是碰也不能碰这宁致,没看到田汾大人已经正坐自己的位置,准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以便作为日后攻击的口实吗?
李云可不傻。他与干叔叔窦婴相互看了看,窦婴依然是那个天塌下来,也由它塌的样子,微微闭着的眼睛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半点干系地样子。
但李云与他视线相对。却看出了这老狐狸其实关心的紧哩!不过宁家与田家乃联盟关系,所谓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他可正恨不得自己上马与宁家大战三百回合,不过现在一切有李云挡着,他也就放心大胆的当起了渔翁,反正即使此事闹大了。有刘玟在太皇太后那边,到时候她老人家一句“年轻人,偶然犯些错误也是情有可原,便罚他半年俸禄,面壁抄写道德经一百遍,以磨砺心志便是!”
“老狐狸!”李云忍不住低低淬了一口。趟出步来,看了看宁致,如同要将他整个吞下的眼神,令这老匹夫有些心怯。
说起来,这宁致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生地倒是满脸慈祥,乍一看,定会以为他是那种慈和的老爷爷一路人。
“宁大夫,依您之见,这事情还是和的好是吧?”李云冷笑着问道。
宁致想起圣人兵者凶器之言。便抬起头来,道:“这个自然,古圣有云,昔者周公之时,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却有八方来贺,这匈奴人,蛮族之人也,所图者不外乎金钱女子,我大汉国人杰地灵,富饶无比,些须个钱财女子,自然不看在眼里,他要便给他就是!”
可惜,这宁致完全忘记了年前在这里为了给自己家族争取利益,他与黄老派的争执,当时他可是以孔子赞扬管子屠杀蛮族,齐恒公驱逐外夷地事迹来极力贬低黄老派的观点。
李云冷笑一声,浑身上下只觉得全是愤怒引起的力量,向前一步,他觉得这一步可算的是“虎步”了,问道:“宁大人既然如此豪爽,那蛮族也着实可恨,这样吧,宁大人该有妻妾,有子女,洛阳宁家也是大家族,想必女子也是无数,不如便将大人家中全部女性送与匈奴人,另外大人家中好像也有不少钱财的,便将之全部送与匈奴人,这样匈奴伊稚邪定在大人仁义的感召下,仅仅只要这么点哩!”
又转身对刘彻道:“陛下,宁大夫如此有古贤之风,不如就成全了大人吧,如此大汉也不须为此烦恼,而宁大夫也算舍身成仁了!”
宁致嘴唇一阵颤抖,仿佛生怕刘彻金口答应,立刻跳将起来怒道:“我宁家乃百年华族,国人之族,岂可与那些升斗小民相比?”
李云鄙夷地笑着质问道:“大人有子女,有亲人,有族人更有乡土之情,那么那些将被大人送到匈奴那边的女子便没了兄弟、父母、族人、家乡?难道大人的命、大人的亲人才是人,那些小民的亲人便不是人了?”
宁致嘴唇动了动,他心中一阵焦急,竟不假思索的诡辩道:“我宁家乃数百年之大族,那些小民岂可与我宁家相比?他们不过无知蚁民而已!即使死上再多又如何?”
李云等地就是他这句话,立刻朝刘彻拜道:“陛下臣有本奏!”
刘彻看了看李云,欣赏的道:“准!”
没由来的,田汾脸上的血色尽失,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云,又看了看宁致,他知道宁致完了,而窦婴的眼睛立刻睁开,心里大声叫好。
“陛下,臣辽东郡守弹劾太常大夫宁致,违反孝文皇帝遗训,公然叫嚣眼中无民,此无君无父,无民无德之行,臣请陛下革去其一切职务,发回洛阳!”李云立刻奏上。
闻得此言,那宁致双眼顿时失去了全部血色,无力的趴了下来,他生平本十分谨慎,但只因学术上的纷争,以及利益的矛盾,使他被仇恨蒙蔽了心志,本只想令李云下不了台,谁知道却被这看上去年轻的小子摆了一道。
孝文皇帝临终前曾对百官训道:“社稷之本在于民,朕轻徭薄赋,虽善待吾民,但奈何朕才不如恒景,德不如周公,使吾民忍受贫寒之苦,居苦寒之地,朕时日无多,恐去后小人乱政,不重吾民,不亲吾政,故下此诏以警训之,但凡有汉一朝,敢有轻言慢待吾民,苛政残暴吾民者,无论官职大小,皆立时革职,永不再用!”
卷六 辉煌
第十七节 处罚
广殿静寂无声,隐隐只有宁致牙齿打颤的声音。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主和派火力一下子哑了,事实上,他们不会也根本不想帮宁致。
七年前的儒道之争,黄老派的官员们依旧记忆犹新,当时依靠着主战思想牢牢把持着朝廷舆论倾向的儒家是何等风光。
太尉,庭尉,甚至承相都是儒家学者出身,更有其余大夫,工曹无数在一旁摇旗呐喊,当时儒家是何等风光。
但是仅仅过了数天,辕固生御前冲撞窦太后,太后震怒,下令全朝驱儒,以儒家乃刑徒书为名,要求罢免多数官员,更迁怒孝景皇帝,大汉天子历代素来以孝顺闻名,即便是孝景皇帝当时很欣赏儒家的思想,也在亲情的压力下同意了太后的要求,诏罢朝中一切儒生。
当时宁致就是这池鱼之灾的受害者,甚至还差点受了牢狱之灾,若非他家族底子甚厚,以十万钱赎还其罪,虽依然原职留任,但却也不得不低头做人,再不敢惹是生非。
直到梁孝王去世,儒家的官员才抓住孝景皇帝的好感,再次崛起,却也已经是元气大伤,当年最为人尊敬全力致力于雅动儒学在大汉发展的太尉袁盎过世了。
失去了这一领军式的领袖人物,其余卫绾之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大将军窦婴压根就是彻头彻尾的披着儒皮的兵家。
所谓墙倒众人推,现在一贯支持儒家,力主对匈奴强硬的孝景皇帝不在了,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袁盎过世了,新登基的天子态度摇摆不定,又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孝景皇帝最是信赖袁盎,卫绾等儒臣,因此有了天子支持儒家自然可迅速崛起。而现在天子信赖地似乎是和他年纪相仿的新贵李云。
同样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至理名言,主和地黄老派自然是要作壁上观,以便儒家彻底的将李云和天子得罪透,使其再无翻身的余地。
至于和战问题,这个自然可留待明日再谈,今天的主要矛盾是儒道之争,再说倘若一杆子打倒了主战的儒家。那么单凭那李云一张嘴巴,说的过这殿中幽幽众口?
而本来与宁致同一战线的儒家大臣?此时也没有一个吭声,一来,儒家大臣之间向来松散,内斗不休。通常为了谁来主导朝中儒派势力,他们可以为此争吵数日,以得到那儒林领袖的头衔,却很少有人真的去理会是否会因此给政敌造成可乘之机。
而宁致由于出身大门阀势力,平日里自是认为高他人一等。与众臣关系并不融洽,再加上此时,明眼人皆可看出天子已经动怒了。
儒家,特别是公羊派地儒家有着一项十分悠久的传统,那就是这一派的儒家学者十分擅长于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但他们并不是将教训转化为经验,以进行下一次的冲击,而是将之高高挂起。裱在其典籍之中,借此告戒后人,千万不可再犯!
便如齐国因商过盛而亡,当时主持着齐国政治决策地恰恰是儒家,于是这一失败被明确无误的写在了每一个儒家学者的心头,万万不可再行那重商之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得不说,儒家即是千百年来稳定中原文明发展的最大功臣,同时也是抑制文明继续发展的最大阻隔!
而此时,毫无疑问,当年辕固生地教训委实已深入人心,压根就不会有傻瓜跳出来为宁致辩护,生怕因此导致又一次的驱逐儒生。
刘彻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洛阳宁家乃帝国三大门阀之一,其势力庞大,财力雄厚,因此此事不能做的太过,以免没了回旋了余地。
便开口道:“太常大夫宁致,尔可知罪?”
此时宁致也知道惹了大祸了,他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丞相田汾,甚至望向大将军窦婴,这两人可都是习儒学儒的重臣啊!尽管他们都只是表面上做做文章而已,但此时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惜,这两人都无一例外的安静的坐在原地,仿佛今天地朝会是随便开着玩的无关紧要的例常之会。
他咬咬牙齿,忙匍匐下来,头如磕蒜般的道:“陛下,臣知罪,臣愿以十万钱赎臣之大不敬之罪,还请陛下恩准!”
李云听了,望向刘彻,他自然知道此时大汉国的律法上可是白纸黑宇,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大夫以上官员,若非犯十恶不赦之罪,若非违反高祖皇帝那三章约法,那么便可用足够的金钱抵冲其罪责。
历史上太史公不就是因为交不起那区区三千钱,而被生生的割去了下面?
算算时间,现在这位名垂千古的一代太史公,应该已经有十三四岁了吧,李云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在殿中一角,不发一言,毫无表情的记录着今日之事的史官司马谈,心想是该去和这司马先生与小太史公谈谈的时候了。
史笔无情,##笔录啊!这舆论以及媒体的作用李云可是记的很清楚,那###是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啊!这玩意,还是掌握自己手里的好,伟人不是说过吗?社会要努力和谐,人民的内部矛盾要努力化解。
想到这里,李云忽然灵光大现,寻找多年的理论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他之前一直想将儒学与实际结合,即表面上做的光鲜,又可将侵略思想贯彻到每一个文化人心中去,又不会马上就触及皇权的尊严,以带来社会的动荡,天子的不信任。
八荣八耻,三个代表不就是当前社会弊端的终究良药?
帝国的下层民众以及广大青年实际上是很容易被一句空洞的口号所诱惑的,通常一些热血地口号以及华丽的理想可以使他们为此付出许多,而毫无怨言,这个主意更妙的是,它无论如何也不会马上和儒,道,墨等思想产生冲突,它几乎适用于所有学派地观点。即符合黄老派的与民自养,与民自休,与民自耕的思想,更符合儒家的兼济天下的核心思想。
不过其中的某些句子以及思想也是修改到符合目前社会现实,以及皇家威严的,否则,李云若满大街地呐喊着“始终代表大汉国最先进的文化思想……”等等。不被人菜了才怪!
正胡思乱想地当口,天子刘彻已作出了最终也是最后的裁决。
“太常大夫宁致。当殿之中,口出狂言,无视孝文皇帝遗训,无视大汉立国之根本。联不能不罚,也必须罚之,但姑且念其年事已高,又乃先皇大臣,更已主动认罪。准以十万钱抵罪!”
那宁致正要高呼万岁,刘彻却令其一下子又掉入无底深渊。
“但孝文皇帝遗训不能不尊,因此朕决意如下:着丞相田汾,立时削去宁致全部爵位,逐出长安,未得圣旨,不得再入,但保留其太常大夫之职。令其回乡好生忤悔!”
田汾此时才长身而起,出列道:“臣遵旨!”
又朝面如死灰般的宁致道:“宁大夫,得罪了!”
便着其丞相长史立刻执行天子旨意,窦婴的兄弟窦固自是立刻起身,带上几名军士,当殿取下宁致身上地爵位的标志,押着就往外去。
李云也不禁为刘彻这一手叫好,真真是干净利落,显现出千古一帝当有的城府。
这个处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表面上刘彻只是削去了一些现在已不被人看重的勋爵,宁致的官职和品秩保住了,这无伤大雅,一因为宁家是大门阀,少少一个勋爵之位,以其家主地彻侯身份,他日自是大有机会重新获得。
但是,关键就在那一句“未得圣旨,不得再入!”
这一句真真是妙啊!倘若那宁家执意要保宁致,那么刘彻自是可用圣旨宣回,如此那宁家肯定要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若那宁家不喜宁致,那么这宁致的官就做到头了,等到明年,刘彻自是可堂而皇之的随便安Сhā一个罪名,便要去了宁致的乌纱帽。
那宁致自是脸如死灰,在几名军士的押解下,向殿外走去,临走还不忘用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李云,看那样子,这事情远还没有完。
不过李云可不怕,他后台硬,底子强,现在临邛地财力也远比宁家强,更有高句丽人帮他抢来奴隶,放牧牲畜,辽东的马匹放牧规模并不比宁家遍布全国的马场小。
唯一的疑问是,丞相大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做什么?或者说尊敬的国舅大人方才置盟友于不顾,而且甚至连帮忙说一句话也不肯,这个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李云看向田汾,试图从这位外表普通,甚至可说有些丑陋的国舅大人身上,找出点什么。可惜,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李云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大将军窦婴却是很诡异的看了李云与田汾一眼,这老狐狸,肯定知道些什么内情!李云决定,退朝后定要去找这老狐狸问问!
卷六 辉煌
第十八节 绝户策
“诸卿以为,此事当如何答复匈奴人?”刘彻终是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不过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无一敢做声,主战,显然时机远未成熟,而且一旦汉匈爆发全面冲突,这结果实在太难以预测,冒失的坚持主战。其结果只能是给自己的政治生涯划上一个句号。
主和势力,同样不敢吭声,这不仅仅是因为方才宁致的遭遇,更为重要的是,即使是一贯坚持对匈和平的他们,在面对如此一个丧权辱国的耻辱性条约面前,也是极为愤慨的。
绝大多数支持和平的官员,并非是贪生怕死,老实说,大汉国开国这么多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自秦末动荡以来减少的人口迅速恢复,社会经济也飞速发展。
而匈奴人却一年比一年嚣张,条件一次比一次苛刻,却全然不顾大汉的军事实力不断提升,国力全面发展的现实。
但是战争意味着破坏,秦末那场波及全国的动荡,疯狂的杀戮,那堆积成山的尸体,千里无人的惨淡景况就已经给人们很好的上了一课。
再加上匈奴与大汉的作战模式完全不同,中原人的战争以攻城略地为主,草原人的战争以劫掠,屠杀为主。
大草原上茫茫几千里,一望无垠的宽广战略纵深,使得匈奴人可以十分有效的避开帝国主力的追击,而他们的骑兵却可不间断的骚扰帝国的边境,两种完全不同地文明,以及完全不同的作战方式,使得大汉国假如要发动对匈奴作战,至少要拥有超出匈奴两倍以上的骑兵。以及四倍以上地国力。
而且即使达到如此规模的实力,帝国也很难承受因战争带来的后勤压力,仅仅以十万开赴草原的骑兵来计算。假如其最终攻击的目标是匈奴王庭的所在地,那么就必须为这支军队准备至少三十万以上的民夫,以及相应地后勤物资。
在他们看来,即使是举全国之力,毅然与匈奴决战,由此带来的损失,不是帝国可以承受地。战争就要死人,就要征召民夫。就要荒芜大片土地,那么来年的粮食必然紧缺,更会破坏掉帝国花了整整三代人,七十年的全部努力。
因此每几年用大批的物资,来填补匈奴人那无底地欲望,是必须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毕竟即使他们再好战,也必须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负责,为这个民族的未来负责。
但是匈奴这次提出地人口条件,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沉默,即使他们根本不喜欢战争!
李云半闭上眼睛,看了殿中大臣的反应,不禁有些悲哀,自秦将白起以后。这个民族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那种完全信奉以战养战的军事家。
在他看来,假如与匈奴开战,后勤方面根本不需要考虑,只要需要战士们骑上战马,带上必要的粮食,充分发挥轻骑兵快速突破,迅速战斗的优势,以战养战,如蝗虫过境一般杀掉途中碰到的一切人,杀光所有的牲畜,烧光所有地物资,干草,就如霍去病在历史上做的那样,将草原上所有的匈奴统统划归为敌人的战士,哪怕他还是一个婴儿!
即使为此背负上白起那样的屠夫之名,也在所不辞,白起一生虽杀人无算,堪称史上第一杀神,但是在他的角度来说,他尽了一个将军应该有的责任,他在最大程度上破坏了敌人的战争潜力,为秦始皇统一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否则战国时代的杀戮将永无完结,死的人,也许连他杀的零头都比之不上!
而现在,帝国需要的就是一名和白起一样,不择手段打击敌人,不惜一切削弱敌人,无视仁义道德,胸中只有自己国家的将军!
可惜,卫青虽然属于不世名将,无论大局观还是对战争的把握,都远远超出同时代的人,但是他却不是那样的将军,仁厚的性格,注定了他只是名将,而非战神。
李云自家人知自家事,行军打仗,并非只是在营帐中做做样子就可以,也并非只是一个杀宇就可以,就如赵括,即使懂得的理论再多,也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难道真的要靠那个现在还在襁褓中,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不过现在无论是李云还是刘彻,虽然目前谁也无法肯定伊稚邪是否战胜了军臣,夺取了匈奴单于位,但大家都明白,即使伊稚邪的实力在内战受到严重打击,即使匈奴依旧分裂,以帝国目前的实力,要在漫长的边境上封堵匈奴的攻击,完全是徒劳的,目前只能委曲求全,只能韬光养晦,积蓄国力,积极准备未来的战争。
想了良久,李云才出列道:“陛下,臣以为,金钱物资好商量,但是帝国的子民绝对不能送去匈奴,即使是往年的和亲也应该被废止,为此大汉宁可多给物资!”
李云的话令刘彻不解,令主和派欢呼,令主战派不快,所有的人都盯着李云,不明白这个刚刚还一力主张战争的大臣,现在为何一下子就成了主和派。
刘彻闭上眼睛想了想,以他对李云的了解,他并不相信,李云这样说是真的向主和派屈服,因此问道:“卿此言何意?”
李云看了看诸臣,奏道:“陛下,臣自有主意,不过此计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彻点点头,这才是李云,那个永远有着一肚子对敌人打击方法的家伙,主战派也缓了口气,他们大都已经认定了,李云的战略思想代表着天子的意图,只要天子主张战争,那么迟早有一天,战争必将来临。
主和派同样高兴。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人会认为汉匈之间目前的状态会一直维持下去,战争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近。迟早必然如火山爆发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之所以坚持着,是因为帝国远远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无论是骑兵的规模,还是精锐军队地数量,都远远不能达到一旦爆发全面战争,至少可阻敌于国门之外的最低战略目标。现在能拖一年是一年!
刘彻对左右中官道:“拟诏:除丞相,大将军。太尉,卫尉,以及丞相长史,御史大夫以外的诸臣退朝!再诏。诸臣敢有泄今日朝会内容一字于外者,概以谋逆论处!”
中官麻利地迅速准备好两条锦帛,在上面程序般的写上两条诏令,送到刘彻案前,加盖了玉玺后。一张诏书当殿宣读,存于内史处,另一条用密封的竹筒装好,封上火漆,存入最绝密的御诏阁中,这是帝国的传统,为防止他人矫诏,伪造天子诏书。一般圣旨必须有两份,一份交于持诏人,就如李云手里死死拿着的那张孝景皇帝三分之一诏令,而另外一部分则秘密藏在只有天子才知道的地方,以备查证,凡无副诏,皆为矫旨,罪诛九族,连坐三乡。
很快,殿中便只余下李云,田汾,窦婴,窦固,李蔡等刘彻认为绝对可信之人。
刘彻又屏退了全部中官,才道:“卿有何妙计,可说来与诸位大臣及联听!”
李云笑了笑,道:“陛下可知吴越争霸时,越国以煮熟之稻种,与吴国做春耕之用地典故否?”
刘彻动容道:“卿之意是学那越王之计?可那匈奴要求的并非是稻种,而乃牛羊,金银之物啊!”
李云答道:“稻种可煮熟以害人,牛羊牲畜自可以病害于人,臣以为,陛下可令人专选数人,于民间寻找些得了轻微瘟疫或者伤寒地牲畜,在交付匈奴人前夕,混入这批送与他们的牲畜中,牛羊之病,一起始虽轻,外人不易查之,但奈何其扩散迅速,其发病突然,以臣来看,当匈奴人赶着这批牲畜回到其营地时,或许刚好到了潜伏爆发的边缘,到时候,匈奴人不仅仅这批牲畜将死个精光,更有可能将病传染给他们自己的牲畜!”
“或许陛下不用动手,帝国地军队不用动手,匈奴自已就崩溃了!即使达不到全面传染的目的,至少可有效的毁灭掉一部分牲畜,更妙的是,倘若匈奴人牲畜量少,食物无多,在途中就宰杀这些牲畜,那么很有可能,将疾病往匈奴人中扩散!”
李云越说,双眼就越红,他仿佛看到了大规模地流行病在匈奴的牲畜甚至人群中全面爆发,匈奴人根本不懂得防疫知识,他们唯一知道的只有全面屠杀染病牲畜,深挖大坑掩埋处理,倘若遇上连这个都不懂的家伙,随便将牲畜的死尸扔到路边,甚至水源边,那就更妙了。
现在正是盛夏之时,估计匈奴人得到牲畜,并全面爆发之时,草原上的气温依旧高达三十多度,酷热是瘟疫的温床,而草原上无处不在的苍蝇,蚊子是最佳地传播者,若可乘这最后的酷热季节,赶在雨季来临前,给匈奴这一致命一击,那么李云已可肯定,这至少顶的上十万大军,匈奴人至少需要数年才可恢复元气!
刘彻楞了一下,随即拍起手来赞道:“卿这一计,可称得上绝户了!”
他站起身来作出了最后的裁决“朕这一次定让匈奴得到很好的教训,朕要让他明白,大汉国的东西不付出代价是休想得到,而且这个代价将出乎他们的想象!”
田汾和窦婴面面相窥,这个计策不说精妙,但却着实阴险至极!确实是大汉国目前唯一的选择,不过看着天子和李云两人那个红眼的状况,两人怎么也想象不到,如此狠毒阴险的计策居然是出自李云之口,更想象不到的是天子居然毫不掩饰的表达对这个绝户计的欣赏。
这对君臣,简直是疯子!
卷六 辉煌
第十九节 来自漠南的骑兵
朝会散后,李云追上窦婴,两人很有默契的一直沿着未央宫的殿门往前走,出了禁宫,又同上一辆马车,之间两人并未说上哪怕半句话。
上了马车,窦婴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对李云赞道:“贤侄今日做的不错!”
李云自不敢在这老狐狸面前居功,忙道:“小子不过是以事论事而已,世叔无须夸奖,只是小子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叔指教!”
窦婴神秘的摸了摸胡须,道:“是否是丞相大人的态度?”
李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暗道:“田汾那老狐狸果然有问题!”嘴上却依然谦恭的道:“正是,小子不明白,丞相大人一向与宁家关系非浅,隐隐间有互相呼应的姿态,可是今日小侄如此,却不见丞相大人为宁大夫说半句好话,小侄才疏学浅,委实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窦婴哈哈一笑,道:“贤侄过谦了,此事贤侄可是帮了丞相大人一个大忙啊!”
李云心中一懔,自是立刻知道,自己又掉入了田汾的连环计中,不得不暗赞田汾的手段。确实犀利。
却听窦婴继续道:“洛阳宁家的家主宁张氏近日传出病危的消息哩!由于宁张氏乃妇子身份,所以按照大汉律,其家主的继承人将从她的子女以及其丈夫的兄弟子女间决出,而这宁致之子恰恰是符合要求,但准确的来说丞相大人的盟友是宁夫人,也就是宁张氏,为了确保宁家一下代家主与田家的紧密联合,在这关键时刻,丞相大人不留痕迹的帮帮盟友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李云听了,却是心中发毛。田汾此计确实绝妙,即完美的帮助其想要帮助的人扫清了障碍,自己却一点也没得罪宁家另一派势力。
难怪田汾见这宁致落难,居然连口都不想开,如此一来,宁致这一派争夺家主地位最有利地武器——在朝为官。就立刻荡然无存了,二来,宁致一派即使知道田汾故意不帮忙,也绝对不会怀恨田汾,因为在田汾之前,还有一个更大的仇恨目标——李云!
李云挠挠头,胸中满是晦气,他自与田汾交手以来,至今已经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乖乖的主动被这老狐狸引入瓮中。借力打力,帮他扫清道路。
而自己还不能找到报复或者化解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消极防守,总是处于绝对劣势,倘若没有刘玟在太后那边的那一层关系,恐怕田汾早把自己整个吃下了。
窦婴见了李云的颓废样子,安慰道:“贤侄无须自责,与丞相大人相比,你的经验到底是少了些,故从处处被他算计,但是在我看来,贤侄却并不比他差。至少你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
李云幡然醒悟,对,自己现在才二十五岁,而丞相田汾却已经四十多岁,自己有着充足的时间赶超,可是他却一天比一天老。终有一天自己定可用智慧在相同的场合相同的地方,给田汾设下一个相同的圈套,令他也尝尝这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
…………
翌日,大汉国正式答复匈奴使者,帝国坚决拒绝匈奴新条约中有关人口以及公主等大汉国认为绝对不可接受的条件,理由是按照冒顿单于与大汉高祖皇帝当年的约定,帝国并没有向匈奴提供人口等不合理条件的义务,至于和亲的公主,按照约定,现在即不是匈奴新单于登基。也非大汉国新天子登基,更不是当初条约中地五年期限。
当然作为补偿,大汉国愿意追加提供大量的牲畜,粮食,甚至提供丝绸,陶瓷制品以及镜子等奢侈产品。
面对着如此众多的物资,即使是一直想要从中原弄几个美女回去的匈奴使者可力也动摇了,大汉国方面慷慨的表示愿意以一万头牛,一万头羊,一万斤食盐,以及三千匹丝绸,三百只玻璃杯子,以及十面制作的相当完美的镜子,抵偿匈奴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牛羊等物资,若在以前,草原上根本就不缺乏,但是现在却是可支撑匈奴人意志地最珍贵物资,至于丝绸食盐等大草原上最昂贵,也最抢手的物资,更是用来资深士兵,稳定军心的好东西。
而大汉新提出的玻璃制品等新奢侈品,更是令终日在草原上撕杀着的匈奴人,眼睛都跳了出来。
最后在帝国地官员,暗中塞过可力十大玻璃杯的贿赂后,可力终于屈服,事实上他认为伊秩邪在见到如此多的物资,黄金,食盐之后,肯定会忘记了曾经有提出过女人的要求。
草原上的战士一直认为,女人不过是一种物资,牛羊一般的物资,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匈奴人招待他们认为地最尊贵的客人时,拿出来的不是美酒,更不是大块的羊肉,而是自己的妻子。
于是这一次汉匈条约最终完美的完成。
七月初,匈奴使者带着大量的物资,以及牛羊等,兴致高昂的离开长安,他将经由上郡回到草原。
但是在上郡,那里早已经有着准备好染上各种传染病的牲畜在那里悄悄的等着匈奴人到来,李云不得不佩服帝国地农业官员,这些染病的牲畜,无一例外的都是在短时间内找到并运到上郡的。
在那里帝国的牲畜专家们从中挑出染病是轻的牲畜,一直给予它们服食压制性的药物,这种药物本是皇宫大内的密药,专门用来压制毒性,或者调制慢性剧毒。
毫无疑问,它的作用仅仅是燃烧生物的生命,来达到短暂的延长生物生命的目的,而一旦这种药性失去作用或者再也无法燃烧病休的生命力,那么爆发起来的疾病将更加严重,也更猛烈。
很显然,匈奴人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防止帝国在它的牛羊群中放进几只具有极度危险的病畜,七月初五,军臣单于亲自领着单于庭的四万主力骑兵,渡过哈布河,向在当地立足未稳,尚还未得到足够休整的伊稚邪部发起猛攻,而另一支匈奴王庭骑兵则在右贤王的带领下,绕过驻扎在落日草原的乌恒人的眼线,趁着伊稚邪个部间出现的不和,不稳以及军心涣散的机会,直接扑向哈布河地区的伊稚邪主力部队。
这一战,匈奴右贤王阿布拉的军事才华尽显无疑,他带着右贤王部落的全部三万骑兵,从遥远的漠南出发,仅仅用了四天时间就成功的绕开了匈奴布置在落日草原,中心地,以及乌孜别塔河等数道有着大量军队的警戒线,四天时间前进三百公里,伊稚邪为防止至今依然忠诚于王庭的阿部拉所辛苦布置的,花费了无数心血以及人力物力的防线,在四天时间被人穿Сhā,而且是三万精锐骑兵的穿Сhā。
更致命的是,这三万骑兵是来自荒芜的漠南地区,在草原上,漠南骑兵就一直装备最精锐,战斗力最强以及体形最彪悍而闻名。
更具有危险性的是,这三万人都是常年驻扎在匈奴与月氏,康居以及来自更西方的蛮族前线,拥有着丰富杀人经验,且悍不畏死的骑兵。
他们可以说是真正的匈奴骑兵,每一个战士的脖子上,都至少挂着数个敌人的骷髅,他们的头发完全披散着,一条条编成辫子的,带着无数敌人血腥的头发,永远骄傲的飞舞着。
相对于大漠以北的匈奴人,漠南条件艰苦,常年累月雨水不足,而且天气火热,每一个角落都处于危险之中,在晚上,成群结对的野狼更成为任何生命的噩梦。
漠南实在是一个穷乡僻壤,实在是一个绝对没有贵族以及奴隶主愿意在那里多呆哪怕片刻的地方。
所以历来,匈奴的右贤王一直是被人看不起的,因为他虽然表面上是仅次于左贤王的匈奴大贵族,但实际却不过是一个因为不得单于所喜,而被流放的贵族。
但是穷乡僻壤出刁民,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匈奴战士,每一个都是三大五粗,力量型的战士。
他们可以拉开漠北人根本拉不开的强弓,他们可以仅仅带一袋水以及几块小小的肉干,就可战斗三天,他们仅仅以不到四万的常备数量,就南压月氏,北伏康居,在他们的马蹄下,整个草原都在为他们颤抖!
而现在这支力量冲破了伊稚邪的封锁,神奇般的出现在战场上,甫一接触,尽管伊稚邪的军队数量远远超出这支骑兵,但是却依然迅速的被撕开,漠北的骑兵在漠南骑兵面前简直和纸糊的没有区别。
仅仅四天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伊稚邪花了半年时间打下的哈布河,拱手交给了这支堪称匈奴最强大的骑兵。
七月十一,匈奴右贤王与军臣会师成功,伊稚邪的处境开始不妙了,在这种情况下,伊稚邪一天之内连发三次紧急命令,紧急召唤可力立刻带着这些救命的牲畜往回赶。
然而伊稚邪根本想不到,可力带回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的使者,人类最恐怖的敌人——流行性传染病!
卷六 辉煌
第二十节 买凶
一樽清酒,摆在霸桥旁的一间小酒肆的桌子上,酒肆外,热闹非凡,大汉国的都城长安,从来都不缺乏热闹。
季安世坐在这摆放着清酒的桌子边,轻轻抿了一口酒,每当他坐到这里的时候,通常就意味着他没钱用,需要找点买卖了。
季安世是侠客,但侠客也必须吃饭,更何况他还有一个从来不知道金钱是如何难赚的妹妹,所以他需要的金钱并不是少数。
更何况韩非子早便说了,侠以武犯禁,侠客的存在本来就是对国家和法律的挑战,便如要离刺庆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侠客其实统统都是对现存政权感到极为不满的一类有身体特长的杀手组成的。
而杀手赚钱的最主要渠道便是帮人杀人,以此赚取酬金。
刚饮完三斛,酒肆中的老板便已得到他到来的消息,急急的赶过来,这老板与季安世说起来,祖上应是同乡了,当年都曾是霸王麾下悍将,楚国灭亡后,便隐姓埋名,住在了长安。
与季安世完全不同的是,他早就忘记了复兴楚国的大业,也忘记了祖上的仇恨,在长安开了这么一家酒肆,明里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可暗地里他却是某势力专门在长安留下的眼线,主要负责收买杀手,铲除异己。
自然而然的,长沙季二如此有名的刺客,他那里不会加紧巴结?
而这一次,他的主人很愤怒,某位朝中重臣实在太不给他主人面子了,震怒的主人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名危险性极大的政敌。
尽管这名政敌在某种意义上帮了他主人,但是却扫掉了主人的面子。而且他主人也觉得,这样一个充满着危险的政敌,还是早点死了地好。
而执行如此危险而又容易暴露的任务。自然就只有季安世这般身手的高手才行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地原因,那就是季安世并不是他组织中的人,这样即使失败了,暴露出来,大不了他立刻关掉这酒肆,一场大火或者一起不留痕迹的谋杀,便可抹去他在长安的全部痕迹。
老板走到酒桌边上。跪坐下来,抬起头看了看季安世。瘦瘦的脸上堆满笑容,阿谀道:“季公子,去年一别,公子似乎依旧潇洒啊!”
季安世瞥了这老板一眼。事实上他两人早都知道了对方的祖上是谁,对于这种忘记了祖宗的家伙,季安世是十分不屑地。
但是目前他与范先生暂时闹翻了,没有可能从他那里接到或者拿到哪怕一个铜板,而在长安。可提供这类生意,而且实行先付钱后干活这样买卖的,只有范先生和这瘦老板。
“最近有无买卖?”季安世开口便问,丝毫没有给这老板半点颜面,事实上他本性就是这样地人,除了对少数他认为可以交心的朋友,以及他妹妹外,长沙季二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直接干脆。
老板显然也早知道了季安世的脾气,尴尬的笑了笑,便将一大袋黄金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季安世。
季安世随手惦了惦,好家伙,足有五十多两!看来这次地目标不简单啊!
季安世不禁开始思考起来,到底接不接这单买卖,以黄金重量来衡量目标危险,这一古老的传统甚至可以追溯到久远的战国时期,当时墨家子弟遍及天下,由于墨家信奉的理念注定了这个学派必须救济穷人,而且还不得经商赚钱。
因此为了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完成自己学派地理想以及目标,大量的墨家子弟投身到了这个时代的洪流中,他们用自己出色的身手赚取自己无法赚到的金钱,他们刺杀一切可以为带来金钱的目标,最有名的一次便发生在楚国,当时吴起在楚变法,触动了旧贵族的利益,旧贵族们开出了令当时墨家炬子根本无法拒绝地条件,据说当时与墨家牵头人谈判的贵族,按照墨家的规矩,拿出了整整一百两黄金,用黑布袋装好,交到墨家手中。
按照墨家的规矩,谈判时对方给十两,意味着目标时刻保持着至少十人以上的护卫保护,这在当时能享受到如此条件的贵族,至少也是大夫级的官员了。
而一百两就意味着目标至少有一百名武士保护,或者目标拥有着以一敌百的身手!
若当时墨翟依然在世,肯定会拒绝这样一个任务,可惜当时的炬子是孟胜,一名正处在墨家内部质疑声中的炬子,而且赏金的丰厚也令他难以拒绝,按照传统,一旦他同样,那么贵族们便会支付相当于那百两黄金一百倍价值的物资!
因此他一意孤行接受了这个任务,结果却是整个墨家几乎所有精锐刺客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毁灭,以及墨家分裂的后果。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享受过吴起相同待遇的数之不尽,他们包括了秦国的商鞅,白起。齐国的孙膑,赵国的廉颇,李牧……
但是再也没有谁敢接这样的任务,至少没有听说过有人成功。
但是现在,季安世掂着手里的黄金,他想不出这个令他有点讨厌的瘦子,想杀谁,窦婴吗?田汾吗?又或者是其他重要的大臣?
不过他本来就是准备要刺杀比这些目标更难刺杀的刘家皇帝,在行动前先用一名受到严厉保护的大臣来祭旗,顺便试试自己面对有着严密保护的目标时,所可达到的极限,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更何况,还有着百倍于手中黄金的奖赏,有了这笔钱,妹妹的未来就有了保障,他也就可安心的毫无顾虑的去杀那刘姓皇帝了!
“这单买卖,我做了!”季安世将黄金塞到怀里,依旧毫无表情的道:“目标名字,地位,住址?”
瘦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事实上这个目标的难度并不高,按照情报显示,目标似乎很疏于防范,其左右顶多有几名护卫,可以说是相当的容易得手。
对于主人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无论如何,假如刺杀成功,那么对于主人毫无疑问是大有帮助的!至少可以从精神上摧毁一个目前一直与主人的生意竞争的组织。
没有了那人,那个目前风光无比的庞大组织,便会立刻没了依靠,也没了主心骨,瓦解自然是迟早的事情,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主人这笔钱付的绝对划算!
顿了顿神,瘦子老板,轻轻凑到季安世耳边“目标姓名李云,官职辽东郡守,要求将目标杀死在辽东,记住绝对不能在长安动手!”
季安世稍稍楞了一下,辽东郡守李云?便是那个去年破北方扶余的家伙吗?想来这样一个可指挥军队战胜草原民族的人,怎么说也会是个练家子,其麾下士兵的素质应该不比刘家皇帝的低。
或许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试练机会。
虽然对于这个辽东郡守,季安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种仰慕的感觉,可是他已经收下了那五十两黄金,按照行规,他已经没了拒绝的理由。
再说,能死在他季二手下,这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本身便是一种荣耀。
至于条件上要求将这家伙杀死在辽东,对于季安世来说,与长安并无区别,不过这瘦子背后的人,他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季安世嘴角抹过一丝微笑,喝了口酒,便站起身来道:“三天后,将全部赏金送到老地方,我回去准备准备,听说这辽东郡守明日便会起程回辽东了对吧?”
瘦子一个劲的点头道:“这个自然,这自然!”
瘦子目送季安世出了酒肆,立刻转身进了楼上一间房子,那里一个年轻的公子伫立在那,外表光鲜的如女人一般的少年,双眼闪烁着令瘦子感到害怕和畏惧的眼神。
瘦子明白,那是妒忌的眼神,也是仇恨的眼神!因为那辽东郡守很久很久以前得罪过这名即将成为大汉国第二大家族主人的公子,准确点来说,应该叫小姐。
一个女人若恨起人来,寻常男人是根本无法想象到她狠毒之处的!但是瘦子现在却可想象到了,那李云说起来有如此下场,一半因为利益,一半因为私人恩怨。
“都谈好了?”年轻的公子别过脸来,本是美丽动人的脸蛋,不知为何竟是充满了令瘦子不敢直视的气息。
瘦子点点头道:“是的,公子,方才那人乃最有名的刺客之一,长沙季二,此次有他出手,那家伙必死无疑!”
少年闻言,双眼忽地大放光芒,拍手道:“好!好!好!得罪我的人统统得死,抢我女人的人更得死!”
瘦子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竟浑身没由来的打了冷战,或许是因为那一句“抢我女人的人!”吧!
“此间事了,你便来洛阳吧!”少年丢下这么一句令瘦子激动万分的话,转身下楼而去。
洛阳!瘦子在心里欢呼一声,这话意味着,他将正式成为宁阀的一员,而不是现在这样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一节 长乐宫中
长乐宫中寂静无声,大汉国天子刘彻望着他的祖母,这目前掌握着这个帝国最终决策权的太皇太后,他的心脏不可避免的剧烈跳动着。
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今年最后一个扩充军费的机会!
刘彻需要他的祖母批准他的计划,这个计划所需要的资金甚至可抵的上过去三年帝国军费的总和,这个总计金额达到了十亿钱的庞大新式军队训练计划,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规模空前!
但是刘彻绝对有理由相信,这笔庞大的金钱绝对是物超所值,按照计划,帝国将用这笔庞大的军费在辽东组建一个拥有着五万精锐,装备了包括一万铁浮屠重装骑兵,二万轻骑兵,以及包括了一千三百台轻型弩车在内的新式军队。
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是可以想象的,刘彻不认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军队可在一万刀枪不入的重装骑兵面前讨到什么好处,同样的这世界也没有什么军队可在一千多台可疯狂喷射射程达到三百步的强弩的轻型弩车面前,依然保持胜利的信心。
很显然如此规模庞大的军费和大刀阔斧的军事变革,足以令帝国的一切主战派兴奋,也足以令一切主和派自危。
作为绝对的主战派,而且是拥有着最激进攻击思想的帝王,刘彻不得不有些悲哀,因为这个计划在他的祖母面前,几乎没有通过的可能!
是的,在刘彻的认识中,他的老祖母向来是稳重地主和派,一切涉及到可能对帝国目前政治构成以及政策走向予以改变的决议与建议,在她的面前。统统属于忤逆以及不可接受地范围,现在刘彻已经认识到了他与老一辈决策者所存在的严重思想代沟。
而帝国的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似他这样的一个充满战争欲望与征服兴趣的天子,很显然的之前的历代天子虽然大都也都对匈奴人十分不满。但总体上来说,无论是禁中演武地孝文皇帝,还是积极准备战争的孝景皇帝,他们对于改善国民生活水平,抑制土地兼并地兴趣远在对付匈奴之上。
而刘彻很显然是这个传统的破坏者,他不仅仅对匈奴人目前的地位以及地盘有着浓厚的兴趣,更对百越,朝鲜,夜郎等化外蛮国地土地有着非常好奇的心理。
但上天对于帝国很显然是相当照顾的。太皇太后的存在对刘彻越来越表现出的狂热战争意识,起到了非常好地抑制作用,在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政治家面前,刘彻只能暂时的搁浅了无数在他大脑中早打好底稿的庞大计划了。
太皇太后半闭着眼睛。坐在她的凤座上,手里拿着刘彻递上的计划,足足半晌没有声音。
她今年已经近七十岁了,当年在吕太后身边的岁月使她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世界地许多事情,看了看坐在她左侧的孙子兼皇帝刘彻。
从孙儿的眼睛中。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孝文皇帝禁中演武时的眼神,那是充满了强烈欲望以及自尊的眼神。
太皇太后自然明白的很,这个国家经过七十多年的发展,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已经积蓄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非常不符合这个庞大帝国目前所拥有的实力与地位的是,帝国与匈奴至今存在着耻辱性的条约,这个耻辱即使是她也感到有些无法忍受,更何况年轻的皇帝!
然而匈奴人得到了帝国委曲求全的物资以及公主后,并没有停止对帝国边境的骚扰。几乎每年都有数千名帝国平民死于匈奴人的侵略。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她压的了刘彻一时,却压不了这个天子一世,她老了,许多事情也早无以前般执着,特别是在短短三年内失去最爱的两个儿子后,这位老人便已看破了权利的斗争,基本上很少参与到政治的角逐中。
否则以她年轻时的个性和手段,恐怕现在依然在帝国高层活蹦乱跳,令她极度不爽的儒家大臣以及王太后的势力,早就被连根拔掉了,一如当年吕太后做的那样,铲除一切异己。
以她的地位,以她手中控制的权利,以目前天子的情况,她要做的这些和当年吕太后的情况并无二致。
可是她累了,这些天来虔诚的诵读《道德经》使她也明白了,纵使她做的再好,再完美,纵使她杀光所有的异己,那又如何?
等到她驾鹤而去,身后恐怕立刻就会出现无数的反对者,那些反对者会像对待吕太后一样,尽情诋毁她,抹去她所作出的全部贡献,将她以及她的家族冠上侮辱性的名宇,即使她曾经为这个国家费劲最后一点心血,即使她为帝国的稳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现在她每每回想起吕太后的遭遇,便如看到自己的影子一般,所以她没有趁大权在握,给窦家争取最大的利益,也没有借助权利打击田家,更没有再次驱逐儒生,在这长乐宫中每日诵读《道德经》与方士谈论养生之道。
但是,她发现这样似乎不能解决问题,她没有打击田家,但是田家却并没有放弃对她家族的步步紧逼,她没有驱逐儒生,那些儒生因此洋洋得意,更加宣扬他们的理想,那与黄老之学格格不入的思想理念,她没有过多干涉天子的日常的政务,天子却在今天给她递上了一份,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庞大军备计划。
随手挥退给她按摩的宫女,太皇太后在爱孙刘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这个帝国的政治,她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参与了,以至于某些人忘记了她的存在,越发的不像话了,她的身体现在似乎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那么就让她利用这段时间。来给帝国的未来作好铺垫吧!
昨天,她见过了准备回乡养老地老臣——曾经的丞相卫绾,虽然对于卫绾的儒家身份。太皇太后很是不屑,但是对于这样一位三朝元老,曾经给她丈夫赶过车地老人,她还是相当尊敬的。
与卫绾的一席谈话,使她清楚的认识到了变革已经不可阻挡,帝国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对于年轻的天子刘彻。无论是她还是卫绾都不能放心。
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强烈的变革欲望,他对于目前帝国保守地政策充满了不满。但是一如所有的拥有变革欲望地君主一样,年轻是他最大的缺点。
由于年轻,刘彻并没有意识到传统政治力量的可怕,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帝国地变革会得到绝大部分人的支持,他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可以控制一切。
可事实上,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等到有一天他发现改革遭到地方势力的反对时。以他地性格,大规模的清洗是不可避免的,而病急乱投医的行为也是可能出现的,到时候帝国将陷于混乱之中。
听完卫绾清晰而充满条理的分析,太皇太后有些惊讶,对于老丞相,太皇太后还是有着相当了解的,她不明白。这位一辈子碌碌无为,甚至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建树的老臣,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清晰地分析能力。
但太皇太后不得不承认,老丞相分析的很有道理,对于刘彻的性格,和所可能作出的决定拥有着相当出色的判断力,他说的事情,刘彻肯定会做,甚至会更加激进!
可是太皇太后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云委托卫绾进行的,作为一名来自后世的人,李云自然对历史上刘彻那些在旧势力逼迫下做出的选择,有着极为清晰的了解。
无论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是一次废除绝大部分的旧侯爵位,又或者采纳桑弘羊的建议,疯狂敛财,这一切都是他对于那些不听他话的旧势力的反击,而且一次来得比一次猛烈。每一次都宜接命中反对派的致命之处。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历史早有了明确的结果,罢黜百家,使思想被禁锢,废除大量旧贵族爵位,使得新旧势力的斗争进入白热化,帝国的政治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而桑弘羊等人的建议又几乎彻底的毁掉了帝国的经济,西汉因此由盛转衰。
作为刘彻的近臣,某些事情,他不能做,有些话他也不能说,而目前唯一可帮助刘彻理顺帝国新旧矛盾,调节帝国秩序的人就只有太皇太后了。
历史上太皇太后也努力过,但很显然她的努力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对于刘彻简单的压制,根本没有作用,只会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
你越是不让他做某些事情,等到他有能力做那事情时,其结果只会更加疯狂和大胆。
所以,李云不得不出来请出卫绾做使客,将他所知道的后果,请求这名受人尊敬的老先生,转达给太皇太后,令她老人家出山,帮助刘彻树立起良好的政治判断能力,使将来改革到来时,尽可能的顾及到各方利益,徐徐图之,而不是大胆的无视那存在已久的即得利益集团。
当然李云也存在着严重的私心,以至于他急急的将那份规模庞大的计划交到刘彻手中里,让他去和太皇太后谈,李云相信,这份计划肯定会被通过,虽然金额会有所减少,但是通过是肯定的,他相信,在听了卫绾的话后,太皇太后将要考虑的问题将不再是如何打击主战派,抑制军费,而是辅佐刘彻,教他如何做一个在变革执行过程中的皇帝。
假如太皇太后连这个也想不到,也做不到的话,那么,她便不再是历史那名一夜毁灭建元新政,迫使刘彻放弃大部分权利的帝国历史上最出色的女政治家之一了!
果然太皇太后来回走了几步,看了看刘彻,下定决心道:“彘儿,你长大了,有自已的意识了,但是哀家依然要告诉你。这个计划哀家拒绝动用赋入,因为那会伤害到帝国明年的农业生产!”
听了这话,原本坎坷不安的刘彻却是大为心喜。因为太皇太后至少没有明确的反对,只是反对动用赋入,在帝国的税收构成中,赋税是分开地,赋是按人头算,征收用来组建军队,兴修水利。而税则按田地数量计算,主要是提供给天子修缮宫殿。支付官员俸禄。
大汉国这几十年来由于历代天子都十分的节俭,而官员的俸禄并不占去多少,所以长年累月地积存下来,使得刘彻的内库中早被钱币堆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彻已经意识到皇祖母是在指点自已,因为税入完全是属于刘彻个人的财产,以他的权利完全可以动用,只不过长期以来他都被原有的思想所禁锢,以至于他想象不到那些孝文皇帝。孝景皇帝省吃俭用,积存起来的巨大财富,本就是为了有一天充足军费的,否则仅仅发放点俸禄,修下宫殿,用地了那么多钱吗?
刘彻稍稍的估算了一下,这笔在四十多年前就开始不断增长地巨额财产,足足有二百亿钱。从中拿出十亿钱,简直是九牛一毛。
刘彻当下哪里还控制的住,在前一秒钟还被他认为是老古板的祖母,在这一刻,已经是他眼中最爱的人,他激动地和小孩子一样,抱住太皇太后,和小时候一样,亲热的撒娇道:“彘儿知道了,彘儿就知道,皇祖母是最疼彘儿的!”
被刘彻和小孩子一样亲热的抱着撒娇的太皇太后立时呆了,刘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她亲热过了,上一次这样撒娇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
这感觉实在是太令太皇太后感动了,天子家中无亲情,这一点太皇太后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了,即使是她最疼爱地儿子粱王,在成年后见她也是三拜九扣,丝毫不敢逾越半分。
本是一家人,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一旦长大,与权利挂钩,那么曾经的温情,曾经的亲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森严的等级,分明的上下关系。
这对于一个母亲,一个奶奶来说,简直比这世界上最残酷地酷刑,更加难受,这也是太皇太后为什么最是疼爱刘玫的原因,因为她简单,她单纯,她可以毫无顾及的抱着老人撒娇,向奶奶倾诉自己的感受,这对于已经饱受孤寂的老人来说,绝对是一剂心灵的良药。
而现在,她的孙子,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利者,抱着她撒娇,令她享受到了祖孙之情,一时间,老人热泪盈眶,强忍住激动,太皇太后摸摸很久没有抚摩的孙儿头发,叹了口气接着道:“彘儿,你也不能太过高兴了,哀家从明天起将亲自辅导你处理政事,你需得好好学着,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你皇爷爷,你父皇,这些都是你要学习的榜样,他们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子孙后代,磐尽了全部的心血,皇奶奶希望在你的手里,刘家的江山更加稳固,大汉的国力更加的强大!”
刘彻楞了楞神,太皇太后居然不避讳吕太后的前车之鉴出来辅导他,这个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却很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要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朝会上,各派势力或明或暗的斗争,使他真的感到很疲惫,刘彻自知现在自已无论是威望还是权利都远没有父亲没有强大和稳固,很多老牌的家族和门阀,对于他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岁的小皇帝,很是不屑,经常与他纠缠在一些枝节问题上。
可他偏偏还很年轻,对许多问题还看不透彻,也缺乏对那些老牌势力的威慑力,在这种情况下,太皇太后出山,自然可以迅速的帮助他稳定局势,树立威望。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太皇太后究竟想要参与多深?
倘若每一件事情,他都要得到太皇太后的批准,那么刘彻觉得这还不如自己直接不上朝,全部交给太皇太后来的好。
太皇太后松开刘彻的肩膀,显然她已看出孙子的忧虑,解释道:“彘儿你放心,哀家是不会亲自到朝会上去的,你可以决断的事情,你便决断,倘若遇到为难的事情,或者重要的事情,可下朝后来与哀家分说,哀家老了,已经不可能有以前那么大的精力来处理事情,所以彘儿,哀家真希望你快点成熟起来,成为一个和你父皇一样出色的天子!”
提到父皇,刘彻的眼神便不免有些哀伤,对于他而言,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永远是他的父亲,这世界早没有哪个人会像父皇一样苦心栽培他,替他着想,替他挡风遮雨,当下再不迟疑,望着太皇太后肯定的道:“皇奶奶放心,彘儿会努力的,彘儿绝对不会令父皇失望!”
他抬起头,望着宫殿的顶端,在那苍天之上,父皇仿佛在看着他,凝视着他,父皇的志愿,父皇临终时的不甘,一一浮现出来,他强忍着抹去眼角的泪水,暗暗发誓道:“父皇,您在天上看着吧!彘儿一定会完成您的嘱咐,大汉国的旗帜一定会Сhā上祁连山的颠峰,彘儿将在匈奴的单于庭阅兵,彘儿会在那里建造一座宏伟的城池,在城池里,大汉的马蹄将践踏那个被匈奴人视为生命的圣地,他们曾经给予我们的,大汉将百倍,千倍还回去!”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二节 花开堪折
地震!是的,地震!前所未有的地震!
整个长安在瞬间传遍了太皇太后出山,辅佐天子的消息,一时间,帝国原有的权利结构在一夜间崩溃,无数贵族门阀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迅速醒悟了一个道理:天还是窦家的大,树还是窦家的高!
那个原先几乎快被人们遗忘的窦阀,在这一夜之间重新成为帝国政治圈的宠儿,无数携带着效忠书以及礼品的贵族,学子将窦阀每一位拥有权利的人的家门踏烂,来往的马车几乎将交通完全堵塞。
一夜间,从地狱到天堂,窦家的诸人充分的了解了苏秦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叹息。
相对于窦家,丞相大人在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几乎不能把持,太皇太后的意味着什么,别人也许不了解,但是田汾却是再请楚不过。
在年轻的天子面前,他田汾的政治智慧可以随意发挥,满朝文武唯一一个有能力也有智慧与他抗衡的便只有一个窦婴,但是窦家的事情,并不是外人三言两语便可说清楚,许多的顾及和疑虑,使得窦家不具备与他全面开战的条件。
如此一来,他田大丞相上下其手,运作内外诸事,不说翻云覆雨,也可肆无忌惮,说罢谁的职,谁就立刻丢官,说任谁为官,谁便可立刻上任,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只待长乐宫的那位驾鹤而去,大汉国便会出现主少臣强的局面,这帝国还不就可由他丞相大人随意操控?
可是太皇太后毫无征兆的忽然Сhā手进来,使得他的一切算盘,在瞬间落空,田汾得到此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取消准备将他地几个族人安Сhā到大司农府的决定。
在太皇太后这般拥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老狐狸面前。田汾不认为原本准备好地说辞会有半点用处!
事实也是如此,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大巧若拙,殊途同归。在战争中,绝对的数量优势可抵消敌人的一切计策,在商场上,绝对的实力优势可击败一切技术优势,在政治中,绝对的经验以及权利,可令一切小动作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田纷自是知道。他若再耍什么小聪明,那不过是给窦家的人看笑话而已。
取消了即定地计划后。他自是马不停蹄,立刻入宫递牌子,求见自己的姐姐,大汉国地太后。可中官告诉他,太后已被太皇太后诏去觐见。
田汾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他哪里想不出,姐姐被太皇夫后召见的原因,一切就在于他和他的家族最近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记了在长乐宫中还端坐着一位代表着帝国最终权利决策地人物。
此时田汾只能跺着脚,转身回府,他明白,这次隐忍的家族该换人了,窦家将成为帝国未来几年的绝对领导者。
这可当真是一个讽刺,在一天前,窦家在朝会上依然被他的家族逼得不得不消极应对,可一夜间。实力的对比就来了个大逆转,双方对调了身份。
一夜间,田家从天堂来到地狱。
而此时,策划了这一切地幕后黑手,李云却正惬意的躺在他命人做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大汉国郡主刘陵与堪称第一美人的卓文君的按摩。
他必须感谢田汾,若没有这位出色的权谋家的激励以及刺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办法,事实上这一切都可说是田汾所教。
屡屡在田汾面前吃鳖的他,终于利用这一次机会,彻底地翻盘,顺手还为自已捞取了一个本不可能被通过的军备计划。
这可真真是一石数鸟!
以彼之技,还施彼身!李云感觉在这一刻,姑苏慕容氏灵魂附体,他甚至恶意的揣测起田汾现在吃惊的样子,在这丞相大人身上吃了太多亏的他,自然喜得见到如今的场景。
虽然,为了这个他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首先太皇太后直接Сhā手帝国的政策,虽然庞大的军备预算得到通过,但李云却想不出太皇太后有什么理由会支持他未来的计划。
不过老实说,李云也早察觉到自已目前似乎做的太过了,去年那一次主动出击,若非是事先他得到了孝景皇帝的认可,恐怕现在他根本过不上如此快乐的日子,单单是每天面对那旧势力的弹劾,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再者说,未来的几年,李云也并不打算对草原大规模的用兵,这段时间实在是值得利用的黄金时间,收买,暗算,向弱势一方提供大量军械,尽量将草原上的血放干,尽量将战争的规模扩大,同时积极训练士兵,训练起一大批拥有良好军事素质的低层军官,努力培养一大批拥有先进军事思想的将领,为未来的战争做好准备,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所以未来几年的主旋律是发展,而不是战争。
更何况政治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历史上从没有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可达到理想的先例,任何妄想自己一毛不拔却又可打击对手的人,统统成为了失败者。
而且这些年来,李云的风头出的太大了,木秀于林的道理,他自然明白,所以他以及他治下的辽东都需要一段足够长的时间来消化之前的影响以及势力。
算算时间,那些行动迟缓的月氏人现在应该准备好了足够的牲畜,在来的路上,不过李云却真的担心阿度拉的那些月氏人的安危。
他倒并不担心此事会被匈奴知道,从而派出军队拦路抢劫,他告诉阿度拉的前进路线可是完全绕过匈奴人的势力范围,几乎绕着草原的边缘,从后世的中亚地区穿过,从蒙古经原先扶余人的地盘。进入辽东。
虽然路是有点远,也有点绕,可是却完全避开了匈奴人地地盘。唯一的隐患就是如此遥远而陌生的路途,愿神明保佑李云地运输大队一切平安,干万不要迷路,更不要牵扯到中亚地区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国的内部矛盾中去。否则恐怕三年也到不了辽东!
卓文君的小手重重的捏了捏李云的肩膀,很显然她对于李云如此肆无忌惮的享受十分地不满,李云自是知道,天大地大。也没有夫人宝贝儿大,当下立刻抛下胡思乱想的心思。一把按住这美人地小手,假做怒道:“宝贝儿,你是不是ρi股又痒了,居然不把为夫放在心里。看来夫纲必须得到整顿!”
便一把将她拥进太师椅中,狠狠的咬上这美人的香唇,一通强吻,始才分开。
卓文君小脸一下便红了,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李云的胆子一次比一次大,但是当着刘陵地面如此轻薄于她,却还是第一次。
在这有旁人在边上的刺激之下,卓文君不知为何,竟生出刺激的感觉来。
刘陵见了李云如此恬不知耻的样子,低低淬了一声,小脸自也开始发烫,这些日子以来,两人虽没有到最后那一步。却也是做过无数羞人的举动。
李云见了二女娇羞地样子,心中生出冲动,扫了扫房间,见无外人,当下恶从胆边生,将这两个美人一齐拥入怀中,肆意的亲热起来。
“晤!……你这坏人!……”刘陵还要强做抗议,不料小嘴立刻被李云堵上,李云哪里容她争辩,早已是此道高手的他立刻趁胜追击,见个舌头伸进那温暖湿润的腔道中,贪婪的追逐起来。
良久唇分,李云一个横抱,抱起刘陵,望着这在他怀中瘫软着的美人,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我的宝贝郡主,今天为夫便要让那见识见识为夫的厉害!”
此言一出,刘陵立刻缴械投降,放弃了一切抵抗,温顺地如同一只小猫,卓文君见了,红着脸想要跑开,却被李云一手抓住。
“今日大被同眠,文君宝贝休想逃出为夫的手心!”李云不无畏亵的笑道,他还幻想着某不良刊物中记载的一夫御二女神通在此地重演。
不过很显然,无论是他视为偶像的泥人大大,还是曾混迹羔羊的秦守大大,都未能在此刻显灵,帮助他实现这一梦想,卓文君用力挣脱开他的牵扯,跳到一边道:“今日是陵姐姐的好日子,妾自去回房……”
卓文君跑掉之后,李云的大被同眠计划虽然再一次可耻的破灭,但是闻着怀中佳人的芬芳,他便已心火难耐,事实上他也十分佩服自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日日在自己身边,他居然一直没有摘下这朵帝国最娇艳的花朵,自己实在是一个君子啊!
不过即使是柳先生复生,李云想,面对如此美人,恐怕柳先生也是会再忍耐不住,立刻提枪上阵,因为李云一直认为,当日坐到柳先生怀中的女子,定是姿色平庸之人,根本引不起老先生的心火。
进了房中,李云关上门儿,这白日宣淫的事情对于刘陵来说,虽然不是不可接受,却也属于极为刺激的事情,当下小脸红的和花一般。
李云将她放在塌上,自是知道这美人虽以动情,但还是得缓缓图之,毕竟他还是处子之身,自是立刻施展自己熟练千百遍的调情手法,一边吻着这美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一边剥落她身上每一件衣物。
明亮的阳光下,刘陵蜷缩着身子,一双小手护在胸前和小腹,那白羊玉脂般顺滑的肌肤,那坚挺饱满的胸部,那盈盈堪堪一握的细腰,高高挺立的玉股,每一样都足以令他欲火中烧,不能把持。
伴随着一声婉转的娇滴,一朵鲜艳的花儿绽放开来,如牡丹花般高贵,典雅而又不失矜持。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三节 幕僚与政治制度
太皇太后虽然最终没有否决李云的军备计划,但是姜到底是老的辣,任何成熟的政治家都不会放心将一支的计划中描绘的如此强大的队交给一个人去单独指挥。
幸亏李云机警,不等旁人提出,自己就向太皇太后进献了长达三万言的未来军队规划,在这个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新式军队指挥系统中,明确的提出了要将军队的指挥权和行动权分离的想法。
事实上,李云也必须这么做,好歹他是来自二千年后的人,熟知历史的他自然明白一个将军,特别是一个指挥精锐军队坐镇一方的大将,自古以来只有两条出路,要嘛被皇帝喀嚓掉,要嘛自己黄袍加身,除此以外别无他路。
这完全是由于社会的体制造成,历史上汉唐帝国因为重视军队的战斗力而强盛,又分别毁灭与地方将军,藩镇势力。
究其原因,不外乎一方大将将军队的指挥权与行动权,甚至地方行政权包揽在身,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将军忠诚的话,皇帝会猜忌,那么下场便如岳飞,袁崇涣,这个将军有野心的话,那么国家就势必面临动荡,战乱。
与其到日后因为这个问题而弄得中央与地方离心离德,相互猜忌,还不如一开始便挑明了关系。
因此李云按照现代军队的管理理念,结合实际情况,提出在大将军体系之外增设参谋将军体系。按照这个计划,帝国全部军队的行动权归属大将军体系,主要负责指挥军队实际作战,但是帝国的军队攻击那哪里,动用多少军队的权利却属于参谋将军体系。
相对应的帝国在中央增设总参谋将军府,边关中安Сhā参谋将军,在平时,将军管士兵训练。参谋将军管后勤,以及组织演戏。在战斗,将军行使行动权,参谋将军负责辅佐将军,提出建议。并监督将军的职权,防止其在军队中培养只属于他的势力以及滥用职权。
当然李云绝对不会忘记将参谋幕僚体系也搬照上来。因此按照这个计划,参谋将军将不会是一个孤单的职位,在他的麾下将配备大量年轻地参谋军官,从最基层的都尉参谋开始,彻底的斩断野心家企图利用军队制造内战的苗头。
当然这样做完全不够,这个新的体系只能阻止一些有心人的阴谋。却不能从根本上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参谋将军,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监督者和军师,所以对这个新职业地要求,完全不同于指挥作战的武将。它要求参谋人员具备高素质的文化以及灵敏的战争嗅觉,却对体系以及武力要求不高,适合一些文人担任。
但是无论是将军,还是参谋都除开一些有着绝对人格魅力的家伙,很少有人可作到在战时瞬间鼓舞军队士气,激发出一支军队的最大战斗力。
究其原因在于,对于战争,这个时代的士兵实在感到很迷茫。士兵们来自帝国各地,生活习惯,地方环境完全不同,而且他们大都是属于底层农民,当兵吃粮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相反还会耽误了自家田地的丰收,没有人告诉他们,当兵时来做什么,更无人告诉他们战死沙场,他们会拥有什么。
现代一名伟人说过,一支不知道为何而战的军队,即使它装备世界最好的武器,也不会是一支仅仅装备最简陋武器,却知道是为自己而战地军队的对手。
所以,李云觉得有必要要建立一个同样来自现代的军事体系——政治委员制度。
当然这个政委和现代的有着本质上区别,但却是起着相同的作用——告诉最基层的士兵,他们打仗是为保护自己的家园,告诉他们战争胜利了,帝国将收获利益,而这利益最终将分配到他的家人身上,他家田地将因为他的贡献而丰收,他家的土地将因为他的战斗而更多更肥沃,即使战死了,他的名字也将刻在英雄的纪念碑上,每年春天,他的家乡将为他祭祀,他的儿子会为他自豪。
毛主席教育李云,军队的政治教育与硬件建设,都要下死力气来抓,毛主席更教育李云,军民鱼水一家亲,虽然在目前的社会风气和传统意识情况下,要做到这个很难,但是在军队这个圈子里,将士兵们彻底洗脑,告诉他们战争的意义,这个并不难。
当然为了防止那些不喜欢李云的势力,借这个东西大肆攻击,也为了让太皇太后放心,让天子放心,李云连夜赶出了适合这个时代军队的三个代表:大汉国军人始终代表天子的剑,天子指向哪里,帝国军队就踏平哪里;始终代表着大汉国最优秀男儿的精神,永不放弃,永不认输;始终代表着这世界最强大军队的发展方向,帝国的军队装备与训练将永远成为他人仿效的对象!
这三句话在最后递给太皇太后审核之前,李云先给刘彻过目,刘彻见了自是欢喜万分,这两天,王太后当然向他说了不少担忧,虽然刘彻坚定的信任李云,但是到底架不住太后一天到晚的唠叨,太后的担心自是不无道理,李云将统帅一支如此精锐和强大的军队,谁不会担心啊!
但是却不想,李云再一次先发制人,走到所有人的面前,他的一纸奏折将刘彻全部的担忧化为乌有,参谋制度与政治委员制度一出炉,不仅仅李云不需要担心了,刘彻甚至觉得刘家的江山已经和铁打的一般稳固了。
他哪里看不出这两个全新的制度不仅仅将全面提升帝国军队的战斗力,更彻底的杜绝了藩镇大将刚愎自用,甚至造反的可能。
任何企图利用军队造反的人,下场都将是悲惨的,到时候只需要天子诏书一下,参谋将军府一纸调令,帝国所有军人就会立刻做出选择,即使参谋将军与将军勾结在一起,也不足为患。因为最基层的军官与军人早被洗脑,他们只会追随天子地战旗前进,天子令一下,任何企图图谋不轨者,就只能缴械投降。
可刘彻却没有想到。李云这样做是为了稳固帝国的内部,防止内乱的发生。并为自己着想,二是为了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国家与民族认同的种子,一颗促使几百年后帝国变革的种子。
事实上这样两个新的制度,表面上至少目前来说,绝对有利于帝国的封建统治。可说穿了无论政治委员制度,还是参谋幕僚体系,都要求具备一定的政治素质和文化知识。
而知识是促使人类进步的最佳工具,每每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当他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最先提出来了一定是知识分子,一如五四运动,一如辛亥革命。
不过出于稳定的考虑,李云预先就布下这个局,到时候即使革命了,改革了,刘家的江山也不会动摇。皇帝依旧是刘家的,只不过权利势必回归民间,便如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因为李云不认为几百年来一直受到忠君爱国思想,以及国家民族认同的军队会抛弃刘家江山,会抛弃几百年的信仰,会抛弃烙印与人们灵魂深处的帝国。
这样他李云也算是报答了孝景帝的知遇之恩,报答了刘彻的信任,却又不会伤害到这个民族的发展之路,也算的上两全其美。
这个奏折最终被递到太皇太后的手上。很显然,这个奏折的内容属于绝对的激进派思想,但是太皇太后除了是一个保守的政治家外,她还是皇族成员,孝文皇帝的妻子,对于孝文皇帝费尽最后一丝心血都在维护和治理地国家,他临终前还放心不下的社稷子民,这世界再无人比她更加珍惜。
这个奏折虽然势必会对传统的政治势力对比构成根本上的破坏,一旦通过,也将引发一场规模空前的地震,但是好处是明显的,将军队的指挥调动权与实际作战权剥离,更对基层士兵与军官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这将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藩镇割据以及诸侯自立。
出于保守的考虑,也出于对这个全新构想的现实思考,太皇太后并没有同意刘彻想要迅速地在全国范围实施的建议,而是采取孝景皇帝的谨慎措施,只同意先在辽东试行三年,以观后效。
当然,太皇太后自是严厉的训斥了李云一顿,着他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辜负了她和孝景皇帝,天子的期盼,不过李云却是幸福不已,事实上他知道,他因为在改革的激进态度上引起太皇太后的不满,现在已经全部消散了。
经此一事,他也明白了,太皇太后是保守派,但却不是那种死板的保守派,与其称呼她为保守派,不如称之为谨慎派,她的一切思考与考虑都是建立在对未来不可预测的事态的谨慎分析,对于不可预测的未来,她总下意识的按照自己的信仰与思想,做着最坏的打算,她不是不赞同改革,而是不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一群只会空口说白话,自吹自擂,却没有半点实际成绩的空洞思想上。
事实上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在面临这时代潮流中涌现的思想与想法时,在激进与保守之间,任谁都会选择保守,因为至少清净无为的国策带来了帝国的昌盛,而激进派的计划却需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并颠覆目前格局,而效果却只能寄托在思想上。
谁也不会放心把国家与名族的希望寄托在一场剧烈的变革中,更何况目前的帝国繁荣昌盛,社会稳定,民生康复。
孝景皇帝不会,所以即使他认识到必须改革了,却依然坚定的执行保守策略,太皇太后不会,所以历史上当刘彻这头驴子,意图不顾一切,砸碎就制度时,她丝毫不顾及名声与祖孙之情,硬是废除了建元新政,即使现在李云在临邛证明了改革的可行性,她依然对此持保留意见。
民族与国家的未来,这个担子不是肩膀上抗着的人,是无法想象它的重量以及所需要思考的诸多考虑。
……
卷六 辉煌
第二十四节 禁忌之恋(上)
主要事情既已经都了结,而朝中又有大皇太后坐镇,如此即使田汾想玩什么阴招,那也是无用,李云便拜辞天子,返回辽东任上。
说起来,这次述职,离开辽东已有两月,不知辽东城如今是何规模了。
离京当日,碍于祖制,刘玟公主之尊是不能随行的,小女人自是眼泪汪汪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李云见了自是心疼,咬咬牙嘱托卓文君好生安慰,便携刘陵踏上回辽东的道路。
之所以带上刘陵,倒不是李云偏心,而是因为经过与刘彻的商量,这辽东地广人少,压根就不适合大规模征兵,而大汉国今年也早过适合征兵的时节,再者,训练新兵所需耍的时间太长,所以辽东新军只能从帝国现有的军队编制中抽调。
自然而然的,淮南国那十余万训练有素,编制齐全的大军自是走进了李云眼中。
与刘彻一合计,又抽调了派去淮南国的官员卷宗考量,按照统计,淮南国共有大概七万常备军的编制,其中骑兵约有万人,步军五万,弓弩兵万余,另有战车七百,这支部队本来已轻打算解散,只保留一万多精锐调去边关。
现在辽东缺人,李云自是不会客气,向刘彻讨到了这七万大军的编制,刘彻自是应承下来,着淮南国当地官员,火速令这七万人开往辽东,在那里他们将接受一次严格的筛选,只有最精锐的战士有有进入到新式军队中受训的可能。
而有刘陵这十分了解淮南国军队编制,风土人情的郡主在身边协助。那自是事倍功半,当然不排除李云实在耐不住深夜狐寂。想要找个贴心的人热坑的心理。
路上高远自是很好奇的顾左右而问刘陵的身份,可借,李云根本不给这八卦男探询真相的机会,一道命令下去,高远就为他的八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天穿上重甲。进行十公里越野奔猎等特殊强化训练。
当然好处不是没有,高远在经过几天的勤奋训练后,脸黑了不少,肌肉更是越发的结实起来,远远的见了,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这家伙是那传说中的金甲战神,的确当得上肌肉男这三个字的称呼。
…………
李云优哉游哉地走在回辽东的路上时,与他隔了上千公里的草原上却是一片死寂,伊稚邪无助地坐在草原上,看着那些染上疾病。不住地颤抖着,口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战马,牲畜,他的心如刀割一般沉重。
今年的这场瘟疫来得格外莫名,格外的迅速,发病之初没有丝毫的征兆,但是却在一夜间席卷整个草原,草原上的巫医们束手无措。只能坐看这场前所未有的恐怖疾病蔓延肆虐草原。
因为巫医们诊断,这次的瘟疫和往年的完全不同,无论是发病时的特征,还是牲畜死亡的情况,都表明了这是个新的疾病,而且根本不止一种单纯的疾病。
这是因为中原地区的牲畜与草原上的牲畜本就是两个生产环境,其所蛊患的疾病虽然在种类上基本一致,但是在病株上却是完个不同的两个品种。也就是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变异疾病,而且大汉国的官员在执行天子命令,选取病体时,为防止单一的疾病不能造效。他们特地多选了好几种。充分保证了病体的数量和质量。
即使是李云也没想到,这瘟疫最初的爆发地点是在上郡,当地官员被逼无奈,只得斩杀了上万头染上传染病的牲畜,这充分的证明了传染的可怕。
而当匈奴人得意洋洋地赶着那些从大汉国敲诈回去的牲畜回到草原时,疾病在半路上爆发上,忽然爆发的瘟疫在一夜间几乎散布到所有从大汉敲诈到牲畜身上,到第二日,这批牲畜集体出现呕吐,昏迷,高烧等症状,等匈奴人确认是瘟疫时,这场死亡的疾病早通过粪便,疏远以及这世界最犀利的疾病传播媒介——蚊虫扩散开来。
由于正值秋季来临之前,最后的酷热天气,草原上气温高达三十多度,炎热的天气导致疾病的传播速度加快了至少一倍。
等到匈奴人发觉不妙,咬牙下令全面扑杀染病牲畜时,这疾病已经不在控制之中了。
短短半个月,这场瘟疫便扩散到了几乎所有的草原牧场,即使是在鲜卑人的牧场上,也发现了大量染病牲畜,军臣单于的大军在瘟疫面前,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组织大量人手,扑杀这毁灭牲的瘟疫。
伊稚邪更不用说,他的领地经此一次,至少折损了一半的牲畜,若非今年的雨季及时到来,绵延不绝地下了三天的大雨有效地抑制了疾病的传播,否则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难说得紧。
如此辉煌的战果,即使是李云也未有料到,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病原体与草原上原有的疾病完全不同,所以草原上的牲畜并没有对这些疾病的免疫能力,从未遇到过这种新式变异疾病的牲畜自是无法组织起自身免疫系统抵抗。
这次瘟疫给伊稚邪的经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的军队现在已经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中——现在仅存的牲畜,那是万万杀不得了,再杀,来年就将真的没了继续放牧的资本。
没办法,伊稚邪只能撕去自己在漠北诸小部落心目中保护者的伪装,他的骑兵纷纷出击,不管对方部落曾经是何等的尊重他,仰慕他,甚至崇拜他,伊稚邪的骑兵接到的命令是,拉走全部可以拉走的牲畜!
一夜间,整个漠北地区的小部落鸡飞狗跳,疯狂的匈奴骑兵一涌而入。他们撕毁了这些小部落与匈奴历代单于达成的百蛮朝贡体系,蛮横地全然不顾这些小部落在年初已经提供了条约规定的牲畜数量。抡光了他们赖以为生存的牲畜,稍有反抗,即是灭族的厄运。
事实上,草原上从来都是如此,弱肉强食!小部落的存在。本来就是为大部落提供牲畜,奴隶以及资源。
但是无论是曾经的东胡,还是月氏,抑或是军臣,他们都没有人敢做得如此决绝,这等于是在断绝这些小部落的生路。
不满进一步扩散当中,若不是匈奴强大的骑兵,使这些小部落没有反扰的机会,恐怕现在早已经烽火连天了。
但是伊稚邪却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决定,继他之后。同一阵营的乌恒,休屠为了食物,也为了利益,相继撕毁传统,将魔爪伸向了那些实力弱小的附庸部落,雨季过后的大草原,完全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样子。
小部落们唯有两条活路,要嘛迁入至今依然尊重百蛮体系的军臣单于一方的领地。要嘛进入高句丽的领地,寻求大汉国的保护,舍此之外,唯死而已。
于是破坏过后,没有了食物和牲畜的这些可怜的人,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拖着残破的躯体,悄悄的向安全的地方前进。
他们大多数选择了迁入军臣的领地。在那里,军臣单于准备了大量的牲畜,由于至今为止,无论是去年的雪灾还是今年的瘟疫,军臣单于由于地处偏北。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打击,至少维持日常生活用度的食物还是有的。
军臣的大度最终得到了回报,这些加入他领地的小部落,对他的慷慨表示了最为感激的敬畏,大量的青年纷纷主动要求加入军臣的军队,这些对伊稚邪心怀怨恨的部落成员,迅速地填补了前几次战役军臣的损失,再加上素以战斗力强悍闻名的右贤王主力回援!军臣单于似乎已经胜利在望,因此匈奴王庭又恢复了夜夜笙歌的情况,贵族们再不担心伊稚邪的存在了。
在他们眼中,伊稚邪的叛军现在与一群棉羊没有差别,只待秋天到来,草肥马壮之时,强大的王庭骑兵就将轻易地嘶碎叛军的防御,斩下他们的人头,挂在自己家的帐口,抢掠他们的女人,将他们的孩子充足自己的奴隶,将他们的战士捆绑在一起!当成奴隶买掉,尽管大家曾经都是冒顿单于的后代,但是草原上一直都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王庭再一次的响起笙歌,贵族们搂着那些体态风韵的歌女,奴隶,尽情地欢叫着,大单于的心情出奇的好,他丝毫也不再介意伊稚邪了,因为今天巫师告诉他,长生天站在他这一边!
是的,军臣从来都认为,长生天与他同在!伊稚邪逆天而行,所以长生天降下瘟疫,惩罚那个狂妄的家伙。
随手拖过一个身上早不着片衣的美女军臣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捏着她身上的肌肤,看了看大帐。
“王弟哩?”军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弟弟,这次率领精锐骑兵回援的匈奴右贤王阿布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径离开了大帐。
“大单于,右贤王大人刚刚在,现在却不知是去那里了!”阿布拉的亲信将领上前答道,表面上这名将领心平气和,实际上内心却是紧张无比,生怕军臣发现什么。
其实阿布拉的亲信们都清楚地知道,对于单于庭,自己的大王根本没有半分的忠诚,事实上,也不能奢望一名素来被瞧不起的匈奴王对单于有半分的忠诚。
哪怕他们是兄弟,是手足。
正如漠北人瞧不起漠南人一般,漠南的骑兵从来都看不起漠北的匈奴人,漠南人认为,漠北的匈奴同胞己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匈奴勇士的骄傲,他们太习惯享受了,早忘记了冒顿大单于时期匈奴的勇武之风。
这次漠南骑兵之所以回来参战,完全是因为伊稚邪打出了诛杀阕氏的旗号。
阕氏!是的!阕氏!
几乎所有见过阕氏的匈奴勇士,都为她的美貌而倾倒,她善良,她的美丽足以令祁连山为之骄傲,她是一名受到所有漠南勇士尊敬和爱戴的阕氏。
她应该是属于漠南人最为尊敬的王——阿布拉大王的!
但凡是知道阿布拉过去的人,都清楚,右贤王是老上单于最小的儿子,老上单于去世时,他才十岁多一点,是这名从中原嫁过来的阕氏保护了年幼的阿布拉,是阕氏将这名真正的冒顿单于后代培养成|人,并为他争取了右贤王的地位。
所有跟随阿布拉战斗过的漠南人郁很清楚,他们的王看不上任何女人,因为王的心里,只有一个人,王战斗时想念她,睡觉时念着她的名字,吃饭时想着她的样子。
在漠南人单纯的心中,阿布拉才是真正的单于!
他勇敢,他正直,他重视匈奴人的一切传统,一诺千金!几乎所有的漠南人都认为,阿布拉才是理想的单于人选,甚至在某些部落还流传着谣言,谣言说,当年老上单于本来是准备立阿布拉为继承人,可是军臣使用了卑鄙的手段,篡改了老上的单于的遗言,谋夺了本来属于阿布拉的荣耀。
这名将领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军臣满脸的胡子,军臣单于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因此皱纹开始爬上他那粗旷的老脸,再加之酒色过度,所以,现在他的脸已经出现臃肿的迹象。
这种情况看在这名忠诚于右贤王的将领眼中,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迹象,这意味着大单于时日无多,长生天将招回他的灵魂。
这样一来,等军臣去世,按照匈奴人的传统,兄终弟及未必不是不可能,那样的话,阕氏就将成为王的阕氏,王也就可以带领漠南人,将匈奴人真正的传统发扬光大,用勇武取代享乐,用征服的快感和杀戮的畅快,来取代美色的腐蚀。
“大单于,要不要臣下去将大王找来?”这名将领小声地问道。
军臣挥挥手道:“去吧,我的王弟今年已径二十四岁了吧!”
军臣很是暧昧的哈哈大笑起来,对于这个一向有着莽夫形象的弟弟,军臣现在很有好感,要不是他带着主力来帮忙,现在和伊稚邪的战斗还真说不准。
不过王弟似乎一直没有娶阕氏,这可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是,看来得抓紧指一个忠诚于自己的贵族的女儿下嫁给他,如此一来即赏赐了他的忠诚,又可监视他,一举两得啊!
……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五节 禁忌之恋(下)
阿布拉生的极为高大,结结实实的身材,使得他即使是在匈奴人中也显得格外显眼,一头披散着的长发,被颇为用心的结成一条条具有特殊风格的发辫。
阿布拉无疑是匈奴贵族中的一个另类,在越来越追求华丽的衣着,奢侈的享受的贵族中,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与他的父亲,匈奴故去的老上单于一般,极为重视传统,他的军队从来就不靠那些越来越花哨的技术战斗,因为在漠南人看来,杀人的技术还是简单的好。
与现在越来越追求重甲重箭战争的漠北匈奴不同,漠南很穷,根本装备不起哪怕是很薄的护甲,因此漠南人战斗,从来就不披护甲,光着膀子撕杀才是正道。
不过现在,这名从来不穿丝绸的匈奴将军,破天荒的准备了具有浓厚中原服饰特征的丝绸衣服,他那从不离手的爱剑被他放在床头,几乎没有梳洗过的身体,此刻却泡在滚烫的热水中。现在的他不像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有如刀削般的脸上,更多的是坎珂,他便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心脏不可避免的剧烈跳动着。
他清楚,只要他走出这个大帐,再向前走几百步,就可以见到那梦中的人儿。
匈奴与大汉国有着完全不同的习俗,在匈奴,弟弟继承哥哥的女人,儿子娶父亲的妻子,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是传统。
但是………………………………
阿布拉却依然吃不准,他把握不住心上人的想法,阕氏是大汉国皇帝的亲姐姐,是中原的公主,自十一岁起就被阕氏照顾的他很了解阕氏。
那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即使被屈辱性地嫁到这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土地。她也依然坚持着心中的执着。
阿布拉表面上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他的亲信都知道,那不过是伪装而已。实际上自十一岁起,阕氏就教了阿布拉很多,也传授了他很多,包括中原灿烂地文化知识,阕氏最喜欢的《离骚》……还有那被阿布拉视为制胜法宝的《孙子兵法》。
可以说。阿布拉是一个矛盾的共同体,一方面,漠南人的思维,使他严重排斥一切非匈奴文化。一切可能破坏匈奴人生活习惯地外来文化和奢侈的贵族享受。
在另一方面,受到阕氏的影响,他对中原的文化如痴如醉,他欣赏屈原地才华,对孙子有着极高的崇敬,他甚至认为孙子应该是所有武将的共同老师,全匈奴的贵族青年都应该手捧《孙子兵法》日日研习。
他喜欢阕氏。想要拥有阕氏,这在他的亲信中早已不是秘密。
阿布拉自信自己的骑兵有足够的实力,为他争取到应该属于他地东西,而且他也相信,自己才是这世界真正的战神,那大单于的宝座,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在王庭的外围,七千名绝对忠诚于他的匈奴勇士,正在哪里待命。尽管目前王庭的守卫力量足足有三万骑兵,但是在漠南勇士面前,三万只会玩女人,享乐,虐待奴隶的骑兵与绵羊没有区别。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军队就会杀将进来,将这里,这长生天地圣地,变为人间地狱,用鲜血重新塑造一个新的匈奴秩序!恢复冒顿大单于时期匈奴人的勇猛。坚毅,刻苦,耐劳。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等一个人的答复,等那个,只有她才有资格成为阿布拉阕氏的女子一句答复,假如她说“我愿意!”
那么今天晚上就将注定是一个流血的夜晚,漠南骑兵将用最迅猛的速度,将这里的一切正在亵渎着长生天,亵渎着匈奴人传统的堕落者清除。
但是………………………………
阿布拉却吃不准,阕氏前年刚生下儿子于单,那是军臣地儿子,不是他阿布拉的,阿布拉很难相信阕氏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会放弃儿子,会为他放弃儿子……
踌躇着穿上准备好的丝绸衣服,柔软,舒适而又清凉,束好腰带,阿布拉拉开大帐,在外面他的亲信士兵已经十分干净的处理掉了这个区域的王庭警戒卫兵。
地上连一滴鲜血,半丝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看到,阿布拉很满意也很讽刺的笑了笑,他满意他的亲卫的身手,同时也为冒顿大单于感到悲哀。
当年仅仅以五千人就横扫大半个草原的王庭精锐卫兵,竟然已经腐化至斯!
难怪即使是伊稚邪那样的人也可在半年内连连以弱势兵力,击败王庭的骑兵,这种情况看在阿布拉眼中,更坚定了他要找回匈奴传统,重新洗涤目前匈奴人腐化的贵族体系的信念。
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身上披着丝绸袍子,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拉竟然有种再也舍不得脱下它的想法。
犹豫了一阵,阿布拉最终没有脱下这件丝绸袍子,因为一会他就要去见阕氏,他要说服她,他要告诉她,自己才是这草原唯一爱她,尊重她,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人,真正的匈奴单于!
他会摘下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戴在她美丽的头发上,亲吻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骄傲的带领着漠南的勇士,征服草原上的一切部落。
他会驱赶奴隶,为她建造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宫殿,为她在圣山上建造一个永久的石像,以此证明他的爱。
甚至他会为她不惜破坏传统和理想,从中原请来她故乡的工匠,乐师,在这王庭中日日与她演奏,与她讲述故乡的故事,故乡的笑话。
而他则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用身体为她遮挡一切风雨,用剑为她获取一切她想要的东西,甚至假如她希望她的儿子于单成为匈奴单于。他也毫不犹豫的任命于单为匈奴左贤王……
这一切的一切,只在于她想,只要她想!那么马上就可以拥有!
可是,阿布拉却很怀疑。非常怀疑,以他对阕氏地了解,那个美丽而善良的女人,很有可能不会答应。
尽管阿布拉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比军臣年轻。比军臣勇敢,他的军队比这世界上一切军队更为精锐,他比军臣更知道怎么爱护她。
可是熟悉中原文化传统的阿布拉,却知道。那悠久而灿烂地中原文化中,对于女性的道德有着很高的要求。
中原女人与草原女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草原的女子只会喜欢英雄,喜欢强权,她们对于丈夫地要求仅仅是他够强壮。
而中原的女子更多的在乎一个家庭的完整性,家和丈夫,儿子对于她们地意义就是一切。在阕氏曾讲给他的故事中,那些中原的女子中甚至出现了一个曾经拒绝他们皇帝求婚的寡妇,也出现过一个曾经千里寻夫的女子。
这在草原上,简直如同笑话一般,草原的女人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丈夫战死了,她们立刻就会改嫁给一个更强壮的男人,在草原上女人和物品一般是可以交易地,勇士们用来款待自己最尊敬的客人时。往往他们会把自己的妻子献上。
阿布拉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他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阏氏,这个善良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他不能接受!
所以通常情况下,他婉转的拒绝了,这在匈奴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时候他甚至认为,其实他的骨子里已经被中原文化所征服。早已经存在着对中原文化地认同感。
但是一个冒顿大单于的合法后代,不容许他表现出这样的倾向,他应该是一名抵御中原人奢侈生活的斗士。
他便是如此一个矛盾的共同体,每日都生活在挣扎与反抗之中,理智与理想相互纠缠着,令他倍感痛苦。
走到阕氏的大帐前,早解决了帐外卫兵,并换上王庭士兵服饰的亲卫在哪里为他警戒,今天晚上,这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阿布拉抬起头看看这辉煌的王庭,这匈奴人世代以为圣地的地方,各大账房贵族的住处,尽是一片混乱地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
巡逻的卫兵早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不是谈论着女人的身材,就是谈论着贵族的服饰,这里已经堕落了。
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拉开帐门,走了进去。
香!这久违了香味立刻扑鼻而来,看来即使老迈如军臣,也依旧深深的眷念着阕氏,阿布拉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微弱至极点“南宫姐姐!”
“南宫姐姐!”他终于大声的喊了出来。
帐里立刻传出女人的惊呼声,两名匈奴的侍女走了出来,见这帐内居然进了外人,立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正要叫喊,阿布拉的亲兵已经涌了上来,将这两名女子敲晕在地。
帐内的帘子被掀开了,阿布拉抬头看了看,声音立刻急凑起来,许多本来准备已久的话,现在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愿意这样看着那走出来的美人儿。
六年不见,姐姐依然美丽如斯,看在阿布拉的眼里,一时掀起无数的回忆,他挥手屏退了卫兵,走上前去,激动的道:“南宫姐姐!是我啊!我是十二!”
在少年时期,阿布拉被人成为十二,十二在匈奴话中是一种极为亲昵的称呼,通常是家中哥哥或姐姐对弟弟的称呼,这来源于老上单于时期的一个典故,当时老上单于的义弟,乌孙大昆莫就经常被老上单于称呼为十二,渐渐的人们也就开始普及这个带有亲昵性质的称呼。
匈奴阕氏,大汉国的南宫公主殿下,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大汉,一颗心放了下来,送开紧紧抱着的爱子的手,将小于单放在地上,满是亲昵的看了看阿布拉,这被她当成是长安的弟弟一般照顾着的匈奴大汉,轻启玉唇道:“十二弟弟,你回来了,姐姐可真想死你了,这六年来,你在漠南肯定吃苦了!”
听到久违的充满爱怜的声音,阿布拉的眼泪忽然似止不住一般,刷刷流下。
南宫是一个悲剧性的女人…有个单纯的女人…事实上匈奴内战大半是因为她…虽然她没有起到西施一般的作用但是不可否认,军臣在得到她后,至少有七年没有侵犯边境,这在历史上有记载,虽然没有明说是南宫公主的原因,但是事实上匈奴在景帝朝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大规模侵略。
历史上发挥真正西施作用的是另一名嫁到乌孙的公主-细君公主!真正的爱国女性,一生都奉献给她的国家,民族!永远值得后人怀念和崇敬的伟大女性!
卷六 辉煌
第二十六节 地震(上)
今夜,风平浪静,王庭的篝火燃烧的格外耀眼,一小队王庭士兵从帐篷的空隙中穿过,领头的百户左右巡视一阵,说实话,这种巡逻在他看来完全是不需要的。
草原上唯一有力量威胁王庭安全的叛军骑兵,这会正在四处找食物,准备度过冬天的严寒,此刻在王庭中拥有着无敌于草原的三万骑兵驻扎,在不远处的草原上,更驻扎了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漠南人虽然穷,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强悍是无人能敌的。
百户估计着,在这草原上唯一有能力可与他们在单兵对抗中平分秋色的骑兵,大概也只有那传说中,一直肆虐整个草原,神出鬼没无人能防的白狼大盗了。
百户看了看远处那些在帐篷中,正喝着马奶酒,吃着羊腿的同僚们,自然有些羡慕,摸了摸腰上的马奶酒袋,正要拿起来喝上一口。
百户的手却再也举不起来,一支短小的利箭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从脖子上喷射而出,百户绝望的望向周围,却只听见身体倒地的声音,他的士兵的遭遇与同样,同样的喉咙中箭,一击毙命。
他挣扎着想要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嘴巴努力的张了张,想要呐喊出声,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砰!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草地上,万分惊恐的眼珠仿佛爆裂开来一般,扩散着的瞳孔里只留下了侵入者的样子。
“白狼!”
侵入者正是草原上以凶狠毒辣,只为财富战斗地大盗白狼,不得不说。白狼成员之间的配合已经有着相当的水平,他们迅速的潜进来,手脚麻利的将倒在地上的匈奴人拖到一个角落里,堆积起来。
显然,干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首领哥科伸出舌头添了添下巴。他喜欢这种深入敌人纵深,进行破坏,绑架的冒险。
尽管他地手下纷纷回报,这一片所有的匈奴巡逻兵都已经解决掉了。而且还和内线接上了头,不过他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谁叫这里是匈奴的王庭,这里驻扎着至少三万精锐地匈奴骑兵?
白狼之所以纵横草原,无人可以奈何,最最关键的法宝便是谨慎二字,即使是面对这没有半点防御能力的商队。白狼们也通常会连续踩点跟踪,并在行动前安排好攻击路线,撤退路线,以及接应点。
在草原上,一个强大的盗贼团要想在匈奴人的强大骑兵围剿下生存,不谨慎一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哥科嘴角露出残酷地笑容,这一次的行动,可说是白狼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冒险的一次。不过也是将得到最多利益的一次。
这次行动是应匈奴左谷蠡王伊稚邪的要求进行的,这名往年不遗余力的打击白狼的匈奴贵族,这一次却不得不出大价钱请白狼帮忙,这不能不说是一今天大的讽刺。
不过哥科丝毫也不会介意这一切的发生,白狼做事,无非是为了利益,谁给地价钱高,他们就会替谁办事,至于干什么。白狼并不会有太多的介意。
譬如这一次伊稚邪开出了整整三千匹中原上等丝绸,三千斤纯正食盐的天价,请白狼大盗从匈奴王庭中绑一个女人,为了确保成功,伊稚邪甚至决定暴露他潜伏在王庭的几个钉子,尽管这些眼线多次送出了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这个牺牲在伊稚邪看来是绝对值得的!
因为目标人物正是军臣大单于的阕氏,从中原嫁过来的南宫公主,别人不清楚阕氏对于右贤王阿布拉的意义,伊稚邪却是一清二楚。
看着阿布拉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地伊稚邪如何不了解。阕氏对于阿布拉的恩情。
伊稚邪深信,控制了阕氏等于控制阿布拉,控制了阿布拉,那么漠南那如狼如虎的三万精锐骑兵还不立刻转变枪口,站到自己的阵营。
如此一来,战争的力量对比将会被迅速改写,大单于的位子,绝对是他的!
与之相比,牺牲掉一批长久以来潜伏的重要眼线,以及用一点从中原敲诈回来的物资,就换取战争的胜利,这个买卖绝对划算!
来接头地是一个个子黑黑的匈奴贵族,他胸前的文身毫无疑问的告诉白狼大盗们,他就是匈奴四大部族之一丘林部落的成员,而且看上去地位还不低。
哥科掌握的情报,告诉他,这个接头的正是丘林部落族长的第七子,丘林骨,部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假如不出意外,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家伙继承父亲的地位。
原因很简单,丘林部是一个尊重能力和实力的部落,而他的哥哥丘林都如今的威望远远高于他,在大草原上,特别是像丘林这样的大部落中,第一顺位继承人与第二顺位继承人之间永远不存在亲情,通常情况下,胜利者继承了父亲的地位后,失败者的日子将会很惨,他原先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无情的剥夺,过上奴隶一般的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地位,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丘林骨唯一的选择便是出卖他的部落,出卖王庭,甚至出卖他的父亲。
这种选择在哥科看来,毫无疑问是相当正确的选择,大草原上弱肉强食,不冒险你休想有收获,在这个观点上,哥科立刻就对这个勇敢的冒险者拥有了相当的好感。
他走上前去,摘下一直遮在头上的羊皮帽子,对丘林骨道:“大当户大人,您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丘林骨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摘下帽子的哥科,虽然早已经在左谷蠡大人地使者口中了解到了这次行动的目的以及合作的对象。不过他依然还是很惊讶。惊讶这闻名于大草原上的最强盗匪头子居然是如此的年轻。
哥科其实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多岁,自十年前接过父亲的首领身份以来,他带着白狼大盗们出没于大草原上,至今为止他还从未有过失手地记录。
谨慎,凶狠,毒辣这些白狼的传统被他充分的发扬光大,因此他并不会介意丘林骨的惊讶。因为对于一个在这次行动成功后就将死掉地人,他从来都不会吝啬。
对于这个结局,哥科认为,这是丘林骨的荣幸。能死在他的手下,这本身就是一个勇士,一个冒险者的荣幸。
丘林骨迎上哥科平和的微笑,点头道:“本将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从这里穿过去的防区,是我地部下负责的。我已经调开了绝大部分的兵力,现在在哪里只有不到一百多人的巡逻卫兵!”
他顿了顿又道:“过了这边,便是阕氏的大帐所在,在哪里其他的人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待你们进去解决掉哪里的守卫,劫持住阕氏,我们安排好的死士就会乘机放火,制造混乱,以掩护你们撤退!”
“但是,记住。等到月亮到了半空,你们就再也没有时间了,因为那时候,将会有一队三千人的巡逻兵开始检视整个王庭地安全!”
哥科点点头,道:“那么快点带路吧!”
此时,白狼大盗们都已经换上了从死掉的匈奴卫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哥科挥了挥手,一队大约百多人的成员便跟了上去,其余人则留在原地警戒。一有不对,立刻就会撤退。
这是白狼的传统,假如事不可为,他们便会立刻挥刀斩断尾巴,主力迅速化整为零溜掉,这样做自是可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实力不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可这样安排,并不是谁都可以下定决心。
这世界上,最狠的不是对别人无情,而是对自己无情。很显然哥科就属于这样地一类人。
………………………………
“南宫姐姐,十二这次回来就是要带姐姐走!”阕氏的大帐中,鼓足勇气的阿布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什么?十二,你在和姐姐说什么笑话?”阕氏温柔的笑了笑,在她看来,十二永远是十二,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阿布拉看着南宫美丽的脸蛋,那日思夜想的美人儿,却一直只把他当成小孩子,这令他很不爽,他要证明,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一个强壮的可以保护她地男人!
于是紧紧抓住南宫的手一字一顿的道:“姐姐,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南宫阕氏被吓了一跳,看着格外激动的阿布拉,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缺乏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应变能力。
老实说,她对军臣没有半点感情,若非是她的弟弟,她的祖国需要她在这里安抚住那个粗暴的老男人,恐怕她早就有了死的想法。
这么多年下来,她忍受了无数的痛苦,在这远离故乡的地方,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于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照顾好于单,就是她全部的心愿了,却不想今天遭遇了一个英俊而年轻的匈奴贵族直白的求爱。
惶恐中,她推开阿布拉炙热的大手,道:“十二,我是你嫂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要是被大单于知道了,怎么办?”
阿布拉却是不管不顾,猛的搂住南宫温暖的躯体,骄傲的道:“那些你不用管,十二有能力拥有姐姐,有能力保护姐姐,大单于若挡我,我便夺了他的位子就是!”
南宫还想要说什么辩驳,帐外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音,一名亲信在帐外道:“大王,发现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对手很强,请大王立刻决定!”
阿布拉站起身来,他仰天大笑起来,忽然猛的贴上南宫的香唇,重重亲了一口,道:“姐姐,连长生天都要我反,连长生天都要我反!”
他这时候竟然手舞足蹈起来,的确,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是立刻开溜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路便只有血洗王庭,自己坐大单于,否则不仅仅他要死,就连南宫也必须死!
他拔出武器,对帐外命令道:“立刻传令,点篝火为号,今夜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七节 地震(下)
燃烧着的大火,不断的吞噬着一切在它范围之内的物体,###杀过来的骑兵,十分的轻易的收割了大批大批敌人的生命。
惊恐着想要找一个安全之所庇护的人们四处慌乱的躲闪着大火,更躲闪着那些冷血无情的骑兵的攻击,此刻整个王庭便如一盘散沙。
感到绝望的贵族们,纷纷抛弃掉尊严以及身份,无力的扔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那些呼啸着杀过来的骑兵的面前。
此刻,即便是最勇敢的匈奴人也知道,王庭已经彻底的沦陷了,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劳的,都只会是将自己的生命送到敌人的枪口面前。
有了一个人带头,很快便有无数人仿效,在火光中,大片大片的匈奴人温顺的跪到一边,他们将头颅死死的低下来,根本不敢看那些神态狞狰的骑兵。
此刻,可以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再说,这不过是一次内乱而已,不过是换个单于罢了,草原上的勇士,从来都只为强权效劳,谁的拳头大,他们便跟在谁的身后。
现在毋庸置疑,拳头最大的是那些曾被他们看不起的穷人,那些来自草原上最贫瘠,生活环境最恶劣的漠南人。
阿布拉站在王庭的一个制高点上,眺望着远处那无尽的漆黑,火光中无数受惊的战马,牲畜正发疯般逃窜。
阿布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次篡位行动居然进行的如此顺利。居然有人在暗中悄悄地帮他的忙。
在王庭储藏过冬干草的仓库,在那些圈养着战马以及无数牲畜的地方,那些阿布拉想要破坏,却安Сhā不进人手的致命要害地点,那些暗中的势力,居然帮他破坏了。
以至于他的骑兵发起冲锋时,那些惊恐地想要去找战马。准备迎战的王庭部队,惊讶地发现。那些他们赖以为战斗的战马和无数一同圈养地牲畜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圈门,并且还好死不死的在离牲畜圈养地不远的干草囤积地放上一把猛烈的大火。动物对于火,有着先天的畏惧,尽管这些牲畜早已经适应了有火光地存在,但是如此猛烈的大火,还是最终摧毁了它们的心理低线。发疯了一般向外狂冲。
更令这些企图抵抗的人吐血的是,当他们冲到储藏着强弓的地方,准备依赖密集的箭雨抵抗敌人时,他们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守卫那里地卫兵早被人全部杀死在大帐中,留给他们的仅仅是满地被砸碎的弓箭。
这些都还不算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在这个本应该全是自己人的王庭中,居然出现了无数个穿着王庭卫兵标识的敌人,这些肮脏的胆小鬼借着混乱和自己对王庭内部的了解,到处杀人放火,搞的所有忠诚军臣单于的人,无不担心自己地后背,因为很多人就是这样被他们认为是自己人的军队从背后偷袭杀掉的。
那些偷袭者,甚至有着正大光明的身份,很多人甚至本来就是王庭负责今天晚上安全警戒的贵族和他的部下。
如此一来,强烈的不信任情绪充斥在每一个人心中。大火,被放的牲畜,分不清敌我的情况,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王庭的崩溃来得格外迅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漫天的火光中,无数匈奴奴隶被压抑的愤怒忽然释放,他们砍下自己主人的头颅,抢过主人的武器,然后又与身边的匈奴人混战起来。
秩序完全混乱了。这种情况最终蔓延到了王庭的高层中,一向以军臣大单于最忠实的鹰犬自居的骨都侯须卜闽忽然发力,他砍下军臣的头颅,带领手下的士兵的向漠南骑兵投降,以求得到胜利者的重用。
但是,一名忠诚于军臣的匈奴将领却在他提着军臣头颅走出大帐的瞬间,又忽然发力,砍掉了他的脑袋,混乱中,那名将领最终也被其余匈奴人撕成碎片。
而军臣的尸体,则迅速成为了抢手货,无数认识到新单于诞生的匈奴人提着刀哄抢起来,他们根本不管先前军臣的威严,你一刀,我一剑就地分割开来,抢到一小块的人尖叫着,捧着军臣那块还冒着热气的肉,迅速扑出大帐,向漠南人投降。
杀戮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清晨,在数千名武装到牙齿,浑身上下都染满鲜血,脖子上挂满头骨的漠南骑兵的镇压下,所有的王庭抵抗都已经被消灭,阿布拉成功的篡到了他哥哥的位置。
尽管他依然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譬如那支神秘的企图渗透进王庭的拥有不错战斗力的部队,还有那许多到处帮忙,杀人放火的‘盟友’。
但是毋庸置疑,阿布拉成功了,他成功的成为了自冒顿大单于后,又一个起兵夺了哥哥位置的匈奴右贤王。
王庭的一切都已经在控制中,匈奴传统力量的四个部落代表,蓝,##,呼衍以及丘林氏等大小部落的头领都已在他的控制中,并且都十分聪明的选择了向他效忠,这意味他全盘接收了整个王庭的原有势力。
大单于的位子在向他招手。
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得到浑邪王忽图乌的认同,并剿灭一直在芶延残喘的伊稚邪反抗势力。
不得不说,浑邪王在匈奴传统中拥有的强大权利,在匈奴,大单于的真正意思应该是撑犁孤涂,匈奴文化中撑犁即为天的意思,孤涂便是子的意思,合起来便是与中原的天子称呼相同。
这在某种程度上彰显了匈奴人与中原的渊源,被放逐地匈奴人显然依旧难以忘怀中原的日子。夏国的失败者们,很显然在最初只是准备在草原建立一个新的夏国。
所以大单于,这只是外族对匈奴首领的称呼,在内部,他们更愿意将大单于称呼为撑犁孤涂,以显示自己与其他部落单于的根本不同与尊严。
而浑邪王在匈奴的文化中,浑邪这一词地意思便是大地。浑邪王即大地之王。为大单于的监督者,在这种权利分配地情况下。浑邪王拥有着监督大单于,履行其本应该尽的义务地责任。
而且浑邪王这个势力是冒顿大单于在击败月氏人之后。将自己的亲弟弟封在哪里的,因此历来诸代浑邪王一直都是游离于王庭内部纷争之外的超然势力。
对于浑邪王来说,谁当大单于都是一样的,反正自己地权利与实力都将一直保持。这也是为什么,内战打了这么久:死伤如此之多的情况下,浑邪王忽图乌并不愿意介入战争,以迅速结束的原因。
在忽图乌的意识中,冒顿大单于的子孙撕杀也好,和睦也罢,他的职责只在于防止草原上新势力的崛起,抹杀一切敢于涉足匈奴势力地敌对力量。至于内战,匈奴已经稳稳的坐了草原霸主几十年,以至于很多当年以勇武出名的部落都忘记了死亡的滋味,借这个机会淘汰掉一批不适合生存的劣质匈奴人,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只要匈奴大单于还是由冒顿大单于的后代坐,只要那个大单于不违反祖制,不侵害到他的利益,那么他们喜欢怎么闹,就怎么闹,即使全部死光光。匈奴也依然还拥有着他麾下的十万精锐骑兵,足够应对任何危机了。
明白这些的阿布拉,第一时间就向浑邪王地王庭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向他说明了由于王庭发生严重的叛乱,大单于被刺身亡,所以他,冒顿大单于的子孙,阿布拉不得不暂时担任王庭的实际权利掌握者等等一大堆半真半假的话。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布拉委婉的告诉浑邪王,他将不会自己担任大单于,而是将军臣大单于的爱子,左贤王于单推上大单于的位置,请浑邪王以匈奴帝国的大局为重,将龙城的祭祀事宜准备妥当,以待于单在哪里即位为大单于,享受到长生天的眷顾和保护。
这个事情,不能不说有着一箭双雕的效果,首先,龙城位于浑邪王忽图乌的控制中,哪里是历代匈奴单于,王族的埋骨地,即便是冒顿大单于那些与他作对的兄弟,在死后也享受到了入葬龙城的待遇。
同时龙城是新单于即位的地方,假如于单在哪里成功的即位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伊稚邪的彻底失败,以及浑邪王对于单地位的承认。
这个请求,浑邪王根本无法拒绝,因为即使是冒顿大单于的那些对手,那些冒顿最为痛恨的兄弟,在死后也得到了体面的下葬。
而于单是军臣亲自任命的左贤王,是合法的匈奴单于继承人,更何况他还要将父亲的遗体葬到龙城,与历代匈奴先祖团聚,这在匈奴传统中根本是不能拒绝中的事情。
第二,阿布拉放弃了单于的位置,这为他在匈奴的中间派中争取到了极大的好感,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阿布拉当不当单于都一样,于单今年才三岁多啊,即使是傻瓜也清楚,三岁多的单于能独立掌握些什么,权利还不是牢牢的在阿布拉手中?
卷六 辉煌
第二十八节 新的形势(上)
草原上生也罢,死也罢,这些似乎都和李云没有多大关系,##新到任后,他便立刻安排那些奴隶迅速的开始在辽东城内隔开一块地皮,以修建专门的军营和配套的军械储备仓库。
由于草原上的战争越来越进入白热化和持久化状态,大批大批的匈奴骑兵从和高句丽接壤的地区调往战争的关键地,所以高句丽人这段时间实力扩张的十分迅速,在半年时间内,其部落总人口突破一百万,第一次在人口基数上超越乌恒位居草原上第五大部落。
但是,很显然,一口吃成胖子并不是一件好事,高句丽人随着实力的扩张,其内部也出现了大量不同声音,并首次出现了亲匈贵族集团,这些贵族大都是带着自己部落成员从草原上迁到高句丽的领地,尽管在名义上他们顺服于高句丽王族,但事实上,他们依然掌握着自己的武装力量,自己的资源。
对于这个现象的出现,李云也很无奈,因为这种事情并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事实上当越来越多的匈奴地区小部落完整迁入高句丽领地,并以臣服为代价获得一片牧场时,这种情况的出现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从传统的意义上来说,包括在高句丽在内的所有草原部落全部都属于匈奴人的百蛮统治体系,而且即使目前匈奴人内部打的你死我活,新的王庭权利集团与伊稚邪集团的战争依然在延续着,即便是这样,匈奴人的军事实力也依然凌驾于整个草原所有部落实力的总合。
在草原上强者为尊,李云并不能奢望那些部落会迅速的转变支持对象,与其残酷镇压那些反汉势力,倒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训练出属于大汉国的最强攻击集团。
从八月中旬起,伴随着新的辽东要塞地全面建成。帝国在辽东范围内的统治终于得到了最稳固的确立。
新地辽东要塞防御体系,堪称这时代所有文明的最强要塞,这座拥有着十四米高。三尺厚,完全由水泥与混凝土浇注而成的要塞是目前已知文明城防技术地颠峰体现,其内外两道坚固的城墙更如同双保险一般。使得这座要塞即使面对敌人数倍重兵集团地攻击,也将屹立不倒。
李云根本想象不出。在这没有重型攻城火炮以及巨型投石机的时代,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摧毁那完全由水泥与混凝土打造的城墙。
要知道,在遥远的埃及,那些代表了埃及文明的金字塔也同样是由混凝土建造,它们在沙漠中屹立了五千多年时光。饱受着风沙与时间地侵蚀。
时间证明了这一新的筑城原料的坚固与耐用性,尽管为此一项,城墙的成本提高了一倍多,达到了六百五十万钱的建造费用,其中还不包括免费的奴隶以及几乎没有花钱的原材料。
而且为了加固辽东要塞地防御力量,李云在重新到任后,特别从刘彻拨给的内库钱中。拿出三百万钱。
这笔钱被用来建造了数百台重型的守城器械,其中包括了每个城墙增加三台重量达到了十万斤,射程五百步的重型永久固定投石机,并为此增设了大量的重型弩车以及储备石料的大型仓库还有起吊石料的杠杆器械。
如此一来才算真正的巩固了辽东的城防体系,确保这座城市以及它身后的辽东地区与帝国内地地联通安全。
从此之后,辽东就将真正属于帝国,什么女真,高丽,统,统将不再会出现在历史上,辽东地区丰富的物产。肥沃的土地,这一切的一切将给国家带来怎么样的影响,这个李云自然清楚。
但是现在辽东除了这座坚固的城池外,便只有总数不到一万的防御部队,这么点人要防守辽东漫长的边境线,显然是十分吃力的,也是极不安全的。
虽然由于利益的关系,也由于一开始就抓住了高句丽主力部队的指挥权,但是伴随着大量亲匈奴部落的进入,高句丽很显然在目前已不再是原先那个值得信任和可以掌握的部落。
这世界国与国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不过是利益关系,李云并不能断定高句丽就一定不会侵略大汉,为此他一方面迅速的购买了大量的奴隶,加快了修建连接辽东与辽西地区的官道建设,同时催促着从淮南国出发的军队加快前进脚步,争取在九月中旬到达辽东。以彻底的稳定因高句丽势力暴涨带来的诸多不确定形势!
为此刘陵亲自前往辽西地区,迎接那些长途跋涉而来,奉命守卫边境的军队。
而这一段时间,辽东与帝国内地的贸易量迅速的增加,临邛商会的头头们显然得知了帝国高层正在筹备组建一个专门针对商人进行统一管理与税收制定的新部门。
为了避免到时候可能发布的重额征税,他们自然得加快脚步,敛聚财富了。
为此李云专门和远道而来的商人们多次交谈,向他们说明商人专门征税的重要性,很显然,要让这时代只看利益,而很少有国家责任的商人们,清楚的了解到纳税的意义,这是一个复杂而又麻烦的工程。
果不其然,九月初,天子与内阁以及太皇太后都相继批准并颁诏天下的《大汉国商业赋税法》的颁布引起了商业界的强烈地震。
这个全新的针对目前商人高赢利而颁布实行的赋税法,完全将商人的税收与农业赋税分割开来,区别对待。
按照这个法令的细则,对于长久以来不用交纳多少税收的商人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每年依据财产收入总额进行征收的最高高达总财产收入一成多的商业税,对于爱钱如命的商人而言,这简直是这世界最残酷的刑罚。
首当其冲受到严重地影响的便是如今风头正劲的临邛商会与帝国第一财阀洛阳宁氏集团,临邛商会赚地肥头大脑的商人们那如同雪花般的抗议信笺不断地从帝国的各地涌向辽东。他们下意识地认识,自己是李云的附庸,对于这个现象。他们依靠的大树必须予以保护。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内部渠道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是李云。所以李云就不得不一一耐心地回复,告诉他们。商业征税对于帝国财政收支平衡的重要性,并告诉他们,帝国将商业税与农业税分开征税,这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帝国法律中专门锋对商人的种种不公平和歧视的取消。
理由很简单。商人与农民一样对帝国的财政有着巨大的贡献,商人应该得到平等地对待,而不是歧视!
与临邛商会相反的是,受到如此重击的洛阳宁阀,迅速的整合了自己的力量,默默的承认了这一法令颁布实施的事实。
其实这个新的税收政策,对于宁阀以及帝国的其他未加入临邛商会的商人集团来说。无异以雪上加霜。
由于他们不能得到临邦商会内部成员才资格得到地包括焦炭,玻璃,烟花等大量高利润的产品支持,在传统的铁器和食盐领域又无法对拥有帝国最大盐池和最丰富铁矿的临邛商人竞争,高税收的加征,便意味着他们原本就已经日渐稀少的利润与竞争力的全面削弱。
为此李云不得不佩服宁阀的勇气,尽管他清楚,即便宁阀反抗,对于得到内阁,天子以及太皇太后都同意的新税法而言。根本不能起到丝毫的动摇。
当然这个事情也充分的说明了一个有着完整体系,信息互换的商会模式,比散户以及家族经营更具竞争,至少尽管面对高税额,临邛商会的成员的收入依然不会有太大的减少,相反的,由于铁器的冶炼技术越来越熟练,大规模冶炼平台也相继出现,明年临邛商会统一操作出产的铁器价格依然将持继续下滑的姿态。
而此时,未央宫的天子也该笑的合不拢嘴了,在新的税法颁布后,庭尉以及丞相府的官员已按照各地往年的报告和奏折,初步计算出了明年帝国商业税的收入。
这是一个绝对可令刘彻做梦都笑出来的数字!三十亿钱!这相当于去岁帝国农业赋税总合的三分之二,即使是太皇太后,也为这个数字震惊。
事实上当年高祖皇帝决定放开民间商业活动,不做限制时,最重要的原因虽然是希望借此快速恢复民间的生产,稳定社会,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帝国当时惨淡的商业经济也是促使他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
孝文皇帝即位初期,曾对帝国的商业基础进行过评估,当时的帝国大臣得出的结论是,尽管有着铸钱以及铁器,盐等高利润商业支持,但是当时帝国的商业经济依然弱小,甚至不及河东郡的赋税。
却没想到仅仅几十年后的再一次评估,帝国的商业经济竟然发展至斯,最引人注目的是内阁官员们一至认为蜀郡及其周边地区越来越迅速的商业是导致这一现象的重要因素,只差就未直接点名是临邛引发的了。
幸亏临邛商会的人虽然发展迅速,赚钱神勇,但是在地方基础建设以及赈济地方平民,建设教育等事业上的突出贡献,使得即使极不喜欢商人的法家官员,也很难提出打击临邛商会的建议,但是朝中的公羊派儒家与端木派官员却是形成了极端对比,完全不同理念使得这两派的官员对临邛持截然相反的意见,新上任的太常大夫,甚至差点就当堂与丞相征事打了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儒者的风范,最后刘彻不得不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虽然他手里依然纂着李云上书的组建商业部门进行专门管理的建议,但是要在目前这种政治气氛下通过一个专门管理商人的部门却是犹为艰难的。
帝国的大臣与贵族可以接受一个对商人征税的法令,但是他们绝不会接受一个专门独立的商业管理部门,因为这对于出身门阀或者贵族以及农民的官员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侮辱性的行动,帝国的传统守旧力量,并不是一日一夜间就会转变态度的。
等待,耐心的等待,这是刘彻唯一可做的事情,或许他真的已经走向了成熟,否则若换了以往他的脾气,这个建议恐怕早拿出来在内阁议论了。
卷六 辉煌
第二十九节 新的形势(中)
九月十一,从遥远的淮南国奉命移驻辽东的七万大军沿着辽西#道狭隘的走廊,抵达最终的目的地——辽东城。
此时历时整整一年的辽东城防体系初具规模,坚固的城墙,宽达一丈多的护城河,城墙上方密密麻麻的守城器械,无一不使这批淮南国的精锐士兵生出极大的自豪感。
被淮南王委任为都骑都尉的年轻将军雷被骑跨在战马上,在他的身后是全部的七万淮南士兵,这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军队调防。
老实说,淮南国地处南方,其军队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山地与丘陵作战,以及攻打拥有坚固城防体系的坚城,而且历史上南军北战,本就在身体素质以及水土上有着极大的不适应。
综观历史上,无论是秦,汉,南北朝还是唐宋,南北士兵的交锋始终以北军的胜利告终,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李云还是有些担心的。
帝国调防一支如此规模的军队,所需要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首先为了令这批士兵安心上路,帝国财政为此拨出了高达一千万钱的安置费用,用以支付给士兵的安家之用。
其次,帝国七十年来休养生息,南方主要产粮地区的人口也分别都有显著提高,在某些繁荣地区,甚至已经首次出现了地少人多的尴尬的局面。
而在帝国的北疆,则是一片千里萧条的景象,由于匈奴的威胁,以及北方的气候原因,这一带地区的人口远远不如南方,譬如在辽东这块拥有着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大量的肥沃土地处于荒芜状态,在后世东北的粮食产量足可满足国家一半的粮食需求,而现在由于人口地关系,也由于大量荒芜的土地。以至于这个本可成为帝国粮仓的庞大郡县,年平均产量不过七十万石,就连辽东军队的日常用粮都不能满足。
试想一下,一支八万规模的军队,包括战马等一日耗粮少说也在万石左右,而辽东一年的总粮食产量却只有可怜的七十万石,仅仅够驻军两个月的食用,其余军粮就得从内地运输过来,但是从内地向边关运输补给。这对于帝国财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仅仅以帝国去年从太原向上郡地后勤运输来看,每年帝国至少必须为此承担上千万钱的后勤费用,这还是由于太原距离上郡较近,以及上郡地区本身的粮食产量就可满足当地驻军六成的缺口。
而从太原向辽东运输军粮的话,以一头牛负重十石计算,每年辽东军粮需求至少在三百万石,那么就需要一支拥有一万头牛的运输补给队,每年进行三次以上的运输。这还必须扣除掉后勤部队自己在路上的吃喝用度。
这意味着,运输补给队每年必须至少多运输一次后勤补给。也就是帝国每年给辽东地后勤运输量至少在四次以上,总运输量必须在四百万石以上。
这还只是粮食方面的耗费,并不包括战时地其余物资补给。
所以假如这种状态不能得到改变的话,那么根本不需要匈奴动手,帝国自己就会被漫长而繁杂的后勤给拖跨。
历史记载,汉武帝对匈奴战争时,帝国为此动用了数十万民夫对卫青霍去病的大军进行补给运输,但是如此庞大的后勤运输队,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通常当物资运送到前方军队手中时。它就已经被后勤部队自己消耗掉三成。这也是帝国在那场战争中虽然始终占据主动。却很少能给予匈奴人致命打击的关键原因。
要彻底解决这个困局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效仿刘彻在后来做的那样。移民辽东,开垦荒地,以充军粮。
但是在现在想要让保守的太皇太后同意从内地迁至少七十万人口过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潭,所以一切只能靠李云自己,只能靠辽东军自己!
所幸至少目前,由于高句丽人势力膨胀,所以相对地他们所获得地奴隶也成几何数字上升,七,八,九三个月份,辽东与高句丽之间地奴隶交易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总共约有三万左右地奴隶被卖到大奴隶主李云的手里。
在这批奴隶中,青壮占去了绝大部分,约有二万三千左右,其余老少妇孺根本没有算钱,高句丽的奴隶贩子们可不希望养着他们,因此几乎是倒贴着送的。
但是这对于李云却无疑是雪中送炭炭,由于是奴隶的原因,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对他们有太多的仁慈,要想和其他先期到来的奴隶一样获得自由与土地,他们便只有拼死工作,开垦土地,种植包括红薯,白菜,萝卜在内的诸多可在这时节生长的作物。
而那批由于完成了筑城任务,而被宣布获得自由的奴隶们,则纷纷改取汉姓,以大汉国子民自居,对这些新来的奴隶们指手画脚,好不威风。
事实上他们有这个权利和义务这样做,由于淮南国的大军新到,整编工作还未展开,李云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手和力气去管理那些奴隶。
于是,这批获得自由身份的人被告知,他们想要获得土地,就得去指挥和监督新来的奴隶开垦土地,种植作物,辽东政府将在事后按照开垦土地的多少与他们的工作情况来进行土地分配。
每一个由于在去年到今年的筑城工作中表现优秀的自由人都获得了十到二十名奴隶的分配,他们在筑城工作中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以及强壮的体魄,充分的震慑了新来的奴隶,再加上有他们做##,自由和土地的希望就展现在新来的奴隶眼前。
在草原上,奴隶就是奴隶,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能任由主人打骂,吃的最少,做的最多,而在辽东。这里对于奴隶们说,简直就是天堂!
虽然每天吃的是窝窝头,喝地冷水,睡的是茅草铺,但是在这里,只要表现好,肯工作,那么等到奴隶限期一到,自由便会被宣布。他们将不再是奴隶,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一个可以挺起胸膛的人!
每一个月的月初,来自辽东城的军官都会来到奴隶们的营地,对一批到期,而且表现出色,工作卖力的奴隶解除他们身上的枷锁。
这对于奴隶来说,无疑于这世界上最好地事情。因此人人干劲十足,而获得自由身份。这已不再是奴隶们的终究目标。
按照辽东规定,自由人并不能得到大汉国户籍,自由人要想获得帝国户籍,就必须为帝国作出贡献,譬如开垦出四百亩土地或者将放牧的牲畜数量增加一倍。
然后将这个贡献上报辽东郡守府,确认之后,才可以在明年加入大汉国国籍,获得自由进出辽东城,甚至在城中居住的权利。
而自由人则只能居住在辽东城外,自由人见了拥有帝国公民身份的人。必须行见面礼。
每一个自由人。甚至每一个奴隶。都清楚这些规矩,遵守大汉国的规矩。便可得到认可,过上舒适的生活,反之则是严厉的处罚,甚至死刑!
而几乎所有获得自由地奴隶,都不会愿意再回到草原上,他们都殷切的希望加入到大汉国中,甚至大批地自由人希望可以参加辽东的军队,穿上帝国的战衣,成为荣耀的军人。
然而,辽东军队对于士兵的选拔是格外严格的,对于这些不是汉人的奴隶更为严格,不仅仅被要求拥有良好的记录,更有着严格的身体素质要求。
随着淮南军人的到来,原先李云训练好地教导军在这时发挥了很好地作用,所有新来地淮南军人被告知,他们来到辽东,并不意味着就已经成为辽东边军,任何在训练中不合格的人将被迅速踢出辽东军队地作战序列。
这里就必须感谢帝国一直以来培养起的良好尚武精神,在民间,从军队中被赶出来的人,是根本抬不起头做人的,特别是某些规矩森严的家族以及有着悠久历史的地方门阀,在从军过程中被开除的成员,是无法在死后得到进入家族祠庙,享受后人香火的。
因此无论是谁,在听到这条规矩后,不得不立刻打起精神来,认真训练。
与此同时,临邛各学院第一批学子在八月顺利毕业,整整三年的学习,使得他们中许多人拥有了非常高的政治觉悟和使命感,其中学习兵家和技术的学生,全部被李云招到辽东来,技术生将承担起建设大规模兵器作坊以及改进军械的任务。
而兵家的一百多名学生,则将成为帝国第一个参谋机制的成员,由于参谋这个词语在帝国很难被人了解,为了通俗,也为了谨慎起见,新的部门将被称为枢密院,最高官员为枢密使,其下辖大量枢密官员,第一任辽东枢密使李云任命了来自青刚北海郡的苏询苏自清担任。
苏自清此人出身北海门问世家,有着汉初门阀子弟中相同的激进意识形态,他本是淮南王犹为器重的年轻将领,淮南王雄心罢手之后,特别向李云推荐了此人。
这次随淮南大军前来,李云立刻就见了他和久负盛名的雷被,感觉此人谈吐不俗,深问之下,才知原来他的老师乃帝国赫赫有名的兵家学者张良之后,学得了一身好学问,更难得的是此人武力也不错,令李云颇有看到三国名将张辽的味道,而且比之张辽,苏自清更为谨慎,更为清醒。
这样的人不做枢密使,谁做?
……
卷六 辉煌
第三十节 新的形势(下)
尽管到目前为止,辽东总共买进了五万以上的奴隶,极大的补充了劳动力,而且还有看来自高句丽的大量战马以及牲畜等贸易资源支撑。
但是,辽东郡守府经验丰富的郡尉谭铭还是统计出了明年巨大的粮食缺口,根据统计,即使包括新开垦的土地,辽东明年取得全面丰收,全郡的粮食缺口依然在三百万石左右,这还只是平时的耗费,倘若发生高强度的战争,那么这个数据还将翻上一倍。
长安的少府大人张明已经亲自回复了李云,由于辽东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所以他决定明年的军粮将用金钱代替,以避免严重的消耗,总之少府大人算是彻底被庞大的军事开销吓着,不管李云怎么的同他沟通,这位倔强的帝国后勤部总司令就是坚决的表示;要粮没有,要钱就有!
这就等于是逼迫李云在今年秋收之后必须对拥有大量奴隶,并且存储了大量粮食的朝鲜三国进行一次行之有效的威吓,迫使这些奴隶主们乖乖的交出明年辽东所缺少的粮食来。
其实干这种事情,李云并不是第一个,以战养战的作战方法从来都是冷兵器时代最佳的战争方式。
不得不说在李云离开的这段时间,卫青与郡尉谭铭对朝鲜三国进行了行之有效的间谍侦察,基本上摸清了这三个国家的虚实。
在朝鲜半岛地另一半。乐浪地区的对面,三个由萁子朝鲜分裂形成的奴隶制国家并排而列,马韩靠近勃海一侧,其国土面积大抵相当于帝国一个普通的中等郡级行政单位多一点,拥有耕地大概在二百到三百万亩左右,人口约有四十多万。其中奴隶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马韩在朝鲜三国中,军事实力最为弱小,而且这个国家还需要防范来自牟韩以及国内此起彼伏的奴隶暴动,所以估计也富不到哪里去。
中间地牟韩,可算是三国中实力较为强劲的国家,这个奴隶制王国拥有半岛上最适合的耕作土地,无论是左边的勃海,还是右边的北海,海风都不能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因此这个国家的国力是最为强盛的,左压马韩。右压辰韩,当真是好不威风!
其国王的曾祖父,曾自号好土高大王,这位国王在位的时候,牟韩国国力达到顶峰,无论是马韩还是辰韩地都城都一度被其占领,军事上的胜利带动了这个国家当时陷入了歇斯底里地疯狂,大约在一百多年前,这位疯狂的自命为好土高大王的国王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天下无敌了,于是悍然挥军进攻乐浪。当时统治这一区域的是战国七雄中实力最为弱小的燕国,燕军绝大部分的主力都被调到渔阳附近防御六国可能的军事威胁,因此在乐浪地区仅仅驻扎了三千守军。
但是即使仅仅只是三千名战国七雄中实力最为弱小的燕国后备部队,在面对一万多牟韩军队时,依然发挥了出色的战斗力,在乐浪城下,牟韩军队遭遇了守军地埋伏,全军覆灭,这位好土高大王在乱军中仓皇逃窜回国,从自再不敢将眼睛望向乐浪这块土地。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这位逃回国力的国王极力掩饰了自己的失败,称是遇到了三万军队的包围,在奋勇拼杀后撤退的。
在奴隶制国家,国王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更何况是一个本身就一些精神妄想倾向遗传的民族,但是经此一战,牟韩的军队实力大减,马韩与辰韩因此相继复国。
根据间谍买通的牟韩贵族报告,这个国家对于乐浪方向有着极大地戒备心理,在这一百年来。多次征发奴隶修建了大量的防御设施。
尽管这些由石头和木头构筑的防御设施在李云的军队看来,是如此的一堪一击和简陋,但是在牟韩人落后的眼光中,这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防御体系了!
对于一个有着强烈精神妄想以及自大倾向的民族,李云向来是非常欣赏的,因为这意味着利用的好,它将是一条忠实地鹰犬。
李云自是清楚这个民族的杂碎在现代的所作所为,永远依附于强者,但是比强者更加疯狂是他们的本质。
在汉唐帝国时代,这个有着严重自卑的民族,在面对灿烂而辉煌的中原文化,一度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妄想,企图依靠军事力量击败中原帝国,但是汉武帝和唐太宗两位汉民族的最优秀帝王一举就将这个民族的妄想打个粉碎,于是他们立刻臣服在中原帝国的脚下,匍匐着臣服了上千年,直到倭人的崛起。
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虽然疯狂,虽然是一群畜生,但是棒子附庸军队却比这群畜生还不如,棒子人精通汉语,每到一个地方,这些以大日本帝国军人自居的疯子,是率先举起屠刀也是最后放下屠刀的杂碎。
在新中国的文献土,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对于这些杂碎的表现有着精辟的评论,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民族有着严重的歇斯底里的自卑。他们曾经臣服于中原,但是现在却又看不起中原帝国,为了逃避历史上自己祖先曾跪倒在这个帝国脚下的事实,他们只能用疯狂来掩饰。
而到了现代,这个民族独立之后,又是同样的感情,使得他们极度仇恨日本,又极度羡慕中国的文化,因此作出种种自卑心理条件下产生的疯狂行为这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这样一个民族,李云并不信仰佛教,所以他根本不会产生什么救赎之类不切实际地幻想。奴隶制才应该是这个民族最好的政治制度,这样有利于帝国对这个民族的剥削,也有利于控制这个民族。
因此李云决定首先对牟韩进行一次指在针对掠夺而不是征服的战争,先消灭掉这个民族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这样一来无论是马韩还是辰韩,在见识到牟韩的例子后。绝对不会有半点反抗,相反,他们会立刻拿出国库中全部拿地出手的粮食,来讨好中原帝国。
对于李云来说,赢得这样一场战争,其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在战争中实验一下耗费了巨资打造的军队,是否有能力承担起未来的战争。顺便拿一点粮食,以填补明年的巨大粮食缺口,或许有机会还会收获到三条彼此仇视,却又比帝国的军队更为忠诚的鹰犬。
虽然说。这个民族有着反复无常的不良记录,但是这个记录。他们只为强者打破,也就是说只有大汉国永远强盛,那么这个民族就将永远匍匐在帝国地脚下,他们的资源,他们地人口,他们的奴隶所创造的大量财富,都将源源不断的无偿提供给帝国。
李云丝毫也不会介意大汉国的炮灰部队多一点,毕竟帝国每阵亡一个战士,就意味着帝国将不得不为此损失一个在目前来说难能可贵的人口资源。
死别人的人,让自己得利。这一向是指导李云思想的座右铭,这一次也不例外。
因此他在第一批一百万石军粮到达后,立刻发出战争的命令,初步装备了新式军械的一万名帝国军人被召集起来,同时高句丽人也得到了征召地命令,至今依然掌握在帝国控制中的一万名高句丽骑兵,骑着自己的战马,带上武器和粮食,从草原上赶了回来。
这便是附庸军的好处,只要你永远保持强势。他们不仅不会要你一分钱,相反连出征的军粮都会自备,至于损失,他们会自己从战败者的身上去掠夺,根本不需要你操心。
十月初头,朝鲜半岛上的作物刚刚全部晒干,收入仓库,一万名装备了大量改进的秦弩,陌刀并拥有三百辆轻型野战弩车,三十辆攻城用轻型投石车的帝国精锐步军与一万名高句丽骑兵在乐浪附近会师。
这次战争。李云只要粮食,其余在战利品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所以高句丽人都很兴奋,他们期待着一次畅快淋漓的抢劫和杀戮。
为了做到最大地震慑效果,以彻底的令朝鲜三国臣服,李云没有下令约束高句丽人,反是命令他们‘便宜行事’。
为了避免长安的保守派对这次战争进行阻止或者干扰,李云封锁了这次战争的消息,他并不打算以此邀功,所以所有的参战军士都被告知,这次战争并不能带给他们荣耀与地位,也不能带来利益,最多只能把这次战争当成一次实兵演习。
事实上,这次战争确实是一次实兵演习,朝鲜半岛上落后的军事条件以及贫瘠的军械,根本不能给这批身着精良防具,且拥有大量远程武器的帝国军队造成丝毫伤害。
自十月初七发起攻击以来,帝国的军队在高句丽骑兵的开路下,一路高歌猛进,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兵临牟韩都城,车韩王高节带着贵族连夜出逃,并派人送上降表,表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以换取帝国军队退兵。
但是高句丽人并不答应,在十七号凌晨伴随着帝国投石车地出现,牟韩城脆弱的城墙并迅速摧毁,高句丽人冲杀进去抢过了这个城市除粮食以外的其他全部物资,并放火烧毁了这个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原始村落。
二十日,卫青抵达车韩,宣布接受牟韩王的投降,同时半岛上的其余两国也纷纷派出使者,跪迎卫青,他们战兢的献上了臣服的文书,表示愿意臣服在帝国的脚下,接受大汉国皇帝的保护和册封。
至此,帝国历史土最短暂的战争结束,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记,除了浪费了大量的箭支和石头之外,帝国的军人几乎没有伤亡。
主要损失的还是冲在前面的高句丽人,在巷战以及抢劫过程中,共有三百多名精神不够注意的高句丽骑兵阵亡,但是他们却抢掠到了数万奴隶,以及大量的金银,青铜制品。
在洗劫牟韩王的王宫时,高句丽人仅从王宫中掠走了数百名年轻女子以及无数黄金,青铜,足够他们回去好好乐上一乐了!
而帝国也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攻击过程中,一共有一百多万石粮食被帝国军人充作战利品,而为了换取帝国军队退兵,牟韩王又交出了二百万石粮食的退兵费用。
其余两国为了安全,也同样向辽东地区每年提供一百万石粮食的贡品,牟韩为一百五十万石,这样一来,辽东的粮食危机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不过牟韩王就有些想吐血了,一下子失去数万奴隶,以及大量的军队,连都城都被人烧掉,为了换取李云退兵,他又四处搜刮,抠出了二百万石粮食,这下子,车韩多年来的存粮几乎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幸亏这个国家是奴隶制,否则他就得面对无数没有饭吃起来反抗的农民了。
不过即使如此,没有三五年时间,牟韩王是无法重建都城继续享受了。不过由于他臣服的态度令李云看到后世棒子国跪在山姆大叔面前的样子。
这令他很开心,虽然李云很不喜欢山姆大叔,但是他却很欣赏山姆大叔对待国民的态度,更欣赏他只为利益的现实外交政策。
在米国的户口本土,写着这样一句话“无论你在哪里,请不要忘记,你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呀呀呀,什么时候帝国也弄一个这样的东西,也写上这样一句话,那就,太好不过了,至于什么国际主义,什么解放世界人民,这些大事根本轮不到大汉来做,霸权主义就霸权主义,至少霸权主义下,人民享受到实在的好处。
名声?名声比起人民算个屁啊!再说了,米国霸权了,他有损失吗?米国霸权了,他的人民过的不好?
李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的棒子王高节,一边想着后世的历史,忽然灵光一闪,立即开始刷刷的写起协议来。
然后扔到高节手土,这是一份名为《汉韩共同防御协议》的文书。
协议很简单,就三条:第一,牟韩发誓永远效忠大汉国皇帝陛下。第二,牟韩为大汉国附属王国,帝国本着互助友好的道德,与牟韩功守同盟,任何对协议一方的攻击,都将视为对同盟的挑衅。第三,本着迅速反应,迅速支援的基本原则,牟韩国在都城划出一个适当大小的土地无偿租借给帝国军队,当作基地使用,帝国驻牟韩军队的规模视情况而定,驻牟汉军开支与花费由牟韩承担!
这份协议在李云看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平等条约,但是在牟韩王高节看来,却是一根救命稻草,要知道牟韩王高节本来就担心马韩和辰韩伺机攻打他,这下子好了,有了这份协议,哈哈,牟韩国的统治就永远稳固了。
至于汉人烧了自己的都城,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多烧几个也无所谓,而牟韩官方则立刻下意识的将汉人排除在这次战争之外,选择性的忽视了。
这便是棒子的好处,他们永远不会记恨强者,只会臣服强者,以至于许多年后,牟韩的教科书中根本没有汉军进攻过牟韩的记载。
马韩和辰韩见车韩签了这样一份协议,立刻就一惊一乍的嚷着也要加入进来,李云自然也乐得多两个帮他提供军队的帮手。
十月十九日,马韩,车韩,辰韩的国王一起来到辽东城,签署了《北方共同防御条约》简称北约。北约组织后来发展迅速,成为世界上第一个集体安全防御组织,同时也是一个其他民族或地区并入大汉国的桥头堡。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一节 法制
北方共同防御条约签定一个月后,辽东城下了纷飞的小雪,本就泥泞的道路开始变得更加难行。
不过在辽西的沼泽地区,由于天气开始变得严寒,在某些地方,沼泽开始结冻,使得原本狭窄的通道,变得通畅起来,来自帝国各地的商会成员们一面诅咒着该死的天气,一面在辽东军队的护送下,朝着辽东城进发。
由于是冬季,即使是高句丽人,也不会把手上多余的牲畜变卖,所以这个季节注定了辽东地区的贸易属于单向贸易,即商人们只需要将内地的物资运送到辽东,而没有半头牲畜可以拉回内地,这种贸易的结算方式,是以现金进行结算的。
所以商人们并没有多大的热情,纯粹是完成任务一般,谁叫从辽东贩运牲畜回帝国内地的利益远超现金支付。
在这个冬季,辽东方面的需求已经由最初的军械转向价值昂贵的丝绸,食盐以及某些特殊物品,当然一直大热的自是熟练的工匠。
由于帝国现在的政策,注定了大规模移民垦边属于不可行,为了补偿辽东方面对人口缺口的损失,少府和丞相府破例对各地往辽东方向的自由移民不加限制,更应辽东方面的要求,特别鼓励各地工匠移民。
同时,临邛商会的诸人也格外看重了辽东地区的投资前景,大量的资金趁着冬季的闲暇机会,涌入辽东城,各种手工作坊纷纷兴建,只是碍于目前的人口问题。才得不到真正地发展。
但是任谁都看的出,在辽东当地建立一个作坊,对于自己生意的帮助,再加之辽东地区的作坊,帝国已经承诺,五年不征缴商业税,所以各地的商家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就连洛阳宁家也在辽东城中开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作坊。派驻了一批熟练的工匠进驻,似乎有意图与李云修复关系,以求得参与到每年那利润庞大地边境牲畜贸易中去。
对于宁阀的示好,李云自然不是白痴,与宁阀这样一个有着庞大地方势力的家族为敌,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也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征询了临邛商会总会成员的意见。
不过目前看来,临邛商会与宁阀的斗争已经越来越趋向白热化,凭借优良的做工以及低廉的价格。临邛方面的商品以物美价廉的优势,开始向宁阀地传统商业势力范围,洛阳以及河东发起全面的冲刺,一路上破关斩将,若不是由于铁器等产品产量一直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导致其无论生产多少,总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恐怕宁问现在就得面临全面的经济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商人们眼瞅着宁阀就要被自己斗跨了,如何肯罢手?
这一年多采,临邛商会各巨头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李云原先的估计,在捆绑了各自利益后,放弃恩怨团结起来的卓王孙与张正范,这两个老狐狸在五月初由于对地方教育以及水利事业作出地突出贡献,已被蜀郡太守窦常分别举为贤良方正。得天子接见。分赐关内侯的荣耀。这标志着这两个商人最终走出地方影响,距离世家门阀的脚步近了一步。
张家女婿司马相如也被举为孝廉。在长安论策时,以华丽的诗赋打动本就酷爱写诗,卖弄文笔的刘彻,得授蜀郡广安县令的实缺。
而其余罗家子弟也分别出仕,得授各地实缺,一时间在利益的纽带维系下,临邛商会的子弟们,在以蜀郡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新地官员集团。
由于这个新地集团地成员主要来自商人世家,且大都是在临邛的官学中进修过,所以无论是政治主张还是精神面貌,这批官员都与其余学派完全不同。
他们只看重现实和只以提高治地百姓生活水平为目标,完全抛弃了学术间地纷争,这些顶着儒家或者法家子弟头衔的官员,甚至可以随口背诵包括《韩非子》《左氏春秋》《论语》《庄子》等各家典籍。
与现有学派不同,在李云的影响下,他们并不认为上古周公,三皇时期就有多么美好,在思想上他们坚持以人为本,格物致至的理念,在法制上,他们一方面坚持严格执行帝国达到法律,尊重法律的基础,另一方面在量刑以及裁判方面,他们又与法家子弟有着截然相反的意见,在法家思想看来,一旦确认犯罪,那么就必须严格遵守法律上的规定来处罚罪犯。
但事实上,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其实早在孝文皇帝时期,就有法家思想家提出了新的法家理论。
针对秦帝国灭亡的根本原因,是由于法家过于执着于法律本身,而忽视了人性方面的思考,所谓秦法“不别亲疏,不论贵贱,一断于法!”
这种做法即使在现代,法制较为公平的时候也是不可取的,更何况是在这对宗族,地方乡土感情极为看重的封建时代。
再加之秦法有着“严而少恩”的特色,其核心思想以“尊主”为主,曾一度被秦始皇等秦国统治者推崇为规范社会一切行为,协调所有社会关系的唯一准则,导致法律的##化以至于僵化。法律的威严固然确立起来了,但是它与人情(人之常情)、民心的截然对立也同步形成。法律的国家镇压功能,被有意彰显,结果是震慑力严重过剩,亲和力明显不足。其积弊所在,仅从上下两个方面稍加注意就可以洞察无疑:就君臣关系而言,与君主专制体制相适应,秦相李斯为邀宠固权,竟然上书秦二世劝其“行督责之术”,公开鼓吹君主应该“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使得“群臣百姓救过不给”,造就了君臣离心的局面;就国家与民众的关系而言,百姓只能感受到法律对自己的控制和统治,却无从体悟保护和保障功能地存在,以至于陈胜在动员同行戍卒揭竿而起的时候,只需要确认戍守途中“失期,法皆斩”的硬性规定,就足以形成铤而走险、死中求生的共识。这可以说明。过于刚性、刻板而缺乏柔润、变通的法律,与人性、人情存在着太大的距离,难以使人心归向。其实,秦朝政治被汉人屡屡指责为“暴政”,在很大程度上根源于秦律的酷奇。
大汉法律虽然基本上继承于秦法,但是在执行方面自高祖以来就有着本质的区别,不少有识之士先后提出了“执法宽平,议法从轻”地思想理念。
譬如孝文皇帝时期就曾以“明于国家之大体,通于人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谏”三项要求为取士标准。著名的汉初政治家晁错在对策中回答“其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后行之;其动众使民也,本于人事然后为之。取人以己,内恕及人。情之所恶,不以强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其立法也,非以苦民伤众而为之机陷也,以之兴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乱也。”因此而得到孝文皇帝的赏识,一度平步青云,被视为辅佐孝景皇帝的不二人选。
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行!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一个新的官员风气形成了,这类官员以执法宽平出名。人们通常将之称为“循吏”
在这个时期。循吏出现了几个著名的代表人物。最为抢眼的当属孝文皇帝时期的庭尉张释之。
有一次,孝文皇帝出行有一人无疑中惊扰乘舆马。文帝使人捕之。押送廷尉张释之审判。不久,张释之奏报审案结论:按照“犯跸”之法处以罚金。汉文帝大怒:“此人亲惊吾马,吾马赖柔和,令他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张释之从容解释:“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此而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立诛之则已。今既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倾而天下用法皆为轻重,民安所错其手足?唯陛下察之。”至此,汉文帝也不得不承认张释之是依法断案。张释之的“执法观”有两点最为重要:其一,法律是天子与天下人共同拥有、应该共同遵守的;其二,廷尉作为最高地专职司法官,一旦经手案件,就只能依法办事,而不能顺从皇帝个人的意旨。张释之的观点当然有其局限性,但在要求皇帝尊重执法官的独立办案权力上,他无疑走在了当时人的前列。
因此在这种情况况下,临邛官学出身的年轻官员们干一些循吏的事情,并不会了人注意,但是他们却偏偏是毕业于官学中,接受到了系统,的法制教育,也接触到了大量地知识与典故。
李云办教育首重辩论,他认为,学生学知识不能刻板的按照书上面说的去做,还应该细心的体察实际情况,加以判断。
譬如针对法家和儒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学派,他也一并教授下去,甚至还丝毫也不避讳的为此多次发起辩论,以求在辩论中让学子自己去找寻真理,毕竟真要他自己去说个三四五六七,他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不想,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法家思想和儒家的思想的进一步结合儒家思想中‘原心定罪’地思维被无数学子彻夜分析。
事实上在目前地社会背景之下,严奇地法律并不能起到遏止犯罪的作用,相反只会激化宗族矛盾,但是‘原心定罪’地理论却又有着先天的不足,倘若承认‘原心定罪’这便意味着现在大多数的罪犯将无罪释放,而且还将导致贪污的大规模出现,因为原心定罪理论在事实上有着极大的漏洞,这个稍微有点法制观念的就可以想像出来。
为此这些新上任的官员们感到有些茫然,在执法过程中经常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到底是该用严法还是宽平,毕竟他们都还年轻的很。
不过也所幸他们还年轻,可以自己去追寻答案,而且由于年轻,他们所担任的官职也大多数是副职,尚还不需要自己独立判断,可以慢慢学习。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二节 制度
一纸信笺放在李云的面前,这封奢侈的用白纸写就的信,##蜀郡。写信人是张正范之子,去年被举为孝廉而获得广汉县丞任命的张思远。
信中只讲述了一件事情,一件困扰了帝国数代政治家的大难题:执法严奇还是执法宽平。
张思远在信中极力阐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广汉当地民风向来彪悍,宗族间冲突械斗十分激烈,作为专门负责协助县令管理治安的他,初到任时,也曾大下力气整顿地方,抓了不少挑头闹事者,但是效果很小,宗族的矛盾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是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广汉县令告诉他,这些宗族间的矛盾,政府还是不要Сhā手的好,因为宗族势力在地方上盘根错节,你若是真个要去管,根本就管不过来。
而且当今帝国的主流是无为而治,只要不出人命,只要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地方官员还是不要管的好。
为此,张思远很不理解,并没有在临邛官学上过学,而是自小拜在当世法家大学者胡德门下的他自是想不清楚,为何韩非子,申不害当初赖以为治世的理论,在现在却再行不通。
因此他写信回家与表弟东方朔讨论了起来,却不知东方朔却是标准的杂家,年纪虽不过十六,却已精通法,儒等多派学说。
对于地方治安,东方朔显然并不支持法家的那套古板的理论,为此两人开始了长达数月的信笺辩论,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很明显,真理越辩越明,到最后,不管是东方朔也好,张思远也罢,都明白到了各自的理论显然都存在着先天的缺陷。
为此张思远忽然想到了被父亲称赞过的李云。便书写了这信,送来辽东,将这难题交到李云手中。
事实上,执法宽平还是严格,从来都是人类法制社会中一个难以回避的课题。即使是现代,法制也存在着严重的缺陷。
譬如在西方国家,法制过于人性化和松散,这直接导致了法兰西共和国的有趣场景。李云在现代就有个表哥留学法国,他表哥多次在与聊天地时候谈起了法国的趣事,这就包括了法国人随意的罢工和游行,据李云的表哥说,法国人可以为了任何一个理由大罢工,他们会了政府提高税收罢工,也会为了政府降低税收罢工,他们会为了某某没有当选罢工,同样也会为了某某当选罢工,可以说。他们已将罢工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纯粹为罢工而罢工。
而在一直以法律缺乏人性地东方。严格的法律禁止和限制了罢工以及游行等自由,这又导致了东方国家一直被人诰病为缺乏民主,自由。
这就足以向李云说明一个事实了这世界的法律永远不可能做到对每一个人公平。公正,法律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社会本身就存在不公平和不公正。
李云自问没什么大能可以超越几千年人类的智慧了他唯一可做地便是从中汲取足够的经验教训,综观帝国的现状,李云很明白,宗族之所以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究其原因的根本,无非是双方之间互不服输,为了一点点小利或是面子问题,这些帝国最基本的成员,就可以大打出手,而浑然不顾一切。
而偏偏这些宗族势力却是帝国最基本的力量构成,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一直延续到了帝国的高层,军队之中,即使在远离帝国权利中心的辽东,这些随之而来地宗族矛盾也不可避免。
这样子下去,长此以往必将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国家发展地严重阻碍。
在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今天,要想有利的安抚这些宗族势力,无为而治其实是一种治标之法,由于政府不干涉宗族地矛盾,所以有矛盾地宗族经过一械斗,就可充分发泄心中怨气,使得矛盾暂时得到缓解,但是这绝不会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李云左思右想,从西方地法制进程,一直想到东方的法律制度,终是被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的处理方法陪审员制度。
是的,西方的陪审员制度确实是针对刻下越来越激烈的民间宗族矛盾的一剂良药。
尽管李云并不是很认同西方人的民主观念,以及自由倾向,但是在陪审员制度上,李云倒是非常认可,因为这个制度充满人性,即可有效遏止法官贪污,徇私枉法的出现,又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法律的公正,使每一个人都机会近距离接触到法律,了解到它的组成。
这是启蒙民智的一个重要手段,使得人们可了解到法律以及官府存在的意义,从而不再畏惧它。
当然现阶段来说,要想在所有的法律和案例中执行这个制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个大臣会答应。
但是相对于目前地方官员普遍感到苦恼的宗族矛盾,这个方法却或许还有通过的可能性。
首先,帝国讲究无为而治,率民自治,而陪审员制度中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陪审员全部来自当地民众的抽签,裁判罪犯是否有罪,完全由陪审团共同决定,官员只需要在量刑上做出抉择。
这样一来,由于审判罪犯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同族,即使罪犯被判有罪,那么宗族的矛盾也不可能被激化,而且如此一来还可起到启蒙民智的积极作用。
再者,宗族间的矛盾,大不了也不过是地域与田地之争,又或者是口角之类的恩怨,在量刑上,秉承着无为而治国策的官员们,大都不会判罚很重,因此在这类案件方面,实行陪审员制度,并不会损害目前即得利益集团的利益,也不会掀起什么革命的浪潮。
但是它便如潘多拉魔盒一般,一旦开了个头,谁也不知它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冤假错案的发生率在这个制度面前,将得到极大的减少。
李云想到这里,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结合现状,稍稍润色,便回了一封信与张思远,阐述了陪审员制度构成以及实施方法,建议他在当地就地实习实习。
这是因为帝国的官员制度决定的,事实上,张思远在广汉县私自执行这样一套在不违反帝国法律的前提下,缓解当地矛盾的新方法,并不会受到人们的斥责以及帝国高层的反对。
在高层的贵族们看来,这或许不过就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在现实面前的挣扎而已,帝国每一年,在无数的郡县中,都发生着类似的年轻官员实验自己理想的新政,在朝的内阁成员中,凡是从地方上一脚一脚走到中央的大佬们,年轻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们绝对不会对一个和他们有相同想法的年轻人有太多的奇责,只要不触及贵族们的利益,只要不出乱子,就绝对不会有人弹劾。
这便是大汉,有些自由却又陷在迷茫中的大汉,思想与理念,历史上从未如此兴盛过,即使是战国时期,那也不过是思想的一个萌芽期,真正的兴盛还是在现在。
写完这封信,已是正午时分,李云用火漆封好,将之交给辽东专门负责往各地送信的驿差,事实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远比李云自己要做要好的多,最起码不会有人就此大做文章,在道德的高度进行驳斥和弹劾。
匆匆吃过午饭,李云一如既往的去兵器库以及军营中视察,一见李云,尉丞钱彬就,开始大倒苦水,因为管理兵器库的他实在是太辛苦了,目前辽东城的兵器库中已陆陆续续的堆积了大量帝国国库中运来的淘汰掉的春铜兵器,凡剑,戈,矛等兵器至少十余万件,甚至还有一些老化的弩。
这些全部都是按照孝景皇帝与月氏之间的协议运送到辽东准备交易的武器,本来帝国是想从月氏人身上狠狠的敲上一笔。
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整整二年就快过去了,月氏人却迟迟没有来交易,而草原上由于战争的复杂,所以消息的来源也变得混乱起来。
从高句丽方面传回的信息显示,草原上的情报再也不会如以前那样准确了,现在李云连军臣是否真的死了,都一直处于怀疑中。
这个怀疑一直影响着目前辽东的战争准备情况,假如军臣真的身死,那么去年遭到惨败的伊稚邪就肯定有了喘息的机会,无论谁上台,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绝不是讨伐伊稚邪,而是稳定内部,整合各派势力,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而现在已是临近冬天,无论是后勤还是骑兵们的战斗力都受到极大的限制。大规模的战争,势必将不可能进行。
这两个条件同时存在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伊稚邪只要撑过这个冬天,他就将度过他最难过的时期,重新拥有问鼎单于宝座的实力。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三节 大连港
事实上,堆积了这许久的兵器,也令李云很不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错的军火贩子,可是他策动着达成的第一批大规模军火售卖协议,却不得不面临买家迟迟不来交易的尴尬局面。
大汉国的传统以诚信闻名,不管是是在商业上,还是政治上,一个丧失了诚信的人,是无法得到他人尊重的。
所以即使月氏人不来交易,这批军火也一件都不能动。
这无疑令李云难受至极,要知道这一两个月,他派亲汉的高句丽部落打着走私商人的旗子,用一些老旧的青铜兵器,与鲜卑,乌恒两族大做买卖,月交易的兵器数目就达到了数千件,换回奴隶三千多,牲畜二千多头,极大的促进了辽东经济的发展。
而且看样子,一个月几千件兵器,远远不能满足交战双方的胃口,据跟随高句丽人一起交易的辽东官员回报,甚至有匈奴大贵族亲自出席了交易仪式,看样子,战争双方都在暗中积蓄实力,等待来年的决战。
而这些青铜兵器,却无疑是草原上最犀利的武器,双方似乎都明白,幕后真正的交易黑手是汉人,但是由于冬天的来临,他们根本没时间讹诈,现在每一秒钟的整合和积蓄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比重要。
因此双方都提出了全面垄断军火售卖的建议,为此开出的价格,令李云难以拒绝。好在高句丽人够狡猾,只答应双方提高交易武器的数量和种类,避而不谈其他的事情。
随着高句丽人实力的膨胀,其新进加入的部落也出现了巨大地武器缺口。对比其他部落的青铜兵器,那些刚从匈奴地区迁徙过来的部族的兵器,无疑显得相当原始以及落后。
几经辗转,这些部落自然也就都知道了这些锋利的兵器来自哪里,价格多少,于是他们也纷纷加入到大汉国淘汰军火购买者的行列。大量帝国库存地兵器不断从各地运来,又不断的从辽东买往草原上,大汉国积极的帮助着草原上各大小部落实现武器青铜化:
仅九。十两个月。辽东城一共向草原上地各个部落出售了一万四千把青铜剑,两万支戈以及三万块盾牌,其余零散兵器万余。
这些兵器换回了优质战马三千匹,注意,这些可不是普通地战马,而是重装骑兵的专用战马,它们都是匈奴人世代驯养和选种精心培育出来的,在大汉国属于极少见到的优质良马。
更难能可贵的是,其中居然还有纯种的蒙古马。公母都有,这可把李云乐坏了。蒙古马虽然看上去有些矮小。也没有其他战马那么的好看,但是它可是非常的耐骑。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蒙古马的耐力远超其他马种,是非常优良地轻骑兵用马。
可笑的却是,匈奴人似乎看不起这些矮小地战马,将它们当成赠品送了过来,看样子,即使是大草原地主人,也并不见得对自己草原上的东西了解通彻。
李云自也乐得多了一个好马种,立刻就令人好生照看那几批蒙古马,准备着专门开一个马场用来驯养和培育蒙古马。
除却战马,尚还换来了奴隶四千多人,牛羊万余头,得了这些物资,李云将奴隶派去开垦土地,牛羊转手卖给了商人,换来了重新铸造相同数量清铜兵器地财富。
这个军火贩卖的生意,确实是暴利,只是很可惜啊,由于运输方面的问题,帝国各地囤积的大量老旧兵器不能及时的运送过来,而目前辽东堆积在仓库中的兵器,|Qī-shu-ωang|却又由于诚信的原因,而不能动用太多,否则到时候月氏人上门了,却没有兵器交易,那岂非是彻底的丢了面子。
针对目前辽东道路严重限制贸易的问题,李云不得不将眼光投向海洋。
虽然说目前帝国的远洋航海技术以及造船技术相对余其他科技,可说是相当的落后,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水军已经出现了标准的战船以及运载量达到数千斛的大船,楼船技术也已经得到普及。
由于调来辽东的军人大都是淮南人,他们基本上都是从小在江边长大,甚至还有不少本身就是水军士兵,熟悉操纵船舶,唯一欠缺的便是海洋气候条件下的航运。
但是这个并不是问题,在秦代,就已有徐福出海的历史,这充分证明了目前的船舶可有效的在海洋行驶,并具备了初步的抗风浪能力。
海洋,是帝国的未来,这一点李云始终保持着基本的认识,虽然到目前为止,帝国的主要威胁以及战争将发生在陆地上。
但是毋庸质疑,一个强盛的帝国,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来维持自己的海洋权益。
而且目前来说,辽东的收支基本平衡,也有充足的免费劳动力,再加上帝国中央的财政拨款,足够支持李云的海军建设计划了。
建设一支拥有庞大的海军,意义是深远的,首先,海船注定了它拥有庞大的运输能力,帝国的兵力可有效的沿海洋迅速的投入到战争的中心点。
譬如辽东,譬如百越,又譬如南越,象郡等热点地区,海军都拥有着强大的优势。
想干便干,趁着冬季,辽东土地结冻的时机,李云点起七千多名奴隶,带上熟悉造船的千余名淮南国士兵,冒着严寒,来到了一个他早已选定的港口。
这个港口在现代相当的有名,属于世界级的深海港,甚至可以停泊庞大的航空母舰,但是在现在,这个港口却是被沼泽和山林围困,方圆数十里内只有一两个村庄,人口不到千余。
也幸亏是这样。由于很少有人类的活动,所以山林中满是百年以上的巨树,辽东地区的气候注定了这些树木的主干都相当地结实,是难得的造船良材。
尽管李云目前发动的奴隶数量达到了七千人,且具都是身体强壮的曹年奴隶,但是面对这个荒凉的港口。这点人力要想在这个冬天结束前将这个港口的周围平整干净,并建设出一个拥有造船能力地港口,无疑还是有些困难的。
没办法。李云只得将主意打到拥有大量奴隶达到奴隶的朝鲜三国身上。事实上被驻了军地国家,毫无尊严和主权可言。
刚得到辽东方面地命令,三国就争先恐后的派出了奴隶,前来助阵,而且还不要半分工钱,生怕因此惹恼了拥有强大实力的邻居和保护国。
李云自然不会客气,收下三国派来的万余名精壮奴隶,便立刻加快了工程进度,更从辽东调来熟练的水泥烧制工人。开设了几个水泥作坊,打算在这个港口附近初步建成一个拥有简单防御的城市。当然这个城市是建来专门给驻地海军居住的。
在海洋贸易没有得到兴盛之前。这个城市的主要居住将会是军人,而不是平民。
当然这也不是说。在目前的形势下,海洋贸易就没有半点利益可图,至少船队可沿着海岸线,航行到身毒,甚至安息等地,帝国地丝绸,玻璃以及陶瓷相信会成为这些国家贵族争相购买的奢侈品。
同时身毒廉价地黄金,白银,安息地象牙,甚至大象,钻石以及奴隶,将为帝国经济注入足够的活力。
要知道目前大汉国金银兑换比例为一比三,在更远一些地战国时期,黄金对白银的比例甚至达到了骇然听闻的四比一,金比银贱这个历史是确实存在的。
很难想象,一个封建社会黄金居然比白银廉价,即使目前的一比三的兑换比例也是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但是据李云所知,在安息和身毒等国,白银相当廉价,用帝国的黄金去哪里,足以换回帝国所需要的大量白银,仅仅用黄金去交换白银,就足可产生巨大的利润。
伟大的革命导师教育李云,资本主义只需要有百分三百的利润,就足以令他们铤而走险,不畏惧这世界的一切危险,哪怕是死亡。更何况远洋贸易的利润少说也在百分三千以上,李云相信,帝国未来的远洋贸易将是一片光明。
因此在这个基础上考虑,未雨绸缪,先建立一支强大的护航舰队,绝对可在最大程度上维护帝国的贸易路线。
一想到未来那滚滚而来的巨大财富,李云就格外的有干劲,不仅仅在这港口附近派驻了一支万人的规模的军队,准备让他们熟悉熟悉海洋的风浪,从中选拔出优秀的水手,更积极组织人手砍伐树木,为造船厂准备足够的原料。
整整一个冬天,李云忘记了匈奴内战,忘记了自己一直孜孜不倦的努力进行的贩奴贸易,更忘记了军火买卖,将所有的这些事情,全部交给钱彬和谭铭负责,军队的日常训练也交给卫青和高远主持,自己一心扑在了海军的基础建设上。
从帝国的各个主要水师中调来楼船的图纸,积极改进其设计图,仿照后世海洋船舶,特别是宋朝的海船,设计全新的水密封双重船体结构,这些事情都足以调动李云的积极性。
终于在十一月底之前,一个全新的深海港建设落成,这个港口被李云按照后世的称呼命名为大连港。同时一个初步具备年产楼船十余艘的中型造船厂也正式竣工投产。
大量的奴隶被宣布他们将成为这个造船厂的工人,拥有自由的身份,假如表现的好,可提拔成为帝国的合法公民,正式拥有包括私人财产以及参军等权利。
尽管这些奴隶之前从未有过造船的经验,但是没关系,辽东拥有着帝国最丰富的木业资源,足够将培养成最优秀的船工,当然最重要的是,帝国内地那些熟练的造船工人,根本不会来辽东,而辽东本地人口奇缺,所以奴隶是唯一选择。
卷六 辉煌
第三十四节 飞翔的梦
又是一年春来时,建元二年的春天,注定了是一个决定历史走向的时刻。
在这个春天,大汉国第二大门阀河东曹氏家主平阳侯曹寿在长安走完了他四十一年的生命,帝国震荡,各地公侯皆举丧而奔,曹寿的去世在很大程度上标志着帝国新旧势力对比的转换。
在这之前,平阳侯曹寿以其家族世代的名望和天子的重视,从而做到了有效调节帝国新旧贵族矛盾,缓和丞相与大将军的争斗。
同时也在这个春天,对于帝国来说遥远而陌生的荒凉之地辽东郡中,一支总人数达到五万的全新军队正式完成整编工作。
这支新式军队,帝国内阁重视无比,单单是财政拨款就相当于去年帝国全年的军费开支,它的规模可以说是空前的。
按照计划,这支新式军队将最终组建成为一个拥有八千名重装骑兵,二万轻骑,以及一万名装备了这时代最恐怖的弩机的弩兵。
其余划时代的还有整营整营独立编制的轻型野战弩车,以及三千名专事防御的重装步兵。
按照计划,这支全新的军队将在年内正式完成换装计划,并初步具备战斗力,至少拥有可独立抵抗十五万匈奴骑兵攻击,在同等兵力条件下全歼敌人的基本作战能力。
同时,李云在辽东也初步烧制出了用于制作单筒望远镜的镜片,并生产出了第一批十具望远镜用以配备军队的重要指挥官,如卫青等人。
在未来的计划中,这种单筒望远镜将大规模的生产,大量配备到军队中的中下层军官以及斥候队中,以全面提升军队的侦察作战能力。
同时,大连港正式投入使用,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海军的专用港口,仅仅停泊了小型渔船十来艘。但是在未来,这个港口将成为一个可同时停泊船只上千艘,日吞吐量上百吨的大型港口,成为辽东地区物资与内地转换的重要港口。
建云,二年三月十八,清明祭祖,这一年隶属壬寅。在传统地观念中这一年水生木相生,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而三月,恰好也属壬寅月。
壬宣年。壬宙月!或许是接触这个时代的观念太多的缘故。李云一直有种不是很好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原因。
越接近清明,他就越发地紧张起来,清明是传统的祭祖节日,同时他李云也是在这一天左右出世的,虽然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时间,但却依然不能阻隔他对亲人地思念。
一大早李云就从梦中醒来,端坐于床前折叠起了飞机,曾记得。那时候,自己总也很喜欢用白纸折成飞机。然后爬到市里最高达到楼上。将之放飞。欣赏着纸飞机滑翔地瞬间,他总以为。自己就是那只纸飞机,自由自在。
飞翔是每一个人的梦想,西元1873年6月4日,法国的一对兄弟成功的制作出世界上第一个热气球开始,飞翔就成为每一个人类的梦想。
而在更早的时候,三国时期,诸葛亮就制作出了孔明灯。
李云想着想着,忽然间就有自己动手制作一个热气球的冲动来,对于他来说,热气球的制作技术和原理都不是问题,这些他早在中学时就已经相当的熟练了。
[奇]但是毫无疑问地,他想试试乘坐热气球的感觉,要知道在现代乘坐热气球地价格是极为昂贵地,热气球号称现代贵族的游乐工具,半小时六百元地收费,足以令李云忘而却步,而私人制作大型热气球,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
[书]想做便做,李云走出房门,此时郡守府的警卫刚刚轮换完毕,今日值班的是一名年轻的骑尉马爆。
[网]李云自然和他也早就熟悉了,上前打个招呼便直接征用了包括他在内的十几名士兵,充当免费的义务劳动工。
马爆,字飞炎,赵国人,这家伙人如其名,性格有点冲,好酒好赌,但是为人却又格外精明,拼起酒来至今没有输过,赌博方面更是有着赫赫威名,直杀的郡守府的人不敢在他面前玩赌。
据他自己说,他祖上是昔日赵国最富盛名的名将,马服君赵奢,端的是威名赫赫。
虽然李云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一代名将后代的影子,说实话,马爆更适合当一个技术人员,而不是一名军人。
原因是这家伙平日就非常喜欢捣鼓些新东西,虽然大部分是赌博器具,但也足够说明他的动手能力,据他自己说,他从小就很喜欢墨家的东西,属于家族中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为此他的父亲在他刚一成年,就将之塞到军队中,希望军队的经历使他早日寻回祖先的荣耀,回归正道。
但是很显然,马爆虽然很仰慕祖上的功绩,与人见面必定介绍自己是马服君的后人,可是他的心思却并不放在军队上,反而沾染上了赌博,酗酒等毛病。
李云并不觉得,马爆这样做有错,事实上,和他祖先一样,赵括假如做一名参谋将军,而不是实际的指挥官,可能他的成就不会在孙膑之后。
马爆也同样,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技术人员,只是很不幸投胎在名将世家,不得不背负起当一个军人的命运,倘若他出生在平常人家,或许现在他就已经是帝国铸造作坊中一名技术精湛的工人了。
带着马爆一行人,李云从郡守府的仓库中找出一大堆老旧的衣服和丝绸,以及松脂等物。
热气球的第一步是先要制作一个可以悬浮的热气球,后算出滞空所需要的体积以及燃料,老实说,在目前的条件下,要制作出一个拥有足够滞空时间,甚至可进行侦察的热气球,有着相当大的难度。
首先燃料的问题难以解决,热气球载重有限,要载动一个体重六十到七十公斤的人,这本身就已经是在考验它的承载能力。倘若再加上一大堆燃料,那么这个热气球肯定飞不起来。
又想了一会,李云便放弃了制作热气球地想法,因为他发现缺少一个重要的辅助工具——热气燃烧器。
没有那个东西,制作出来的热气球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孔明灯的放大版本,缺乏足够的悬浮力。根本不能载动人。
利用热气升空这条路算是走到死胡同了,不过李云并没有放弃自己飞翔的梦想。
热气不行,并不代表氢气不行,事实上氢气地生产其实相当简单。以大汉国目前的技术。早已实现了生产。
氢气的产生制作方法,李云也知道好几个,比较可行的土办法就是用烧碱和铝装在一个密封地铁罐中,进行化学反应,从而得到需要地氢气,只不过这个方法有相当的危险性,金属铝和烧碱的量必须恰到好处,否则很容易就产生悲剧性的后果。
虽然说,现在金属铝的价格远远超越一切金属。即使是钻石,也无非拥有和这种轻便且用途广乏的金属一较高低。
但是。李云需要的只是铝而已。即使是铝土,想来问题也应该不大。
李云不是学化学的。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但是这个风险却值得一试,单单就是氢气提炼出来后制出可载人飞翔,进行侦察,甚至远程投送兵力,这些利益就足够令李云为此疯狂了。
即使铝土矿不能和烧碱产生反应,也还有水煤气制氢,甚至提前挖开大庆油田,利用天然气制氢。
这个代价是值得付出地,不仅仅是军事上,更多的是政治上,李云相信,飞上蓝天,这对于一直笃信黄老无为之术地太皇太后来说,可在晚年飞上天空,看一看这繁华世界,这秀丽山河,比什么都要重要。
飞升之法,仅仅存在在传说中,但是人类借助其他工具飞翔起来,却是实实在在可以办到地。
长安的贵族将在氢气艇面前疯狂,李云甚至想好了成立一个专门地旅游公司搂钱的主意,这绝对可赚到无数的金钱!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
李云知道,假如铝土矿被证明确实可以与烧碱产生反应得出氢气,那么他已做好了为此付出一万人死亡的代价。
氢气确实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特别是采用这种烧碱与铝反应制氢气的办法,极容易产生严重的事故,酿成悲剧。
很明显,李云是不可能将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帝国的公民去做的,反正这世界拥有太多的奴隶,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就只有大汉国实行的是极为先进的封建制度,其余的都是奴隶制度,一旦铝土的价值被证明,那么李云就会毫不犹豫的鼓励朝鲜三国去他们一衣带水的邻居哪里抢点奴隶来。
而水煤气制氢,这个方法李云只是听说过,但是在目前的条件下,要想达到这样的技术,无疑相当的艰难,许多许多的学术和技术难题需要攻克,没有三五十年时间,恐怕是不能成功的,但是这也是必须努力的!
其余方法也同样的艰难,唯一简单点的就是利用酿酒等发酵型工业的废气来提纯,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却不实际,因为以目前的酿造业来看,是很难形成足够的规模的。
想到这,李云忙道:“飞炎,这个事情你们不要做了!东西都放回去吧!”
马爆一脸不解,李云解释道:“原本想做个小东西,却不想原来这小东西还有可能变成无敌利器,因此这小东西自然要搁置下来了!”
马爆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李云说的是什么意思。
却不知李云现在已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一个完全不顾目前技术差距以及财力的决定,这个决定一旦成功,将成为划时代的发明,反之,则会耗费掉无数时间与财力。
但是,氢气并非不可提炼,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它将完整的成功的出现在人们面前,便如爱迪生一般,李云需要证明,并不是只有西方人才有那种孜孜不倦,不畏惧失败的科学精神,在科学发展技术研制方面,中国人也并不比他们差劲!
可以在西元前就发明出类似指南针,地震仪等顶尖仪器的汉民族,一定可以最终成功的提取出氢气,实现飞翔的梦想!
是的!一定可以!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五节 宫廷
建元二年春三月二十,长安如往昔般繁华,街头人流依旧##,巡逻的士兵也同往常一般,丝毫没有减少或者增强戒备的意思。
然而在未央宫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负责皇宫警备力量的卫尉李蔡一大早就接到天子的亲诏,几乎所有的禁卫军将领也在同一时间接到天子刘彻亲笔签发的诏书,并出示了轻易不会动用的调兵虎符!
虎符一出,莫敢不从!
未央宫迅速的被包围起来,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意识到或许一场暴风雨已经迫在眉睫,虽然不知道未央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毫无疑问,天子居然动用了调兵虎符,那么这就意味着未央宫中肯定发生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果不其然,正午时分,天子下令,辑拿包括馆陶长公主在内的一十七名人犯。
他们的罪名是图讳乱政,意图不轨,天子同时还迅速诏决曹张汤入宫,商议善后事宜。
下午,所有被点名的罪犯被卫尉李蔡逮捕,长安城的气氛迅速陷入冰点。
要知道这次抓的可不是小猫小狗,而是当今太皇太后的长女,先皇的亲姐姐,当今天子的丈母娘兼姑姑。
只要是人,就可以迅速的联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皇家的关系,从来就是这世界上最复杂,最难以琢磨透的事情,这其中所需要牵涉到的问题,并不是三天两天就可以说清楚的。
到晚上的时候,许多在朝大臣都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后宫中天子最宠爱的卫美人怀孕了,而皇后陈阿娇却一直未孕,甚至还曾传出皇后不能生孕地谣言。
对于皇家来说。不能给天子生育后代是一个最不能被接受错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点天子家犹为重视,因此不管是刘彻还是太皇太后,对于结婚一年多,肚子却没有半点反应的陈皇后,在这个问题上都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再加之皇后为人有些近乎偏执。喜欢无理取闹,这个坏习惯对于刘彻来说,已经越来越难以接受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宫不到半年,却以性格温和,态度恭谦可人而得到天子刘彻疼爱的卫美人却出人意料的有了身孕。
本来还有些遮掩的废后传闻开始愈演愈烈。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几乎整个长安都在猜测,陈皇后被废地时机。
不能不说,陈皇后和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实在是缺乏足够的政治智慧,可以说还有些愚蠢。馆陶长公主,在长安以养小白脸而闻名,而在她的众多面首之中,以一个张西明的生的最是好看,聪明,也最得馆陶长公主看好。
一日,馆陶公主与这面首肆混后。偶然间提起宫中地事情,却不知那张西明早被他人重金收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于是张西明献记。建议找一两个善于施巫蛊之术害人的方士,以木偶悄悄的咒杀掉卫美人。
不得不说。馆陶长公主实在是太缺乏危机感,她虽然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产生严重地后果,虽然她当时直接驳斥了面首,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没有斗过妒恨。
而恰好这个时候,陈皇后身边有一名叫楚巫的宫女毛遂自荐,几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暗中对卫美人施展蛊巫之术。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有着他人暗中Сhā手,制造混乱的影子,三月十六日,卫美人忽然在床上喊疼,顿时后宫乱成一团。
要知道,卫美人可是怀着天子的第一个龙子,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迅速诏到宫中会诊,但是却无一人可以说清楚卫美人到底患上了什么病。
天子震怒,责罚太医长史迅速给出一个结果。
十八日晚上,宫女楚巫在做法时当场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逮捕,刘彻闻讯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林立的蛊巫道具,还有那一个个缠着青丝,写着卫美人生辰八字被扎着钢针地木偶。
事情全部明朗了,在经过简单的审讯后,楚巫被处剐刑,同时顺藤摸瓜,天子迅速地从皇后寝宫中搜出大量蛊巫用具,无一例外地,这些东西全部都指向怀孕的卫美人。
证据确凿,陈皇后对于一切行为供认不讳,由于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陈皇后似乎没有半点反悔之意,反是一副你欠我地样子。
刘彻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立刻令人摘去陈阿娇皇后凤冠,押入长门宫。
第二日又迅速的发布了紧急的诏书,逮捕所有涉案人员。
一时间长安城风雨欲来,由于太皇太后一直没有表态,所以这个事情正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挺进。
由于天子这边刚一搜出并破坏掉全部蛊巫用品,那边卫美人的病就好了,这就更加坚定了刘彻矢志废后的心理。
正是因为他下定决心要废掉皇后,所以他才会紧急动用虎符指挥军队行动。
在帝国的传统中,虎符只存在于天子一个人的手中,任何一支军队在见到天子的虎符,并且与自己那一半对应符合的情况下,虎符所传达的命令优于一切,在天子诏书与虎符矛盾的情况下,虎符的命令优先执行。
也就是说,在刘彻没有发出第二次虎符,命令禁卫军和城防军终止行动之前,这支控制着整个长安的强力军队,将完全的彻底的听从他刘彻的命令,听从虎符的召唤。
虽然说在理论上,太皇太后凌驾于天子之上,作为天子的直系长辈,她有权利用家法管制天子的冲动行为。
但是虎符一出,这事情就不在属于家法地管制范围了,在虎符调兵令面前。一切诏书,命令都必须为虎符让路。
这个规矩是高祖高皇帝仿照秦制定下的,很显然高祖皇帝当时并不放心外戚,而秦始皇虎符夺权的典故,显然给了高祖皇帝极大的启示。
于是他便在晚年定下了这个规矩,当时虎符由丞相萧何亲自设计,指挥制作。并存放在只有天子才可以进入的密室。
当年诛杀吕氏外戚集团时,起兵的齐王,吴王等诸侯正是由于缺乏虎符,从而被指责为大逆不道,尽管他们取得了胜利,但是在巨大的压力面前。齐王被迫将军队就地解散,自己返回驻地,而代王刘恒则出人意料地被众臣推举为新的天子。
现在废后已经势在必行,但是刘彻却没有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在二十一日的早朝上,大将军窦婴,丞相田汾,丞相长史窦固,太尉张道初,卫尉李蔡等重臣全部告病,在这个事情上,没有那个人敢出来说上半句。
反倒是决曹张汤和水衡都尉主父偃由于事前得到天子的命令。所以力主废后。
主父偃更列出了陈皇后的三大罪状:娇纵,嫉妒。奢侈。以说明她不具备一个国母应有地风范。
但是没有丞相。太尉,大将军这三大重臣在场。显然这个结果是缺乏说服力的,废后之举遭遇朝中重臣的沉默对抗。
同时太后王氏搬到长乐宫,拒绝与天子见面,这个事情牵涉的范围之大,势力之多,即使是太后也不敢稍有放松。
要知道,宫中一直都有传闻,孝景皇帝故去之前,曾有遗言留与太皇太后,在遗言中,先皇可是很不满王太后两面三刀地性格,甚至传闻中孝景皇帝还留给太皇太后一纸伺机废后的诏书!
……
丞相府内,烛光闪烁着。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武安侯,丞相田汾站在自家的亭子里,黑暗中隐约有一人在对面与他说话。
“丞相大人,一切都如你我所料,顺利的出乎我的想象!”那个人有些嘶哑的说着,黑暗中的眼睛,乏着野兽地颜色。
田汾呵呵一笑,举起酒鳟道:“先生大才,想出如此妙封,如今……哼哼!经此一事,天子与太皇太后就很难再有和平相处下去的机会了!”
田汾眼露凶光“哼!窦婴!本侯就且看你如何站位,站错了队伍地话……”
黑暗中那人迟疑了一会,道:“丞相大人,此事地尾巴,大人可要清理干净了,千万不要留下被人抓住的嫌疑,这可不是闹着玩地!”
田汾笑了笑,摸着酒鳟上光滑的杯面,轻道:“该处理的都处理掉了,不该处理的,本侯就早已经把关系撇清了!”
顿了顿,田汾又道:“先生如此大才,何不来小侯这里帮忙?起码比窝在黑暗中强!”
那人笑了笑,道:“丞相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鄙人喜欢黑暗的感觉,在阳光下生存对于鄙人来说,实在有点难!”
田汾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个叫楚巫的宫女,可是你的人?”
黑暗中静寂了好一阵,良久那嘶哑的声音才道:“不是,我以为是丞相大人的人,所以一直没问,我派去的人,根本还没有近到皇后身边!”
田汾呆了,手指不停在酒杯上划着圈,良久才丧气的道:“本侯从没向宫中派过人……”
黑暗中,呼吸顿时急凑起来,那人喘息着道歉道:“唉,丞相大人,我这老毛病又犯了,自打患上这病,鄙人就激动不得,一激动就喘,大人千万不要见怪!”
田汾苦笑一声,道:“时候不早了,先生请千万保重身体,小侯也有些累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但是心里却是像翻了五味酱一般,不是滋味。
那个叫楚巫的,已经被天子处死的宫女,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原本无关紧要的女人,在这时,却成了田汾的一块心病,若不搞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很可能,他田汾这次栽了。
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睛!
卷六 辉煌
第三十六节 女人心
一连三日,长安城都陷于紧张之中。
天子刘彻似乎执意废后,似乎也急于掌握一切,所以接连三日,刘彻都不断的发布任命令。
二十日,天子宣布任命新的四征将军。
辽东李云为征北将军,渔阳程不识为征东将军,右北平李广为征西将军,桂阳王冲为征南将军。
四征将军体系,大汉国仅次于大将军及三公将军的最高军事职位,在帝国的历史上,已久未正式设立。
四征将军体系,有点类似于后代唐帝国的藩镇体系,四大将军不仅仅拥有着军事上的全面指挥权,更拥有直接对地方事务的管辖权利。
在这之前,四征将军一直由不担任军队指挥权的勋贵担任,一直被人视为鸡肋职位,因为这个职位必须亲自掌握一地实际军队指挥权,已经地方控制权,才可真正发挥作用,否则便只有名头上的好听而已。
但是今天,四征将军却正式任命给地方指挥官,这意味着天子执意要掌握帝国全部的军事实力,枪杆子出政权,不仅仅是现代人才知道!
紧接着,在朝的三公九卿还没来得反应和反对,刘彻忽然下令撤去太卜大夫田士荣的职位,任命水衡都尉主父偃为新的太卜。
假如说任命四征将军,天子是意图将全国的军队抓在手里,那么忽然撤消太卜,并任命公认的亲信大臣为新太卜,这就表明,刘彻已经开始要掌握道德和天理的制高点了。
太卜,九卿之一,品秩三千石,主宗庙卜算,祭祀问天。职位虽然显赫,但是却无多少实际权利。
然而在制高关键时刻,拥有着掌握卜算大权的太卜换人,这对于反对废后的大臣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点。
本来他们还打算利用太卜的影响。制造出一个上天反对废后。或者说现在不适合废后的情况。但是现在却只能放弃了。
更严重的是,倘若天子利用太卜,假做上天的意思,或者曲解星象,那么很可能制造出有利于他地政治气氛。
大汉国一向重视天命,帝国的传统,认为制高世界五德终始循环不休,冥冥中的上苍掌握着世界上的一切,而上天的意图,通常通过星象以及灾祸等方式反应出来。
这也是后来董仲舒之所以成功地原因所在。他提出地天人感应理论,实在是太切合当前帝国的传统与舆论。
果然,新太卜上任后,迅速上奏了星象卜算的奏折,声称上苍也同意废后。
在这个形势之下,再加上太皇太后似乎放弃支持长公主和陈皇后,考虑到一旦站错队伍,自己就将万劫不复。于是包括光禄勋等中立派的大臣先后倒向天子。
力量的天平向刘彻这边急剧倾斜。
陈皇后被宣布“德行有失。骄横跋扈”从而被圈禁在长门冷宫中。不得与家人见面。
同时馆陶长公主被指干政,意图设计谋害天子血脉。以及有辱皇室等多项罪名,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性,庭尉不敢审理。
在刘彻的一再严厉训斥下,庭尉张干终于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于二十一日请旨告老还乡,刘彻很痛快的接受了庭尉地辞呈,赏赐了大量钱财给这位老臣,同时火速提拔年轻的决槽张汤为庭尉。以彻底掌握司法权利!
至此,帝国中央的司法,军事以及宗庙等权利全部落入天子掌握,长安城开始执行严格的宵禁政策,未经允许,在入暮过后,大衙上不得出现半个行人,违者以坐赃论处!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未央宫中一个水亭小谢中,曾经喧花苑的头牌红人,现在大汉国天子的众妃之一的涟漪轻靠在花丛边上。
皇宫中地锦衣玉食,使得她生地更加白净可人,名贵地丝绸宫装,将她的身型衬托地更加诱人。
一队巡逻的士兵从她亭边经过,恭敬的行了个礼,换了声“张美人!”才又离去。
回想一年前,她还不过是一个在妓院中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风尘女子,这人生中离奇的变化,令她也不由得惊叹世界的奇异。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能进宫,能一直做到如今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完全是因为那个以前的老板,现在的掌握人。
那个的神秘的男人就如一个精明的木偶操纵者,在后面用白线指挥着她的行动,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即使在这深宫之中,那人的眼线也是如此的多,他甚至可以将自己身边最贴身的使女换成他的人。
更要命的是,涟漪的弟弟,她最最看重的人,一直被他所控制者,掌握者,假如涟漪胆敢不听话,那么弟弟就很可能……
前几日宫中的剧变,涟漪想起来就发毛。
平日里一直可以稳稳的压着她,指挥她,甚至辱骂她的陈皇后,就这样的被送进了长门宫。
涟漪进宫的第一天,宫中有资历的中官就曾警告她,不要接近长门宫.因为哪里是整个未央宫最冷清,最可怕的地方。
被迁入哪里的无一不是历代天子不喜欢或者犯下致命错误,永远不可能重新放出的妃子,单是先皇时期,就有数名曾经风光无比的妃子在哪里自尽。
在宫中呆久了,涟漪也清楚了一些事情,在长门宫,先皇的皇后就是在哪里自尽的,随后前太子刘荣自杀身亡。
长门宫,即便是靠近哪里,涟漪也觉得浑身发冷。
现在,事隔一十四年,又一位皇后被送进了那冷冰冰的冷宫,那无数自尽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充满着阴森以及诡异的长门宫!
涟漪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是下一个被送进去的妃子,可是,可是她却明白。自己的事情一旦被人发觉,那么很可能自己就会被立刻送进去!
那个名叫楚巫的女子,涟漪至今记得她走前和自己见面时的痛苦和决绝,倘若没有什么重要地人或者事情被那个人掌握着,涟漪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可以令她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依然那么的决绝和冷静。
楚巫听说被天子亲自命令千刀而剐。那种死,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死亡。
虽然涟漪清楚,卫美人的病根本就不是什么巫盅造成地,而是她特意在卫美人地食物中悄悄的加了点特殊的东西。
那东西出自楚地,据说当年是楚国后宫中众妃子常备的争宠良药,服用下去绝对不会产生然后不良后果,仅仅是无原因疼痛三日而已。
而且还有解药,当日就是她亲自下药,然后又掐准时机。点燃那根有着解药的蜡烛。
一场暴风雨就是如此的出自她的手,不过却是由人在后面操纵着实施的。在整个未央宫中,除了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玄妙。
然而即使她清楚地明白这一切,也无计可施,面对一个完全不知道长相,完全不知道名字,甚至连声音也没听过的神秘人。涟漪似乎只能选择认命。
认命吗?或许一年前。涟漪会认。假如没有见过这皇室风光,没有享受过这奢华生活。没有品尝到他人向自己屈尊下跪的滋味,没有享受到权利的好处,或许她会认命!
然而皇宫,皇家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颠峰的地方,利用在这里的尊贵身份,涟漪可以高傲的俯视天下人,即使三公九卿见了她,也要恭敬的行,道一声“张美人!”
涟漪觉得这还不够,越在宫中呆地久,她就越欣赏王太后与窦太皇太后地往事,当年她们与自己并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王太后,就曾是他人之妻,甚至还孕有子女,可是凭借着自身地努力,她做到今天的地步,太皇太后则更是了不得,以宫女出身,硬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今天地位子。
她们条件都比自己差,处境也比自己更为艰难,她们可以的,我涟漪有什么不可以?
一旦成功,自家的弟弟一系就可堂而皇之的封侯拜相,当世窦阀,田阀那个不是外戚出身?
可是,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就是,她必须找到彻底的与目前在背后指挥她,操纵她,控制她的神秘人,切断关系和联系。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永远永远不会泄露秘密,那便是死人!
杀!杀!杀!涟漪激动的紧纂着自己的上衣,愤怒的低声吼着,表面上她依然宁静温和,笑容灿烂,但是心中却狞狰的犹如这世界上最残暴的凶神。
冷静下来,涟漪开始分析起这几日来对方与自己的联络方式,以及特点,冀望于从中找到破绽,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然后再借机掌握他的把柄,毁掉他的一切!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是那个软弱可欺,温和可人的张美人……
宁惹小人,莫得罪女人!此话诚然先贤至理!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七节 南方
这是一个急剧变化的时代,自春秋末年以来,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改革再一次达到颠峰!
从最北方的辽东到最南方的番禹,改革的呼声延绵不绝!——帝国皇家历史研究院在汉元2035年的一次学术报告中如此指出从武帝建元二年到元狩元年这一段史实对于帝国发展的重要性。
但是在建元二年的最初几个月里,帝国的大臣和社会的主流典论却对于执掌帝国大权,执意进行激烈改革的少年天子有很多的不理解之处。
少年的天子做事,实在太过荒谬了些,一面发着这样的感叹,刚被任命为四征将军的四位帝国将军急忙上了委婉拒绝这一任命的奏折。
即使是最爱权势的人,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以及社会舆论的主流影响下,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天子的这个有些荒谬的任命。
四征将军,非人臣所可以承受!
在帝国目前的环境条件下,谁接受了这个任命,谁便会立刻被挂上大逆不道,居心叵测的帽子,从此受到全社会舆论的抨击!
相对于其他三位一地镇守大将,桂阳郡守王冲无疑显得相对的低调。
他既没有程不识将军那样的赫赫战功,也没有李广将军那样深入敌后,单骑击杀匈奴精锐弓手的威名,更没有李云那么的被人所关没
但是他所处的位置,却一直是帝国重兵把守的关口,桂阳的前方就是秦始皇修建的灵渠。
这条连接着珠江和长江的帝国南方最为重要的水利枢纽关系到了中原帝国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征服百越!
这个梦想自西周时期,就一直存在于帝国的战略思维中,倒如战国中赫赫有名地大诸侯国楚国最开始建立这样一个诸侯,周天子完全是基于对南方庞大领土的兴趣。
楚国王室熊姓的祖先,最开始正是授命于周武王之托,举族来到当时对于中原人而言完全荒芜的楚地,只可惜的是文王死地太早。接任的周王很显然遗忘了这么一件事情,直到成王时期,周公避祸于楚,听闻了楚国先人的奋斗史,大为感动。回朝后这件事情同样感动了成王,也因此楚国正式成为诸侯之一。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根本无法想象帝国的那种对于南方土地的特殊情节,正如一个外人根本无法了解到现代中国人对于国家足球队的特殊情节。
自周起,帝国的军队一次次通过楚国南征百越,企图征服这个地区。
但是两广地区特殊的地形,以及艰难地补给严重限制了周天子的征服计划,再加上这一带的民族彪悍成风,难以轻易驯服。
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前来征服的军队失败了又来,来了又失败,直到周天子失去对诸侯地统辖权利。
但是这种南方情节显然也影响到了东周的诸侯们。齐楚之争,楚吴战争,吴越争霸,春秋的历史上,围绕南方的征服而展开的战争不记其数。
到秦始皇横扫天下,秦军成为有史以来中原帝国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素质最高。职业化最普及的军队。
他们扫灭了东方六国,他们从草原民族的手里夺回了河套地区。胡马不敢南下而牧!
但是。秦始皇陛下依然不满足,此时帝国沉积已久的南方情节犹如火山般爆发!是地。历史上中原帝国为南方的土地流了无数地鲜血,战死地士兵的尸骨几乎可以堆积成山,中原人对于南方有着极为特殊以及敏感地秀节。
秦始皇帝三十一年,战无不胜的秦军开始踏上先烈走过的路,开始对百越地区展开迅猛的军事行动,血战三年,秦军在付出了严重的伤亡后,依然无法完成对这一地区的征服,秦始皇震怒,下令开凿灵渠,将长江与珠江水系连接在一起,最终通过这条渠道,三十万秦军被送到南方的战场,一战而下!
南方在历史上第一次被中原帝国彻底的,完全的全部掌握。
秦帝国在秦始皇死后,迅速崩溃,二世而亡,奉命驻扎在此的秦军最高军事长官赵陀,野心勃勃,在此自立为王,他背叛了帝国的信仰,背叛了国家。
南方再一次的脱离中原帝国的掌握。
七十年时间如弹指般飞过,中原帝国的国力再次积蓄起来,伴随着国力的增长,人口的恢复,南方情节再一次出现在帝国最高决策者的身上。
从孝文皇帝十一年开始,桂阳这个直接面对灵渠的重要据点就被帝国的中央寄予厚望,其驻军不断增加。
到孝景皇帝十一年,三十多年时间里,桂阳驻军从最开始的不到二万,迅速增加到拥有大小战船千余,骑步兵七万多的规模,不仅仅具备了对南方赵氏分裂集团的防御能力,甚至已经拥有了主动攻击的能力。
而控制这一区域的赵氏集团,却开始逐渐日落西山,他们###他们的国家,最开始他们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掌握一切。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失去了咸阳强大的后勤补给系统,以及先进的武器锻造体系,曾经显赫一时装备精良的南方军团,到孝文皇帝时期就已经再无可用之强弩,再无可穿之甲胄,空有数十万军队,却无法得到有效的粮食补给。
这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也不得不开始不断缩减,七十多年来,它的规模早已由最颠峰的五十万大军,锐减到如今的不到五万,整整缩水了十倍。
帝国征服南方,最大的困难就是水土不服,以及南方丛林中的瘴气,还有当地崎岖的山路。
帝国现任桂阳郡守兼将军王冲,字猛,其祖上正是当年秦国显赫一时的王氏家族,王家历代军人世家。为秦王的霸业奉献了整个家族的全部,从王谫将军到王离将军,王姓为秦帝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其家族也与另一个秦国军人世家蒙姓互为依靠,当年王冲地祖先正是随着蒙家一位将军来到南方,他们定居在了这个战死了无数袍泽的地方。秦帝国崩溃的时候,他的祖先目睹了南方军团的背叛,目睹了一个辉煌帝国地崩溃。
从那时候起,对于南方军团的背叛,王氏和蒙氏就有了深藏于血脉中的仇恨,两家遗留在桂阳地区的后人,开始了世代教育其子女以剿灭南方叛军为目标。
在这种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王冲,对于南方的赵姓自然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甚至认为。帝国应该先南后北,即先集中军队消灭南方,稳定当地的情势,然后再挥军北上。
这种言论在帝国有着极为广阔的市场。在通常意义上,帝国一直认为征服南方比击败北方地匈奴容易的多,而历代天子,大将军以及丞相特殊的南方情节又在另一个方面变相的助长了王冲地升迁速度。
从孝景皇帝三年王冲以十七岁的年纪从军以来,他的升迁速度几乎可以用火箭来形容,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王冲由最初的骑尉最终成为如今的桂阳郡守,手握数万大军。
在郡守任上。王冲积极准备南征,蒙家和王家在桂阳遗留的后代先后被他安排到军队中。针对南方特殊的地形。王冲极力游说了帝国地高层,最终使孝景皇帝同意他在当地组织少数民族参军:
到现在桂阳郡已经形成了一支二万人的纯少数民族战士组成地军队。
虽然桂阳驻军一直以来由于远离帝国最发达地区域。相对于北方的边军,他们也缺乏来自中央地直接支持以及全面照顾。
他们虽然经费有限,他们虽然装备简陋,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战略计戈。
但是单以单兵作战能力来看的话,在整个帝国,这支军队都可以用强悍两个字来形容!
特别是那支少数民族组成的军队,相对于汉人军人,这些由当地少数民族组成的军人,格外的纯洁,他们更遵守纪律,更能吃苦,汉人军人根本无法攀爬上的山地,他们踏步如飞。
汉人军人习惯穿鞋战斗,可是他们却完全不需要鞋的保护,赤着脚就可以飞快的前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部都是来自南方不堪赵家压迫和剥削从而逃跑过来的,对于赵家的仇恨,他们不亚于王冲。
时机越来越成熟,帝国换了新的天子后,战略侧重点开始由经济民生向军事倾斜,中央的命令开始越来越充满侵略性,帝国的中央从去年开始就不断要求王冲积极展开对南方赵氏的侦察,并修复灵渠一些陈旧的设施。
这些迹象表明,帝国已经开始准备筹划对南方的征服,王冲自然无比兴奋,积极投入到这些工作中。
他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在他这今年纪,他的祖先王謭将军就已经战功赫赫,位列战国四大名将!
人生蹉跎,他要想重新恢复祖先的荣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也许是上天眷顾他吧,建元二年的上元刚过,南方赵氏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内部政治斗争,其国王赵迁被他的两个儿子设计杀死,然后这两个儿子又与其他几个兄弟展开了激烈的内讧,根据王冲的情报,其中一个失败者逃到了夜郎。
而在王冲的计划中,先消灭或者招安夜郎,然后利用夜郎对南越地区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顺牂牁河而下,迅速剿灭赵氏集团,重新恢复中原帝国对南方的绝对控制权!
这个计划被王冲夹杂在自己挽拒天子的奏折中一起用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只等天子一声令下,他就会在得到虎符的瞬间迅速展开行动。
七十多年了,南方!帝国的剑再一次为你举起!
卷六 辉煌
第三十八节 伴君如伴虎
以帝国的最南疆,即便是采用最快的传递方式,在理论上,也是需要至少二个月才可以最终送达到帝国的中心——长安。
虽然没有虎符,任何形式的主动进攻都不可能进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王冲就会干巴巴的等着天子的虎符。
积极的战前准备如火如荼的积极进行着,水师开始清理那条至关重要的渠道——灵渠。
桂阳郡也开始进入到临战状态,熟练的南地工匠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开始建造大量的船体龙骨,相对于处在他们相反方向的大连船厂。
桂阳无疑就拥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南船北马,南方人对于建造战船有着丰富的经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水战也是发生在帝国的南方。
当然,现在的长安是不可能知道南方的事情的。
整个三月下旬,帝国的都城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不仅仅天子废后的事情被拖延了下来,丞相府也和大将军府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虽然在废后一事上,无论是大将窦婴还是丞相田汾都保持了相当的立场,那便是太皇太后不表态,他们就坚决不出声,即不反对,也不同意,就当没有这事情。
但是在关系到权利分配,以及利益纠葛的事情上面,田窦两家却谁也不会退缩!
太皇太后老了,天知道她还可以保护窦家的利益几年?
趁着现在大权在握,尽量掌握权利和利益,这是多数窦家子弟的心声。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长安的窦家子弟,好歹还有窦婴压着,但是在清河郡这个窦家势力的大本营,那些头上顶着关内侯。公乘大夫等头衔,有着丰富空余土地配额的窦家子弟们由于自小就生长在富贵的环境。根本没有上一辈那般吃过苦的经历。
在年轻人眼里,土地才是真实的可以触摸地利益,因此趁着太皇太后威名尚在,窦家在地方上的分支开始出现了大规模兼并土地地现象,而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相反的田阀在地方上的宗族却是一个爆发户的景象,特别是王太后改嫁先皇前遗留的一子一女以及他们的家人,仗着有一个同母异父的皇帝弟弟,仗着有丞相舅舅,太后母亲。同样的土地兼并发生在杜陵地区。
这样地情况直接导致了当地农民的利益受到严重冲击,大量农民破产沦为佃户。
这下子,当地的贤良方正以及孝廉们不乐意了。事实上目前帝国依然执行着极为严格地举荐制度,多数孝廉绝对拥有着符合他们身份的德行。
面对地方豪强的压榨,孝廉们选择了利用自己的权利反抗。
四月刚到,潮水般地弹劾奏折就从地方上奏到了庭尉张汤处。
张汤是什么人?长安城最没有人缘的官员。被人称为“张冷面”的家伙,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庭尉张汤在四月初三的早朝一连三折,直指当今帝国两大门阀。
欺男霸女,违反祖制以及渎职等帽子被扣到丞相和大将军头上。
本来这种外戚横行乡里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孝景皇帝时期,窦家就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受到先皇严厉的惩罚,但是由于是自家人。也只是罚俸以及勒令退还田产。
但是这一次,在废后问题上受到严重阻挠的天子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要立威!
四月初六,天子紧急召见丞相和大将军,严厉斥责他们统辖家族成员不力的罪过,同时罚俸半年。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随后,天子采纳太卜主父偃建议,设立一个新地官员——刺史,以节制地方郡守。同时委任庭尉张汤全权负责此案审理。
起初田窦两家不以为然,只是嘴上打打哈哈,随即两家在长安的派系相互指责对方,相互揭短,大家都把这次事情看成雷声大,雨点小。当成过家家一般在玩。
毕竟在常识中,目前天子的主要心思还是放在了如何说服太皇太后身上。
但是庭尉张汤却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铁腕政策,三天后大批从长安抽调的衙役奔赴清河以及杜陵两地,抓捕了全部涉案人员,并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问题开始变得复杂了,田窦两家都陷入到了泥潭之中。
很明显,张汤得到了天子的全面支持,这次打击似乎是针对田窦两家一直不肯遵从天子意愿附和废后而来的!
这便是刘彻,一旦下定决心,那么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不达到目的,他便绝不会收手!
长乐宫中,钟鼓齐鸣。
尽管外界一直认为太皇太后现在必定很伤心,也必定对天子产生了严重的隔阂。
然而在这里,却完全不是外界想象地那样,太皇太后端坐在凤塌上,仔细看着手上的竹简,假如有人仔细走到面前去看,那么必然会发现,那些卷宗竟然是直指田窦两家私底下培养起来的势力以及盟友的情报分析。
放下竹简,太皇太后闭上眼睛,一旁的宫女连忙走上前来,给她熟练的做起了眼部按摩。
殿下林滤公主悄然起身道:“皇奶奶,这些卷宗都是先皇起张公公就准备起来的……”这位天子的亲姐姐兼智囊显然并不介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一些窦家的坏话“恕孙儿直言,外戚的权利和势力已经到了必须打击的时候,一旦被外戚控制了社稷,那后果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譬如田家,在杜陵以及河东,洛阳等地就拥有良田十余万顷,其余产业无数,窦家更为富裕,即使是在长安也拥有庄园数十处,奴仆上千。食客过万,古之孟尝也不过如此!”
虽然在措辞上。林滤公主已经相当的委婉了,但是太皇太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
拉起拐杖,她显然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奈。“林滤啊,哀家之前和你们说的,只是要协助彘儿完全的掌握朝政,但是并没有要废掉阿娇,也没有说要这样啊!”
“阿娇还年轻。不懂事,林滤你再去劝劝彘儿吧,毕竟他们俩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就这样……对彘儿的名誉不好!”太皇太后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并不是很强硬,只是希望不要废掉皇后,完全没有外界猜测的那般与天子已经决裂“金屋藏娇地誓言,彘儿忘记了吗?”
林滤沉默了好一阵。说实话,对于废后,她本身也不赞同,金屋藏娇的誓言曾经帮助了弟弟刘彻顺利地成为太子,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上,因为陈阿娇的缘故,她还有刘彻以及王太后都与馆陶长公主一度达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
说到底,当年的情分至今依然还难以磨灭。
但是她却最是清楚弟弟的为人了,对陈皇后的不满。刘彻已不是今天才有,事实上在成为皇帝大婚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两人还算的上如胶似漆。
直到张美人进宫,阿娇地醋坛子打翻,这时候两人正式出现了芥蒂,再然后刘彻从河东信阳公主府带回一个美貌的女子,由于吃醋的原因,两人越走越远。
直到今天出现了巫盅之案,其实林滤早从先皇留在宫中地庞大监视系统知道了其中的许多事情,包括了阿娇确实是受人挑拨。也包括了此事涉及多股不明来历的神秘势力Сhā手。
但是这些事情,即使她说出来也无多少用处,陈阿娇巫盅害人,证据确凿,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她想杀的人还包括了天子地血脉!
这已简直就是不会被原谅的罪行,已经触动到了刘彻的逆鳞!
别看天子表面上豪爽仗义,可是骨子里却是有着严重的传统观念,他一方面会积极热心于改革,似乎并不喜欢黄老之学,但是林滤却清楚,这个皇帝弟弟比谁都更相信鬼神,更相信神仙之事。
不然,你以为未央宫中礼遇聘请的那些方士是干什么的?不然,他干嘛连上朝之前都要先咨询太卜处昨天晚上的星象?
同样的表面上,他珍惜感情,珍惜昔日的情分,这些在他对李云,对张汤,对主父偃地态度上就可以轻易看出,但是实际上他又是最薄情寡义的人,一旦他发现你不利于他,又或者威胁到他,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毁灭你!
这一次的废后,还有上一次罢相,都可以看出来,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爱人,一个是自小教育他的老师,但是他说废就废,想罢就罢,完全没有留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所以别看现在李云,张汤,主父偃风光的很,别看现在卫美人如此得宠,一旦与他反目,这今天子的打击比任何人都猛烈,根本不会留半点情分!
林滤很矛盾,她清楚,做为一今天子,刘彻这样的性格绝对是相当适合地,但是做为她的弟弟,作为一个别人的朋友,刘彻却是危险的。
给陈阿娇说情,这个确实有难度,但是林滤抬起头看了看太皇太后,她清楚目前的一切都必须得到这个老人的支持,咬咬牙齿,她毅然道:“孙儿尽量去试试,但愿最儿还记得当年的誓言!”
卷六 辉煌
第三十九节 星火(1)
从临邛毕业的兵家学子并不一定就去了辽东,第一批一百四十名毕业生,至少有三十余人由于家族的关系而去大汉国其他军队服役。
大汉国武威郡郡守张愈的远房侄子张紫箭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叔叔的原因,他来到了这里担任武威郡的一名中层军官,武骑都尉是大汉国中层军官的起步点,因为与这个职位相差不大的其他官职都不具备实际指挥能力。
而武骑都尉却是可独立指挥一营士兵的实权军官,武威由于直接面对着匈奴至今为止依然保存了全部实力,没有参加内战的浑邪王所部,所以这里的编制也远远大于大汉国其他地区的军队编制,一营人马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张紫箭指挥的这一营人马则足足有二千人之多,而且是清一色的强弩兵。
自孝景皇帝十年以来在帝国全部主力军队中进行的换装工作极大的提高了弩兵的战斗力,铁器的大规模运用使得弩兵的射程和威力都提高一成有余。
清晨,草原上的太阳刚刚出现的地平线上,张紫箭指挥的这一营士兵就被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叫醒。
他们的长官都尉张紫箭手持着鞭子,身着甲胄,背土背负着一个重达六十斤的背包,已在演武场中央等候着他们。
临邛毕业的兵家子弟,都有着一个相同的习惯,那便是刻苦的训练。
早在学院时,每天早上三十里负重越野,就已经成为他们每日的必修课,每一个毕业的学子都被深深的灌输了一个信念: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到了军中,这个习惯自然也被带了进来。
尽管在传统,意义土,弩兵是以方阵对抵敌。什么越野,急速进攻根本与他们搭不上界。但是张紫箭却并不这么认为,谁说弩兵就不需要体力了?战时多一分体力,那就很可能意味着可以多装一次弩,多射杀一个敌人!
不过这却苦了他部下那两千号人,自从这个和魔鬼没有差别的长官到任后,每天的训练量就凭空增加了一倍不止。
在这个大人的麾下,弩手不再是简单地被要求射击敌人了,什么精准度。装填速度都成了首要选择。更离奇的是,他们这些弩兵居然被要求做到拥有和重装步兵一样的体力,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啊!
要是有那体力,他们哪里还会来当弩兵,早被重装步兵营给选了去。
不过,这个张大人和其他的大人完全不同,他每天带头训练,与士兵们吃一样的饭,睡一样的地方,每天他起的最早。睡的最晚。
这些弩兵也是男子汉,长官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他们能不跟着干吗?
再者说,这个大人也就是要求高点,但是平时对爷们还不错,自己发了军饷,总是拿出来给兄弟们加餐。碰到训练中有人受伤,他就会立刻过来问这问那,搞地几个开始想要受伤遁地士兵都不好意思了。
更难得的是大人还有着满腹的学问,一有空下来,就教大伙认字,学文化,了解国家天下大事。这叫啥来着?哦。对了,大人说。这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当兵吃粮的就是国家的盾和剑,我们的盾保护家乡,不让北方的那些蛮子跑进来毁了家园,抢走妻儿,保护父母!
咱也是剑,为咱国家的耕牛和犁来获得足够的土地,这样咱的后代就是生他十个八个娃,那也饿不死,有地是土地种粮,哪天地不够了,咱就,去抢!
想到这里,李二娃就想起了自己那几年前被匈奴人杀死的妻子和孩子,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李二娃本来是这武威郡附近的边民,一家四口就靠着祖上的百来亩地过日子,五年前匈奴犯边杀进了武威,李二娃因为有事去了邻村,等他回到家里,他却发现他的媳妇,他那未满周岁的儿子,都被匈奴人杀死了,据乡亲说,他的媳妇是被七八个匈奴人活活地糟蹋死的,儿子则被挖出心肝,放在锅里……吃了!
怀着仇恨,正当青壮之年的李二娃毅然参军,加入到了武威郡边军之中。
只要能给媳妇和娃报仇,吃点苦算什么?受点罪算什么?
张紫箭很满意的看了看这黑压压的二千号人,这三个月的训练算是实实在在的出了效果了,想当初他刚来地时候,早上集合,这些个刺头兵哪里有这么整齐有效率,那时候见一个心烦。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现在张紫箭认为,眼下这二千号人就是一群狼了,而且是一群恶狼,可惜地是不是骑兵,要是有这么二千号弩骑兵,那么张紫箭就会乐疯了!
按照惯倒,张紫箭检阅完部队后,就带头唱起了自己遍的军歌,这也是临邛官学地一个特点,特别是兵家部分学子的特点。
三年的学习生活,使得他们养成了随地遍歌,随地唱的习惯,作出了无数激励士气或者抒发理想的歌谣。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壮士兮牧四方,吾为吾皇起大风,手持钢枪三尺三,杀得胡人不南下!大军起兮尘分飞,马踏胡人弩射王,吾为吾皇当剑盾,腰挂胡颅七十七,脚踩祁连手刺马,吾以吾血洒草原,吾以吾肉筑坚城!”
嘹亮的歌声响彻营地,一阕了,张紫箭一个挥手,二千号人嗷嗷的吼着,跟着他一起跑向前方的山野,这样一支军队,这样的魂魄,天下谁人还可敌!
远远的武威郡郡守张愈放下自己手中的窗门,叹息一声,自语道:“我老拉!子愈可当我任,老张家后继有人啊!”
子愈是张紫箭的字,听得张愈之言,他的夫人张秦氏道:“夫君,子愈这孩子几年前妾回乡探亲时见他,还是一个纨绔子弟模样。怎的现在就成这样一个样子了?”
张愈道:“以前子愈没有理想,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绝对是可怕的!”
张愈接着又道:“因材施教,我原以为这世上自孔子死后,便无人可做到如此,却不想,那官学做到了!”回过头来,张愈对夫人道:“我说夫人。勋儿今年十六了吧。依为夫之见,便将他也送去蜀郡如何?”
张秦氏本也是这样想的,这世界上哪里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地子女成才的?当初他夫妇还以为那家中宗族弟兄所言的事情有些虚假,现在见了张紫愈的表现,自也就放下心来了。
张秦氏笑道:“如此,夫君可要快些了,据说今年那临邛官学的兵家科只招七百人,却不知怎的,报名的足有三千之多!”
张愈道:“无妨,我便修书一封与家兄。家兄在朝为公乘将军,想必也是认识那临邛主事者,不管怎样,勋儿今年一定要进那官学念书!”
当太阳同样的从大汉国的辽东地区升起时,各营地士兵便唱着各自不同,千奇百怪地营歌,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与张紫箭不同。这里是同期毕业者的集合地,这里的营歌可以说一天一变。
由于李云为了快速整合部队,形成战斗力,因此制定了密集的对抗演习计划,有演习,就有失败者,而失败的一方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因此。他们的营歌大都为复仇或者雪耻而作。同样的胜利者的营歌则是用于提升士气,以期下次依然胜利而作。
这样一来在平时训练地时候。当失败一方的部队唱着要雪耻XX日之耻时,隔壁的胜利者却在炫耀自己的勇武,夸耀自己结实的肌肉,强壮的身体。
这直接导致了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两支部队之间地强力竞争,即使是训练,他们也要压倒对方,这种竞争方式也直接导致了各种歌曲的不断创新,每天营地中歌声嘹亮。
尽管这种情况有利于战斗力的快速提升,但是从长远来看,李云觉得,必须有一首统一的军歌。
军歌,是可最直接反应出一支军队灵魂以及凝聚力的,所以此事丝毫马虎不得,李云到底在前世听过无数军歌行业国歌,因此在此事上他到也有一定主意。
在后代,最好的提升士气的歌曲,诸如中国地国歌,法兰西地马赛曲等,这些歌曲都足以激励听到该歌的国民立即生出激动,可以说是该国民族地魂魄与精神所在。
另外有了军歌自然必须有军旗,旗在军在,旗亡军亡,在中国历史上夺旗斩将一直就是快速瓦解敌人的法门之一。
由于李云并不知道此时长安的紧张气氛,也不知道各个家族以及势力间的相互倾铡,所以便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军歌与军旗的创作之中。
七日后,全新的辽东军旗与军歌创作出来。
军旗脱胎于大汉国的黑色龙旗,在一面黑旗上一只张牙舞爪的巨龙一爪持剑,一爪持盾,这个本身并没有多少新意,因为这在后世的则小说中早出现无数次。
而军歌,李云则是缺乏了音乐天赋,虽然有无数后世歌曲做底子,但是却并不符合当前的实际情况,最后没办法,干脆归于传统,从秦风中选出了那首《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襗。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刚完成这件工程还没来得及正式宣布,长安的委任状以及最近发生在长安的紧张事态的讯息一起到达,当时李云就傻了眼,才这么会工夫,怎么历史上发生的巫盅案就提前了好几年降临了?
虽然李云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是从蛛丝马迹中,他还是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同时也暗骂刘嫖一家胸大无脑,这么简单的局,他们居然还真的就进去了,而且看样子一进去,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你们没脑子不要紧,但是不要来干扰我啊!李云狠狠的骂了一顿。
他立刻写了奏折,婉辞了天子的委任,笑话,四征将军是非刘姓的将军做的?他还想多活几年哩,当然他也深知刘彻脾气,在这时候劝是不行,只能委婉的提醒他,注意下长安的局势,千万别把这个风暴弄大了,别到最后得和后世历史记载的那个汉武帝一样,砍无数人的脑袋才能收局!
卷六 辉煌
第四十节 星火(2)
##应对完长安的大爷们,送走使者,李云忽然觉得很累,一ρi股坐在自己闲暇的时候改装的太师椅上。
脑袋里却已百转千回。莫名其妙的,他忽然很想致仕。
现在辽东的各项工作都上了台阶,军队方面,卫青,高远,一个个早已开始成熟起来,天天叫唤着战争。
而在后勤管理方面,谭铭是一把好手,军中哪里缺啥,他都了解的很通彻,有时候甚至已不需要看帐单,就可以确定军械的拨发。
而且更重要的是,临邛地方官学的毕业生,令他看到了希望。
看着这群狼崽子们整天嗷嗷的叫唤,卫青,高远则分别成长为他们的领袖,对比朝气蓬勃的他们,李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有些跟不上这时代迅猛的发展速度。
致仕以后,老婆孩子热坑头,咱老李家热热闹闹的在临邛呆着就是,每天看看战报,捣鼓捣鼓新玩意,闲暇时候,带着一群子女,看看日出,玩玩蛐蛐,为伟大的帝国纨绔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似乎也是很有前途的事业。
至于什么宏图霸业,什么征服草原的军事计划,这些,对于李云而言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行军打仗,他不如卫青,甚至连任意一个中层将领都不如,筹划准备,如在几年前,他李云还可拍拍胸脯,夸下海口,可现如今嘛……
单单一个谭铭就比他强多了!
再加上朝政瞬息万变。各派势力相互倾扎。李云清楚自己的斤两,若不是先皇在时一意栽培,袒护,现在又有刘彻鼎立支持,太皇太后暗地里帮忙挡着,恐怕他早被人玩的团团转,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譬如前几天,他去军中视察。回来时路过辽东城某民宅,赫然发现辽东当地的居民已经从私人耕种或者地主雇佣佃户耕种。全面向奴隶耕种转变。
新兴的奴隶制度全面开始了实施,奴隶买卖不再局限于辽东政府操持,无数的民间资本开始涌入这个一本万利的行当。
虽然按照辽东政府法令,一个奴隶最多只需要为他的主人工作三年。就可以获得自由身份,但是奴隶依然是一个一本万利的行当。
高句丽和朝鲜三国今年在奴隶市场开出的价格为一头羊等于一个青壮,等于三个小孩,等于五个老人,等于二个妇女。
辽东地区一头羊地价格仅仅只需要一百钱,这就意味着一百钱就可以雇佣一个可以为你工作三年的强壮奴隶。
更何况,辽东地法令基本上只在官奴中通行,在私奴方面:由于大汉律有着相当成熟的契约买卖制度,某些拥有一定爵位的人。可以合法的拥有一定数量地奴隶。
这是禀承于秦国军功勋爵制度的传统。是每一个人的合法手段,是受到帝国保护的行为。参照这个政策,以李云的关内侯身份而定,他可以合法的拥有三千以内的奴仆。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用相当廉价的价格为自己在辽东购买三千名奴隶为他未来地纨绔事业努力,在如今的大汉国,勋爵满地走,仅仅以辽东这地界上,就至少有十人拥有着合法拥有三千奴隶地爵位。
这是一个相当恐怖地数据,当然也是对国家有利的数据。
奴隶,李云地意见是,本国的合法公民,应该严格禁止买卖,至于外族的,本着入乡随俗的理念以及为军人谋福利的宗旨,这不应该被禁止,相反应该很引导起来。
在现阶段,再没有什么利益可以比土地更让这个国家的人热血沸腾了,可是人口,匮乏的人口基数,使得帝国许多土地不得不成为荒山野岭。
假如有足够的人口,那么南方的湖广,还有北方的辽东,就可以迅速开发出来。
湖广熟,天下足,辽东黑土地,寸土寸金啊!
奴隶买卖,如此肮脏的原始交易,却可以为帝国带来光明的前途,所以,李云不认为它有什么肮脏之处,援引李云在后世历史书上看到的某些砖家叫兽的意见,这不是充满黑暗的,肮脏的以及龌龊的事情,这叫民族大融合。
大量的奴隶买入后,可以为帝国提供足够的劳动力,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解放这些被买卖的奴隶,就如米国人做的那样,大庄园,大奴隶主摇身一变成为资本家,慈善家,政治家,而奴隶的后代也可以获得合法的帝国公民身份。
这是双赢的事情,李云没有理由反对它,甚至阻止它,相反会率先响应。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谭铭就跑了进来。现在的谭铭可说是当郡尉管理后勤和内政上瘾了,整天坐在库房中看着那些堆积如山军械,他就乐不可支,而每天带着士兵巡视辽东要塞,则成了他的最大的嗜好,现在谁要再想调他走,他就跟谁急!
“郡守大人!”谭铭急急的进来,喘着粗气,看样子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谭大人,先坐下说,不急!”李云忙起身道。
谭铭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又喘了几口粗气,好一会才道:“今天下官带人巡视辽东城时,在您常去的军营路上抓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开始小官以为不过是几名奸细或者其他成分的人,谁知道……”
“慢点说!”李云柔声道,他现在确实有了栽培谭铭接手辽东大局的想法,所以也决定放开手来将辽东的全部事情交给谭铭打点。
谭铭努力深呼吸一口接着道:“谁知道,刚刚下官的属下来报,这些人都是受雇于一个中年男子,目的就是摸清楚大人的日常作息情况,据他们交代,他们是在右北平被人重金雇佣的,下官怀疑,有人要对大人不利!”
听完谭铭的话,李云也不得不郑重起来,好家伙,从右北平李广将军哪里雇佣探子,跑到这辽东来打探他李云的日常作息习惯,这整个就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暗杀前奏嘛!
李云这人,说起来真没什么,平时看上去,性格温和,不喜欢惹事,更不会生非,活脱脱一泥菩萨,即使田汾多次设计他,套他入局,他也没什么怨言,更不会起什么报复之心。
但是,那是因为他知道,田汾不过是利用他,顶多就是阻挠他的某些行动,压根上,田汾就没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倒并非是田汾仁慈,而是现在天子宠他李云,太皇太后也在某种程度上纵容着。弄死了他李云,对田汾来说,等于是灾难!
这下可好,居然有人想要李云死了!
说实话,李云很怕死,他知道,他死了,以卓文君和刘茗的性格,怕是也会跟看来,刘陵估计也会很伤心。
更何况杀手有胆量来杀他李云,未必就不见得不会对卓文君和刘茗这样的几乎很少有戒心的女子下手。
龙之颈下有逆鳞,触之极怒则杀人!
李云现在很紧张,他总算明白了刘彻执意坚决废后的想法,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狗屁宏图霸业,狗屁天下万民?
“既然来了,那就要好招待招待!”李云咬着牙齿慢吞吞的道:“传我的命令,速调高远进城!”
谭铭点点头道:“下官已经让高将军的部队秘密在今天下午轮换的时候偷偷进城!”
李云露出一个狞狰的笑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情,不能走露了风声,还有准备便服,本官要亲自审审这几个家伙!”
高远麾下有一部,恰是李云当日亲手执意成立的特战队,本来是打算用在朝鲜半岛,暗杀,破袭等超限战上的,这支部队全部的成员都是来自当初从各地来的囚徒和刑犯,最拿手的就是杀人,偷摸拐骗等下九流,个个身手矫捷,实在是理想的恐怖制造者,只可惜朝鲜人的实力没有嘴巴子厉害,迅速的就投降了,这支特殊的部队也就一直没有显示身手的机会,这次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当然了,他们的名字对李云来说很好听,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却有些难以理解了:克格勃!
谭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本来他以为这位郡守大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如此阴险的一面,即使在这个情况下,郡守大人也应该是谈笑风生,儒雅不凡的嘛,李云的形象迅速崩溃中,不过李云很快就为自己找回了失分。
“另外,火速派人八百里加急回临邛,提醒两位夫人,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另外再请商会出面,请求蜀郡地方驻军保护。绝对不能有半分差池!”
“下官得令!”谭铭看着李云紧张的样子,心道:“原来大人是为两位夫人担心啊!”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一节 星火(3)
“大人,末将来了!”高远这斯一见门就没了规矩,大大咧咧的叫喊着。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斯本就不是有什么高尚情操,良好修养的家伙,自打和克格勃那帮子在黑道上天怒人怨的家伙呆一起后,他就深深的沾染上了匪气。
什么黑道暗语,伤人窍门,他统统学了个遍,成天变着法的折磨其他人。弄的辽东军的众人见了他就直叫唤土匪进村了。
但是没办法,这斯李云确实很喜欢,够毒,够辣,够狠,实在是执行恐怖破袭任务的不二人选,帝国未来在别国制造分离主义以及恐怖组织的首选人物。
“大人,哪帮龟孙子不要命了,敢把主意打到您头上,俺老高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情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高远也不客气,匪气十足的叫嚣着,他可聪明着,心里跟镜子一样,李云喜欢的无非就是他那一股子狠劲和冲劲。“在辽东这地界,大人您就安心的看着吧,老高我一个人就摆平了这群孙子!”
高远虽然说的冲了点,但是却是大实话,辽东是什么地方?军队比居民还多,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这群小子早耐不住寂寞了。
成天的叫唤着杀人,抢奴隶,弄的好几拔从长安来的使者差点以为进了匈奴人的地盘。
其实杀敌,抢奴隶,这是帝国几乎所有边军士兵的共同希望。按照高祖皇帝制定的军功奖励制度,虽然目前来说,勋爵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军功授田制度却是依然被严格执行地政策,按人头数换土地,功劳再大点。还有房子奖励,甚至奴仆奖励。
农民嘛。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老婆孩子热坑头,土地,房子和身份,杀的敌人多了,等到退伍那天,领着大将军和少府共同签发的奖励文书,就可以顺利的稳妥的从地方政府哪里领取到相应地奖励。而且军功授田的土地,可不能用那些二等地蒙混,一准得是最好地土地。
房子也必须是新盖的,奴仆则是少府处亲自拨的,谁敢在这里面做半点假,亏待了有功将士。那么一等到少府盘查的时候,嘿嘿,一个藐视祖制,欺君犯上的大帽子就够那人喝一壶了。
其实这事很好理解,搁现代,这叫破坏和谐稳定,扰乱国策。属于严重的违反犯罪行为。
毕竟帝国是用刀子打出来的。以农为本,以武定天下。
别地什么部队。少说部队主将还是有各自家族利益牵扯,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有些得不偿失,因此既不鼓励,也不反对,但是在辽东,李云本就是打算养一群狼,一群张牙物爪的狼,再加上这些个士兵看到辽东昌盛的奴隶买卖,谁不想多杀几敌人,多抢点奴隶,攒够军功后就回家过上有奴隶伺候,有土地庄园的舒坦日子?
高远这家伙更不得了,关中子弟,本来就是秦风颇重,对军功看的比什么都紧要,在先秦,一个大夫的地位,是远不如一个在战场上砍下百个敌人首级地平民!
李云看了这家伙一眼,高远最近半年变了,和手底下那帮恐怖份子搁一块,这家伙明显的有向黑社会,恐怖组织头目转变的倾向,张口就是粗话,整一今天下老子第三的模样,第一的自然是天子,第二就是长官李云。
也活该那帮暗杀的人倒霉,随便去大汉国其他地方,他们都不可能这么块露馅,可这里偏偏是辽东,又偏偏摊上谭铭这么一个变态。
谭铭记性可是好的不得了,这辽东城上上下下地几千号居民,他不说全认识,至少那是一看一个准,谁谁是本地人,谁又外地来地,他一眼就分的出!
“高远,你下午把部队带进来,利索点,别让别人发现!”李云没好气地吩咐“现在咱们就去审审那几个犯人!”
谭铭在前面开路,高远殿后,一百多名士兵保护着李云开向辽东监狱。
说起来,这辽东监狱自打建成,除了奴隶,还真没关过几个大汉国的人,因此总体上,这个监狱还算干净,至少模样别的地方监狱那种难闻的气味。
李云一行气势汹汹的扑进监狱中,立刻就将那几个人犯提了上来。
那哥几个哪里见过这阵势,明晃晃的刀枪直接就抵着他们的头,周围的士兵个个恕目圆睁,好家伙,居然有胆子来辽东显摆了?
高远是粗人,根本就不会客气什么,再加上李云在场,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可不会放过,冲上去抓住一个不顺眼的就是一顿暴打,和克格勃那帮家伙,别的本事没学到,怎么打人,怎么打最疼,人体那个部位最脆弱,他可是全学会了。
劈劈啪啪的一阵暴打,高远的肌肉美感尽显无疑,直打的那人连连惨叫,等高远放下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力气,全身上下,衣服破烂,血肉模糊,看的几个同犯,心里直颤抖。
“说吧,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李云等高远打够了,才慢悠悠的问起来,在现代,他可是看了不少革命电影,对于国民党审讯犯人的手段,可是耳熟能翔,这下子,抓住机会,那能不好好模仿模仿?
高远机灵的站在李云身后,挥了挥拳头,似乎有要炫耀自己结实的肌肉的意思。
这几人都是孬种,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个抖嗦,就齐齐的嚷了起来。
“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不过是得了别人钱财,才来辽东的!”
……
李云听的心烦,挥手道:“打住。既然你们说你们冤枉?那么本官问你们,来辽东,谁给你们地引了?还有雇佣你们的长什么样子?”
………………
一番审讯后,李云走出监狱,那几个人根本就说不清楚雇他们的人的样子,只是简单的被人用几个金饼子给诱惑住了(一个金饼约合目前250克。相当于当时的一斤,恩。最近查资料知道地,西汉天子赐大臣千斤,万斤什么的,就是赐一千个这样地金饼,或者一万个,而不是有些朋友说的铜,事实上铜金贵着。这时代铸钱都用的是铁,至于铜,靠,那可是比黄金还昂贵的金属!)至于对方的模样,李云左问右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头顶着蓝天,李云觉得特别不舒服。一边的高远叫嚷着道:“大人,关了城门,老高我带人挨家挨户的去搜!”
李云当头就给了这斯一个暴栗“糊涂!高远,这事情不简单啊!你这样做只会打草惊!”
谭铭也笑道:“大人所言即事,照下官看,这几个无赖根本就不是真正地凶手雇佣的!”
“啥?”高远不乐意小他们都承认了,还不是凶手雇佣的?“
李云横了这装傻充楞的家伙一眼。高远贼精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不过这斯就是太精了。成天地装傻瓜,装楞头,老是惦记着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生怕李云调他去枢密。
不过他既然喜欢打仗,喜欢杀人,李云自然也就由他,反正上了战场,这斯就会立刻复活。
监狱里那几个人,李云哪里不知道内情,纯粹就是某个人知道了某个势力要他李云的命,自己呢,估计着也看李云不顺眼,但是一合计,李云挂了,他没好处,反而会有大麻烦,这一想,不行啊!
李云虽然有点讨厌,但是怎么着,要是在这时候挂了,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办?直接提醒送人情吗?那要是李云追究起来,某某,您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到时候说,啊啊,我和那幕后的人有交情啊!
既然如此,那么就随便打发几个傻瓜派来捣乱,把事情挑明了,就差没背喇叭到处喊“李云!你小心点,有人要杀你!”
到这分土,他李云还不知道防备,就只能怪自己白痴了,怨不得人了。
在大汉国,如今这情势下,又和李云不对路,又能想到如此损招的人,绝对不出三个,而丞相大人首当其冲!
不管怎么说,田汾这个人情,李云承了,思付看到时候找机会还了,这世界,什么债都好背,人情债万万背不得。
像李云自己,欠了先皇的人情,现在就只能在这辽东为他卖命,欠窦家人情,怎么说,他也只好火里来水里去,尽量帮衬着点,现在他再也欠不起田家人情了!
再者说,以丞相大人地精明,照他这么干,李云也放心了,至少只要他不死,那么有丞相大人家地秘密力量保护,卓文君和刘茗就绝对不会出事情,相反会活的更好!
这就是政治家,即使讨厌你,不喜欢你,但是为了大局,为了利益,他并不会不帮你,至少不会把事情搞大。
试想,若李云没事,刘茗或卓文君出了点什么纰漏,那么暴走起来地李云,可不是一般人拦的住的,再加上行刺帝国边疆重臣,公主的罪名,天子就得发下海捕,不破案绝不罢休,更何况后面还有太皇太后在。
这事情闹大了,牵扯到的东西也就多了,到时候,老田家的那些事情可就真的摆上台面了。
所以,为了田家,也为了丞相的位子,田汾大人绝对会在这个事情上全力帮忙,李云和刘茗等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当然这样做也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希望惊动惊动那个派来的杀手,告诉人家,你失败了!赶紧的撤,同时也通知那个做事考虑好的幕后黑手,现在风声紧,这事情先搁搁,你千万别栽了,到时候,老田我可不会帮忙,只会落井下石,这次就算是警告!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二节 星火(3)
是夜。几百名专门擅长于单打独斗,杀人放火的克格勃士兵悄悄的进城。
特种战的运用,李云并不是第一个,事实上在他之前,以死士破坏敌人粮道,刺杀对方重要首领,甚至下毒破坏水源等计策早已在春秋战国漫长的战争过程中被无数名将反复运用。
魏秦等国甚至就出现了专门以死刑犯组成的死士队,专门作为破袭对方的后路之用。
甚至还有不少名将专门出书作传,详细阐述了这方面的心得运用。
所以在这方面,李云压根就算不上个什么角色,高远就拿着白起,李牧,蒙恬等人的手札训练,动辄就喜欢模拟一下在出击过程中遇村屠村的好汉行为。
这个并不犯忌讳,即使不最不喜欢屠杀的儒家,对于这种行为也有非常好的解释:内圣外王!
大家伙众口一词,在对外战争中,屠杀个把不听话的蛮族,出个个把千里无人,白骨成山的事迹,这压根就不干他们的事。
典型的便是前年辽东对扶余的大屠杀,起先,李云还担心杀的太多,未免有伤天和,弄得朝廷的言官和御史弹劾。
谁知道,大将军窦婴在一年一度的总结中居然把这个事情当成典型来说,以此彰显自己的政绩。
去年丞相田汾上任,在邸报中也承认,对于此事,辽东杀的好,什么“彰国威于外”的褒义词。丞相大人一点儿也不吝啬。
而且看意思,丞相还认为辽东方面在这个事情上做个有些软了,要杀自然就要统统杀光,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还抓什么奴隶嘛,简直是浪费大汉的粮食!
听了丞相地指责,李云这才知道,其实在休养生息的国策之下,大汉人还是挺嗜血的。
这还不止,去年征服朝鲜的是事情被朝廷知道后。天子别的话没说,直接就是一纸文书下来将李云心了个半死。
天子说“乎化外蛮族,于上国不敬,卿何须手软,尽管破之!如此方显吾上国之威,令些须蛮国臣服!”
李云当时就楞了。注意,刘彻用地是破字,不是屠字,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在语言上一字之差,缪以千里。
自春秋以来,凡有战争,战胜方在战败方主动投降后。为嘉奖士卒,缓解沉闷的军营生活。可以下令屠城。
这个屠城是有讲究的。有组织的,命令屠几日。就是几日,杀多少就是多少,不准到哪里杀人,就绝不会有士兵踏出指定的范围,违反者,以叛乱处之。
屠城,一般不会太过火,绝对不会出现将别人赶尽杀绝的事情。
而且屠城讲究令行禁止,封刀令一下,城内士兵立刻秋毫无犯,主将也会第一时间贴出安民告示,告诉城中百姓,对你们阻挡正义之师地惩罚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们就是我国的子民,尽可以放心,大军绝对不会再动你们半根毫毛。
破就不同了,倒如当年吴军破楚都,那可是不分贵贱老幼,全部杀光,伍子胥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将死掉的楚王都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枭首。
因为破城的话,胜利者就会认为,对方城中已无平民,统统都是仇视自己的敌对军人,对于敌人,完全不需要留情!
所以春秋战国的战争史上,通常会出现这样一副场景,当军队在野战中战胜对方地野战军,包围对方的城市后,主将就会立刻依照传统,向城中送交劝降书,威胁其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投降,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当年秦始皇一统六国,除了在边境上与六国军队纠缠之外,其余时刻只要秦军兵临城下,守城将领就会立刻投降,原因就在于此。
各国都城,除了赵都邯郸抵抗过几年,其余那个城市有过抵抗的历史?
而且赵国敢抵抗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王上有都勇敢,仅仅是因为他们还有所依仗,李牧还在,六国还在,他们还可以将希望寄托在联军干涉,李收回援的份上。
再说,秦赵两国,同宗同源,赢家根本就不会舍得让自己的赵家表兄绝子绝孙,这个从历史上就可以看出,其他六国地王族在国灭投降后,统统被贬的远远地,没有半点权利,惟独赵王还当过一阵子代王,后来才被废掉。
刘彻说破,李云还可以认为他年轻,有点好勇斗狠,但是像丞相长史,少府少师这些官员也一个劲地责备李云,干什么不破?
这个就让李云有些纳闷了,这些个大臣可都是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支持者,照道理来说,法家喊杀,儒家喊灭,这个李云不奇怪,那一黄老派叫嚷着杀啊,灭地,就有些让李云摸不着头脑了。
看样子,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现在基因里大概都有着野蛮嗜血的味道。
事实上,内圣外王,这个并非儒家的独有文化,黄老派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基调,只是他们隐藏的比较深,一般将民生大事放在战争之前而已。
试问一下,有那个大臣不希望在自己的任内国富民强,军力鼎盛,有那个皇帝不是以开疆拓土为自己的最大荣耀?
帝国在匈奴人面前屈服的时间够长了,长到已经让最不喜欢战争的黄老派,都要喊出一个破字来振奋一下民心士气。
想通这些,李云也就理解了刘彻在历史罢黩百家,执意发动战争时没有遇到太多阻力的原因:黄老派一味的退缩已经让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势力感到厌烦,没有人会希望在自己国家已经足够强大的时候,面对外族依然畏首畏尾,所以主和派理所当然的遭到了绝大多数门阀以及百姓的抛弃。
这个现象有点像二战前西特勒上台之后的德国,事实上你可以想象,当一个国家经济实力全球第二的时候,他却没有得到与他实力相配的尊重,一战的屈辱性条约犹如一座激励所有德国人的大山,鞭策着他们推翻这一切的屈辱。
在这个时候,即使没有西特勒,战争一样不可避免。
同样的,现在的帝国即使没有一个强力的君王,对外战争也一样的不可避免。
从大臣到百姓,从长江到黄河,没有谁会愿意在帝国实力强盛的今天,依然要屈辱性的背负着外族的压迫。依然要屈辱的将自己的财富,女人送给外族7
和德国唯一不同的是,帝国不需要为将来的大屠杀负半点责任,在传统意识中,这是匈奴人应得的报应,是民族大融合的开始,是正义的!
同样的今天这次寻找刺客,揪出幕后之人,李云也需要为此做一番站在道德高度的讲演,将幕后的黑手指责为企图破坏辽东和谐稳定的贩奴大计,破坏大汉国国策的邪恶行经,是企图要阻止大家伙立军功,得土地婆娘的无耻行为。
再没有比这个更煽情的演讲了,克格勃的兵士们本就不是好鸟,往常里什么坏事没干过,他们来这辽东当兵吃粮,好容易从囚徒变成有希望获得自由,甚至功名利禄的机会。
现在居然有人企图阻拦他们向荣华富贵的道路前进,一时间个个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各种方言漫骂夹杂在一起。
李云看了不禁摇头,可惜了后世克格勃的名声啊,这哪里有点绅士样子,土匪,流氓,地痞!不过我喜欢!
接着土匪头子高远开始了演讲,他首先高度赞扬了郡守大人长远的战略眼光,一眼就看出了阴谋的指使者真正的意图所在,为维护辽东贩奴计划,深化武装贩奴组织结构,稳定国家秩序所作出的努力。
但是高远大人话锋一转,接着指出了克格勃任重道远的责任,要求在场的诸位深刻领会郡守大人的讲话精神,落实到行动中去,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尽快找出隐藏在人民内部的奸细,破坏分子,使得辽东的各项建设,特别是关系到大家切身利益的军改工作以及贩奴计划,更好更快的执行。
与会的克格勃士兵们纷纷表示,贩奴计划以及军改工作,是关系到帝国前途命运的重要工作,任何企图对此进行破坏的人,都是人民的敌人,他们所做的一切,虽然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也不可能动摇到辽东发展计划的。
但是为了早日实现辽东境内无险化,贩奴运动常态化,军改工作快速化,这股敌人必须立刻找出来。
而且大家纷纷表示,一切刺客在和阴谋者在克格勃拥有丰富经验的成员们面前,都将无从遁形,他们的失败是可以预料的,他们的阴谋将会被历史的车轱辘压碎一万次啊一万次!
第二日,克格勃的狼崽子们便各自领了任务分赴各处,大部分人留在了辽东继续监视一切过往的可疑人种,譬如朝鲜人,高句丽人,谁叫他们血统不纯,不是正宗的大汉国人。
当然其他陌生的,没有辽东合法居留权的商人也属于监视目标。
另一方面,几十名过去擅长飞檐走壁,拥有广泛人脉的士兵也化装潜出辽东,奔赴各地,以寻找出幕后黑手。
不把那个企图要自己命的势力连根拔起,李云还真不放心,毕竟没谁愿意在自己睡觉的时候都要提心吊胆。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三节 星火(4)
正月的辽东,天气微微的有些凉。辽东不比南方,即使是炎热的夏初,气温也如同帝国内地的春天一般,百姓们一早起来呼喊着自己辛苦攒钱买来的奴隶,一起跑去种田,开荒。
由于辽东特殊的地理环境,一般居住在此在百姓大都是军人的后代,祖上少不了曾经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将领,因此勋爵都相对比较高。
甚至还有几个可以世袭的关内侯。
这搁以前,在这勋爵满地爬,关内侯也乞讨的年岁,勋爵们过的日子并不舒心,祖上用鲜血和汗水死命博来的勋爵,比不得那些内地有良田千顷的地主,半钱不值!
在这辽东苦寒之地,寻常年岁上,若是老天开眼,还可以打点猎物什么的贴补家用,一旦碰上天公不作美,辽东下上个把月的大雪,那可就不是惨字形容的。
没办法啊,辽东就是地多人少,你就是有钱,有做不得地主,在这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粮食,舍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啊!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在以李云为首的辽东现任政府的领导下,内地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进来,各路商贾也争先恐后的赶着车队,将内地的各种商品运过来,而辽东人仅仅需要将一些搁家里快发霉的皮毛以及其他特产来交换。
而且发展越来越快的贩奴运动也给老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奴隶们不但打猎什么的是一把好手,就连耕地,开荒也是好的很。
原先那些个不值钱的勋爵身份,这下子成了金贵的身份,有九大夫以上勋爵身份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可以拥有足够多地奴隶。以及庞大的土地数量。
这年头,有人有地想不发财都难啊!
因此今年辽东人嫁媳妇,都是瞅准了勋爵身份嫁,不管那人是穷还是富,没高勋爵,再富也不成。
穷?没关系,这一回头,利用勋爵身份随便用几头羊就换上几个奴隶,拼了死命开荒就是,这黑土地的。地里特肥,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到来年啊,那粮食多的你吃不完。
蓬勃发展的贩奴运动,进一步刺激奴隶市场价格的走高,去年这时候,一头羊就能换个奴隶,高句丽那些人还劲挑好的给你。
今年就不行了,一头羊连个小孩都换不了,得四头羊才能换一个勉强还可以工作的奴隶。青壮点的,那得用实打实地钱或者旧兵器换。
旧兵器,可以在郡守府去用粮食换,七石谷子去毛后,可以换上七把淘汰的武器,这一转手就是七个壮实的奴隶。
辽东的汉子们会算术就算过一笔帐。在这辽东,一个奴隶一年可以开出三十亩上好的土地,同时还可以照顾一百亩土地的生计,即使老天不开眼,这一百亩土地也少说可以收个几十石粮食,一转手就可以又买来七个奴隶为自己工作。
按照衙门的规定。民户自己买的奴隶,最多只能保留奴隶身份四年,四年后,就得解除奴隶身份,但是保留继续雇佣的权利,那就是佃户的意思。
在辽东,对于外族地佃户和大汉的佃户有着严格的区分。那刚从奴隶身份转正的佃户。属于自由民,你想怎么剥削就怎么剥削。除了不能继续像对奴隶那样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之外,其他的看主人的心思。
但是大汉国本国地佃户就不同,按照郡守府的解释,这是弱势群体,需要大力扶持的,不仅仅租子有严格的限定,而且还享受着政府的补贴,一个个牛的不行。
可是,现如今有帝国户籍地人哪里还会做佃户啊!
家里穷的,就跟着人去作坊了,工作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攒到钱买奴隶,置地产,碰上个有心眼的,那更不得了,在作坊里学上一门技术,精通了,那就是郡守大人的宝贝,好吃好喝的贡着。
而没有高爵位的平民们,一天到晚地扯着自家孩子往城里去,就守着盼着军队里要人,把孩子养壮实点,一旦被录取了,那就是郡守大人说地军属了,一家子都跟上有脸,碰上个战争的,那就更不得了,只要杀了足够地敌人,那爵位还不和坐火箭一样升上去了?
可是年月,当个兵也难,这辽东军一年到头顶多也就招个几百人填补空缺,少的时候就只有百多号人,可就是这么点缺额,那些个转正的奴隶,贱民们可都眼巴巴的看着。
郡守大人说话了,这当兵嘛,只要不是奴隶,凡是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参加,谁都不许阻拦,这年头那些个什么也不懂的奴隶也知道,要想摆脱命运,那就只有当兵,在军队里表现好了,才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一切都是浮云啊!
宽敞的辽东衙面上,商贾来来往往,如今大家生活好了,有钱了,都在这城里郡守府指给自家的地方起了店铺门面,买起了野物和皮毛,这东西不费什么力气,都有专门的奴隶负责射杀和猎取,但是在这城里却紧俏的很,军营里的兵都爱吃辽东的野味,而皮毛则是商人们的爱好。一转手就是一大笔钱。
王家铺子的老板这刚一把那几条刚晒干了制好的狐狸皮子摊到铺上,一呼啦就涌进好几人,冲这这些皮子指指点点的,跃跃欲试。
王老汉这一年有了些富贵气的老脸那是一个幸福,他祖上积了不少的战功,父辈的时候可是顶着上大夫的勋爵,现在虽然说变成了官大夫,但那也是可以合法拥有良田上百顷,宅子几十间,奴隶四百多的高爵啊!
有勋爵就是有身份,不像以前只能靠着山里的野物吃饭,现在他手底下,光是专门猎杀野物的奴隶就有十几人,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奴隶。不怕跑了。
家里面更是一口气开出了几十顷地,种上了各种庄稼,就等着秋天收了。
三个儿子也是好福气,大儿子娶了新媳妇,老二则生下来就是块骑马的料,这不,年上军队里指明要了他去,邻居衙坊的眼睛都红地发黑,都说他王家好福气。
至于老三,眼看着就十七了。上门说亲的媒婆都快把家门踩烂了。
这几块皮子可都是好货啊,特别是中间那块白狐的,皮毛好,而且没什么瑕疵,那奴隶射的时候瞅的准,一箭就中了小腿,将它钉住了,估计着没个几百钱,怕是别人都不好意思出!
正想着怎么提价,一个标准内地人打扮的小姑娘就窜了进来。漂亮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冲着那块白狐皮子嚷的厉害“哥哥,我要这个!”
小姑娘生的水灵极了,一身打扮那是一个富贵,王老汉见了吞吞口水,这好姑娘啊!看样子和老三年纪正是相仿,要是老三有这个福气娶就好了!
不过王老汉心里明白。来辽东地都是大富贵的内地有钱人,动辄出手就,是几万钱的身家,没个郡守府的引荐,他们是不会正眼瞧辽东人的。
看这姑娘,年纪十五六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那样不是金贵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女儿。
省下替自家老三惋惜地心,老汉开口道:“唉,小姑娘,这皮子你要啊!老汉便宜点买你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就不平了。在场的谁不是眼尖的商家啊。在这几块皮子里,就数那白狐皮最值钱了。
看那毛色。看那形状,拉回长安做成衣料,那转手就是上百倍的利润啊!
纷纷从怀里把钱掏出来嚷道:“老板,您可不厚道了,这皮子可是我们先看重的,这样的吧,我也不亏您,三百钱买我吧!”
说着就要掏钱了,边上地人却不愿意小合着,您这是挤兑我呢,老板,我出四百钱,您就买我吧!“
正嚷嚷着,小姑娘就不乐意了,一口气跑出去,就拉进一样子清秀的年轻人,一看就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气质,帅气,儒雅。
“哥哥,这皮子你帮我买了!若水很喜欢拉,买来了做一个这样的围中,到冬天上穿上去见卓姐姐,卓姐姐一定会说若水最漂亮了!”,小姑娘一口一个甜甜的声音,叫的人心痒,人也是长地漂亮,商人们要不是看在这是在辽东城里,恐怕心里早就痒痒的强抢了。
不过他们稍微注意下那小姑娘的哥哥,就不敢再起这样的心了,倒不是年轻人有多可怕,而是他身上穿的,腰里配的,都是当今贵族圈子里,特别是上层圈子里最流行的装扮,估计着怕是来头不小。
那年轻人显然也对小姑娘很是爱护,听了她地话,二话不说就从腰里甩出一个十成色地金饼子“老板,这皮子我要了!”
便再不说话,扯过皮子,就拉起小姑娘走了。
王老汉手里拿着金饼子,看着那年轻兄妹,半晌说不出话,将金饼子放到嘴里使劲一咬,真的!
什么叫富贵啊,这才是!王老汉摇摇头不由地佩服内地人的豪爽,这么一块皮子出手就是金饼子。
“哥哥,若水好喜欢你哦!若水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有了这皮子,若水好好摆弄下,就成了这世界最漂亮的人了!”远远的小姑娘嘟囔着摆弄着手里的狐皮子,白色的皮毛在小巧白净的手里格外的美丽。
“恩,若水乖!哥哥永远都是最疼若水的没,若水要什么,哥哥就给什么!”年轻人摸着妹妹的头,温柔的说着,与方才的冷淡完全不同,表现的像一个最称职的哥哥。
卷六 辉煌
第四十四节 星火(5)
辽东附近过往商人监控半月有余,克格勃连根刺客毛都没找到,这不免令李云很是丧气。
所谓祸不单行,这边还没找出刺客,那边厢,高句丽和朝鲜三国的奴隶来源都已经面临着枯竭的危险。
自征服朝鲜以来,辽东官方从朝鲜半岛先后购买了一万多奴隶,基本上全部用于开垦新的土地,美其名曰:边垦。
另外,还从高句丽手中先后采用包括武器换奴隶,粮食换奴隶以及奢侈品换奴隶等多种灵活的交易方式,以刺激奴隶市场的发展。
说老实话,高句丽人手中奴隶素质远远高于朝鲜奴隶。
一般的朝鲜奴隶基本上顶多就是开开荒地,搬搬粮食,不能很好的满足官方的矿场,作坊以及船厂等高强度高体力要求的工作。
所以相对的,朝鲜奴隶一般是买给老百姓用做开荒之用,而高句丽人的奴隶则大都被投入到开发矿场,砍伐树木等工作中。
当然待遇也是一今天上,一个地下,自从有了朝鲜奴隶的介入之后,高句丽方面贩运过来的奴隶不再被允许买入私人家庭。
尽管他们从事的工作很辛苦,但是相比朝鲜奴隶,在官方的监督下,他们的生命更加安全,而且自由也来得最快。
大汉文化有它包容的一面,即使是外族人,只要你表现的好,那么也就可以很快得到大汉的承认,予以你自由的身份,更可直接被雇佣为军人,成为荣耀的帝国军队的中的一员。
但是不管是草原上,还是朝鲜半岛上,奴隶总是有限的。
当贩奴运动越演越烈的时候,伴随着奴隶商人巨大的利润地同时,可以买卖的奴隶越来越少了。
从三月起。高句丽控制范围内的奴隶已经锐减到不足原来地五成到五月底,这个数字进一步减少,甚至在草原土的很多地方。已经再看不到非高句丽秩序中的小部落。
伟大地导师说过,资本只需要有百分三百的利润,那么它就可以践踏这世界一切秩序。
贩奴运动带来的利润何止百分之三百!
仅仅以高句丽中原先高远部下的一个高句丽战士所在的部落地以依据。
去年一年。该部落凭着和辽东良好的沟通的渠道,第一批得到了郡守府武器换奴隶计划的合同,一年之内,这个原先不足三千人的部落迅速的吞并了周围十来个小部落,人口达到三万多。翻了十倍,牛羊从十万不到发展到现在的近百万头。
更令他人眼红的是,由于和辽东的特殊亲善关系,这个部落破例得到了大汉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轻型弩车,以及王牌装备铁浮屠。
尽管为了那十部弩车以及三百套铁浮屠,他们付出了巨额地代价:除了一万名强壮的奴隶外,他们还提供了十万头牛羊,三百匹上等的战马。
但是,高句丽全部上下人人羡慕。
是的,现在这个部落拥有着一支包括三个百夫队地铁浮屠重装重甲骑兵在内的三千精锐骑兵。清一色大汉国制式装备。
除了新式弩机以及马蹬马鞍马蹄铁等绝密武器外,凡是辽东军队装备的,他们全都有。
一水的铁制武器,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做工。都远远超越了其他部落所换来的大汉淘汰掉的青铜兵器,使得该部落的战斗力呈几何上升,甚至具备了单独向强大的鲜卑以及乌恒掠夺奴隶地能力,在高句丽内部中,也就只有少数几个全面倾向大汉的部落以及本来就亲汉的王族本部与之享有相同的待遇。
这种依据亲汉程度划分的武器供应系统,是李云仿照后世米国的军售系统建立而成的。
在高句丽内部,由于扩张速度过快,以至于出现了大量亲匈奴的声音。这和李云用高句丽当打手的初衷是不相符合的。
而在草原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这块草原的王,实力是所有部落的最终追求。
为了强化与亲汉部落之间的联系,加强他们对大汉的归属感,加快同化速度,李云不得不使出这一终究武器。
果然,这计划刚一推出,立刻就受到了高句丽人的追捧,大批先进武器被交易到亲汉部落手中,换回大量帝国缺乏的奴隶,牛羊,优质战马。
这样一来,亲汉部落的实力大大增强,渐渐形成了对亲匈奴部落的压倒性优势。
单单以亲汉的王族本部为倒,辽东从去年年中开始相继对其提供了一千套铁浮屠装备,并派出一批军官至其领地帮助训练,并最终使之形成了战斗力。
表面上看来,大汉国得到了足够的牛羊,战马,奴隶,加速了辽东军队战斗力的整合,亲汉的高句丽部落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大威力武器,在草原上渐渐有了崛起的模样,实现了双赢。
但事实上,李云却笑的合不拢嘴。
铁浮屠威力是大,弩车更是杀人利器,但是它们都是只有大汉才能制造的高尖端武器,特别是弩车,不管是零件还是弩箭,它都需要来自辽东的供应,否则它与一堆废铁没有区别。
这就像米国人研制F-35一样,表面上参与的盟国N+,只要是和他关系好点的,都参与进来了,也都可以享有购买的权利。
但是事实上,研制这一款战机,完全是米国主导,核心部件也只有米国可以制造,更赞的是,F-35由于参与的国家众多,所以米国人研制的经费基本上被这些承担了。
可以这样说,他的盟友出钱出力,帮助他完成了这款制式装备的研制,开发,实验,到头来还要花昂贵的代价来购买这款新的战机。
米国人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了各国战机的技术资料以及研制的经费。更难得地是,这些国家还将在将来花巨额资金从米国购买战机,聘请教练。变相的带动米国国防发展,为米国减少失业率做出贡献。
高句丽人比米国的盟友更可爱一点,他不仅仅只是花钱买了大汉国地武器。更难得的是他还答应了李云,好心,提出帮忙训练。
这个可是重中之重啊!
试想一下,那些去训练高句丽人的大汉军官,那一个不是辽东军中心眼精明地军官?
他们这么一去训练,高句丽花了巨资打造的军队,还不会被大汉完全掌握了底细。孙子老早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支军队最忌讳的就是底细被他人完全掌握了,即使是盟友那也不行!
随着大量优质战马通过各种途径不断的进入辽东,到六月,辽东军第一支万人铁浮屠骑兵营形成战斗力。
当然了要维持这样一支重装骑兵的日常运作,所需要地粮食和花费是惊人的!
那三万匹优质战马,每天就吃掉辽东一万石以上精粮,注意了是精粮!是用专门从帝国内地运来的优质粮食混合了斩碎的肉。鸡蛋后做出来的精粮,毫不扩张的说一句,这些战马每天吃的东西比起辽东当地中等收入居民家吃的还好!
养重骑兵那就是烧钱啊!这一点李云深有体会,为此。他不得不花费大量金钱委托商家从内地购买大量粮食运过来。
所幸的是从朝鲜抢了不少粮食,帝国中央也拨了大量经费,再加上海路运输开始繁忙起来,否则那些战马每天吃的精粮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即便是贸易以及其他方面,每天都给辽东带来巨额收入,即便是海路,陆路,双管其下。即便是从朝鲜抢;来了大量粮食。
但是辽东地仓库依然入不敷出,按照三月起的粮食消耗速度来看,即使今年辽东开垦的土地全部丰收,明年辽东的粮食缺口将依然十分严重,顶多只能满足正常情况下七成地消耗。
很显然的,由于长安目前的政治环境十分复杂,少府大人已经正式告诉李云,要粮没有,要命有一条!
这意味着辽东只能自力更生,要想达到完全满足军队的需要,那么今年就必须开垦出足够的土地,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辽东缺乏足够的奴隶!
朝鲜人已经正式告诉李云了,本国的劳动力已经到了可以承受地顶点,再买奴隶,他们的土地就没人耕种。由于目前是盟友关系,李云不可能出兵去威慑他们,强行掠夺人口。
高句丽也是一副苦瓜脸,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将自己领地里每一个遗漏的非本族部落变成奴隶的来源,现在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非本族的部落。
奴隶价格全面攀升!
红了眼的高句丽人为了奴隶,不仅仅开始铤而走险,跑去乌恒和鲜卑人的领地抢掠,更有甚者,将魔手开始伸向本族的部落。
李云可不管高句丽怎么干,他只要看到奴隶就成,因此高句丽内部的矛盾开始激化,骑墙派们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大汉还是匈奴?
但是,李云会帮他们选择的,因为七月初,初步形成战斗力的辽东军队将与包括亲汉的高句丽部落,朝鲜三国一起举行北方条约组织内部第一次大规模军事演习。
辽东方面将出动包括七千名精锐铁浮屠骑兵在内的二万名士兵参加,高句丽四千人,朝鲜三国派一千五百人参与演习。
演习将围绕某盟友部落遭到南方强大骑兵围困展开,以解救被围盟友,并歼灭来犯之敌为演习目的。
演习代号“北方使命!”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五节 星火(6)
六月的最后几天,小雨一直不断,老天就像个玩杂耍的,明明上午还是艳阳普照,下午却哗啦的下起雨来,厚厚的积云滚滚而来。
所幸只是冷空气路过,并未真个就下暴雨。
但饶是如此,也把辽东折磨的够呛,这种天气,对于现在薄弱的航海技术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危险,因此从海路过来的运输船队都停止了对辽东的运输。
同时长安城的局势据说也开始升温,天子刘彻的六月上旬先后下旨免去了十一名黄老派的官员,改而任命得到他欢心的激进派。
虽然被罢免的这一批官员大都属于政治决策核心之外的几百石的小官,但是它产生的政治影响却是长远的,它向帝国的家族门阀传达了一个错误的信息:天子即将改变大汉国推行了七十多年的国策,一种新的体系即将建立。
门阀中人,向来就是以家族利益为第一要务,家国家国,家族的利益重于国家利益!
而一个旧的秩序崩溃,必然会产生一批新的利益集团。几乎所有自认为有实力在这次混乱中吃到第一只螃蟹的家族,都开始暗中积攒着力量。
表面上看上去,长安除了在废立皇后的问题上处于紧张之外,其他的一切平稳,但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平静的湖水之下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建元二年六月,屹立于大汉七十年不倒,从战国开始就是名门望族的武陵余阀轰然倒塌,包括武陵郡守余安在内的七十多名相关官员落马。
他们的罪名是,里通叛逆,图谋不轨,庭尉张汤亲自在庭议中列举了余阀的三十七项罪状。条条可诛,罪罪当死。
武陵余阀,在大汉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这个家族是历史悠久,根深蒂固的典型地方门阀,其余门阀见了未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但是人们还没有从这场地震中请醒过来,另一桩大案爆发,包括襄宁侯,信安侯等十一名高祖皇帝所封地公侯被天子夺去爵位,贬为庶民。
原因是有确凿的证据显示。这十一名年轻的公侯在地方横行霸道,依仗权势,欺男霸女,严重违反了高祖皇帝遗训。
这一切地一切都如地震一般考验着人们的心脏。谁也不知道,天子下一个要铲除的门阀是谁?
事实上当这些消息传到辽东时,李云就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孝景皇帝有确切的证据,却没有动手的范例。
譬如武陵余阀,这个家族很有意思,是典型的骑墙派,谁强就跟着谁的脚步走。
当年,项燕兵败秦将王剪,这个家族见势不妙。立刻抛弃掉楚国,向秦国暗中送交了投诚书,果然,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这个家族因为属于楚国投降最快地家族。而受到了秦始皇的器重。
楚汉争霸时,最开始,余家是坚定的倒汉派,对于项羽的要求从不含糊,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等到项羽势孤之时,他立刻就投降了汉军,成为坚定地倒楚派,为大汉安定武陵局势,缉捕项羽旧将做出不可磨灭的功绩。
尽管这个家族风评不好,而且在地方上喜欢耍点小聪明,偷偷的多垦点地,少报点人口和田亩什么的。
但是历代大汉天子却一直都是听之任之,并不怎么管他。
原因很简单,在武陵这地面上,余家是地头蛇,这里的局势不同余帝国其他地方,少数民族比较多,稍有不甚,就会激化矛盾,引发当地的叛乱。
而余家世代与当地头人交好,联姻,和各个部落关系良好。再者说,虽然余家爱贪便宜,但是在大事上还是相当有分寸的,两边都买好,两边都不得罪,这是该家族的一直以来的传统美德。
但是这一次,很显然,余家撞到铁板上了。
他在处理支持天子废后还是反对天子废后的态度上暧昧非常,假如他是坚定地支持一方,那也就罢了,但是他却偏偏的一边向天子上书,大唱赞歌,一边却又和陈家眉来眼去,甚至还想借这个机会搭上太后的线。
刘彻这人其实很简单,在他眼里,不是黑的,就是白,再没有第三种颜色。
余家这样的做法无疑令刘彻很生气,生气地天子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便令庭尉张汤抓抓余家的痛脚,稍稍给点意思。
谁知道这一查就查出了一大堆罪证,其中包括了余阀那点子隐瞒人口,虚报田亩的烂事,更查出了他暗中将大批军械买卖给当地少数民族的事情。
其实说良心话,这点事情,天下那个家族门阀没有?
本来这事情若是换一个人去查,也顶多就是不疼不痒的找找毛病,随便抓个人当鸡杀了。
但是偏偏派出去地张汤,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庭尉张汤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大汉国历史最年轻的庭尉,正是乘机捞政绩,树威望的时候。
再加上他这人出名的难以相处,执起法来,那是谁也不怕,连皇后和长公主他都照抓不误,更何况这么一个小门阀?
于是他在没有和天子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就出动尚方宝剑,调动武陵驻军,将所有涉及犯罪的余阀子弟统统抓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法家弟子更明白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的。
抓了余阀的主要成员后,张汤又把整个武陵余阀上下以连坐的罪名全部抓了,然后才写出奏折,上报天子。
刘彻接了奏折,当时就那个呆啊,过了好半晌他才会过神来。叹了口气对左右道:“庭尉既然抓了,那就干净点吧!”
事实上,他本意并非如此,派出张汤他也只是想考验下这个臣子的能力。
但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田地,张汤又是他亲信,抓了都抓了,难道还要放吗?假如放了的话,那岂不是给自己抽嘴巴子?
刘彻永远都是刘彻,固执,死要面子!要他承认错误,这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于是,未央宫的态度迅速的从起初的略施薄惩,发展到雷风厉行,铁面无私,更把历代天子秘密机关对余阀的审查报告给翻出来,一查到底!
至于那十一名公侯的下场,却是更惨,其实天子不满他们很久了,这些高祖皇帝所封的公侯,自打老一辈的将军过世后,骄横之气就越来越盛。
仗着开国功勋之后,又有护卫江山社稷,力挽狂澜之功,他们在自己的封地里可是玩出了不少花样,甚至有些道德沦丧的家伙,喜欢上了战国时期各国家族钟爱的事情。
譬如好男风,譬如乱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每年传出来的丑闻更是不胜其数。
之前,孝景皇帝忍了,认了,因为那时候国家未稳,就这样贸然夺去开国功勋的爵位,未免有些伤人心。
其中再有平阳候居中调节制约,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孝景皇帝过世后,这些公侯,特别是年轻的公侯们觉得,新的天子很年轻,容易隐瞒和欺负,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因此越发的猖狂起来,甚至有人在家里学上古的暴君,开起了酒池肉林。
但是他们显然并不了解刘彻的为人,对于这些个公侯对他的不敬以及不屑,他忍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做声,一来,他刚登基不久,权利不稳,二来平阳侯的面子他必须要给。
但是现在,他掌握了军队的大权,姐夫平阳候曹寿也不在了,没有人在一边给那些个公侯说好话,再加上无论是窦家还是田家都很不爽那些功勋之后。毕竟不会有人愿意,自己辛苦的忙活半辈子,到头来地位和一群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没啥差别,而且这些人人数不少,一直比较团结,结合在一起的力量未必就比他们少多少。
于是在天子和窦家,田家在这个事情达成一致之后,他们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若不是念在这些公侯却有些个功劳,祖上对社稷贡献不少,刘彻手下留了些情分,只是将最嚣张的十一家处罚了,并不波及其余公侯,否则恐怕现在当年高祖皇帝封的那些个公侯,现在顶多只能剩下少数品行良好的了。
不得不说,这是真正的杀鸡警猴,天子刀子一响,各地公侯立刻就安分了不少,许多家中有纨绔弟子的公侯家长迅速忙了起来,再也不管他们是如何的哀求,自己是如何的舍不得,统统借着关系往军队里送,而且是尽量送到边关去。
虽然心里很疼,但是总比留在家里,横行地方,最后落个被夺爵位的好!
从长安的窦家得到这些信息时,李云心脏猛地跳了好多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但是他明白,倘若再这么下去,那么政变就将不可避免,老去的公侯势力,兔死狐悲的地方既得利益集团,还有长乐宫中一直隐忍不发的太皇太后,当这些人联合在一起,刘彻凶多吉少!
卷六 辉煌
第四十六节 星火(7)
在联合演习开始前十三天,亲汉的高句丽部落为了更好的讨好汉人,以获得更多的军事援助以及政治支持,同时也为了掠夺到更多的奴隶,包括王族本部在内的七个部落联合起来,对乌恒人位于其腹地较深的一个重要部落进行了一次旨在掠夺更多奴隶,展示自己战斗力,以及获得更多情报为目标的进攻。
尽管乌恒人有部分精锐骑兵深陷匈奴内战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但是毫无疑问的,在整个草原上,他的军事实力是强大的。
但是这一次闪击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攻破目标部落,掠夺到奴隶,牛羊等资源后,高句丽人面对追击的一万多精锐乌恒骑兵,果断的抛弃全部物资,且战且退,将这股追击的骑兵引到预先设好的埋伏圈中。
这一战,铁浮屠威名四播,仅仅二千名装备了重装厚甲的铁浮屠骑兵,在与乌恒骑兵接触的瞬间,就利用强大的冲击力,以及完美的防御性能,撕碎了乌恒骑兵的阵型。
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通常会产生极大的恐惧,乌恒人也不例外,面对这些披着重甲,刀砍不进,剑刺不动的骑兵,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过反抗,只能拼命逃窜,以保住性命。
却不知这样一来正好落入高句丽人的计划中,早埋伏好的三十多辆轻型弩车以及大量弓手从两翼包抄了乌恒人的退却方向,同时那批诱敌的轻骑兵迅速的反身杀进乌恒人的阵型中。
漫天地箭雨,如苍蝇般死缠烂打的轻骑,以及那些虽然行动缓慢,但却威力巨大的重甲骑兵。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乌恒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肉体上都饱尝折磨。
最后活着突围而出的乌恒骑兵不过百骑,其余大都战死。
接着取得胜利的高句丽人乘胜追击,攻破失去防御能力的乌恒部落十数个,掠夺了将近七万奴隶,优质战马三千多匹,其他物资无数,大大的发了一笔横财。然后才带着意犹围尽地满足笑容,从容驱赶着奴隶,牛羊撤出乌恒人的领地。
这一战影响深远。重装重甲骑兵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战场之上,它无与伦比地冲撞力,以及几乎完美的防御力,使得它看上去几乎全无瑕疵。
在这个恐怖的新式骑兵兵种面前,草原游牧民族原有的战法无疑显得无比脆弱,单个的重骑兵战斗力并不出众,但是一旦它形成集团规模的冲击。那么毫无疑问的,它就是这时代地真正意义的坦克。
它速度比步兵快,防御比骑兵强,冲撞力优于一切兵种,无论是野战还是攻打要塞,这个新式兵种无疑是首选!
很快的,高句丽人。无论是新加入的部落,还是原来的老部落,都为这个全新的骑兵而疯狂,无数的部落开始派出自己地成员赶到即将在七月初举行演习的地方观摩这种骑兵的战斗力,以决定最后的倾斜。
是中原还是匈奴。高句丽人从未如此热切的希望知道未来地依附者。
这次攻击,自然也让参与行动的部落一下子富的流油,由于辽东奴隶市场的日渐升温,奴隶价格疯狂飙升,仅这次进攻得到的三万多青壮奴隶,就足够换来五千套崭新的铁浮屠骑兵装备。而优质战马以及其他物资地获得也将使得这七个部落再不用担心今年的食物问题。
高句丽人在写给辽东郡守府的信上,甚至毫不掩盖自己的欣喜之情,以及对更多铁浮屠装备的渴望。
高句丽族长,大汉国护辽东将军,辽东侯韩鲍甚至认为,假如高句丽能有一万铁浮屠装备起来的骑兵,那么横扫草原,取代匈奴未必是什么难事,他在写给李云的信中极力要求增加对他本族的军事支持,扩大其重骑兵部队的规模,他认为,作为大汉国天子亲自册封的辽东侯,不应该受到同品级的郡守兼护东将军大人的歧视。
为了表示李云确实对他有歧视的看法,这位侯爷甚至举出了他弟弟韩豹部落所获得的军械数目与他所获得的军械数目之间的差异。
作为高句丽的第二号人物,韩豹按照计划每年可从辽东获得八百套铁浮屠骑兵装备,但是他的部落无论是人口还是势力都不及辽东侯韩鲍的一半,可是韩鲍每年可得到铁浮屠装备却仅仅一千二百套,据此韩鲍认为极不合理,这是辽东大汉当局对他这个当族长赤祼祼的歧视。
李云看了只觉得好笑,毫无疑问的,高句丽人这是在耍小聪明,他们仗着现在奴隶多,资源多,负担得起,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开铁浮屠对高句丽人的销售限制。
是人就有私心,高句丽也不例外,这些年来,在辽东的支持下,他们从当初那个弱小的自保都缺乏能力的中游部落,一越成为草原东北部最强大的部落,他们的牛羊甚至放牧到了匈奴人的眼皮子底下。
伴随着实力的增长,这个部落越发的自信起来,他们的眼光已不再是几年前那样只求生存,而是企图趁着匈奴内讧的当口,取代匈奴人的地位,甚至更进一步,与大汉国平起平坐。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高句丽人也不想想,他们有当初匈奴人崛起时那样好的形势吗?
匈奴崛起之时,正是中原大乱之日辉煌的秦帝国在一夜间崩溃,平时喜欢动不动就征讨蛮夷,深入草原腹地,教办化外之民的秦将蒙恬死了,他麾下令整个草原都颤抖的北方军团覆灭于巨鹿。
同时,月氏与东胡发生了激烈的战争,结果导致两败俱伤,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滋生了匈奴崛起的温床。
当然这还得拜匈奴有一个杰出地战略家。冒顿大单于之功,但是总的来说,若中原不乱,匈奴人恐怕就别提什么崛起了,单单是驻扎在河套草原,居高临下直接威胁着匈奴,月氏,东胡。喜欢抓些白狼,白狐献给秦皇祭祀祖先的北方军团就得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而同样的。有北方军团的威慑,月氏和东胡也绝不敢发生那样规模的冲突。
现在匈奴虽然发生了内讧,但是它的底子还在,即使崛起,那也是月氏和乌孙这样有着相对集权的草原部落,怎么轮地到一个发展不到几年,连根基都未牢固的部落?
而且单单看高句丽人只看中铁浮屠的威力。却完全忽视维持一支铁浮屠骑兵所需要地庞大开支?
重骑兵可不是轻骑兵,原来草原上打仗,一般都是军民通用,只要战争的号角吹响,牧民扔下马鞭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轻骑兵。
可是重装骑兵却完全不同,这样的骑兵要想在战时发挥真正的作用,就必须实现常规化,常备化。换言之,这种骑兵的出现将打破中原与草原民族之间的平衡。
原来,草原部落对中原最大优势,人人善骑射将不复存在。假如是纯粹地重骑兵对撞,那么毫无疑问的,中原人有更大的优势!
既然高句丽人这么喜欢重骑兵,李云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积极向大汉靠拢的好意,他已经算过一笔帐了,重骑兵所需要的重甲。精粮,都只有大汉国才有,也只有大汉国才能够生产。
草原上那些个粗粮干草,根本就不足已令那些优质站马产生足够的热量,以适应那沉重的负重。
假如高句丽人要养一万名铁浮屠地话,那么参照辽东铁浮屠营的日常维护,一名重骑兵需要配备三匹优质战马,以轮流使用。
三头战马一天最少消耗一石精粮,三万匹就需要一万石,同时为了保持战斗力,高句丽人至少需要维持一支包括后勤人员在内的二万多常备军。
现在由于有掠夺和奴隶贸易的高额利润维持着他们的运作,使得高句丽人财大气粗,根本不将钱当钱看。
可是一旦失去了奴隶贸易地利润,又或者大汉国切断精粮的运送,那么重骑兵还动的了吗?到那时候,大汉国想要高句丽人笑就笑,想让他哭就哭。
更爽的是,高句丽人现在看上去野心似乎挺大的,他们似乎是执意要打造一支强大的重骑兵攻击集团,以为它地利益战斗。
这毫无疑问的是在变相的刺激草原上的军备竞赛,帮大汉的军火做广告,到时候,无数的部落将携带着大量的资源前来交易,甚至高价从黑市上购买,铁浮屠在草原上的规模将和滚雪球一样,不断的扩大。
而要养重骑兵,精粮必不可少,没有精粮,重骑兵就等于是废物,据不完全统计,去年一年帝国剩余了一千多万石粮食,这还是没有开发出足够的土地背景下剩余的。
这些粮食一般都是搁仓库里,在市面上,一旦粮食丰收,粮价就应声直落,谷价的持续低廉,严重的损害了大汉国农民的利益,以及农活的积极性。
与粮价形成完全相反的对比是,铁器,牛羊等生产物资,持续走高,这对大汉国的根本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不利于帝国的发展,也利于农民的利益,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
而现在,铁浮屠却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草原上有数不清的牛羊,有数不清的奴隶,牛羊等牲畜是农业的根本,奴隶是开采矿石,修建道路,开垦荒地的最佳选择。
到时候,等到草原上铁浮屠骑兵形成规模的时候,帝国的利益时代就来临了,也许这样的软政策实施个几十年,不用大汉动手,草原上的民族就自己投降了也不一定……
李云又开始不考虑变化和实际的YY起来……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七节 谁是叛徒
高勾丽人满载而归,临了,将得到的情报作为礼物送给了辽东。
这个情报对李云来说相当的重要,作为伊稚邪的盟友,乌恒人知道的信息确实相当的多,首先,情报告诉李云,在三月初,匈奴傀儡单于于单被其叔叔阿布拉扶上大位,在亲情和传统面前,浑邪王无从拒绝,只能允许于单到龙城就任。
谁料,此事引发了浑邪部内部的剧烈争议,亲单于派和亲伊稚邪派剑拔弩张,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内讧,并最终导致了两派利益集团的决裂,他的十个儿子各自拉起自己的军队对峙起来。
很显然,老迈的浑邪王依都已不复当年之勇,在这关键时刻,他居然没有迅速的下达命令,平息纷争,而是优柔寡断起来。
这最终给了伊稚邪机会,在得知了浑邪王内部矛盾后,伊稚邪欣喜若狂,立刻与支持他的浑邪王势力联系起来,并策划了一系列加剧矛盾的阴谋,而反观王庭方面,由于目前在军事上,王庭拥有着巨大的优势,因此并未对浑邪部的变化重视,这最终导致了浑邪王的四个儿子联合发动兵变,将亲单于派的势力彻底的请除干净。
到此,浑邪王再也无能为力,他不得不宣布退位,将王位传给了亲伊稚邪的次子扎木。
新的浑邪王上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不承认于单大单于的合法牲,并强烈斥责了阿布拉弑兄篡位的卑鄙行径。
至此,阿布拉终于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由于浑邪部的倒戈,伊稚邪的骑兵可以自由的出入草原,更可从草原的侧面直接打击阿布拉的根本之地——漠南草原。
战争开始扩散到了整个草原之上,即使是自开战以来从未受到直接威胁的漠南地区也陷入了内战地烽火中,而且情报显示,漠南本地的草原部落也并非铁板一块,至少就有不少中型部落很不满阿布拉的行为。
这些情报的出现。合理地解释了李云一直以来困扰的难题,其中就包括了月氏人的动向。
原来月氏并非是不想着过来交易,而是匈奴的内战打乱了一切秩序。烽火将原本相对安全的大漠地区也搅的很不安生,各部族都相继加强了对边境地区的巡逻力度,在这种情况下,月氏人根本不可能带着上百万牛羊,跋涉上万里的路程,因为这几乎会百分百的暴露。
不过虽然不能来辽东交易,不过月氏人可没闲着。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匈奴人的卧榻之侧,乌孙和大宛制造了足够的矛盾。
先是汗血宝马的暴露,使得乌孙人对大宛表露出了强烈的领土要求,虽然最后被浑邪王调和,但是矛盾却就此埋下。
紧接着,大量的月氏人伪装成匈奴骑兵,不断的骚扰乌孙边境,屠戮一些小的乌孙部落,更是深入乌孙人的保护国车莎。这使得矛盾本来就越来越激化地乌匈关系迅速恶化。
面对乌孙的指责,匈奴浑邪王百口莫辩,因为这些事情,本就是匈奴人的爱好,进入别的国家领土,杀几个人。抢几头羊,这些事情在匈奴人看来,根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实力弱,那么就该被打!
但是乌孙人却无法忍受了,相对于匈奴,乌孙其实更像一个集权国家,最起码这个民族拥有着完整的行政体系。而且乌孙人也并不认为自己地实力就弱于匈奴,在乌孙的年轻将军心中,至少现在,乌孙人的军事实力,应该与匈奴相差不多,更何况匈奴人现在正陷入内战中。
这下子不得了了,乌孙的年轻贵族们显然不是和平主义者,在他们的眼中,匈奴就是一头生了病的猛虎,不趁着老虎生病的时候把它给杀掉,难道要等到老虎恢复过来,再让他来欺负自己?
更何况战争就意味着更多的奴隶,更大地利益,一旦战胜匈奴,那么因此而来的战争利润,将足以令乌孙现在的贵族们,全部迈向小康。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无处不在的月氏细作挑拨,整个乌孙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若不是昆莫猎骄靡以其无与伦比的威望,死死压制着激进的主战派,恐怕现在乌孙人的骑兵就已经开到浑邪王的面前了。
这些情报对于大汉来说,是无比贵重的,它清晰的向李云展示了一直以来处于封闭状态的匈奴内战信息,更在匈奴内战之后,首次向大汉描述了匈奴周边势力的动向,对于将来的对匈战争,有着莫大的帮助。
与在这些情报中,李云隐隐约约的发现了有接受过汉族系统训练的谍报人员的影子,从匈奴双方对信息的封锁,到谣言的制造,再到各种混淆视听的策略,这些都不可能是一根肠子直到底的匈奴人可以设计的,李云敢断定,在大汉国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度仇视现在政府,企图依靠外部力量来推翻大汉统治的组织。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也早就有了先例,当年高祖皇帝之所以陷入白登山之围,就是因为燕王勾结匈奴,企图分裂国家。
而最近又有发现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李云越想越觉得蹊跷,在大汉国内部,知道辽东新军规模和战斗力的人,绝对不会很多,大多数的人只会认为,辽东不过是个苦寒之地,这里顶多也就最近几年有了些起色,商人们往那里跑的比较勤快而已。
而辽东具体的军事实力,新军结构,等等这些,内部所知者甚少,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绝对必须是六百石以上的大臣,或者影响力十分深远的大家族。
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来看,李云就浑身出了冷汗,假设真有一个内部的组织在策划向匈奴输出决策人员,并提供帝国内部的情报,而且这个组织的成员还有在帝国内部身居要员的成员,那么这就太可怕了。
这意味着帝国很多的决策以及政策走向都将毫无隐瞒的提供给了匈奴人,其中至少包括边疆驻军规模,防御图,以及各地军械和粮食仓库的所在,战略要点的驻军规模,更应该有辽东的军事改革。
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帝国对匈奴的兵力情况以及主要部落所知甚少,但是却有这么一个组织在向敌人提供着自己的详细情报,倘若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有朝一日,一旦帝国决定对匈奴动武,那么岂不是意味着匈奴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警告?
再联系起历史来看,历史上,当刘彻接受一个边境商人的意见,在大汉国附近以互市为诱饵,引诱伊稚邪自投罗网,可是在最后时刻,原本要亲自来的匈奴单于伊稚邪却莫名其妙的发现了埋伏的汉军,引兵退走。
还有,李陵和李广将军的行军路线,是谁出卖的?苏建大军袭击匈奴腹地的计划是谁透露的?这些原本早就在长安计划好,天衣无缝的奔袭分兵作战计划,若没有人透露,打死李云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卫青奠定军神的战役,以及霍去病奔袭匈奴龙城的战役,这些反倒是根本没有在事前计划过的,完全是两名将军临时起意,私下决定的计划。
李云急忙找来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线路,思维随着思想的活跃而奔放起来,大汉国对于情报工作向来十分重视,孙子兵法虽然在目前还没有后世那般的地位,但也是教科书一般的存在,但凡军人世家,都有阅读,不可能不知道谍报工作的重要性,因此对于这些战略级别的信息,帝国知道的人应该大都是一千石以上的重臣,而天子亲自策划埋伏匈奴大单于的计划,更应该只能有三公九卿,以及一些大将重臣可以知道。
首先一点,窦婴,张汤,主父偃,田汾,李广兄弟,程不识,左右中郎将杨玄兄弟都可以排除,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出卖帝国机密的动机。
排除掉这些绝对可以知道核心机密的大臣,剩下的人也就屈指可数了。
太常府的七位主薄,丞相府的十三位辅助官员,还有大将军府的七名中郎将,这些人都很可疑,虽然他们的官职品秩相对较低,但是却可以知道许多二千石官员都不可能知道的核心机密。
另外洛阳宁阀也是大大的怀疑对象,长安世家望族张阀同样属于重点怀疑对象,另外长安柳巷里的那些个烟花场所的老板也属于重点怀疑对象,特别是那些生意最大的几个花酒之地。
这些地方可都是最容易出现间谍,并且传递情报的地方,即使在现代,栽在烟花场所的谍报人员那也是如过江之鳞,根本数不胜数。
将思路整理一下,李云便将一份重点怀疑名单写好,用最保密的火漆封住信封口,然后找来卫青,令他火速选好一名绝对忠诚之人,秘密将这封信交到未央宫天子手中,并且必须亲眼看到天子拆开信封。
现在长安城里,李云谁也信不过了,他能相信的只有天子,这事情倘若出了差错,被暗中的人知道了,恐怕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也就没了半点作用。
卷六 辉煌
第四十八节 刺客
建元二年七月初八,二万名全副武装的辽东精锐士兵开拔高句丽,李云终于见到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真正规模以及消耗。
按照刚开始运作的辽东枢密院的报告,要满足在演习过程中,这两万名士兵的消耗,辽东地区将至少动员一万名后勤人员。
所幸目前奴隶市场异常火爆,一万名奴隶不过辽东官奴总数的三成。
但饶是如此,其消耗也是巨大的,特别是重骑兵,铁浮屠超出其他任何装备的重量,使得一般的士兵不可能披挂着行军,甚至就连一般的优质战马,也不可能经常驮动着它前进。
因此,耐力强劲却又消耗很少的牛成了后勤运输的主要工具,按照计算,两头牛组成的牛车可以拉动十套重骑兵装甲,七千名铁浮屠骑兵的正常运输就需要七百辆牛车输送。
另外还有大量的弩车,箭枝,投石机等重装备需要运输。
这极大的暴露出了重骑兵为主的军队的弱点,它无法有效应对突发事件,更不具备快速打击能力,作为防御和决战,很显然的,重骑兵优势明显,但是帝国今后的作战任务并非是防御,而是在保障国土安全的前提下,有效快速的对草原纵深目标进行打击。
很显然,辽东规模庞大的重骑兵集群,不适合帝国的战争需求,规模庞大,装备精锐的轻骑兵才是攻击的主力。
因此在枢密院的计划中,今后辽东将组建一支装备了马蹬马鞍,以强弩长弓的轻骑兵集团,以执行诱敌,闪击,斩首等作战任务,而重骑兵将作为决战,以及威慑力量存在于辽东的作战序列中。
但是对于轻骑兵的规模,枢密院和军方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由于重骑兵的威力。军方很多人对于组建全新的轻骑兵集团,有着严重地不满,大多数人认为,在重骑兵面前。轻骑兵不具备任何的攻击能力“三千重骑足以摧毁一万轻骑!”的言论深入人心。
在辽东军方面,大多数军官对于枢密院组建轻骑兵集团的决定,很不以为然。
军方高层。无论是青壮派的卫青,还是老成派的谭铭,都认为,随着重骑兵的普及和兴起,未来骑兵的装备将朝着更厚,更好,更贵的方向发展。而轻骑兵这种仅仅依靠弓弩进行游斗。无论是防护还是伤害力都远远低于重装重甲骑兵的兵种,将势必成为重骑兵的辅助兵种,它地作用也不过是骚扰骚扰敌人。打打别人的补给,偶然的玩一两次偷袭,这样地兵种,根本就不需要继续深化它地分工,耗费巨资,甚至占用重骑兵的资源来进行全新改革。
马蹬,马鞍什么的新装备,还是优先提供给重骑兵地好,至于轻骑兵嘛,先凑合着就是,能用就用,打仗的时候,马可以跑就行,犯不着将那些金钱和资源投入进去。
当然了,这并非是因为他们都看不起轻骑兵,毕竟,孙子兵法他们可不是没学过,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与正和,以奇辅,单纯的要他们带着重骑兵去打仗,那岂不是光是追过敌人就累死了!
但是,但是,他们可都是重骑兵指挥官,而且重骑兵所需要的资源和金钱是巨大的,谁也不愿意自己手底下的重骑兵比别人少不是?
现在,无论是辽东,还是高句丽,比实力的多寡再非总兵力了,而是精锐军队的代名词,铁浮屠重骑。
在客观上来说,重骑兵的必须是身高马大,体力惊人的大汉才可,而且其装备精良,训练最为严格,单个骑兵拿出去,那放到其他营中,那可是台柱子,王牌精锐。
在这种情况下,在有着爱面子的大汉军队中,谁也不会甘心自己的重骑兵数量比同级的将领少。
而现在枢密院却想在重骑兵的的资源中分出一部分,来组建新式轻骑兵,这不是成心给这群家伙找麻烦不是?
因此,军方的高层自然是纷纷摇头,据理力争,甚至高远还当场吵了起来,继续表演着他粗旷的一面,枢密院那些年轻的军官哪是这个在战场上成了精的老油条的对手,三下两下就将枢密院的计划驳的体无完肤,弄的李云不得不出面控制局势,将这家伙赶出会议室。
当然闹腾归闹腾,只要不是真的要降低目前重骑兵的资源供应,大家也不会真的跳出来反对,这只不过是嘴上抗议下,提醒下,为自己的利益进行维护的一种方式。
兵痞啊!李云瞧着骑在马上向卫青炫耀自己体力的高远,不得不摇头,这家伙,还没开拔呢,就兴奋的要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痞子的绰号,披挂着重甲四处在街道上炫耀着。
辽东城的百姓见了,一个个竖起大拇指赞叹着“瞧!这才是咱大汉的爷们,那身材,那肌肉,瞧瞧!好一员猛将啊!”
听了夸奖,高远越发的得意起来,骑着那匹黑色的匈奴纯血马,手中使劲的挥舞着武器,又是一阵叫好声。
李云懒的理他,转头对谭铭吩咐道:“谭大人,我这一去,辽东的大小事情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还有,一旦长安方面有异立刻令人报我!”
这次军演,为了表示大汉国对北方条约成员的重视,也为了更好的激起草原上的军备竞赛,李云是不得不去,尽管他去了,也瞧不出什么门道,顶不了用。
而留守的重任就交给了郡尉谭铭,军队交给了卫青,说起来,面对谭铭,李云总有些愧疚,事实上辽东的大小事务,大多数是经谭铭处理的,李云活脱脱一甩手掌柜,时间久了,李云也就有了负疚感。若不是辽东的事情必须由他在前面顶着,以防止那些长安的勋贵跳出来要这要那,李云早就想将这一切交给谭铭去干了。
在这时代时间久了,李云早就知道。若不是自己运气够好,否则人人可将他踩的体无完肤。他精明不如人,学问不如人,甚至就是见识也不如人,倘若是在宋唐,或许他还可以考虑用诗词啥的混生活。可这是诗赋为王道的大汉,寻常一个青年都比他更有文才。
论精明才智,那也是一被轮的主。光是在田汾那里。他就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套了,若非是自己实力已经稳固,而朝堂上各派系势力错综复杂。相互牵制着,而他自己又有最高层的袒护,恐怕现在他早让田汾连着骨头吃光光。
叹了一口气,李云拍拍卫青和谭铭的肩膀,又嘱咐嘉勉了一阵,这才坐进马车中。
呜!
号角声在辽东城头响起来,大军开始向草原开拔,走在最前面的是,辽东的代表军种一一重骑兵,虽然此刻他们没有着上那厚厚的装甲,但是光是身上那些鼓鼓地肌肉,还有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器,也足以令人生出畏惧之心。
二千多辆牛车在奴隶们的驱赶下,跟随在大军地中央,李云似乎有些想出风头,站在马车上,向欢送的辽东居民挥手致意。
在他的旁边,依然没有疲惫的高远一如既往的炫耀着,嘈杂中,高远凑到马车边道:“大人,您不怕吗?听说有刺客啊!”
“放心,高将军,奴家在,大人没事!”一个柔美的女声在马车中道。隐约中,高远瞧见了一个美丽动人的脸庞,吞了吞口水,高远挠挠头,恭敬地唤了声“夫人”。
马车中不是刘陵是谁?
如山呼海啸地嘈杂人群中,季安世挤在商贾中,稍微注意了四周的人群,不出他的意料,人群中至少有五名以上地军人混杂着,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些大汉绝非寻常地方训练出来的,很有可能是某些大家族或者王侯世家从小收养,秘密训练的。
表面上,他没有丝毫的表情,但心底却是有些兴奋,越是艰难的刺杀,对他而言越有挑战性,也越能激起他的斗志,不过一个地方上的郡守兼边关大将,居然可以动员到这些大世家训练出来的秘密死士,这让季安世颇有些意外,悄悄的摸摸了袖子里藏着的袖箭,这是他从某个墨家行会中得来的杀人利器,威力强劲,可在一百五十步内穿透木板。
重骑兵缓缓的过来了,那些身材高大壮实的骑兵,颇让季安世有些意外,他与其他的反汉成员不同,对于目前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帝国,他并不想让他崩溃,他只是想杀掉一个皇帝,一个姓刘的皇帝,以报祖上的仇恨,以后刘姓与季姓的仇恨就两清了。
在此之前,帮人杀几个当官的,赚点薪水,他自然并不反对。
郡守的马车终于近了,在警备森严的士兵保护下,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季安世习惯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定睛一看,嘴中轻轻的惊讶了一声“咦!”
是他!季安世摇了摇头,他生平有三杀,三不杀,贪污者杀,酷吏杀,祖上有仇者杀,朋友不杀,慷慨好义者不杀,祖上有恩者不杀。
很显然,出现在他眼中的那个穿着郡守衣服的年轻人,是他所认识的,而且还很谈的来的,两人在长安的点滴他依然记的分明。再者,此人的妻子与他妹妹关系良好,季安世生平最看重妹妹,他并不愿意让妹妹受一点委屈。
叹息一声,他迅速的向后挤了挤,表面上,他不过是换换姿势,其实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挤出了一条后路,尽管有些狭窄,但却足够他混出人群了。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袖子抛向空中,一排袖箭劲射而出,人却向后急急退去。
“有刺客!”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高声叫了出来,一个身影从马车的底部窜了上来,啪啪!将全部的来箭挡住,这时周围人群才反应过来,乱成一团。
那从马车底部窜出来的剑客抓过一支偷袭的袖箭,摇了摇头,对李云道:“大人,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杀您!”
李云处变不惊,微微的笑了笑道:“雷兄,愿闻其详?”
那人正是淮南国第一剑客雷被,雷被道:“我方才一直的观察周围,可以断定,这些箭都是从二百步外射来的,而方才我接箭之时,凭手感就可以确定,这些箭射到此处时,早没了杀伤力,即使万一中了,也无半点威胁,只是这人明明可以等到一百步距离再发这些箭,那时候一旦正中,就恐怕神仙也难救!”
此时前去追捕刺客的士兵回报,目标失去了影子,事实上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又有心撤退的情况下,一名经验丰富的刺客确实可以安全的从容撤退,这倒并不出乎李云的意外,只是很奇怪,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李云有直觉,他一定有机会见那人一面,甚至那人原本就与他认识。
挥了挥手,令人例行公事的封锁现场,并交谭铭善后处理,李云便钻进马车中,示意继续前行。
卷六 辉煌
第四十九节 演习(1)
原扶于族最大牧场,阿提拉尔牧场附近,旌旗环绕。
大汉国的黑龙旗,高句丽人的狼旗,还有朝鲜三国的王旗,将这个原本就很热闹的地方变得更加喧哗。
建元二年年度北方集体安全条约成员国军事演习,将围绕这里展开。
作为条约主体国家,大汉国对这次演习格外重视,二万名全副武装,装备精锐的大汉国边军,还有帝国负责辽东以及草原东北安全的最高军事长官,辽东郡守兼护辽东将军李云亲临现场观摩。
对于大汉国的重视,北方集体安全条约成员国们感激得泪流满面,特别是朝鲜三国的国王,在见到了铁浮屠骑兵以及大量精良装备后,眼睛都瞪了出来,他们手底下的随行大臣们立刻就如同苍蝇一般的围在了帝国兵营的外围,指指点点,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这似乎是这个民族的传统,永远臣服于强者。
他们在历史上臣服过中原帝国,臣服过日本,更又拜在米国脚下,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特色,善于学习,善于观察强者的爱好,是他们的优点。
譬如去年辽东大军向他们展示了强壮的肌肉以及快速进攻能力后,学习中原话,学习中原文化就立刻成了他们的热门专业,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就从辽东聘请了数十名学者回去教授自己的子弟。
不过他们的实力与野心似乎永远是一个反比,譬如在这次演习中,朝鲜三国的军队所需要负责的就是后勤维护,以及清扫战场。
阿提拉尔牧场位于匈奴势力与鲜卑势力的分叉,其南方直接与匈奴左贤王的领地接壤,北靠长白山脉,与鲜卑人的龙城仅仅有一百二十公里地距离,战略位置极为突出。
本次演习的主要话题。将是假设阿提拉尔牧场及附近的高句丽盟友遭到来自‘恐怖敌人’的大规模大集群骑兵攻击,而辽东帝国军队按照北方集体安全条约的共同防御约定,驰援盟友,并在野战中分割,歼灭敌人地有生力量。
很显然的。所谓‘恐怖的敌人’所指的不是匈奴,就是鲜卑,乌恒,这次演习挑衅味道相当浓厚,早在半月前,内战中虽然相互打的不可开交。但是匈奴人还是派出了大量斥候在这周围进行全天候侦察,而鲜卑人更是敏感。他们向高句丽人发出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件,询问演习地目的,毕竟阿提拉尔牧场与鲜卑地根本龙城距离实在太近,翻过长白山,站在高处。甚至可以目测到其龙城的兵力规模。
但是李云却并不以为然,他知道。无论是匈奴还是鲜卑,现在一定都在那长白山的有利位置观察这次演习的动向,以评估这个趁着匈奴内战忽然兴起的高句丽部落以及他地盟友真正的战斗力。
对于匈奴友人这种体贴入微地照顾,李云自然是欢迎的。
此事若在三年前,大汉国或许还会受匈奴人的讹诈,现在嘛,谁讹诈谁,就不一定了,李云有理由相信,这次演习之后,匈奴人一定会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东方的帝国已经崛起,而草原却在衰落。
李云一边揣测着匈奴内战双方头头的可爱表情,一边与高句丽王,大汉国辽东侯韩鲍携手登上刚搭建起来的高台。
草原上,三万多军队全副武装,披着厚厚重甲的铁浮屠骑兵集群格外的引人注目。
韩鲍先是对李云弯腰一礼,以最正统的中原礼节,向这位与名义上品秩相同的大汉官员行见礼,李云自也是回了一礼,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的铁浮屠骑兵,李云心情格外的高兴起来。
韩鲍也是满脸笑容,才一年多不见,这位高句丽王明显的发福了,腰上满上赘肉,走起路来,活脱脱一个大水桶。
一百零八声鼓响之后,狼烟点起,号角声迅速吹起,这代表着演习的开始。
高远上臂一挥,他带领的七千名铁浮屠骑兵,整齐的启动起来,七千匹上等战马嘶鸣一声,马蹄踏下去,几乎将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骑士们骄傲的扬起手中的长枪,缓慢的向前一步,忽然又在高远的带领下瞬间加速,这一刻重骑兵的威慑力尽显无疑。
那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重枪,那些奔腾着的重骑,地面上烟尘阵阵,直看的朝鲜人目瞪口呆,高句丽人心惊胆战。
这就是铁浮屠的真正威力吗?高句丽人震撼无比,原本他们以为,自己那一两千重骑已足可发挥出重骑兵的威力。
却不知,这样规模的骑兵,才是重骑的真正威力所在,单单是看上去,就足够将所有人的勇气给打压下去,这样规模的重骑,已不是靠人海战术就可以对付的,能对付这等规模的铁浮屠集群的,恐怕也就只有铁浮屠骑兵了,寻常步兵轻骑阵型,恐怕连正面应付一个冲刺的能力都欠缺。
高远的重骑绝尘而去,演习正式开始了。
按规划,今天所要进行的是,武力的展示以及各部之间兵力的配合,展示武力,无非就是炫耀条约内部的强劲肌肉,给其他来观摩的目前尚在摇摆中的高句丽部落一颗震撼弹,促使他们尽快脱离错误的轨道,回到大汉国温暖的怀抱中。
而各部之间的配合则是重头戏,李云在后世的电视上经常看到米国的北约内部演习,动辄上万人,飞机坦克,大炮导弹还有海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其目的无非是加强条约组织内部的默契,以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
毕竟假如到了战场上,一旦出现盟友兵力配合不到位,那损失可就几乎是毁灭性的!
自然的,在目前的情况下,高句丽既然是作为打手地存在,李云可不希望一旦真的到了需要支援或者配合的时候。高句丽人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当然演习是演习,战争是战争,两者根本不具备可比性,既然在现代那么先进的战场模拟条件下。演习也不可能是战争。
因为演习完全是按照预先就设定好的模式或者背景进行,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大的变数,而战争却是残酷的,在历史上很多的重要战役,就是因为一小股部队无法按时到达指定位置,或者某一个环节出现失误。从而导致全面的崩溃。
而且目前来说,这种冷兵器的演习。无非就是演练下火力,冲锋,还有小规模的对抗,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根本就模拟不出,因为真正的对抗是很容易出现大规模地伤亡。李云可损失不起珍贵的重骑兵。
不过对于大汉国来说,这次演习的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联合作战。而是推销军械,促进帝国的军事装备业地发展,所以这种演习,做做样子给匈奴人,给高句丽人看看就是了。
长白山脚下,一个高地上,这里距离阿提拉尔牧场不足十里,一个鲜卑贵族装扮的年轻将军,走上山颠上,远远地观察着那里奔腾着的骑兵。
“大王,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骑兵?”年轻人很不理解的看着远处,那些浑身重装重甲的骑兵,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可怕,他在去年参加过匈奴的内战,深深的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在战场上,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死亡永远只在刹那间。
可是今天,他却见到这样一种他完全没有见过的骑兵,全身重装重甲,回想起战场上的点滴,他一个冷战,这样的骑兵,一旦投入到战场上,绝对可以在瞬间就击溃一切草原的骑兵防御,进而撕碎他们,吞噬掉他们,这样大规模,大集群的骑兵冲击……
年轻人闭上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整个草原在这种骑兵面前颤抖,无数的战友被这些浑身厚甲的骑兵刺穿身体,高高挑起来,鲜血将美丽的河流变成红色,无数的部落被摧毁,无数的绿洲被毁灭。
他的旁边,鲜卑人的王,单于步度根也闭上了眼晴,良久道:“这就是中原人的结晶,文化的结晶,在我鲜卑的族谱上,我们的祖先就曾是中原人!”
年轻人不解,疑惑的看了看单于,步度根笑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鲜卑一族的祖先就是中原始祖之一的炎帝部落,延,你应该也听说过的,我们和乌恒同宗,也和中原同宗”
那年轻贵族正是步度根的亲弟弟,也是最小的一个弟弟,他合法的单于继承人,步度延。
很显然的,步度延,并不理解哥哥这样说的意思。
步度根拍拍弟弟的肩膀,道:“我鲜卑王族一脉,在这草原上已经繁衍了几百年,虽然说,早已经忘却了祖先的习俗,我们不会种地,不会经营,每日以放牧,游猎为生,族人过着清贫的日子,可是,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中原的繁华,所以我们亲近匈奴,借助他的力量生存下来,积蓄力量,为将来重新入主中原做着准备”
“相信我,我亲爱的弟弟,中原比草原繁华一万倍,那里的财富数之不尽,那里的生活舒适无比,我们的族人假如有机会到那里去做主人,那么我们将从此不再为食物发愁,投靠匈奴人再积蓄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中原,这是一种方法,但不是唯一的”
步度根仰起头来,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去年,你的四位兄长都战死了,鲜卑王族的血脉,就剩下你我,匈奴人只是在利用我们,利用我们为他们卖命,这种情况不是我最初的意愿,但是既然错误已经发生,我们只有尽量的去弥补了!”
“所以我决定了,过完这个月,我便将正式将鲜卑的命运交托到你的手里,延,你比我年轻,你更比我有潜力,匈奴已经不能再作为依靠,趁着它还没有倒塌之前,为族人寻求一个新的庇护吧!”
“大王,您的意思是……中原人?”步度延跪倒在地,问道,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明白哥哥将他诏回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将单于位传给他,去年的战争,给鲜卑带来了巨大的打击,无数的战士战死沙场,鲜卑的人口出现了极大的紧缺,而他的四个哥哥也都相继战死,大哥步度根更是重伤,别看他现在依然精神着,其实这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已,很快的,他也将离开这个世界,在大草原上,再没有什么比箭伤更为可怕的伤病了。
可是,他却不是很明白,一直以来,他接受的教育就是杀回中原,坐上那里的主人,很明显的大哥的意思与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完全背道而弛。
“延,我问你,鲜卑目前的实力是有这样规模骑兵的中原的对手吗?”步度根摸了摸胸前的箭伤,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伤口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恐怕撑不到秋天了。“既然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么为什么不主动投入进去?加入到他们朋友之中?延,你要记住,当你打不过你的敌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变成朋友,匈奴如是,中原也同样!”
卷六 辉煌
第五十节 张汤之死
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认,总之大汉建元二年,草原上的形势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不知道从何时起,和平的呼声在匈奴内部中出现了。
尽管要让好战的匈奴人,特别是现在已经杀红了眼的敌对双方停下手来,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事实是,和平似乎真的有迹象要来到了。
双方从七月初就开始全面的休战,并停止了相应的骚扰,侦察等敌对活动,甚至还有传言说,伊稚邪甚至派出了密使,亲自到王庭与阿步拉商谈了和谈等事宜,甚至还开出了承认于单合法性等重大退让的条件。
这一切的一切迹象都表明了,匈奴人似乎一夜间开始爱好和平了。
这让长安的帝国官员大跌眼镜,一个个腹诽不已,事实上,无论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真心的希望,匈奴人永远内耗下去,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天天坐在家里看死敌窝里斗,欣赏一场场由文宇汇集而成的精彩战役更让他们觉得兴奋的了。
不过,长安城从七月起也明显的发生了变化,首先,对匈奴情报的保密性提高了一个档次不止,在庭议中丞相与大将军联手通过了一项针对边关兵力等重要军事战略情报保密的法案,规定非特殊情况,一切边关兵力部署以及军费开支等情报,非千石以上官员,不得翻阅,同时大将军府和丞相府专门进行了一次针对自建元二年起前后三年在这两个重要部门担任六百石以上大员的官员,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不仅仅突然搜查了数十名官员的府邸,更对其祖上的来历以及宗族历史进行了彻查。结果十三名重臣被捕,他们的罪名分别是渎职,以及倒卖军械,里通外敌还有谋反罪无不属于诛族大罪!
庭尉张汤地动作更快,他很快的查清了这十三名大臣的罪状,严格的依照大汉律进行判罚,这一十三家大臣的合府上下无一幸免,全面被处以斩首,首犯更是被执行了更为残酷的腰斩。
一时间长安城闻张汤之名色变。从建元二年三月起,这名年轻的帝国庭尉就已经亲自判决了四十余家豪门的死刑,累计共有四千多人因为被他抓到把柄而被处以极刑,其余充官,流放。充军者无算。
建元二年一年之内帝国执行的死刑犯数量,就超过了帝国前面文景两帝总和地一半。
免死狐悲之情在帝国的豪门中迅速散播开来,这些世家门阀不敢对天子有怨言,于是就把怒火发泄到作为执行者的张汤身上。
倒张联盟迅速在帝国中央形成紧密的联系,他们或以乡为党,或以学派为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先后七次上了‘请罢庭尉书’。
甚至还有世家年轻子弟,以血为书上奏天子,请罢张汤。
众人烁口一词,皆指责张汤为前秦酷吏滥施刑罚。有伤天道人和,一时间长安群情激愤,七月二十,再加上有人爆出庭尉张汤在审判武陵余阀一案过程中粗暴地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致使曾经得到先皇以及孝文皇帝亲自接见。并被授予卿爵的余阀老家主余道明因受刑不过,残死狱中,而张汤为掩盖罪行,慌称其是病死。
张汤严刑逼供上卿,是为不仁惹怒了几乎所有贵族阶级,所谓刑不上大夫。这是传统,就算是当年最为严格的法家学者商鞅也不过如此。
逼死老臣,特别还是曾经在孝文皇帝朝被天子倚重过的南方大臣,是为不敬。因为孝文皇帝曾亲准余道明,可骑马入宫,上朝不拜,虽然在当时,受到这样照顾的大臣不少,但是余道明却是至今硕果仅存的那么几个孝文朝老臣,好歹也还是当年朝中威镇一方的重臣,再加上大汉律本身就有对老人不得动刑的规定,身为庭尉张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为逃罪责,欺君瞒上,是为不忠!
此事一经告发,长安的局势急转直下,原先张汤或许还有那么几个支持者,但是到这个时候,树倒糊协散,谁都知道,张汤命不久也,就连老友主父偃见了张汤也立刻绕道而行。
现在的局势就是,大汉国包括田,宁,张,窦等大门阀在内,人人无不欲噬张汤之肉,尽饮其血,张汤得罪地不再不是一小撮利益集团,而是整个帝国的精英阶层。
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子再想保他,也是不可能,因为这关系到帝国的稳定,特别是此事披漏后,武陵当地群情激扬,长沙王更是罕见的在一天内连发十二封加急血书,直言张汤一案,若不严处,武陵恐有事变。
是的,余阀在武陵地区经营数十年,势力深厚,更与武陵及其附近大多数少数民族侗寨,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关系,多次与其大部落首领联姻。
南方的局势因此一案,变得不再稳定。
庭尉张汤成为大汉国历史最年轻,在任时间最短,同时也是名声最差的庭尉,天子刘彻在重重压力下,下令革去张汤全面官爵,逮捕归案。
二十四日晚间,张汤在狱中服毒自杀,年仅二十六岁。
张汤一案从案发到张汤横死狱中,仅仅不到五天,长沙王的加急血书,甚至还没有到达长安,他就已经死了,变化之快,发展之迅速,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个案子影响深远,贵族阶级们在大汉国又一次的战胜了天子,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切,这个案子使得很多人看到了,原来整合自己地力量,居然可以与天子直接对抗,无数的小心眼和暗中的交流迅速加剧,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完全地交给别人。
而天子刘彻也同样的意识到了大家族大门阀对自己威权和统治的危害,削弱大家族的力量,扶持新的利益集团来对抗现有势力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然而张汤却成了一个悲剧,一个牺牲品,尽管他用死换来家族的平安,但是不可否认的,张汤给了他继任者一个很好的教训:别太得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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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出路
站在长白山附近的高地上,俯瞰整个阿提拉尔牧场,大汉的军官们不得不感叹,草原的美丽,它是如此的纯洁,美丽,而又不失壮观。
但是千百年以来,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两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直接导致了草原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的激烈交锋。
历来,当草原民族强大时,他们必然入侵中原,以收获战争带来的红利,而当中原帝国强大时,庞大而精锐的中原帝国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同样是远征草原,驯服蛮夷,以显示自己的武功。
对于草原人来说,强大时掠夺中原的人口,物资,财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草原上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而对于中原帝国来说,在传统意义上,一切草原民族都属于蛮夷,不开化的人群,而自己是文明的象征,文明人和野蛮人之间很显然不具备有效的沟通的渠道,所以强盛的帝国总是喜欢去教训一下这些不开化的民族,用武功令他们屈服,畏惧,更彰显出自己的强大。
但是,正是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采用暴力的手段解决争端的处理方法,使得中原帝国与草原民族进入到一个恶性循环中。
匈奴倒下了,鲜卑站了起来,继续与中原战斗,鲜卑融合了,柔然又崛起,辛苦打败柔然,突厥又冒了出来,契丹,女真,蒙古,在这冷兵器时代,草原的游牧民族。中原人永远无法彻底的消灭,打倒一个,势必站起另外一个更难缠的敌人。
历史上,两汉对草原先后采取了暴力加利诱的政策,以希望这些野蛮人归化,以永绝后患,这个政策在东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包括东匈奴,鲜卑。乌恒,高句丽等族先后获得批准迁入内地,但是东汉末年地黑暗社会将这些民族彻底的推到了帝国的对立面,面对黄巾起义,这个曾经辉煌的帝国崩溃了。随之而来的是几百年的战争,屠杀,草原民族与中原帝国相互对立,相互屠杀。
唐王朝从废墟中建立后,同样采取了相同的手段,首先强大的唐军横扫草原,击败最大的敌人突厥,然后再采取怀柔的手段,拉拢,分化这些桀骜不驯的野蛮人。
相比东汉。唐人的心胸更为宽广,在贞观到开元年间,帝国在它势力所可能触及的地方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万夷朝拜,无论是突厥还是倭族,东到大海,南到大漠。西临大食,北到西伯利亚,这个强盛而又有着超远战略目光的强盛帝国获得了几乎所有民族地尊重,被他们真心的称呼为‘天可汗’。
唐帝国的外交政策是历史上所有中原帝国做的最好的,既不狭隘偏激的看待曾经的敌人,同样也不一味的只追求面子上的问题。对于国家利益,他们从不含糊。
信守承诺,遵从约定,不仗势欺人。同样也不特意献媚取好,当战则战,当杀则杀,帝国的将军和外交官们用铁和血给和平铺路。
即使是日本,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唐帝国是古代世界上最优秀,最强大,最文明,最开放地帝国。
贞观到开元的帝国,一直就是当时世界的警察以及执法者,它从不避讳任用外族能将,努力的通过文化的方式给周围民族洗脑,同化,而且做的相当地出色!
可惜的是,在节度使问题上,这个帝国太过自信了,以至于各重镇节度使失去了节制他们的力量,最终导致了帝国的崩溃。
唐朝之后,帝国的民族政策全面开起了倒车,不仅仅放弃对外族同化的努力,也同样地大量篡改了儒家经典,内圣外王,变成内王外圣,创下自董仲舒时代后,又一个篡改,颠覆,销毁儒家精髓文化的Gao潮,帝国从自失去了对草原民族的战胜欲望,自此之后,元,明,清继续着宋人的错误政策,节制军队,对外献媚,对内残酷,强汉盛唐地辉煌就此终结。
李云站在这高地,思索良久,草原问题,若不能在现在定下基调以及解决的基本原则,恐怕即使战胜了,征服了这个地区,几十百来年后,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而这个问题,是汉唐帝国无数贤人能者,数十代人苦苦思索而没有最有效解决的,唐帝国曾经离彻底解决草原问题很近,很近。
文化入侵,物质诱惑,再辅以无敌的军队,彻底的打消有心人的贪欲,他们做的确实出色。
时光回转,千年之前的现在,大汉帝国是否有这个魄力,决心?
答案是未知的。
唐人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的社会风气所致,那个时代,他们强大,自信,开放,帝国的大臣坚信,自己的国家有实力阻止一切外族的不轨,他们同样的也对自己的文明有着强大的自信,他们认为,在文明面前,野蛮的草原人必然屈服,最后同化。
可是现在,大汉国并没有唐帝国那种环视天下,老子第一的王霸之气,甚至即使是单独面对匈奴,帝国国内也缺乏足够的自信,更别说要像唐帝国一样,对外族毫无歧视。
要解决这个问题,李云自知,第一就是要取得对匈奴战争的胜利,树立起民族的强大自信,再通过舆论的引导,逐渐的消除人们对外族人的担忧,以及对草原的恐惧。
接下来,将草原人部分迁到内地来,不管是通过利诱的办法也好,武装贩奴也好,总之,必须最大可能的减少草原的原住民,将这些人口打散,分开,分配到帝国的各个地区去,湘楚,桂阳。蜀地,总之离草原越远越好。
同时在草原上,李云认为,应该分两步走,一方面鼓励内地的帝国公民到草原上开办牧场,发掘矿场,另一方面,则要加强对草原民族的控制。
李云认为,在控制这些民族地工作方面。做的最好的还是满清的八旗制度,将这些强力民族通过分化,或者给予一些比较强大的部落首领以相同于其王族的身份地位,促使他们内斗,使得他们之间产生裂痕。矛盾,甚至冲突,就如乌恒与鲜卑一般,本是同根同源同种的兄弟,却是相互仇视,敌对。
然后再在文化上不断给这些民族首领以及族内杰出青年以洗脑的方法,如此三五十年后,草原上将再没有独立的民族,他们只会有一个名字,汉人!只会用一种语言:汉语。更只会认为自己是汉人。
通过舆论地引导和思想上的洗脑,使他们知道,帝国和草原的战争属于内战,属于兄弟阅墙,帝国的军队是来解放处在残酷的奴隶主剥削下地草原人民,是将文明和希望带给他们的英雄,而不是入侵者。
这样一来,只要政策到位,引导到位,李云不认为在接受了汉人的文化,语言以及思想上的全面洗脑之后,在享受到较为舒适的生活。和平的岁月后,草原上的人还不会认同帝国,到时候就真正的是全部民族一家亲,大汉和谐幸福乐了。
初步的定下这个基调后。李云显得很开心,不时的和高远交谈起来,山下,刚刚演习完毕,正在休息地骑兵们见了主将们如此高兴,虽不知道原因,但也是同样兴奋的和周围的高句丽士兵交谈着。
几个汉人重骑兵卸下身上厚厚的重甲后,露出一身强壮结实的肌肉,走到高句丽人中间炫耀起来,高句丽人也不含糊,立马跳出几个最强劲的壮汉,双方友好地玩起了草原上最流行的摔交比赛。
高远这家伙,最是护短,在见了两个大汉的壮汉落败之后,他嗷嗷一叫,向李云告了个假,就冲了进去,直接挑战那名身材高大的高句丽勇士。
李云今天心情好的很,连骂都没骂高远,只是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事实上他最喜欢高远的地方就是,这斯够护短,而他一向认为,不护短的将军,不是一个出色的将军。骂他,不过是习惯了,见了高远不骂几句,他心里就别扭。
高远一上场,高句丽人就立刻不支了,这肌肉男的力气可是这次军中最大地,以前整天穿着厚甲也不觉得累,高句丽人虽然对于摔交有经验,但是面对这个你怎么拉也拉不动的肌肉男,他们的技巧再娴熟,也是白搭。
这边朝鲜辰韩国的大臣律之中,见了李云高兴,立刻就凑上来亲热“外臣辰韩国王相律之中见过天朝将军大人!”
这律之中显然学了一口流利的汉话,说起来居然并不生涩。李云今天高兴,见了这人,也微微的点点头,道:“王相不必多礼,来人给王相看坐!”
律之中激动了好大一把,连忙诚惶诚恐的再三道谢,坐下来以后,他才又道:“将军大人,下国国王,有事托外臣问将军,不知将军可有空闲指点下下国的发展?”
咦!李云略微有点好奇,朝鲜人蛮聪明吗,这么一会就学会了谦虚和学习。
他点点头道:“王相有事便直说了吧!”
律之中清清嗓子,做的和帝国的学者一样谦虚道:“下国人少地贫,天朝也是知道的,这高句丽盟友还可靠放牧牛羊,买卖奴隶发展,可是下国身处半岛之上,人口匮乏,又不适合放牧,所以下国很担心,怕数十年后,下国会因贫穷而亡,所以恳请上国指点迷津!”
李云托了托下巴,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要一个赚钱的办法是吧!恩恩,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一举奠定未来世界某行业垄断的机会。
李云笑了笑道:“辰韩国是大汉的盟友,大汉国是不会坐视盟友吃亏的,其实在昨天本将就有一个想法,这个办法绝对适合贵国!”
律之中一下来来了精神,忙追问道:“恳请上国赐教!”
李云道:“贵国可以充分发挥另外一种资源啊,譬如……譬如……”李云顿了顿说话的速度,做出尴尬的样子道:“譬如女人,大汉国幅员辽阔,其中最赚钱的行业就是各个烟花之地,可是大汉国现在对于女性的保护和贞洁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这些暴利行业面临着严重缺乏女人的尴尬局面,特别是军中,军妓的来源日益短缺啊,将士们想要舒缓压力,却没有地方,本将相信,贵国拥有着这种强大的资源,可以和大汉进行优势互补,从而解决贵我两国的共同问题”
李云说完又看了看这位辰韩的承相,做出很严肃的样子,道:“这个具体怎么做,还得是要贵国决定不是?王相就将此话带给贵国国王,由他来做决定吧!”
卷六 辉煌
第五十二节 局势
整个演习一直持续到了七月底,这次演习,说实话,顶多算是一次作秀和试探。
就好比现代的北约组织演习一样,出动了最精锐的部队,在匈奴和鲜卑的交界处,大张旗鼓,大造声势,生怕匈奴人和鲜卑人不知道这次演习一样。
当然,在演习过程中,帝国军队也首次和境外草原军队进行了联合作战演练,初步确定了帝国对辽东以北的广大草原的主导权,并初步确立了宗主国的地位。
事实上,这只是第一步,要想把这些向来散漫的高句丽部落彻底的绑上帝国的战车,还得通过政治和军事的双重手段。
在政治上,帝国需要尽最大可能,争取到亲汉和中立部落的好感,那些个什么爵位也不用吝啬了,该封就封,反正只是一个名义,他们并不占用帝国的任何资源。
在军事上面,帝国则要加紧输出培训军官以及先进军械。通过输出大量军官,大力培养亲汉势力,努力使整个高句丽人的军队全面采用帝国的编制,帝国的作战标准,帝国的系统,并通过高科技军械的输出,完全使这个民族的军备以及后勤补给依赖帝国,这在现代,就等于是美国对北约的控制手段的翻版。
至于朝鲜半岛上,帝国看重的是那里廉价的资源,打个比方吧,一石粮食,在帝国的售价至少是七十钱,这还是全面丰收的年岁,而且还没有计算运输等方面的损耗,可是同样的,一石粮食,在朝鲜三国中。最高售价也仅仅相当于帝国的四十钱。
朝鲜极度缺乏铁器,他们至今依然使用着青铜或者黄金作为流通货币,即使是帝国最不值钱的私铸钱,对于朝鲜人来说,也是极为坚挺地货币,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铸造的金钱将逐步取代朝鲜三国的原有金融体系,这个金融的控制问题,即使是帝国也没有多少予以考虑。更被说朝鲜了。
因此,李云相信,一旦帝国的金融制度完全取代朝鲜三国的金融制度,那么也就等于是,帝国可以随时把自己的经济风险和通货膨胀带来的影响。转嫁到朝鲜身上。
想当年,美国人一个广场协议,使得日本成为美国经济衰退地戴罪羔羊,一夜间倒退二十年,从而失去了对美国第一经济强国的威胁。
那时候日本可是有自己的金融体系,可以预见,一旦朝鲜的金融被帝国控制,那么……岂不是想怎么宰,就怎么宰?
当然,现在是需要借助这个形势。努力使他尝到甜头,在高速发展的帝国经济带动下,让朝鲜地经济凭空飞跃起来。
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形成独立自主的工业体系,以及制造业。朝鲜的发展,应该是对帝国输出大量廉价的资源,原材料,甚至人口,而进口帝国制造的精美器皿,高科技武器,这样一来。他经济越发达,对帝国就越有利,更不会对帝国构成哪怕任何意义上的威胁。
关于风险转嫁,以及经济文化侵略。李云并不是很在行的一个人,毕竟,术数有专攻,他不是全才。
但是,在临邛,东方朔却是这方面的高手,前几个月,杨谋还专门写信来说,对于这个狡猾的家伙,他实在看不住了,隔三差五的,他就喜欢搞的陷阱什么的,玩玩文宇游戏,帮着舅舅张正范在临邛商会里大杀四方,威风无比。
算算年纪,这家伙也该有十七岁了吧。
十七岁,霍去病就已经功冠全军,相信东方朔同样不会令人失望,更何况这家伙在军事上面也颇有造诣,要不然,怎么整个辽东枢密院的年轻军官们都叫他老大?天天盼着他来,要知道那些家伙的年纪可都比东方朔大!
想了想,便决定是时候将这个自己三年前埋下的奇兵,搬上台面的时候了。
在草原上呆了半个多月后,辽东大军顺利地完成了作秀任务,至少引起了想要上钩的鱼的注意。
同时也由于匈奴内战似乎有全面停战,并整合的趋势,李云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要知道,草原民族,最大的优势就是其迅速的恢复能力,往往当你认为他已经被打跨地时候,他却又再次恢复过来。
历史上,刘彻在位的时候,可是将匈奴人像赶猴子一样,打的没了脾气,以至于这位大帝晚年亲征草原的时候,匈奴单于远避三千里,并递上降表,自称侄子。
可是没几年地工夫,匈奴又再次成为帝国边境的严重威胁,并再次控制了草原的绝大部分土地。
现在,匈奴人打的好好的,忽然停战,这对于李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原本计划上的分别对两派售卖军械,大发战争财的计划,完全停顿下来,需要重新计划。
当然,李云并不认为,匈奴人这么快就实现了真正的和平,伊稚邪派和单于派的军队,应该来说,依然有着极大的矛盾。
很显然,是大汉国和月氏,乌孙等国越来越表现出来的这种充满逼迫性进攻味道的威胁,促使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下战争,联起手来共同应付危机。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匈奴内战暂时和平的迹象,也充分表明了,在战场的另一侧,乌孙和月氏,特别是乌孙人,越来越敌视匈奴,甚至仇恨匈奴的具体表现。
这说明了,匈奴内战虽然停止了,但是很可能新一轮的草原争霸就将开始。
届时匈奴人将面对东北的高句丽以及西北的乌孙,月氏等新兴势力的夹击,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棋局。
在历史上,月氏人与乌孙人以及匈奴人都有着血海深仇,这种仇恨不是一天两天的积累,而是近一百年来。草原民族矛盾地最终爆发。
可问题就是,假如月氏不能和乌孙联手,单靠这两族任何一个力量,很显然,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是不可能挑战匈奴的霸主地位。
而偏偏,乌孙和月氏相互间都存在仇恨,而乌孙在历史上又得到匈奴的帮助,这在感情有些代沟。
而在东北草原上。从蒙古草原一直延伸到高句丽的领地,这里鲜卑,乌恒,匈奴,高句丽。四族势力盘根错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句丽,鲜卑,乌恒都是发源于长白山的古游牧民族,也都是被中原天子驱逐的民族。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应该是兄弟,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乌恒是从鲜卑分裂出去的民族,两族的仇恨已经蔓延到整个民族,双方势同水火。
而且双方都有可能。也有机会趁匈奴崩盘的瞬间,实现自己地霸业,可问题就在这里,霸主只能有一个,蛋糕也就这么一块,在这东北草原上。却有匈奴,鲜卑,乌恒,高句丽虎视眈眈,匈奴想要保住自己的霸主地位。
鲜卑,乌恒则想趁机而起。作为新兴势力,高句丽在得到了大汉国的盟约和全面军事援助的约定后,新式武器和新式兵种,迅速成军。铁浮屠重骑兵出现在高句丽人的作战序列后,这个民族已经具备了对鲜卑和乌恒地作战能力,更有机会借助大汉的力量成为这个草原的主人。
在这个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放弃霸业,成就千古不世的帝国。
整个棋局的复杂性,以及其中各种因素的纠缠,使得没有人可以准确的判断,这场棋局,究竟谁会赢。
不过按照李云的计划,草原上的事情,以及各种复杂的民族关系和民族仇恨,帝国都不需要理会,在初期坐山观虎斗,大发战争财就是。
当然更好地办法也有,那就是暗中挑拨,甚至引诱这些草原民族组成两个根本对立的集团,相互撕杀,就像美国人在一战和二战干的那样。
管你协约国还是同盟国,你们使劲打就是,看谁稍微有点不行了,赶紧的上去输送军火,鼓励他们继续打,等到草原上的鲜血流的差不多了,到时候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出兵草原,高举民族解放地正义大旗,将所有的反对者都推到历史的大河中去。
这样一来,帝国不仅仅将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收获,更可将这些草原民族之间的仇恨推到最高点,让他们相互结下血仇,永世仇恨,就和苏格兰以及英格兰人一般,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或许草原上出现新地强力民族和强力人物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几百年后,草原也就将彻底属于帝国,这里只有汉人,只有大汉国,不会再有人记得匈奴帝国,乌孙王国,月氏帝国。
这种前景是美好的,但是需要付出的汗水和努力,却是寻常人难以想象地,其中更存在大量的变数,稍微不甚,就将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谨慎,客观,理智,是这一计划最重要的执行因素,帝国只能唱白脸,不能唱黑脸,即使唱了黑脸,那也得赶紧的抹去一切痕迹。
大军告别高句丽王族的领地后,渐渐向东行,从长白山脚下,沿长城回到辽东,中间,谭铭送来了长安的最新情报,张汤死了!
接到消息,李云在瞬间就有些发楞,张汤之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意味着改革的低潮来临了,传统势力将借这机会全面反扑。
对于张汤,李云确实有些惋惜,可是他确实该死,他这样严厉的执法,完全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执法严格也就罢了,你不能被人抓住这样致命小辫子啊!
现在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叹息一声,怒其不争,恨其不力!
卷六 辉煌
第五十三节 两难
建元二年,八月初四。
辽东大军回归辽东要塞,各部相继按照编制,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重新回归各自的军营。为了奖励他们在演习中的出色表现,李云已下令,所有参演军士休假三日。
因此整个军营中一片欢呼,三天的假期,对于一年中仅仅只有数天假期的普通士兵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
这三天,辽东城注定将成为他们的狂欢之都。
为了让这些辛苦归来的将士,充分的享受,郡尉谭铭也下了命令,这三日内,辽东城全面停止宵禁。
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这三天是难得的狂欢时间,他们不用训练,不用操演,更不用担心被长官责罚,可以尽情的欢呼,尽情的游玩。
但是,中高层军官,以及枢密院却不可能有这机会参与进来了。
由于草原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因此,原先制定的计划需要大范围的进行修改,按照要求,枢密院必须能够在战争之前,提供给军队至少四套作战方案,其中必须包含了进攻有利情况,进攻失败情况,撤退路线,前进路线,以及攻击点。
他们还需要立刻根据从高句丽人手中得到的最新草原山川地理形势情报,绘出较为标准的草原地图,提供给军方。
可以说,正是由于有枢密院地存在。辽东军地战斗力已经开始发生了质变。
枢密院现在已经开始承担起辽东军队的大脑职责。它发布命令,提供作战方案,绘制地图,整合各种情报,并及时通知军方。
和平时期,它是军队的智库和参谋团,协助军方训练,计划演习。战争期间它便是一个协调与辅助机构。
协调物资的调配,辅助军方将领参与到指挥中去。
相比于枢密院,李云的麻烦更大,张汤一死,谁都知道,天子将不得不暂时退让,但是目前,却还有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存在。
皇后陈阿娇,到目前为止。依然是皇后,尽管她被软禁在冷宫中,尽管她的罪名已经被基本定调,但是天子还没有正式下诏废除她的后位。长乐宫也还没有点头同意。
李云敢肯定,这将是目前最大地变数。
倘若刘彻执意不顾内阁以及长乐宫的反应,废除皇后,以卫美人为后,那么形势就将彻底逆转,结果将是惨烈的,要嘛,刘彻指挥军队。血洗长安反对派,打倒全部反对力量,要嘛就是建元新政在朝堂上彻底败北,刘彻将失去对这个国家的控制权,现存的绝大部分改革政策将被颠覆。
在这个危险的情况下,李云是绝对不会坐视长安城的变局!
他拥有着包括奴隶,附庸族在内的十万大军,辽东军的战斗力傲视天下,二万铁骑足以横扫一切。
倘若情况真地发展到了刘彻被软禁,建元新政全面崩盘的局面,那么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拿出自己的那四分之一诏书,传诏勤王了。
因为假如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以长安城现在的局势以及各大门阀家族之间地相互纠缠局面,再加上有心人暗中作梗,很有可能,大汉国将发生建国以来最大的政治动荡,也许到时候波及的很可能就将不再只是长安了。
而将会是整个帝国,或许这个帝国就将从此回归乱世。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现在与历史上的建元新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首先,历史上建元新政之时,田窦两家依然亲密无间,田太后也依然没有Сhā手政治,陈阿娇依然可作为刘彻的天然保护伞。
而现在呢,田窦矛盾已经公开化,激烈化,洛阳宁阀,长安张阀,蠢蠢欲动,陈阿娇一家现在恐怕已经恨不得刘彻立刻就死。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长安大乱,那么很有可能未央宫就将受到严重冲击,对此李云很怀疑卫尉李蔡到时候是否有足够的冷静来保卫未央宫,而倘若卫尉失去了对长安军队地掌握权,那么这时候一旦有人心怀不轨,失去卫尉指挥的未央宫镇守军队,很有可能出现慌乱,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又被有心人抓住,成功的刺杀了天子。
那么一切就都完了,为了保命,也为了后代,田窦两家将不得不大打出手,长安城将成为战场,而且天子一旦有失,那么举国上下将立刻出现震荡。
现在可不是当年平灭吕后时期的局面,大汉国花了四十年时间,不断的削弱了诸侯的实力,增强了各地郡守的权利,加强了中央集权。
这与以前有着根本的不同,平吕后时,当时帝国各地的诸侯实力强大,齐,赵,吴,楚等国更是拥有着不亚于中央政府的兵力,而且当时帝国的开国公侯们也还没有衰落,这股实力依然足够稳定国家。
可是现在,诸侯的实力大打折扣,忠于帝国的公侯早死的差不多了,继任的人大都是奢侈懦弱之辈,而唯一可以整合他们力量的人曹寿也去了,基本上诸侯和公侯力量已经不可能再起到当初那样的稳定作用。
而地方家族门阀的势力却成了几何数字增长,这些门阀世家行事,并不是以国家利益为最高点,而是自身家族利益为最高,一旦发生天子遇刺的事情,那么他们肯定会有人生出叛乱之心,豪赌命运。
倘若李云真在辽东坐视长安大乱,那么他就很可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这个国家的罪人!
辽东不像其他地方,这里严重的缺乏人口以及后勤设施,不可能负担起目前这支庞大军队的开销,在军械供应方面也严重受制于帝国的中央供给,所以辽东军队虽强,人马虽多,但是却不可能起到乱世之中稳定乾坤的作用。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在目前的态势下,李云唯一正确的做法就只能是一旦事情真有朝全面恶化的情况发展,那么辽东大军就只能勤王保业,以先帝的名义,兵出辽西,直接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们坚决的站在天子这边!
现在李云不得不佩服先帝的远见,这样一份诏书,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确实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稳定大局。
成王败寇,李云清楚,一旦辽东大军兵出辽西,长安的局势就会立刻得到稳定,这世界上再没有比那些大门阀大家族更会作选择题的人了。
这样一来,太皇太后假如真参与进来了,并且与天子全面决裂,那么获得胜利之后,刘彻第一件要干的事情,就是软禁太皇太后,而且历史书上也将对这位杰出的女政治家百般诋毁,就如同后世历史书诋毁,污蔑武则天一样。
而这一切完成之后,李云自己也将陷入一个真正的危机中去。
辽东大军兵出辽西,稳定了天下局势后,李云自己就只能选择下野,因为他已经犯了任何一个皇帝的大忌讳,未得虎符,私自出兵。
这个时候,李云若不主动放弃辽东的兵权,那么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高兴,岳飞,袁崇焕是怎么死的?
难道他们的皇帝不清楚他们的忠心吗?
原因恰恰相反,这两人都是皇帝亲手提拔,亲自委以重任的大将,可是最后为什么又被皇帝亲自下令杀了呢?
还不是这两人有拥兵自重,培养私人力量的嫌疑?
皇帝虽然相信他们的忠心,可是皇帝并不能相信他们的部下,便如袁崇焕,崇祯皇帝几次下令其部将祖大寿回援北京,可是祖大寿却拒绝了,这边袁崇焕一写书信,祖大寿的关宁铁骑就迅速的回来了。
换任何人当皇帝,都会杀了袁崇焕,这不是能不能杀的问题,而是不得不杀!
李云虽然有点小聪明,可他还没有自负到自己比岳飞更出色,比袁崇焕更厉害的地步。
一旦交出兵权,李云清楚,命就不再是被自己掌握了。
到时候,李云自己运气好点,还可以安安乐乐的跑回临邛,当个安乐侯,倘若运气不好,刘彻有一天看他不顺眼了,那个时候,这笔老帐就是该清算的时候了,随便一个罪名就足够李云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a盘踞辽东,坐山观虎斗,倘若运气好点,还可以趁乱世而起,自己当皇帝。
B出兵辽西,敲山震虎,逼迫长安所有的势力冷静下来。
a肯定是不用想了,虽然李云也不是没有私心,说实话,皇帝这么威风的职业,谁都难免动心,可是,李云清楚,他不是那块料,而且帝国好不容易有了七十多年的稳定和平岁月,这个国家已经再也经不起如同秦末那样的动荡了。
B嘛,说实话,下这个决心很难,这个决定一旦作出,那么李云就等于将自己全家的性命交到了朝廷手里,从此以后低调做人是他唯一的选择。
两难!左边是自己,右边是国家,李云原先以为,在国家和个人面前的选择,决定是很容易下的,可是当他真正面临这个的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了。
现在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太皇太后和刘彻两个人都退让一步,化解这场危机,否则的话……
卷六 辉煌
第五十四节 水落石出
建元二年的夏天,是大汉国建立以来危机最为严重的一年。
长安城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这个世界的发展走向另外一各道路,在这个敏感时刻,得知长安变化的各重镇镇守大将,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相同的积极的应对措施。
相对而言,姜,终归是老的辣。
建元二年八月初七,渔阳,云中,代郡,上郡四镇太守同时收缩自己的防御圈,大军以休整的名义集结到靠近长安的上郡附近,四位帝国老臣用他们的态度表明,帝国边军绝不会坐视长安动荡而不管,即使为此搭上全部政治前途也在所不惜!
受到此消息的刺激,右北平四万边军也在李广将军的率领下,沿长城防御,退守到右北平与广安国的边境地区。
这样一来,一旦长安有变,集结在上郡周围的四镇边军就可以迅速以勤王的名义,在二天之内开拔到长安,而右北平李广将军的大军也随时可以沿广安国一线,直取太原,上党等重镇,从而形成对京畿地区的绝对保护姿态。
但是,很显然这些重镇将领的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着朝堂上主要政治人物的影子。
譬如四镇大将中威望最高的程不识将军,他的女婿兼爱将都尉窦士奇便是帝国第一大门阀窦氏的新一代代表人物。
而右北平李广将军地兄长则是长安负责皇宫以及城池防御地卫尉大人李蔡将军。这一系家族官员由于人才辈出。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朝大门阀发展的趋势。
因此谁也无法断定,这些边关大将的真正意图,毕竟在这个敏感时刻,边军忽然大规模集结到靠近长安的地方,不管是天子派,还是反对派,都对此忧心重重。
十一日,更震撼的消息传来。辽东边军出现在了靠近辽西地区的道路上,这条用奴隶的汗血修筑而成的宽敞大道,如今已成为可承担十万大军地后勤补给任务的重要军事道路。
长安城的勋贵们,谁不知道,辽东李云是天子系最重要的边关大将,手握七万精锐,更有着二万最具战斗力的新式铁浮屠重骑兵,以及大量攻城器械,尽管按照他们的速度。最快也需要半个月,才可以抵达长安。
但是,谁也不能忽视这样一支军队的强大战斗力,七万辽东军,目前最保守估计也当得上十五万精锐边军。
十三日,天子下诏,废除陈皇后的皇后之位,改立将要生产地卫美人为新的皇后,同时命令右北平李广将军带领麾下,有功将士,回长安述职。
天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废除皇后,这样一来,保守派与改革派的矛盾开始走向公开化,保守派在天子废后的第二天早朝。便集体抨击帝国整个建元元年地新政,他们以张汤案为突破口,努力寻找各种新政的矛盾,借此证明新政完全是逆天而行,是错误的政策!
而改革派则举出去年一年,帝国财政收入破历史记录以及各地丰收的证据,努力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将新政中出现的所有问题,全部推到张汤身上。
庭议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两派大臣各持己见,相互举证攻击,若不是在朝堂之上,恐怕一场械斗就再所难免了。
最终双方不欢而散,保守派大臣在下午便集体出现在长乐宫外,跪求太皇太后出面,主持朝政,以便将政局‘重新纳入正道’。
此时长安城中仅仅拥有三万多守备兵力,其中绝大部分是长安本地子弟士兵组成的御林军,而在御林军这支帝国天子亲自指挥的军队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保守派与改革派都拥有着在关键时刻,调动这支军队地能力。
在这个情况之下,田窦矛盾却进一步进化,大将军窦婴当朝弹劾丞相田汾‘御下不严’‘纵容子弟,横行乡里’以及渎职等十数项罪名。
原因的起因,就在于有人举报,丞相府主薄杨乐以及其他十几名官员涉嫌严重的腐败受贿问题,他们在今年的税收统计中暗中操作,企图通过一些手段,贪污掉今年巨额税收中的一部分,而且动机,用途都不明显。
很显然,丞相大人才是幕后真正的指使者,有证据表明,这笔金钱最终将会被挪用给太原太守田勇,组建军队。
尽管丞相大人的本意是太原军费预算远远低于辽东,因此想耍点小手段,给自己家的孩子多点军费。
可是,这在大臣们的眼中,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你挪用税赋给自己的儿子添置军械,训练军队,那么你想干什么,谋朝篡位吗?
田汾可没有这么傻,他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些的,窦婴说他御下不严,他立刻就自呈了一份万宇的告罪书,窦婴在朝堂上拿着厚厚的证据,指责他多次玩忽职守,他就马上哭着再上一份自请书,奏折中承认了自己确实存在着渎职以及御下不严的过失,请求天子处罚他。
可是天子是谁?天子是田丞相的亲外甥啊,外甥是不可能在这些小事情对舅舅使什么不好看的眼神的,更别说处罚了。
最终,天子令丞相田汾罚俸半年,闭门一日自省其身。
十九日,丞相田汾闭门后的第三天朝会,改革派和保守派再一次发生激烈的辩论,但是辩到中途,一直在这些事情中保持沉默的丞相大人忽然上奏,弹劾大将军窦婴‘任用亲族’‘私藏军械’以及‘意图谋反’三项大罪。
顿时原本议论的问题,在这个证据确凿的指责面前,立刻就变的渺小起来。
帝国向来就有,轻重缓急,以及看热闹的传统,丞相和大将军大打出手,这样的热闹,在帝国的历史上可从没有过,再联想到几天前丞相吃的那个亏,谁都认定了丞相大人的反击来了。
两位大人物相互攻击,可比起自己那些小家族,小门阀之间的相互攻击有意思的多了,而且随着丞相大人的控诉,大将军窦婴许多腐败的问题和窦家奢侈的现状,一一展现的各大臣面前,使得许多原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的大臣一下子就渚楚明白了许多。
于是无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都意识到了,比起自己的争吵,看大将军和丞相斗殴或许更有意思。
大将军窦婴自然是不会任由丞相攻击,窦家一派的大臣立刻就扯起了太皇太后这面虎旗,你说我贪污?
我没有啊,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太皇太后去。
你说我私藏军械,那些啊,全是长乐宫囤积在我这的备用军械,准备今年秋猎之用,难道说侄子帮姨点忙,借个地方储藏下军械也犯法?
一连几天,窦家的大臣全都玩起了赖皮,一个个张口太皇太后如何,闭口太皇太后如何,整个朝会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田窦两家在私底下就进行了至少十次的大规模械斗。
这让某些势力很是兴奋了一阵,似乎局势正在朝他们期盼的方向发展,田窦两家的矛盾对于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天子和太皇太后的决裂。
二十一日夜,一切的猜想都被终结了,当夜,渔阳程不识麾下四万大军星夜进入长安,接管了御林军的防务。
第二日清晨,天子下令以叛国罪和谋反罪逮捕了包括长安城显赫一时的激进派人物安东侯张昆以及著名的保守派大臣太仆杨林,右仆射黄安以及其他数十名官员。
同时御林军也遭到了大规模的清洗,包括御林军四号人物,安东将军陈愈在内的数百名军官被逮捕和隔离。
同时这份逮捕诏书上还加盖着太皇太后的印信,之前天子与太皇太后出现严重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二十三日,未央宫中一百三十一名宫女,妃嫔以及太监被以谋反,叛逆以及意图刺杀天子的罪名全部斩首,其中包括了天子最近新纳的美人,涟漪。
同时边军奉诏对长安城的四十多处可疑场所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抓捕了至少七百名可疑嫌犯,其中包括了十一名匈奴人。
事情最终水落石出了,田窦两家,还有太皇太后和天子,完美的演绎了一次双簧戏,这个戏演的极为逼真,一度瞒住了所有人,这场作秀他们甚至没有告诉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从而引出了潜伏在长安数十年之久的秘密势力,并最终将之大部分一网打尽。
也许这场戏最初并不是这样策划的,也许最初田窦两家以及天子与太皇太后确实出现了明显的分歧,最后才发现一直有人在一边虎视眈眈。
但是,最后他们完胜了,这才是真实的,至于过程,那就只有从头到尾都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才清楚。
不管怎么说,听到消息后,李云总算把心脏放回自己的身体里,长安稳定了就一切都好,一个国家再没有比稳定发展更重要的事情了,至于过程真假,重要吗?
卷六 辉煌
第五十五节 新的生命
建元二年八月的风暴,席卷整个帝国的最高统治阶级。整个帝国有资格参与到这风暴中的家族,人人自危。
显赫一时的关内大阀张家一夜间被边军以谋反的罪名摧毁,其家族中的成员几乎全部被部,等待他们的将是帝国法律的审判。
新上任的庭尉来自以前几乎被人遗忘的吴地薄家,封爵庆兴佳的薄长林,说起薄家,在帝国的历史上那可是值得大大一书的家族,再向前追十几年,那时候的薄家可说是风光无限,其家族势力庞大,现在帝国中号称三大阀的窦,宁,曹三阀在当时都得看薄家人的脸色行事。
原因无他,薄家乃先孝文皇帝之外戚,帝国历史上最贤淑的太后薄太后便是出自此家族。
孝文皇帝在时,侍女极孝,对于太后相当孝顺,所以相应的,作为皇亲,薄家得到了天子的重用,在这个情况下,薄家先后出过三位卫尉,一位大将军,二位车骑将军。
但是当时薄太后为人慈和,并不喜欢搀和到政治斗争中去,平日里几乎从不出长乐宫半步,所以薄家的大门阀的基础并未得到确立。
岁月流逝,随着孝文皇帝和薄太后的先后离世,薄家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退回族居之地,靠着爵位和封赏安闲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庆兴候薄长林乃正宗的皇亲血统。其父亲薄文曾位居大将军之位。更是孝文皇帝的女婿,因此按照血统辈分排起来,庆兴候当是当今天子的表叔。
庆兴候被任命为新的廷尉,这可以说是刘彻无奈之下的选择。
自张汤死后,先前培养起来的那些的执法官员,刘彻再也无法相信,也不敢再轻易提拔了,在这种情况下,很显然庭尉不可能老是空着。
可是,这位年轻天子的性格也是极为倔强,他信不过张汤的手下,同样也不愿意将廷尉这么一个可以直接执行国法地职位交给他一直不喜欢的黄老派。
在这种情况下,一名态度中立,从不参与帝国政治斗争并且拥有足够说服力的人成为了刘彻的选择。
而薄长林恰恰符合这一要求,这位流着一半刘家血液的侯爷今年才三十一岁,年轻且精力充沛,而且他和他的家族几乎从不参与帝国的高层权利斗争。一直就是安安分分地呆着,即不反对改革,也不赞成保守。
“再加上这位庆兴候有着十分良好的家教,为人圆滑,处事十分精明,而其祖上又是根正苗红,典型的帝国忠臣世家。
在这个情况下,天子一提名,不管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都无法找到庆兴候担任庭尉的任何不妥之处,更何况薄家本就对当今帝国的绝大多数家族门阀有知遇之恩,譬如窦家,又譬如洛阳宁家。典型一个万金油!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新的庭尉上任之后,立亥就给予了帝国原来沉闷以及严格地司法体系带了一股清风。
庆兴候上任三天不到,就下令释放了三干多名被关押的囚犯,并取得了天子的特赦,再次减轻了帝国去年监狱中收容的三万多名囚犯的刑罚。
很明显,这位廷尉采取了和他前任截然不同的执法风格,相对于张汤的严格,他的风格就显得十分人道,这不仅仅是体现在执法地尺度上,更体现在执法的过程中。
譬如他上任后,立亥就着手废除了大量的残酷刑罚,其中包括了几十顶极大损害人身健康的刑罚,譬如将鞭刑的受刑部位从敏感的背部,转移到臀部,从而避免了在刑罚过程中造成罪犯瘫痪以及其他不良后遗症的可能。
一时间,人人惊呼,庆兴候良吏也!更把他的宽松以及人道和前任张汤做对比,以次引申出庆兴候爷的才干和见识远远超过张汤的论证。
尽管采取了这么多的减轻刑罚以及人道的措施,但是帝国的监狱持别是长安的重刑牢房依然人满为患,被关押在那里的几乎全部是身带谋反,叛逆,里通外国等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单单是长安的监狱,就总记有三千七百名罪犯在秋后验明正身后处斩,另外还有数万人将被流放,甚至是终身监禁。
对于帝国的传统来说,一次处斩这么多罪犯,显然有伤天和,不符合帝国一直以来的基本执法政策,要知道这一次处斩的死刑犯很可能就超过了前面两朝死刑执行者的总数了。
这还尚未包括那些被捕后被直接处死,或者混乱中被杀死的罪犯。
总之,在如何处理这么庞大的死刑犯的问题上,帝国的内阁与天子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天子认为,谋反属于十恶不赦,若不坚决处以极刑,很容易今后来者仿效,但是内阁却并不与天子在这个问题进行瓣论,而是引申高祖皇,孝文皇帝等朝的典范,指出一次牲杀死如此多的刑犯是可能会到上天惩罚的。
可惜,这些大臣碰到的是帝国开国以来最自信也最倔强的天子,刘彻的思想显然和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
这位年轻的天子,在经历了一场涉及如此大规模的叛乱后,多疑的性格渐渐显露出来。
看到大臣们反应如此激烈,刘彻自然难免猜想“他们是不是也在害怕,害怕一旦有一天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陷入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叛乱中……不行!朕绝不能让有心人利用,朕是天子,是上天指定的大地主宰。四海之内,神洲以降,朕的命令代表了苍天的意愿,逆贼之人,自然是杀得越多越好,最好这世界只留下忠心大汉的子民就够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大臣们自然很难说服天子,似乎这些死刑犯的命运已经不可改变了,尽管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并未参与到谋反案中。真正的叛逆早被当场处死,他们不过是政治斗争地栖牲者,被血缘关系连坐的无辜者罢了。
就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天子忽然间改变了主意,他下令只执行一百五十名罪犯的死刑,并将腰斩,车裂等酷刑改为较为人道的枭首。
又过了三天,天子下诏,大赦天下。凡非犯十五大罪,十恶罪行的囚犯统统释放,并相应的减轻了数万名流放者的刑罚,将他们的罪责统统下降一等。
原来,帝国诞生了一位新的皇族成员,他是天子的第一个儿子,帝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子。
这名九月四日出生的皇子,他一出生,就拯救了数以万记地囚徒,他一出生就令数十人得以免于死刑,他被取名为倨,很显然从这取名上。六天子就希望他的这个儿子能成为他继承人。
而卫皇后也因此母凭子贵,正式奠定了其在皇宫中的地位。
五日,皇子出生后第二天,天子即下令罢朝三日,大赦天下,同时急诏在平阳县的卫皇后一家来朝,更命令在辽东任都尉的卫青回长安觐见,同时招回辽东郡守李云。
六日,天子再诏,加封辽东都尉卫青为右将军,品秩比一千石,封辽东郡守孝云为车骑大将军,品秩五千石,再加封为威北侯。
同时也对在长安动乱之时作出正确选择的五位边关将军进行封赏,将他们的俸禄和品秩提高了一个档次,而渔阳太守不识更因为勤王护驾有功,加封威襄候。
明眼人都可看出,经过此事,天子成熟了,对武将的控制和驯服和更为熟练了,封卫青为右将军,这摆明了就是要告诉李云,以后功劳多给他一点,战绩夸大一点,以方便他培植起属于皇族自己掌握地势力。
至于李云那一堆侯啊,将军啊的封赏,那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虽然车骑大将军听上去蛮咸风的,但事实上这个头阶与护辽东将军没啥区别,顶多就是多了一个可以带十万大军讨伐的编制,但是现在的实际是,李云麾下大军徜若加上高句丽的兵力,恐怕早不止十万了。
至于公侯的身份,那更是早就想给了,只是一直时机没成熟起来,现在借着皇子诞生的当口,一并给了,自然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至于新封的威襄候程不识将军以及古北平李广将军则被调入长安,就等着李云带卫青回京述职后,编入帝国全新的枢密院中去。
天子不喜欢,也不想军队的权利长时间被某人或者某势力掌握,譬如程不识将军,他已担任渔阳太守十三年,李广将军任古北平太守也超过了十年。
很显然,这令天子感到了有些不安,虽然天子相信他们的忠诚,但是任何一支军队只要指挥官当得久了,就一定会产生私人势力,这是无庸置疑的。
很明显,今后的帝国枢密院将成为一大批老将的最终归宿,也许在某一天,李云,卫青也将进入到这个体系中养老,而新的将军将成为他们的继任。
自古名将多枉死,李云可不想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再者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卫青之后还有霍去病,李云之后,李陵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老将没必要占了新人的舞台。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一节 全民皆兵(一)
十月初头不到,长安的天气就已经异常寒冷了。
近十年来,帝国基本上风调雨顺,除了发生过几次风灾之外,基本上没发生什么大的气象灾害。
可是随着入冬的临近,关内地区开始紧张起来,特别是杜陵,清和一带,出现了大范围的霜冻。
所幸此时粮食早已收割入库,并未造成大的损失,但是倘若天气再这么寒冷下去,很有可能发生百年不遇的冰雹或者雪灾。
据史料统计,帝国开国以来,关内以及靠近关内的三郡发生过多次严重的冰雹袭击,其出现的时间也很巧合,几乎是十年一次。
令人们印象深刻的是发生在孝文皇帝前元三年的大冰雹,史书记载“雹如鸡蛋”。
更令人不安的是,随着大陆板块的渐渐活跃,地震的威胁越来越大,就在九月十七日,靠近关内的杜陵以西约一百公里,就发生了严重的地震。据地方官员报告“地裂,泉涌而出,拔树万余,毁宅数百所”。
一时间整个长安人心惶惶,在这个时代,人们显然不知道冰雹,地震等自然灾害是有其外在原因诱发的,在传统的概念中,人们一直认为地震等灾害是上天的警告。
上一次,关内发生严重的冰雹灾害之后,孝文皇帝就曾亲自祭祀上天,并下了罪已诏,认为自己还不够贤能。企求上天地宽恕。
而今天,这一场地震发生之后,保守派的大臣也是据此为理,迫使天子下达了罪已诏,在这一时期,久未露面的广川大儒董仲舒终于完成了他的“天人感应论”,以此为基础,董仲舒全面炮轰李云以及其所属的商会系统。
他认为,地震是上天对奸妄的警告。暗示朝廷中藏有奸邪,这奸邪是谁呢?董大师说“夫,农者。国之本,天下之根,本朝自高祖皇帝以降。概以重农兴农为国策,今朝有奸妄,奇Qīsuū.сom书以夫鄙下之商,利诱之,权导也,虽有一地之大治,然害者,普天之民也……故上苍以为恶。遂震山而警之!”
董大师虽然在几年前的科举中,被李云暗算,没有中举,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在,所以这片大字报。恩,李云反正是这样认为的。这片大字报一夜间就传到了长安,虽然这其中有着某些人的影响。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主流民意以及主流思想还是相当喜欢这种论调地,而且这种论调对于保守派有着相当大的诱惑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黄老派将此理解为儒家的投降。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们才是对地,那么再欺负不就显得我们小气了?所以近日来,这片枪文在朝廷中被广泛散播开来,令李云很不舒服。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很显然像董大师这种“精英”“栋梁”,为了达到最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为了迎合保守派的思想,使这片枪文不会被保守派看成是改革派地战书,所以董大师充分发挥了公羊派的传统美德,那就是含糊其次,从点到面,覆盖打击。
这片文章通篇避开了儒家的主张,也避开了对天子的不利言辞,俨然以一位保守派中坚人物的口吻说话,张口国家,闭口社稷,将所有的责任,包括霜冻,地震还有一些商人在经营过程中出现的不良现象,还有贩奴运动相绑到一起,确实是一篇经典的、富有代表性地大字报!
李云如是评价,可惜的很啊,像这种水平的战文,他早在现代就看腻了,在现在的汉网还有军事网站上,所谓X遗,民主废油派,都是这个调调,从点到面,以某个细节为依据引申到该问题的全部,单单抓住问题不好地地方,却完全忽略并且无视积极的一面。
似这一派地基本战法,无非就是,你们好的地方,我不清楚,你们坏地地方,我清清楚楚,而且这个坏,还一定要引申到国家、民族的层次上,让你想反驳,也得先找出这个东西对国家,民族的影响微弱的依据。
对于这类人,若在现代,李云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无视他,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去yy西方民主,去yy康乾盛世。
但是在这里显然不行,作为目前帝国算的上人物的统兵大将,这种攻击的杀伤力尤其惊人,而且由于底层民众大多尚无文化,听风就是雨,很容易在地方上对改革以及商业的发展造成严重的打击,更可怕的是,这种打击方式倘若不制止,那么很可能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这次他们攻击的或许只是你个人,下一次他们就会发展到你的全家,你的人品,你的一切,最终使你身败名裂,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大污点。
譬如明代的严嵩,李云可不是严嵩,而天子更不是嘉靖。
这世界上,任何的针对他人人品道德的攻击都是一把双刃剑,在杀伤他人的同时,最终的结果可能导致伤害自己。
董仲舒便成了这句名言的牺牲品,在看过战文之后,天子很生气,非常的生气,不是因为董大师攻击李云生气,而是这篇文章从头到尾都在暗示新政的错误,都在说明新政等于错误这个概念。
而天子刘彻刚刚喜得皇子,政治上也成功的利用这次叛乱的机会,清洗了大量不喜欢的声音,世界刚清净了一会,又嗡嗡起来。
这对于倔强的刘彻来说,等于是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再者说,天子是一个渐渐喜欢上掌握一切的皇帝,他的心思再非是以前那么单纯。但凡发生事情,他都喜欢多思考几次,而且喜欢从多个角度去揣测。
这样一来,战文在刘彻眼里就彻底变味了,直接从攻击李云以及新政发展到了企图利用宗教或者学术,操纵朝政,进而分得权利。
董大师应该庆幸他是在大汉国发表这样一篇文章,若是换在清朝,那恐怕就又会是一个明史案。动辄就会诛他十七八族。
而在大汉,他就没有这样地待遇了,天子仅仅是告诉太常和太仆“今后凡广川董仲舒子弟,不得举荐!”
晴天霹雳!这对于公羊派跟随董仲舒的学子来说的确如此,在帝国再没有比关闭他们的入仕之途更令他们难过的打击了。
这道命令一下,刚刚被鲜血洗刷过的长安立刻安静起来。所有关于董仲舒的战文以及其他消息都立刻联盟的消失,再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摸老虎ρi股了。
干净的处理完这次风波之后,天子在未央宫接见李云。
半年多不见,初为人父地天子显得格外的大气,千古一帝的气魄渐渐从他身上显现出来,言谈举止也再无往日地轻狂。
事实上,在经历了这样一次大规模的危机之后,他已经变得老成起来。处理问题也更加的直接起来。
一见面,李云首先就递上辽东地区地贺奏,恭喜天子喜得龙子,事实上,皇子降生这样一件事情。在这个时代是属于国家安全的范畴,甚至还可以将之引申到超越社稷大事的范围。所以此事并非私事,而属于堂堂正正的公事!
刘彻显得很高兴,看样子,对于皇子的出世,他显得相当的得意,甚至有些把这件事上升到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的意思。
君臣两人私谈一会,李云便直接切入主题,说出了自己一直准备和筹划中地事情,这件事情倘若真的顺利实施,那么帝国也就真正的开始崛起了。
李云奏道:“臣有一折,请陛下过目!”
刘彻微微一笑,不再惊讶,事实上他早清楚这一切,他也明白,随着枢密院的正式运行,将来帝国将逐渐步入系统化地军事指挥时代,在这个背景之下,或许李云不会为官太久。
原因很简单,他明白,李云也明白,似辽东这样一个军事实力强大而密集的地区,在有了枢密院地调配以及成熟的指挥系统之后,以前依靠一个忠诚地将军来掌握强大军事力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在这个背景之下,倘若李云还想继续呆在那个敏感的位置上,恐怕以他现在的性格,相当危险!
既然如此,那么在离任之前,将基础工作和系统完成,这样继任者将不会因为不熟悉环境而迷茫,从而导致人去政息,这是李云的风格,临邛如此,辽东也将如此。
因此刘彻并不是很意外,他接过中官递过来的奏折,打开一看,却大吃一惊,里面的内容完全不是所谓的辽东计划,而是一个他从未想过,但却真实可行,范围遍布整个帝国的高效军事政策,而且将是今后的基本军事国策。
奏折当头四个大字,鲜红而耀眼:全民皆兵!
这是李云一直以来所想要在合适的机会实施的计划,建立全民皆兵制,采用职业军人和民兵两种军事组织,将毛主席的人民战争理论进行修改后变为这时代的基本军事国策。
这个机制一旦健全,那么什么外族入侵都将不再可怕,不管多强大外族进入这样一个实施了全民皆兵制度的国家,只会被汪洋的人民战争所淹没。
而且,只要这个计划得以实施下去,那么在未来,帝国就可以采取类似前苏联的第二师长制度,即每一支正规军队,都拥有多个额外的副将编制,从最低层的伍长到最高的将军,他们将隶属于枢密院和大将军指挥,在平时以参谋身份出现,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就可以迅速的从原部队分离出来,接管新的民兵预备部队,这样一来,帝国的军队将源源不断,令任何敌人恐惧,他们将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有两个军编制的边军,一瞬间可以冒出双倍军力,而且战斗力,装备,精锐程度几乎不相上下。
在这个制度之下,德国人吃尽了苦头,苏联军队越打越多,越打越勇,打到最后,原本的民兵预备役居然成了精锐!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二节 全民皆兵(二)
刘彻何等人物,自然知道这样一个计划的意义。
自大汉开国以来,由于帝国奉行休养生息的基本国策,因此政府刻意遗忘掉了在战国时期,诸强争相奉行的总体战政策。
所谓总体战,乃是脱胎于魏,在秦国走向辉煌的一种战争政策。
也就是全民皆兵的战国版本,据史料记载,秦国人打仗,举国而伐之,譬如决定命运的长平战役,秦昭王便下达了全国总动员,当时秦国境内,所有符合条件青壮几乎都被送去前线,后勤以及后防任务全部交到了老弱之手。
否则以当时秦国人口以及国力,根本不可能支撑一场远离国境,长达数年,且单单在正面战场就需要投入多达六十万士兵的战争。
作为天子,刘彻不可能不知道秦人当时的政策以及具体执行过程。
所以,他刚翻开奏折,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秦始皇的霸业是如何成就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曾立志要超越秦始皇武功的天子,对于恢复秦代总体战政策,他自己是持支持态度。
可问题是,这个政策早已荒废数十年,即使是帝国的统治者,也早已渐渐遗忘了这个国家曾经以这个政策为最基本军事政策。
而且更致命的是,实施一个如此庞大的基础军事政策所需要的花费的人力物力是远远超出人们所可以想象的范围,再者,地方官员也未必会认真去执行,倘若朝廷拔下资金和物资,却被一些贪心的官员挪用,那岂不是变相的加剧了官员的腐败?
不过刘彻慢慢看下去之后,也就释然了。
很显然,李云借鉴了大量前苏联以及瑞典的经验。再参考了秦国的政策后,结合实际而想出的全新执行政策。
很显然,帝国每年都有数万地士兵退役,他们或许是因为超过了法定服役期限,也或许是因为伤病而退役的。
这些退役士兵在回到故乡后,他们还需要为生活奔波。军队发放的那点遣散费,根本不足以补偿他们失去的这几年黄金岁月。
在秦时,那个帝国为了鼓励军人,培养好战分子,起码还有军功勋爵授田制度保障退役军人的基本生活。
可是在这个军功勋爵授田制度已经变为一纸空文的年代,退役士兵,特别是伤病员地生活极为凄惨。
这极大的打击了帝国民众的参军热情,也严重的摧毁了这个国家最底层民众对军人的感情。在很多地方,若形势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最终将导致宋代军人等于下等人的局面出现。并将最终导致这个民族踏上明清时期懦弱的道路。
而事实上,在现代各国都无不在努力提高退役军人的待遇,为了表示自己对老兵地尊敬,美国人可以拍无数地电影激励自己的下一代,甚至为了找出几具几十年前遗落在异国地老兵尸骸,他们不惜动用外交关系。动用巨资将他们找出来,再用盛大的仪式。空运回国,将之安葬到故乡的土地上。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样做显然是不符合现实的,但是提高退役军人待遇以及社会地位已经不可再推了。
而全民皆兵计划恰恰包含了对退役士兵的安排,其灵感来源于现代中国的退伍军人制度,既借这个计划地实施,将这些退役老兵组织起来,担任当地民兵训练营的教官,组织当地民众参加训练,向下一代灌输战争知识,并照顾起当地的军械库。
另外,假如类似衙役,官差,信使等各地地方政府的基本职位也可以优先考虑录取退役士兵,而伤残者则更需要照顾,计划中,因军伤残地士兵,完全可以担任一些地方的水库照看人,一些仓库的看守者。
这些职位在帝国一直都是由当地政府自行安排,虽然薪水比较少,但是对于那些失去劳动力的伤兵来说,却足够维持他的基本生活了。
李云有理由相信,倘若这个计划得到真正的实施,那么整个帝国的尚武精神将得到一个全新的发展。
退役士兵将不再会因为参军之时耗费的时间而导致今后生活艰苦,而伤残军人也将不再会因为离开军队而面临生存危机。
当然,为了防止地方政府从中作梗,计划中这一切的资金调拨,以及人员安排,将统一由帝国少府联合枢密院,大将军府共同监督旅行,彻底绕开内阁以及地方政府,有效的阻止中饱私囊的事情发生。
而在另外一个方面,李云提议在长安建立一座专门用来纪念为国战死士兵的国家陵墓以及纪念碑,这座将命名为凌烟阁的纪念性建筑,将成为帝国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供奉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每年由丞相以及大将军联合祭祀,甚至有可能的话,天子也应该亲自参加进来,使所有的帝国子民都知道这样一个信息,英雄永远不会被人遗忘!
当然,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庞大了,它所需要花费的资金和物资将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李云提出了另外一种想法,那就是以商养战,将帝国的商业税收用到军事上面,而农业税收则不动分毫。
很显然,这样一来,计划的可行性就大大提高了。
按照少府和丞相的统计,今年帝国商业税收将比去年提高三成,达到占总税收四成多的水平,而且即使这样,依然没有造成商人们收入的减少。
特别是临邛商会的收入,今年一年,他们通过从辽东贩卖牛羊,战马,出售大量奢侈品,几乎所有的参与者都获得了百分之三百以上的暴利!
而临邛卓家,张家,以及广川罗家,南阳杨家,这些最早参与进来的商人的身家都早超过了千万钱,根据少府最保守估计,整个临邛商会所有人的资产加起来,将超过帝国今年的赋税收入,达到骇然听闻地三百亿钱。
这对于刘彻来说。意味着一个大大的金库,本来按照他的本性,倘若碰上战争,遇到经济危机,他可不会在乎什么道德,竞争,市场经济,直接将这些富翁抄家就是。
这并不能怪他。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商人在统治阶级的眼中永远是一个移动的金库。想拿就拿,想取就取,根本不需要理由。
譬如历史上,刘彻便下令将全国所有的富豪抄家,并勒令他们迁至茂陵,稍有反抗。那就是满门抄斩,毕竟商人的地位在法律上连最低等的贱民都不如。与狗无异!
而很显然,刘彻并不知道把池塘里的鱼抓光了是什么后果。反正在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看来,这一重要的是社稷,第二是农民,第三是军队至于商人,那是可有可无的人种。
即使现在,刘彻看在李云的面子上,和商人们每年的庞大税收上没有和他们计较,可是倘若现在就遇到匈奴地战争,而且财政吃紧,那么他第一个想到的筹钱人自然是商人。
当然刘彻应该算的上一个君子了,他一般会先礼后兵,先下令鼓励商人捐款,倘若被他看到商人们很不积极,那么就怪不得他了。
在这一点上,刘彻显然比朱重八有风度,虽然两人同样将商人看做金库,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他留地余地大的多了。
李云自然也清楚历史上刘彻被孔方兄逼急了以后干的那些事情,所以他一直都在积极的鼓励商人们按照帝国法律缴税,积极在地方上开展公益事业,从而缓解地方民众多商人的不满,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形象。
但是这些都还不够,即使商人们在刘彻统治时代没有遭到严重的迫害,但是随着他们的财富积聚的增多,很显然自然会有人将眼睛盯上他们。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军队与商人捆绑起来,使统治者清楚地看到商人对于社会经济,国防的贡献,从而变相提高商人的地位,使人不敢冒着犯天下之大不讳,动摇国家根基的危险来对付商人。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仅仅依靠目前的商业税收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李云提议,明年起帝国增收五成的商业税,并对暴利性行业加征高附加税,一方面调节贫富差距,另一方面确立商人与政府之间的游戏规则,就如农民与政府一样,只要商人不破坏规则,那么帝国的统治者看着每年的大量商业税收,自然不会再去干一次性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执行起来,相当的艰难,要将整个计划完全执行下去,恐怕需要付出大量的工作,但是这些并不需要李云烦恼,一切都有管理财政和税收的官员去操作,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提出这样一个计划,并使之得到天子以及最高决策圈的认同。
刘彻花了半个时辰,仔细看完整个奏折,微微一笑,将奏折放到一边,对李云道:“卿此策甚好,不过朕还需要再斟酌一二,这样,卿暂且先回府,朕明日再给答复!”
李云自不敢多言,君臣二人谈完政务,自是聊到私事上面去了,谈起小皇子,刘彻显然就又回到那个少年时代,眉飞色舞的笑说着,还硬要拉李云去看看他的骄傲。
显然,现在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小皇子的成长重要,刘彻甚至计划好了,小皇子将来长大了,就让他拜李广为师学习武艺,拜李云,杨泛,司马谈等为师学习文化,看样子,刘彻似乎已经将这个皇子看成他的太子继任者了。
李云自是拗不过他,被他硬拉着朝皇子寝宫走去。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三节 南方问题
小皇子刘倨眨巴着眼睛躺在他那十分舒适的摇篮里,好奇地看着自父亲领过来的这个陌生人,小手放在鼻子上,划了划。
不知道是怕生,还是怎么一回事,总之这个帝国未来的希望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李云很显然缺乏面对这种局势的经脸,有些不知所措,但作为父亲,刘彻却表现得很决绝,他立亥斥退了着急着过来照顾皇子的侍女们。
“他必须学会坚强!”天子如是说“坚强,不畏惧任何困难,面对强敌从不放弃,这些都是自高租皇帝开始就铭刻于所有刘姓子弟的骨髓之中的东西,先皇没丢,朕没丢,朕的后代也绝不能丢!”
刘彻一边严肃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接着号啕着的爱子。他是父亲,更是天子,作为父亲,他肯定爱惜这个儿子,但是作为天子,他必须负起责任来。
事实上,帝国皇室对于下一代一直有着严格的教育标准,即便是在外界看来那么文雅与平和的孝文皇帝,在教育当年的皇子时,也表现了冷酷和铁血的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从高租开始,一代超越一代的原因所在,即使是历史上刘彻死后,在那样动荡的环境下,这个国家依然出现了宣帝那样的杰出皇帝的原因所在。
所以即便这个小皇子现在才一个多月大。刘彻也表现出了这样地决绝。
说来也怪。刘彻地手刚摸到小皇子身上,这小家伙立刻不哭了,小眼睛又开始眨巴起来。
刘彻无奈的一笑,对李云道”倨儿很像朕,很调皮也很活泼,朕要将培养成帝国最杰出的皇子!”
对此李云自是没什么该说的。虽然历史上刘彻曾逼死过一位太子子,但是那似乎是建立在紊乱的政治体系,漏动百出的军事措施,以及霍去病英年早进地基础上。
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且这个皇子也比历史上早出生了好几年,未来谁也无法断定。
但是至少现在,在国立长子的传绕下,这个皇子毫无疑问将成为太子的最有利人选。
刘彻逗了逗皇子,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此时皇后卫子夫从后殿走出,李云虽不认识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卫皇后,但是却也从其装饰上认了出来,忙拜道:“下臣李云见过皇后千岁!”
卫皇后很有礼仪地一个点头,十分典雅地道:“李卿平身吧!”
她走到天子身边,轻轻挽了挽秀发,接过皇子道:“陛下,您和李大人去谈公事吧,这里有奴家照看!”
小皇子进了母亲的怀抱,自然立刻就兴奋起来,小嘴巴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刘彻点点头,带着李云步出后殿,两人在羽林卫士地保护下沿着未央宫地走廊慢慢的走着。刘彻抬起头来,这个少年天子脸上尽是自信,忽地又露出凝重的神色“李卿!”
“臣在!”
刘彻忽然问道:“李卿,五月初,桂阳太守告诉朕,南方赵家大乱,建议联先取南方,卿说说看,超着南方赵家内讧的机会,朕点桂阳,长沙等地兵马,是否有一战而定的希望?”
李云一楞,南方?南方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可是他知道,历史上任何一支北军南下,特别是南征类似赵家盘踞的地方,通常情况下都是艰难取胜,即使故人的实力远远弱于自己。
源因很简单,常战和南军北战有着一个共同地相似点,那便是水土问题,很难相信北方的旱鸭子可以适应南方那种水网密集,沼泽林立地环境,更何况南方的赵家盘踞的是现代的广西,越南等地,那里丛林密布,瘴气,蚊虫还有疾病都将成为帝国军士的最大杀手,士兵们通常还没有与敌人发生接触,就产生大量非战斗减员。
而当今帝国的百分之六十的主力士兵都是从北方征召的,在这种情况下,李云不认为先南后北的政策可以取得怎么样的成果。
因此李云反对道:“陛下,大汉国最紧迫的任务应该是击败匈奴,扫清边境的危险,然后再集合全国之力,一战而下百越,而不是先征服南方!”
“不!不!不!”刘彻显然在之前就有了计划,所以他打断李云的话道:“爱卿可能不知道吧,现在南方的赵家正处于他们历史上最衰弱的时期,根据桂阳的报告,他们在这次动乱过后,兵力已经下降到不足三万,控制的人口更只有百余万了,而且各地小部落也对这个伪王颇有不满,现在只要天兵踏至,那么赵家就将立刻土崩瓦解!”
刘彻将南方的情报还有赵家的信息一一道出,显然这位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块失去了七十多年的土地再一次成为帝国版图了。
假如南方真的拿下,那么他就将在武功上追近秦始皇,成为大汉国历史上第一位为国家取得庞大领土的皇帝,他的名字必然将闪烁于史书之上。
李云听了南方的情报,却是另外一种想法,赵家大乱,其国内政权摇摇欲坠,这对于帝国的进攻大军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问题是,帝国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拿到它,南方的瘴气还有南方雨林环境的影响将为帝国的战士造成怎么样的杀伤力?
更重要的是,帝国严重缺乏可以管理南方那片土地的官员,同样也严重缺乏对当地局势以及民族风俗了解的官员。
在这种情况下,帝国不可能永久性占领这块土地,至少在没有培养起大量基层官员之前,这样做明显不妥。
与其为了这块在暂时来说,即使占领也难掌握的土地耗费大量资源,死伤无数精锐,倒还不如先将赵家保住。
因为据情报显示,南方的部落对于赵家严重不满,而且这种不满正在迅速的扩散,在这个情况下,倘若帝国大军进攻,那么赵家轶定将灭于内外的危机中,但是他临死前必然给帝国造成严重的打击。
而到时候,帝国南征大军必然在战胜赵家后出现疲惫,到时候那些小部落就该蹦跳起来,在南方的雨林中,他们如鱼得水,可以通过无数方法迫使帝国退兵。
与其让那些地头蛇得利,倒还不如先让赵家支撑着,让赵家去和当地部落冲突,等到帝国收拾完草原上的匈奴人,那时候赵家也这些部落也该两败俱伤了,此时帝国大军正好随便找一个大义的借口杀进去,到那时候南方还不和熟了桃子一样,一摘就落,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段时旬的累积和发展,几年后帝国也就将正式建立健全自己的血液生产系统,有了人才,也就有了彻底解决南方问题的前提,否则那将只是暂时的征服!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四节 蝴蝶翅膀
##武功,特别是像眼前就暴露出来的,似乎唾手可得的南方土地,刘彻有着他相当固执的一面。
北兵南战?这根本就不成问题!现在刘彻手中就捏着帝国南方军团的报告,桂阳郡守王冲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作证。
这位帝国南方军团的最高将军告诉天子,在桂阳十万帝国精锐枕戈待发,他们要彻底的将南方赵氏集团打进地狱!
而近年来,出于帝国高层中,某些大员的南方情节作祟,在长沙到桂阳这条生命线上,帝国共计囤职了上百万石军粮,无数的箭枝,再加上灵渠的存在,使得帝国不必再为南方雨林对后勤的限制而发憨。
王冲将军自信满满,他剑指南方,在他看来,面对他麾下养精畜锐的大军,已经在内斗中失去对南方民族控制的赵家将不堪一击,时隔将近八十年,南方的土地再次纳入帝国的版图。
至于其他蚊虫,民族问题等,不过是少许的困难而已。
刘彻认为,南方军团现在兵精将猛,将士一心,而赵家则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天时人和,两大决定战争走向的因素全站在了帝国这一边,征服南方已经容易得和喝水吃饭一样。
可惜,刘彻只看到了战争层面上的优势,政治上的呢?
且不说,南方少数民族部落难以管理,民族矛盾错综复杂,更不说目前帝国严重缺乏地方基层官员,单单是要在现在这样一个时刻批准对南方的征服战争,就必须要先说服保守派。
保守派,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吗?
答奉当然是否定的。
尽管现在长安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范围的血洗,保守派的声誊和势力大受打击,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
特别是少府大人韩明,韩明可算的上目前在帝国中央最有影响地保守派大臣了,他与其他的保守派不同,出生墨家的他,天生就对改革派的有着严重的深入骨髓的歧视。
他完全继承了墨翟先生对儒家的不屑以及偏见。
在他看来,儒家永远都和先贤们说的一样,他们爱慕虚荣,表面上为国为民,实际上却是采用双重标准。一味要求他人要仁要义,却对自己相当自私。
为了利益,孔子可以出卖好朋友,并训斥反驳他的子贡。更令墨家学子难以忍受的是,儒家居然企图在帝国推行他们地那一套政治理念,其中就包括了将工匠划入三流人等中去。
这简直就是对以手工技巧为生命的墨家子弟最赤祼祼的歧视,是公报私仇!
因此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仇家这一思想观念。现在朝中黄老派。墨派,法派大臣已经团结了起来,他们组成了反儒家改革联盟。
尽管到现在为止,这些官员中官职最大地就是少府韩明(庭尉薄长林勉强算是。但是谁也不能把握住这个墙头草,万金油的真正想法!)但是,其余成员虽然官职不高,却都是把持着一些重要职位,譬如承相府中的主薄,大将军府的兵曹。
这些人地力量团结到一起,足以在庭议中压倒少数远远少于他们地儒家官员,而且到现在为止,朝中两巨头永相武安候以及大将军魏其候态度一直暧昧。典型的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
在这个情况下,刘彻倘若一意狐行,恐怕只会造成帝国各集团的分裂以及对抗,虽然说天子可以力排众议,推动战争。
但是这些大臣却绝对可以通过消极备战,拖延补给,甚至集体辞官的方式向天子示威。
这情况若发生在唐以后倒还可以通过抽调科举仕子,地方官员地办法来弥补损失。
可是现在是汉初,国家的官獠造血系绕严重匿乏,人才输送机制基本被地方门阀把持,而当今帝国的保守派成员则大都是来自全国的各大小门阀,他们代表的是该门阀的利益,而这些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相互联姻,在这个情况下,一旦彻底闹翻,且不说社稷不稳,起码现在的政府就立刻瘫痪了。
可以想象,一旦黄老派,墨家,法家的弟子与朝廷一赌气,到时候整个国家就将陷入严重地人才危机。
靠儒家吗?儒家倒是眼巴巴的期待着这样的局面出现,可是问题在于他们靠的住吗?
历史上刘彻罢黩百家之后,上位的那些官员的表现就足够说明一切,有了功劳一起抢,出现责任就相互推卸,这样的官员,内讧不错!
但是刘彻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人可以说服,李云和他耐心解释了半天,辩来辩去,他还决定征服南方!
这种对土地的向往存在于他的基因中,血脉中,身体每一个细胞中,任何人也休想让他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朕意已决!”刘彻冷着脸说,他实在想象不到,征服南方的计划为何李云也反对,即便他说了那么多的暂时放弃的好处,可是,在帝国的传统战略思维中,口袋里面的土地永远比口袋外的实际。
“卿还是好好帮朕劝劝少府吧!”刘彻挥了挥手,有些不开心的道:“就这样,卿可回下塌处休息了!”
事情到这一步,李云自然知道再说下去,很不明智,现在的刘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南方军认为他取得一次标志性的胜利,为他奠定一个和秦始皇相同的甚至超越他的地位!
老中官赵明将李云送出皇宫,叹息一声道”李大人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休息一天,等待明天的早朝!”
李云点点头,老中官赵明可说的上是他在这个时代遇过的最好的太监,他忠诚,正直。更多对候像一个长者,而不是手握皇宫谍报系绕的大太监,与后世书上的那些监军太监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事实上,太监在后代不过是被文人刻意丑化了,在历史上地许多时候,太监发挥着相当积极的作用,譬如明代大太监郑和。
告别老中官,李云坐上早准备好的马车,令军士驱赶回府。
今天是第一次在正面在反时刘彻的意见。事实上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刘彻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心思,他的眼光也正在逐渐的扩大。但是作为天子,太过激进的政策只会寻致灾难地发生。
在某种意义上,隋朝杨广与刘彻有着惊人的相似,两个皇帝都是继承了父亲留下的良好基础。都处在一个国力上升。军事强大的时代。两人都对扩张兴趣浓厚,前者发动了对匈奴地战争,对百越的战争,对朝鲜的战争。后者三征高句丽,开凿大运河。
不同的是刘彻生活相对简扑,对农民地利益更加关心,而杨广只想战争,生活奢侈,这最终寻致了两人地结局完全不同。
当然刘彻更有识人之明,卫青,霍去病的横空出世,使得他最终与秦始皇同为千古一帝。而扬广则成为亡国之君。但是现在历史已经完全错位,本来历史上刘彻现在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未央宫,卫青继续养他的马,董仲舒现在刚在积极准备宣扬他的天人感应,并得到大量门阀子弟的支持。
而现在,刘彻已经完全掌握了帝国的行政意资源,老太皇太后基本上认可了他的能力,卫太子更提前数年降生,卫青已是将军,至于董仲舒,他将和每一个得罪了刘彻的学者一样,终生都将不可能再影响这个国家。
历史的偏离,使得李云根本无法判断未来的事情,帝国南方军队远征百越,这个事情影响将是极为重大的,倘若成功的话,帝国军队在控制百越地区后,顺流而上,攻击夜郎等小国,并逐步从蜀地威胁世界屋脊西藏地区,这将造成帝国军队直接出现在印度平原地局面。
中国,印度世界两大文明古国将正面相撞,到那个时候,黄老派就将化身为激进的战争派了!
原因无它,越靠近印度,就越接近现在在印度极为昌盛的佛教,而佛教徒是出了名的坚韧,他们将不可避免的将佛教传入中原。
这对于黄老派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接受的,时于帝国的传统信抑来说,同样不可接受!
众所周知的,佛教具有强大的渗透能力,对底层民众具有强大的诱惑力,他们宣扬的那一套,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和认可。
这样一来,作为帝国的主流思想以及信仰,黄老派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无论那个文化,对于自己的信仰都有着歇斯底里的坚持,那时候很可能走投无路的儒家会上演一出儒佛结合的把戏,通过利用佛教的影响来达到击败黄老派的目的。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的,介时为了信仰,为了文化,黄老派势必大规模的提倡灭佛尊道,甚至有可能组织一次类似十字军东侵的战争为捍卫自己的信仰。
为如此一来,历史就彻底的改变了,因为那时候帝国肯定已经击败了匈奴,成为已知文明世界的霸主,帝国将面临失去敌人后的空虚,就如苏联解体后,西方人盯上中国一样,战争将在西部以及西部草原地区再一次拉开。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了轮到中原主动攻击了,而且这样一来,佛教或许就无法如历史上一般趁着中原战乱,政府控制无力之时渗透进来,假如他们无法抵抗恕气冲天的帝国军队的攻击话,那么佛教就将彻底的被历史埋葬。
蝴蝶的翅膀这一次将彻底的打乱一切!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五节 南北矛盾
魏其侯窦婴明显老了。
鬓前的丝丝白发向人们证明了,这个去年看上去依然精神奕奕,正值盛年的老臣,今年已是垂垂老矣,他让李云感觉可能一阵风就可以将之刮倒。
李云很难相信,岁月竟是如此的厉害。
要知道魏其侯可不是文官出身,十七岁从军,二十五岁即依靠军功升任都尉,三十九岁与当时的大将军周亚夫一起镇压了七国叛乱。这便是窦婴交上的军旅成绩单。
魏其侯这一辈子,上过战场,杀过人,当过太尉,大将军,唯一的的遗憾恐怕就是没当上宰相。
不过他虽不是丞相,但是权利在现在的大汉却可说的上权倾朝野,他的家族力压天下门阀,势力号称全国第一,阀中食客万记,族内田亩无数,影响力遍及全国,在某些问题上,他比丞相更有发言权。
李云今天来见他,一是秉承礼节,毕竟这老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干叔,《弟子规》中的条条款款,李云可不敢忘记。
二来,在这长安城中,他与窦家现在可说是荣辱共得,两方相互依赖着,隐约制衡最近权利逐步增大的丞相田汾。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必须先和窦婴通气,以获得他的赞同,从而相互呼应,互为依靠。
窦婴摇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渐渐松弛开来。
“人老了,走不动了,让贤侄笑话了!”窦婴人虽老,但是心思却依然的那么缜密,令李云看不清楚。
“叔父大人老当益壮,何以言老?”李云在窦家下人的引领下,跪坐到客席,手中把玩着茶杯,不动声色的答道。
“哈哈!”窦婴笑了笑“廉颇都有老去的一天,更何况我等俗人?”
李云尝了尝下人送上的水果。自是知道窦婴所指的乃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那个典故。自嘲自弄而已,这也向李云说明了一个事实,人一旦老了。就特别顾及时间,特别生那些手握大权的老臣,看着自己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他们内心充满恐惧,但是却又无能为力,所以只能自我解嘲,以次缩减自身地压力。
在这个情况下,李云自是转移话题“叔父。小侄今日冒味登门,实是有事请教,还请叔父大人为小侄解惑!”
窦婴眼中精光闪过“贤侄可是说南方的事情?”
李云点点头,窦婴笑道:“此事甚是烦恼啊!”
“本来攻略南方,是自高祖以来朝廷内阁朝朝思考地问题,但是现在……”窦婴很烦恼的摇摇头“唉,现在南方的问题已不是简单地军事问题了,这其中纠缠了南方门阀与北方家族,盐铁商人和农户之间的利益关系!”
窦婴见李云露出不解的神色。笑着解释道:“自孝文皇帝起,南方世家开始崛起,他们都以当年齐楚等国贵族后人的身份出现,擅长于开采矿石,铸造钱币。起初,他们大抵都只是纯粹的商人或者地方宗族,但是孝文皇帝登基后。为了打压和分散各地诸侯的军力,大幅度提升了这些南方世家的地位。先后多次放宽对南方世家子弟举荐孝廉的门槛,一直到今天,南方世家门阀虽然依然没有哪个敢说权倾全国,但是他们也发展成了在各郡拥有庞大势力地地方门阀,并逐渐逼近北方门阀的传统势力范围!”
“这样一来,南北世家不可避免的矛盾起来,但是由于大汉的官职升迁制度,以及军功授爵制度的原因,南方由于没有面临的匈奴的威胁,所以他们中的门阀很难出现一个依靠军功升迁到朝廷内阁中的官员,而北方世家则随时可以通过边疆地战争,出现几个有资格进入内阁的官员,所以南方的世家希望在南方挑起战争,通过战争获得他们想要的,而北方人则想要阻止战争,以防止南方人进入朝廷!”窦婴缓缓的将这些李云以前完全没有想过,更不知道的事情道出来“譬如上次武陵余阀一案,余家获罪,固然是因为张汤擅权地缘故,可是张汤不是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此事遭到南方门阀反扑的后果,贤侄或许不知道,余阀和桂阳太守王冲是亲家,而且还是一连数代联姻地亲家!”
窦婴说完,笑着看向李云,李云也笑了起来,有人帮他理清了思路,他自然知道下面的事情了,张汤何等人杰,倘若没有人向他保证些什么,许诺些什么,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对一个地方上地宗族族长严刑逼供!可惜替他保证的人没有兑现承诺,因为所有人都低估了南方世家现在的力量,所谓证据,所谓罪名,全都是南方世家团结起来的结果。
而且到最后,这事情越闹越大,南方世家掌握了大量北方人的证据,甚至还有可能找出了不久前叛乱者的证据,并且将之提供给天子。
在这情况下,天子自然震怒,即便他再喜欢张汤,再想维护他,也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此事已经牵连到了南方家族是否依然忠心的问题,涉及到了社稷的根本,更严重的是,张汤居然还和与外族有勾结的反贼为伍,即便他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以及真实身份,这种罪名也依然不可饶恕。
所以张汤成了代罪羔羊和掩饰天子已经知道某些事情的物品,他被火速赐死,并营造出自杀的现象。
接下来,取得天子信任的南方世家全面反扑,他们巧妙的利用了天子的愤怒,和北方门阀之间的不信任,在暗中操纵了一切。
本来李云根本不就相信长安第一世家,地头蛇张阀会放着自己的财富,自己的地位不顾,居然幻想着想要发起叛乱。
现在看来,张阀成了南方世家故意栽赃的牺牲品,很有可能张家的人压根就不知道那些人是匈奴人,只是将他们当成商人或者食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如此精彩的连环计,借力打力,顺水推舟,落井下石,南方世家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利益看来已经无所不用其及了。
更精彩的是,张阀一倒,北方的世家立刻清醒了过来,并且来了一招壁虎断尾,毫不犹豫的抛弃掉了大量附庸者,从而顺利的逃脱了这次危机。
当然,窦家和田家肯定也帮了这些急于脱身的家族一把,毕竟都是北方家族,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可以想象,天子也会在明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故意装做看不见,毕竟兔子惹急了还咬人!
不过此事之后,天子也注意到了南北政治力量的失衡,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了,对于政治上寻求平衡的兴趣,他与孝景皇帝同样热衷,在这个情况下,久居吴地,一直不喜欢干涉政治的薄家被抬了出来,庆幸侯填补了庭尉的空缺,成为现在内阁中唯一的一位南方背景的大臣。
然而一个还是不够的,南方世家希望看到更多的可以代表他们利益的官员,可是帝国传统上,进入内阁的重臣必须拥有军功或者卓著的政绩。
政绩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拥有的,但是军功只要把握的好,却是相当轻松。
在这个情况下,赵家就和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南方世家人人欲上去咬上一口,而北方家族肯定不会坐视自己在朝的势力被人瓜分,因此他们举起了和平的旗帜。
李云越想越好笑,什么保守派,什么激进派,统统都是利益派!
这个格局很像现代米国的驴象格局,军火商人和民用商人的分歧,南方人渴望军功,希望借助这样一次前所未有的开疆拓土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北方的世家则不希望看到南方人主导这样一次战争,在他们看来,南方的土地征服了固然是好,可是倘若征服那里的代价是让出自己的既得利益,那么再好,也是坏的,也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所以一派支持保守,一派主张激进,倘若今天窦婴不这么明确的告诉李云,那么李云恐怕很难清楚的知道隐藏在派系之争的内幕,也是最真实的写照。
至于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原则问题,那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是保守也好,激进也罢,他们的理想假如没有世家门阀的支持,就和一纸空文没有两样。
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保守的理想更接近北方世家的利益,而激进更容易满足南方世家的目的,就这么简单。
假如现在北方要打仗了,而且北方世家渴望战争,那么这形势估计就会立马转变,保守与激进的角色将一夜对换。
这就是政治,肮脏而无耻,毫不需要任何信用以及道德的政治!
唯一的疑惑是,身为北方门阀一员的窦婴为何明知道这些却不阻止当日的悲剧发生?
难道是……张阀就是窦婴亲手推进地狱的?
李云不由得打了冷战,若是真的,那么倘若皇子不是这么及时出生,张家上下一千多口无辜者就成了牺牲品!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六节 疑惑
李云告辞之后,已奉命随程不识将军一道回京的窦士奇从门后面出来。
“叔父!您为何要如此说?”窦士奇似乎很不理解自家老狐狸的举动“明明我窦家是这北方世家的领袖,叔父却先是令士寺摧毁张阀,现在又故意诱李将军走向南方势力,叔父用意,士奇实在不解!”
窦婴淡然笑道:“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有舍弃,才有收获,有进一定便有退,在现如今朝政这个棋盘上,南北世家相互角力,士奇你说说看,我窦阀应该怎么样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窦士奇一楞,思索一阵便答道:“自是立足北方,巩固势力,压制田阀,打击宁阀,如此我窦阀才可保全自身!”
窦婴摇了摇头道:“士奇,你还太年轻了,这世上本没有永远昌盛的家族,便如太阳,终有落日的那一天,自春秋以来,多少豪门湮灭,又有多少新势力崛起,现在大汉国北方的人口与土地都已经接近饱和,再想前进一步已是万分艰难,而南方则不然,其地多人少,水网密集,迟早有一日,南方的人口与影响将超越北方,所以南方世家的崛起已经属于不可逆反了!”
窦婴走到侄子面前,拍着他肩膀继续道:“在这个情况下,叔父不傻,自然不会去当那黑脸,得罪南方人,而北方世家则不同,长期处于复杂斗争之中的世家,没有一个不在对我窦家的地位虎视眈眈,明面上,他们尊奉我窦阀为主,实际上却在暗中积攒力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第二个田阀。所以叔父我不得不削弱掉一部分北方势力!”
窦士寺看着窦婴渐渐远去的背影,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便是真实的政治吗?即使连一向以宽宏仁慈闻名的谦谦君子魏其侯也有如此阴险地一面。
在那叛乱案公正严明的背后,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南北斗争,以及朝堂势力纠缠。那么那些本来就充满肮脏以及黑暗的政治阴谋又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幕后?
窦士奇不敢想象,抬起头来,夕阳已渐渐落山,那落日地余晖洒在窦家门前,窦士奇忽然间醒悟了。也理解了叔父的用心。
太阳落下之后,终有升起的那刻,而窦家要做的角色就是那太阳,虽有黄昏,但只须撑过黑暗的夜晚。黎明必然出现,而且即使是黑夜中,也有月亮在指明前进的道路。
而扫清张阀是为了避免在黑夜中,有人袭击,帮助南方。扶植李云,只不过是希望那月亮更圆一点,以使陷入黑暗的窦家看的更清楚。
回到落脚地,李云自也知道目前自己要做什么。
他立刻令人从文曹处取来关于南方的情报信息,现在看来。南方地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因为这已经关系到了广阔的南方世家门阀最基本的利益以及最迫切地需求。
现在南方地世家就是一个个战争狂。李云敢打赌,这几天。南方的地方官员一定会制造出大量的有利言辞。
在这情况下,天子即便是最爱好和平的人,也必然会最终同意他们的请求。
这已关系到朝廷势力的平衡,南方世家对社稷的忠诚,是国之根本,最高层地统治者不是傻瓜,他们绝对不会看不到南方世家进入内阁的好处。
这首先就先凝聚了南方门阀对帝国地向心力,可以使他们对国家更加认同。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后代的政治格局,在大汉国开国之近百年时间以来,尽管历代天子一直致力于增加南方对国家的认同感上。
但是却成效甚微,因为南方人是一个个由宗族,血脉纽带连接而成的社会的团体,在大多数的南方郡县中,族长说的话远比郡守更有分量。
这也就造成了帝国中央对南方领土的极大不安,南方人很少有人的官职升到中央内阁,相比于进入内阁,他们更热衷于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过着由宗族维持的社会秩序。
而现在,南方世家第一次表现出了进入内阁的心愿,这意味着南方的主体世家可能派出其家族的核心成员代表他们的利益,来长安与帝国协商。
这是好事情,无论那个统治者也无法拒绝。
李云翻看了丞相府中对历代南方地方事务的记载后,更加相信了窦婴说的一切。
这老狐狸果然厉害,在不动声色中,悄然就和南方人搭上了线,现在南方世家在看到窦婴的帮忙后,应该就已经和窦家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
更令李云感到佩服的是、窦婴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的就把一直以来十分有潜力的长安张阀干掉,又悄悄的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武陵余阀成功的脱困。
这样一来,帝国南方最有影响力的两大家族,桂阳王家和武陵余家就会对他暗地里的帮忙感恩戴德。
而且以上这些事情,窦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即卖了人情给南方门阀,又没得罪北方人,安稳的坐着他这北方诸阀领袖的地位。
而在这个事情上,根据丞相府中的绝密资料显示,在最初一向精明能干的丞相大人居然没有半点表示,从张汤抓捕余阀成员起送给丞相府的公文记录显示,在很多次的情况下,张汤曾派人告诉丞相大人案情的最新发展。
而无一例外的,武炎侯并没有半句批示,真不知道那时候这位一直精明的丞相在干什么?
他难道就不知道张汤动了余家,那就是动了整个南方人的敏感神经?
他难道不怕因此激起南方世家的反感,甚至联合的反扑?
李云翻了数十堆公文,才终于从张汤被指正后的第二天的公文中找到丞相大人的亲笔批复“已阅,送交主薄抄送,速告陛下!武安侯田。”
这叫什么批示?没有半点立场!
或许唯一正确的解释就是田汾大人属于在暗地里放纵张汤走向灭亡的那个人,可是张汤完蛋了,对武安侯可并没有多少好处啊!
李云很难相信,以田汾的性格,那个即使飞鸟从他头顶飞过,也要拔下一根毛做纪念的狐狸会坐看理论上属于他管辖的庭尉犯如此大错?
大汉律可是白纸黑宇写的清清楚楚,丞相负责监督百官,明查秋毫,在他麾下,出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而他没有半点表示,事后又被查出冤狱,作为丞相,田汾已罪犯渎职,这么明显的小辫子,丞相大人会留给他人来抓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但是李云也不清楚田汾究竟在那时候干了些什么,但是他却清楚,能令丞相冒风险做的事情,其收益绝对远远大于风险!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七节 花露水(上)
少府韩明的心脏悬了半个多月后,终于随着冬日阳光的出现而放回去。
总算在暂时来说,不需要担心再遭遇类似孝文皇帝前元三年那样的大冰雹了。
可是这事情还没处理完,接着南方的的局势又紧张起来了,在理想上,韩明极为讨厌战争,主张和平解决一切纷争。
但是在实际上,韩明比其他读死书的墨家学子圆滑的多了,他通常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对战争的厌恶,否则在这以军功论英雄的朝廷,他恐怕永远也坐不上少府这个至关重要的职位。
事实上,在这个思想急剧发展的时代,几乎所有的学派都在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发展方向和学术理想,使之更加接近当前社会的实际需要。
一向主张无为的黄老派,最近也出现了主战的声音,激进的儒家,正在努力的和邹衍的理论结合,使之更容易被中低层民众接受,而他的本家学派墨家早在十数年前,就开始了调整自己的宣传口号,主要突出的再非不得人心的仁爱非功,而是向着自己最具优势的技巧以及防御发展。
许多墨家学子开始进入军队,而他则是其中最幸运的一员。
孝景皇帝前元四年,他被征召为上郡驻军中的一名专司后勤的都尉,三年后,匈奴人从上郡防御的缺口直逼长安,天下震动,当时他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大将军周亚夫的赏识,被提拔为少府手下的一名主薄,在平定七国动乱时他又被周亚夫将军点名随军,并在战争中多次提前将前线急需的物资运送到目的地,因而以军功封为关内侯。孝景皇帝后元三年,经太尉袁盎大人举荐,顶替告老还乡的前任少府郭怀成为大汉国历史上第十一位少府。直到今天。
韩明长叹一声,当年从军之时。他还是一个魁梧的青年,十几年岁月流转。仕途艰辛下来,他已四十有余,当年的英姿和活力早消失不见,白色的头发不觉间已爬上额头。
放下手中地刻刀,正要休息时。衙役来报,车骑将军李云求见。韩明忙放下手头的工作,速速出迎。
作为先皇身前颇为器重地老臣,辅佐少主的中坚之一,韩明自然知道这位新晋地车骑将军在如今朝政上的重量。
而且他曾经也非常的想见这位在临邛大量聘请墨家学子,公开将墨家典籍作为正式学科传授的年轻后进,墨家实在太需要多一些尊重,少一点歧视了!
因此他一见李云,便已是满面笑容。神态平和,不似在朝廷上那样的严肃。
“李大人。不知鄙人有什么可以帮忙地?”主宾落座,客套一阵后。韩明便直奔主题,作为少府,他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李云自也不是那种饶弯子的人,事实上,和窦婴谈完后,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觉得全力帮助天子说服百官,这并非是妥协或者退让,而目前帝国唯一可以采取地方法。
南方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任何的反对理由,在南方世家的团结面前都将化为灰飞,除非丞相,天子,大将军都是傻瓜,都会眼看着南方世家与中央越行越远,最后导致分裂。
既然战争已不可避免,那么将此所可能造成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点,便是他所需要做的。
而在目前朝中主要的反对声音来自于少府大人,基本上只要说服掉这个来自墨家学派的后勤总管,那么反战派就将不战自溃。
“韩大人,您是长辈,因此在很多事上面,自然比我们这些小辈看地更清楚。”李云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地请求“您看,现在南方赵家已萎靡不震,其国自乱已生,而我大汉国兵强马壮,将士用命,大兵开到,不消一月,定可平之,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韩明自然知道李云所指,事实上他也明白,以目前帝国在南方的兵力,拿下百越就和在自家拿东西一样轻松。
可是大兵开动,所需要消耗地粮食就绝不是桂阳一地一郡可以承担的,因此他摇头道:“李大人,百越拿下了又如何?您知道拿下百越要死多少人吗?本官告诉您,十万大军至少去三成,其余七万也肯定会沾染上其他的疾病和伤残!”
韩明拿出一份发黄的竹简摆到李云面前接着道:“这是秦始皇三十一年南方军团征服百越后的报告,三十万大军从桂阳出发,一直到打下百越全境,真正战死沙场者,不过数千,但是当地的树林,毒蛇,蚊虫却杀死了一万四千名秦军士兵,另外还有三千多人死于其他各种意外,幸存下来的二十多万秦军士兵中,带着其他各种疾病的有三万多,本官想请问一下李大人,拿下百越,大汉国将失去至少至少四万名战士,而我们能得到什么?”
“整个南方领土的安全!”李云轻轻的道:“韩大人,您也应该清楚的,下官也就不多说了!”
李云盯着韩明的脸,加重声音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军队的作用,便是维护国家领土安全,捍卫社稷利益,倘若在面临战争之时,畏惧困难险阻,那么军队又有何用?”
看着韩明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李云自然也知道时机到了,便从怀中取出他在过去三天精心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放在韩明面前,这是他之所以信心爆满的缘故所在,同样也是击败南方蚊虫骚扰的最佳武器一一玻璃瓶子装的花露水,作为二十一世纪某医学中专的高级毕业生,他自然知道如何作这花露水,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玩意,一直等到南方的事情出来了,他才想到花露水对远征南方百越的士兵的重要性,因此这几天连夜赶了出来,幸亏玻璃器皿现成的,而花露水所需要的主要药材,目前也大都有,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价格相对低廉,唯一难办的就是蒸馏酒了,不过老张家就是开蒸馏酒作坊起家的,这些年来随着各地的丰收,对于酒国家不再严格管制了,所以有利便贪的张家那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将祖传白酒卖到了长安来。
当然,花露水在目前条件下,大规模量产还是一定难度的,但是战争却怎么着也会拖到明年春天以后,所以李云还是大量的时间准备的,更何况到时候倘若真的缺乏足够的数量,还有另外一个防蚊虫的东西一一蚊香,只不过是目前时间仓促了,蚊香一时半会是做不出来,只能拿这个东西来顶数了。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八节 花露水(下)
韩明墨家出身,自然而然的喜欢一些精致的东西。看着眼前这个花露水瓶子,他自然兴致勃勃,拿起这个玻璃瓶子左看右看,欢喜不已。
老实说,现在帝国官员的俸禄实际上已经比开国之时缩减了大约三成,其主要原因是官员的薪水并未随着物价和经济增加而增加。
在开国之初,帝国一个六百石的官员,可以在他致仕之后,利用薪水在其家乡置办一处属于他自己的庄园,可是现在,一个六百石官员致仕之后,其多年薪水却只能购买一个不大不小院子,几百亩土地,聊以度日。
对于有大门阀背景的官员来说,俸禄并不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其所在的门阀每年都会送上大量的所谓红包,作为慰劳用品。
可是对于韩明这种完全依靠自己爬上现在这地位的官员来说,俸禄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每年那三千石俸禄,他们需要用来维持日常生活开销,发放下人薪资,更要应付各种应酬,以前大将军周亚夫为例,堂堂帝国最高军事指挥官,位列公侯的重量级人物,在他病重之时,居然连自己葬礼的钱都严重缺乏,以至于其儿子不得不干冒风险,去贩卖甲盾,最后落的个凄凉下场。
这事情倘若发生在现代,周亚夫绝对可称的清廉代表,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可在这时代。他死地却并不光彩,甚至死后没有得到他应得的尊重。
周亚夫将军年俸万石还有封地支撑,尚且不能积攒足够的养老金,更别说其他官员。
但是,自战国以来养成的良好社会道德风气。使得帝国的高层几乎没有贪污地现象,官员们各司其职,靠着微薄的俸禄艰难度日。
李云在来之前,就听说了,少府大人在长安没有住宅,一家老小住在少府衙门里。几天难得吃上一顿肉,更别说花数千钱来购置一些精致而昂贵的玻璃制品了。
看着韩明的样子。李云就觉得汗颜不已,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韩明,周亚夫将军那样的地步。
要知道,不管是少府还是大将军,手中的权利都是巨大地,不说别的,只需要按照现代所谓地潜规则,在某些不算重要的事情方面。譬如说升调,譬如说对一些不太明显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好处费也是足够将他们的家族变成巨富。
可是他们没有,李云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气节和心态使他们如此廉洁。
要知道,这时代,没有三个代表,没有八荣八耻,更没有上班前口号,下班后检讨,一天之内思想检查无数次的要求,他们是凭什么信念坚持下来的?
或许就是骨气和他们骨子里的骄傲吧。
但是李云也清楚,清官不应受到不公平待遇,目前帝国地俸禄制度应该得到调整了,心里悄悄打定了以后尽量提议提高全国官员俸禄的想法。
韩明把玩一阵那花露水,充满惊讶地道:“此物,鄙人也曾见过,确实是巧夺天工之物,只是不知这瓶中所装为何物?”
李云笑着将早就拟好地说辞答上“大人,此物名唤‘玉露水’乃下官闲暇时无聊之作,虽无其他功效,但却胜在其香味独特,更可驱散蚊虫,下官想,既然我大汉军队所需要面对的是那南方无数地蚊虫,那么此物恰好可以发挥作用!”
顿了顿又道:“不过此物所需者,大量白酒也,而且目前也应属军资,故下官恳请大人允许下官自寻人员制造!”
其实李云这样说,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利益奋斗,要制这新取名为玉露水的东西,首先,就需要大量的玻璃器皿,以及蒸馏工作者。
在目前来说,单是玻璃一项所需要耗费的钱财,就远不是帝国预算可以承受的。
而且在商言商而论,李云自也不会将这个发财的东西拱手让与他人,但是很显然的,制造这个军民两用产品,第一关,必须得到少府大人同意,这个掌管和调节全国粮食,主持控制酿造规模的大人,绝对有资格在任何时刻封杀玉露水,即使现在帝国仓库中每年都有上千万石陈粮烂在那里。
韩明打开玻璃瓶上的木塞,吸入鼻子中的就是一股清新的香气,更难得的是这香气还有刺激神经的作用,尽管只是刚刚吸入,韩明就感觉精神为之一震。
顿时叫好道:“好东西!本官若有这样一瓶玉露水放在案前,每天批文之时,岂不快哉!”
李云笑了笑,这时,他化身为推销员,用手指在瓶中沾出几滴,涂抹在韩明太阳|茓上,边涂边笑道:“如此,大人可感觉更好一些吗?”
韩明点点头道:“果然神奇!大人不愧是后起一辈中佼佼者,不知此物如何制之?成本几何?”
韩明墨家出身,自然对这些制造出来的东西极为感兴趣,首先想的自然是讨问制造过程,其次才是成本。
李云将制造过程通俗易懂的讲解一番,说到什么蒸馏,制剂等学术方面,韩明自是双眼放光,缠着他问了个清楚,当得知这东西即使算上白酒,成本也不过一斤八十多钱,更是兴奋,在他看来,一斤这个玉露水,至少可以保障三到五个士兵在南方期间不受蚊虫骚扰,实在便宜!
几十万钱的代表,就可以保障帝国士兵在南方远离蚊虫,这买卖太划算了,当下二话不说,同意了李云的要求,不过这老狐狸当然也不吃亏,作为交换条件,他要求李云向少府提供大量技术人员和装备,军方的东西,还是军方自己搞放心,你去搞民用就是,反正太祖遗训“不得与民争利!”
这个条件,李云自然满心欢喜,军方不Сhā手民用就好,有了这个承诺,自己又将是一大笔收入,却不料数年后他才真正悔悟。
狐狸越老越精,任何妄想在他们身上讨便宜的,最后通常会把自己的利盖也给了他们!
卷七 大漠狼烟
第九节 一线生机
不管怎么说,南方的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
在建元二年的冬季,大汉国丞相田汾写信告诉他的知己好友,去年才被安排到南方的九江太守江晨。
在信中,丞相直言“……大兵已齐,天子意决,勿论他言!”杀伐之味极其浓厚。
大将军窦婴写给灌夫将军的私信更证明了丞相的观点,大将军说“自秦之乱,赵逆自立,南方国土不复存在,而今大汉昌盛,兵马齐备,吾欲伐之而献于太庙。”
在这一时期,虽然大汉国做了很多前期的掩饰工作,以企图达到在战争开始前的突然性,但是南方人还闻到一丝硝烟的味道。
十一月初,他们就明显的感到了来自桂阳方向的压力,当月趁着灵渠水位下降到年度最低,桂阳水师顺流直下,这些大汉国制造的庞大战船三艘一组,将整整三万名战士输送到了靠近赵氏集团控制区的外围。
赵家内乱的胜利者赵寅一时慌了手脚,他立刻向长安派遣了他的使者,递上国书表示愿意称臣,在国书中,这名秦国叛徒的后代,并未继承半点当年那横扫六合的军队该有的气质,他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大汉国强大的军事威胁面前。
在国书中他自称下臣,并承诺年年朝贡,岁岁称臣,永为大汉藩属。
但是,这个冬天,他将注定见识到严寒,长安的天子对于藩国的多少没有兴趣,他只在乎土地还有荣耀。
对于这位去年刚刚接过其父亲旗帜的天子来说,他渴望一个证明。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活在他人的阴影下,而大汉国的这个新天子更不愿意。
但是,他的父亲和爷爷,创造了一个令几乎所有后来者都难以望起项背的惊人记录,从孝文皇帝登基那一天起,一直到孝景去世那一天止,三十五年时间大汉国的人口翻了一番,赋税翻了四番。实现了军队的全面换装,更平定了国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消除了诸侯国对中央政权的威胁,这样地文治成绩,足以一切企图在民生领域发展的人一辈子也难有超越,即使刘彻在民生领域干地再好,历史书也会这样评价“孝x皇帝彻,承启孝文。孝景之治!”
这样的评价倘若换一位性格的天子,或许可能接受,但是独独刘彻永远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他需要证明,他不是一个依靠祖父和父亲吃饭的天子,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武皇帝陛下!
正如刘彻给桂阳太守王冲的诏书中所说一般“朕之所思,南方故土也。屠或破,夷人自决!”这句话就赤祼祼的告诉了王冲,假如南方人不愿意投降,那么联授权给你,我的将军,将那些叛逆统统变成死人吧!灭族还是投降,南方人必须自己选择!而他刘彻,想要的就只是一个超越他前任的空前胜利。他只需要土地,至于南方的那些夷人。中原帝国并不是很需要。
这个诏书,给了南方军团以强烈的刺激。对于这时代的军人来说,天子地这个诏书等若默许了他们在攻破赵家政权之后,随意烧杀,而不需要负任何责任,当然假如他们投降的话,一切就又另当别论了。
而现在桂阳太守王冲,一点儿也不希望南方人投降,他需要的是一次全面的血洗,为了战死的北方军团也好,为了南方军人的荣耀也罢,总之,他已决定,一旦开战,不留俘虏!
在大汉国正积极的备战之时,草原上一次同样残酷的战争正进行着。
敌对地双方是乌孙与月氏。
这是宿命的对决,胜利者将得到失去者地一切,这同时也一次复仇的战争。
月氏人与乌孙人,便如匈奴人与大汉国一般,两者之间地仇恨绝不是利益或者其他就可以抹平的。
大约八十七年前,当时草原上如日中天的月氏族袭击了乌孙族的领地,并残忍的杀死了乌孙现任大昆莫的父亲,以及全部的兄弟姐妹,占领了乌孙人的圣地。
但是月氏人杀漏了一个人,尽管那人当时只是一个婴儿,他的名宇叫猎骄靡,这个幸运的婴儿在灾难之前,被几位忠诚的奴隶护送到了当时匈奴大单于冒顿的身边。
二十年后,婴儿怀着仇恨,卷土重来,在匈奴人的帮助下,这个复仇的勇士接连破阵,最终与冒顿单于的长子老上在这草原上演了一出绝妙的配合,彻底的断掉月氏人草原霸主的希望,更将月氏王的头颅作为战利品献给冒顿大单于作为生日礼物。
中原人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国仇家恨的交杂之下,注定了这两个民族不可能联合在一起,尽管他们都清楚,要对付匈奴人,就必须联合。
但是他们都无法战胜自己的感情,就如现代的中国与日本一般,永远不会和平,战争是唯一的主旋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更何况,无论是乌孙的猎骄靡,还是月氏人的阿度拉,两者都是当年战争战死者的直系后代,复仇的火焰永远燃烧在他们的胸膛,即使是死也永不会熄灭。
但是不可否认,几十年过去了,两者的战争方式和战略思维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乌孙人以骑兵为主,步兵为辅导,在大草原这是永恒不变的战争方式。
但是月氏人,这些在经历了与西方最强帝国的后代,马其顿人的遗留帝国的战争之后,他们的思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这支军队视阵型为生命,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山脉进攻是他们的选择。
大月氏不同于遗留在草原上反抗的小月氏,在和西方的战争过程中,马其顿步兵方阵令他们吃尽了苦头。在这个没有马蹬和马鞍地草原之上,那些持着数米长的长矛,采用层层推进,潮水进攻的马其顿方阵,确实是这些骑兵的克星,也令乌孙人吃到了苦头。自十月初交战以来,马其顿步兵方阵曾一度所向无敌。多次击溃了乌孙骑兵的进攻。
但是很快,随着战争的进程,乌孙人迅速地找到了这一方阵的弱点。
那就是,这个步兵方阵,在转向地时候,通常很容易出现失误。导致阵型崩溃,而崩溃了的阵型,是无法对抗骑兵,甚至他们无法自保!
很显然,马其顿人的战争智慧不怎么样,至少他们不如同一时期的秦帝国,因为秦帝国也有这样的方阵。但是,秦军的方阵却没有这个弱点,因为秦军还有其他辅助兵种,譬如压制敌人冲击地弩兵,譬如负责保护长矛方阵的步兵,这一战略结构,曾经使得战斗力和灵活性远超乌孙人的匈奴骑兵,一溃千里。不敢南下放牧。
找到了月氏人王牌的弱点之后,乌孙人迅速的采用主力引诱。两翼包抄,再以骑兵袭击月氏人后方的战术。迫使笨拙的步兵方阵自己出现错误,从而一举歼灭。
战争进入拉锯战之中,眼看着冬天即将结束,不管是月氏还是乌孙,都不可能接受无法在冬天击败对手地代价。
因为到了春天,匈奴人必然有所动作,匈奴人不是傻瓜,他们不可能在春天来临后不对北方用兵。
因为现在草原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乌孙人,又或者是月氏人,都在和时间比赛。
假如乌孙和月氏无法在这个冬天分出胜负,那么很明显,匈奴人的大军将横扫过来,击败一切敢于向他挑战的民族!将战败者的牲畜以及人口变成他们的资源,然后再回过头去击败带给他最大威胁的中原人,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民族,确定其霸权。
而假如在这个冬天,乌孙或者月氏分出胜负,那么同样将很明显,胜利者在得到失败者地人口以及牲畜之后,下一步将闪击大宛,从而杀出一条可以直接和中原取得联系的通道,到时候,假如乌孙人取胜,那么情况可能还好些,因为乌孙人到底还是有可能胁迫匈奴人签定平等条约,从而成为草原以北地霸主,与匈奴划地为居,但是胜利者倘若是月氏,那么一切就又将完全不同。
在得到了大量的人口以及牲畜之后,月氏将成为匈奴霸主地位地最有力挑战者。
他手中的奴隶和牲畜将为他从中原手中换取大量源源不断的军械,甚至还可能与大汉国形成同盟,夹击匈奴。
到时候,匈奴人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应付双线作战,更何况鲜卑,乌恒也并非傻瓜,一旦这个局面出现,那么草原上将重演乱局,而最肯定的失败者将是匈奴。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话将与当时的情况完美结合。
匈奴要保住地位,那么他就必须在春天来临前,先击败乌孙和月氏,前提是这两个民族到那个时候,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一个保住地位之战的开始,在南方,中原帝国的军队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可能给匈奴人以最致命的打击。
匈奴人尽管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那个两年前还畏惧着它的帝国,如今已成为它最大的敌人。
不管怎么说,匈奴的高层已经很清醒的看到了,只有击败草原上的挑战者,他才有资格与大汉一战,才有谈判的筹码,否则便只有灭亡。
而乌孙和月氏也将为了一线生机,而拼杀!他们清楚,这个冬天,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等到了春天,匈奴人就将从内战的阴影走出来,以完整的军队来对付他们,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挑衅过匈奴,为了生存下去,匈奴人必然攻击,而他们则必须在这个冬天结束战争,并灭掉大宛。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距离春天还有三个多月,月氏和乌孙终于失去了最后拉锯的耐心,他们必须决一死战,胜者将有可能成为草原上新的主人,并赢得一切,失败者,永远消失!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节 决战
乌孙王国,是一个奇特的国家。
在已知文明中,它的经济和社会组成模式最让人称奇。
这个王国的领土,有一半属于草原文明,一半属于农耕文明,主要经济结构却是农业在支撑,但是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士兵却是来自草原上的游牧的部落,农业主要有奴隶承担。
最保守的估计,这个王国约有三十到五十万人口属于完全没有自由的奴隶,这些奴隶大都是历次战争从周围部落俘虏的,其中月氏人的后裔占多数,其次是莎车国。
与匈奴征服其他部落王国不同,乌孙人似乎更倾向于控制其他弱小的民族,通过选定代理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政策,在和平时期,的确可以让乌孙人用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利益,但是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累赘。
尽管莎车人在几年前的叛乱被残酷的镇压下去,但是其部落中的反乌孙势力却依然存在,并在民间拥有广泛的支持。
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却是乌孙的盟友,匈奴!
有很多的证据表明,匈奴人从乌孙人确定其北部草原区域霸王的那一天起,就从未停止过对莎车反乌孙的势力的支持,多次莎车叛乱的背后,都有匈奴人的影子,这也是为什么,匈奴与乌孙的关系会迅速到恶化到今天的缘故。
吐谷番盆地,这是乌孙对月氏人抵抗的最大屏障,这个盆地,即使在现在也是赫赫有名。他的两翼被茫茫大漠所包围,只有前后两条路相连。
月氏人想要击败乌孙,就必须夺取这个战略要地。
但是乌孙在这里部属了他们可以抽调的全部兵力,十万骑兵!占乌孙全国总兵力的三分之二。
很显然,乌孙人明白,战争已不能再拖下去,眼看着草原就要下雪了,一旦大雪封住了道路,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匈奴人的攻击。
到时候,月氏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乌孙却不得不在投降与灭亡中抉择。
这个投降,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臣服,而是以解除武装为代价的臣服。匈奴人不是傻瓜,他们绝对不会再坐视自己的卧榻之处,还存在着一支可以挑战他们的部队。
其他民族或许会选择臣服,但是乌孙人不会,战士的骄傲存在于他们的血液中,即使死,他们也不会放弃自己战斗的权利!
所以现在,为了一线生机 ,是时候战斗了!
德高望重的乌孙大昆莫猎骄靡在几名战士的搀扶下,走上这盆地的最高处。杀光所有的月氏人,彻底消灭这个敌人的战斗力,这一直是他的志愿。
但是和匈奴人为敌。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别人可以忘记匈奴人曾经给予过的帮助和恩德,猎骄靡不会,匈奴冒顿大单于于他有养育之恩,提携之义,他与老上单于是生死兄弟,那些过往的事情,现在依然铭记于他的心脏以及骨髓深处。
假如有选择,他不会走上与匈奴为敌的道路。
但是,他的民族和国家没有选择。在大草原上,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就像现在的匈奴和乌孙,乌孙人强大了,自然会挑战匈奴的地位,而作为霸主,匈奴是绝对不会人喜欢一个压在自己民族头顶之上,指手画脚,粗暴干涉的老大哥,即使,这个老大哥曾经帮助过他们。
现在乌孙人,士气高涨,他们都等着一举击败月氏主力,然后南上草原,将祁连山收入自己版图的那一天。
在战场的另一边,阿度拉德主力正源源不断的汇集过来,整整十五大军在盆地之外一字排开,营帐将整个草原变成月氏人的天下。
月氏人激动万分,他们都清楚,只要击败当前的敌人,那么故乡就在眼前了,阔别了故乡的水草近八十年后,月氏人的旗帜将再一次飘扬在故乡的圣山之上。
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而这一场战争,也将注定是一次复仇的战争。
八十年,足够了,整个大月氏王国蛰伏了八十年,委屈了八十年,耻辱了八十年,而这一切的一切,在今天之后,将完全被鲜血清洗,不是敌人的鲜血,就是自己的!
一百头战象嘶鸣起来,这是月氏人最后的王牌,他们是从遥远的印度丛林而来的庞然大物,这时代最致命的兵种。
|Qī|阿度拉命令士兵们安抚这些暴躁的战象,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动的时候,阿度拉相信,这些战象是压倒对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书|战鼓擂起,三个万人步兵方阵,在一万骑兵的保护下,缓缓地前进,吸取了前几次战斗失败的教训后,月氏人已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方阵。
|ωang|这些士兵在靠近敌人的防御外围后,忽然蹲下,在他们的背后,一排排劲箭划破天空,巨型的木盾高贵的举起来,保护己方士兵不受敌人袭来的箭枝伤害。
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骑兵在野战中面对坚固的步兵方阵,唯一的优势就是它那强悍的冲撞力。
月氏人自然不傻,负责保护步兵方阵的骑兵迅速列阵出击,不求击溃,只求阻挡一下对方的冲撞。最大可能消弭骑兵的惯性力量。
而步兵方阵也立即做好的迎战地准备,一排排长矛平举起来。整个的方阵迅速的膨胀成一个类似马蜂窝的针刺形状。任何企图靠近这个方型的骑兵,都必须先承受那一排排尖刺的长矛。
乌孙骑兵的指挥官很聪明,他见到对方骑兵迎上来,并不在意,直接命令一部分骑兵迎击纠缠住对方的骑兵,而主力则从对方迎击阵型的两翼包抄过去。
这样一来,整个月氏人的防线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乌孙人显然看准了步兵方阵衔接间的漏洞,直接绕到了其阵型的后方。
那里,只有少数的步兵以及部分的骑兵。
绝好的机会!
乌孙人娴熟的调转马头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已经被撕开缺口的敌人方阵,就是现在了!骑兵们猛烈的扑上了月氏人的阵型。
月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随着号角声,后方的士兵迅速掉身体,长矛平举向前,同时两翼舒展,堪堪在对方骑兵冲到面前之时重新组织起来。
在这个情况之下,战术是没有作用,策略也没有作用。唯一决定胜负地就只有攻击方与防御方的意志和承受能力了。
假如乌孙人最终能撕开方阵地中心防御,将之切割开来。那么战斗就将结束。而假如月氏人抗住了攻击,稳固了阵型。那么只要等到援军,乌孙骑兵将全军覆灭,当然前提是乌孙人不会再有援军。
但是很显然,无论是月氏人,还是乌孙人,都决定将决战放在今天,这些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猎骄靡人虽然老了,但是对于战争的把握感依然存在,当他看到月氏人营帐中没有丝毫动静时,就立刻下令所有部队就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他的鼻子闻到了决战的气味。很好,既然你也要决战,那么就让风暴来的猛烈一些吧!
阿度拉走出营帐,一百多名号角手随着他的命令,拼命吹起了攻击的号角,战象们早已兴奋起来,它们长长的鼻子卷起泥土,仰天长嘶。
阿度拉,知道,这场战争他已经赢定了。
即使这次攻击失败了,有这些战象在,他的精锐也可完整的撤退下来,可是乌孙人呢?月氏人的情报工作和策反工作很出色,这几年间,他已经成功的将一万多名骑兵秘密的输送到了乌孙人自以为最安全的莎车国,而且和莎车左大将建立了盟友关系。
现在,莎车应该已经热闹起来,乌孙人的退路已被切断!
胜利属于大月氏!属于长生天!属于他阿度拉!时隔八十七年,大月氏的脚步将再一次踏上圣山的土地!
战线的两方,在同一瞬间沸腾起来,整个大地都不住的颤抖着。
这是纯骑兵的较量,同时也是北部草原有史以来最大的规模的骑兵会战,胜者将获得争夺霸主地位的机会,而失败者,注定将是被灭绝的!
从乌孙阵地中冲出来的骑兵,首先就淹没了月氏人的那三个步兵方阵,对,是淹没,人海的淹没!紧接着,排成波浪型的两方骑兵在这长达三十多公里的战线上全面交火。
战斗从黎明撕杀到黄昏,双方的骑兵一波波的冲击过去,又一波波的倒在地下,整个战场之上满是无主的战马和残破的躯体。
到第二天黎明时分,双方都只剩下最后的预备队没有投入,在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在往战线上压上一根稻草,胜利就将来临!
因此双方主帅都毫无顾及的投入了自己最后的预备力量,以及一切可以战斗的人员。
所不同的是,月氏人出动的是,一百头草原人从未见过的大象!
当这一百头战象嘶鸣着,迎着朝霞,迎着冬日的阳光,从地平线滚滚杀来时,在生与死的瞬间,乌孙人震惊了,而趁着这个机会,月氏人猛地的发力突破了当面之敌,终于撕开了几个口子,突进了对方的致命处。
急速奔来的战象,对于草原上从未见过它们的战马的影响是巨大的,尽管很多乌孙人不想撤退,但是他们脚下的战马已经慌了神,当这些庞然大物出现在乌孙人的眼前时,一切都即将结束……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一节 北国之冬
北国之冬,繁华的长安,已被昨夜的大雪所覆盖,人们雍懒的在大街上随意散步,偶尔几群少年嬉闹着相互追逐于街头巷尾之中。
李云紧了紧身上的毛衣,长安的气温确实不适合他这个习惯了冬天无雪的现代人。
卫青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缓的踩着积雪步出枢密院之中。
从武威郡传回的信息已经确认无疑了。草原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啊!卫青踌躇良久,方才怯生的道:“将军,我。。。。。我。。。。对不起你!”
李云微微一笑,摇头道:“青,你不必为我担心,似我这般的人,终究还是喜欢清闲。”
这话刚一出口,李云嘴角便浮现出丝丝苦涩,在习惯了指挥万千大军,指点江山之后,自己真的能习惯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吗?
三天前,在早朝之上,李云已经正式卸下了辽东郡守的职位,而继任者正是卫青。
事实上,当李云接过天子敕封他为车骑大将军的诏书时,他就已经清楚这一切,鱼与熊掌本就不可兼得。
天子有天子的想法,张汤死后,偌大的一个长安城中,年轻的天子已再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他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但是心底下,李云相信,他一定终日生活于怀疑与猜测之中,他感觉周围无人可信,再加上巫蛊案发,原本他心灵最后的宁静之所,一夜间也成为他怀疑的地方。
这时候,他需要一个至少可以依仗的亲信。
主父偃的忠诚自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却值得商权,在这种情况下,调回一名值得相信的镇边将军成为他唯一地选择。
刘彻现在已走进一条死胡同,他在某种程度上已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这个病别人不能帮他,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独力走出来,重新确定他的自信心。
卫青拘谨的摸摸身上的毛衣,微微翘起的嘴唇,在这一瞬间露出一个自我嘲弄地笑容:“将军,我。。。我真的行吗?”
李云笑了:“青,你要有自信。辽东事务虽多,但是政事上。你可以多请教谭铭大人,谭大人经验丰富。可以帮你很多,在军队上,以你地能力我相信你!”
卫青楞了楞神,李云知道。这个年轻人现在还不是历史上那个手提百万大军,马踏祈连山的英雄,他至今没有见过真正地战争,也没有取得过一次胜利。
但是,金子永远是金子,不会因为它没有被发现,就否定它的能力,人才亦同。
“先秦时,甘罗十二岁即拜相,我大汉功勋重臣萧何。当年不过一市井小民,大将军韩信。曾为流氓,前大将军周亚夫更曾贩卖过草席。”李云转过头说:“卫青将军!你看看你。今年不过二十岁,就已经是将军了,比之前贤,你的能力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记住,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能!”
“能?”卫青低声唱诺着这句话,久久没有移动半步,“相信自己,我能!”
长安的霸桥之上,太原守偏北将军侍京郎将田勇策马急来。他现在可谓春风得意啊!
“末将田勇见过将军!”年轻地丞相之子跳下战马,朝李云走来,擦得雪亮的皮靴踩着雪地沙沙的响,在他的身后,数十骑肃立而列。
李云官居车骑大将军,论起职位来自是远高于他,可是一个没有兵权的车骑将军,其地位大概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朝廷官员。
而田勇的太原郡,目前已被天子列为第二个辽东郡,亲自指令枢密院全面调度资源,仿照辽东军制,逐一改编。
在天子那雄心勃勃的十年整军计划中,大汉国将用十年时间完善和普及预备军人制度以及职业军人制度。
为此枢密院已经正式向天子提交了明年和后年的军费的预算,总计规模将达到一百九十亿钱地正常预算,以及二百亿钱的编外预算,相当于今年帝国全国赋税收入地四倍。
当然,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不是没有道理,根据统计,帝国现在共计有一百七十万退役军人,其中生活艰难,难以度日地军人超过了百万,年龄过四十岁的,占总人数的三成以上,天子已经决意由政府来给他们安排工作,改善生活。
为此,天子已经在大汉律中增加了数条严格的律法,规定各郡县衙役,仓库看管员,以及邮差等工作,必须优先考虑退役军人,特别是伤残军人,只有在当地退役军人没有报名的情况下,地方官员才可以考虑将这些职位许给普通百姓。
同时为了筹集未来十年的庞大军费,丞相及御史大人以及决定从明年起对普通商业活动追加百分之三百的商业税收,这令各地商人叫苦连天。
但是李云却计算过,即使追回了百分之三百的税收,以目前大汉国商业的繁荣程度和暴利空间,这依然不过是九牛一毛,按照估计,单单是去年一年,这些商人通过开采铁矿,贩卖牛羊,甚至奴隶,已经聚集起了相当规模的财富,仅仅以蜀郡一地计算,这些商人的总资产恐怕早已超过了帝国去年和今年的赋税总和。
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帝国高层已经多少改变了商人无用的观念,而转而将之看成金矿,因此情况再怎么糟糕,商人们至少也不用再担心忽然有一天,天子一纸诏书下来,将他们的财产全部充公了。
看着田勇爽朗的面容,李云叹了一口道:“田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尚有俗务在身,就不打扰将军了!”
田勇骑在马上,目送李云远去,他身边的偏将问道:“将军,这人好生无礼!”
田勇摇摇头,苦笑一声道:“他?李云将军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雪又开始下起来,飘在田勇的脸上,一点一点,田勇不清楚,少年成名,对于军人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至少,眼前这个人,就已经为少年成名,爬的太高而付出了军人生涯被终结的代价。
本来他应该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可惜,现在却将从自处于长安城中,再也不可能驰骋于战场之上了。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二节 建元三年春
冬去春来,长安却依然寒冷,三月的春光很难让人生起脱掉身上那厚厚的御寒毛衣的想法。
这个春天,对于商人来说,是灾难性的一个春天,因为在长安的高官们似乎盯上了他们手中的巨大财富,意图从中分羹,今年的商业税较之去年增加了三倍,这意味着从今年开始,他们每赚三钱,就必须向政府交纳一线的税收。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谁也不肯从商业活动中退出,转而去经营他们曾经以为疯狂的圈地运动。
而也在这个春天,商人们作为政治力量的一派开始出现于政治的舞台之上。由于国家忽然增加巨额商业税,使得商人们认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
为了获得更多的市场以及利益,商人们开始将目光投入南方即将开始的战争之上。
发战争财,是这个春天几乎所有商人的共识,尽管大汉国还未决定何时进军南方故土,但是战争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临近桂阳附近的南方门阀是其中最兴奋的人群,他们不仅仅积极的帮助桂阳军队备战,更将自己家族中的儿郎拼命的塞进军队之中。
对于南方家族来说,他们之中除了吴地薄家勉强可称豪门之外,其余之众,以北方的标准来看,无一可获得这一称号的家族。
豪门地标准。按照传统的眼光来看,必须具备三个要素。
第一,该家族必须历史悠久,在当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第二,该家族必须拥有辐射全国的影响力。财富力,并且至少曾经出过一名内阁大臣。
第三,该家族必须在军方拥有自己的代言人。其勋爵不得低于关内侯,其职位不得低于中郎将。
现在南方人终于等来这么一个机会,南方百越地区总面积即相当于大汉国地四分之一,各势力总兵力约有十到十五万,人口过百万,征服这样一个地区,对于南方各个渴望挤身当世豪强的大门阀来说,实在是一个美妙的不能再美妙地事情了。
更何况,百越蛮人的战斗力和大汉军队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各门阀自己培养的家兵的战斗力都远远超越了他们。
而且打这样一场战争。南方人更可获得丰厚的战争红利。前年,辽东一战,北方以及蜀地的商人单单通过贩卖奴隶。就获得了令所有人眼红地利润,辽东在四年前。还不过是大汉国最贫穷最落后人口最少的地区,可是通过战争,辽东郡的居民个个成了富翁,靠近辽东地各郡县人口纷纷主动迁移过去,原本偏僻地辽东如今已成为大汉国仅次于河东郡的第二大富裕郡,年产粮食三百万石以上,牛羊,战马更不可计算。
奴隶帮辽东修筑了一条堪比秦始皇直道的伟大交通公路,那宏伟地辽东要塞更是号称永不陷落的坚城。辽东守将李云更是凭借在辽东三年地政绩,荣升车骑大将军,爵拜威远侯,他才二十五岁不到啊,同年人还在为前途迷茫时,这个年轻人已经封侯拜将了。
而桂阳这个曾经与辽东齐名的落后大郡,如今也面临着这样一次腾飞的机遇,而桂阳郡守王冲更有可能凭借这次战功,成为南方门阀在朝廷的利益代表。
人生在世,身为人臣,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接过天子封侯诏书的那一刻,年轻的南方门阀子弟,在此刺激之下,纷纷走出家门,腰挂佩剑,在家人的目送之下,进入大汉军队,甚至有些家族的独子,也加入到这一行列。
相比南方的狂热,北方门阀就很不是滋味。
在历史上,大汉国最危机的时候,是他们于狂澜之中稳定社稷,在北方匈奴人入侵的时候,是他们的子弟用血肉挡住了匈奴人的脚步。
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并不令他们满意。
新颁布的大汉律令中关于军人待遇的条款,在他们眼中更像是对南方门阀的特别优待,要不为什么这些政策早不出台,晚不出台,偏偏在南方人即将主导一次大规模征服战争的时候出台?
北方传统势力看着南方门阀,眼里满是酸味。
战争!战争!战争!北方人不屈的怒号着,他们中尽管有多人是曾经的主和派,是坚定不移的鸽派,历年来的和亲政策以及条约是他们从中周旋的结果。
可是在现在,几乎所有的北方门阀都极其渴望着战争。
因为在他们眼里,南方人永远是南方人,北方门阀是永远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的,对于那些满嘴乡音,穿着土气,喜欢宣扬的南方门阀,北方人不可能接受南方人压在他们头顶的结果。
所以,整个北方长城防线上,在这个春天,大汉国的边军磨刀霍霍,频繁的挑衅匈奴人,但是匈奴人的主力此时却集中在乌孙边境,只等着乌孙人和月氏两败俱伤的消息传来,此时整个南部草原只有伊稚协手下的三万多骑兵以及七八万牧民,匈奴人的南部领土从未如此空虚。
嗅觉灵敏的边军将领很快就抓住了这次机会,二月上郡郡守窦固,雁门太守张泰联合上书天子,建议趁机收复河套草原,一举血洗高祖皇帝白登山之耻。
河套草原!大汉国历代天子心中挥之不去的情节,它位于大汉国上郡和雁门以北,当年蒙恬将军在这里确立了他军人生涯的颠峰,当年这里曾经是中原帝国打击草原部落的前进基地,蒙恬将军的北方军团曾多次从这里出发,直接越过长城防线,攻击匈奴,月氏,东胡等蛮族,掠夺他们的牛羊和马匹,杀的各草原民族不敢靠近这里。
但是大汉国成立以来,这里却变成了帝国最大的威胁,匈奴骑兵从这里出发,只需要四天就可以威胁到长安的门户,安成了大汉国永远的疼,挥之不去的噩梦。
打下河套草原,这个诱惑只要是大汉人,就永远无法抗拒。
一时间,北方门阀群情激动,纷纷上书主张一战,甚至有激动者,写上血书求战,偶尔的几个和平声音被波澜壮阔的主战呐喊所淹没。
自信者,认为单靠长安驻军以及上郡,渔阳,雁门等边军就可以完成收复河套草原,一雪高祖皇帝耻辱的任务。
没把握的,则是希望抽调辽东的十万新军主力北上,凭借那支用巨资打造的军队击败河套地区的匈奴人,甚至直捣黄龙,将黑龙旗Сhā上祈连山。
只是,南方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不可避免,在这个时候,北方再起战争,大汉国负担的起吗?
质疑,反对,战争,还有频繁的联盟与反联盟,这一切成为了建元三年春天的主旋律。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三节 内圣外王
二月初,刘玟和卓文君从临邛赶来长安。
夫妻见面,自是久别胜新婚,一连数日都呆在车骑将军府中做乐,而同时,这两年李云在商会中的收入也统计出来了,刨除税收后,七百万钱的现金令他乍舌。
这相当于大汉国河东郡去年赋税收入的三成,在四年前这笔资金足够武装七千名精锐士兵,这同时也意味着他李云已成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到了第五天,天子终于耐不住寂寞,唤了李云入宫,君臣二人讨论了很多问题,未了刘彻忽然道:“李卿,抓紧啊,朕又要当父亲了!“
李云愕熬,他成家比刘彻早,年纪此刘彻大,可是……至今无嗣,这个情况在当今社会,实在是大的不能再大的罪过,倘若李云有家长,恐怕早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而陈阿娇被废,在明诏之中,她最大的罪责也是,不能生育!
当时,李云就很是尴尬,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在刘彻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很显然,两人根本不能做对比,李云这三年来,和两位妻子聚少离多,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回到府中,李云自是立刻积极投入到造人运动中。
如此,在这个清闲的春天过后,刘玟的肚子终是有了反应,经大汉国首席医师李云亲自诊断,有了!
一时间,车骑将军府往来者众,送礼者络绎不绝,连身体日街衰弱的太皇太后都亲自令人送来侍女以及专职的老宫女伺候。
李云更不敢有丝毫马虎,日日小心的看顾着宝贝老婆。
别人不清楚,李云很明白,在这个时代。第一胎对于女人来说,通常意味着死亡,而且是一尸双命!
鉴于李云要当父亲了,天子刘彻也很大度,亲自上门牵着小太子看望,更批准李云若无诏书,可不早朝。
只此一条,就令那些以为李云已经失宠的人觉醒了,事实证明。车骑将军依然是天子身边最得宠的臣子,再加上辽东新军是李云一手带起的军队,若论威望,在辽东以及北方条约内部,车骑将军依然是精神领袖。
到五月。果然,辽东以及北方各盟友纷纷送上了贺礼。恭贺将军大人。
但是这时候,尽管李云久未理政,也闻出硝烟的味道,大汉国居然同时在上郡和桂阳布下大军,并同时囤积了大量粮革。
真地要双线作战吗?
李云很不想面临这样一个局面,尽管一切证据都表明,帝国有这个能力同时打败两个敌人,在南方,赵家军队简直不堪一击。而李云早先担心的一些问题如今也早被解决,花露水帝国生产了上万斤,足够保障南方大军所需。
而蛮族的问题,南方人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在很多份奏折中,南方官僚和门阀都表达同样的看法,在他们看采,似乎不服者,就会立刻被绑架为奴隶,以用于帝国道路的修筑以及水利工程。
长沙王甚至赤祼祼的告诉天子,他需要奴隶,很多的奴隶,因为长江的水利设施很多都出现了老化地倾向,但是倘若要发动百姓来修筑这些工程,毫无疑问这和帝国一直秉持的善待农民有根本的抵触,因此,奴隶成了深受南方门阀欢迎的廉价劳动力。
李云不清楚,他在辽东大肆铺张,所搞得贩奴运动是否是在开历史地倒车,从而造成大汉国由封建制度转向半封建半奴隶制度。
但是潘多拉的魔盒是他打开的,而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想要阻止南方那些门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甚至,连一向以仁厚闻名的大将军窦婴都爱上了掠夺人口,这一伟大的工作。
丞相田汾更是不客气,他亲自宣布未来帝国的水利工程以及基础建设,将不再征发农民,以示仁政!
本来李云以为,在这个问题上,儒家怎么也要反对一下,可是出乎他的想象,儒家居然是这一政策最有力的支持者,反倒是法家提出了质疑。
因为早在战国时期,奴隶制度就已经被法家先贤所废除,如今帝国承认的奴婢制度,是有严格地人数限制和爵位要求的,法家觉得,掠夺太多的奴隶,会对大汉律造成冲击。
但是很快,法家就被说服了,因为儒家,黄老派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大汉国的合法公民,是绝不能容许被强行征发为奴隶地,只有那些犯下重罪,但却又罪不致死,或者其年龄不足以处死的罪犯才可以成为奴婢。
内圣外王,这一自春秋以来被广泛认同的普遍政治观念和道德观念,在这一刻,被一群掉到钱眼里的门阀官僚,毫无保留的表达了出来。
而事实上,在大汉国,不分政治派系,地域以及身份,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一观点的支持者,对内,统治者必须尽量照顾百姓,出台仁政,但是对于外族,则根本没这个必要,反抗者杀!不满者杀!有危险苗头者杀!
在战国时期,将军们出征最喜欢叫嚷的不是仁义,也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很简单的一个‘破’安,而观在,大汉国去年的税收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九十亿钱,超越了秦始皇三十年创造的八十四亿钱记录。
而军队也早已经训练完毕,单单在辽东,帝国就养着十万精锐之师,有钱有兵,腰杆自然硬朗起来,说话也是霸气十足。
四月,天子命令,驱逐匈奴派遣刭长安的使者,这个命令即使是最保守的和平主义者,也持支持态度。
因为现在的匈奴,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强大的匈奴,根据情报显示,在去年低乌孙和月氏发生了激烈的战争,最终月氏在神秘兵种的帮助下击败乌孙,夺回了祖居之地,紧接着,月氏人开始稳打稳扎,逐步向匈奴领地推进,现在的匈奴估计早就被月氏人缠住了双手,大汉国不需要考虑一个虚弱的敌人!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四节 大运河
李云拿着一份奏章走在路上,这份奏章是一名毕业临邛学院的地方官写的。
这里面的内容,即使是他,这个现代人也颇为胆战心惊。
这家伙居然提议开凿大运河!
仅此一条,就足够李云对这个叫韩震的家伙留上心了。
人才啊!
二十一世纪谁不知道交通的重要?谁不知道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对一个大一统的帝国重要?
而在这个时代,谁不清楚江南开发之后的好处?
鱼米之乡啊,湖广熟,天下足,这谚语便是隋大运河开凿之后的真实写照。
不过,这工程实在太浩大了。从洛阳一直绵延到南方,将长江与北方水系连通,这个工程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根本不是现在的帝国可以承担的。
但是,不搞,又对不住这么一个天才的主意。
大运河,大运河!这几天,天子天天念叼着,文武百官也跟着讨论起来。
谁都希望自己来主持开凿这个史上最大的水利工程,因为一旦开凿,那么支持者就立刻青史留名,百世传唱,秦国李冰那样的待遇,谁不想要?
于是整个朝廷在这个巨大的名利面前,几乎没几个清醒,包括李云,他自己也被唬的一惊一乍,南方世家更以前所未有的热情鼓动开凿,各地郡守几乎是三天一封请援奏折,连南方即将开始的战争都在这个工程面前让步。
桂阳方面已经卯足了劲。他们发誓,一定要抓到足够的人口,来开凿这条运河,南方人都清楚,有了这条运河,他们就将正式踏足帝国最高统治层。有了影响朝政地能力。
所幸,还是有几十清醒者,提出不同意见,并强力注定了庭议。
尽管如此,大运河的工程还是被天子提上了议程,首先大汉国将开凿一条运河。连接起长安附近的河道,并最终将渭水和汾水直接连接。
这个工程计划三年,将在南方战争打响后开凿。
李云忽然觉得,这是不是有点急功近利了?
但是,却不得不为。大运河的开凿或许会令帝国农业有所影响,但是,只要开通,那么足以利千秋万代。
况且。目前的政策是按部就班。并未要求几年内就开凿完工,帝国已经做好了三十年时间来开凿这条运河的决心,而且将会逐步动工。这第一步,就是先开凿从长安到河东之间地运河。第二步,开凿洛阳到杭州,第三步,将杭州与杨州及其周围连接,第四步全线贯通,使南方的各郡都可享受到这条运河带来的好处。
而李云则被命令与右仆射窦然,一起督建大运河的第一期工程,连通着谓水与汾水的工程,不过虽名为督建,其实工作很清闲,不过是负责具体工期而已,下面的事情有少府和丞相府地工作人员负责。
回到家中,与刘闵,卓文君,刘陵分说一番。
此时刘闵的肚子也渐渐大起来,颇有主妇的群子,而刘陵日前也被诊断怀孕,因此正喜不自胜,不过她到底是宫廷出身,见识非凡,只略一沉思便道:“夫君,妾观天子之行,有年内对匈奴用兵之意,若果然如此,那么这条运河将很难真正开凿!”
李云点头道:“是极,夫人所言不差,天子,确有开战的意思,双线作战,加上大运河,我也不忍,可是如今……”
刘闵咬了咬牙齿,她自清楚天子的脾气,要想要他回头,比杀了他还难!
聊了一阵这种沉闷地话题,李云自是清楚对于孕妇,—个开朗的心情的重要性,便叉开话题道:“这几日,卫青给我写信,说是辽东今年产了很多小马崽!”
聊到辽东,众女自也高兴起来,纷纷面露喜色,那里到底是自己的大本营,依仗之处,辽衣新军和李家同气连枝,这事情,外面早传到沸沸扬扬,倒是天子却并不担心,因此李云也并无太多地顾及,他清楚刘彻,这个皇帝,倘若下决心相信一个人,那么只要那人不是真地有太多可疑,那他就绝不会绝情,至少不会过河拆桥。
倒是田汾,总是那么令李云不安。
不过现在田汾也没力气来对付他了,田勇的太原新军天天缠着他要人才,而南方的王冲势力,他又要忙着拉拢,丞相,不是那么好当地,至少李云是打死也不会去当那么累的职位。
还是安乐侯好啊,要吃有吃,要玩有玩,谁都不鸟。
看了看卓文君,这个小女人,她入门最早,却一直无孕,搞地她经常闷闷不乐。
李云见她又露出那个楚楚可怜之样,便欲火上腾,过去搂住她动人的腰肢,在她耳边吹起热气来,现在已是五月,天气有些热,卓文君被李云这一挑拨,自是忍受不住,推开他道:“夫君,这么热的天,你怎么……”
李云装作色狼样,道:“美人儿,来香一个,待我好好慰劳慰劳你!”
刘陵伴怒道:“文君妹妹,他就是个纸老虎,不要怕,狠狠咬他,咬疼了,他就知道厉害了!”
李云笑道:“是吗?那就试试!”
便扑了上去,将卓文君横抱起来,朝卧室走去,边走边在这美人的耳边道:“今日,夫人便帮我生一个如何?”
惹的卓文君一阵羞红。
此日,右仆射窦然一早便提着大小礼品登门,他已从窦婴处得知这个肥差到了他手,他清楚凭借李云和皇家的关系,这事情办好了,那么他的仕途也就有了保障,不须再顶着窦家的名号,为人说三道四。
李云自是客气,推脱一番,便收下礼物,在帝国贵族圈,这是常礼,倘若不收,那便是不给窦婴面子。
两人便就秋后开始的工程讨论了一番,很快李云便发现,其实窦然才是真正的主角,说实话,修水利,还得靠专家,他一个外行人,根本不行。
中国足球怎么死的,他清楚的很,便暗中决定,这事情自己挂个名就行,掌掌来往细目,其余的事情,便放手吧。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五节 这叫什么事?
从五月起,李云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每日走走看看,玩玩谈谈,基本上是做三天事情玩四天,闲暇时候也就经常带着一帮从辽东起就跟着他的老护卫,打打猎,钓钓鱼,混着过日子。
这在朝廷的大佬们看来,简直太不寻常,太不可思议了。
须知道,在几月前,这个年轻人还是统帅着辽东边军,主宰整个东北草原的风云大将,一转眼,就成了一有名无实的车骑将军,怎么着,也要闹闹小脾气,寻思着找点权利吧。
可是李云没有,这下子,连天子都觉得不对了,过个几天就找他去谈谈心,做做工作,可是李云却对天子承诺的那些事情,一概拒绝。
他很清楚,更很明白,他假如再统帅起一支兵马,不说天子,即使他自己,也不能把握自己。
任谁也不可能在绝对的权利诱惑面前不动心。
当年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麾下彭越,韩信等不忠诚吗?
他们绝对忠诚!
可即使这样,他们最后还是走上了叛乱的道路。
而萧何等人,却在打下天下后,主动放弃了权势,反而得到了一个相当风光的职位和待遇。
这就很好的说明了,人到底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只要是正常人,就绝对不可能在巨大的权利诱惑面前,还可稳住心神!
天子试探了几次,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李云就是你用刀子架他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去再当什么边关大将,实权人物。
人家似乎迷上了做做小生意,修修水利,或者干脆跑到长安的皇庄中去观看蹴鞠比赛,到六月,李云可能是真迷上了蹴鞠,也可能是钱太多了,没地方放。于是纠集了长安,河东,武郡以及蜀郡四地地富豪,办起了大汉国北方蹴鞠联赛。他自己封自己当起了首任蹴鞠联赛主席,而且还拉起了一支名曰:长安禁卫队的球队。
车骑将军威远侯不当大官当球队老板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人们议论纷纷,于是随着消息的传开,每天去长安城外球场去看比赛的人多了起来。
开始,只是周围的一些侯爵。人家有钱,也有时间,自然凑着热闹,想要看看这个号称大汉国第一富豪兼最年轻的公侯在干点什么?
可慢慢的,看地人越来越多,开始是侯爵公子,后来当朝大佬丞相田汾,大将军窦婴也投入到了这个行列,当然最多的还是长安本地的平民。
到六月中旬。一场蹴鞠比赛就吸引了四千多观众观看,能有时间跑来看球赛的,自然是中产阶级或者公侯勋爵了,于是连带着球场外地村庄,生意也红火了起来。
看到商机的李云果断的砸下一百万钱。在长安靠近霸桥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大型露天球场,这个球场投入这么多钱,其规模自然是巨大的,按照规划,此球场最终将可容纳超过一万五千名观众,而球队也改名为长安联队。并正式在大汉国少府注册成为一家商业性的球队,这也是大汉国第一家拥有自己球场,以及第一家合法的商业蹴鞠队。
这下子,天子也惊动了,他多次微服视察了球场地建设并观看了比赛,很快生性好动的天子也为蹴鞠艺术所陶醉,嚷嚷着叫来李云,非要在长安联队的前面加上皇家二字,于是长安联队更名为大汉皇家长安联队,简称皇安。
这下子不得了了,其他公侯闻风而动,七月初三,大将军窦婴的家族宣布在长安靠近柳巷的附近投资建立新球场,并组织了一只名曰大汉武威球队的注册商业球队,紧跟着宣布加入大汉北方蹴鞠联赛,从此德比出现了,尽管大家并不知道德比是什么意思。
但是自从窦家建立新球队后,由于其主场位于长安北城,而皇家长安联队的主场靠近南城,所以南北两地的长安居民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基本上南城居民统统成了皇家长安联队的球迷,而北城则是武威联队地球迷。
到七月中旬,蹴鞠风暴开始席卷全国,大汉国北方四郡在一眨眼的工夫出现了十七家注册商业联队,并且各个联队都有了自己的忠实球迷,其中长安一地就出现了四家联队,而且这风暴开始向全国扩散。
原因很简单,办球队,确实是个赚钱的事情!
仅仅是七月底,当李云的球场和窦家的球场建成之后,双方第一场比赛,就吸引了一万四千人观看,仅门票收入,就达到了十万钱!
这可比做生意赚的钱多多了!
而且,从明年开始,联赛将开始出现升降级并开始第一界大汉国天子杯比赛,这可是天子亲自发起组织的杯赛,而且最终夺冠的球队,还将可以获得天子的亲自接见,并且可在其球队前面加上皇家二字!
疯了!这世界彻底的疯了!
无数在经商中赚了大钱的商人,很快就嗅到了其中地商机,皇家,多么荣耀的称号啊!这可比什么勋爵光荣的多了,于是大规模的蹴鞠热迅速遍及全国。
八月中旬,丞相田汾名下的大汉联队正式在他们建立在北城的球场比赛,并以四比三击败了来访的窦家武威联队,在德比中狠狠的出了在朝廷上受的气,据说当天晚上,丞相大人连饭都多吃了三碗。
尽管蹴鞠运动是欣欣向荣,可是问题还是多多,比如裁判问题,比如青年球员的培养问题,再比如赛程安排很矛盾,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工作和心血来补充。
而就在全国蹴鞠热遍起之时,大汉国的边关却是一片肃杀之相。
南方地门阀磨刀霍霍向百越。他们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组织了超过了十万的后勤军团来支援南方战役,谁都清楚,打下百越的意义!
因为天子已经告诉了南方门阀,大运河修与不修,完全取决于是否有足够的劳动力。
言下之意就是说,打下南方,俘虏三十万以上奴隶。那么就修,反之,天子是不会学秦始皇的。
而大运河对南方的意义,不用脑袋都知道。南方人已经沉醉在了一条连接南北水系,并可灌溉周遍数以千万亩土地的大运河。
六月十五,黄历上说,宜刀兵,于是南方人动手了,包括长沙,武陵。桂阳在内地南方七郡总记三十万大军,号称一百万,顺灵渠而下,直扑百越。
一路势如破竹,在十天内就击溃了南方的部族抵抗力量,兵临百越城下,将在城内的十万赵氏军阀军民死死围住,另一方面,在中原大军面前,南方部落的抵抗几乎很小,以至于分兵地一路大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就成功的降伏了当地三十一个部族,上百个村寨,拓土三百多里。
八月十九日,百越地方政权,邪恶的赵氏分裂分子第五代也是最后一任国王赵秉口衔国王印信,骑着驴子出城投降,至此南方百越战役结束。
在二个月的时间里,大汉国南方军团在庞大的利益以及奖赏面前,斩杀一万贼酋,俘虏四十一万人口,并成功的消灭了南方的分裂势力。
八月二十日。桂阳郡守王冲接受了赵秉地投降,并进入百越城内,宣告大汉国对这一地区的主权!
消息传回,举国震动,南方军人居然闪电般的结束了战争,这令北方军队很难受。
一直以来,北方军队在人们眼中,战斗力一直是凌驾于南方之上的,可是这一次,南方人如此快速的结束了战争,这令北方军队将领大大跌破了眼镜。
桂阳郡守王冲喜滋滋的祝捷奏折告诉天子,他的后勤补给运输队,甚至还可以赶回去参加秋收,这可气坏了北方边关将领。
要知道,虽然北方边境现在已经在上郡云集了十七万精锐,可是由于秋收的原因,他们只能等着,因为北方不比南方,这里是大汉国农业的命脉,在秋收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九月初,秋收刚一完,大汉国枢密院就立刻向北方七郡下达了征召令,命令所有地区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有正常健康身体地男子,全部做好支援前线的准备,并同时向匈奴派去使者,意正严词的宣布了大汉国对河套地区的主权立场,这等于是宣战宣言。
而边关大军也整戈待发,随时准备直扑河套,窦婴更亲自担任起了这次战役的指挥官,他可梦想着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个收复失地,中兴大汉地威名!
可是,匈奴人却不给他面子,十月初,匈奴使者打着白旗进入上郡,要求觐见大汉国皇帝陛下。
他是来干什么的?
答案是……借兵!
没错!是借兵!
原来这时候草原的形势已经彻底的糜烂了,匈奴本来是压着月氏人和乌孙残余势力打的。
但是奈何,后院起火,东胡,鲜卑,乌恒先后加入到战争中,就连匈奴内部,也出现了南北分化的现象。
本来伊稚邪就想自己当单于,虽然迫于形势,不得不和阿布拉联手,可问题是,当局势朝不利于匈奴发展的时候,他就想着保存实力了。
在这个形势下,阿布拉忽然想起,匈奴阕氏,南宫公主是大汉国天子地亲姐姐,匈奴单于于单是大汉国天子的亲外甥。
而这几年,大汉国的国力大涨,他本人更听说了在辽东那个原本的荒漠,有着一支大汉国最为精锐的军队,据说这支军队就足以横扫整个草原了。
于是他便打起了借兵的主意。
用什么理由借兵成了他的烦恼,老实说,阿布拉是个合格的统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什么合理的借口。
当大汉使者告诉他,大汉国想要河套地区时,他的心思一下子活了过来。
于是他立刻连夜和南宫公主商量,而南宫本也不是厉害人物。
她自十四岁远嫁匈奴以来,她早把草原当成了自己的家,匈奴则是她的本部部落,而大汉成了她的故乡。
在这情况下,她自是同意了阿布拉的要求,给刘彻写了一封家书,这也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给自己的亲弟弟写信。
于是整个北方一下子安静了,原本准备好攻击的大军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天子的裁决。
这个时候,儒家和黄老派却活跃了起来,他们开始在朝廷上大力宣扬主和,毕竟不能打就可以收复河套,比什么都强!
但是军方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感觉很晦气,这就好比,夏天吃水果时,吃到一半,发现里面全是虫子,这叫什么事啊!
卷七 大漠狼烟
第十六节 万邦来贺
一队匈奴骑士,默默的举着战旗从草原上掠过。
他们在战场上,没有失败,但是却被无耻的政治出卖了!
河套草原将被割让给南边的中原的消息,早已在匈奴人中传的沸沸扬扬,领头的骑士,仰头看着太阳,心中默默的道:“冒顿大单于啊,您看看,您看看!您的子孙违背了您的教诲,您在天有灵的话,请惩罚他们吧!”
不!这种行为不能被容许,骑士手腕上青筋暴起,握紧的双手颤抖着抓着武器,但是过了一会,他又无可奈何的放下。
他不过是匈奴一个小小的骑兵军官而已,充其量不过只能带领数百骑士,几百个骑兵,能做什么?又能完成些什么?
做为底层军官,他这样的百户,在匈奴根本不能对上层起到半点影响,低层要想反抗高层,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自冒顿单于以来,匈奴民族的传统,尊严,还有战士的骄傲,难道就可以这样被人践踏?
。。。
乌支列草原之上,伊稚邪跨步而出,在这里已经集结了他全部剩余的主力精锐骑兵。
尽管人数不过三万,但是人人士气高昂。
他走上草原上搭建起来的高塔,高声宣布道:“战士们,匈奴族最勇敢的战士们!本王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我们被出卖了!是的!冒顿大单于教诲我们,宁死也不能割让半寸土地,可是大单于亲手打下的土地,现在却即将被某些出卖,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死战!死战!”所有地匈奴骑兵自内战以来,从未有如此愤慨的情绪,他们高声叫着,眼中满是血红!
“很好!”伊稚邪拿起武器,割破自己的手指,任由鲜血滴落“我们是匈奴人,是冒顿大单于的子孙。是长生天所眷顾的民族,我们战无不胜,我们是蓝天下最勇敢的战士!”
“土地,牧场,蓝天下。有匈奴人在的地方,都是长生天地赐予,任何人,任何事情,想要从我们手里拿走属于我们的牧场,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叛旗再次举起,但是,这一次。无论公理,道德还是社会舆论,统统站在伊稚邪这边。
从十月叛旗举起的那天开始,无数匈奴底层骑兵。纷纷主动从草原的四面八方加入到伊稚邪麾下,伊稚邪骑兵所过之处,单于庭派来拦截地骑兵,通常军官还未下令攻击,骑兵们就主动反水,他们杀死军官。将旗帜倒向他们认为的正义一方。
匈奴单于庭的统治在漠北迅速土崩瓦解。
趁此机会,东胡,鲜卑。乌恒等族的军队,迅速出击。趁这大好的时机,夺取了大片的匈奴牧场,鲜卑骑兵甚至控制了落日草原这个重要的战略要地。
但是,伊稚邪的骑兵很快收拢溃军,整和大军迎上鲜卑人。
仅仅三天,七万鲜卑骑兵就被迅速击溃,在伊稚邪地骑兵面前,鲜卑人实在太脆弱了,落日草原重新被伊稚邪掌握。
紧接着,四万伊稚邪方面的骑兵在靠近河套草原的附近与东胡人展开激战,七天后杀东胡王娄烦于刀下,俘虏四万东胡骑兵。
十一月,匈奴骑兵兵临乌恒族控制区,乌恒王领军自退一百里,以避伊稚邪锋芒。
随着冬天的来临,伊稚邪骑兵才不得不暂时停下进攻地步伐,但是他们的兵力却达到了二十万,占去匈奴总兵力的一半,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之中,可以说单于庭的威信,已经全面消失,若非阿布拉手下还有四万绝对忠诚于他的漠南骑兵,恐怕。。。。
但是,可以预计,过冬之后,伊稚邪将会立刻发动对单于庭的进攻,在取得胜利之后,他将先平定乌恒等族之乱,然后再兵逼月氏,以完成统一战争。
因此,在长安地匈奴使节立刻着急起来,开始催促大汉国立刻出兵,帮助匈奴单于,也就是大汉国皇帝陛下的亲外甥,平定叛乱。
可是,天子刘彻却和丞相大人在出兵问题上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天子想让辽东军成为主力,可是丞相大人却坚决不同意,在这个问题之上,丞相大人有太多地利益牵连,他主张的是由上郡,太原等经验丰富地边军出击。
一连七天的庭议,双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等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形势瞬间产生了变化。
在这个冬天的十一月,月氏人攻破大宛都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汗血宝马,并和大汉国第一次产生了交界。
有了边界,月氏人自然想起了曾经和中原有过一份协议,于是月氏王派出使者,开赴长安,准备商谈怎么执行协议。
大汉张掖郡守得了消息,不敢怠慢,忙快马上报朝廷。
而在另一边,东胡,鲜卑,乌恒三族偷鸡不成,反连累自己的主力被匈奴人打的粉碎,连东胡王都被匈奴人斩下马下,因此各族单于惶惶不可终日。
现在匈奴人的大腿是无论如何抱不上了,人家伊稚邪放话了,这次,要好好的清算清算。
在族人的安全和领地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三族也顾不上许多了,纷纷朝大汉派出了高品级的使者,就希望,大汉能救一救他们。
这样一来,天子一觉睡醒,就发现有四五份国书摆在他的面前。
这是盛世的象征啊!万邦来朝,即使秦始皇也没有过的事情!
天子很高兴,很高兴,他这一高兴,就把匈奴使者晾一边去。。。。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一节 起始
大连港的冬天,在这个不冻港中,二十艘巨型战舰的龙骨已经铺设完毕,就只等最后的完工了。
按说,以大连港的资源,是不可能有如此宏伟的造舰的计划。
但是,它却实实在在的造了出来。
东方朔看着这些战舰,无比的自豪,这些战舰的每一块巨木,每一台武器,统统都是他出钱买下的。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这些战舰!
在他的一旁,刘康跺着小淬步,一边撮着手取暖,一边充满得意的道:“东方兄,你我共同建造的这些战舰,明年便可以出航了,到时候你我兄弟齐心,一起去开拓那海外的财富!”
刘康的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是正经的皇族子孙,高祖皇帝的第五代子孙,他的老爸便是富庶大汉,腰包最为宽绰的江淮王刘建。
刘康在大汉国众多的宗室子弟中绝对是一个异类,据说小时候出生之时,他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好几次差点就没命了,后来,几经周折,在母亲的拉扯下,他才缓过劲来。
本来嘛,身体瘦弱的宗室子弟,一般都是文文静静的。
可是刘康却不是。
他五岁习武,十一岁就学会了当恶霸,十五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他的剑课师傅,江东人张鹊,师傅第一堂课便问他“你想做什么?”
这一问,就将他问住了。
我想做什么?
恶霸?纨绔子弟?就这样潦倒一生,借着祖上的财产和势力坐吃山空?
刘康摇头!
我是高祖子孙,自然要学千人敌,万人敌!
大丈夫在世,岂可庸碌一生,留给子孙无尽的嘲笑?
从自刘康便一改作风,发誓要给自己立下一番盖世奇功,可惜,他十七岁那年。当今天子登基,随即励精图治。边关再不复往昔被动,接着南方战争,北方草原攻略相继出炉,他发现,这些战争,他都不可能Сhā上手了。
而且大汉对宗族子弟干涉军队也极为敏感,几乎不可能让他去上前线。
于是他苦苦思索着打仗的地方,可是在陆地上。大汉国几乎已无敌了。
于是。他将眼光投向大海。就这样,在偶然的机会中,他遇见了东方朔,这时候的东方朔已在辽东军方立足,正是年轻得志之时。
当时,大连港正造出第一艘大船。而这艘船只是稍稍跑了几次朝鲜,就将它的造价还有成本全部捞了回来。
发现商机的东方朔,那是一个心花怒放。立刻动用了他手里的全部财产,又从他舅舅张正范那里借了一百万钱。搞起了近海贸易,一时间也混的如鱼得水。
仅仅半年,他就回本三成多,海洋运输贸易地利润,被事实证明,远远大于陆地。
但是很显然,朝鲜这一个地方,是不可能再容纳更多的贸易额,迟早,会有封顶地一日。
于是东方朔决定开拓新的市场,开放未知的海洋航线。
东方朔可不是一般人,他聪明机智,早在数年前,他就从李云偶尔的口误中得知,这世界的海洋极大,海洋中的物资极多,在海外还有很多很多大汉所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远洋航行,对船只的要求极为严格,而且为了保障安全,还必须有足够地武装力量。
钱,船好说,大不了,他去向他那个现在把钱不当钱看地舅舅借,可是武装力量却是个问题。
大汉有严格地规定,一般官员,根本不允许有私人武装,向卫青要?
卫青的古板,他想想都清楚,这次大搞造船,若不是早先打着李云老师的牌子,恐怕他就根本没机会。
在东方朔苦恼的时候,刘康和他在历史安排下见面了。
两个人,一个要钱,一个要名,臭味相投之下,一个利益联盟成功的达成了。
作为江淮王世子,刘康有权利拥有三千人以下的卫队,而且还可调动江淮王库府中一半以内地钱财。
而作为辽东枢密校尉,东方朔有权利决定建造大船,并组织舰队。
而作为辽东新的郡守,卫青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他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来支持海洋事业,但他同样也不反对建造舰队,反正那笔钱不需要他出,甚至连工人地工钱,港口船厂的改建钱,统统都不需要辽东库府来出。
既然如此,李云又说过要大力支持商人进行远洋活动地话,他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高层的有意识松懈下,在官商和资本的结合下,在某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大量的江南船厂工匠被刘康带到了辽东,巨型战舰开始建造。
而帝国的内阁以及官员,对此却一无所知。
东方朔眼睛里,现在全是金钱,想想朝鲜的利润,他的口水就已经开始往下流了。
不过,现在他的话题却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朝廷对草原的政策“世子殿下,我说,这朝廷也太罗嗦了吧,您看看,我们辽东这些勇士,早就弊不住劲了,可朝廷却还迟迟不下决定,真是令人失望啊,若是老师还在辽东,怕是早带我们打到匈奴人头上去了!”
此时,匈奴等国使节齐聚长安的消息,已天下皆知,在民间,主战派的声音早已甚嚣至上,普通士兵认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世界的老大轮到大汉来做了,既然如此,大汉就不需要什么谈判,直接用刀子去取了自己想要的。
可是朝廷的大臣,却并不想要战争,他们更多的只是想要捞一笔政绩,拿下河套草原,就一切平安了。
闻得此话,刘康是愤慨不已“东方兄,依我看,朝廷那帮大臣,全部都是尸位餐素的家伙,一个个比乌龟还乌龟,打便打嘛,何须罗嗦?”
东方朔也是一个劲的赞同“就是!我辽东十万儿郎,一个就能顶匈奴四个兵,更何况我们还有无敌的铁甲军团,不过,打仗归打仗,大汉现在还没有做好统治那么辽阔的疆域的准备啊!”
刘康道:“也是,打下来了,却没人去治理,确实是个麻烦事,不过,你我出海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个杀字。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二节 打秋风
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李云手里抓着东方朔写给他的信。
这小子拐弯抹角的罗嗦了一大堆,最后才点出重点。
他借了辽东大连港口,造了二十条小船,说是要去海外谋求发展。
二十条小船?鬼才会相信,以东方溯的性格,那二十条船,怎么说,也该是艨艟以上级别的巨舰吧!
说到航海,李云倒也忽然来了兴趣,在这个月底,他的球队刚刚击败丞相田汾的球队,光荣的成为了德比战的幸运儿,因此心情很好,在朝堂上,他奈何不了那个老狐狸,那么就在球场上击败他吧!
这心情一好,李云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他快步走回家中,提笔写了一封信,嘱托信使亲自交到东方朔手中。在信中,他隐晦的提到了,若在开春解冻之后,倘若船只够大,那么便可试探的依照近海航线,从北海,一直沿陆地一路向东北航行,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新的发现,自然是指白令海峡的对岸,遥远的美洪大陆的前哨:阿拉斯加。
按照历史的发展,现在阿拉斯加应该是冰雪的国度,但是倘若可发现那里,那么便可依照航线继续东行,那里是富饶的,无主的美洲大陆,那里有辣椒,有玉米,更有无数的矿产,倘若可发现美洲,那么李云一定会帮它取一个新的名字。
新神州,还是帝国大陆,反正随便了,美洲只要发现,那么大汉国便从此衣食无忧,有了新的立足之地了。当信笺交到东方朔手中时。已是初春时光,船队的各种补给早已准备妥当,一千二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拷担任起沿途的护卫工作,东方朔和刘康这一去,或许是数年,或许是十数年,所以,东方朔辞掉了官职,安心当起了商人。
当他得到李云信笺后,立刻视若宝贝,不过他并不打算,沿李云线路前进。在他心中,一直南行,一直向南才是黄金和财富的国度,他要去身毒,去那些被大汉所熟悉的的方。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分出了三艘大船和两艘小船,将东行的任务交给了他得力的部下兼同学杨度。他自己则和刘康踏上了南进的道路。
而在李云送出信笺之后,司徒张荣找上门来了。
韩震忙亲自出门迎接,司徒张荣是今年新近从地方提拔上来的激进派官员,在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朝堂上极力主张发兵草原,趁着那里的战争,将河套以及附近的全部富饶草原纳入大汉国的统治。
可惜,大将军窦婴却坚决反对。甚至还差点和他当堂打了起来。
窦婴虽老,但眼光依然毒辣,在这草原的乱局中,他自是清醒的看到了匈奴,月氏,东胡还有乌孙之间的割据,大汉绝对不可以在现在Сhā足进去。只有等他们打累了没有力气了。到那个时候,才是大汉军队北进的日子。
否则,一旦战争陷入胶着状态,大汉国就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云自是明白窦婴的苦恼,他清楚,打南方,那是因为占据了水利运输的便利,可是打北方却不同。单单是后勤,就足以拖跨大汉,他计算过,假如一旦对草原的任何一个势力开战,那么大汉国就必须从河东等重要产粮地向前线输送大量粮食。
可是,一石粮食假如从河东开始起运,当它运到前线时,恐怕民夫就要吃掉两石,甚至三石以上!
也就是说,假如大汉在草原上发兵十万,那么十万大军每日就至少需要消耗掉一万石粮食,而这十万大军,还有大量的战马,每天还需要大量的干草以及精粮,假如战事拖延,到了雨季,耗费将更加巨大,这足可拖跨目前的帝国经济!
李云自是清楚那些极力主张对草原用兵的大臣的心态。现在的天子,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天子,好大喜功的特征在他的身上体现的越来越多,他打赢了南方,还想打北方,他的领土野心,或许永远也无法填满。
而一些臣子,见风使舵,乘机夸大军队的战斗力,散布大汉无敌论,借此诱导天子走上战争一扩张一战争的道路,而他们则趁机捞取大量的政治资本。
韩震摇摇头,他清楚,这是人的本性。上有所好,下有所动,自古以来,在这个帝国的土地上,最高统治者的喜好永远主导着下层官僚的政治倾向。
在这世界数年李云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了,当年他是主战派,是极力支持发动匈奴报复战争的代表。
风水轮流转,到了今天,他却成了亲匈奴派,主张同意借兵,帮匈奴暂时稳住局面,使草原的鲜血流得更干净一点,这实在有点可笑。可是政治,从来不需要理由。国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没有永恒的朋友。
站起身来,李云摇摇头,对下人道:“请司徒大人到正厅等候!”
他穿上正式的官服,走到正厅,司徒张荣是帝国年轻的官员代表,也是今年以来最得天子欢心的大臣之一。
他的观点,连李云想想都觉的可怕。
他极力主张彻底的毁灭掉匈奴,将整个草原收到大汉的疆域中。
他主张马上恢复科举,用科举选用人才,他更主张,进一步削弱诸侯权利,减少公侯数量。
以上所有的主张,几乎都是天子最想做的事情。而他提出来,为天子冲锋陷阵,年轻的天子自是不疑有他,对这个极得自己心怀的官员大加提拔。一年之内连升四级,从小小的三百石知议郎,升迁为三千石的司徒,一时威风无比,更有人盛传,他将接替国舅田汾,成为下任丞相。
韩震很不耻他的为人,在他眼里,这个司徒阁下,和某些后世的奸臣没有区别。做大臣的,不提一些对国家安定有意义的事情,整天想着讨好皇帝。一旦得势,他连田汾都不放在眼里。更当庭为大将军激烈冲突。
韩震调查过此人,他的背景很简单,出生千苑城的他,由于是妾室所生的庶出,因此一直为家里人所看不起。
孝景皇帝后元元年,他的父亲死去了。他的三个哥哥分了一点微薄的家产给他后,就将他赶出了家门。
后元二年,他娶了宛城县令之女为妻,从此踏上仕途,三年,他拜在当时的右光禄大夫田汾门下,成为长安一名小小的知议郎。一直到今年才大发神威,得到天子提拔,一路青云升到司徒。
他成了司徒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指使他的门下官员,将当年赶他出家门的三个哥哥,抓进监狱中,由此可见此人心胸狭隘。极端的暴躁。
而他在得了天子宠幸后,越发的放肆。甚至连他的主上,丞相大人田汾也不放在眼里,甚至还谣传他要踩丞相上位。
李云自是清楚,这家伙时日无多了。他的罪了丞相,得罪了大捋军,又因科举提议得罪了门阀势力,因为激进的主张和高调的作风,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官员,现在他唯一还没得罪的,就是李云这个基本上己不管事情的车骑将军了。
两人一见面,张荣便拱手道:“车骑将军好清闲啊,这日子过的不错啊!”
李云坐到主席上,请这位目前风头正劲的司徒大人入坐,道:“哪里,鄙人如何比的上大人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手段,鄙人不过是闲的发慌而已。”
张荣含笑不语。
李云倒也不客气,直接奔向主题问道:“大人公务繁忙,未知今日到访是何目的?”
张荣敲了敲手指,缓缓的道:“在下听说将军涉足了大量商业活动,每年获利以百万记,而在下囊中实在羞涩,些须俸禄不能维持正常用度,因此……在下想请大人提点一二,带在下进入商界!”
他又道:“某听说大人的球队,还有商会的作坊,都是大利润的产物,在下想,假如大人准许,是不是可以让在下参上几分干股?”
李云沉吟一阵,想了想,此人虽说已不得人心,但是到底现在还圣宠正浓,若是拒绝了此人,他光脚的,自不怕自己这个有家有室的,若弄大了,恐怕对自己不利。
便点头道:“大人假如有心,鄙人便将在长安的四处作坊作价十万钱让与大人便是!”
谁知这张荣听了却是摇头道:“将军,鄙人囊中委实羞涩,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您看,是不是暂时先让与鄙人,可否?”
李云楞了,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斯居然在对他进行敲诈!
好家伙!看样子,这段时间自己装孙子,装惯了,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把主意打到他堂堂车骑将军,威远侯的头上来了!
老虎不发威,你便当我是病猫吗?
李云铁着脸站起来挥手道:“送客!”
便再不理这人,向后堂走去,张荣见了情况,忙笑着道:“将军,您不必将鄙人方才的话放在心里,那些都是鄙人和您开玩笑哩!”
李云冷道:“大人,请注意您的言辞,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三节 朝政
待张荣这一走,李云怒极而笑。
想去年这个时候的他,位极人臣,声威显赫,跺跺脚,也可令长安地震。
却不想,才清闲了一年时间,他这堂堂车骑将军,武威侯便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了。
他自是清楚,自己的财力早已被某些人所垂涎,寓公的日子,也是有烦恼啊。
不过,李云自认为,当今朝堂上,敢指着他鼻子大骂的人,除了老狐狸窦婴和田汾,其余人等,怕是还不够格。
气烘烘的步入内堂中,已临近生产的刘阂见了,便关心的问道:“夫君何事如此生气?”
李云握着妻子的手,安慰道:“没什么事,无非一只阿猫阿狗,便欲学人走路而已,待为夫去教习“教习”它,免的它以为,得了主人的欢心,便把自己当成|人了”
刘阂自是聪明,从话语中闻出了硝烟味道,便劝道:“夫君,倘若是阿猫阿狗,那么夫君又何须动怒?小猫小狗犯了错,自有主人惩戒!”
李云开怀大笑,搂着刘阂点头道:“夫人所言甚是,为夫受教了!”
刘阂羞道:“你这坏人,老不正经!”
李云本想就此揭过,反正朝堂上的事情,现在他已不想多管,修修水利,看看球赛,可是他之所爱。
却不料,第二日早朝,司徒张荣门下的官员当庭弹劾李云四宗大罪。奢侈浪费,与民争利,持功自傲,私营商业,更列举出罪证无数,在那瞬间,整个朝堂一下子安静了。
许多中间派官员,都以为天子想要过河拆桥,就此除了李云的影响,因此大都不敢做声。
而大将军窦婴当日正好请假去了城外庄园休养,唯一一个重量级的大人物丛相田汾非但不出来制止司徒的荒诞行为,反而火上浇油,对这个弹劫案不予丝毫阻止。
这便更增加了天子要动手的信号,满朝官吏。无人敢声张半声。
留下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铁青着脸色,一脸杀气的盯着那些带头的官员。
寂静良久之后,天子才道:“速速宣车骑将军来见朕!”
“再诏。传旨长乐宫,恭请太皇太后前来商议!”
一连两诏之后,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霎时糊涂了,请太皇太后老人家上朝?这事情未免有点古怪了,要知道,太皇太后可已有半年未来朝堂上听政了,他老人家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承受不了高负荷的政治事务。
难道说,要罢议李云,还要经过太皇太后同意?
其实,天子刘彻请太皇太后过来商议,完全是因为看到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出来帮李云说话,而大汉国的政治结构中。即使是天子,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权利来强行推动或者阻止一个弹劫案。
更何况此事已涉及到皇室内部的家务,需要请她这个当家人来作最后的决断。
旨意传到李云府上时。李云正和临邛几位故人饮茶,听了相熟的中官叙述,他微微笑道:“一群竖子,尔敢动我分毫?”
便穿上久未穿着的朝服,随中官入宫去。
刚步入大殿外,太皇太后已先一步到了,在殿外,李云都可清楚的听到中官女强人发威的声音。
“看来哀家久未上朝理政,你们便以为哀家死了不是?”
李云微微一笑,这个老人家,发起威来,还真是不减当年啊。
便步入殿中拜道:“臣车骑将军,武威侯李云觐见吾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
坐在天子身后的老太皇太后站起身来,挂着拐杖道:“李卿,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来,坐哀家身边来!”
刘彻也道:“卿一别数月,好象有点发福了,怪想朕的,前日,太子学语,皇后言道:“何人为吾子太傅?”朕便说了,李卿文武双全,当可为太傅人选!”
李云看了看已脸色发青的司徒张荣,对上拜道:“臣惶恐!”
又道:“臣本不欲理政,安心在家为夫人准备待产,但是,既然今日臣来了,那么有些话,臣便不得不说!”
闻得此言,满朝文武,相互一看,都道:“看来,这个车骑将军,还是很得圣宠,如此谈话,与和亲戚家的闲话家常差不多!”
刘彻点头道:“卿有事便说!”
李云谢道:“臣谢吾皇,臣今日来,为弹劫一人,为三件大事!”
刘彻道:“卿直言,朕听着!”
李云站起身来,走到司徒张荣面前道:“臣弹劫司徒张荣,敲诈皇亲,藐视国法,惑乱朝政!”
张荣道:“你有何证据?”
李云笑道:“我欲弹劾你,还需要什么证据?”
又转头道道:“陛下,昨日这位司徒大人,来到鄙人府上做客,臣本好意相待,孰料此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欲敲诈臣府上财产!”
他顿了顿,不顾满朝文武的议论声音,将昨天的情况一一说明。
他便俯首道:“陛下,臣乃陛下所封之车骑将军,武威侯,连臣都要受如此盘剥,更何况他人?司徒张荣,已罪不可赎!”
张荣出列道:“陛下,此皆荒诞之言,臣昨天是去了车骑将军府上不假,但所谈却并非此时,而是匈奴防务,臣本想劝将军出山说服朝廷百官,早日对匈奴作战,但将军却不置可否。
他指着李云道:“将军若是不想对匈奴作战,甘愿当个缩头乌龟,大可在家不理朝政,何必要诬陷于我?”
天子闭起眼睛,一一思量起来,这两方各执一词,确实很不好办。
一边是贴己好友,皇室成员,一边是得到自己重任的文臣,那一边都好得罪啊!
不过若李云所讲是真的,那么这个张荣还就非杀才可了!
假如要对付李云。他自有万种手段!可是他不想,也不愿意如此。
别的不说,辽东新军是李云有手拉扯起来的精锐,在东北草原上。李云的影响就非是他人可及,更何况这几年大汉国的许多改革和建议规划都出自他手。
将之形容为国之栋粱,却是不差分毫。刘彻本想将征伐匈奴的重任交给李云,可后来一想又不妥当,倘若连北方边军都被李云染指,即使自己再如何的相信他,|Qī-shu-ωang|恐怕也唯有将之罢免一切职务,赶回临邛了。
刘彻正思量着,堂下李云却又继续奏道:“若说此事,全无证据。那倒也罢,但是今日臣来,除了要弹劫此君之外,更有三件大事要说!”
“第一件事情,先皇早有诏书,十年之内不得秀开科举,十年之后才可视情况而为,而司徒张荣。却鼓噪明年开科举,此种行为。实为无君无父,对先皇诏书的藐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的头像小鸡一样点起来,说到他们心底去了啊!
连天子也是一楞,还未开口,太皇太后已抢先道:“此事确是如此,来人啊!将司徒张荣拿下!”
立刻便有四名羽林士兵入殿,将这个司徒的官服除去。
天子刘彻只能苦涩的一笑。
李云接着道:“第二件事情,乃是北方草原的问题,臣以为,我大汉国欲伐草原,时机还未成熟,目前当以接受匈奴条件,用河套换取我大汉天兵支援的计划!”
老狐狸田汾终于睁开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附和道:“臣附议!”
丛相发话了,又没大将军在一边拉后腿,立刻整个朝堂就成了一片附和声“臣等附议,恳请陛下以天下苍生记,核准此奏!”
刘彻铁着脸,好久才无奈的挥手道:“朕准了!”
其实,他是不得不准,历来,在大汉国的政治体系中,丛相一大将军的权利都非常大,在孝文皇帝时,丛相甚至可以独立阻拦天子的诏书,有些时候,有些诏书,若无丛相盖章,那便等于无效。
而其余官员又对丛相形成挟制,倘若丛相驳回了天子诏书,那么只要内阁中其余大臣赞同,诏书照样有效。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心情就非常的不舒服了。李云却不理会,接着道:“第三件事情,臣便是恳请吾皇下诏,赦免边地七郡明年的所有赋税!”
他接着说“陛下,边地郡县,本就贫困,其地多不可耕,又须负担当地驻军的军粮,人民生活本就困苦,所以臣想恳请陛下,将此七郡列为贫困郡,以臣之见,朝廷不但不能向他们收税,反而还要根据其民耕种的土地数量,进行一定数量的金钱或者粮食补助,以鼓励民耕自种,多恳土地!”
说了这么多,刘彻觉的,只有这个提议最得他心,心情才稍微舒缓一点,道:“卿可将此写成条陈,先交丛相大人内阁商议,修改之后,再呈递上来吧!”
太皇太后道:“皇帝,这司徒张荣,你打算如何处理?”
刘彻道:“朕不敢劳动太皇太后,便将之押到太常寺,交由庭尉处理吧,倘若查出罪证,那便依法办理,若无劣迹,便降官一级,留为查看,如何?”
太皇太后点头道:“如此,便好!”
张荣听了,一ρi股瘫坐在地上,他仿佛看到了丛相的狞笑,大将军的不屑,还有那些曾被他欺凌,或者羞辱的官员的报复。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四节 敲竹杠
建元四年元月,大汉国皇帝陛下终于在汉匈谅解条约上盖上传国玉玺的大印。
这预示着,大汉国,这个已知文明世界中,经济综合实力最强,战争潜力最大,武器装备最好,士兵战斗力最强的帝国,将正式介入匈奴内战。
根据条约,匈奴帝国将把河套草原,及其周围约三百里的肥沃土地,当作赔偿,割让给大汉帝国。
同时,匈奴帝国大单于,必须每年向大汉国皇帝陛下进贡规定数量的牛马。
匈奴帝国必须保证,大汉国商人以及平民在匈奴控制区域的安全。
大汉国公民在匈奴境内,享有完全的治外法权,匈奴法律无权审理一位拥有大汉国国籍的平民。
而作为报答,大汉国仁慈,宽宏的皇帝陛下,将派出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军队,帮助他的外甥,匈奴帝国大单于于单平定持续数年的内乱,并稳定局势。
条约签定后,大汉国丞相大人田汾非常高兴,他对匈奴使者表示,大汉国是匈奴帝国的忠实盟友,两国和平的基础将就此奠定。
早被草原内乱的匈奴使者,哪里敢反驳半句,只有连声附和。
可是,这位可怜的使者,很快就发现,他签了条约,和没签是一回事。
一连半个月,大汉国的朝臣们根本就不和他谈出兵的事情,反倒是接二连三的催促匈奴人立刻,马上,迅速撤出已经属于大汉国的土地,否则,他们将被视为入侵者,遭到大汉国军队的严厉打击。
可是,使者清楚,河套草原的实际控制权属于伊稚邪,而现在伊稚邪正在和单于军队激战,王庭处境举步唯艰。
单于的命令根本不能让伊稚邪的军队依从。
使者没有办法,只能哭着求见大汉国皇帝陛下。
他不得不合盘托出一切,大汉国年轻的皇帝听了很生气,使者几乎不敢看这位年轻地皇帝的眼睛。
使者明白。这位年轻的皇帝,本来非常非常的不想和自己这边签条约,但是,他的大臣阻止了他地敌对行为,并努力的说服了他。
他同样也为自己地撒谎行为感到羞愧,草原上的勇士。是从来不撒谎的,所以,他认为,他应该用自尽,来忏悔他的罪行。
但是,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还不能死。
这时候,大汉国对匈奴最最友善的大将军窦婴告诉他“你应该去找车骑将军劝劝吾皇,现在也只有他。才可以令吾皇息怒!”
使者说“行吗?”
大将军一脸正色道:“车骑将军,是汉匈友好地支持者,他非常,非常喜欢匈奴。而且他和皇帝陛下的感情很好,本大将军用人格担保。”
大将军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劲,又继续威胁道:“尊贵的匈奴使者,你想必也听过我大汉国一句名言,匹夫之怒,溅血三尺,天子之怒。雷霆万钧,血流成河,现在吾皇很生气,要是万一吾皇决定不帮你们,改帮其他人,那么岂不是……”
他又摇头叹道:“既然使者觉得这样没用,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我大汉国一样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
使者立刻慌了神,忙赶去车骑将军府。
这时候李云正在紧张的守候在两位娇妻的身边,刘玫和卓文君的待产期都快到了,马上就要做爸爸的幸福感,令他飘飘然起来。
这时候,下人来报,匈奴使者求见,李云眉毛一笑,想起前几天宫廷会议。
当时与会者四人,天子,丞相,大将军,还有他,商议地事情,就是怎么在匈奴身上捞到最大的好处。
天子刘彻看上去很颓废,他很失望,他登基以来,虽然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军事上,政治上,不断取得突破,可是,他亲手提拔的两个大臣,一个被证明为暴吏,另一个干脆就玩起了狐假虎威的把戏,甚至还把算盘打到了当朝重臣身上去了。
这令他地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自己地眼光产生了怀疑。
一个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怀疑自己,因为一个连自己都会怀疑的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所以,刘彻现在经常疑神疑鬼。
有一次,主父偃从他身边走过,他刷的就拔出了配剑,质问道:“汝可有欺朕?”
这下子,把主父偃给吓傻了,主父偃无疑是一个异类,他虽然官居九卿,但住地还是一间寒酸的老旧宅院,他的俸禄,全部用来接济那些当年接济过他的人。
但他却不弄权,并不以职权之便,来安Сhā一些亲朋。
他的妻子,一年只吃过三顿肉,他的孩子,甚至连一件新一点的衣服都穿不起,可以说这个人,几乎没有缺点,要是有缺点的话,那么,就肯定是,他完全的遵照刘彻命令行事,天子要他做东,他永远不敢做西。
这样的大臣,忠心是有了,可是却没了灵性和变通。
当时主父偃就吓了一大跳,最近天子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责罚身边的近臣,整天愁眉苦脸,所以,他一般不敢只敢悄悄的从天子身边经过。
天子见主父偃的双手扎在袖子里,以为,他从宫里要私带什么东西出去,便命令他脱下衣服。
主父偃死也不从,天子怒,令近侍强脱。
可衣服脱下来后,天子呆了。
原来主父偃实在是太穷了,他的俸禄,根本不能满足他在维持府上日常用度和一帮亲朋生活的同时,还有余钱来购置新的朝服。
这件朝服,还是他从前任太常的弃用的旧衣箱中翻出来,由贤惠的妻子,修补好的。
从外表上看,主父偃这件朝服还算新,可是一翻开里面,却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甚至还有婴儿的布料拼凑而成。
不得不说,主父偃有一位能干的妻子,她硬是用那些他人不要的布料,将一件别人废弃的破烂朝服,修补的和新无二,而且外表居然还看不出来,就是里面实在是……
一到冬天,主父偃就经常冻的瑟瑟发抖。
天子鼻子一酸,问道:“你为什么不买新的?”
主父偃不敢欺瞒,道:“臣穷……”
君臣二人抱头痛哭,第二日,天子下诏赐主父偃金百斤,并令太常府承担他的全部朝服费用,从此天子不再怀疑主父偃,疑心病也慢慢好起来。
可是,至少现在,他还没痊愈,他一直认为,大将军和丞相一定是有某种企图,所以才极力推动援助匈奴。
没办法,大将军和丞相只能亲自到李云那里,请他出山,劝服天子。
宫廷会议一直开到子夜时分,最后,李云不得不对天子说“陛下,倘若陛下还有担心,那么臣有一计,可最大程度减少大汉国负担!”
刘彻可以怀疑所有人,但他不会怀疑李云,事实上,正常人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将所有的权利交出来,安心当寓公的前边关重将。
所以,他的态度很平和,点头同意了李云的要求。
李云道:“陛下,臣想,我大汉国劳师远征,虽然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战,但是倘若要让我们自己负担军费和军粮,这就未免太不好了!”
“所以,臣以为,定当要让匈奴人来承担这些费用,这样陛下也不须为粮食发愁!”
天子这才说服,可是,他又立刻道:“可是,条约的草议上,并无此条啊?”
李云笑道:“陛下,臣会让匈奴亲自提出来的!”
于是,才有大将军和丞相的联合表演,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将军和丞相真是亲匈奴派系,其实,这两只老狐狸谁也不亲,他们只亲自己。
李云进了正厅,匈奴使者一见他,立刻哭着道:“将军救我!”
李云强忍笑意安慰道:“贵使何事惊慌?”
使者立刻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天子的反应。
李云听完,摇头道:“唉,此事甚难啊!”
使者一听,立刻暗叫有门,忙道:“若将军可催促贵上尽快出兵,我便答应将军的所有要求,匈奴大单于会永远感激将军的大恩大德!”
李云唯唯诺诺的道:“这样啊,贵使,不是本将军不想帮你啊,去年,我国大旱,粮食歉收,各地灾民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大汉军队现在没有粮食啊,没有粮食,就不能打仗啊!”
使者听了,咬咬牙道:“若是鄙国为贵国军队提供补给呢?”
李云又道:“唉,钱啊,有了粮食,没钱发军饷,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使者再傻也明白了,这是在敲竹杠,可是形势比人强,没办法,若是再求不到援军,单于庭就该被伊稚邪抢走了。
若单于庭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单于庭在的话,就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有重新拿出的可能!
便道:“鄙国拿牛羊冲抵军费如何?”
李云惊讶的转过头,他本以为,这使者该拒绝几次,至少三四天才有机会达成一致,却不想如此快就被他看出来了。
不过也好,省去了众多口水,便笑道:“如此,本将军便立刻进宫,为贵国求情!”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五节
刘彻向李云伸出双手,牵着他走在未央宫的花园中。
“李卿,那匈奴人果真上当了?”年轻的天子轻轻的笑着,在帝国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像他这么自信的天子。
“是的,陛下,匈奴人,自也不是傻瓜,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依靠帝国!”李云轻声作答。
刘彻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又道:“卿快当爸爸了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激动,一点兴奋?”
李云笑道:“陛下,人皆如此,谁不会紧张?说实在的,臣真的很紧张啊!”
刘彻哈哈一笑“卿看上去不像胆子小的人嘛!”
李云搓着手心,嘿嘿的笑着说“臣本来胆子就很小,但是自从遇见陛下后,胆子就渐渐大了!”
刘彻想起两人初见面时,那时候,他还是太子,作为皇家使者和侄子去唯阳安抚粱王,那时候,刘彻见李云这样一个白面无须的家伙,也还曾心生捉弄之意。到后来,两人居然慢慢的成了知己,世事之奇,莫过于此啊。
此刻听了李云这比马屁还舒服的话,顿时心怀大开,笑道:“当年,朕见卿白面无须,曾暗想,此人莫不是皇叔内侍,谁知道……哈哈!”
李云自也跟着一笑,摸了摸头暗想‘我真有那么像太监吗?’
“不,我绝不做太监!死也不做,好男儿,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更何况去当没有小万的太监了!”
刘彻嘿嘿的笑着问道:“卿可曾想过,朕的皇妹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李云笑道:“回陛下,臣倒也想过,事实上,臣非常希望内子生一个女儿,臣喜欢女儿!”
刘彻眼珠子溜溜一转,盯着李云瞧了半天,才道:“卿喜欢女儿?莫不是想和朕做亲家了。”
这个年轻的天子说完,立刻哈笑起来。
李云尴尬的笑道:“臣不敢奢望,臣只是觉的。女儿比儿子听话,孝顺,而且更可爱一些,而儿子,小时候肯定会调皮的要命,臣怕啊!”
刘彻想了半天,也不得不赞同李云的说法,是啊,自己那个太子。整天的调皮捣蛋,路都不会走,父皇都还不会喊,这小家伙就成天在摇篮起调皮起来。
打又舍不得打,再说,打了也没用,他堂堂帝国天子,万兆黎民的主心骨,一怒就可灭万国的皇帝。却对儿子没有半点办法。而女儿就听话多了,又知道孝顺,又那么可爱。要是皇后生的之女儿该多好啊!
“咳咳!”刘彻也不免有点尴尬“如此吧,李卿。若卿果真生了个女儿,那么朕的太子妃就是她了!”
李云听了赶紧拒绝道:“不可啊,陛下!”
刘彻糊涂了,问道:“怎么?难道朕的儿子还配不上卿的女儿?”
李云赶紧摆手道:“陛下,不是这样的,臣觉的,这男女之间,还是该讲究一个两情相愿,这姓姓亲,臣不敢自作主张,怕误了太子啊!”
刘彻想起阿娇,也尴尬的摸了摸头,说起来,他还是这娃姓亲的受害人,可这一转眼,他又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推上去,这上辈人的悲剧,是绝不能发生在下一代之中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此,还是卿考虑周全啊!”
两人沿着花园一直走到了宫殿中,那里主父偃早侯着了。
刘彻见了主父偃眼中明显露出温情,不过动作却粗鲁的很,他一脚踹向主父偃问道:“卿的朝服,可有了?”
主父偃行了跪礼,老实的回答道:“回陛下,臣已领到新朝服!”
刘彻摇了摇头,叹着气说“主父偃啊主父偃,你堂堂一个帝国内阁高官,朕的弘股之臣,怎么会沦落连朝服都穿不起的地步?”
主父偃那里敢说是俸禄的问题,只好连声称罪。
刘彻坐在龙椅上,接着说道:“你看看人家李卿,穿的光鲜,吃的好,住的更好,走在长安的大街上,天下人见了,自然会知道,效忠大汉的臣子,朕是绝对不会亏待的,可卿……唉……这事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朕是刻薄之主呢!”
李云听了,忍不住Сhā嘴道:“秉陛下,臣有话说!”
刘彻点头道:“卿直说无妨,这里不是朝堂,没那么罗嗦的规矩!”
李云奏道:“臣以为,主父大人的例子,并非个别,事实上,我大汉自龙兴以来,俸禄的标准一直未有改动,在高祖年间,一千石粮食可换钱十万,可是现在,一千石粮食只能换钱几万。高祖年间,一百钱,足够一家三口一年之用,而今天一百钱,却连一个人半年的正常用度也维持也了,此消彼长之下,我大汉国官员的俸禄至少已减少七成,在许多郡县,一般官员若无门阀文持,恐怕早连饭都吃不起了。
刘彻闻言,脸色微变道:“果真?”
李云点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
刘彻在龙椅上急的团团转,道:“那依卿之见,这官员俸禄是该涨了?”
李云点头同意道:“回陛下,此事确实该立刻着手,以免地方廉吏因此受苦,臣建议,陛下可将俸禄改为金钱与粮食的双重发放,当粮价贵时发粮,贱时发钱,如此就可避免官员因此受害!”
刘彻又问道:“那么卿觉的,这个俸禄该调到什么程度?”
李云想了想,还是决定应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便道:“臣以为,可参照高祖时物价的标准,再向上调高一定的尺度,具体如何去做,这自有丞相操劳,臣不敢逾越,不过臣却还有一策,可最大程度的避免贪黔以及庸才误民!”
“卿快快说来!”刘彻高兴的道,每次李云主动说话时,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臣之计无他耳,唯能者上,庸者下,唯贤是举,高薪养廉八字而已”,李云絮絮而谈“所谓能者,臣觉的,在县令,县丞这一层,以及更下的一层,这些官员的政绩考核,以及品行,不应该只由丞相及内阁决定,更应该分权与民!”
“怎么个分权法?”刘彻有点不高兴了。事实上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这样干,不过出于对李云的信任,他还是没直接驳李云的面子。
李云轻轻一笑,他可没那么傻,去动什么民主,民权之类的红线,他想的,是另外一种统治方法,即所谓精英统治法。
他接口道:“陛下,臣以为,我大汉国的乡老制度委实不错,孝者,天下大道也,乡老者,一乡之长,宗族望也,虽时有愚昧之人,抵触帝国,但是,总体上,乡老是帝国的磐石,是教化天下的基础!”
刘彻听了,大为点头,他本是孝子,而且帝国的传统,一直就是标榜孝顺,上下有别,这是他的统治基础和核心利益,便道:“接着说!”
李云话锋一转道:“但是,陛下,您也应该要看到,在帝国,大多数乡老本是门阀之人,门阀者何也,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国,只知自己,而不知陛下,此帝国之患,累年之积,此患不除,大汉难有辉煌之日!”
刘彻赞同道:“是极!卿真朕知己也,门阀国之大蜷,朕只恐无下手之地!”
李云笑道:“陛下缪赞了,臣之计,乃在于改革乡老制度。每七年于长安召开天下乡老大会,陛下亲临会场,选忠孝之人,赋其以代天督察之责,倘若发现地方有贪污者,乡老可直书陛下,而若发现地方官员贪污舞弊,而乡老不告者,问其督察不力之责,若有同污者,罪加一等处理!”
这已经是李云所能做的极限了,不过末了,他又加上一句道:“而地方官员,每三年由乡老会同丞相内吏,考其地方政绩,再由朝廷制定一个具体的奖罚标准,譬如说某地官员在某年上任时,其时,地有人口三万,土地数万顷,亩产粮食一石,若其在三年任内,人口每增长一万,升之赏之,土地每增加半成,再升再赏,若连粮食也增产,臣请陛下,诏其于御前问答执政之法,并赐其玉带金腰,使史官为其著书立传,明告天下,我大汉国,只认才,不认亲!”
刘彻连连点头,他哪里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这样一来,中央对地方的指挥能力就大大增强了,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干什么科举,就可以直接从地方上发现人才,更可利用文人学者的爱名心理,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如此大汉国何愁不兴?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六节
高远一鞭子死死的抽在一名士兵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鞭痕。
高远跃上战马,朝这个趴在地上的士兵骂道:“你他妈的太丢我老高家的脸了,知道吗?”
那士兵挨了高远一鞭子,非但没有半点怨恨,反而立刻起身,穿上甲胄,道:“知道了,将军,小的以后绝不会再犯!”
高远咬咬牙齿,道:“知道了就好,不许再有下次,另外,规矩你晓得吧!”
“小的知道!”那士兵忙肃穆行礼,然后转身绕场奔跑。
高远见这士兵跑远,猛的将头盔往地上一砸,气道:“奶奶的,太欺负人,太欺负老高了!”
原来高远刚从辽东城回来,按理来说,他可是新近受了辽东左虎贲将军职,正应该高兴才是啊。
可是,他那个恨啊!
朝廷打仗,居然不叫他老高去,高远现在心里可是痒痒的很啊。
这不一回来,刚抓到这个士兵在训练的时候,居然跑不过隔壁东方朔那小子带领的枢密军官,高远哪里能不气?
“娘的!”高远其实刚才抽下的那一鞭子,他心里疼着呢,要知道,他的左大营骑兵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就说刚才那个士兵,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比亲弟弟还亲。
可是……可是,恨铁不成钢啊!
高远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年老爸为啥抽自己抽的那么狠。
“报!”传令兵喘着粗气从驿站跑来。
高远正火着呢,猛一抬头,刮道:“报你奶奶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传令兵惊讶一声,但却不敢顶撞,委屈地道:“高将军,长安城威远侯来信!”
“什么? 高远欢呼一声,和一个小孩子一样,从传令兵手里抢过信笺,一脚将之踢开,“你去忙你的吧!”
“他奶奶的!”高远将信笺拆开嘴中嘀咕着,“老高我还以为李将军把我忘记了呢!”
高远拆开信笺,没看几眼,就将之立刻塞到怀里,和小孩子一样拣起地上的头盔,拼了老命跑到那正在执行惩罚的士兵面前,一把将之抱起来。欢呼着道:“他奶奶的,兄弟们,都给老高滚出来!”
高远命令,左大营还没人敢不听的。很快,全营一万多人全副武装跑了出来,列队集合。
在经过简单的点名后,高远拔出手上的制式马刀,扯着喉咙道:“兄弟们,他奶奶的,这两年的寂寞日子,可算把咱淡出个鸟来了!”
全营士兵早就被这家伙磨地几乎和他一样粗鲁,将军都说话了,小兵们更是不得了,很快一万多嗓子就拼命的骂起来。
骂丞相,骂大将军,骂卫青,甚至有的就要冲上去朝高远骂起来了。
因为,在一些士兵眼里,正是因为高远不够强势,所以才让他们没了仗打。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高远带出来的兵,自是比不是卫青飞兵文雅。但是,若说是坚韧性,那怕在大汉也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部队了。
因此,卫青本部的右大营习惯称呼高远的左大营为疯子,更有甚至直接用起了文笔,暗讽高远的部队没有文化。
高远却并不介意士兵们骂他,在他看来,一个爷们若是连骂人都不会,那还算爷们吗?
特别是当兵的,不仅仅要骂人,而且要会骂,不仅仅要会骂,而且还要骂起来,一下子就把对方对方给骂的没了气势。
所以高远的部队虽然在历次演戏中,每每都不如卫青训练出来的右大营的整体优良发挥。 碌是,高远的部队,倘若打疯了,那就是一个疯子,六亲不认地疯子。即使是演习,他们也是那么的强悍和粗鲁,通常情况下,一小队骑兵就敢直接冲撞对方的主力阵容,而且还有好几次,这些小队居然硬生生的从对方的主力中撞了进去。
所以在辽东,人们都说“千万不要去招惹左大营的兵,那些家伙,统统是疯子!”
因为以前也曾发生过好几次高远的部下在辽东被人欺负的事情,可高远听说了以后,立刻点起一营精锐,不问对错,先帮自己的兵找回场子再说。
至于对错,那等场子找回后,高远自是会处理的。
总之,这一年多来,高远“疯子”的绰号传的很广,甚至有好几个高句丽部落,见了高远的旗号,立刻遁走,生怕牵连上他们。
高远此时很是得意,他指着几个带头骂他的军官,骂道:“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亏待过你们?他奶奶的!”
别看高远部下平时粗鲁无比,毫无纪律可言。但是,通常情况下,高远一发飙,那就震慑住所有的人。
这一次也例外,高远刚一骂,全场立刻肃然,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的清楚。
高远扬起手中的信笺,高声欢呼道:“兄弟们,长安的李大人没有忘记咱,给咱送来任务来了,他奶奶的,总算可以打仗了!”
“万岁!万岁!”
一万多条嗓子嚷了起来,人人面红耳赤,扯起胳膊就大喊起来。
高远将手一压,全场再次平静,他高声道:“李大人命令咱哥几个,立刻向东进军,要是鲜卑和乌恒那群龟孙子拦咱兄弟的路,又或者不愿意归降,将军说了,就他妈个的一破字!”
“破他娘的!”士兵们嚷嚷着,但阵型却没有丝毫松动,整个队列,如同一个坚固的堡垒一般。
这就是高远,这就是疯子军!
高远震臂一呼道:“现在,本将军命令:全体立刻转入战时动员,每天训练加倍,待朝廷旨意一下,咱左大营就立刻出发,一定要抢在右大营的娘娘腔之前,先拿下通往草原的屏障!”
高远训话完毕后,左大营立刻关闭大门,开始了重复的训练。
而高远则需要立刻进城与枢密以及卫青商议进军步骤,高远不傻,他只是做的粗鲁一些,就和他的士兵一样。实际上,在左大营中,也不乏有文雅之士,但,什么样的军队,就有什么兵,在高远的带领下,再儒雅的士兵,也会学会粗鲁,并为之乐此不疲。但,关键的是,这个度,他们把握的非常好,所以,高远的成绩依然斐然,小小的几次过失,不过瑕疵罢了。
至于李云写信叫高远准备东征,这是刘彻的主意。刘彻说,他需要整个长白山脉以及自落日草原以西的土地。
于是,李云便答应了。
这不是纵容,而是……因为即使李云也觉得,只要河套草原,实在太吃亏了,在这个草原空前的虚弱的时候,能多拿一点,就是一点吧。
至于管理,那不重要,完全可以交给臣服于大汉的部落,大汉国并不需要那里的土地,大汉国需要的是一条安全的连接自渔阳到辽东之间的草原通道。
对付草原民族,操之过急,是不行的,温水煮青蛙才是王道!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七节
建元四年四月,河套草原南部。
大汉国太原郡守讨逆将军田勇牵着战马和他的副将,李敢漫步在这绿色的草原上。
“说说看,李敢,现在科莫的主力在那里?”田勇轻轻的说着,手上的马鞭指着远处。科莫是田勇现在在这个草原上的对手,匈奴伊稚邪的爱将。
“将军,今天早晨的时候,我们一共派出了三十多名斥候,到现在为止,去往东北方向的斥候还未有传回消息,我想,科莫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吧!”李敢谨慎的分析着,“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暂时在这里停下来休整,等待中军主力重甲骑兵的到来?”
“不!”田勇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李敢谨慎的提议,“我们应该继续前进,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最近的水源!”
“可是,将军!我们现在只有三千轻骑和二千多步兵,万一科莫设下埋伏,恐怕……”出生军人世家的李敢依然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怕什么?”田勇骄傲的道,“科莫的主力一直回避着我们,他就像一头独狼,游荡在草原的每一个角落。若是现在不能消灭掉他,一旦我军深入草原,他就将成为勒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与其到时候烦恼,还不如现在就动手割掉这个毒瘤!”
李敢依然坚持道:“将军,末将还是想请您注意,中军与我们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七十里,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在遇到埋伏后,第一时间通知中军救援,我们也必须坚持至少一日一夜,可是,将军,科莫的主力至少有四万骑兵!”
“放肆!”田勇怒道,“李都骑,本将想提醒你,这里我才是将军!”
田勇接着说道:“李都骑,本将军想让你明白,陛下,在等待我们报捷,满朝文武,都在看着我们!”
李敢只得道:“是,将军大人!”
“传令全军,全速前进,务必在天黑前到达大湖!”田勇跃上战马命令道,“再传令,命令中军窦士信将军,立剂点起七千铁骑,务必在日落之前,到达此处待命!”
“得令!”事到如今,李敢也不好再劝,只得点头道。
“哼!匈奴人,本将军会让你们知道厉害的!”田勇骑着战马,急弛而去,全军迎着日出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征途。
……
同日,匈奴伊稚邪委任的左大将军科莫大帐中。
“报!”斥候急急地跑进来,“报告将军,汉人一部轻骑约三千余人,沿着水源朝大湖进发了!”
科莫闻言,抬起头来,双手放在背后,来回跺起来。
他麾下的几名大当户,却急急的嚷起来:“将军,末将请战!”
“将军,末将愿去取来这批汉狗的头颅!”
可科莫却摆摆手,眼睛忽然爆睁。一下子就将这些桀骜不训的匈奴将领,吓的立刻禁声。
这份威严,确实是即使伊稚邪也不曾有的。
因为,现在科莫帐下的将领,全部都是他自己提拔的亲信,他现在麾下的士兵,全部都是他在去年地大战中俘虏,收编而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指挥这支骑兵的,也就只有科莫。科莫不下命令,就是伊稚邪拿着刀子,也不能让这些士兵听命。
说起来,就连科莫自己也觉得不相信。
在前年的时候,科莫还只不过是匈奴浑邪王部落的一个小小的酋长。他本以为,每天打猎,睡女人,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生活了。
可是,草原大战相继爆发,科莫以三十四岁的年纪,领着自己部落的四百名牧民出战了。
毫无疑问,在当时的大战中,像科莫这种小规模的骑兵部队,无疑于是沧海中的一滴水,每时每刻都有覆灭的危险。
但是科莫拒绝当一滴平庸的海水,他想要做一次海啸中的风浪。
在东胡人进攻落日草原的时候,他终于成为了全草原聚焦的新星。
这一战,东胡人的主力七万骑兵进攻只有三万人防御的落日草原,东胡人势在必得,他们的帐蓬,甚至接连蔓延足有十几里长。
而那个时候,伊稚邪的主力,离落日草原还有一千多里,远水不能救近火。
就在这危机关头,科莫带着麾下的四百骑兵,绕开东胡人的主力侧翼布置,直接从后方杀进了东胡人的中军大帐。
在科莫的带领,四百名匈奴勇士,不断的放火,他们一边放火,一边用东胡话喊:“伊稚邪杀过来了,阿布拉也杀进来了,大家快逃啊!”
于是,杯弓蛇影的心理效果下,东胡人大乱,他们再一次发挥了他祖辈优良的传统——逃跑。
东胡人曾经被中原人赶的到处乱跑,也曾经被冒顿大单于用二千骑兵赶的到处乱跑。
这一次,他们也不例外,在死亡的威胁下,七万东胡骑兵一路溃逃,他们丢弃了自己的中军主帅,丢弃上万匹战马,在整个草原上到处乱窜。
趁此机会,科莫不慌不忙,假装与东胡人一起溃逃,却一路暗中不断袭击,制造混乱,等待天亮的时候,东胡主帅和大量的将领,甚至还包括他们的王子,都死于夜里的混乱中,七万东胡人,能活下来逃回家的,不过一万多人,其余的大部分成了科莫的俘虏。
因为他们已经没了武器了,也没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只能束手。
当科莫用四百人押着数万俘虏出到落日草原时,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却是真的!
借此一战,科莫成了伊稚邪最得力的助手,在短短半年中,科莫的兵力从四百爆增到四万,官职也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骑官,升为伊稚邪军中第二号人物,左大将!
可以说,科莫是完全靠着军功得到现在的位置的,所以,军中将领无人不服。
“白痴!”科莫扫了一眼这些将领,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有的是曾经是他的奴隶,有的曾经是他的俘虏,更有的是他的敌人,可现在,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中原的孙子兵法说,兵不厌诈,本将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打仗要用脑子,不是靠你们的力气,更不是靠你们的嘴巴!”科莫说,“都给我回去,把从中原卖来的《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读一百遍,抄写二十遍!”
帐中将领们立刻面如菜色,他们什么刑罚也不怕,就怕左大将的这个特殊惩罚。
对于草原上的勇士来说,也许让他们去死,去冲锋陷阵,他们眉毛也不会眨一下。
可是让他们去握着笔刀子纂刻的话,那无疑是一种这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可偏偏不巧的是,科莫是一位正宗的汉粉,他喜欢中原的文化,喜欢中原的书,更喜欢中原的兵法。
很多时候,科莫甚至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中原人,而不是这草原上的奴隶主。
但他一出生就是一位奴隶主,所以,这是他的职责,于是他很好的当起了奴隶主的角色,他鞭打奴隶,毫不留情。
后来他当了军人,所以,他也同样的很好的担当了这个角色,他的军中,用人唯能,他鼓励军中将领多学中原兵法,他不拘一格,提拔人才。
只要他看上了的人,不管是奴隶,还是敌人,只要愿意为他所用,他就一概全部录用。
不得不说,他确实一个怪胎,这草原上的唯一的怪胎。
“大将军……”一名少了一只眼睛的将领说着,“我们是匈奴人,不要去学汉人的文字和兵法,我们匈奴人,只要勇敢,就可以打败一切敌人!”
科莫转过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猛将,他叫科多,曾经是科莫的奴隶,非常的勇敢,当日在对东胡的偷袭中,这个年轻人左眼被东胡的神射手射中。可他连喊都不喊,直接将箭从左眼拔出,吞入肚子里,然后一刀斩下了那个东胡人的头。
“废物!”科莫狠狠的抽了科多一鞭子,“你一个人可以打十个人吗?”
“能!“科多挽起甲胄,露出结实的肌肉道,“大将军,奴才的命是您的,大将军叫奴才去打谁,奴才就帮大将军去打谁!十个人?奴才一只手就可以杀死他们!”
“那么一百个呢?”科莫抽起鞭子。
“能!”科多这次犹豫了一会。
“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呢?你们能吗?”科莫愤怒的说,“一个人的勇敢,叫匹夫之勇,一个人再勇敢,终究也只是一只猛虎,猛虎遇到一只狼,或许可以对付,但猛虎打不过狼群,中原人的文化,就是教我们如何从老虎变成头狼,我们匈奴人不仅仅要勇敢,更要有脑子!
一只羊率领的狼群打不过一头狼率领的羊群!这个意思你们知道吗?”
科莫发完火,坐到大甸上,命令道:“都给我回去抄,一定要全部抄完,都给我好好的学学,看看中原人是怎么想的!”
又对传令兵道:“传我命令,大军后撤三十里,给中原人让路!让他们进草原,任何人在没有我命令之前,不得主动挑衅!”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八节
田勇觉得自己遇到难缠的角色了。
一连十七天,田勇用过了他所可以想到的全部计策,诱敌深入,激将法等等,可是,他的对手,好象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切一般,一直拒绝与田勇作战,不断的朝草原腹地退却。
“这个人不是匈奴人!”田勇有时候想。
在他的印象中,匈奴人虽然狡猾,但是,却缺乏战争智慧,论谋略,匈奴不过是一群莽夫与屠夫的结合体,在匈奴人的血液中,不应该也不可能存在战争的智慧。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对匈奴人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至少,现在在他对面的匈奴指挥官,绝对不是一个莽夫。
田勇翻着从匈奴王庭送来的关于科莫的资料。
他发现,这个匈奴新兴将军,自出道以来,凭借的就是出奇不意的偷袭,以及对地形形势的准确分析。
他就如沙漠中最狡猾的毒蛇一般,总是喜欢潜伏在黑暗的隐蔽之处,只要你稍微露出破绽,那么他就会立刻发动致命的袭击。
田勇不怕包括袭击在内的一切正面战场仰或阴暗面的攻击,他麾下的精锐军队有能力,更有力量粉碎一切龚击。但是,他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后勤,一旦大汉精锐深入草原作战,那么每一天的消耗都是惊人的!
田勇无法想象,在自己的大军深入草原后,他的ρi股后面还吊着一支随时可能恰断他后勤运输补给的强大骑兵,他需要彻底地完全的抹去这支始终可能威胁他后路的匈奴骑军。
可是,在支骑兵的统帅,却比草原上的狐狸还狡猾,他死也不与田勇交战,一心就等着田勇大军进入草原。
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要抓到这样一支死也不愿意与田勇接战的熟悉地形的骑兵,田勇认为,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是,长安朝廷正在翘首以待,等待着他完全收复河套草原的奏折,等待着他尽快进入草原腹地的奏折,每天前来催促他进军的传令兵,数之不尽。田勇明白,这是政治需要,该死的政治需要!
随着长安城太后党和外戚党斗争的逐渐激烈化,随着太皇太后这个孝景皇帝朝的强势女性一天一天的走近死亡,现在的长安,就如同一座火山口谁也不知道口它什么时候会喷发。
其实说老实话,田勇并不希望看到窦家和田家的决战。
毕竟,窦婴是他的启蒙老师,同时也是他曾经非常尊敬的长者。可以说,没有窦婴当年的培养,就没有他田勇今日的成就。
但是,该死的政治,使这一切都变得分外的陌生。
有时候,田勇真的想扔下这一切,带着妻子与女儿,远走他乡,远离这一切的是非。但是,他的姑姑,王太后制止了他这种冲动。
对姑姑,田勇十分的尊敬,当年他就是被姑姑一手带大的,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还!
“军人就该远离政治!”田勇忽然间想起了曾在长安时就听说过的这句话,据说说此话的人,是一直赋闲在家的车骑将军李云。
当初,这句话在长安被无数人所耻笑,门阀世家的贵族们很难想象,一个手握大军的将军,怎么可以远离政治?
但是,现在田勇却发现,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军人,就应该彻底的远离政治,远离政治的肮脏,保持铁与血的纯洁性!
但……似乎在目前来说,军人与政治,已经不可避免的结合了。
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那些大腹便便的公侯,都爱上了政治,通过政治遥控,他们指挥了去年的南方战争,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大量门阀因此崛起,而还东的奴隶与牛羊,还有牧场,也使得原本贫瘠的辽东,成为仅此河东的大汉国第二大赋税大郡!
而毫无疑问的,现在长安的门阀与世家,已经再也无法容忍其余地区门阀的持续强大了,他们同样也需要一场获得极大利益的战争,来拉近与辽东的距离,他们也同样的想要钱,同样的喜欢上了奴隶。
“报!”传令兵迅速的跑进大帐,他高高举起了象征着紧急的信笺。
田勇接过信,拆开来一看,喜道:“这样最好了!”
又对左右命令道:“传令全军,紧急集合!命令后军立刻与我军会合,准备进入草原!”
大汉建元四年五月,辽东大军奉天子虎符,兵分两路直接攻击鲜卑族聚集地,鲜卑王降,五月初七,乌恒降,至此,辽东军队彻底的打通了辽东半岛与幽洲之间的草原联系通道,十万辽东军队可以透过原来鲜卑人的牧场,直接威胁到伊稚邪与东胡人的腹地!
这样一来,田勇的威胁解除了,因为即使河套草原存在着一支数万人的匈奴骑兵,他也不需要担心后路被抄,辽东军有足够的实力打通从东胡牧场到河套草原的通道,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这支精锐军队还可以直接攻击伊稚邪的大本营,一举摧毁匈奴叛军的基地!
但是,田勇清楚的明白,大汉国的草原战略:平衡。
即大汉国不会容许草原出现一个强大的团结的新帝国,但同样也不会容许匈奴人重新统一,只有分裂的匈奴,才是好的匈奴。
中原受够了,受够了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在自己国门横冲直撞的日子。在天子的计划中,草原应该也只可以是大汉国的资源获取地。
所以,当月氏,乌孙联合起来的时候,长安就感受到了威胁,实在的威胁,这个联盟,是不可以存在的!
而这次战争,大汉国的目的,也仅仅在于消灭一部分反匈奴王庭军队,使匈奴王庭可以自保!
……
“将军,辽东军迫降了鲜卑和乌恒,大单于命令您立刻撤回大军!”传令兵喘着粗气大口的说着。
科莫听完,一ρi股跌坐到主帅的位子上,他诅咒鲜卑人,诅咒乌恒人,诅咒这些胆小鬼,居然在汉人大军面前不战而降,拱手让出了辽东通向草原的要道。
这下一来,一切都白费了,在地图上,辽东的汉人精锐已经可以直接威胁到草原的根本所在,包括了伊稚邪的王庭,同样也包括了匈奴人的圣山——祁连山!
良久,科莫才无力的挥手道:“撤军,全面撤军,撤出河套草原,但……总有一天,长生天的子孙,会夺回这长生天赐予我们的草原!”
众将泣不成声,全军上下一片呜咽。
匈奴人,都清楚河套草原对他们的作用。
这块总面积尚且不及匈奴全盛时期十分之一的草原,却在过去一百年里,向匈奴提供了三成的战马,四成的食物,以及一半的收入,它的失去,标志着匈奴帝国走入衰落。
用脑子都可以想出来,当汉人得到了这片肥沃的草原后,只需要在边境筑起几座坚固的城池,就可以完全的扼守住这片水草丰美的草原,彻底的断绝匈奴族对这片草原的企图。
除非……汉人自己放弃,否则以他们目前的国力和军力,是绝没有任何人,可以将这草原从他们手中拿走!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九节
在没了后顾之忧后,田勇麾下率领的数万大军,如潮水一般,直达河套草原的边缘,在这里,昔年秦国大将蒙恬曾经树起的石碑被重新从泥土中翻出来。
“大秦上将军蒙恬于王三十年立此碑,敢有越者,杀无赦也!”
仰视着这块埋在地下已有近百年的石碑,大汉士兵唏嘘不已,众相围观,在那个年代,那个岁月,那个时候,中原军队是何等的风光啊!
上将军蒙恬戍边,以不过三十万步卒,竟然硬生生的将数十万匈奴,东胡还有月氏骑兵打的没了脾气“胡人不敢南下牧马!”
“本将军也要立一块碑!”田勇身着甲胄,大步走到这重新树起的石碑前,豪气干云的道:“碑上给本将军这样刻下‘大汉建元四年春,王师复故地,乃勒石为碑,谨以报之于宗庙祖先,社稷神明!’”
田勇深吸一口气,又对左右将领言道:“速报长安,勇幸不辱命,收复故土!”
“得令!”偏将军窦士信高兴的说:“将军,仅此一事,足以令我等名垂青史!”
“这还不够!”田勇来回跺了几步,眉头紧缩,他望着这平坦的草原,呼吸着空气中的干燥味道,摇头说:“这里太平坦了,匈奴人,月氏人还有东胡人的骑兵,随时都可以通过任意一个地方,发动对这里的袭击,我等今日兵锋虽胜,但难保日后松懈,予他人以可乘之机!
“本将军决定了!我要上奏陛下,请起在此宽阔之地,择数个险要之地,筑之以不破要寨,十里一堡,百里一大城,环环以扣之,相互互为依仗,以保我大汉百年国运!就像辽东那样,坚石锐兵!”田勇舔了舔舌头,想起了去年朝廷派去辽东的官员回来的奏报,仿佛在他的眼前,一个与辽东一般无二的坚固防御系统,已经出现了。
可惜……河套草原注定不是辽东,这里是一个天然的牧场。没有高山,也没有露天的矿脉,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和辽东无二的坚固要塞,那需要耗费的金钱,足够将天子的私人金库掏的一干二净!
但是……田勇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大汉国历史上第一位收复河套草原的名将,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军人。
对他而言,再没有比永远保住这块土地,更美妙的事情了。
……
奏报传回长安时,丞相正在吃饭。闻得爱子收复河套的消息,他急忙整起朝服,沐浴更衣,往未央宫而去。
走到半路上时,全城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尽管,长安人人皆知。河套草原已经和熟透的桃子一般,但是此刻听得收复故地的消息,无不欢欣鼓舞,走上街头欢呼起来,长安沸腾了。
天子刘彻站在未央宫中最高的阁楼顶部,眺望北方,高兴的攥着手里的奏折对李云道:“爱卿,河套草原收复了!秦二世丢掉的祖宗牧场,朕亲手拿回来了!”
李云笑着看着这个和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四处跳动的皇帝,道:“陛下圣明,有了河套草原,大汉国,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牧场,我们可以培养自己的优质战马,也可以借此为前进基地,是进可守,退可攻,全然可立不败之地!”
“不过……陛下……”李云话锋一转,“创业容易,守业难,收复故土只是大汉国全面强盛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刘彻勉强令自己冷静一点,收住兴奋的拳头,道:“卿所说的,可是去寻一种叫‘绵羊’的东西?”
几个月前,李云就曾告诉刘彻,他已经命人去寻一种叫绵羊的小东西,据说这种羊,不产肉,只产毛,可为大汉国编织各种毛衣和被子做为御寒之用。
这个东西,确实是针对草原各部落的绝户之计,倘若这种小东西真的存在,那么……刘彻已经看到了在大汉国的剑与刀的胁迫下,全面改牧这种全然没有肉的生物,这样一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将失去粮食和食物的来源,他们只能依靠手里的绵羊,向富裕的大汉国购买和交换粮食。
刘彻只粗略的令人计算了一下,去年一年,大汉国各地粮食全面丰收,特别是河东和蜀郡,河南,南阳等地,由于种植了红薯和土豆等耐旱高产作物,粮食产量竟然增加了一半以上。
其余各地更是互有所增,由于红薯等作物,不需要精耕细作地照料,随便什么不可耕之地,贫瘠之地,也可生长旺盛。
所以,尽管今年大汉国的人口将增加二百万有余,但是……人均土地面积和粮食收入却反比十年前提高了一成!
不要小看这一成!十年前,大汉国人口不过千万,故每户农户可耕土地人均约有七十亩,但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到刘彻登基,大汉国的人口已经猛增到了一千八百万,其中还不包括大量的隐藏人口,人均土地拥有率更是猛然下降到不足四十亩。
而当时每亩粮食年产顶多三石(河东良田记录),差一点的不过一石,若遇上灾荒,则更少。由此可以计算一下,大汉国全国户口目前约为一百一十万户,每户土地约为一百五十亩,年产粮食毛重顶多为二百石,去毛干燥之后,每户农民可得粮食顶多一百四十石,需交纳约二十五石粮食的赋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收入。
不过一百石粮食的实际收成,却要满足一家七口老少全年的生活,还要购买农具,盐等生活必须用品,日子自然是紧巴巴的。
可是……现在,刘彻登基四年后,这种情况并未因为人口的持续高速增长而变的更加恶劣,相反的,反而略有所增加。
更让刘彻高兴的是,大司农在估计了将红薯等作物,在全国推广后,一向谨慎的大司农,怯生生的告诉刘彻,三年!只需要三年!大汉国的所有仓库中将堆满吃不完的粮食,到时候,大司农建议天子,尽快预防这种情况出现,以免‘谷贱伤农’。
这位一向反对民间酿酒的老派官员,甚至提出了,解禁禁酒令,并鼓励酿酒的方法,以消耗掉越来越多的粮食。
因为,在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钱多时期后,大汉国将不可避免的迎来粮食多的危机。
一想到这,刘彻可高兴的笑了起来。粮食,从来都是紧缺的战略物资,一直以来受到粮少的危机的大汉国,想不到,在今天却要面对太多粮食放在仓库,没有用处的问题,这说明,他刘彻的统治是牢固的,坚固的以及深得上天宠信的。
什么秦始皇,高祖,都得在他的功绩面前惭愧的低头,三代之治也有出现饿死人的事情,但,在他的治下,如果消灭了饥饿。那么岂不是证明他刘彻比上古三皇更加出色,更加英明?
那么他百年之后,宗庙之中是不是该为他的庙号发愁?
文?不,不,不,区区文字,怎可与他的功绩相对等?
武吗?好像武字不是很能概括他一生的武功?
哈哈!子孙们,为朕骄傲吧!
刘彻转念又想,朕文成武德,四海威伏,受万民万世爱戴,景仰,若是只活几十年,百来年,岂不是很可惜?
不!不!不!朕要永远活着,永远看着朕创下的这个不世盛世,永远享受万邦的供奉!
传说有仙人居于东海之尽头,昆仑之绝顶,若朕谴使而去,告之以情,晓之以大义,仙人会不会给一颗长生不老的仙丹呢?
又有传言,当年秦始皇派徐福渡海求仙丹,徐福确实得到了,但这斯好生大胆,居然一个人私自吞食,得了长生。
若朕派去的使者,也有私心,私自吞食了这求来的仙丹,那么朕岂不是亏大了?
刘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求仙丹的事情,还得自己亲历亲为,才可稳当,旁人去了,难免会有点私心。
可是,国家和社稷却不可一日无主,朕若就这么走了,国家怎么办?社稷怎么办?
要知道大皇子今年才不过一岁,刚刚会咿呀的说话,连路都还不会走。
刘彻踌躇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没下定决心,他寻思着,等皇子大了,就将监国之政,委任给他,自己就造起庞大的舰队,亲自去到东海之外,求来仙丹。
这时,内侍来报,丞相领百官觐见。
刘彻便领着李云朝内宫而去,中间忽然悄悄的对李云道:“爱卿,朕有一事,着爱卿去办!”
刘彻的眼睛闪着精光,“卿去襄樊,帮朕督造大船!”
“啊!”李云可吃不准刘彻想要干什么,不解道:“陛下,您这是……?”
“朕准备十数年之后,出海求仙丹!”刘彻的话犹如青天霹雳,将李云打的楞楞的……出海……求仙丹……这刘彻没病吧……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节
猎猎北风之中,来自匈奴,月氐,乌孙三族的重量级人物会聚于漠北一个小山丘之上。
这次会谈是秘密的。
秘密到甚至连这些重要人物的亲信,在来此之前,也根本不知道,在这里会有这样一个会议。
科莫掀开大帐的帐门,唏嘘一阵。
去年此时,匈奴与乌孙,月氏还处于敌对状态,却不想今日却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
这位匈奴新兴的虎将长叹一声,与他的主子,匈奴北单于伊稚邪对望一眼,双方都是不尽的蹉跎。
科莫有时候常想,若是没有战争,此刻自己是否会依然在草原,驱使着奴隶,过着奢华的生活?
又或者,假如汉人与匈奴人各自为界,和平共处,自己又是否可以去那汉地观光,学习学习汉人的文化?
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汉人与草原民族已经势不两立了!
这话,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原本,汉人大军的兵锋凌厉无比,所过之处,草原上鸡飞狗跳,无数站在墙头草位置上的部落首领,都纷纷准备好,只要汉人大军一到,那么自己就立刻投降的打算。
不过,这些汉人却忽然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他们居然……他们居然宣布废除草原上实施了几千年的奴隶制度。
长生天啊!
这些汉人想干什么?他们想毁掉大草原上自天地形成以来的不灭法则吗?
有这样想法的应该统统杀光!
可惜,科莫并不知道。
本来,大汉朝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了免费以及廉价的奴隶,带来的好处。
但是,大汉国天子刘彻忽然间想要长生不老的怪念,打破了这一切。
在这之前,李云认为,掠夺奴隶,对边疆的建设有足够的好处。这些廉价,而不需要计入财政支出的劳动力,在一直以来,都帮助着大汉国修筑官道,开垦荒地。
因此,奴隶制度在草原上的存在,有利于大汉国的发展。
所以,什么人道主义,人权之类的考虑,自然是可以舍弃的。
但是,就在奴隶贩卖搞地热火朝天的现在。
刘彻忽然表露了幻想长生不死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历史证明:任何一个皇帝,当他想要长生不老时,就意味着,他将可能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中。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虽然现在刘彻还算分的清事实明辩,可是难保他以后昏庸。
鉴于历史上,刘彻在其晚期的荒唐行为,李云不得未雨绸缪。
历史告诉人们。一个民族,要想崛起,其首先,就必须统一。一个分裂的,陷入内战的民族,是不可能集中他的力量,进行发展,生息的。
本来,李云是想用几百年的时间,来逐步蚕食草原民族,将之融合。
但是,这需要一个稳定而明智的中央政权的支持。
很显然,刘彻将来的表现,将难以预测。
面对这个难题,李云不得不另寻他法。
这时候,生活在草原上的,地位最底下,生活最凄惨的奴隶,进入了李云的视线。
奴隶,确实很可怜,也很弱小。
但是,在草原上,奴隶的人口占去其总人口的将近八成。
以匈奴伊稚邪的军队数量上来看,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奴隶。
不可否认,这些奴隶,完全是民兵,他们根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很多人甚至在战争之前,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负责在战时的主要责任也不是战斗,而是跟随主力,进行一系列的后勤工作,只有在最危机的时候,他们才会参加战斗,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末日。
在很久以前,李云还在辽东的时候,就见过骑兵的大规模作战训练。
在那之前,李云在开发铁甲骑兵装甲的时候,由于没见过真正的战斗,他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骑兵的作战方式,主要就是重骑兵陷阵,轻骑兵射击,砍杀。
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即使装备了马蹬和马鞍,马上稳定射击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的大汉骑兵,其主要作战方式也是白仞战。
什么叫白仞战?
答案很简单,面对面的砍,用任何可以用的上的武器砍敌人,在两军交战之后,假如双方都是骑兵,那么还好些,通过不断的冲刷敌人的阵型,利用装备的角弓以及利刀的优势,大汉骑兵,可以一口一口的吃掉敌人。
这在之前的辽东诸场战争,都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但是,大汉国精锐的铁甲骑兵,却始终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那就是战马的马力以及战士的体能。
在一般情况下,一匹合格的优秀的重装骑兵战马,每次冲锋,它的马力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而且每次战斗后,它都必须休息三天,才可以继续战斗。
至于战士,由于铁浮屠装甲相当的沉重,尽管在设计上,李云已经尽可能的减轻它的重量。
但事实证明,一般的战士,是不可能一个人穿上它的。
在通常情况下,必须由二到三个士兵帮忙,一刻多钟,才可穿上。
而穿上装甲,到上马持枪,这过程又需要一刻钟。
当然,像高远那种整天穿着铁甲,不以为意的家伙实属天顶星人,不必考虑。
因此,在正常的战斗中,一名铁甲骑兵,需要三名辅兵,三匹战马,才可维持持续的战斗需要。
所以,铁甲骑兵的规模,受到了严重的制约,否则,以目前大汉国的产量,完全可以装备起十万以上的重装骑兵,足可横扫天下,一统世界了。
而且除却这些制约因素之外,实际上,重装骑兵在战斗中的表现,也并不能证明它的价值。
尤其是在和匈奴人的战争中。
根据前方报回的详细战报,每次战斗,铁甲骑兵的斩首数量根本不及轻骑兵,甚至不如步军,这些精锐的昂贵骑士,唯一的作用,就是冲散敌人的密集阵型,分割敌人,凿穿其防御,然后轻骑兵冲锋。在五十步时,轻骑兵将手中拉满的弓射出,步军跟进,轻骑兵下马,拔刀,白仞战,步军冲锋。白仞战!
至于昂贵的重骑兵,此时,人马都已经劳顿了,只能骑着战马,游过敌阵,返回!
这些战报,顿时令李云汗颜无比。
要知道,之前,由于一直是骑兵与骑兵的对决,所以铁浮屠骑兵一直过的很不错,其对骑兵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又由于敌人没有配备马蹬与马鞍,更没有可以有效对付重骑兵防御的武器和战术,所以每每重骑兵一出,就可以迅速撕碎敌人的防御,消磨掉他们的作战意志,然后轻骑兵与步军,就只需要过来抓马抢人。
可是,在随着大汉军队不断的深入草原,再加上草原上战马数量的逐渐减少。
匈奴人居然开始用步军阵型对阵大汉骑兵了。
而实际上,在这之前,匈奴骑兵,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他们骑马,只不过是在发挥着骑兵的快速机动性。
临到最后战斗时,他们也是需要下马作战的。
所以,匈奴骑兵,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一支步骑混用的军队。
此时,蒙古人的游骑战法,根本还没有形成,在汉匈历次战争中,边关守将回报朝廷的关于匈奴骑兵的形容,也根本没有所谓“骑射”。
有的只是形容他们野蛮和嗜血的词汇。
这也符合实际,毕竟,匈奴骑兵所拿的弓,连复合弓都算不上,有效杀伤力,仅仅不过三四十步,到了五十步的距离,那箭就软绵绵的,连纸都穿不过了。
即使是目前,大汉骑兵装备的弓,射程也只有五十步!
这是因为骑兵的弓与步兵的弓完全不同的原因。
骑兵弓,又叫角弓,这种弓在设计上就比步军的弓小,因为骑兵,不可能在骑马的时候,带着一具结构复杂,大小超过其身体的长弓。
所以,在大汉军中,骑兵的远程打击力量不是弓,而是弩,那种必须用脚才能拉上的脚踏弩。
这种弩,射程远,威力大,在八十步的距离上,还可以穿透半寸厚的木板,是大汉军队的制式装备。
但这种弩也有缺点,那就是装填困难,在战斗中,基本上只能射出一箭。
之后假如对方是骑兵的话,这一箭射完,就是拔刀对砍,而假如对方是步军的话,那么骑兵就只能下马战斗了。
因为,假如敌人是步军,那么步军的弓箭手就会装备上射程八十到一百步的劲弓。
而骑兵的弓的射程只有三十到五十步。
而且步军一般是用密集的人墙在防御骑兵的冲击。
在战斗中,当骑兵冲到步军之前时,由于这时候还没有弯刀等有利于马上砍杀步军的武器,所以,骑兵是必须下马战斗的。
当然,重骑兵是不需要的。
重骑兵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威力就是其强大的冲击力。
大汉军的重骑兵,一般是五十人一排,十排一队,十队一旅,通过连绵不断的冲击,将敌人的阵型切割开来。
在四月到五月间的战斗,大汉军队与匈奴军队交手三十一次,斩首三万多。
但是,自身也有严重的损失,一万多士兵,永远的躺在了草原之上,其中包括八百多重骑兵,而且更严重的是,重骑兵集群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了。
这里所说的失去战斗力,是指重骑兵的战士以及战马都已经到达极限了,再强行继续战斗,已经不明智,因为,那会使得绝大多的战马和战士,从此再也无法上战场。
所以,鉴于以上事实,田勇所部已经停止了继续前进,他们原地扎营,并派出信使,向高远求援。
而在长安的李云,也终于决定进宫说服刘彻,实施釜底抽薪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思想就是,用匈奴人打匈奴人,月氏人打月氏人,钻匈奴与月氏等游牧民族在制度上的漏洞——奴隶制度。
如前所说,奴隶是可怜的,悲惨的。
但同样的,长期的压抑,以及凄惨的生活,使得他们可以为了一口饭,一小会休息时间,付出他们的一切。
在奴隶们眼中,他们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匈奴人,抑或其他任何民族,他们只认自己的主人,或者说,给他们东西吃,房子住的人。
而对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应该就是自由了。
所以,李云决定给草原上的奴隶们自由,点燃这把彻底烧毁奴隶制度的烈火。
最终,刘彻被说服了,因为李云告诉他,不需要担心大汉会没有奴隶来修筑道路,那些正在修筑道路,开垦荒地的奴隶们,完全可以换一个名字。
恩……战犯如何?
他们在战争中对大汉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所以……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在孰还他们给大汉国造成的损失,用劳动来表达忏悔。
至于那些买来,或者贩卖来的奴隶,那可以算成雇工嘛……
尽管这样说有些无耻,但是……政治从来都是无耻的,更何况,在实际上,大汉国的奴隶至少可以保障生命安全,至少可以保障一日三餐,比起原先,确实好多了。
至于今后,武装贩奴是到了限制的时候了。
否则,这些私人武装很容易壮大,造成尾大不掉的事实。
建元五年,车骑将军威远侯臣云觐上。
上谓:卿所为何来?
云曰:臣之所为,固为陛下千古之名尔。
上苛之,望左右而言:此何意?
云俯而奏曰:今王师伐逆,然逆匪伊稚邪,凶残如虎,其附如狼,众逆常裹胁他众,掠他部人口,以供己之淫乐。陛下天之骄子,威远之君,皇皇之主,岂可任右逆匪横行(奇*书*网.整*理*提*供),祸害万民?
臣尝闻古之圣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濒,莫非王臣,然今陛下,安座于上,岂闻寨外万民,陷之于水火,终日嗷嚎?
上曰:此非吾民也!
云请奏:陛下缪也,王旗所到,既为王土,王旗之下,即为王民,彼匈奴者,残暴之族也,自古以他人之苦而为己之乐,然吾中央上朝,自古即文明之朝,岂可续之以彼之暴?
上悦,大喜,乃加云以护北将军,宣抚使,授其以便宜行事权。
七月,云至匈奴之境,废万奴枷锁,还之以自由身,塞北遂逐安。
太史公曰:上将之师,仁义之师也,所过处,万民不扰,猛将之师,虎狼也,所过者,片瓦不曾存,然名将之师,士如虎狼,律如铁。
呜呼!余观云之师,正所谓名将之师也,虽上古三贤之时,亦不得多见
——史记·威远侯列传。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一节
李云是七月中旬到的河套草原。
在这里,他看到了十万多衣不遮体的匈奴奴隶,还有近二万战俘。
其实,绝大部分匈奴人,并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凶勇斗狠,相反的,匈奴人一直有过当俘虏的传统。
当年,在那个月氏族称霸的岁月里,每每月氏军队袭击过来,大大小小的匈奴部落,便立刻投降,争当新主子的奴隶,更有甚者,为了争取到新主子的青睐,这些部落的酋长,甚至派出了自己的亲兵队,帮月氏人打匈奴人。
这是因为,在匈奴人的传统观念中,跟随强者战斗,永远是正确的。
大草原上恶劣的生存环境,已经充分的告诉生活在这片蓝天草原上的任何生物:要想活下去,繁衍下去,就必须学会战斗以及审时度势。
而在历史上,李云也依然记得,后来的霍去病北伐,其主力,不是汉军,而是熟悉大草原上环境,清楚匈奴人自己实力的那些投降的匈奴战俘。
譬如说,历史上说明确的记载了,有某位在匈奴曾经是贵族的年轻人,在投降了卫青后,受到重用,最后又投降伊稚邪,成为匈奴贵族中显赫的一员。
只是那人的名字,李云却是有些模糊了。
战争从三月初打到现在,斟酌上,匈奴伊稚邪部是失去了继续抵抗大汉军队的潜力,但是,田勇部的主力,也已经筋疲力尽,成了强弩之末。
据从前线回来的信使说,田勇将军已经决定向南撤退了,因为无论是粮草还是战士的体力,都已经不能再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了。
田勇不是傻瓜,尽管祁连山离他的中军已经不足三百里了。
但是,这三百里。却已是步步艰难。
更令田勇感到无奈的是,匈奴王庭的主事人阿布拉,似乎睡着了,他好像不记得曾经和大汉国有过协议的事情,相反地是,匈奴高级战俘曾经招认,王庭在六月份给伊稚邪提供了一次食物和战士补充。
这情况已经表明,即使是曾经生活在伊稚邪强大军事压力之下的匈奴王庭,即使是这个已经不足已抵抗伊稚邪全力攻击地匈奴名义上的核心。
也不希望大汉军队留在草原,他似乎更希望。大汉与伊稚邪两败俱伤。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超越了田勇心脏的承受能力。
六月中,伊稚邪在靠近祁连山的地方,举行了单于登基大典,而就他举行典礼的前方不到三里的地方,王庭足足一万名骑兵就驻扎在那里。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挑衅王庭地位的举动。
阿布拉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的表示。
田勇不得不在给大汉天子的奏折中这样写“彼匈奴者,无信人也。臣愧首……”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地。
事实是,阿布拉对伊稚邪公然挑衅其地位和权威的举动,感到了十万分的怒火。
多年之后的调查和卷宗表明。阿布拉甚至已经准备亲自率军对付伊稚邪这个狂妄的行为。
但是,历史是由无数偶然的事情推动的。
在其准备攻击伊稚邪的前一夜,这位匈奴王庭的精神领袖,在夜晚喝酒时,忽然发了急病。根据事后匈奴地医官记载表明,这位强壮的匈奴勇士,显然是阑尾炎发作。
急性阑尾炎毁掉了这位勇士出征的计划,连带大汉国朝野也对匈奴王庭感到失望,并最终决定放弃对其支持,转而全力支持李云的意见,用匈奴人打匈奴人。
但是在当时,整个匈奴王庭乱做一团,阕氏惊慌之下忘记了封锁消息,结果导致十几位对王庭彻底失望地匈奴贵族趁乱反叛,忠于阿布拉的军队和忠于正在祁连山附近举行登基典礼地伊稚邪军队,打的热火朝天,彻底的忘记了还有一个在挑衅他们的人。
叛乱最终平定了,但是王庭经此一乱,也已经人心惶惶,更多的人,开始了观望。
而伊稚邪似乎也得知了此事,派使者将象征着匈奴最高权威的三头白狼牵着绕王庭三次而返。
软弱的阕氏并不清楚伊稚邪的底细,她在惊慌之下,带着昏迷中的阿布拉以及年幼的单于在一名漠南骑兵的保护下,放弃了王庭,朝漠南出发。
从这时候起,王庭也就彻底的沦为了草原上的三流势力了。
不过大汉国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
而现在,李云并不清楚王庭的举动,他只是凭借手中的情报,大概的判断出伊稚邪可能已经和王庭达成某种默契。
基于这种判断,以及原先的构思。
他的命令不断的发出。
原先大汉国奴隶贸易最得力的支持者,摇身一变,化身解放奴隶的先锋。
接连数日,李云带领十几名通晓匈奴语的翻译,不断的往奴隶营跑,向这些匈奴奴隶灌输了大量大汉国的思想,同时声泪俱下的揭发了匈奴奴隶主的残酷以及苛刻,最后总结出,只有大汉国,才能救草原,只有大汉国才能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的坚定事实。
当然,这还不够。
秉承着来自毛主席的阶级斗争思想,李云积极发动和鼓励奴隶相互揭发,相互做“忆苦思甜报道”,回忆在主残暴统治下辛酸,并举出大汉国集中营的宽松待遇,与之做出强烈对比。
最后,李云告诉大家,大汉国皇帝陛下是仁慈的,是绝不会看着匈奴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管的。
大汉国这次出兵草原也是无奈的,因为,看着草原上的兄弟们受苦,大汉人民的心就很痛(期间某有良心的年轻大汉历史学家站出来,举出无数例子证明。大汉与匈奴本是一族,又有鲜卑人,高句丽人站出来,表明在大汉国红太阳,刘彻陛下地英明领导下,鲜卑人民与高句丽人民在回到大汉母亲的怀抱后都过上了幸福生活)
这可把单纯,没有多少文化,向来逆来顺受的奴隶们唬住了,这世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人?
但是,台上的老爷们似乎不像在说假话。
但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在奴隶营他们每天可以吃到食物,还没有人来打他们,本来,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堂了,只要天天有这样的生活,别说叫他们去打仗了,就是叫他们去死。恐怕也是心甘情愿,毕竟,他们饿怕了……
接着李云又向他们承诺,在解放了草原上所有受到残暴的匈奴奴隶主虐待的奴隶。都会过上好日子,大汉国向他们保证。只要大汉国还存在,他们就都有羊放(绵羊,严格限制草原民族放牧食用类羊群)、有牛放(耕牛,每一头牛都必须登记在册)、有马养(当然了,都是大汉国骑兵的战马和农民耕地的耕马)而且大汉国还会向大家出售锅子,陶器还有盐(都是暴利产品啊)。
尽管经过多日宣传后,奴隶们的情绪都已经调动了起来,但是,李云觉得这还够。
他命令军队将在战场上抓到的一万多匈奴贵族战俘和自由牧民战俘拉到了奴隶营中,告诉奴隶们,就是这些双手沾满了大汉国和匈奴族人民鲜血地丧心病狂的家伙,导致了战争,也导致了奴隶们数千年的噩梦。
事实证明,再没有什么东西,比纳粹一般的狂热更令人恐惧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奴隶在三天之内,就用手,用牙齿,将所有的匈奴贵族战俘统统咬死,打死了,其中的虐待手法,丝毫不比这些贵族曾经对他们的差。
看到这一切,李云笑了。
因为从这时候起,草原的大局已定。
尽管,大汉国依然会损失惨重,甚至还要比没动员奴隶解放前地损失还重,但是,死的人已不是大汉军人,死道友,莫死贫道,多么贴切的话啊!
武器,也不需要再负担了,对于这些奴隶来说,对于这些充满了愤怒的奴隶来说,匈奴军队用地青铜武器,已经足够他们用来报复了!
建元五年八月初,一支名为大汉国解放军的军队在河套草原上成立。
这是大汉国历史上第一支汉人没有占据主体地军队,同时也是日后威名显赫的一支军队。
在这支军队成立的最初,除了从河套驻军调来担任军官地七百多名大汉军外,其余三万人统统是匈奴奴隶。
他们的武器,简陋,他们的装备甚至连匈奴军队中最垃圾的军队也不如。
但是,他们有着旺盛的战斗意志,以及不屈的战斗神经,他们是战场上的疯子。
他们不需要太多战马,作为曾经的奴隶,大草原上的主体,他们清楚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马,他们同样不需要后勤补给,事实上,奴隶们尽管战斗力不如正规的军人,但是,他们只需要挂上一个饭团,骑上一匹母马,就可以持续战斗六七天,他们甚至还不用补充兵员,大草原上繁多的奴隶,就是他们的兵员,他们只会越打越多!
他们将如蝗虫一般彻底的摧毁掉匈奴,月氏还有东胡等族赖以为统治的基础——大奴隶主大贵族阶级!
是的!蝗虫!
蝗虫即将席卷整个草原!
……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二节
“诸位!”伊稚邪戴象征着匈奴族最高权利的狼牙冠,微笑着对几个曾经是敌人的重量级人物慢慢的说着“长生天告诉我们,弱小的狼,注定是强壮的狼的奴隶,就如同蓝天永远在大地之上。”
听到长生天三字,大多数人都肃然起敬,将胸膛高高的挺起来。
但,月氏王阿度拉,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淡然的一笑。
老实说,他信仰的虽也是长生天的萨满教,但是……大月氏王国,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大月氏王国了。
在与大夏的战争中,为了更好的统治在其领地中的塞族人。
许多的月氏贵族早早的更换了信仰。
到今天,信仰长生天的月氏人已不足一成,其余的都早早的信了那亚历山大带来的希腊诸神,因此,对于他的个人信仰,他只能隐藏起来,一切以大局为重,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权利更加牢固,他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长生天的不屑。
这便是所谓政治了。
“今天本单于请大家来,就是想问一问大家,现在那些卑贱的奴隶,在汉人的指使下,居然想要获得自由,获得牛羊,大家允许吗?”伊稚邪愤怒的说“不管诸位如何想,本单于决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战士是高贵的,而牧场是长生天赐给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的礼物,那些懦弱的失败者,给战胜他的战士当奴隶,为胜利者服务,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实吗?
…………
雄鹰总是飞在最高的地方,狼群总是挨着羊群生活,本单于已经决定。和那些卑贱地奴隶,战斗到最后,本单于会用鲜血和死亡告诉他们,做奴隶,是这些肮脏者的最好下场。
羊,就是装上了钢牙,也是打不过狼的!”
听着伊稚邪的话,阿度拉。也是深有同感。
说实话,若非是中原人忽然宣布要废除奴隶制,还那些卑贱者自由,阿度拉是绝对不会来这里和匈奴人。乌孙人见面的。
但是,中原人却这样做了。
阿度拉现在有些怀疑中原人的智商。
无论是月氏还是匈奴,统统都是奴隶制为主体的国家,废除奴隶制,就意味着和整个草原上的,所有民族以及国家对立。
更何况,据阿度拉所知。即使是在遥远地西方,那个被塞族人称为希腊的文明之地,奴隶制度也如同磐石一般,坚不可破。
强壮的战士负责打仗,怯懦的奴隶,负责生产,如此才是一个民族强大地根源,难道中原人傻了吗?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若是让那些肮脏的奴隶。获得自由与生产物资……
宙斯神在上!那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阿度拉忍不住在心里对那个乱仑的希腊最高神邸祈祷。
是啊。若是让那些肮脏的卑贱奴隶获得了自由和独立的食物的来源,那么很难想象,草原上会乱成什么样子。
很多奴隶会不用再担心皮鞭地鞭策,他们会懒惰下来。大群的牛羊,将不再有人管理,无数的懒惰者,会学着贵族一般,骑者马,躺在阳光下的草原上晒太阳。
而高贵的贵族,将失去那些廉价的伺候者,很可能到时候,贵族们将不得不为下一顿饭而烦恼。
哦!宙斯神啊,要贵族去亲自作饭,洗衣服……多么滑稽的场面。
这是对整个文明世界的悍然挑衅,是对一切信仰地疯狂挑战!阿度拉想着,这些年来,通过对希腊文明地接触,阿度拉,已经充分的了解到了那个遥远民族的先进,因此他也自认为,自己是属于文明世界的一员了。
却不知,在大汉国地荒服体系中,月氏人已经被定为夷了,而且是野蛮程度,比匈奴更甚的民族。
这些年来,通过各种途径,大汉国也得到了一些少数的希腊文明书籍以及各种物品,但是,当古老的东方帝国,用它那超越了这世界所有文明的先进眼光,来审视这些来自另一个文明的文化与知识时,希腊诸神邸的乱仑,以及荒唐,被大汉国的精英学者,贬的一塌糊涂,而那些偶尔流落到大汉国的手工艺术品,在大汉国先进的陶瓷与丝绸文明面前,更是简陋的如同三岁小孩子制作的东西。
所以,大汉国的统治阶级,并不认为这个所谓的大秦文明,属于文明世界中的一员,顶多算是地位稍稍高于匈奴的文明。
而自然的,继承着几百年前希腊远征军文明的大夏与月氏被单纯的认定是希腊人的属国。
为此,刘彻还专门问过李云,这个所谓的大秦,是指哪里,又在那里?
尽管,李云告诉刘彻,大秦其实不是希腊,而且大秦文明和大汉文明一样先进,这个处于大汉国西端的古老帝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
但是,这并不能扭转中原民族由来已久的传统观念,顶多,也只是稍稍勾起了刘彻对那个文明的好奇。
…………
“当然,对于中原人的挑衅,乌孙的勇士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新任的乌孙昆莫站起来说。
乌孙族的新昆莫按辈分来说,应叫伊稚邪一声叔叔,但是年轻的乌孙昆莫,却盛气凌人,尽管在战争中,乌孙已输的差不多,但口吻,却与全盛时期的乌孙无二。
“他要战,便即战!”阿度拉适时的说道:“月氏勇士,不怕任何威胁!”
在大汉国宣布要解放草原上的奴隶的一个月后,来自月氏乌孙,匈奴三族的重量级人物在距离战场一百七十多里外的一个山坡上达成了联合协议,
三族相继停止了继续敌对的活动,转而积极准备备战,
与此同时奴隶军组建完成,正式开拔战场,
而擅长于骑墙观望的鲜卑人,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们似乎想等待战争的结果出来,再决定是否,完全的遵照大汉国的命令迁入指定的地区,
而废除奴隶制的决定也使得部分鲜卑人,开始对大汉国持敌视态度,
草原上,决定性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胜则为皇,败者寇,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三节
临近九月,大草原上的雨季,终于在一片放晴的天空中消散。
新的杀戮再一次开始了。
奴隶解放军的校尉阿奴,抗着他那把青铜长戬,骄傲的看着这片草原。
阿奴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作为匈奴一位大当户的奴隶,他是不需要有名字的。
阿奴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每天都有羊肉吃,马奶喝,那些中原的老爷们,还告诉阿奴,等彻底的杀光那些变态的,曾骑在匈奴人民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奴隶主,大汉国会把整个草原按照战功,平均分给受到匈奴大奴隶主压迫的奴隶们。
啊,有自己的牧场,自己的牛羊,再也不用挨鞭子,还可以娶上女人。
阿奴的眼睛,净是憧憬了。
本来阿奴还不相信这些中原老爷的话。
可是在雨季前,阿奴跟着中原军队打过几个奴隶主的部落。
看着以前那些作威做富,不可一世的奴隶主老爷,跪在自己面前讨饶时,当阿奴把刀子,砍进那老爷的脖子时,渐起的鲜血,淋了阿奴一身。
那感觉……真的不错。
而更令阿奴幸福的是,在打下那几片牧场后,中原的老爷们居然真的兑现了承诺,将那些牧场的牛羊分给了大伙,并将一部分肥美的牧场,当成奖励,当场划给了几个作战得力的人,还派人将那几人的家人或者亲戚接到哪里,帮忙管理牧场。
看到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水草丰美的牧场,阿奴的心就甜蜜蜜的,就好像他自己分到了一样。
尽管中原的老爷们说,分到牧场地人,不许离开牧场去游牧。而是要住指定的地方。
尽管这有勃大草原放牧的规律,但,能有自己的牧场,就比什么都强。
而且中原的老爷们说了,游牧是不人道的行为,不是一个文明人应该做的。
文明,这个词语阿奴也是刚知道不久,就和他给取名字一样。
朦胧中。阿奴感觉,文明,应该就是那些中原老爷一样吧。
吃米饭,喝烈酒。住舒服的房子。
说到吃米饭,阿奴觉得倒是挺新鲜地,那些中原的老爷们,似乎不怎么喜欢吃羊肉,他们更喜欢吃牛肉就米饭。
不过,听说在中原,牛是很贵的重要牲畜。不准随便宰杀,所以他们一般没什么机会吃到。
不过在这里就不同了,草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牛羊啊!
阿奴这些天跟着中原的老爷学会了不少。
他现在已经会用竹刀在木片上刻下自己地名字了,也认得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蝌蚪了。
而且阿奴自从知道中原缺牛后,他就开始盘算了。
看中原老爷们的说法,在他们哪里一头牛可以换几十斗粮食,晤…一斗粮食阿奴一个人可以吃十几天……这也就是说。阿奴以后一年只要卖十几头牛给中原人。那就足够生活了!
有了吃的,谁还拼了命的去抢啊!
有了吃的,谁还想去冒着风吹日晒的游牧啊!
干!以后我有了牛羊,牧场。天天就可以晒太阳,睡大床了!阿奴幸福地想着……
想了许久,阿奴忽然觉得不妥。
要是这样子,多没出息啊!
那些中原老爷不说了吗?大丈夫,生不能食五鼎,死后当五鼎烹!
阿奴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大丈夫了,起码他杀过一个匈奴老爷,至于五鼎,那应该就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
我也要吃五鼎!阿奴暗暗发誓,眼光渐渐坚毅起来。
不过,这个五鼎在中原好像只有真正的勇士和有文明的人,才可以吃到。
阿奴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勇士了,但是文明……看来,以后得多和中原的老爷学学了。那些老爷不是说了吗,匈奴人和中原人都是一个祖先,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但是,匈奴那些奴隶主老爷,不想学中原的文明,礼仪,他们只想压迫和剥削善良的人民,所以,中原地单于陛下,看到自己地子民,被野蛮人压迫,才要出兵解救大伙。
“那个中原的单于,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慈祥,比长生天还慈祥的好人!”阿奴扬起手中的马鞭,看着那些穿着单薄羊皮地手下,想起中原老爷说的话“去向那些压迫你们,欺负你们,虐待你们的万恶的奴隶主,讨债吧!”
“杀到祁连山,活捉伊稚邪!”阿奴大声的喊着,要在以前,大单于的名讳,阿奴说都不敢说的。
但是现在,只要一想起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苦难,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单于带来的,阿奴就满腔怒火,眼睛跟喷火一样。
几十个手下,也跟着阿奴喊起来“杀到祈连山,活捉伊稚邪,吃牛吃羊,娶老婆!”
先是几十人,然后是几百人,跟着就是几万人。
数万匈奴奴隶,拼命的喊起来,眼珠子里面和喷血一样。
简陋的武器,在他们的手里挥的呼呼声风,一个个牙齿咬的贼响。
前面,就是落日草原了,过了这里,就可以去向那些欺负着他们,压迫着他们的奴隶主要债了!
匈奴负责防御落日草原的是左骨都侯伊春。
此刻,他正蜷缩着脖子,在帐篷中瑟瑟发抖,原本,他是跟着中原军队撤退的脚步,占下了落日草原的,但是,现在,他却恨不得立刻就跑。
但是,偏偏却跑不得。
大单于下了死命令。他要是跑了,他的全家就统统杀光。
可是,不跑能行吗?
他的部下只有三万多人,而且其中两万多是奴隶。和对面的是一路人!
这些天,要不是他的亲信看地紧,这些肮脏的贱奴怕是早反了。
现在虽然还没反,但也和反了差不多了。
那些卑贱的奴隶,早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每每伊春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贱奴兵,躲在草垛子后面窃窃私语。
对面的汉人,实在太厉害了,他们将那些邪恶的奴隶与奴隶主都是人的思想。传到了整个草原,现在这些卑贱的家伙,以为有人做主了,腰杆子就直了起来。
特别是那些几十年前,才中原掠夺来地奴隶,更是大谈特谈自己的母国如何如何,现在。不光是匈奴,怕是连月氏人都在抓破了头皮,防止堵塞这些邪恶的言论蔓延吧!
“隆隆!”骑兵的马蹄开始奔腾了,那些贱奴摇着武器冲了过来。
伊春从帐篷中钻出来,憋出一口气,指挥着奴隶兵和自由兵,大喊起来“都给老爷打起精神来,杀一个逆贼。赏牛羊三头!都给我杀!杀!杀!”
远远地。那些马近了,在看到营地的防御后,这些贱奴,开始采用匈奴骑兵擅长的包抄战术。将整个营地围起来。
几个大嗓子,在外面用匈奴话嚷起来“兄弟们,我们都是被那些卑鄙的奴隶主欺负的苦命人,现在,中原单于说了。大汉和匈奴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兄弟,杀了那些欺负你们的人,我们就都会有牛羊,都会有牧场,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抽鞭子了!”
伊春脸色一阵大变,他看了看四周,越看越觉得,这些奴隶兵会杀了自己。
咯咯……伊春的牙齿打起颤儿来。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他还想继续去睡家里地汝奴,去抽打那些奴隶。
咯咯……伊春的双腿在颤抖。
一个奴隶兵从前面走过,他颤抖的用弓上了箭,准备按照老爷说的防御,作为单纯的奴隶,他也不想继续被老爷们虐待,可是长期的积威生活,使他顺从的遵从了老爷的命令:去和对面地人战斗。
可是,他这个举动,被伊春看到了,伊春以为他要射杀自己。
当下,拔起大釜斩向那个可怜地奴隶。
哗啦!肠子,内脏暴露了出来,鲜血流了满地,那奴隶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的看着老爷。
伊春大口的喘着粗气,适当地暴力发泄,舒缓了他的紧张。
可是,他却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他以为靠杀,就可以镇住这些奴隶,以前,他也是这样做的。
隆隆隆,越来越多的马来了,那些站起来反抗的奴隶兵,从马上跃了下来,将头上的辫子,缠到脖子上,举起了手中沉重的武器。
啪!啪!
伊春,抬起头,举着大釜,威胁着正在畏惧和犹豫的奴隶们“战斗!谁敢后退,老爷我就杀了谁!”
哗啦!又一个奴隶被砍翻在地,死亡笼罩着整个大营。
在外面,那些奴隶兵,已经准备发起第一波骑兵冲撞了,他们要撞开营门,好让下马的步兵进行肉博战。
这时候,营地中,终于有一个奴隶,受不了这种紧张,一ρi股墩到地上,大喊“妈妈呀,这仗不打了,我跑行吗?”
呼呼!骑兵重重的撞在营门上,将那些木制的护栏撞开。
跟进的步兵,用大釜斩开牵连的木栏。
刷拉!箭雨密集的射了进来,那些墩在地上的奴隶箭兵,非常完整的射出了这一波箭,立刻就射死了几百个防御的敌人。
“步战!”阿奴跳下马来,带着手底下的士兵朝着缺口涌去。
这时候,伊春的紧张也达到了极点。
他见有人逃跑,立刻不假思索,命令亲兵射死那人。
刷!一箭将那奴隶钉在地上,鲜血哗啦的从伤口流出来。那奴隶大口的喘着粗气,猛然喊起来“兄弟们,要活命的就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伊春脸色大变,他看每一个人都觉得有问题。
死亡的威胁。沉重的压在他心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射死他!射死他!”伊春大喊。
门外,大量地骑兵和步兵已经挤进了这个营地,这些奴隶兵悍不畏死,比漠南的骑兵还勇敢,几个被砍倒在地的奴隶,甚至还拼命挣扎着想要拉住那个砍到自己的匈奴兵。
“杀!杀!杀!杀死你们!”奴隶口中大声的嚷着。
临时被拉上战场的匈奴人害怕了,他们恐惧的向撤退。接着将这畏惧传递给后面的人。
溃败开始了,许多人疯狂地朝中军大帐撤去,在他们的思维中,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可是。这时候,中军也乱了起来,由于那个死掉的奴隶兵临死前地呐喊,伊春恐惧的想要在亲兵的保护下,撤回自由兵的保护中。
可是,随着前军的溃败,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蔓延。
许多奴隶。都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杀掉这个老爷了。
这一犹豫不要紧,关键是,一个奴隶,刚才那个被射死的奴隶地弟弟,他勇敢的站了出来,挥舞着木棍,冲到伊春面前“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奴隶歇斯底里的喊着,带动了整个中军的情绪。
火山很快爆发了。那些奴隶立刻意识到。老爷不过如此,没看带吗?他的腿在发抖!
杀!挥舞着木棍的奴隶一旦意识到老爷还没有自己强大时,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决定杀掉这个老爷!
伊春看着那个冲到自己面前的奴隶,尽管他地身体已经被一名忠实地亲兵砍成了两半。可是这奴隶,还在喃喃的喊着“杀!杀!杀!”
他一ρi股做到地上,旁边的亲兵赶紧扶起老爷,朝大帐撤退。
可是大帐很快就被潮水般的溃兵冲散,他们又朝南走,而南边,很快就又被那些决定站起来反抗地奴隶兵堵塞……
阿奴带着几十号手下,疯狂的朝里面挤,嘴里喊着“杀!杀!杀!杀死他们!”
很快,在几万人同时聚集起来的小小的草原上,阿奴就已经分不清到底应该朝哪里杀了。
阿奴便索性,带着手下,就地砍杀,直到没有人杀为止。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阿奴自己也被人砍了几刀,留下了几条宽大的伤口,可他依然不觉得疲惫,手下,也只剩下,十几人了,而且个个都带着伤,但是,周围自己人多了起来,大量的敌对奴隶兵,加入了自己这一方。
啪!阿奴抬刀与对面一个精壮的匈奴兵对了一刀,这家伙力气真大!虎口震的麻麻的,阿奴来不及多想,抽身就从侧砍翻了这个匈奴兵。
稍稍看了看,阿奴发现,这个匈奴兵原来背上已经被人砍了十几刀,骨头都露了出来。
“好汉子啊!”阿奴暗叹,随即转口道:“可惜…你没跟对主人!”又提刀朝前走去,阿奴清楚,这样的勇士战死在这里,就意味着,附近有一个地位很高的贵族。
一想到以前受到的虐待,阿奴牙齿咬的紧紧的,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终于,阿奴找到一个提着大釜,戴着狼头帽的贵族,正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朝后退。
“呀呀呀!杀!我杀了你!”阿奴暴喝一声,扔出手中的武器,将那个戴狼皮帽的贵族砍翻在地。
那人刚一倒地,鲜血就流了出来,白花花的肠子,散落出来。
保护的亲兵一见主人死了,立刻不要命的朝阿奴冲来,可是,几十把长矛猛的就从这几个亲兵的身体串过,将之串成肉串!
阿奴,提着刀,走到那贵族的尸体面前,将他的头割下来,高高举起,像一个战胜了的英雄。
“伊春死了!“见到那还沾着鲜血的头颅,匈奴兵彻底的失去了战斗意志,纷纷放下武器,跪到一旁。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四节
高远骑着马儿,来到刚刚结束了战斗的战场。
对他这样一个充满了好战激素的男人来说,战场上的一切都值得他欢呼。
他实在很难想象,假如有一天,不打仗了,他该去做点什么?
晤……每天混吃等死吗?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最好啊,永远有仗打,高远在心里腹诽着说,远处,正在指挥匈奴奴隶解放军打扫战场的汉军将士见了这么一个穿着将军甲胄的大人物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高远行起了军礼。
自枢密院成立后,大汉国的军队已经开始实施与文官制度的隔离。
枢密院的高层们要求军队不要听从文官的指挥。
近些年来,随着对战国文化的逐渐复兴,军人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自认为已经和文官们一样的军人们是不认同文官特别是儒家所宣扬的那一套的,以文制武,的方略的。
一个帝国,一今天子,一个声音!这是最近几年,在辽东军中盛行的言论,军中的将领也大都受到这个新思想的熏陶,他们逐渐认为,军队应该只可以也只能服从天子的命令,军队不应该有多余的声音,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天子的命令,而不是某些文官,譬如丞相的命令。
而对于这些言论,刘彻给予了充分的支持。这个大汉国年轻的天子,曾多此下诏,表彰辽东军方面,并隐喻这是本来就应该的行为!
有证据表明,刘彻已经很不满意文官,特别是内阁丞相权利太大!
在大汉建国以来,丞相的权利空前膨胀。作为丞相,他被法律赋予可以驳斥天子诏书,封还天子命令的权利。
在刘彻之前,包括高祖,文皇帝,景皇帝,甚至吕后,都在这个文官制度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譬如。孝文皇帝有个宠臣犯了错,被当时的丞相拿住了。
但是,即使是孝文皇帝出面求情,丞相也没给他面子。并用权利,封还了天子诏书,此事已被文官们争相了为美事。
但是刘彻不是文帝,他不喜欢被人牵制,被人束缚地感觉。
大汉国年轻气盛的天子,借助近年来国力迅速增长,军力膨胀的机会。正不遗余力的削弱丞相为首的内阁权利。
但是,丞相的权利,根本不是想削弱就可以削弱的,这其中涉及到了社稷稳定,国家安全的考虑,不得不慎之又慎。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刘彻一面着手强化君王地权利。逐步削弱内阁的庞大权利。另一方面,他百般调整军中将领,大力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将军。
高远也是趁着这股东风和军功,被提升为讨逆将军。实授九大夫爵。
而在这个时候,枢密院立刻借助天子的支持,废除了他们早就想要废除地军中旧礼:跪拜,改为行战国时期的鞠躬礼和李云提倡的现代敬礼。
理由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大汉国的军人的铁血精神,不应该被谦恭或者懦弱所取代。
更何况此事早有先例,周亚夫将军还曾经不准孝景皇帝进细柳营,更没下马迎接,难道说,你们文官比先孝景皇帝还尊贵?
这块挡箭牌一出,文官们在也没反对的声音了,其实,很多文官甚至拍手称快,这群拍手称快的文官,自然是曾经地军人,或者将来的军人。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那些整天只知道处理政务的文人,他们是可以上马杀敌的好汉子!
“尧之都,瞬之壤,禹之封,其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戍!”高远念着这句他最最喜欢的小曲儿,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合格的耻臣。。不!光荣的戍边大将!
自周以来,他是第一个带着军队讨伐异族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地大将!仅此一个功劳,就足够他名留千古了!
“将军,落日草原已经完全落入我军之手,此战我军斩首一万,俘虏二万有余,实为大胜啊!”跟着高远一起走地一个士官说“更难得的是,我们几乎没有人受伤,完全靠这些奴隶兵冲锋就取代了这样大的战果,将军高升之日可期!”
“呵呵!”高远被人拍了这么一个舒服的马屁,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感觉良好,便提起马鞭指向远方道:“我看这里风景很好,既然大汉军队打到了这里,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我们地疆土啊,来人,给我记下!”
一名文人迅速的应道:“将军说!”
“建元五年九月,王师伐匈奴,战而胜之,新得一土,乃勒石为界,宣之以天子之威!”高远得意的说了起来,在他看来,吃到嘴里的肉是万万不能吐出去的!“这个地方好啊,我看什么落日草原,简直就是在胡扯,分明就是我大汉帝国的西域领土!既然是新打下的疆土,晤。。我看就叫它新疆吧!”
那随军小隶立刻兴奋的在纸上刷刷的记下来“大汉建元五年九月,丙寅,讨逆将军勘边,新命一地曰新疆,乃收于大汉版图,勒石为碑,垂以永告后世!”
这小隶是辽东培养起来的新文人,对于这种开疆拓土的事情,他自是格外的喜欢。
高远看到记录完毕,得意的一阵大笑,便立刻令人在这草原的边缘村好石碑,诸事忙完后,他忽然发现,新的大汉领土还没有地方官。
根据大汉律,某地官员,假如因故无法补缺,则从当地居民择贤良任之。
想到这里,高远就记起了昨天阵斩匈奴贵族伊春的那个匈奴士兵,忙令人叫他叫来。
阿奴跪到高远面前,他至今不能习惯大汉国军人不跪拜的新式礼仪,高兴的道:“老爷叫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
昨天斩下伊春脑袋后,阿奴立刻就受到了中原老爷的赞赏,很多中原老爷甚至还主动邀请阿奴同帐共眠,这令阿奴很感动,他决定,一定要加入到文明的大汉国中去,彻底的摆脱掉野蛮的身份。
“你就是昨天斩下那个匈奴狗贼脑袋的勇士吧!”高远说“果然是勇士啊!”
“老爷夸奖了,阿奴只不过是一名大汉国天子单于统治下的小民,奋勇杀敌以报君恩,这是小民应该做的!”阿奴拼命的装成一个大汉人的口吻说道。
“恩。。很好!”高远赞赏道:“现在本将军以大汉讨逆将军的身份,任命你为大汉国新疆县县令,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哈哈哈!”
“新疆县令?”阿奴问道:“是什么啊?”
“就是我大汉国的官员,从现在起,你就是大汉人了,一定要有一个大汉人的样子!”高远说“去治理你的治下吧,新疆县!”
卷八 大航海时代
第十五节
翌日大军继续开拔,阿奴被留下来行使他的地方官权利。
说实话,高远并没有任命权利,从严格上来说,他这是越权行为,本应该会被弹劾乃至下罪的。
但是,现在不是以前,以丞相为首的文官权利被大幅度刻意削弱了,年轻的天子甚至为了削弱丞相的权利,和自己的舅舅顶缸,朝堂上天子和大臣的口水仗天天在打,所涉及的内容都是在文官看来,干系到社稷和自己根本问题的事情。
因此,这事情被上一级的李云随手轻轻一抹,加盖一个车骑将军印信,并以非常时期,非常处理的名义,轻轻揭过。
不过随后,李云就迅速斥责了高远。
大汉国的武将,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一头怪兽,由于刘彻不喜欢丞相的权利比他大的原因,因此这些年来,武将逐渐脱离了文官的直接指挥,权利收归中央枢密院。
而其他诸如退伍军人待遇等措施的出台,使民间的尚武之风愈隆,在前世这个时代那些宣称好男不当兵的大学者们纷纷掉转口风,极力鼓吹尚武之风,家家以有人当兵为荣。
这些是好事情,是值得的欣慰的。
但毕竟现在是封建时期,如何防止军队权利过大,造成武将叛乱或者直接危害朝廷的问题,永远是中原王朝的核心议题。
在后世,由于唐朝尚武之风过重,导致唐末藩镇之乱,靠兵变起家的赵太祖上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削弱武将权利,提倡以文制武更搞出了武将轮流制度,用牺牲军队战斗力和民族坚强性的代价换来武将乖乖的结局。
过犹不及啊!这也是这个古老帝国的奇怪的死胡同。
譬如说。秦始皇用法家成就了一个辉煌的大一统帝国,但是由于法家地暴政,导致帝国崩溃后,舆论将所有的炮火与不满都发泄到了法家的严苛上,所有的人都拼命鼓吹人情大于律法,甚至玩出了后来儒家的天人感应,宣扬人的行为可以被天知道,一切灾害都是因为人的过错引起的。
结果。仅此一事,法家就被彻底地压倒,关于它的一切有利主张都被故意无视,法家的学者们只好披上儒家的外衣来实施自己地理想。
于是大多数人都觉得。儒家才正理,其他的一切学说都是歪理,却没有人看到秦国的强大就是因为法家啊!
或者是本来就知道法家也有大量正确的思想,却故意忽视。
于是当唐朝因为藩镇动乱灭亡后,恐惧武将权利的赵太祖用了一个和他的前辈一样的蠢办法,彻底地打倒武将,消灭民间的尚武之风。在他看来,文官天天扯嘴皮是最好的事情。
可惜,两宋虽然经济发达,科技发达,却因为军队战斗力成了一个大问题,而最终亡于异族。
等到建奴入关,占据了中原大好河山的野蛮人,觉得中原人太多了。他们统治不过来。为了确保自己奴隶主的地位,于是建奴疯狂的销毁一切不利于他们的书籍。
明末四君子的观点被严格禁止,无数地人头落地,大量地先进技术被销毁。康熙小儿更是不遗余力的鼓噪那些奴才思想,包衣横行华夏,汉人衣冠居然只有棒子哪里才找的到。
更有类似纪晓岚一类无耻文人,编纂四库全书,生生的将汉人地思想丛书本上彻底的抹去,屹立在世界东方几千年,甚至在明末就已经开始朝资本主义以及近代内阁制度和君主立宪方向前进的中央帝国就此沉沦!
所以李云很怕,他怕他亲手制造出来的这个武将怪胎尾大不掉,导致历史虽然改变,但却没有进步,反而朝着深渊前进!
在这个世界,也只有他这个过来人,才会真切的知道,假如制造了武将昌盛的大汉国有朝一日因为武将而亡,那么擅长找前朝不是,树立自己天命所归的取代者,绝对会将整个大汉朝的制度彻底的打倒,再踩上几脚。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动手,着手彻底的限制武将权利辖制文官权利。
枢密院就是李云曾经寄希望限制武将权利的机构,但是,现在看来,枢密院也已经成了武将的帮凶,得再一次分权了。
而分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开全国盐铁会议。
盐铁会议,本来该是刘彻在十几年后捣鼓出来为自己利益服务的东西。
这个由大商人,大地主阶级参与,并直接和天子讨论国策,商量税赋的机制,在李云看来,是古代中国在民主上迈出的一大步。
尽管不清楚刘彻当时召开盐铁会议的目的到底是筹措经费还是真的睿智,但毋庸质疑,盐铁会议的召开使刘彻的大一统事业达到顶峰,得到了大地主,大商人支持的他,迅速的筹措到了战争军费,更将儒家的思想传播到全国范围,奠定了西汉日后的社会,政治结构。
可惜这盐铁会议并不是定期召开,它只在皇帝需要向商人们要钱,或者需要全国大小势力支持的时候才开。
也因此,盐铁会议在东汉后彻底的消失了。
若是这时候,可以将盐铁会议长期化,正常化,定期化,无论如何对于将来都是一件好事情,更可利用全国大小新旧利益阶级的力量牵制武将集团走向堕落。
说干就干,李云在斥责了高远的胡搞后,立刻写信给与自己有深厚交情的各地大商人和大贵族,开始酝酿请刘彻牵头召开由全国所有大商人,大门阀,大地主阶级参与的盐铁会议。
不过,这其中的难度,李云自是知道。
刘彻不喜欢被他人牵制,更不喜欢有人干涉他的决定。
这盐铁会议只能顺从他的意思,而不能忤逆,否则,刘彻是不会划许的。
李云自然是知道刘彻的性格,因此倒也并不准备给盐铁会议太大的权利,只要能让大家来露个脸,坐一坐,听听刘彻训话,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然后尝到滋味的刘彻就会主动将之定期化,长期化,将盐铁会议变成他老人家操纵的木偶,方便他直接绕过内阁,发布命令,制定国策。
这在短期来说,虽然是一个退步,但是长期来说,却是一个伟大的进步!
因为帝国不可能永远都出刘彻这样权利欲望极大,野心勃勃的大帝,总会有那些不喜欢朝政,宁愿撒丫子的荒唐皇帝。
那么这时候,就是盐铁会议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一个集合了全国所有利益集团声音的制度,不可能是一个没用的制度,它将在时机成熟之时,撼动天下,并引领新的改革!
卷八 大航海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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