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瓜却不跟我开玩笑,一脸郑重地说:“小容,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子会不会生出孩子来啊……”
我被他的话说得身上一个激灵。黑暗里我们大眼瞪着小眼,突然我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死命地掐他,一边掐一边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面瓜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委屈地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嘛,你干吗反应这么大……唉,你说如果有了孩子,给他取什么名字好……”
“就叫倭瓜!”我脱口而出。然后我们像两个傻子似的对看,哈哈……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尽管只是个玩笑,但从那天起,我的心底里就仿佛被埋了一桩事,总会时不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儿啊,”我对肚子里假想的孩子说,“你千万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啊,外面风大,又吵……阿弥陀佛……”
我扎扎实实地担心了两个月,这该死的面瓜。后来有一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趁个周末的工夫,一头扎进了新华书店里,也不顾营业员吃惊+BS的眼光,像一枚钉子样牢牢扎在了“新婚/育儿”那栏,直到天黑,我才像条濒死的鱼,从沙滩上哧溜哧溜滑回到海里,一回去我就找到面瓜,噼里啪啦一顿暴打,面瓜被打得莫名其妙,说:“小容你怎么啦?干吗打我?”
我打完了,拍拍手,说:“解气了。”丢下面瓜仍然像根木头杵在那里,一脸的无辜和茫然。
然而我们隐秘的约会却有一天被体育老师抓了个正着,他那天夜里失眠,于是比往常早起了一小时,这多余的一个小时总得有事干吧,于是他就去树林里跑步了。这一跑不打紧,揪出来一对小小年纪就知道乱搞男女关系的倒霉鸳鸯。
体育老师是个四十多岁头发却差不多秃光了的半老头,遇到此类情景甚是痛心疾首,揪着我们越过班主任直接就上报到教导主任那去了。当两个班主任来教务处领人的时候,那杀人的眼神……偏偏这两个闯祸的还都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我和面瓜分别被领回去严加教育,并成为学校的重点看管对象。甚至在几天后全校的早操时间,我俩被大广播通报批评——面瓜被*祼地点名道姓,而我呢,兴许是看在我是女生的面子上,用“XX班某女生”代替了。但同时扫射过来的上千双眼睛表明:这种欲盖弥彰是不起作用的。同时也表明了,八卦这项运动是有着深厚的传承基础不分老少的,您瞧,早在我上高一那会儿,大家就已经利用零碎的课余时间把这项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了。
这可真是……我在心里哀叹,看来不管我花小容走到哪里,都注定要成为众人目光跟随的对象,想低调点都不行啊!只是我妈,这次如果不小心被她知道,怕是想不气也不行了吧?
我妈果然知道了,学校思忖再三还是通知了双方家长——面瓜他爸瞪着一双牛眼跑到教室里把他儿子揪着耳朵拎小鸡样拎了出去,我妈在教务处待了一下午,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她一出来就扇了我好大几个耳光,全然不管身前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看。像是这样都不能发泄她的丢脸和愤懑之情,她又冲我吐了一口唾沫。
她冲我吐了一口唾沫!
然后她说:“花小容,你果然跟你死爸一样!连德行都是一模一样!!”
我妈婚姻破裂,她、我爸还有张阿姨三个人全成了镇上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她人民教师的身份也只是给这份八卦平添了几分嚼头,我就听见过有那恶毒的嘴在背后说:“哼,老师又怎么样,照样离婚!”所以说如果她对人生还抱有希望,我就是那希望里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现在,她的这根稻草也彻底幻灭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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