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子押在晋国时间已经不短了,一时也没个说法。子服惠伯上下求索,最后终于摸到门路,找到上军主将荀吴求情:“鲁国事奉晋国,怎么就比不夷族的小国(邾、莒)呢?鲁,是晋的兄弟国,国土也不小,让干点什么也有能力去完成。如果因为夷人而抛弃它,逼迫它去事奉齐、楚两国,对晋国有什么好处?团结亲国,结交大国,奖赏进贡国,惩罚不进贡的,这样才能做诸侯的霸主啊,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谚语说的好:‘臣一主二’,晋国不要我们,难道就再没有可事奉的大国了?”
荀吴觉得很有道理,就找到韩起,把这番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自己还添了几句:“当初楚灭陈、蔡,我们不能去救,现在却因为夷人而抓捕亲人,您觉得有意思吗?”这话把韩起说得脸上直热。荀吴是典型的武人,地位也高,对自己先前的绥靖政策一直很有意见。而且,就在前不久韩起出国与诸侯结盟的时候,荀吴利用鲜虞人放松警戒的机会果断出击,大获全胜,说话自然低气更壮了。韩起是文雅型领导,一旦过于强硬把鲁国人逼反,还得要人家荀吴去带兵打仗。现在荀吴反对,将来恐怕很难收场,况且,因为区区一个鲁国而导致一把手与三把手决裂,实在得不偿失。韩起是有涵养的人,自当然不会把事情做到不好看的地步。经过考虑,终于决定对季平子免于处罚,释放回国。
(八)收场
按说事情到此也就结束了,但因为有荀吴撑腰,鲁国人居然不依不饶起来,子服惠伯质问:“寡君(鲁昭公)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罪,使得霸主在召集诸侯的时候抓捕了他的大臣。如果真的有罪,处死了也没什么怨言;如果属于无罪释放,又没有给各国解释清楚,就等于还是有罪,这叫什么释放呢?因此,请君(晋昭公)召集诸侯再开一个会,把情况解释清楚。”
这样一来,韩起真的头疼了。赶紧找叔向商量:“您能想办法让季孙(季平子)回去吗?”叔向说:“我不能,阿鲋能。”韩起又把事情托付给羊舌鲋。
早在公元前552年,也就是23年之前,士匄驱逐栾盈,羊舌鲋因受到牵连而在鲁国流亡了一段时间。这个羊舌鲋也真是会演,一见季平子,仿佛看见亲人一样:“从前我犯了罪,孤身跑到鲁国,如果不是令尊(季武子)的照顾,我哪里会活到今天哪。虽然我已经活着回来了,但这条命是你们家给的,我哪敢不把真相告诉你?这次放您回去您却不走,我刚刚得到内部消息,我国将在西河为你盖一座房子,让你长期住在那里,到时候可怎么办哪?!”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已经被押了小半年的季平子害怕了,赶紧动身回去。子服惠伯倒还清醒,留下来等着晋国人以礼相送。
其实叔向倒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这是在给弟弟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如果由叔向解决问题,多半不会出如此下作的诈述。
至此,旨在晋国霸主雄风的平丘之会算是划上了句号。此次大型活动,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技术上的精益求精与实际问题上的捉襟见肘之间的鲜明对照。因此,这次活动取得了形式上的基本圆满,但也暴露出晋国自身的诸多问题,暴露出晋国霸业的严峻危机。第一是晋国诸卿之间的裂缝日益加深,到了完全表面化的程度,强大的晋国难以形成合力,导致规模比它小得多的诸侯国都可以利用矛盾实现自己的意图;第二是晋国对小国的剥夺日益严酷,甚至超出小国的承受能力,这使得诸侯对晋的离心力日益增大,联盟难以稳固。但这些都不是活动的实际策划和组织者叔向所能左右的,他只有尽力以技术手段弥补实质问题,无论如何,晋国的霸权在形式上得意确认;更值得一提的是,每次出兵或者召集诸侯,晋国内部的各个家族毕竟以需要组织为一个一个整体而出现,这样的活动本身,对于延长晋国政府的寿命就是深有裨益的。
三、霸权衰落
平丘之盟在形式上确认了晋国的霸主地位,但纯粹形式上的成功最终难免面子工程的命运。会盟之后不久发生的一系列事实表明,这个面子工程的实际效用是相当有限的,技术手段难以长期弥补实质上的缺陷,这一定律再次得到了证实。
(一)齐伐徐
齐景公早有夺取诸侯霸权的心愿,但是在晋国人的压力之下还是不得不暂时低头,平丘之会后,景公努力的步伐自然不会停止。联络鲁国仍然是他努力的方向。前528年春,鲁国围攻叛乱的南蒯,南蒯招架不住,以费邑投靠齐国。一天,景公饮酒,南蒯在一旁作陪,景公开口就骂:“叛夫!”南蒯解释:“不是啊,我当初是想为加强鲁国公室的啊。”一旁的子韩皙说:“你一个做家臣的,却想去加强公室,还有比这更大的罪过吗?”不久,景公决定将费归还给了鲁国。这样的姿态,目的还是要拉拢,但鲁国刚刚被晋斥责,记忆犹新,景公的努力一时并无成效。
但齐国的姿态还是一步步地强硬了起来。前526年春,距离平丘之会仅仅不到三年时间,齐景公亲自领兵攻打徐国。2月,齐军打到蒲隧,徐国人只好求和,齐、徐、郯、莒四国在蒲隧结盟。徐、郯、莒都是小国,这次*与结盟的战略意义是微不足道的,但此次齐景公擅自征发诸侯,擅自组织会盟,而晋国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在法律上正面挑战了晋国的霸主权威,象征意义绝非平常。鲁国大臣叔孙昭子就发出这样的哀叹:“诸侯没有霸主,真是太糟糕了!齐君一个无道之君,也敢发兵征伐远方的诸侯了,还与诸侯结盟而去,居然没人去管,这都是因为没有霸主啊!”
前523年秋,景公派高发帅师*莒国。莒共公放弃国度,奔守纪鄣(在今江苏省赣榆县北)。又派孙书攻破了纪鄣,莒共公逃走。
(二)宋伐邾
当时的东方真的是进入了一片无秩序的黑暗之中。
邾国是一个典型的小国,但他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袖珍国——鄅国(国都在今山东省临沂县北)。周制,国君有藉田,每年农忙时,国君要到自己的藉田中,象征性地劳动一下,叫做亲耕,目的是劝农。麻雀虽小五脏全,这个袖珍的鄅国也一样。前524年6月的一天,鄅国的国君出城,到自己的藉田去种稻子。不料这样的勤劳给他带来大获。旁边的“大国”—— 邾国人打探得明白,趁机出兵偷袭鄅国都城。鄅国士卒看见不好,打算关城门,一个叫羊罗的邾国人纵身上前,这位正在关门的士卒登时人头落地,邾国军队随后一涌而入,就这样,都城陷落,城中人等一起当了俘虏。鄅君闻讯,干脆跟着俘虏队伍一起来到邾国:反正我已经没家可回了,也当你们的俘虏算了。这下弄得邾国人也不好意思起来,就归还了他的妻子,留下他的女儿。
但鄅国也有靠山。鄅君的夫人,就是宋国名臣向戌的女儿。这时候向戌已经去世,最小的儿子向宁不忍姐姐姐夫受此羞辱,力请宋国出兵。前523年2月,宋元公亲自领兵伐邾,围攻邾国的虫(在今山东省济宁县),3月,攻陷虫邑,去年被俘的鄅国人全部获释。
5月12日(乙亥),宋、邾、郳、徐四国在虫结盟。
宋、晋两国关系最为密切,宋国出面组织诸侯结盟,性质上自然与齐国不同,这次会盟,也有可能是晋国人为了制衡齐国,委托或者授权宋国人办的,但晋国人对东方局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则已是不容回避的现实了。
(三)鲁伐邾
平丘之会后,鲁国人的确忠实地站在晋国一方。同时他们也深刻认识到,现在的晋国已经是“君幼弱,六卿强而奢傲”的时代,无须给予过多的敬畏了。因为伐莒而受到惩罚,其实那只是晋国人的一个借口而已,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矛头真正对准的是齐国。因此,只要不让晋国人怀疑鲁国与齐国关系过密,其他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实上,鲁国此后也很注意不突破这一界限,但在此基础上追求本国的利益,他们觉得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平丘之会的十年之后,鲁国因为类似原因,再次受到晋国的制裁。
前519年春,邾国人修筑翼(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南)的城墙,完工后返回都城,邾的国都在绎(在今山东省邹县东南),中间经过鲁国的武城(在今山东省嘉祥县)。鲁国人打探明白,决定进行伏击。包围圈确定以后,前面将道路茬死,后面,将路边的树木锯得摇摇欲坠。邾国人刚进包围圈,这边轻轻一推,退路就被树干阻挡了。就这样,邾国的这只军队进退不得,只好全军覆没,徐鉏、丘弱、茅地三位邾国将军也束手就擒。
邾国人5年前还以偷袭手段对付鄅国,现在却鲁国人以更卑鄙的手段给偷袭了,没有办法,邾国国君只好来晋国控诉。晋国方面立即派人到国人问罪,负责外交事务的叔孙婼(叔孙昭子)到了晋国就被扣留了。《春秋》这样记载: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在鲁国看来,叔孙婼是以外交大臣的身份前去斡旋,而晋国人则将其作为被告对待了。使与邾大夫坐。晋国人决定,原告、被告双方对质公堂。但叔孙坚决反对:“列国的卿相当于小国之君,这是周朝早已确定的制度,何况邾又是夷国。寡君(鲁君)任命的副使子服回在这儿,请让他和邾国人对质吧,我可不敢违背周制。”如此,案件迟迟不得开庭。
鲁国再次受到如此严峻的对待,主要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与韩起建立起密切的关系。早在十几年前,叔孙豹就提醒过当时的执政季武子,但这方面的工作开始的晚了,而且始终没有大的进展。眼看叔孙婼如此强硬,韩起也急了,通知邾国人,把被告交给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但士弥牟(士景伯)觉得不妥,赶紧解劝:“您这个办法可不好:把叔孙交到仇人手里,他一定会被杀死的。这样,而鲁国人失去了叔孙,一定会去灭亡邾国。邾君亡了国,你让他到哪里去?到时候您后悔就来不及了?所谓盟主,是专门惩罚违抗命令者的。如果都这样互相抓人报复,还要盟主干什么?”韩起也很少这么有失风度的时候,一听士弥牟说的有理,他又是国家的司法大臣,也就压住火,收回了上述决定。
不能正常开庭,又不好采取激烈措施,但案件还得继续审理下去,于是,叔孙婼和子服回被隔离看守,由士弥牟分别讯问,力求各个击破。但两个人都很顽固,坚决不承认错误,士弥牟只得再向韩起汇报。叔孙婼、子服回双双被拘捕起来送往衙门,为了使原告平衡,囚车还特意经过了邾国国君居住的馆驿。随后,好言安慰邾君回国。根据士弥牟的判决,晋国人在陪都箕(在今山西省蒲县东北)建造了一所房子,叔孙婼被扣留起来。子服回也被扣留在别处。
这时候,晋国另外一位重臣——下军主将士鞅(范献子)——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才现身出来,向叔孙婼索贿。这次叔孙受到如此的严惩,背后也很可能有士鞅在搞小动作。这里面还有一段Сhā曲:两年之前,也就是前521年夏天,士鞅曾到鲁国访问,当时主持接待的就是叔孙婼。季、叔两家不和,季平子想让叔孙婼得罪晋国人,就让有关部门依照7年前接待齐国大臣鲍国的礼仪规格接待士鞅。士鞅是什么人,当时就翻脸了:“鲍国的职位比我低,齐国又比晋小,你们竟然以他的规格待我,那就是看不起我国了。你们等着,我会寡君(晋君)汇报的!”这下鲁人害怕了,在七牢的基础上又加上四牢,以十一牢(一牛、一羊、一猪为一牢)的规格重新接待士鞅。按照当时的礼仪,接待天子才用七牢,鲁国人作为礼仪之邦,用七牢接待齐国大臣鲍国,本来就已经越轨,现在士鞅不满,又采用了破天荒的十一牢。几十年后,吴王夫差也拿这个说事儿,居然要求鲁国用一百牢接待自己,可见当时的礼乐已经崩坏到什么程度了。
士鞅绝不是一个廉洁的高士,但绝对是一个牟利的高手。从一旁撺掇韩起严惩叔孙婼,自己再出来提出价码把事情摆平,这样的事情他可完全做得出来,事实上,以后的鲁国人也就真的选准了士鞅这个保护伞了。但现在,一切还处于酝酿阶段。士鞅是文明人,自然不好直说,就派人来传话:能否送我顶帽子?这其实是当时通行的索贿用语,叔孙婼自然不可能不懂,但他就是装糊涂,根据士鞅的帽子尺寸做了两顶送去,同时声明:只有这么多了!
但叔孙氏在国内还是颇有拥趸的,听说有门路可走,大夫申丰立即带着礼物来到晋国,叔孙婼告诉他:“先到我这儿来,告诉你怎么去送。”申丰还以为他开了窍,兴冲冲跑来了,可是立即就被叔孙婼留下,不准他出门了。在这件事情上,叔孙婼充分展现了乃父叔孙豹当年的风范,真正作到了使于四方而不辱其国。被软禁期间,晋国的看守喜欢叔孙婼的一条吠狗,叔孙婼还是拒绝,到了回国的时候,就把这条犬杀掉,与看守们一起吃了。
直到第二年春,士弥牟终于亲自来到箕地迎接,礼送叔孙婼归国。现在的晋国四方多事,被搞得焦头烂额,东方的齐国又在蠢蠢欲动,晋国人是不敢放弃鲁国这个盟友的。
(四)四国火灾
前524年5月13日(壬午),宋、卫、陈、郑四国同时发生严重的火灾。这时,不见作为霸主的晋国人组织任何救济活动。而大家也早对它不抱任何希冀,各自奋力救火。
火灾发生当天,郑国的子产发放兵器,命各地登城戒备,防止不测。却引起晋国方面的不快:“郑国有灾,我们的晋国的君臣十分关注,都在直忙着为你们占卜、祈祷、祭祀。我们如此为你们的灾难担心,你们却在两国边境加强警戒,这是在防谁呢?这让我们的边防长官很恐惧,不敢不来告诉你们。”子产回复:“正如您所说的,敝国的灾难导致君(晋君)的忧虑。敝国政治有失,上天降灾惩罚,我们又恐怕国内那些阴险谗言之辈趁机活动,勾结国外的贪婪之辈,做出对弊国不利的事情,以加重君的忧虑。那样一来,我国幸而得以不亡国,还好说一些;万一不幸而亡国,君再为我们忧虑也是无济于事了。郑国虽然还与其他国家接壤,但即使要逃难,也只会投奔晋国。我们既然事奉晋国,又怎么敢怀有二心?”
事实证明,子产的做法是十分必要的。前522年,楚国的大子建逃亡宋国,宋国发生内乱,又来到郑国,受到郑国的厚待,又到了晋国,与晋国人密谋,里应外合偷袭郑国,阴谋败露后,郑国方面果断杀死了大子建。
现在的晋国,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和能力维护盟国的利益,它能施加给小国的,只是索求、压迫与威胁,但出于战略利益,它也不敢放弃小国的支持,因此也不会做得太过份,也会有所收敛。正是出于对晋国人的深刻了解,子产确立并坚决实践自己的对晋政策:拥护你的霸主地位,同时严密防范,坚决捍卫自身的正当利益。对于晋国人的无理贪求严词拒绝,对于干涉内政坚决抵制,对于颠覆图谋严密防范。使晋国方面无机可乘而又心怀敬意。整个子产、子大叔执政的几十年间,郑国人一直贯彻这样的策略,郑晋关系也成为了成功的典范。
(五)景王之怨
527年,6月,周景王的大子寿去世,8月,王后崩,连续两次大丧。12月,晋国派下军将荀跞为正使、大夫籍谈为副使,来到王城参加王后的葬礼。葬礼结束,大家换掉葬礼的衣服,换上服丧的衣服。周景王设宴款待晋国使者。
席间,以鲁国人进献的壶为酒樽,景王借题发挥,对荀跞说:“伯氏啊(王称诸侯之臣为伯氏、叔氏、季氏等),诸侯们都向进贡器具以镇抚王室,只有你们晋国不进贡,为什么?”荀跞被问得很尴尬,只好向籍谈作揖,请他回答。
籍谈:想当初分封的时候,其他诸侯都得到了王室赏赐的宝物,以镇抚他们的社稷,所以现在他们能够向王室进献彝器。晋国处于深山之中,与戎狄为邻而远离王室。得不到王室的庇护,为了对付戎人弄得手忙脚乱,哪里还有余力向王室进贡啊?
景王:叔氏,你忘了吗?叔父唐叔是成王的同母弟弟,怎么会不得到赏赐?密须国的鼓与大路(车),是原来文王阅兵时用过的;阙巩国的皮甲,是武王克商时用过的。唐叔接受了王室的这些赏赐而被分封在参虚(参星的分野),管理戎狄。后来,襄王又赏赐大路、戎路,斧钺,黑黍酒,红色的弓,虎贲武士,文公接受上述赏赐,并且占有了南阳地区的土地,才得以安抚、征讨东方的诸侯,这些不是赏赐是什么呢?有了功勋而不废弃,有了业绩而记载下来,用土地去奉养他,用彝器去安抚他,用车服去表彰他,用旌旗去显耀他,使子孙牢记不忘,这就是所谓的福啊。要是没有接受这些福赐,叔父(晋君)现在又会在哪里呢?况且,当初你的高祖孙伯黡主管晋国典籍,主持大政,所以称为籍氏。后来辛有的两个儿子到了晋国,这才有了董史。你,是主管典籍家族的后人,怎么能把这些事情都忘了呢?
籍谈被抢白得哑口无语,宴会结束,景王又对人说:“籍谈恐怕要断后了吧,列数典章而忘了自己先祖(数典而忘其祖)”。
回国后对叔向说起这事,叔向对景王的咄咄逼人很不以为然:“王恐怕难得善终吧!我听说:‘人总是死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现在王喜欢忧愁,如果忧愁而死,也不能算是善终。一年之中遇到两次三年之丧(大子、王后之丧),办丧期间和宾客饮宴,还求取彝器,他也太喜欢忧愁了。况且这是非礼的:诸侯进献彝器,是由于嘉奖功劳,而不是因为丧事。依礼,三年之丧,地位再尊贵的人也得服满。王虽然可以不服满,但这么快就摆宴也是非礼。礼,是天子奉行的首要规范(大经),一次活动就两次失礼,哪里还有什么规范(经)。言语要依据典,典故要符合经。他把经都忘了,列举那么多典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叔向的指责也不免强词夺理。问题的实质是,周景王作为一位颇有才华和雄心的王,在春秋后期这样的时代,希望得到诸侯充分的尊敬,有点不合时宜,引起诸侯的反感也是正常。现在的天子只是霸主用来号令诸侯的旗帜,是羊头,霸主的霸权才是狗肉,羊头挂得再高,终究是为狗肉服务的,不能喧宾夺主。但这不过是闹剧一样的小摩擦罢了。前520年,周景王崩,王室内乱不已,作为霸主的晋国还是出力平息了周王室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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