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这年夏秋之际，各地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先有东三省水灾遍地，仅黑龙江省淹地达两万余亩，难民达十五万人。而各地几乎无一例外，贪官污吏不顾人民死活，反而变本加厉地盘剥人民。各地民众为求生存，纷纷举义。计有，苏北各州饥民暴动抢粮；山东莱阳县曲诗文杀妻女对众盟誓，带领数万农民暴动；安徽北部数府，因连年灾馑，民情困苦，饥民领袖李大志聚众起事。

就在这天灾人祸的年月里，孩子们仍然在顽强地成长。庆余墟谭家湾大屋场的老厅屋里，谭二太太又在准备一家人的午饭了。五姑娘翠云带着两岁的小弟弟十一在一旁嬉耍。自从承接了老屋场的房屋，谭家二房里就把日常起居生活及接客待物的地方设在了老屋场，而自己原来那个小屋场主要是用作一家人的睡房和他们父子们读书写字的书房。

谭二太太一边手上忙着，一边和地下嬉耍着的崽女讲着话：“五妹崽，你就要快十一岁了。”自十一弟弟出生后，五姑娘就不能整天上学堂了。现在他们三姐妹，大姐翠文帮娘打下手，料理全家的事务；二姐翠玉主要带十弟剑余；五姑娘就主要帮母亲看十一弟了。

“娘，你记错了，我今年是要满十岁了。”五姑娘纠正娘的讲法。

“娘没讲错，小伢妹崽满十岁这年要计虚岁，你去年过了九岁，今年虚岁就喊十一岁了。”她娘讲的是来江地面的老习俗，大人们盼着孩子早日成|人，在小孩子过十岁这年就习惯上虚长一岁，从九岁直接进到十一岁了。

“娘，那我就十一岁了，快成大人了。”突然又大了一岁，小妹崽显得很高兴。谭二太太看着高兴的女儿，心里却想，小孩子只盼着长大，而大人们却唯愿永远当孩子，无忧无虑地，多好啊。

“娘，大姐讲妹崽到了十五岁就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大姑娘了，就要守闺房了。”小妹崽到了一定年龄，都喜欢关注这些事。

“是的。当大姑娘了，就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在外面疯疯癫癫。要是大户人家的公主小姐，就得专门在闺房里习女红。”谭二太太也是出身读书人家的女人，是知晓这些规矩的。

“我看见大姐也在做女红。”五姑娘讲道，她还见过大姐绣的花枕头。

“是啊。只是我们家这些年紧些了，不能让你大姐专心守闺房。她每天得做家里的事，帮娘­操­持这一大家子的日子。她只能晚上抽空做做自己的事了。唉。”做娘的，没能给女儿好的条件，自然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娘，我以后也跟大姐学女红。”五姑娘想自己也长大了。

“噢，噢，那，那只怕会是跟你二姐学。要不，娘教你。呵呵。”做娘的想着又笑起来了。

“怎么呢？”小妹崽不明白娘的意思。

“等你十五岁了，你大姐早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大妹崽比五妹崽大八岁多，如今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