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们这次回来,是奉了广州那边讲习所里毛先生的指示,来考察家乡这边的农村社会情况和农民们对革命的反应。
去年,毛先生在广州开办了一个农*动讲习所,因需要人手,就把正在办码头工人夜校的谭全萼调过去了。因为,毛先生是了解全萼的。全萼在老家上中学时,加入CCY的介绍人是自己的国文老师,这个老师正是毛先生以前的同学。当年全萼到广州去的组织关系,正是那个老师向毛先生介绍的。那时候,谭全萼已经是CCP了。
这次出发前,毛先生一再交代,目前革命阵营里各派势力对农村和农民的看法还不一致,尤其是军队里的一些人,有瞧不起农民力量的,也有对已经先行行动起来的农民的作为不满意的,甚至还有攻击污蔑的。所以,他们这次出来调查农村和农民问题,不能太张扬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
讲着话,五姑已经把一竹箕红薯干放在了桌上,又用水缸里的凉泉水为两个兄弟各泡了一大碗酒糟。全萼和全芳就一边呼拉呼拉地喝着凉酒糟,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红薯干,打起了夜伙。确实,他们这几天来太累了,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睡过一夜觉。
饿劲缓过来了,全萼放慢了吃,顺便和旁边看着自己吃的五妹两口子又打起讲来:“五妹崽,显绍啊,现在讲打土豪分田地,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那当然好啊。”显绍抢先讲了,“像我们家这几石禾田,每年的收成连吃饭都紧紧巴巴的,以后哪有余钱剩米送儿子读书啊。”
“五妹崽,你讲呢?”全萼又问妹妹。
“那当然好啊。不过,”五姑讲了半句,又停了。
“怎么了?讲吧。”全萼鼓励五妹讲完。
“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谭家大屋场的田土就会要分给别人了。”五姑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哦,五妹崽倒是想得蛮具体啊。”全萼顿了一下,接着讲了下去:“从我们家大屋场的情况看,是得分一部分田土给没田土少田土的人耕作。这样好啊,湾村里大家都有田土了,就可以一起和和顺顺地过日子了啊。”
“这,”五妹崽一时转不过来。
“五妹崽,这事要讲起来,道理可就大了。那就不能只从自己一家一户来看事想事,要想到全中国全世界,如何才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呵呵。”全萼不能强求五妹崽这个没出过家门的乡村女人,一下子就懂了这些道理,只能点到为止了。
“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好啊,好啊。”谭五姑低声地念叨着六哥的话,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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