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代愕然,不知该说什么。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朋友,他说他认识丁戈,”水野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刚才的话,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凝视着菊代双瞳剪水的俊目,“丁戈救过他的命。”
菊代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不过她认为应该尊重自己所爱的人,于是认真地倾听着,并问道:“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
“生物学家,考古学家,是前些日子刚死不久的程科的同事。”水野扳着手指,“其实,我该被抓起来,而他不该。菊代,他们发现了宇宙飞船。”
菊代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水野知道真相之前,生活几乎是无声无色的,也许沉默并非是出于睿智的观察与思考,而是一种无力抵抗命运刀锋的可笑挣扎。水野每每想到这些,总要傻傻地笑自己,他抛开乱成一团麻的思维浆糊,很快切入话题:“你相信这个星球上存在地外文明的遗迹吗?”
菊代涩然反问:“你相信吗?”
“我不信。”水野用力仰靠在背椅上,手上脚上缠绕着铁镣哗哗作响,“我没有亲眼看到,那是因为我永远都将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菊代试探着问:“你┅┅要我替你去证实?”
“你也没有能力找到。”水野痛苦地摇摇头,“丁戈。你帮我告诉丁戈,他会实现的。”
“可我现在找不到他。”
“那有没有他的消息?”
“他┅┅”菊代不想令水野失望,只得说,“半个月前我在电视新闻的天气预报节目里看到他。我,我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结果?”水野逼视着她,“结果说得丝毫不差?”
“这并不能证明他的预言准确,这叫贼喊捉贼。”菊代反驳说,“也许就是他制造了这场红潮。”
水野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盈子,别再攻击他了。这不是个无聊的要求,宇宙飞船的讯息对所有人都有意义。我想他一定找得到。”
“那你告诉我具体的资料,我替你转告他。”
“你听不懂,也说不清楚。”水野慢吞吞地说:“我不是不信你。我必须和他面对面,亲口告诉他。”
“好吧,我全都听你的。”
“盈子┅┅”水野伸手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菊代来这里只是想和水野谈谈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不禁鼻子一酸,泪水扑簌扑簌直落。
“我不能带给你幸福的生活┅┅”
“菊代抽泣着打断他:“这没关系┅┅”
“我正是要这么说,这真的没关系。”
菊代止住哭,诧异地抬起头。
“因为谁都不会有幸福的生活了。”水野百无聊赖地说道,“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完蛋了!”
“忠信!”
“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世界的灭亡无可避免,而人类是否跟着灭亡,在于你是否找到丁戈,让他来这里。我必须告诉他宇宙飞船的所在。”水野站起来,“现在笑还是哭,生还是死,总统还是囚犯,都无所谓了。”
“探监时间到了。”狱卒提醒意犹未尽的菊代,“小姐,请回吧!”
菊代泣不成声,喊道:“忠信,好好活下去。”
水野用一成不变的平和声调回应说:“记住我所说的话,拜托了。”
水野步履蹒跚地踱回囚室,忽然朗声问:“谁是这里的老大?”
众人都为之一惊,半响,那个与他作对的中年汉子才瓮志瓮气地说:“这里没老大。”
水野笑着问:“那么谁愿意今晚上和我决斗?”
今天是星期五。
犯人们感到无形而强烈的压抑。这里是监狱而不是精神病医院,但这个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当老大都无所谓,不是吗?”中年汉子窘迫地强笑着,他已让了一大步。
水野告诉长官,他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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