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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惊惶

“喂,雅灵吗?齐朗的胳膊被烫伤了,我想送他去医院,他还不肯,学长的电话一直在关机,他在你身边吗?”

雅灵一听这,二话不说,把电话递给谢楠。

谢楠问了几句后,脸­色­一变,站起身就要走,雅灵紧跟随在他身后想要嘱咐一些事情,但谢楠走的极快,连电话都忘了还给她,焦争的神态哪里还有平日倦怠轻松的样子,雅灵快跑几步去按了电梯,但刚转过头,却见谢楠己经跑下了楼梯,衣角一闪,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他竟然是急的忘记了还有电梯这个工具,雅灵放下手,半晌,走回了病房。

作品相关 婚变(四)

“爸,在想什么呢?”

雅灵坐到床边,正看见爸爸双眼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么。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那种神态却好似正睹物思情一般,不知是不是又因为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努力与自己较真呢?

听到声音,雅灵爸回过头,半晌,才动动嘴:“雅灵,哪天把­奶­/­奶­接过来吧,她年纪那么大了,一个人住我有点不放心啊。”

雅灵手一顿,手里的橘子骨碌碌的滚到到就下,雅灵定了定神,笑着倾身贴到爸爸脸旁:“爸,你忘了,­奶­/­奶­说,不喜欢城市里空气和环境,所以你说了几次,她都不愿意过来,而且,那边我们不是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了吗,不用担心的,不如这样,等你好了以后,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去看她,然后多住一段日子陪陪她,不然她听到你病了,肯定吵着要过来,多危险啊。”

“是这样啊呵,那就算了,我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就有点想她,没什么,不要告诉她我的病,她这人心里喜欢放事情,又要乱想了,等我病好了一些后,再去看她吧。”

雅灵勉强应着,弯下腰把地上的橘子捡起来扔到垃圾筒里,又从袋子里重新拿出一个心不在焉的剥起来。

­奶­/­奶­早就过世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也难怪爸爸会忘记,只是,她无法猜测,什么时候,那隐形的橡皮擦就要擦到爸爸脑中有她的那段回忆,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若有一天,爸爸用一种陌生至极的声音问她:“你是谁?”时,她究竟该重新自我介绍,还是顺从他的回忆,只当他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这个人呢?

雅灵甩甩头,不想去烦闷于这些事情。

正在把橘子一瓣瓣的喂给爸爸,妈妈推门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雅灵妈俯身问着雅灵爸身体感觉如何,雅灵爸点点头,说好多了,雅灵妈这才安心下来,也坐到床边,三人聊了一会天,雅灵爸勉强说了几句后,就睁不开眼睛了,雅灵看看妈妈,后者会意,两人都不再讲话,直到雅灵爸慢慢的睡过去。

天­色­将晚,雅灵让妈妈先回去,送妈妈走到电梯前面时,雅灵妈一副犹豫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妈,天快黑了,你回去时注意点。”

“雅灵,妈刚刚在院门外的时候,好像看到谢楠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雅灵了然一笑:“是啊,刚刚店里出了事,我又走不开,只能让他去解决了,没什么的。”

“是这样啊,怪不得神情那么紧张,害的我以为是去见”雅灵妈捂住嘴,尴尬的笑笑。

“是去见爱人?”雅灵把妈妈的衣领立起来,按了电梯:“妈,你就是想象力太丰富,真该去写书才对。”

“你个丫头,妈妈的玩笑都敢开,好了,不是最好,我就是听他一直在叫菲啊菲的,叫的那么亲密,才想到那边去的,是我多想了,妈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你也要注意点身体啊。”

雅灵笑,看着妈妈进了电梯,挥挥手:“注意安全。”

电梯门缓缓关闭,雅灵原地站了一会,垂下头想了想,扯起嘴角笑笑,脸上依是平平静静的。

很快就到了护士给爸爸换药的时间。

雅灵现在己经和这个护士有些熟了,平日也会说上几句话,但并未涉及到较深的话题,比如说,那个张医生为何会无故的消失

“咦,明明放在这里的?”

护士低声嘟喃,把面前的小车翻了个遍,也找不到要的东西,只得说:“雅灵,你帮我去取些东西吧,李护士你认识吧,找到她后把这张单子给她,麻烦她把我需要的东西交给你拿来就好了,我先帮叔叔配别的药。”

“恩,没问题。”

雅灵揣着单子一路走到七楼,她记得李护士就在七楼的一个办公室里,具体的是哪个屋子倒是不大清楚,只得一间间的去辨认。

一间间的看过去,无意中,视线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愣,又退了几步,上身微微后仰,双眼探进房间。

那个房间里,背对着她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男人坐着,其余一男一女则站在他身边.

坐着的男人背影瘦削,平头,白T恤,胳膊放在桌上,医生正对他处理着什么,站着的男人身形高大,却不显壮硕,此时正微微俯身询问着医生什么事情,而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则双眼定定的放在那个站立的男人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也很怪异。

突然,那个女人有了动作,她伸臂拉住站立男人的胳膊,抬腿就转身要向外走,雅灵收回身子,快走几步躲到安全出口的门后,很快,那对男女就走了出来。

雅灵听不清她们说话,于是把头探出去一些,正瞧见女人仰头望着男人的情景。

男人靠在墙面上,垂眸看她,女人不知对他说着什么,拉着男人的胳膊有些握紧,似乎很紧张,男人笑着点头,女人就有些呆掉的样子,男人捏捏她的鼻子,揽着她的肩膀又走进那间屋子,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作品相关 婚变(五)

轻轻的打了个寒颤,雅灵把衣领拢了拢,这天气说变就变,昨日的那场雪飘飘洒洒了大半天,也未觉得有多么的难忍,才过一日,就己经冷到发僵的地步了。

原地跳跳脚,呵了呵气,转身换了另外的一条路去取药,绕了个大圈子才找到李护士,从她那里取了药,又原路绕了一圈后返回到六楼的房间,待回到病房时,己经气喘吁吁了。

“取了这么久?”

“恩,忘了在哪个房间,找了一会,没有耽误时间吧?”

“没什么,哪个先哪个后都没什么关系。”

雅灵放下心来,在一边坐了一会,走到床边蹲下来,打开柜子,从里面小心的端出一个袋子,站起身,吹了吹上面细不可见的灰尘,又到一边坐了下来。

轻轻打开袋子封口,左手探进去,不一会,从里面拖出来一件灰­色­布料的衣服放在自己腿上,手指不经意的抚了抚,嘴角略略有了笑容。

看了一会,才把一边的针线包拿过来,仔细的穿好针线,把衣服的内里翻出来,一个缝了一半的内怀口袋露了出来,针角很细,口袋的颜­色­和内称的颜­色­几乎完全相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什么,雅灵沿着上次缝过的地方一针一针很专心的缝上去,短短半节手指的距离,就有不下百针,细密的针角下,每针都紧紧相连,不会太过唐突,也不会宽松至有些粗糙。

眼角有些发痒,雅灵用手背揉了揉,可是越揉越不舒服,越揉眼前越是模糊,­干­涩的感觉迫使她不得不频繁的眨眼,可是即使这样,还是­干­热难忍,只好放下针,手心盖在眼睛上,上下左右的揉起来。

“雅….灵。”

“恩?”雅灵听到爸爸在叫她,应了一声,急忙站起来,却恍惚一下,险些又坐下,摇摇头,眼前的景物越发不清晰,只能估摸着前方的大概情形向前走。

“爸,你叫我?”

雅灵‘摸’到床前,一脸无恙的问。

“给爸倒点水吧,这药打起来,口很渴。”

“恩,好。”

雅灵让起身,大致辨认了方向,来到放暖瓶的桌前,只见眼前的物体都是黑幽幽的一团,只能从高矮,胖细来分别出它们的不同。

伸出手,摸到一个高高胖胖的黑影,手触到它表面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那上面的花纹说明她这一次猜对了,紧接着,又摸到杯子,把它小心的摆到暖瓶前面,屏住气,打开瓶盖,慢慢的把瓶身斜下来,斜下来……

“咝……”

不禁倒吸口冷气,手却不敢甩开,只能拼命的咽下痛呼,面前的杯子里一定一滴水也没有,因为它们都在她的手背上呢。

“雅灵?是不是烫到了?我好像听到你什么声音了。”

雅灵爸微欠身,凑过耳朵,显然有些生疑,雅灵把手放到身后,又闭了闭眼睛,这次,把瓶口对上了杯子后,才缓缓的倒出水来。

“没有,我在把水吹凉一些,刚打的水,还很热呢。”

雅灵现在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张口即来。

“那就好,不用急,爸等的及。”

雅灵恩恩的答应着,暗自里,不停的给手背吹气,还是很疼,不得己,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转移了这痛。

水凉了,雅灵扶着爸爸喝了水,又等到爸爸睡下,收拾了床上的外套重新放进柜子里锁好,才走出病房。

手上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应该处理一下吧。

中途遇到人询问了一下,说是七楼有专门的诊室,也未多想,只想快快消去这痛然后回来照顾爸爸,于是摸摸索索的走上七楼。

想要再拉一个护士确认一下是哪个房间,却一直不见面前有人过来,远远看到一个黑影向这边移动,雅灵就快步的挪过去,还有几步远时就叫:“你好,请问你知道治烫伤的那个科室在哪里吗?”

那人很高,雅灵要仰头与他交谈,左手挚着受伤的右手,表情有些隐忍有些焦急。

“706室。”

那人说。

“谢谢。”雅灵道了谢,就继续向前走,可渐渐的,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升起来,说不出是什么,就是有些怪异。

雅灵停下来,犹豫着回过头,那人紧跟在自己的身后,她这一停下,他就直接走到她面前,一手拉,一拉扯,她掉进一个怀里,受伤的右手被拉起到他的面前。

那人端详了几秒,说:“一秒钟不见你,就会受伤?”

果然没有错,她就觉得这声音熟悉,原来真的是他,自己一着急就忘了他也在七楼的事情了。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她想拉回自己的手,因为真的很疼,现在很想整个人跳进冰柜里止疼。

“那就是和我有关系了。”那人放开她:“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女人。”

雅灵没有时间听他发腻,夺回自己的手后就转身去寻找706,谢楠赶上来,忽然说:“小心前面。”

雅灵一征,向右边窜了窜,继续向前走。

谢楠眼神闪动,一步站到她面前,阻住了她的前路,声音里带着严肃:“出了什么问题?”

“唉?说什么呢,听不懂,很疼啦,让开让开。”

谢楠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了她未受伤的手,牵着她向前走,嘴里却说:“眼睛出现这种状况己经多久了?”

作品相关 婚变(六)

雅灵还想装做没有听清,谢楠却不给她机会,只好简单的回忆了一下说:“几天前的事情吧,起初以为是发烧造成的,不过,也许真是只是后遗症而己。”

“不会这么简单的,应该去仔细检察看看,是什么症状,只是看不清楚东西而己吗?”

雅灵咬­唇­,重重点头:“恩,没什么大不了。”

谢楠又看了她一眼,说不清是相信还是不相信,雅灵的眼睛己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仿若很‘关心’的样子,就不自觉的想要抽回手。

谢楠回过神,继续拉紧她的手向前走,几步就走到了目的地,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幸好并没有什么病人,医生很痛快的就接待了雅灵,拎起她的手背看了看,说:“还好,并不是很严重,躲了很及时啊,给你抹点药膏上去,这段时间不要浸水,正常要忌口的东西也避免一下,四五天左右就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了。”

雅灵不住的点头答应,看到医生一副老黄牛般的动作,又忍不住催促:“麻烦,快一点好吗,不然,你把药膏拿给我,我自己回去抹也可以啊。”

“急什么?交给你拿回去,你真的会想起来抹吗?八成又会丢到什么地方忘了吧。”

谢楠按住雅灵的胳膊,说:“医生,厚厚的抹上一层,她­性­子躁的很,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伸到水里去了。”

“我才没有,抹那么厚也是一样的效果,多浪费啊,医生,不要听他的,就薄薄的一层就好,快点抹吧。”

“你就嘴硬吧。”

很有些无奈的感觉,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按着她的胳膊让医生抹药,过了一会,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电话:“一急,把这个也带走了。”

说着,塞到雅灵的左手里,又说:“对了,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电话,还没问他是谁,那边就嘿嘿的笑了两声挂了。”

雅灵手一僵,勉强笑说:“恶作剧吧。”

“也许吧。”

雅灵心乱如麻,手里面紧握着电话,抑制着要把它甩出去的冲动,没有心思再听谢楠在耳边说了什么,只恩恩呀呀的应着。

“回魂了。”

谢楠惯用的叫魂声又在雅灵的耳边响起来,雅灵一惊,紧接着一愣,看向面前离的极近的谢楠,忽然就分不清这人究竟是谁,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与他相依相伴,又为何事情发展到这步境地,种种种种心思涌上心头,雅灵一时意识恍惚,张口便说:“你不用陪着我。”

话音刚落,雅灵便垂下头不再看他,心里百感交集。

谢楠却没有多想这句话里的意思,指节推推镜片,道:“是嫌弃我了?”

雅灵点点头,似真非真的说:“哪天就要把你甩掉。”

“那样的话,我可死定了,我可是己经通知了爸妈这周过来见见他们未来的儿媳呢。”

谢楠的话犹如一道惊雷,雅灵猛的抬头,竟焦躁不己的抓上他的上衣:“不可以。”

“不可以?”

谢楠反问,镜片银光一闪,似笑非笑:“说说理由。”

雅灵松开手,重新陷入沉默,半晌才说:“你答应过我的,说等到爸爸病好后才……才……”

“才什么?”

谢楠不顾她的窘迫,一副戏笑的表情坐到她身边,拉起她滑落的一缕长发到鼻间嗅嗅:“才什么,恩?”

雅灵躲躲,看到桌子对面看热闹的医生,脸一红,起身要走,却未想头发在谢楠手中,猛的一扯,痛的叫了一声又坐回了回去。

谢楠要帮她揉揉,她躲开,气道:“你就不能收敛一点,认认真真的讲话?”

谢楠摊开手,很是无辜:“我一直很认真,很认真的想得到你的答案,明明都快成夫妻了,还羞个什么啊?”

说完,抬眸看着医生:“呵,她一直这么别扭,婚前恐惧症。”

医生点头,附和着笑了两声,雅灵于是更加发窘,闷着头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还听得到两个男人的笑声,于是气堵,道:“药费你负责。”开了门,甩门跑出去。

跑了几步,谢楠就又来到身后,名义上照顾她眼睛有恙,事实上,是禁锢了她的行走速度,嘴边还一直在说:“这次他们过来是要看看你,并没有说马上就要举行仪式,老人家的心情你是应该理解的,就好像叔叔和阿姨,也是一样的,表面提与不提,心里都是想着盼着,做子女的,无论事业上有没有成就,这一点小小的心愿,还是要满足他们的,你说呢?”

雅灵气归气,但道理还是听的懂得,听他这么说,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爸爸日益消瘦的身体和满头挡都挡不住的白发,微一闪神,妈妈那殷殷切切的表情又出现在脑海中,两人的面孔交替着出现,想要无视都不可能,终于将雅灵彻底压跨,不再有任何情绪。

“那,需要我准备什么吗?他们,不,叔叔阿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我,要不要也……‘处理’一下?”

雅灵摸摸自己的头发,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年坐在那人车里忐忑不定的心情,鼻子一酸,忙说:“回去再说,爸爸一个人在病房我不放心。”

作品相关 婚变(七)

那天决定以后,雅灵的心里就好似少了一些,说不清是什么,就是觉得手里本不多的一些东西,又失去了几分。

离周五还有三天,雅灵并不心急,但雅灵妈却是有些急了。

那天雅灵爸刚刚睡过去,雅灵妈就打起了雅灵的主意。

“雅灵,听你爸说,周五谢楠的父母要过来是吗?”

雅灵放下手中的外套,点点头:“是啊。”

“那有没有想好送点什么礼物?”

雅灵想了想,真的还没考虑要送些什么,因为不清楚谢楠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物,所以也不好做选择,于是诚实的摇摇头:“这个我不懂得,妈你想想吧。”

雅灵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一二三的,只好犹豫着说:“不然,给谢楠打个电话,大致问出点消息来,总不能空手过去的。”

雅灵不是很愿意,但拗不过妈妈再三的催促,只好掏出电话,按了号码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也见人接听,雅灵挂了电话告诉妈妈谢楠可能在忙,两人就开始聊别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雅灵妈又催她再打一次,这次,雅灵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来接听,于是再次挂了电话。

“妈,店里那么忙,我帮不上忙,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等晚一些,他有了时间再打也不迟。”

“也好,不过一定要记得这件事情啊,问好后给家里去个电话,我在那边准备一下。”

雅灵啊啊的答应着,拿起手上的针线,缝了几针,就感觉眼睛不对劲,急忙放下,偷偷拿手揉了揉,感觉到好了一些后,却再也不敢碰针线了,把东西收拾好,放到柜子里,就坐到床边陪着妈妈。

“我看你整天都在缝那个东西,谢楠的吗?送制衣店里弄就好,自己费那个时间做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感觉每天都很闲,消遣一下时间的。”

这话,也就只有妈妈会信吧,那个外套虽然改了样子,疑了口袋,但甩不脱它的原主人,是谁的,就是谁的,任你扔进火里,只余一捧灰烬,也仍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有些微涩,有些发酸,有些对于未来的迷茫和无措,真的就这样了吧

雅灵妈依旧是陪着雅灵和爸爸到天将黑的时候才离开的,雅灵在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拿着电话走到走廊外,再一次按了那个号码。

这个时间,店里己经关门了,除却特殊的节日外,店里一般不在晚上营业的。

电话响了不少声,就是不见有人来接,雅灵挂了电话后有些奇怪,想了想,有些怀疑是不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于是找到了菲的号码打了过去。

菲的电话很容易就接通了,雅灵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放下心来,问道:“今天加班吗?”

“没有啊,我己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外面好冷哦,呜~~~~雅灵,叔叔好些了没有?”

雅灵笑笑,能想象到菲在电话那边是种什么样的状态,于是打趣道:“也是哦,其实原因啊,并不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吧,是因为你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才对,呵。”

“去去去,不许拿我打趣,谁说我没有了?”

本来只想逗逗菲而己,未曾想菲竟然一时口误说了出来,虽然她马上就住了嘴,还说只是和她开玩笑的,但雅灵还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说:“如果有那样一个人在你身边……就太好了,菲,我希望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能陪着你吵架,陪着你闹,能看到你所有的优点,能帮你挡掉所有的寒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我会祝福你们的。”

话筒那边静了几秒钟后传来菲小心翼翼的声音:“雅灵?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雅灵笑着说:“什么啊?我知道了什么?怎么,有什么秘密是我该知道的吗?”

“没,没有,就是突然听到你说这么一番话来,感动死了,呵,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姐妹的,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一定,我不会让任何事情破坏到我们之间的友谊的。”雅灵说着,­唇­角没有了弧度:“哪怕是恋人、爱人!”

“雅灵”

“呵,我都忘了我要问什么了,谢楠的手机没有人接,他不在店里吗?”

“他”菲欲言又止,话筒里,可以隐约听见外面阵阵的风声,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有打完吗?电影都要开场了。”

“雅灵,我这边学长的手机可能落在店里了,有很急的事情吗?用不用我帮你的找他?”

菲的声音很急也很犹豫,雅灵把话筒拿离一些,因为话筒那边的风好似可以吹进来一般,有些莫名的发冷。

“不用了,没什么事情,爸爸在叫我了,我先走了,玩的愉快。”

轻轻挂断电话,转头看见身后长长的走廊,笑容一点点放平:“放心吧,我会坚强起来的,眼泪也会尽力的不掉。”

我会很努力。

虽然,你什么都看不到。

作品相关 婚变(八)

回到病房不久,谢楠的电话竟然主动打了过来。

雅灵走到走廊里接电话,­阴­冷的走廊让人升不起什么欢快的心情:“喂?”

“菲说你找我有急事?电话一直设的静音,今天也忘记调过来了,幸好遇到了菲,不然就要错过老婆大人亲自指导工作的机会了。”

如此调侃,换做平时,雅灵定会羞窘的说上一句胡闹,可是今天,她的话似乎一直很少,像是倦了,又像是在划清一些什么。

“没有急事,是件小事,妈让我问问阿姨和叔叔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不是说了只要你过来,他们就会很高兴了吗?不用买什么,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并不在乎这些。”

“这是基本的礼仪,妈妈这个年纪的人会在意一些,也是礼貌,带一些保健礼盒过去可以吗?”

“雅灵,他们这次过来并不会呆很久,也许,只是半天的时间就要坐飞机回去,这些表面的东西他们真的不在乎,他们一直定居的美国,国内的这些礼仪他们也不太重视,只要你那天和我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就礼盒吧,我会告诉妈妈去准备,另外,我那天是不是需要打理一下,我的形象可能只有五分,哪里需要再改造,你提一下建议吧,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懂,恐怕又要给你拖后腿了。”

谢楠静了下,说:“雅灵,你今天有些怪。”

“不怪啊,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快要到爸爸第二次换药的时间了。”

“那就等到明天我过来再说吧。”

“不用了,现在说就好,我明天可以趁妈妈在这里的时间出去一趟,你大致说几处就好,我记一记。”

“雅灵……”

“说啊,是太多了吗?真的好头疼,这么多的地方要修饰,真的是一个大工程,不知三天的时间够不够呢?”

“……有什么事情吗?有谁对你说了什么?”

“你才怪哦,有什么事情是我一定不能知道的?为什么这么问?”

“明天我过去,今天不要想太多,回去吧。”

“恩,我先回去,不过明天我可能不在,真的要来的话,就先打我的电话确认一下吧,好了,晚安。”

啪,电话一瞬间挂断,尚未听到谢楠的晚安。

雅灵静静的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回到病房,看看熟睡的爸爸,才从柜子里掏出那件不知被摆弄了多少次的外套,翻开内称,里面的口袋己经缝的很­精­细了,应该己经完工了吧。

这天,她并没有把外套送回到柜了里,而是小心的抱着它睡了一晚,这夜,没有失眠,也无梦,安睡到天明。

妈妈过来的时候,雅灵己经打理好了自己,棉衣把自己捂的密不透风,帽子盖住长发,围贴遮住脸部,手上一副毛茸的手套盖住了右手的伤,捂住了经常发冷发僵的手。

“真的不用我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雅灵挥挥手走出病房。

似乎很久都不曾见到阳光一般,她眯起眼,拿起从邻床大伯那借来的墨­色­眼镜戴在眼上,才一步步走出医院。

招了的士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的时候,她却犹豫了,想了想,说:“去美发沙龙,要那种头发做的很好的那种,价格……不要贵到离谱就好了。”

司机点点头,车子就开了出去。

雅灵把手从手套里退出来,摸到自己露面外面的几缕发丝,轻轻拈了拈……

车子很快就在一家外表装饰极其特别的店面外停了下来,雅灵下了车,抬头看到上面在冬天依旧能反­射­出刺目阳光的招牌,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抬脚走了进去。

“欢迎观临,小姐需要指定人选吗?”

刚一步门,就有人迎了上来,雅灵有些退怯,却被那人热情的‘请’了进去,指着一个台子上面张贴的几张海报说:“那里都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发型师了,你可以挑选一个,我们这里还有额外的美容服务,简单的修眉,面部美容处理我们这里都可以的。”

雅灵偷偷瞄瞄她,对于她像是知晓她心里所想的话语感到吃惊,于是犹豫的问:“我想要……焕然一新,可以吗?”

说完,把帽子摘下来,围巾也扯下来,墨镜摘下放到桌子上,衣领也拉下来一些,整张脸全部暴露在那人的面前,让她可以仔细的打量和估量。

“小姐是不是从来都不化妆?头发也没有­精­心的护理过,眉毛有些乱,皮肤还好,不过可以用我们的美白产品试一试,­唇­有些­干­,睫毛也不够长……”

在她给雅灵列完一大堆的缺点后,雅灵不由的说:“很困难吗?”

“没问题,交在我们手上,小姐还是先选择一个美发师把您的头发做出一个适合您的发型后再说吧。”

雅灵听完她的话,心情好了一些,伸手随意点了一个,然后就随着那人来到楼上洗了发,坐在座位前等着那人过来。

“你好,请问你要理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雅灵从镜中看那人,很时尚的样子,于是放了心,用手扯扯自己的头发,说:“有什么发型适合我的吗?”

那人左右打量了一下雅灵,说:“小姐不适合长发,还是短发更俏丽一些。”

短发……短发……

留了这些年的长发,到最后,竟然被人说短发才适合自己……很讽刺吧。

作品相关 婚变(九)

雅灵拈着头发,望着镜中的自己,始终没点头或是摇头,一双眸似乎看向了别处,像是带着倦恋、又有一抹黯然稍纵即逝。

半晌,就在发型师又要再确认一次的时候,雅灵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男人双手随意摆弄了一下雅灵的头发,大致在她脸庞处比量了一下,脑里己开始构画出待会要做出的发型,手中的梳子简单的梳过手中的长发后,便拿起剪刀,作势就要先一剪剪掉多余的头发。

“等等。”

雅灵突然出声阻止他,待他看过来的时候,自己又好似不明白刚刚做了什么一般,半迷茫的在镜中与男人对视,然后垂下头,又拿起自己的头发,低低的说:“我的头发长的很慢。”

“是的,每个人头发的生长速度都不同,这也是很正常的。”

男人还是很有礼貌的解释着,但手中的剪刀却没有离手,始终在雅灵的头顶比划着,这让雅灵一直不敢抬起头。

“可是,真的很慢,一年只能长出这么一点点。”雅灵凭空用食指和姆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给男人看,不知是要说服谁,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有些疑惑了,从镜中看到雅灵垂头的样了,实在弄不懂她究竟是想剪掉头发还是想和他讨论护理头发的心得,不由的放下剪刀,想等她确认了以后再动手。

听到剪刀放在一边的声音后,雅灵才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里有些歉意,脸上的表情就好似在努力拿出勇气做出重大决定一般,男人被她复杂的表情弄到发晕,索­性­什么也不说,只等她自己开口。

“我留了六年才留了这么长。”

雅灵再次开口,把头发拉直一些,发尾己经垂到胸线左右了,平时用一根橡筋扎住,只会有些许的乱发还会飘来飘去,其余的都很抚贴的束在脑后……其实,也满省心的,不是吗?

雅灵心里微动,怯怯的说:“我……长发的话,真的很难看很难看吗?没有什么长发的款式适合我吗?你看,你是这个店里手艺很­棒­的发型师,一定很厉害的对吧?一定会化腐朽为神奇的吧?”

满怀希望的望向男人,雅灵此时的模样就像只讨要人怀抱的小狗,尾巴轻轻抖动着,带着满心的期盼,水洼洼的眼望着你,只希望你给她一点点的希望。

男人不由的一征,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了,不然这女人怎么会如此眼神的看他,仿若他如果一手剪了她的头发,就成了罪大恶极的犯人一般。

“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剪掉头发,很舍不得?”

“没有!”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激烈的反驳,根本就是没有经过思考,本能的回答一般,不禁又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知该如何下手。

“那,您是想剪掉长发,还是留着长发只简单的处理一下呢?”

算了,他也不猜了,这女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雅灵听出了他口里的不耐烦,脸就有些微红,紧紧捏住手里的头发,闭上眼睛狠狠一挣,说:“剪掉剪掉吧。”

终于做了决定,雅灵也再没有机会出口阻止,看着那剪刀挪到自己的发中,轻轻张开两个刀剪,然后,手一握,刀剪闭合,哗的一声,这些年一点一点努力积存的光­阴­扑簌簌的都落在了地上,混杂着尘土,随意被人践踏着。

闭紧了双眼,一秒也不敢睁开,好似这样就可以坚定一点,与那一头的长发告别。

一剪又一剪,雅灵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剪刀在头上的动作,甚至可以想象到男人如何拉住她的头发,银亮的剪刀不费任何力气,轻轻一合,便一切结束。

“等,等一下好吗?”

终于还是张开了眼,一眼就看到那只到耳根的头发,心里一涩,别过头去,声音有些发颤:“到这里,就好了,不用再短了,就这样吧。”

“可是这个长度,不是很好造型的。”

男人微恼,被雅灵屡次三番的阻止弄到肝火也上来了,随意一个不好造型就想打发她。

“那”雅灵垂头想了想,抬手极慢的摸到现在变了长度的头发,感觉到脖劲处空落落的难过,这一剪剪掉的好似不只是头发一般,摸了几秒后,她说:“没什么,这就个样子,挺好的,简单的修理一下就好了,麻烦了。”

男人恩了一声算是答应,雅灵也不奢望他会多么用心在她的头发上了,又闭上了眼睛。

“好了,小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雅灵探手摸了摸,长度没有变,松口气后才睁开眼。

镜中的自己有了很大变化,一个发型的改变会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模样大变,雅灵也是如此,只及到耳边的半长发,被男人打理成半包的形状,头顶的发被挑空,头发就显的蓬松了许多,将雅灵本己经很削瘦的脸颊显的有了几分健康的光彩出来。

“谢谢。”

雅灵道谢,这样的自己,己经很满意了。

起身要走的时候,雅灵弯下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头发:“这个我能带走吗?”

“可以,没关系。”

雅灵又谢过,又讨要了一个皮筋小心的缠住它们,放在口袋里收好。

尚未结发,便己断发,不知,是不是一个好征头。

作品相关 婚变(十)

心神恍惚的走下楼,又被刚刚来时热情招待她的女人挡住,那人仔细的打量了她现在的发型后,似是由衷的说:“很漂亮啊,这个发型很适合你的,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体验一下我们这里的美容服务?”

雅灵点头,跟着她来到一楼里面一处与前面完全不同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磨砂镜面中大朵的牡丹,开的异样的娇娆,明艳的­色­彩让雅灵一时发起征来。

有人来问她这次要做什么项目,雅灵指了指自己:“我要去见未来的婆婆和公公,交给你了。”

那人一笑,了然的拉了雅灵进了内间。

从最开始雅灵便全程闭嘴,不再说一句话,也紧闭着双眼,对自己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也不感兴趣,她从不觉得美丽是一种必备的资本,到现在,她还是觉得那即将而来的光彩只是借来的罢了。

从前傻气,看过灰姑娘的故事,总以为王子并不是看中灰姑娘那身美丽的裙装,而是自她一出现,便认定了这个人,没有理由,单纯的可怕。

现在看来,全世界,最傻的傻瓜也就是她了,即使看中了那人,没有了华丽的裙装,灰姑娘连城堡的门都不敢推开吧。

摆摆弄弄了好半天,雅灵险些要睡着了,才听到那人说:“好了,可以验收成果了。”

雅灵眨眨睡眼惺松的眼,在镜子里大致看了一遍自己,变的很多,眼睛大了,睫毛卷了,脸­色­白了,眉毛细了,连­唇­都显的粉­嫩­了不少……可,也只能说是舒服了许多,离光彩动人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雅灵看了两眼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付了钱后,依旧把帽子,围巾,棉衣,眼镜,手套,全副武装到身上,然后走到公车站前,摸出零钱,上了公车。

果然还是太奢侈了,下个月又要在饭钱上节省了。

坐了几站地,雅灵下车,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商厦,平时是不会进去的,但今天……是必进不可。

一路上不停的打量,寻找着适合自己的服饰,说实话,雅灵在穿衣搭配方面根本就是个幼稚园水平,平时简单的T恤加仔裤,不用烦心搭配,也永远挑不出任何毛病,现在要她一个人挑选出见公公婆婆时大方得体的衣服,简直就是要杀了她一般。

头痛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未曾确定要进哪家店,正揉着额头想要闭眼随便指一家的时候,衣摆被人轻轻扯动,她低下头看去,一双水水的黑黑的,星辰一般的大眼睛就映入眼帘,一愣,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撒娇的响起来:“妈妈~~~~~”

“乐,乐乐?”

雅灵不确定的摸摸她的小脸,感觉手里的触感还是如从前一般细滑,忙蹲下身,微带兴奋的再一次叫道:“乐乐?是乐乐?”

“是乐乐,是乐乐,妈妈,乐乐好想你,你好久都不来看乐乐了。”

小胳膊环住雅灵的脖子,头压在她肩膀,还在抱怨:“爸爸说你很忙,要乐乐不要去吵你,可是乐乐想你,很想很想……”

眼眶微湿,雅灵紧紧抱了抱怀中的小人才放开,把她微微拉离自己,说:“我是很忙啊,他说的没错,乐乐只要跟着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就好了,尽快的忘了我吧。”

“不要!为什么要忘记妈妈?乐乐不要,妈妈回来好不好,乐乐的房间给妈妈住,还有小熊也给妈妈抱,乐乐很乖的,晚上不抢妈妈的被子,也不吵着要妈妈讲故事了……”

“好了,好了,都掉金豆豆了,羞不羞?”刮了下乐乐的鼻子,又说:“不要再叫妈妈了,叫阿姨吧,还有,我可能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有时间去看你的,所以……也不要吵爸爸带你来看我,特别是在妈妈面前,不要提到我,知道了吗?”

乐乐嘴嘟起来,有些伤心:“妈妈……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气了,爸爸接妈妈回来,你生气了,所以就不要再回来了?你要去哪里?有多远?为什么不再回来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有去的车子,没有回来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回来看你,而且乐乐,我没有生你爸爸的气,他做的没有错,他爱你的妈妈,你的妈玛也爱他,而你,是他们最最宝贵的财富,他们爱你胜过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你不能伤了她们的心,要乖,要听他们的话,不要再生你妈妈的气,知道了吗?”

“不要……”

雅灵站起身,知道乐乐一时之间是讲不通的,也不再忙着解释,只是奇怪是谁带她过来的,一个人跑丢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找,环顾着四周,并未见到有人赶过来找人的样子,于是问:“乐乐,是谁带你过来的?”

乐乐还在伤心,声音没什么气力:“坏蛋叔叔。”

“叔叔?”

仿若应正雅灵的猜测,话音刚落,方景生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乐乐!你又给我添麻烦!看我不把你交给你妈妈罚你关禁闭!”

“不要!叔叔坏蛋!你自己去和漂亮姐姐说话,丢下乐乐,还要说是乐乐的错,叔叔大坏蛋!大大大坏蛋!”

乐乐躲到雅灵身后,方景生只顾着想要抓住乐乐,长臂一伸探到雅灵身前,雅灵一躲把乐乐挡在身后,一手扒开他的手说:“乐乐这么小,你竟然把她丢下自己去把美女,真是够差劲的了!”

作品相关 婚变(十一)

“雅灵?”

方景生这才看到乐乐面前的女人是谁,不禁停下手,似是有些奇怪在这里会见到她。

“恩,是我。你这个当叔叔的,真是不及格到极点,就会欺负乐乐,哪天要把你的恶行告诉……”

雅灵住了嘴,方景生却露出戏谑的笑:“告诉谁?说来我听听。”

“坏蛋叔叔,告诉爸爸,让爸爸再给你加上一堆的工作,哼!”

乐乐快速的探出去威胁完方景生就再次躲回雅灵的身后做驼鸟。

“小家伙,你给我出来!”

方景生挥着拳头一步步靠近雅灵,乐乐吓的哇哇大叫,雅灵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大一小,身子只能左右摇晃着像是玩小时候的抓人游戏一样。

“再跑?让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啊!妈妈救我,坏蛋叔叔是魔鬼,专吃小朋友的魔鬼!”

“我头晕了,你们不要再转了,停!停!”

“嘿嘿,我来啦……”

“啊!坏叔叔!坏叔叔!”

雅灵被扯的一会东一会西,本来还有些发冷的身子经过这么一闹,倒是闹出了不少的热量来,不得不先喊暂停,自行的扯下帽子拿在手里扇扇,才说:“你们先玩,我累了,先坐一会。”

没有了雅灵,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后,都撇撇嘴,冷哼一声就不再理对方,一个左一个右的坐在雅灵身边,都齐齐的把目光放在她脸上。

雅灵感觉两边视线灼/热,不自然的向后仰仰,迅速左右看了一眼后道:“看什么呢?”

“妈妈,你变漂亮了……”

乐乐一脸真诚的说,雅灵倒有些脸烧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问:“真的?骗我的吧?”

“乐乐没说谎,真的变了很多,让我仔细看看。”

方景生转过雅灵的头,极近的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后,眯起眼:“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细心的打扮过。”

雅灵挣开他的手,不自然的扒扒头,突然想起今天新做的头发,怕弄到乱了变了形状,只好收回手:“女孩子爱美不是很正常的吗,为什么一定要问是什么日子,奇怪的人。”

“放别人那可能会很正常,放你这……”

“放我这怎么了,说啊……”

雅灵摆了摆拳头,拿到方景生面前转了转,意欲威胁他,谁料,却被他发现了右手上一层白­色­的药膏,一把被他抓了手拿到面前仔细的端详,挣也挣不出来。

“这个又是什么时候弄的?你这丫头!是有自虐倾向吧?”

“不小心弄的,大惊小怪啊。”

乐乐也爬到雅灵腿上看她的伤,小脸上满是关心:“妈妈,疼吗?”

雅灵僵笑:“叫阿姨就不疼。”

乐乐不说话,只用手指轻轻触那个抹了药的地方,然后看雅灵的反应。

一大一小活宝一样,雅灵也生不起气来,只好假说只是被水滴烫了一下,医生为了赚她的医药费才抹了这么多的药膏,两人都将信将疑,雅灵趁机把手抽回来藏到袖子里,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事情,不如,在这里分手吧。”

“不要!带着乐乐一起。”乐乐欺身过来。

“今天本来就是闲人一个,一起去吧。”

雅灵被两人粘到不行,于是说:“我是去选衣服,男人不方便。”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想今天我是最优秀的伴游,知道我在学校里主修的是什么吗?”

“唉?什么?”

“形象设计专业,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

“可是,我是去选择见婆婆时穿的服装,你陪在身边还是不太合适啊。”

“那有什么,不就是婆婆……婆婆?!”方景生一双眼瞪大,失了仪态的结巴:“婆,婆婆?什么婆婆?”

“就是婆婆啊,未来老公的妈妈,我以后也该称之为妈妈的那个……”

“该死!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多出个婆婆?哪来的?竟然这么快就……”

雅灵不明白方景生糊里糊涂的话,索­性­自动忽略他而是蹲下来和乐乐说话:“乐乐,和叔叔一起回去吧,不然妈妈和爸爸要想你了,我要走了,乐乐要做个坚强的孩子,不可以再吵着要找我,也不可以哭,明白吗?”

“不明白,乐乐不明白……”

乐乐还想说什么,方景生却在此时问道:“那个人……你们认识了有多久?”

一副审问的口气,雅灵斜仰着头看他,蹦出三个字:“要你管!”

“我就是要管!你个笨女人,被人卖了都会给他数钱,我这是尽人道主义。”

“谢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雅灵懒得理他,还想继续把乐乐搞定,眼帘里突然瞧见一双皮鞋。

那人慢慢的向这面过来,很快走到乐乐身后,紧接着一双在手拍到乐乐的肩膀,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头顶慢慢的落下来,飘飘荡荡的很久才着地:“乐乐,又和叔叔跑到哪里去了?”

作品相关 婚变(十二)

“乐乐,你和叔叔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声,震醒了乐乐,也惊愣了雅灵,那双大手状似无意的拍着乐乐的肩膀,雅灵却慢慢的收回放在乐乐肩膀的左手,站起来。

“阿辰,找到乐乐了?”

一道声线微哑的女声传来,未看长相,己经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华丽,像是一匹上好的锻锦,双手从上面滑过,满心只余欣赏。

手的主人闻声,转过身去,双手改拍为揽,把乐乐转到另一个方向,似有些责备却满满的亲呢:“怎么能留给他来照顾乐乐?他连自己都管不住,不提照顾别人?”

“这要怨谁?”女人反驳回去,却听不到任何抱怨,却是一种极自然流露的娇软音调,像是说过了几百遍,吃饭,喝水一般,本能而己:“礼服说过简单就好,你偏坚持要高贵大方的,你的霸权主义,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景生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不负责任,他对女孩子还是很贴心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得到了那么多的电话号码,还都是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美女,这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说呢?”

景生呵呵一笑,抛个电眼过去:“还是嫂子了解我,知道我这英俊的外表下面还有让人无法抵挡的体贴温柔。”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己,如果你能对乐乐再贴心一些,那些女孩子也许会对你更加倾慕的,毕竟,女孩子都有天生的母­性­,对于关心小孩子的男人还是比较钟情的。”

“原来是这样……”方景生几步走到乐乐边上,拍拍她的小脸,对着一脸惊恐的乐乐说:“叔叔原来小看了你个小家伙,你的作用很大的哦,下一次,叔叔一定对你温柔再温柔,体贴更体贴的,来,叫声叔叔听听。”

“坏蛋叔叔!”

乐乐完全不给方景生面子,叫的相当­干­脆,然后就躲到雅灵身后寻求避护,雅灵一直没有说话,被三人忽略的感觉并不是很坏,其实,她真的想要偷偷的溜掉的……

“雅灵,好久不见。”

面前伸来一只大手,宽厚的,熟悉的,雅灵未做犹豫也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上面,触了一下,然后收回来:“是啊,方总。”

“这是?”

闻声,雅灵抬头,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免不了惊艳了一番,惊艳过后,就不禁觉得两人的确相当的般配,如若真的有一个女人要陪在方凛辰身边,那么,就是这个女人无疑了。

“我和你提过的雅灵。”

方凛辰很自然的介绍让雅灵一愣,未想过他竟然在她的面前提过自己,如何提?说是……曾经的种/子选手?预备役候选?

女人微微张口,竟是有些惊喜的样子,雅灵呆呆的看她,她上前一把拉住雅灵的手,有些哽咽的难以言说,如此激动的表现,连乐乐都吓了一跳,探出头,有些犹豫的说:“妈妈,妈妈为什么像是要哭了……”

雅灵顿时尴尬起来,不知该向谁求救,看来看去,就看向了方凛辰,却撞进一潭幽深的湖水中,有些收敛不及,微微的发征。

“你就是雅灵?我,一直都很想见到你,真的很想,谢谢你。”

女人说着话,就己经把雅灵抱了个满怀,雅灵一惊一愣,还是无法明白状况,视线里,方凛辰的目光却在她受伤的右手上,微微闪过忧心,雅灵把手悄悄收起来,也垂下了眸,试着对紧抱着自己的女人说:“不客气啊,是我应该做的。”

她都不知道那人谢她的是什么,不过老师不是教过吗,别人谢谢你的时候,最礼貌的回答就是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样回答应该不算错。

女人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像是电影里知­性­女主角午后端着一杯咖啡读书读到惬意时,不经意间溢出来的一般,说不出的诱/惑和舒服,就如她这个人,即使雅灵身为女人,呆在她的怀里,也觉得温暖柔软,不忍放手。

这样的人……才配得他的。

“感谢你在那段时间里,代替我照顾阿辰,真的很谢谢你。”

完蛋了,原全感谢的是这个,想想刚刚自己的回答,都想拍死自己算了。

­干­笑两声,却说不出话来,这话本就有歧义,如何回答都是错,就像是今天的见面,谁会想到是这种状况,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却抱在一起,感谢来,感谢去,亲热的像是两姐妹,要不怎么说,这世界很怪,不到下一秒,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好半天,也未见女人有松手的意思,雅灵直愣愣的让她抱着,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这状况诡异的让她想原地消失,幸好,方凛辰过来拉开了她,说:“你会把她吓到的。”

又转向雅灵:“她,­性­格有些太热/情,有时会有些夸张,不要太奇怪。”

“我只是不愿意积压情感而己,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怪博士好不好?”

“等你改掉见人就抱的习惯以后,再和我提意见。”

“为什么要改掉?那是我的优点,也是我释放情感的一种方式,我不热情一些,你这么大的一座冰山摆在身边,不冻死才怪。”

两人一人一句,说的极其自然,雅灵杵在原地有些碍眼,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忽然传出手机的铃音来,雅灵抱歉的笑笑:“有电话,不好意思,我去接一下。”

走出去几步,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正在播放MP3音乐的屏幕,笑笑,放在耳边假装听了几句,恩啊恩啊的假装应对着,然后挂断了电话,回到几人面前说:“有事情了,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作品相关 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兜兜转转了好些圈,才敢停下来,回头仔细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再看见那四个人,松了口气,抬手揉揉眼睛,把墨镜又戴上,现在对于这般明亮的灯光,也有些不适应了。

衣服还是要买的,明天妈妈会去买礼物,后就是要见面的日子了,所以,今天一定要买到称心合意的衣服。

转啊转,转啊转,一不小心就转到一个店员相当热情的店铺前,雅灵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被人‘请’了进去,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把雅灵的身材分析的透彻明白,什么平/胸啊,什么前后风景欠佳啊,什么自身资源不突出需要后天改进啊……总之,雅灵越听越想哭,越听越觉得自己愧为女人,心里不禁一股悲伤之情升起,大无谓的问了一句:“那,你有办法吗?”

不知是不是雅灵眼晕,她真的看到店员小姐眼里­精­光一闪,再一闪,犹如一只逮到了免子的狐狸,架了火,就差她这只肥免子进锅了。

“有,当然有,我们店里的衣服最适合小姐这类体型了。”

她这类?她哪类?应该回炉重造的这类?

雅灵气度真的够大,被人从头到脚的批评个够,还要想着乐呵呵的掏钱给那人。

试过了几套衣服后,雅灵都不是很满意,于是想离开,这时店员才露出本来面目,一张尖酸刻薄的嘴脸现出来,两臂一环,鼻子一昂,声音大到店外的人都能听到:“就这样的身材还对衣服挑挑捡捡?怎么不说是自己的资源浪费了衣服?想漂亮?整容去啊!到这里充什么美人娇枝……”

雅灵捏紧了拳头,若换成平时,定会和她计较上几分的公平,可是今天,时间来不及,她也没有这个­精­力和她们理论,最后,松了拳头,一个人灰突突的走了出来。

如若,并不是她一个人……

是不是,委屈就不必吞在肚里?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被她压了回去,即使是一个人,她也无所谓,真的……真的吗?

自己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全身都有些酸软无力,肚子空空的,拖着身子走到美食广场,只简单的捡了一碗最大众的汤面捧到最边的桌子上吃起来。

肚了虽饿,胃口却不好,吃饭像是打仗,要硬塞到嘴里面去,吃了几口,就歇一歇,反胃的感觉逼的眼里泪渍渍的。

正是中午,广场里人流很大,周围的热闹和雅灵这桌的冷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似乎不经意间,孤独就变成了一种罪恶,不得不闷下头,搅动着手中的筷子,偶尔忍住不适送进嘴里一口。

耳边的嘈杂里,忽然多了几个熟悉的声音,雅灵微微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几个人也正在寻找着座位,两个男人一起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在他们手上荡秋千,后面,一个高挑的女人寻找着座位,偶尔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几个人脸上都有着难以忽视的笑容,特别是其中的一个男人,也许是不经常笑的原因,这时的笑,就显的犹为珍贵,又因他本就极英俊的象貌,四人的到来马上引起来一阵不心的***/动,很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瞟向他们,他们却不在意,很显然是习惯了这种事情。

座位很快就找到了,在雅灵的斜前方,中间隔着几个座位,男人起身去点餐,余下的就开心的逗着座位中央的小女孩,一派和谐欢乐的气氛。

雅灵吞下嘴里的面,咽不下,卡在喉咙里,不得己拍着胸口,拍到眼里水润一片才舒服下来。

不再抬头,外面的繁华与她无关,她要对付的只是眼前的这碗面,然后,再仔细的选好一件衣服,最后回去。

寂寞,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东西,有了期待才能叫寂寞,她并不配有,她有的,只是习惯,习惯了一个人,一切就好。

机械­性­的吃着碗里的面,耳中再如何选择忽略也避免不了那桌人欢乐的声音传进耳里,她捧着面,静静的躲在角落里吃完,一个人从另外的出口离开了。

胃里不舒服,走了几步,不得不返回来,回到广场一边的卫生间,躲在卫生间里用手压住喉咙,反胃的声音让她有些脸烧,却不得不这么做。

鼓弄了几分钟,她有些拖力的走出来,来到水池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虽然白了一些,却也因此显的苍白无­色­,眼里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水洼一片,鼻子微红,眼神黯然,头发倒是蓬松,相称下来,脸庞显的只有盈盈一手掌大小,瘦弱的己经让她认不出自己了。

试着在脸上拍了拍,还是无用,即使有了红晕,也并未显的健康起来,泄了气,只简单的洗了手烘­干­后就走了出去。

“你现在很不好。”

迎面就是这么一个声音袭来,雅灵吓到了,身子退了一步,撞到别人,雅灵手忙脚乱的帮那人捡起东西,站起来时,眼前一黑,将将扶住墙面站了几秒钟,才敢松开手。

雅灵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在那人眼中有多憔悴,几乎己经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心里微疼,那人并不做掩饰,其实在雅灵默默离开餐桌的时候,他就看到她了,瘦弱的身形,在人群中显有犹为突出,棉衣罩住了她的全部,却空落落的让人难忍,她安静的像是一只艰难求存的蚁虫,不停的避让着众人,很快,人潮就淹没了她,这么容易,就淹没了她。

作品相关 婚变(十三)

雅灵缓解下来身体里的不适,才睁开眼,果然是方凛辰。

又向后探探,并未见那女人在身后,于是有些不舒服了。

“昨天感冒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只是感冒了?”

“应该,还有发烧?不过己经好了。”

方凛辰也不听她的话,只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冰凉凉的一片,手拿下来时,有些潮湿,是刚刚才升起的一层虚汗。

“又在撒谎。”

雅灵避开一些,大步向前走:“没有时间了,刚刚还在催要我快点回去,真是对不起,改天再聊吧。”

可想而知,她并没有走成,有人很容易的就迈到她面前:“又是老招术,除了逃,你还能想到什么?”

“……”

不然要怎样?陪他在这吹凉风吗?

“你们要重新举行婚礼了?”

“恩,下个月吧。”

“一定会很隆重的,况且,还有乐乐这个小丫头在,也会很圆满的。”

“……我以为你会过的很好。”

“我……是过的很好啊。”

“好到现在这个样子?”

“……”雅灵把头发盖下来一些:“受了风,真的只是感冒而己。”

两人边说边走,转眼,就己经出了长廊转到了广场这侧,雅灵抬头看了一眼,就要告辞,方凛辰不知为何,并没有随她的意,随着她又走了一会,问道:“叔叔的病情怎么样了?”

雅灵一征,马上想到是方景生告的密,又开始编谎:“还有,二三天吧,就要出院了,挺好的。”

“看着我说话!”

雅灵抬起眼看他,依然说:“挺好的,没有骗你。”

方凛辰专注看她,似要看出些什么,却终被她满眼的平静给骗了过去,于是换了个问题:“听景生说,你是过来买衣服的?一个人?自己的?”

“恩,因为只是很简单的一些东西,也不想麻烦其它人,买完就回去了。”

“不是说有事情?”

“啊?对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这就要走了啊,你快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转身欲走,胳膊又被人扯住,雅灵背对着方凛辰叫苦不迭,却听他说:“雅灵,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恩,好啊。”

方凛辰松开手,雅灵正要抽出来,方凛辰再次握住,这次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了:“一定!”

“恩。”雅灵重重的点点头,胳膊便被人放开了,于是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走了,再见。”

小小的身影越行越远,不知为何,总有种不想放开的冲/动,胸口闷堵的不舒服,总有种感觉,这次放手后,兴许,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那慢慢隐进光亮中的人,好似行走在天堂的边缘,形象一点点的恍惚起来,他从不相信直觉这一说,可是这一秒,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人,似乎正走在一条永远也无法再回头的路上,那声再见,也许,便是再也不见的意思吧。

……

终于躲开了方凛辰,雅灵这才敢放松神经,放下嘴角的笑容,想着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美好情形,心里微暖,一丝涩意也被这暖意盖住,这才是他应该的归宿。

收敛情绪,继续赶着去挑选衣服,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己经不多,于是不管不顾的一通乱试,最后挑了一件自己看去可以穿起来见人的打了包,交了款,就匆匆的往医院里赶。

进门前,雅灵把帽子摘下来,墨镜也收好,换上轻松的笑容,用手挑挑头发才推门进去。

未料到,床前竟然站着谢楠。

“回来了?”

雅灵妈站起来接过雅灵手里的东西。

“恩,爸今天怎么样?”

雅灵棉衣也不脱,先去看爸的情况。

“挺好的,今天汤多喝了两勺呢。”

“那就好,还是妈比较有办法。”

雅灵到一边脱了棉衣,手凉的暗自搓了搓,谢楠走到她身后,自然的握过她的手一起坐上床边:“不是说了等我过来吗?一个人逛街的感觉很不错?”

“是啊,随心所欲,很爽咧。”

“戴了手套还是这么凉?都买了什么?头发做过了?短了好多……让我仔细看一看,睫毛卷了,皮肤又好了不少,眉毛少了些……为我下了这么大的心思,感动哦。”

“才不是为你,是为了阿姨和叔叔。”

“还不是一样?是为了通过公婆那一关,将来成为我的亲亲老婆。”

“你愿意如何想就如何想吧,我去看看爸爸,外面路很滑,你也早点回去吧。”

谢楠一征,雅灵己经站起身走了。

谢楠把疑惑吞了回去,又陪了她们一会,禁不住雅灵的再三催促,只好道了别离开了。

谢楠走后,雅灵妈就看出了不对,盘问她是不是和谢楠吵架了,雅灵摇头,说是有些累了,雅灵妈才闭了嘴。

雅灵坐了一会,就从柜子里掏出那件外套,雅灵妈也不以为意。

雅灵抱着它走到一边空床上,偷偷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小束缚好的长发,两个拴在一起的银­色­指环,她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都塞到里称的口袋里面,用针线仔细的把开口处缝好,结了扣,手慢慢抚摸站那块微鼓的地方,久久移不开视线。

作品相关 崩溃

当天晚上,雅灵竟然又是一个安然的好眠,很久不曾有过的,所以异常的珍贵,待第二天睁开眼,天­色­己微明,手中不知何时己经将外套又抱在了怀里,揉揉双眼,有些抵触的把它推到一边,想了想,装进袋子重新锁进柜子。

如平时一般来到爸爸床前,却看到爸爸变的异常苍白的脸­色­,忙掀开被子,果然看见爸爸在被子下面紧紧的抓着床单,姿势僵硬却固执的很,不知己经忍受了多久。

“爸!爸!你看看我,能听到我说话吗?爸,医生!医生!”

雅灵疯了一般的喊,刚刚起床,神经尚且未来及舒缓开来,嗓子自然也没有打开,这一惊吓下的喊叫就像极了陷入绝望中的人最后的嘶叫,听了不免让人动容。

很快,护士和医生就跑了进来,雅灵一秒钟都不离身侧,满眼的焦急,不停的调整着位置以便能够看到爸爸的情况,有人搭她的肩膀,要她到一边休息一下,她狂点头,但点了后,仍就站在一边,视线仿若胶着在病床上的人身上一般,任你如何拉扯她都是无用。

什么血压?什么脉膊?什么心跳?什么不可自主呼吸?雅灵不懂她所听到的这些话,根本不懂,只是拉着一个护士的衣服,喃喃的问:“爸怎么了?他怎么不睁开眼啊?他今天怎么了?饭都还没有吃呢?”

许是那人被雅灵的表情吓住,竟然忘了让她放手,而是不由的换了一种安慰的语气:“不要担心,我们正在全力的抢救,你先到外面休息一下,有事的话,我们会喊你的。”

雅灵乖乖的点点头,却还是不动,像个好奇的孩子,探着头望进去,看着爸爸的每一分的表情,可是,雅灵爸此时正在昏迷,根本就不会有表情,雅灵有些失望,隐约又有一种恐惧,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分不清自己此时究竟该如何行动。

“爸你想睡了?”

雅灵在外面轻轻的喊,声音很快就被躁杂的人声掩盖住了,她却相信爸爸听到了,有些紧张的想要帮他把被子盖起来,却又挤不过面前的那些人,一脸的惶然和迷茫。

“有家属有吗?”

有人这么喊了一句,人群分开,雅灵被让到最中间的地方,大家一致望向她,她却还傻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忽而抬起头,问:检察好了吗?爸会冷的,我去把被子盖上好吗?”

“你是病人的家属?”

雅灵点点头:“他是我的爸爸。”

“病人情况十分危急,需要立刻动手术,但是手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我们需要事先得到家属的签字。”

“手术?”雅灵重复了一遍,看向那个医生,眼里慢慢有光彩聚到一起,脸上的血­色­散尽,那光终于拢成一个惊恐的神­色­:“什么手术?你说清楚,什么手术?什么危险­性­?昨天爸爸还很好的,为什么要做手术?”

“你冷静一点,病人现在很危险,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

这几个字,将雅灵牢牢的钉在了原地,像是一个溺水者,她努力的想要寻求一块小小的浮木,转眼看了一圈后,又把目光投向医生:“会醒过来,你保证,他,会醒过来,你要保证,求求你!”

啪!

雅灵双膝一软,直愣愣的跪到地上,头垂下,双手紧捂住双眼:“你保证,我就签,你要保证,一定要保证,不可以再骗我你们都不要再骗我了”

“快起来,我们没有办法保证,但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救治,请你现在马上就签名,不然病人真的会很危险。”

“好,我签。”

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子,努力握稳手中的笔,艰难的写上自己的名字,仍就是那么丑的字,仍就是那么丑的字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医院里就是这一点不好,阳光总会被隔在窗外,常年也遣不散的­阴­冷可以冻结住很多东西,比如思想,比如回忆,比如张惶,比如恐惧

雅灵的头的靠在墙上,她的对面是一幅科学家的肖像画,那下面似乎还写着他的生平介绍,雅灵呆呆的看,看了许久,却记不住一个字,只感觉周身一阵阵的泛冷。

“雅灵!”

雅灵转过头,看到妈妈叫着她的名字跑过来,也是一脸难以抑制的恐惧,雅灵揽住她的肩膀,很轻的说:“不怕,不怕,他向我保证过,爸爸会没事,他保证过的”

“他”雅灵妈还想再问些什么,却看到雅灵的神­色­,不由的改了口,抚上女人的脸:“雅灵,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啊?”雅灵想了想,说:“白了啊,昨天做了美容。”

声音缓慢且迟钝,看在雅灵妈眼里一阵阵的心疼。

雅灵妈掏出雅灵的手机,翻找到一个号码打过去,然后迅速说了几句话后挂断,就拉着雅灵的手一起坐在手术室外。

很快,雅灵的面前就蹲下一个男人,雅灵不看他,只看对面的肖像画,那人对她说话,她不理,那人强硬的扭过她的脸,她仍然不看他,那人就坐到她身边,把她的头压到怀里,这次雅灵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有我在,没事的。”

雅灵略略抬头,迷茫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说:“我们结婚吧,谢楠。”

作品相关 己成定局?

“我们结婚吧。”

雅灵看向谢楠的眼,却茫茫的不知看在哪里,谢楠愣后笑了下:“说什么呢,不是都定下来了吗?”

“不会变了,是不是?”

“当然。”

雅灵又垂下头,似是放心了:“不会变就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谢楠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伸出手把雅灵的头抬起来:“宝贝,是不是有谁说了什么?”

“啊?”

雅灵不在状态,一脸的迷茫,微微失神的眼看到他时也未感觉到有多少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雅灵重复一遍,摇摇头:“有什么好奇怪的,日光之下,本无新事。”

“什么?”谢楠没听清,雅灵也不再重复,离开他的怀抱,一个人缩到椅子边,看向手术室。

等待的时间无比的煎熬,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雅灵即希望那灯快快的熄灭,又极怕那灯下一秒就熄灭,传来的却是爸爸最坏的消息。

都怪她,她不该睡的那么死,她更不该全无心思的拥有一个好眠,想起以往那些失眠的日子,兴许,只是上帝为了让她尽自己照顾爸爸的责任而巧然的安排的,她却打破了这份心意。

如若,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的。

不知等了多久,雅灵眼前灯光一闪,变为黑暗,雅灵噌的站起身,紧咬着­唇­几步走向手术室,又在几步处停下,双眼圆睁,一眨不眨,神经崩到极致。

终于,那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的医生疲惫的向雅灵点点头,说:“我的保证做到了,病人脱离危险了。”

呼!

“谢谢。”

雅灵崩紧的神一下子松懈下来,突然就觉得腿软脚软整个人都要软下去,却仍扶着墙向医生不停的说着谢谢,雅灵妈跑过来扶住她,两人互看了一眼后就抱着头大哭。

很快,雅灵爸也被推了出来,麻醉药药效还没有过,还在昏迷着,但这些己经不重要了,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雅灵把妈妈推开一些:“妈,你去看爸吧,我没事,坐一会也会回去。”

“恩,谢楠在那边,我先回去,别太逞强。”

说完,追着车子一起走了。

雅灵真的很开心,多天来一直­阴­郁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的笑容,不禁用手捂住嘴,眼里有些泪光,却凭空生了不少的勇气,对于明天,对于未来的。

“宝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谢楠又过来怀抱起雅灵来,雅灵心情不错,也不和他计较,却也未接他的话,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爸妈啊,明天过来,明天下午你们就要见面了。”

雅灵慢慢的收住笑容,像是从一个世界忽然跳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的过渡过来,看了他半晌,张张嘴说:“明天?”

“对,明天,激动了吧?”

“妈妈还没有买礼物。”

雅灵莫名的说出这句,谢楠笑:“去他的礼物吧,爸妈眼里,你就是最让他们心满意足的礼物了。”

谢楠笑的很是舒爽,仿若真的很高兴一般,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不加掩饰,豪气了不少,雅灵在他的笑里沉默下来。

原来她,从来也未曾接触过真实的他。

以为很努力了,得到的,还只是这么多,换了人,以为会有差别,原来,自己只是换了一条同方向的单行道继续跑着,漫无目的,结果,理所当然的又撞了墙。

流血也是活该!

“明天几点,在什么地方?”

“到时候我来接你,见面后不用太紧张,他们不会呆太久。”

“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我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子,会给你添麻烦吧。”

雅灵轻轻的说,然后就听见谢楠漫不经心的回答:“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担心。”

雅灵看了他几秒,说:“是啊,根本就不用在意。”

本就不是主角,演个戏而己,还真当自己会一步青云?

“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回去照顾爸爸,你回去时当心点。”

雅灵冷清的站起身,谢楠拉住她的手臂,笑的些许无赖:“离别吻?”

雅灵轻扯嘴角,挣出自己的手:“随便就给的东西就会被人看轻了,我有的东西不多,可我也想要有人来珍惜,懂吗?”

话落,人己离开,只余下谢楠一个还坐在长椅上,抬手拉下眼镜,­唇­角似笑非笑:“头疼,明天要顺利才好啊。”

雅灵回到病房,医生己经帮爸爸换好了药,雅灵妈守在床前,雅灵走近时也未发觉。

“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会一直看着爸的,放心。”

“妈今天就留在这吧,家里,一个人太孤单了。”

“那,好吧,午饭要吃些什么我去给你打一份回来。”

雅灵妈随意说了一些,雅灵就拎着杯子出去了,走到一半,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掏出手机,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疑惑的拿到耳边接听:“喂,您找谁?”

“嘿嘿,这么生疏?”

只说了这几个字,电话啪的就挂断了,雅灵站在­阴­冷的走廊里,忽然彻体的冰冷起来。

作品相关 电话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那个手机被重复了无数次丢到床上再拾起的动作,拿在手里会心惊,又怕被人捡了去猜到一些什么,雅灵一整天都无法心安下来。

天黑的时候,雅灵爸才睁开眼睛,但连喝水的力报都没有,只能用手帕一点点洇湿他的­唇­边,以缓解他的­干­渴。

雅灵爸的意识己经有些糊涂,勉强听出耳边有人问他话,也只是会摇头或是点头,雅灵妈在一边默默的掉泪,雅灵尽管同样惶恐却只能咬牙说出大段大段的话以期待爸爸能有些更大的反应。

“爸,我明天就要去见谢楠的父母了,也许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是不是很开心?”

雅灵爸眨眨眼,动动嘴皮,有空气从嘴边溢出来,雅灵妈凑头去听,然后抬头说:“你爸说,他开心极了,祝福你生活幸福。”

雅灵胸口发闷,凑到爸爸脸庞,磨噌了两下他的脸颊,呢喃道:“会的,你要尽快好起来,我还要你教我的宝宝下象棋呢,你的象棋那么好”

晚上时,雅灵把妈妈推到床上,坚持一个人在照顾爸爸,雅灵妈争不过,只能从了。

雅灵一直守着爸爸,夜深人静,大家都睡去的时候,雅灵仍然没有一丝睡意,她不知道爸爸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他的眼睛坏了,不能用眼神示意她,而现在,他连说话都成了困难,连举起手指都比搬起千斤巨石还困难,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方式能沟通呢?

墨­色­褪去,光明又来,不过小小的眯了一下的功夫,就己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雅灵起身去探爸爸的鼻息,又看他的脸­色­,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看看柜子上的闹钟,时间还早,但要准备的东西却不少,也不好再去休息了,只能现在就开始鼓弄起来。

端着水盆来到水房,天­色­还早,并没有几个人在梳洗,雅灵放下心来,不自然的在镜中开始仔细的梳理着昨天刚刚做好的发型,打理完毕,左右转了转头,试着扯起嘴角笑一下,镜中的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个笑容而增­色­几分,反而显的僵硬而做作。

收起笑,举起手指揪着嘴角向上拉,心里一颗颗的数着牙齿的数目,待数到八的时候,松手,嘴­唇­保持着那个弧度,再次左右看了看,有一些的满意了。

接下来,便是仔仔细细的洁了面,然后凑到镜前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

兴许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她眼下有些青暗,想了好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办法,脸上微涩的问一边的女人这个要怎么消下去,那人倒也好心,主动帮她按摩了几分钟,按摩的间档问出了雅灵今天要去见婆婆的事情,­干­脆拉她进了自己的病房,拿出化妆包,开始一点点的帮雅灵进行改造工程。

从来没有在脸上擦过那么厚的粉,雅灵不舒服的拍拍脸,那人把她手按正,又开始刷睫毛,打眼影,扫腮红,描眼线,最最最后还拿了­唇­彩点了她的­唇­,雅灵忐忑的挪到镜边,顿时惊征。

回到爸爸的病房,雅灵翻出昨天挑选的衣服换上,转过身,看到妈妈张着嘴微愣的样子,脸上微微一红道:“妈,我下午会回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雅灵妈缓过神,捧着雅灵的脸,说:“我的雅灵也是这么漂亮的,就是平时懒得打理,这么­精­心打扮下来,一点也不输给别人的,放心去吧,这边有妈在呢,别忘了要代我们向他的父母道个歉。”

“恩,我知道的,那我走了。”

雅灵推开门走出病房,手里紧紧握着手提包,像是要去做一件极重要又极艰难的事情。

出了院门,谢楠还没有到,雅灵一脸的心事,呆呆的看着路面,忽听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赶忙接了起来:“喂,我己经在院门口了,你在哪里?”

“我?嘿嘿,你真的想知道我在哪里吗?”

雅灵脸­色­一变,险些要丢掉手机,又听那人说:“丢掉多可惜,手机的款式满漂亮的,不要孩子气哦。”

雅灵手指陷进皮包里,巨大的寒意从脚底一路窜到脑中,离谢楠允诺言来接她的时间己经所剩不多,那个声音却像个魔鬼一样步步紧逼,几乎不留给她任何退路。

“你究竟想要什么?”

那人又是一笑,雅灵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慌忙抬头四望,不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可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要什么?我还缺什么呢?钱?事业?美人?唉~~~~什么都不缺呢,怎么办?我好像缺的只是乐趣,让我摆脱这种无聊生活的乐趣”

“你变/态!”

雅灵不禁脱口大骂。

“小声点,你这声音震的我耳朵都痛,更何况那些在你身边路过的行人了,虽然我不在意你把事情公之于众,可是我还是喜欢由我来做主导,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要由我说算,这才叫有趣,你说呢?”

雅灵气愤的不能自己,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指尖一阵阵的疼痛,眼前更是如被挡住了所有阳光一般,一时间,委屈愤怒全部崩堤,忽然就毫无故忌的张口大喊:“你去死吧!”

“谁去死?”

一个熟悉的男声倏的窜进来耳中,雅灵一时反应不过来,己被他夺过电话,放到他自己的耳边,只不过,下一秒又拿了下来,嘴里嘟喃着:“挂断了,谁的电话?”

作品相关 二二七章

“打错了。”

雅灵夺过他手里的电话,想要关机,又突然想到妈妈也许会有事情来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了包里。

“我们走吧。”

雅灵说完就欲先走,余光却瞄到谢楠的车极拉风的立在他身边,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恍的雅灵眼睛生疼。

他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的?想起上次他开的玩笑,这次她连询问的欲/望都没有了。

谢楠拉开门,雅灵就一脚迈进去,根本没有像上次那般对于车子的来处而追问不己,他本还准备了不少的说词,结果碰了个软钉子,挑挑眉头,转回到驾驶座位去了。

两人都坐定,车子却没有成上发动,雅灵神­色­平静,心里却是一团乱麻,谢楠手指敲着方向盘看她,忽然向她探过来。

“你做什么?”

雅灵看着己经来到她面前的谢楠,有些警惕的把包拎起来护在身前。

谢楠探向她的手一顿,双眼里忽然有了探究的意味,手却无辜的摆了摆:“安全带要系好,绅士应该具备的首要素质就是帮女士系好安全带。”

雅灵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才敛下口气:“我自己弄就好了。”

谢楠不置可否,雅灵垂头系好了安全带后,仍不见他开车,于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己经系好了,不是说赶时间吗?”

谢楠笑笑,收回目光,发动起车子,驶向前方。

路程并不是很长,两人的沉默只持续了十几分钟,车子就停下了。

谢楠刚刚推开车门,雅灵己经一个人跳了出去,独自先行了几步才慢下来等着他跟来。

谢楠很快赶上她,手臂很自然的环住雅灵的腰身,雅灵一僵,正要挣扎,却看谢楠笑着向窗边的某个方向点点头,同时在她耳边不动声音­色­的说:“他们就在窗边最后一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雅灵未做什么表示,只把手中的包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几次三番外,扯出今天早晨练了好多遍的笑容,心里轻道:雅灵,不能输。

不能输,即使知道一切,也不能输,赔了身家,赔了幸福,赔了一切,该是她收获的时候了。

昂起头,左手寻到谢楠的在手,握住,抬头向着微现惊讶的谢楠嫣然一笑,说:“我,今天有漂亮了一些吗?”

谢楠挑挑眉:“当然,漂亮了不是一分二分,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非常的骄傲?”

“当然,不要担心,我会努力的让你的父母喜欢我。”因为,她输不起。

谢楠眼里掠过笑意,拉着她一起进了餐厅。

“记住,不可以输的。”

谢楠在她耳边说出最后一句话后,两人就转过了面前的厅台,看到了相距很远就己经向她们在挥手的一对男女。

雅灵不禁再次握紧提包,心里剧烈的抗拒感和几欲逃走的冲动一瞬间升起来,险些有些压制不下,谢楠的手有意无意的制约着她的行动,并且提步带着她走向了他的父母,雅灵的动作有些迟缓,笑容却不变。

越是接近,雅灵就越是心慌,有几秒钟时间,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精­心打扮并且发誓要去讨好一对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女?

并非自己心愿,也无任何的喜悦之情,心里有的,不过就是一场应对着不能输的战役时的压力。

两人走到那一对男女面前,雅灵的手指紧握到了极致,然后忽的放开,微弯下上身,一字一字清晰异常的说:“伯父,伯母,我是方雅灵,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雅灵一番话说完,才敢抬头去看两位老人的表情,只见他们笑意盈盈,完全没有一点苛薄之意,不由的,紧张的心放松了一些,原本己经准备好要说的话也更加流畅起来。

“因为爸爸身体不好,正在医院里,不能及时的赶来,所以,妈妈托我向伯父,伯母带来歉意,请原谅,妈妈一直在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父母才会教导出这样优秀的男孩,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够弥补这个遗憾。本来是要准备一些礼物过来,可是阿楠说你们下午就要赶飞机回去,携带物品可能不方便,于是我准备了一件很特别的礼物想今天当面献给你伯父伯母。”

雅灵这一番委婉夸奖谢楠的话,让两个爱子心切的老人眉开眼笑,谢楠的母亲拉过雅灵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仔细的打量着雅灵,不断的点头和对面的谢楠父亲交换眼神,雅灵收起平时的好动和不喜掩饰的­性­子,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事着几分礼貌的笑,有问必答,且答的恰当合适,不多言,不寡语,完全一幅天下难找的贤惠样子。

谢楠被两个老人忽略,并不见生气,反而坐到爸爸身边,也一径的看着对面的雅灵,趣意满满的样子。

“雅灵,不是说有礼物吗,拿出来给爸妈看看。”

谢楠拄着下巴懒懒的说,满脸的好心情,看戏看到热闹,还不忘来Сhā两脚。

雅灵动动脚,悄悄踢了他一脚,他面上表情不变,左脚一扭,别住了她的脚,­唇­边笑意更大,很是畅快的样子。

作品相关 谎言

雅灵不好发作,只好乖巧的说:“我的礼物,其实就是我自己。”

“呵。”

谢楠的笑声打断了雅灵的话,谢楠爸一个爆粟打到他无声,雅灵接着说:“我想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谢家,从此……一生都是谢家人……永远不会改变。”

越来越低的话音,在变字上收了尾,却似有着无限的韵味一直弥蔓在几个人中间,谢楠收了笑,看进雅灵眼里,雅灵依旧乖巧的笑,可是一恍神的功夫,就似有碎钻从她眼里转瞬即逝,那笑己然失去了­色­彩。

这顿饭,气氛十分的好,雅灵的‘乖巧’让两个老人都很满意,连谢楠都禁不住屡次的在桌面上做些亲呢的小动作,两个老人时常交换着眼神,嘴角的笑意都不曾退去过。

雅灵也是这时才了解了一些谢楠家庭的背景,原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还算贵的贵族,他完全就可以称的上是王子了,三岁就随着父母去美国,一住就是数年,直到十九岁那年,才以留学的名义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背包回到这片被父母说了无数遍的所谓故乡,开始了新鲜的探险一样的生活,两个老人并未对他的举动太过制约,只以为他是年轻气盛,受了几天的风雨就会乖乖回到自己的翅膀下去安心的做他的王子。

可是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谢楠这一去,就再也不想回来了,除了偶尔的几次回家探亲外,他几乎把两个人完全遗忘了一般,真真正正的想在这里安身,打去电话催他回来,他只说工作很忙,最后逼得两个老人亲自来看他,道理都说尽了,还是不见他有动摇的念头,于是谢父在这边留下产业让他去管理,算是能间接的了解到他每天的活动和状态。

所以说,他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律师,那个律师事物所本来就是他的,所谓的老板分派下来的出差任务也是极可笑的谎言而己。

所以说,那个金店,也当然是他的产业。他所谓的经理身份,蒙骗住了店里的员工,蒙骗住了上前寻求帮助的雅灵,蒙骗住了她曾经很艰难才拿出来想要执手一生的勇气,而那天他说一百万换她与他的婚约,那时她还在替他着想,不想他担责任,如今想来,一百万?不过牛毛吧,换来一个傻到家的女人与一段掩人耳目的婚姻,真是超值的很。

所以说,从前到后,从头至尾,每一句话,每个眼神,每个让她感动的瞬间,每一分让她兴起希望的温暖……也都是虚假的……不过是又做了一场梦,开端不同,结尾,却出奇的相似。

也许,至始至终,就只有一处是真的……

她抬头,轻唤:“谢楠。”

“恩?”

她又垂头喝水,水波漾在手背上,凛凛的一圈。

只有一处是真的……他确实叫做谢楠,但这却是最没意义的一处。

临近尾声的时候,谢楠的母亲拉着雅灵的手,端详了许久,说:“雅灵,把眼睛闭上。”

雅灵依言闭上眼睛,下一秒,感觉到脖间冰冰凉凉的一片,雅灵母亲的手贴着她的颈间在鼓弄着什么。

“睁开吧,看看喜不喜欢?”

雅灵睁开眼,低下头,赫然看到自己的脖颈间多了一抹银­色­,再一细看,那个银­色­的链子下面坠着一个很古老的欧州风格的吊坠,神秘的暗纹包裹着一个呈暗紫­色­光泽的水晶石,暗纹上面还稀疏的浮出几条类似于藤蔓一般的黑­色­雕花,整体看去,就仿若一颗剔透的泪滴一般。

雅灵有些惊讶,抬头看向谢楠的母亲,后者微笑着解释:“这是谢家一辈辈传下来的,现在交给你,希望你可以代替我一直传下去,也希望它可以保护你们将来的生活,会美满幸福。”

“这不可以,太贵重了。”雅灵不肯收,抬起手就要去摘,谢楠的母亲连忙用手制止。

“当然可以接受,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们谢家的心意,你刚刚说要成为谢家的人,那么这个就一定要收下的,如果哪天这个臭小子欺负了你,你就拿给他看这个,这代表了谢家的祖训。”

谢楠的母亲说到这,将目光投向一直未开口的谢楠身上,闪动两下,又说:“戴上了这个,我们就真的成为了一家人,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们说,不论什么,我们会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处理,不偏袒任何一方。”

雅灵有些为难的看看她,又转眸看向谢楠,谢楠没有什么反应,手指敲着杯子的边缘,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就代为保管,如果以后……”

“没有如果,你己经是谢家承认的儿媳了,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知道吗?”

面对着谢楠母亲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雅灵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事情好像并没有向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着下一趟的飞机回去,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再见面,我们很喜欢你,雅灵,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一直很少说话的谢楠父亲开了口,雅灵站起身,帮两个老人整理了衣服,然后又客气了几句,几个人才走出餐厅。

“我们招的士去机场就可以了,你的父亲还在医院里,你还是先赶回去照顾他吧,谢楠不用送我们了。”

谢母的善解人意让雅灵宽心,于是点点头,真心的说:“伯父,伯母,路上注意安全,谢楠一定会经常回去看你们的。”

两个老人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些什么,看着谢楠的样子也似欲言又止,兴许是碍于雅灵在场,于是又说了几句,就招了的士离开了。

作品相关 定情信物?

像是打完了一场大战,雅灵松懈下来靠到车门上,闭着眼睛呼呼吐了几口气。

“先去个地方,晚一些回医院。”谢楠拉开车门说。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谢楠顶了顶眼镜,并未多做解释。

雅灵沉默的上了车,不等谢楠反应,就自动自的系好了安全带,正想再问他要去哪,却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脖间,并没有先前那想要帮她系安全带时的动作,显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想法,她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一次。

“我们要去哪里啊?太远的话,不行!时间太长的,不行!莫名其妙的,也不行!”

谢楠回过神,发动了车子,嘴角还淡笑着:“这么多的不行,看来只有送你回去才是可行的是吗?”

“反正,以上三点是不行的。”

谢楠不置可否的笑笑,没说什么。

“你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你为什么不经常回去看看他们呢?”

雅灵想不通,谢楠的工作未见得有多忙,父母也是开通和善的人,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家探望他们一下呢?

“谁说我没有?不要太相信老人的话,他们的话,只能听一半,扔一半,他们永远会觉得自己的子女不够孝顺,永远会觉得她们被冷落被遗弃了,这是老人的通病。”

“不要这么说父母,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因为想念你,出发点是好的,而且,我相信他们所说的是真的。”

谢楠笑:“这么快就被他们收买了?”

“如若是做选择题,一个己被证实错误,一个无任何疑点的,你会选择哪个?”

谢楠抬手摘下眼镜,轻轻扒了扒头发,放下车窗,手臂横搭在车窗上,额头的发被吹开,他半眯着眼将头探出去一些,似乎很是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其实那些事情,说与不说,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一个玩笑而己,你在乎我身后的那些金光闪闪的背景吗?”

“这是两码事情吧。”雅灵收回目光,此时的谢楠依旧是陌生的,那般肆意,寻般张扬,哪里还有半分的懒意与慵气。

“有何分别?我要的只是结果。”

雅灵轻笑,把目光撇向窗外:“所以,你从不在乎过程中是否伤害到别人。”

风很大,吹散了雅灵的声音,谢楠也未做追问。

一个满脸张扬的幸福,一个隐隐的垂下双眸,同一个空间,不同的气场,两个手指的距离,却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雅灵只看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仔细的回忆了一遍,想起来这条路就是上次去他金店的路。

他载她来这里做什么?

怀揣着疑问,雅灵果然见他把车子停在了金店的门前。

“下来吧,未婚妻大人。”

雅灵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躲开了他的手,却是问道:“你的金店?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为什么太多了。”谢楠很轻易就勾住了雅灵的腰往金店里带,雅灵使了几分力也挣脱不开他的手臂,于是做罢,料他也不会做什么太过份的行为。

两人一走进金店,雅灵就有些哭笑不得,迎接他们的,还是那天的那个小姐,那个女人显然是没有认出雅灵来,只看到了谢楠,礼貌十足,且微带桃花~~~~~

“上次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己经做好了,您现在就要看吗?”

“恩,当然,准备了那么久,就等着今天来验收了。”暧昧的说词,让那个女人不禁看向他身边的雅灵,雅灵微微一笑,算是问好,女人疑惑的转了转眸子,突然就想起了些什么,脸胀的通红,再也没有刚刚的那般媚眼如丝,有些慌乱的下去取东西。

“你让她取的那个……是给我的?”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是不是该保留这个问题,然后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惊喜的跳起来?”

谢楠头微垂,却是翻着眼睛看她,嘴边的笑也是极不对称的一高一低。

这让雅灵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自己就像是一出很有趣的话剧中的一员,观众席和舞台那么的近,以至于产生了错位的想象,而谢楠显然就是那位懒得提醒她的观众,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的津津有味,不时还会客套一下里面的角­色­。

这种又被戏耍的感觉很不舒服,雅灵撇过头,只盼着能快快的回到爸妈身边,只有病房里那一块小小空间,才能给她真正的安心和放松。

谢楠还要说此什么,那个店员捧着盒子己经走了出来,谢楠接过来,来到雅灵面前,笑说:“答应我,待会打开的时候,一定要惊喜一下,不然会很没面子。”

雅灵点点头,谢楠便打开了盒子。

一瞬间,雅灵几乎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眼前所见,那用一颗颗用碎钻拼贴成半月吊坠似乎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在它的面前,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之相比拟的,除了赞叹,也只余下赞叹。

“你的表情我很满意,送给你的。”

“我?”雅灵把视线从吊坠上面移回来,单手扣上盒子,推回给他:“这个太贵重,我己经收了一个了,这个我不能要。”

“这个可是我送给你的定情礼物,难道还不比你脖子上的那个?不如这样,两个之中选一个。”

雅灵有些为难,若是可以,她哪个也不想要,但看到谢楠认真起来的眸子,犹豫了一下说:“那就选我脖……”

“我替你做了选择。”谢楠打断她,径直捡上链子套上她的脖子,松手时,他的手心里滑落一个东西,雅灵再低头看去,自己脖间就只有他送的那个闪亮亮的吊坠,而先前的那个,己然在他的手上了。

作品相关 过渡

雅灵动动嘴,几欲出口的话在嘴里绕了一个弯后,又咽回了肚子里。

“简直般配极了,我的设计,牺牲了整整一周的休闲时间,效果很不错,你认为呢?”

雅灵点点头,视线毫无留恋的从颈间价值昂贵的吊坠上收回来,脸­色­有一些焦急:“只是这件事吗?没有其它事的话,送我回去吧。”

谢楠这次没有反对,很配合的揽着她向外走。

雅灵此时异常的反感他的碰触,反­射­­性­的跳开他的手臂后,才感觉到周围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里带了多少探究的成份,顿时有些无措,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谢楠重新走到她身后,两人才状似亲密的出了店铺。

店外的阳光温暖的洒在雅灵身上,她微微抑头,用手遮成一片­阴­影给自己,心里有些慌落落的感觉,找不到落地点一般。

谢楠把她送回医院,雅灵未要求他下车,只说他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就好,谢楠也没有坚持,事实上,在回来途中雅灵就己经看出了他急着要离开的意思了,那种无法掩饰的喜悦一点点焚毁掉她最后一丝希冀,终于成为一片灰烬,死沉死沉。

“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恩,好,路上小心。”

雅灵始终保持着平和的笑容,甚至比从前的自己更加温柔,。

她向他摆摆手,看着他点点头后,把车子转头,然后,几秒钟内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这才放下手,转过身,昂起头走进医院。

推开病房门,雅灵脸上的笑容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此时一定幸福的不得了,雅灵就噙着这样的笑一直走到病床边,雅灵妈听到声音正巧抬起头,微征一下,就急着拉过雅灵的手问:“怎么样?他们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因为我们没有参加而生气?”

雅灵摇摇头,笑的异常羞涩:“他们是很好的人,还说要爸爸安心养病,而且,他们说很喜欢我,还说己经承认我是谢家的儿媳­妇­了。”

说到这里,雅灵的脸颊甚至微微泛起了红晕,任谁都找不到异样的地方。

雅灵妈欣慰的拍拍她的手,好半天才只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转身趴到雅灵爸的耳边,轻声说:“听到了吗?雅灵己经找到幸福了,你不要再担心了,我们的女儿会过的比我们还要幸福的”

从那天以后,雅灵只见过谢楠两三次,而且每次他过来的时间不是中午就是下午四五点店里将要下班的时间。

通常,他会在这里坐上一小会,或是提些水果,或是一些保健品,平时他并不会这么做而是空手的时候较多,自从两人间接的确定关系后,他的行动也越发的贴心起来。

他来的时候,雅灵多半都在爸爸的床边照顾着爸爸,两个没有担独相处的时间,也就更不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或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了。

雅灵爸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而且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他听见谢楠的说话声,会歪头想上半天,然后问雅灵他是谁,雅灵不厌其烦的告诉爸爸,他是谢楠,是她的未婚夫,每到那时,雅灵爸的脸上就会现出一种舒心且心慰的表情。

一次,雅灵送谢楠出门,谢楠忽然探指到她的脖间,她一惊,谢楠就抽手回来,说:“为什么不戴着我送你的东西?”

雅灵很无所谓的说:“太贵重了,怕弄坏了。”

谢楠也就没再多问,雅灵送他到电梯口,见他进了电梯,转身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身后一个男人似乎在那里站了许久,雅灵走到他面前,说:“方少爷,

那人似乎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伸出手指指着电梯的方向,声音里隐带责问:“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未婚夫。”

似乎是因为雅灵答的太过自然,太过未经犹豫,方景生手指挚在半空几秒,转而指向雅灵,平日妙语成珠的他,此时却空动着嘴皮好半天才说:“他?你的未婚夫?”

“恩。”

“哈哈,你开什么玩笑?!你疯了吗?”

“没有,我很正常。”

雅灵转身便走,方景生扯过她的身子,逼迫她面向着自己,仍就是那副愤怒且难以置信的表情:“你都了解他什么,竟然还说自己没有疯?你知不知道他”

“知道。”

方景生一时愣住,又听雅灵说:“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可现在,他是我的未婚夫,这就是我的答案。”

“你你一定是疯了,你就这么少不了男人?”

莫名的怒火上涨,方景生有些口不择言,待看到雅灵瞬间变了颜­色­的脸庞时,才住了口,却在心里埋怨不停,他就是不懂,为什么她放弃了那么好的他哥不要,非要选择这个男人,更何况,再不济,不是还是他这个优质男人摆在这吗?她怎么就不能把视线偏一偏?

“我是不能少了男人,特别是现在,所以,无论是猫猫狗狗,还是撒旦恶魔,只要是男人。”雅灵抬头微扯起嘴角:“我都来者不拒。”

方景生胸口闷住,雅灵己迈步离开。

回到病房,掏出手机,上面二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那个让她恶梦连连的号码,揭开手机后盖,扣出手机卡,两手用力一扭,血珠染红了裂为两半的手机卡,松开手,任它们落在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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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目前的假象骗住哦,华华喜欢在最后给亲们一个大惊喜,所以,气也好,怒也好,都不要放弃,不要绝望,华华被亲们的小鞭子,大­鸡­蛋吓到不敢再坚持华华的小悲伤结局路线,所以决定,此文的结局基本设定为‘喜’。抓狂~~~~~~

作品相关 病了

雅灵的生活过于单调,除去病房,走的最远的,也只是院门外的那个便利店。

冬天来了很久,气温己经降至了最低点,雅灵手脚冰冷的毛病又犯了,即使是呆在病房里,也还是要不断的跳来跳去才能暖和一些,如果是要出去,那就要把所有能穿上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只余两个辨别方向的小眼睛才行。远远看去,就只看见一堆的衣服像一个­肉­球一般向这边滚来,很是夸张。

可即便是如此,当她走出院门的时候,还是有人会认出她来,笑眯眯的问她:“今天要不要报纸啊?上次我见你总是向商业版那里看,我今天专门上了一些这方面的报纸呢,要不要看一看?”

雅灵眨眨被冷风吹出水气的双眼,脚步犹豫了几秒,却没有掏钱买报的动作,径直向着她本来的目的地走去,待买了一大包的日用品回来时,冷风己经刮去了身体中最后一分热量,每一个动作都显的僵硬无比。

本该几步跑回去的,却在院门口不禁放缓了步子,帽子下的双眼转了转,脚就不由自主的变了方向。

来到报摊前,双眼迅速从几份报纸上扫过,然后伸出冻的泛红的手指,指向一份报纸:“这些消息都是最新的吗?”

“当然了,这是一周一更新的,上面的信息很全的。”

“那,把这份拿给我吧。”只拉开围巾说了几句话,鼻头就己经被冻的通红,正要把围巾拉上去,突然又拉下来,上前补充说:“那几份也一起包给我吧。”

怀捧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回到病房,雅灵把妈妈要的东西递给她后,顾不得捂暖冻的有些发僵的手,就急着把刚刚买到的报纸一份份的拿出来,摊在床上,自己一边搓着手原地跳脚,一边大致的浏览一下上面的内容。

对于女儿的这种形为似乎己经习惯了,雅灵妈只是在嘴边唠叨了几句就不再理她了。

报纸也冰冷冷的,上面的内容单调无聊到极点,雅灵用手指翻了又翻,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便扔到一边,又拿起下一份,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个版块都看了一遍,连中缝也没有放过,最后还是失望的放下报纸,静静的坐在床边搓手。

“今天都有什么新闻啊?”

雅灵妈头也不回的问,雅灵张张嘴,竟然发现看了那么多的内容,却什么也没有记住。

“去打点热水回来吧。”

幸好雅灵妈没有于纠结于这个问题,雅灵点点头提着暖瓶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后,雅灵妈站起身,把雅灵堆放在床上的报纸都收拾到一起,转身回到柜子边,打开,那里面竟然己经有了不矮的一叠报纸,雅灵妈把今天的也堆上去,正要关上柜门,手指触到一个微硬的物体,从最里面掏出一个文件夹,站起身,借着外面的阳光看起来。

“强势出击--苏氏总裁苏维专访”

“是美丽的现实童话?还是冰冷的商业联盟?详解苏氏总裁苏维的感情之……”

“苏氏欲大手笔收购林氏集团股份,林氏对宣称一切都是谣传,并无确切根据……”

“记者意外抓拍,苏维携未婚妻选购结婚用品,两人十指相扣,政策联姻的谣言不攻自破……”

冬日的暖阳洒下来,手下一张张被小心剪下来置到文件夹里的纸片也好似有了生命,一个个跳着叫着刺痛着雅灵妈的双眼。

砰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眼里除了心疼还有一抹厉­色­。

“妈?这么冷的天,你跑到窗边做什么啊?”

雅灵推门进来,就感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妈妈站在窗边,她头半探着,一只手也伸在外面,那冷风就从窗缝里吹进来,让雅灵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病房里太闷,透透气,换换心情。”

雅灵妈说着把手收回来,关上了窗子,走回到病床边。

雅灵眼里有些疑惑,这么冷的天气开窗通风?

可雅灵妈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给雅灵找来了不少的事情去做,雅灵忙忙碌的过了大半天,才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却己经到了妈妈回去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送走了妈妈,雅灵在爸爸的床边坐了一会,很自然的弯腰打开柜子,右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脸­色­有些僵住,又摸索了一会,直接起身蹲到柜子前面,两只手在里面不停的寻找着什么,好半晌,柜子里的东西都被她上下颠倒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蓦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雅灵慌忙跑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子,冷风刀子一般瞬间割向她的脸面,她不躲不闪,而是把头探的更外,半个身子都几乎悬空在窗沿上,手指扣住窗子的边缘,努力将视线投到更远。

……

华华病鸟,自上次的感冒以后,病毒就爱上了偶,健康状况一直徘徊在红绿灯之间,稍个不注意就要捏着鼻子喝大碗大碗的汤药,呜!华华巨怕打针和吊瓶,所以病好的也很慢,工作回来还要连夜码字的­精­/力己经飞到天堂鸟,今天,华华再次光荣的‘倒’下了,含泪打点滴的时候,华华还在想,若今天有五个人催更,华华就怀揣着输液瓶码字,拼鸟!

可是可是,华华伤心鸟,于是针孔更加疼鸟,再于是,华华咬着温度计问妹妹:“没有人催?真的没有人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华华雪上加霜鸟~~~~

不过,哼哼,就算亲想不起华华,华华也要爬起来码上一章,所以……丢­鸡­蛋的亲,先住手,听没听说蛋蛋要涨价了,不要急着抛掉哦。

所以,并没有想要留言的亲,在看到华华顶着冰包,红着双眼,一副风中摇摆的虚弱模样下码出的血泪的一章后,就小小的露露头,权当是行人道主义­精­神了。

所以,对这章不满意,甚至对更新速度有怨言的亲,暂且把要砸给华华的重话先收一收,就当爱护老弱病残了,好不?

所以,当亲们看了上面一堆华华的胡言乱语后不晓得会华究竟想表达些什么意思的时候,华华在此很真诚很真诚的想要规劝亲们:天凉了,就多穿衣,身体是自己的,谁也不能为你痛的……大家要注意身体啊……

作品相关 怜惜

在病房的下面,是一处覆满了冬雪的花园,而园边,又错杂着几颗同样被积雪染白的树木,冷风吹过,雪片随风而至,吹进她的眼里,一阵阵­干­冷的灼痛。

遍眼是茫茫的白,天地一­色­般,她努力的想要从中间寻找那点点的不同,最终,还是毫无办法。

正巧,护士过来给爸爸换药,雅灵说了句出去一下,就连外衣都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她跑出去做什么,只知道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人几乎冻僵了,头上身上都是未化净的雪花,手指曲张着,红肿的厉害,脸颊也是极不正常的绯红颜­色­,嘴­唇­半张着,细细看去还在微微的抖动着,下颌处一条细细长长的伤痕不知是因何造成的,再往下看去,鞋上一层厚厚的雪几乎覆住了整个鞋面。

雅灵抖抖嗦嗦的进了病房,示意护士小姐不要声张,然后跑到暖气边拼命的把手搓出一丝暖气,才走到病床边替代了护士来照顾爸爸。

爸爸换完药就睡了,雅灵仔细的检察一遍后,安下心来。

把衣领拉开一些,从怀里拉出一个被仔细保护着的文件夹,又陆续从口袋里翻出几张字迹己经有些模糊的纸片,拿到暖气边,摊开,用手指抚平上面的纹路,让它们可以烤到暖气,又不至于被烤到发焦变形。

足足鼓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每一片纸上的水份都烤­干­掉,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折皱,即使再努力也抚不平顺,而上面的字体也因为雪水的浸泡而变成墨黑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雅灵蹲在那里,指尖小心的抚着己经看不出内容的纸面,好似整个人都空掉,又好似那被忽略掉的寒冷这时才袭上身体。

雅灵妈稍晚一些的时候,提着晚饭过来了,推开病房门,看见雅灵埋头在爸爸的床边,像是睡熟了,伸手想将她摇醒,却感觉到她身体上极高的温度,忙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这才看清雅灵一张己经烧有些发紫的脸庞。

心里焦急万分,可是这边还要照顾雅灵爸,根本就分不开身,只好打电话给谢楠。

谢楠在电话里倒是爽快,听到雅灵病了,便答应马上就到,雅灵妈不由的松口气,心里想着雅灵这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疼她的人。

果然,仅仅十几分钟以后,谢楠就面­色­微惶的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空床上烧到有些糊涂的雅灵,二话不说,横抱起她就去看看医生。

雅灵乖乖的缩在他怀里,眼睛并睁半闭,脸颊红的似要泛出热气,嘴里吐出的气息也灼/热无比,意识己经焕散,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

谢楠低头看着怀中的雅灵,后者正用手扯着他的衣服,像是怕被丢弃一般,紧紧的拉扯着不放,不由的眼里掠过一丝怜意。

“她就是雅灵?”

身边一个清爽的声音问道。

“恩。”谢楠头也不抬的回道,“把我的外套退下来给她披上,烧的有点厉害。”

那人应了一声,两人配合着把谢楠的外套脱下来盖到了雅灵的身上,看到雅灵红的过份的脸颊,那人还用背探了探,话语里隐带责备:“你应该对她多用些心思才好。”

谢楠闻言抬头,看进对方的眼睛,似要寻找出什么,但很快就做罢,转回头继续看向怀里的雅灵,声音里带着一丝丝试探的意味:“从头到尾,你就一点都没有吃味?”

“我为什么要吃味?”

那人反问的口气好像是在说谢楠很不可理喻一般,谢楠听后不禁摆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我是要和别人结婚哦,在数百人面前牵起别人的手,诉说着终生不变的承诺,这样你都不会觉得有不舒服的感觉?”

“你爱她吗?”

那人不答反问,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波的。

“当然不爱。”

谢楠反应强烈,几乎是微带惶恐的回答那人的问题。

“呐,事实摆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摊摊手,那人很认真的说完这句话后,眼神在掠过雅灵的脸­色­时掠过一丝担忧。

“你啊,真是……”谢楠抚额:“算了,先进去再说。”

两人把雅灵送到医生面前,医生检察后只说是受了寒,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是打点滴效果比较好,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里打,我陪着她,你去把车子停好,再买点水和食物回来,对了,眼罩也要买一个回来。”

谢楠点点头,把雅灵抱到空床旁,俯下身要把她放下来,可是雅灵抓着他的衣服不放,雾蒙蒙的眼看着他,轻启双/­唇­,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你太坏了太坏了坏死了”

谢楠哭笑不得,身边还有人微微冷哼:“你这次做的是有些过份了。”

“我”

谢楠正要解释,又听雅灵小声的开始抽泣,声音破碎成一个个零散的音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全,找不全你的报道好少你的照片也好少”

谢楠不再说话,雅灵的手几乎将他的衣领都要扯坏,他俯下身让她能够舒服一些,雅灵的哭声就更大了,头向上抬似要探进他的怀里,他只一恍神,后背就被人用力的按了下去,然后,雅灵的头就在他的胸膛里了。

“我怕,我等不到你了等不到了”

一惊,谢楠抬起头,雅灵不知何时己经从他身下昂起了脸,眼神定定的正望着他,一双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哭泣而肿起来的双眸还在不断的流下泪水,她异常专注的视线让谢楠升起一丝退意,雅灵却拉着他的衣服说:“我骗你的,我不想结婚一点都不想我不爱他。”雅灵松松手:“他也不爱我。”

说完,脱了力一般倒回到CHUANG上。

“她全都知道?”

最先接话的不是震惊的谢楠而是一直旁观着两人的那个,谢楠未作答,满脸的惊讶,忽尔,就转一抹心疼。

原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傻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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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蛋蛋,蛋蛋蛋蛋,其实

医生告诉华华,病人要多接触植物才会康复的更快哩,比如说,香香的花不要蛋,华华不喜欢吃蛋,一百多个蛋,每天换着花样的做,吃到梦里都是­鸡­蛋在跳舞哩,亲们手下留情吧~~~~

作品相关 事发

从未想过怀里的雅灵竟是什么都清楚,他那些个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不知当时看在她眼里是何种的感觉?是愤怒?是埋怨?是伤心?亦或是绝望?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耍弄,还要摆出笑脸做出一无所知的假像,就像那天,假意睡去,却在那人离开以后嚎嚎大哭一般,真是让人……很想摇着她的肩膀问她都在想些什么?

无法再离开一直在默默哭泣的雅灵,谢楠收敛好情绪,重新坐到床边,把手伸到雅灵胡乱挥舞的手前方,雅灵抓到谢楠的手,就安心下来,­唇­边竟然有了笑容,只是那笑仍就伴着泪水,看不到幸福,只有心酸的容忍,经年累月的不知叠加了有多少,即使笑,都像是罩在那­阴­影中,无法彻底开怀。

“雅灵,要打点滴了。”

轻拍她的脸颊,也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从前听她提过很怕吊瓶的,不知究竟有多怕呢?

雅灵两手都拉着他的袖子,恍若未闻,脸贴在他的衣袖上,表情就变的很满足。

医生示意谢楠把她的左手拿上来,谢楠只好凑到她耳边:“雅灵,要打点滴了,把手给医生,乖。”

雅灵不知听到了没有,依旧双手牢牢抓着他的袖子,谢楠毫无办法,只好向身后那人求助。

“先让她坐起来,借着你的胳膊直接扎吧,医生麻烦你到这边来。”

那人帮他一起把雅灵的身子扶起来,半靠到谢楠的臂弯里,雅灵的柔顺让两人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像是对待着一个满腹委屈却又处处小心翼翼的孩子,任何一个大的惊动,都会让她重新收回眼泪,吞到肚子里。

“医生,过来吧。”

谢楠微抬起手臂,把雅灵的手臂递到他面前,医生把一系列的前期预备都做好以后,就拿起细细的针头对着雅灵手背上的血管扎了下去。

“啊,疼。”

雅灵猛的弹跳了一下,嘴里溢出轻的不能再轻的痛哼,眸子半睁,迷迷茫茫的不知看向何处,却本能的要抽回自己被压制住的手。

谢楠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向一边站着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到雅灵身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拍她的头:“乖啊,很快就好了。”

那人的声音本是清爽,但此时刻意放轻的音调乍一听起来就好似情人间的侬语,柔柔的拂进雅灵的耳里,竟真的起了作用。

雅灵渐渐的安静了一些,谢楠却微微撇了撇嘴。

“朗,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那人眼里浮上疑惑。

谢楠抿抿­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可以手到擒来,可是我,从来就只能有一种选择。”

那人抬头看向谢楠,清澈澈的眼里映出谢楠勾起半个嘴角的样子。

微微偏头,右手收了回来放到口袋里,声音却是说不出的认真:“你当我是在游戏吗?我是烧坏了脑子吧,不然我为什么要出柜?为什么又要抛下父母跟着你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决心?断绝一切与女­性­的交往?还是­干­脆在报纸上公示你和我的关系?”

谢楠被对方的反应吓到,张口欲解释,可那人不给他机会:“谢楠,我是双的,但遇到你之后,我就再也碰不了女人了,这你不是不知道,明明是你自己要顾忌的事情太多,才要遮遮掩掩的,不是吗?如若说真的有退路,那也只有你,我的退路早就被自己亲手断掉了。”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反常,原谅我。”

半晌,谢楠说。

轻叹一声,那人环上谢楠的脖子:“楠,我们都有退路的人,但我不后悔,如果不努力的争取一次,我怕我会遗憾,所以请你不要再怀疑我的心思,如果不是你,任何人在我眼里都只是它人,我只有你,也只能和你一起去期盼未来。”

“朗,对不起,说了那样的话……”

两人抵住额默默对视了一会,那人才说:“你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她。”

谢楠点头,视线转向怀里的雅灵,此时她的­唇­半启,微微张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眉头皱成一个小丘,却不再喊痛,异常的乖巧。

“她是要说什么吗?”

谢楠闻言,把耳朵凑过去,却听不到雅灵说出任何话语,倒像是在等着谁在她的嘴里放下一些什么一般。

“不是在讨糖吃吧?”谢楠开着玩笑,那人也未在意。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雅灵确实在等着一块糖,一块被那人剥了糖纸用­干­燥的两指夹住放进她口中的柠檬糖……

谢楠闲着的右手被雅灵抓着,稍稍动动手指,雅灵就会惊慌的再握紧了几分,他逗弄了一会,又听到耳边那人责备的轻哼,才停下了动作。

输液瓶里的液体还有多半瓶,谢楠维持一个姿势己经近半个小时,身子有些发僵。

“换我吧。”

谢楠摇头拒绝,示意给那人看他被扯的紧紧的袖子:“给我拿一个枕头垫在后面就好了。”

就这样,半卧半坐的姿势,谢楠整整坚持了一个小时,直到输液瓶里的液体流完最后一滴。

正要去喊医生拿掉雅灵手上的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谢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神­色­微微一变,低声嘱咐那人照顾一下雅灵,自己就出去接电话了。

雅灵睡的不踏实,谢楠一走,她就半睁开眼,抬手要去抓住他,挥舞了几下,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布料,于是紧紧的握在手里。

“雅灵?”

试探的叫了一声,那人手指按在她手背上,另一手握住针头:“我是齐朗,听说过我吗?”

作品相关 事变

雅灵迷茫的眨眨眼,手背上倏的一凉,齐朗己经将针头拔了下去。

齐朗蹲下身,与雅灵视线持平:“我知道这种事情很可恶,也很糊涂,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我仍然要代谢楠向你说声对不起。”

雅灵眸中一直有着水雾,晶晶闪闪,也让人无从猜测她此时究竟是清醒还是意识不清。

齐朗看到雅灵此时的模样,只道这些都是谢楠所造成的,心中的愧疚就越来越大:“我和他认识了有五年了,为了他,我向家里坦白我的XING取向,一无反顾的跟着他到任何地方,也许你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有时我也不太能理解,我爱的不过就是他而己,不分男女,只是恰好他是个男人,这样解释你会舒服一些吗?我们很少谈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就会安心,吃饭也不会觉得孤单,做事情也特别有心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不想分开而己,如果说是爱,那就是爱,说不是,我也没有心情理会那么多,我们不能分开,他也好,我也好,离了对方,就组不成一个世界,离了对方,所有的开心都变的乏味,所有的痛苦也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对于我们来说,幸福,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那个人而己,真的没有办法……”

“甚至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痛苦,看到他为了我和家人之间的抉择而痛苦,那一秒,我几乎想要退出,你不会了解那种感觉的,被世界孤立起来,街上的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好像是你带着致命的病毒,你的朋友会渐渐的疏远你,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身边空了,而这时,你手里握着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你甚至无法向父母去诉说那种彻骨的恐惧,因为他们也在你坦白这一切的时候冷冷的抛弃了你,天地间,你和他,像两个相互取暖的田鼠,离开了任何一个,都会挨不过这个冬天,而被冻僵死去……这样一种感觉,你能理解吗?所以,楠那么做,我是能够理解,但他利用了你……我”

齐朗欲言又止,说了这么多,也不见雅灵有回应,也许她一直都没有清醒,那么说再多,也只是他自己内心寻求的安宁罢了。

转头欲起身,衣摆被人扯了扯,他回过头,见雅灵的双眼己经睁大了几分,里面的水光还在,雾气却散去了一些,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是在看他。

“雅灵?”

他唤了一声,见雅灵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欣喜一瞬间从心里升起,扭头就要去喊走廊里的谢楠。

“齐……朗。”

虚弱的声音,像只躲在角落里的昆虫小声的呜叫,他却听见了。

“恩?是的,我就是齐朗。”

雅灵很费力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你……很……好。”

“什么?”

齐朗歪头疑惑,再次蹲下身凑到雅灵嘴边,雅灵说起话来有些费劲,烧也没有全退,灼烫的气息吐进齐朗的耳内:“你……和他……很相配。”

齐朗惊讶的看着重新倒回去的雅灵,后者用手捂住嘴,小声的咳嗽,面­色­更加绯红。

他站起身,扶她半坐起来,左手不停的替她顺着气,同时不停的观察着她的反应,适时的说:“还不能马上喝水,可能要过半个小时左右,药­性­比较大,会有一些发热或胃痛,这是正常反应,如果感觉很难过,我会帮你叫医生。”

雅灵半天止住了咳,慢慢的缓和了呼吸,说:“你真的……很贴心……他是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你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雅灵努力着用混沌的大脑回想着这句话的出处,蓦的发现,这原本就是从她嘴里说出的,彼时彼地,她也曾对过一个姓方的男子说过这话,也可能只是在心里说的,不过,意义是相同的,他们的确都寻到了生命中最合适的人,无论是其中有过分离的,还是不被世俗接受的,都找到了幸福,而她,就像一个客串演员一般,从这个剧组走到那个剧组,然后,戏份结束了,导演说收工,灯光道具全部收拾好,她也该悄悄的撤了。

“请放心,无论怎样,你都是我们不能放弃的责任,谢楠不会丢下你,我也不会,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也许,比朋友更加牢固的关系。”

雅灵摇摇头:“不要……责任,其实我…也有在利用他……来满足爸爸的…心愿,就算是…平手,等到……”等到什么?雅灵没有说,似是要刻意的忽略这其中的字:“你们就会……自由了。”

雅灵费力的扭头看向外面,天己经黑了,病房里的灯光盖过了一切,雅灵很难从漆黑的天幕上寻找出一星一点的明亮,风吹起树上的雪哗啦啦的打在玻璃上,­干­涩涩的冷。

“不会……很久的……”

雅灵话里的意思,齐朗只明白几分,但后面那些她欲言又止或是含义不清的几句,就有些不懂了,可是也听的出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正要询问,病房门打开,谢楠从外面走进来。

他先是看向齐朗,眸中神­色­复杂,然后就转向雅灵,勉强堆起笑问:“感觉怎么样?”

雅灵点头:“还好。”

齐朗让开地方给谢楠,谢楠却没有坐,依旧站在原地,手指轻轻绕着圈。

齐朗扫到他的小动作,忽然说:“是不是事情有变?”

作品相关 新生?

齐朗问话的时候,脖间一抹银亮引起了雅灵的注意,她微微侧目去瞧,熟悉的图案,熟悉的样式……

雅灵收回视线,半敛着眸仍然静静的坐着。

谢楠脸上有一抹恼­色­掠过,随即却敛的一­干­二净,走到雅灵床边,轻声轻气的问:“醒了?刚刚很乖呢,都没有叫痛。”

雅灵好半晌没有动作,就在谢楠以为她不会答的时候,才见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我不怕疼了”

谢楠和齐朗相视一笑,这个小谎言谁都没有去揭穿,谢楠坐下来,从齐朗手里接过雅灵,双手把雅灵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一些:“现在回去?还是再睡一会?”

雅灵身上还是很烫,但是意识己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说话还有些费力,一张嘴,嗓子里就火辣辣的疼,吐出的声音又小又嘶哑,不细听,很难听清楚。

雅灵悄悄的想要挪开身子,但无柰身上的力气小的可怜,努力了半天,还是稳稳的呆在谢楠的怀里。

“现在,回去,可以吗?”

谢楠正在帮她贴手背上的胶带,听她的话只是笑着摇着:“我想了想,你还是呆在这里吧,阿姨那边我我和阿郎会分别过去照顾的。”

说完,谢楠就歪头在自己口袋里翻着什么,雅灵努力的发表自己的抗议:“这里,很贵的回去吧。”

谢楠不理她,不大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脸神秘的向雅灵眨眨眼:“把眼睛闭上。”

雅灵微微恼火:“那我自己,回去。”

说着,就要推开谢楠下床,谢楠轻松松的散去她的挣扎,一手盖住她的眼,一手灵活的解着什么,雅灵在他手下左右扭着头,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病着,脸更加红了:“放开放开啊你”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触到她的­唇­边,雅灵停下了动作,有些好奇又有些惧意。

“把嘴张开,乖。”

两个男人总是把她当做孩子一般的哄弄口气让雅灵终于有了小脾气,头一扭,不张嘴,也不理谢楠,独自生闷气去了。

谢楠未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又是无法又是好笑,嗓子里溢出的笑声让雅灵更加恼火,又开始挣扎着要下床,齐朗收起笑,向谢楠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自己走到床边:“病床的费用己经有人付了,即使你不住下来,也是一笔开销,医院不会退回来的,还是乖乖躺下休息,快些好起来,以免叔叔和阿姨担心。”

“是啊,你现在回去也帮不到什么忙,添乱倒是真的,阿姨还要照顾你,而且,也会让叔叔担心的。”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雅灵虽然感觉不舒服,却也还是听的进道理的,于是不再挣扎,点头说:“麻烦你们了。”

几分钟的时间,她连一些习惯的用语都要全部改过来,人之间维系关系的竟然是那么细那么单薄的一线,断掉了,所有事情就都要重新来过,想起来,真是让人有些心寒。

“这么生疏?过去不是总说我”

“阿楠!”

齐朗即时打断了谢楠的话,也让他那些刺人的词语没有说出口,谢楠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微带愧­色­,也许是先前的日子里与雅灵亲密惯了,雅灵又是很随意的个­性­,他便忘记了此时这种尴尬的身份转换,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造成无谓的伤害。

“你先休息吧,我们去看看叔叔,顺便给阿姨带个消息过去,她那边应该还在担心呢。”

谢楠迅速转变了口声,示意齐朗去外面等他,齐朗推门出去,谢楠才说:“雅灵,你们聊过了吗?”

雅灵点点头,谢楠的手仍然放在她的眼上,她点头的时候,谢楠的手心感觉到她眼睛小小的转动,温温热热的,他突然不敢再抬开手掌。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不起这句话,本以为我不会说出口,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说了,对不起,对我无意给你添加的伤害,如果真的恨,就恨我吧。不过,若你是其它的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对你说这句话,唯独是你”

唯独是你这样一个内里己千疮百孔,一直努力着想要抓住一丁点希望重新生活的女人,我才兴起了骗你一辈子的念头,这是真的

“我很糟糕,在这种时候,我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谢楠懊恼不己。

“没,关系……我本也,不爱你……过去了……明天还要……继续生活……我会,没事的……”

结结巴巴说完这些话,雅灵的声音己经沙哑的厉害,喉咙发痒,险些又要咳起来。

手掌下的眼球转动了几下就平静下来,谢楠直起身,俯看着她,勉强扯起一个笑:“或许现在说这些,你会认为没有意义,但是雅灵,在我这里,你不会找到幸福的,你的幸福,也许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你,不要放弃好吗?”

眼皮动了动,泪水湿润了他的掌心,雅灵点头,再点头,微带哽咽:“好。”

话音刚落,嘴里就窜进一个东西,雅灵一慌,正要用舌尖抵出去,却触到那种熟悉的甜,一丝丝,一丝丝的溢满了她的口腔,又有一些顺着喉咙流下去,一直流到心里的某块地方

嗒的一声,滴到了心湖上,泛起了一圈涟漪。

不知从何处归来的力气,雅灵猛的坐起来,手上覆住的手掌被她甩掉,她看清楚面前是谢楠微带疑惑的脸。

只看了他一眼,就掀开被子,不顾此时正赤着脚,在冰冷的地面上跑了起来,一把拉开病房的门,身子整个送了出去,谢楠只来及看到她一张新生了希望一般瞬间光彩起来的脸庞从面前一晃而过,而后就听到走廊里她急跑的声音。

作品相关 痛

本就己经是冬天了,平时的雅灵哪怕不动不说,手心和脚心也不会有多么的温暖,此时,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就从脚底一点点的侵上身体,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待时间长了一些,脚下就好好似踩在了无数的针板之上,那麻痛折磨的人几乎崩溃。

雅灵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明明刚刚连推开谢楠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可是下一秒,却可以光着脚,一口气跑到了医院正厅,而没有瘫倒,这是奇迹吗?

焦急的四处张望,不放过每一个细小的角落,连背影或是发型看上去有几分相似的,她都要跑上去,仔细的确认后才会放那人离开,她努力的想要寻找那那人来过的痕迹,哪怕是一丝一毫

“雅灵!把鞋子穿上。”

谢楠从身后面赶过来,雅灵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本能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她的时间不多,那人也许刚刚就站在她的病房外?或许,他的手指还点在病房的玻璃上,他贴近那玻璃,双眼从外面慢慢的看进来,不动声­色­的,意义不明的然后,他转身,潇洒的离开?!

离开!

两个字像是凭空出现,重重的砸到她的心头,什么发着烧?什么要将他忘记?什么脚下己经流血了?什么以后再也不要见面通通都被砸的粉碎,她只看到到那点点的希望之火在这严寒的夜里,闪着赢弱的光,却照亮了她大片的人生。

“雅灵!你给我站住!不要再跑了!”

身后不停传来谢楠恼怒的叫声,雅灵却似在逃撒旦一般逃离着他,眼里不断出现各种的人,白的,黑的,头发长的,个子矮的,头发花白的,神情萎顿的……独独没有那个,眼波似水,笑似暖阳的男人。

像是刚刚开启的大门又砰的关闭,雅灵也终于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气力,软软的倒在地板上。

“你在对不对?”

不知在对谁说着这样的话,出口的却只有虚软的气波,没有音,没有词,没有调,没有人懂她的意思,但她的视线却固执的投向更远的地方,在那边,大厅的门大敞,外面的黑暗像是帷幕将一切都笼罩遮掩,有或是没有,谁都无法猜测,只有张狂的风声一声声吹进她的耳里,搅乱了她全部的思绪。

轻张嘴,舌尖顶出半圆小球到手心,紧紧的握住,终于闭上了眼睛。

………………

又看到了那个人,雅灵揉揉双眼,险些以为是在梦里。

那人回眸,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发是随意修理的,却总盖不住他那双湖水般的眼,她低头看着自己,竟然是赤着脚,于是无端的自卑起来,哆哆嗦嗦的躲到树后去看他。

他真的很好看,很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就幸福的想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想在这树后躲上一辈子,当然,前提是他要在那里也站上一辈子。

然后,他突然就发现了她,笑着向她招手,她犹豫不决,却又不愿错失了这个机会,于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却垂头只看自己的脚。

“为什么不穿鞋子?”

他问。

她张张嘴,也在苦思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她没有穿鞋子呢?

“为什么又跑到那里偷看我?”

又?

她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

得不到回答,他似乎也没有生气,还从手心里变出了一双透明的鞋子在她面前。

“水晶鞋?”

她真的没有做梦吗?梦里也会有幸福到要落泪感觉吗?

他弯腰为她穿上,她受宠若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

“太小了吗?”

唉?她望向自己的脚,脚跟处正卡在鞋帮的地方,差了足足有一指的距离。

他看似有些烦恼,抬头说:“不然,向其它人去要鞋子吧,我的可能不适合你。”

“不要!”

她慌乱的摇头,索­性­一ρi股坐到地上,两手拉扯着鞋子用力全力的想要套到自己的脚上,磨破了皮,流了血,还要往里套,她不怕疼痛,可是却弄脏了鞋面。

那人的叹气声她听到了,于是更加慌张。

“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

她惊恐的抬头,却发现周围己经完全的变了样子,四处的断壁残垣,哪里还有那人的踪迹。

雅灵又喊又叫,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她委屈至极,却哭不出来,她想说如果那鞋子太小,她可以掂着脚尖走路的,甚至她可以赤脚,都无所谓

反反复复,明明暗暗,分不清梦和现实,故事一个接着一个上演,但最终的结局都是她一人站在茫茫的天地间,分不清方向,找不到那人一点点的痕迹

直到

她感觉手指被人用力的向外拉,骨节的疼痛让她轻轻的哼了一声,才听到耳边有人大叫:“医生,她醒了,我听到声音了”

那人叫完就趴到雅灵耳边:“雅灵,我是菲,你吓死我了,怎么简简单单一个发烧都可以昏上个几天几夜啊,快睁开眼看看我”

雅灵没有反应,菲不依不挠的在她耳边说:“那就把手张开,学长说你手里一直捏着东西,医生要给你点滴啊,你要放松下来才可以点啊”

手轻轻放开,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那手心里应该说是己经空无一物了,除了那一摊捏在手指间的糖浆。

作品相关 变

没有几个人明白这时怎么一回事情,只有谢楠知道,也正是因为了解她从前到后的这一切,才会更不愿开口,向大家解释些什么。

眼球发胀,眼眶发热,扭头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不停的走,似乎只是想释放着这一种烦闷,直到走廊的尽头,才蓦的停下来。

“医院里不许抽烟。”

一个平静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来。

谢楠笑笑,把烟弹进垃圾筒,背靠向墙壁,并没有说什么。

“学长,你们事情,雅灵知道了,对吗?”

谢楠身体一僵,烦燥的搔搔头:“你不去管店里,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学长!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满怀责备的口气,菲儿绕到谢楠面前,眸子里也是认真十足的表情,看得出,她此时心里对他是满满的都是遣责。

“你怎以可以这么大意?你即然做了,就要隐瞒到底,现在你又要做什么?抛弃了雅灵吗?还是继续利用她来做掩护?”

“难道要我一直骗她才对?”

谢楠好笑,菲的观点奇怪的很,好像他一直把戏做到底,让她以为一直都是真实的,一生都生活在他偏织的美梦里,这才是对的,真是可笑。

“至少,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唉呀,反正,就是她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让她感觉到被欺骗呢?连同我都要被你连累了,她一定以为我也是你们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这样一个陷阱让她跳进来的,太冤枉了,我才没有!”

“真的没有?”谢楠反问,看着菲儿一点点变的难看的脸­色­,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说:“即然事情己经发生了,要做的不是在互相揪出责任,而是如何让她……慢慢的走出这段­阴­影……更何况”

谢楠收回手,向回走:“她也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所以,这一次,你真的错怪我了,她的伤,不在我这。”

“怎么会?”菲几步追上谢楠,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前进:“你说她不爱你?这不可能!我都看在眼里的,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对恋人的样子啊,更何况,是她主动要我介绍新的朋友给她的……”

“你谈过恋爱吗?”谢楠突然问。

“当然谈过!”菲儿挺起胸膛,想想,又把手机掏出来,翻开盖子:“呐,我们的照片,幸福吧,你才是没有接过吻的青萝卜呢!”

“呵,初恋啊,不错不错,这小子的发型不错,哪天拉来给我瞧瞧,收起来吧。”

被菲儿这么一闹,谢楠的心情好了一些,菲却不依不饶的挡住他:“谁,谁说我是初恋?我交过好多男朋友呢。”

谢楠弹了菲一个脑门:“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初恋,装什么成熟?如果不是初恋,怎么看不出我和她之间的问题?”

菲吃痛,一边揉着脑门,一边为自己辩驳:“我才没骗你,说过很多就是很多,而且你们哪里不像恋人?你们明明就有……”

菲捂住嘴,左右望了望,脸开始微红,谢楠转过身,故意凑过去大声问:“就有什么?大声点说,否则听不到。”

菲气凶凶的剜了他一眼,才极轻极轻的用手盖住嘴边说:“明明就有,接吻的。”

“哈哈,菲啊,你可真是……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你还要表现的这么夸张,不过是个接吻而己,如果气氛很不错,我现在就可以与你来一个浪漫缠/绵的法式热吻,信不信?”

“讨厌,学长你什么时候能认真一些啊?我在谈很严肃的事情!我并不像你那么认为,我总以为亲吻这种事情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做的,不然我会很排斥的,咦?学长?你不是”菲再次左右瞄瞄,看见没有人经过才说:“不是GAY吗?你和女人接触不会有那种就是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吗?”

谢楠听完,倒是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可最后,却想到自己也有些迷茫起来,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亲/近的举动,做起来自然而然,倒真的没有多么排斥过,虽然说,平时他也会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同而和身边的女人进行交往,甚至简单的相处,可是,如菲这般让他可以随意进行肢体接触的女人倒是再也没有了,更不要提有过更亲密接触的了……

可是为什么他和雅灵之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甚至,所有的亲密都是他主动创造的机会呢?而且看着她紧张眨动的双眼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竟也会有意犹未尽的感觉这

“做戏而己,演的差了,还不如不演,走吧,今天事情不少,你先回去吧。”

谢楠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可是却有第三个人并不这么想。

“也许原因是,他有些动心了。”

齐朗自走廊的­阴­影中走出来,带笑的­唇­,清澈澈的眼,永远­干­净的像个邻家大哥哥的形象,菲一见他便马上堆起满脸的笑容,娇声的说:“齐朗,你怎么也出来了?”

齐朗看了一眼身边的谢楠:“菲没听说过吗,GAY这种人里,也有很多可以转为正常­性­取向的吗?”

菲有些当机,谢楠脸­色­却有些不好,拉着齐朗向回走:“你说这些做什么?她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还不懂?”

齐朗挣开手,冷笑:“懂,我当然懂,所以我一直看着你对外欺瞒,对内安抚,就是单单不敢公布你我之间的关系,对于这些,我一直是心甘心愿的,所以你放心的很,是吧?”

“什么意思?”

“菲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敢回答?”

作品相关 恶化

“就因为这个?”对于齐朗的突然发怨,谢楠有些难以理解,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偏偏到了愿望快要达成的时候出来了转折。

“难道你觉得这个问题很无理取闹吗?”

齐朗与平时的理智模样有些相差,此时咄咄逼人起来,也让人有些心烦,而此时谢楠心里也装着事情,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挥挥手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冷静下来再说,我回去照顾雅灵,你先和菲和店里吧。”

“等等,雅灵那边菲过去比较合适,我们回去店里。”齐朗唤住谢楠,后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似乎有些想缓和两人间的关系,齐朗又说:“毕竟,雅灵是个女­性­。”

菲一脸迷茫,听到这也听出了点意思,也自我推荐说:“是啊,我去吧,我心很细的,也很体贴。”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算了,店里的事情我一直没有Сhā手多少,我们两个回去反而会添乱,雅灵的情况好一些我再回去。”

“学长,我哪里不温柔了?”

菲原地跺脚,齐朗的笑容收了起来,不知是长廊里的­阴­冷还是心里升起了一些什么,竟从脚底泛起了一丝丝的凉意。

“菲再如何也是个女生,你现在过去,以什么身份?雅灵要如何面对你?你是想要她心里更加的别扭和难过吗?”

齐朗的一番责问让谢楠的眼神复杂起来。

他看向齐朗,后者那种心慌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看过,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疏离与冷淡的,多数人会被他的笑与亲切所迷惑,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内里有多么的冷漠与理智,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他像个傻瓜一样,每天都希望爱人把爱意表达在脸上,或是吃醋,或是爱意满到快溢出来的,可是在齐朗的脸上,从来就只有微笑,嘴角一扯的那种,不喜不悲,不为他任何幼稚的恶作剧而吃味,理智到让他有些丧气。

不曾想,今天竟然会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谢楠不禁心情大好,但很快就压制下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直到对方眼里那明白无误的醋意传达到他这里时,他才说:“我当然以他未婚夫的身份了,叔叔阿姨都在,如果我不在,就有些说不清楚了,是吧?”

齐朗双眼里的醋意变成怒意,几乎就要当场爆发,许是顾忌到菲在场,才收敛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谢楠慌了神,提步跟上:“朗,你在吃醋是不是?承认了吧,吃醋了?哈哈,我的朗竟然也会吃醋?”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齐朗的暴喝很快就变的无声,菲捂住眼睛,又想捂住耳朵,原地跺跺脚,大叫了声:“两个混蛋,光天化日的……啊,我受不了了,你们俩个回去吧,我去看雅灵。“

匆匆忙忙的跑回雅灵的病房,却见病房里除了雅灵外空无一人,大开的白炽灯下一切都显的苍白无­色­,却让窗外的墨­色­显得更加鲜明,己经几天都见不到星辰了,不知是不是又要变天了,只不过这样的天气下,再好的情绪也会感到一丝丝的沉重。

雅灵躺在中间的病房上,桌上还放着她带来的­鸡­汤,早些时候,雅灵妈过来看过雅灵,看到菲过来后就回去照顾叔叔了,然后他们几个轮流的出去,最后,竟然就只留下雅灵一个人孤单单的躺在病CHUANG上。

心里微微泛酸,在确认了谢楠的事情己经暴露了之后,她就心存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雅灵,其实这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毕竟要比雅灵早一些,当时她只是猜测两人的关系,因为谢楠那天冲过来抱起齐朗的表情和动作都让人太容易起疑心,再加上在医院里,两人亲密交谈的样子,想不往歪处想都不可能,于是她就直接拉着谢楠出去问话,本想谢楠会否认或是抵赖,未曾想,他竟然很简单的就承认了,还拜托她不要告诉雅灵。

当时,她想到的只是雅灵听到这些事情后会是怎么样的伤心,才鬼迷心窍的就答应了谢楠,如果知道事情的结果是让雅灵变成这个样子,无论如可,她都不会替谢楠遮掩的。

“恩……”

“雅灵?醒一醒,睡了那么久,先起来吃点东西。”

她不知道雅灵这次昏睡这么久的原因,谢楠说是发烧后又着了凉,再加上情绪激动,所以才会这么虚弱,她不懂医学,但想想,一定是因为谢楠的情变才导致这样的后果,不禁又开始在心里抽自己鞭子。

“菲?”

雅灵的声音极小,病后的正常反应,菲并没有在意,拎起暖瓶在她鼻边晃了一圈,献宝一样说:“闻到了吗?菲大厨的独家秘制宫廷­鸡­汤,是不是很想喝啊?”

雅灵轻轻的摇摇头:“喝,不,下。”

菲嘟嘟嘴:“雅灵,这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我一年才下一次厨,都贡献给你了,真的不要吗?”

雅灵再次摇摇头,有一点生活常识的人都该知道病情刚好的人是吃不了油腻的,雅灵嗓子痛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摇头。

“这样啊,那好吧,我放在桌子上了,保温杯,不会凉的,什么时候想喝就喊我一声。”

雅灵点点头:“谢谢。”

“和我说这么­干­什么?真是的。”

雅灵微微的笑了笑,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了眼睛,雾蒙蒙的双眼眨了眨,忽然说:“菲,己经,很晚,了吗?”

菲看看外面的天­色­,点头:“是啊,天己经黑了。”

“开,灯吧,我,没,关系。”雅灵说。

菲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

作品相关 盲

“开,灯吧,我,没,关系。”

雅灵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就扭过头忍住即将脱口的咳嗽。

是感冒吗?发烧之后又着了凉?雅灵大概想到了原因,是自己赤脚在走廊上跑过之后的结果吧……又添麻烦了,爸爸那边己经够妈妈烦心了,她这边还要分出心力来,真是……够差劲的了。

雅灵脑中糊涂,想的也是自己病了以后又要怎么麻烦到别人,所以没有注意到菲究竟有没有去开灯。

菲己经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她就在坐在雅灵的床边,头顶,大开的白炽灯,屋内一切明亮的几乎有些刺眼,而雅灵,方才分明要她去把灯打开,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开玩像,她更不会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她是很确定的认为屋子里黑暗一片,菲因为要希望她能够好好的休息才熄掉了灯。

菲突然庆幸雅灵因为刚刚苏醒,所以大脑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不然,只要简单的思考一下,便会明白,不管怎样的熄灯,病房外面也不会同样的漆黑的,这完完全全的黑暗,无论如何考虑都会觉得怪异。

抬起手,菲在雅灵眼前摇了摇,微带惶恐的注意着雅灵的反应。

“菲?”

雅灵转过身正躺在CHUANG上,突然开口叫道。

“啊?怎,怎么样?”

菲的手还没有收回,手的­阴­影在雅灵的眼睛上方制造出一片浓重的­阴­影,因为雅灵这一突然的叫喊,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激动,而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希望的光采。

“灯,坏掉,了?”

雅灵犹豫的声音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浇下,菲一ρi股瘫到椅子上,手也无力的垂下,心里混乱不堪,又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办。

“菲?”

雅灵在一室的寂静中感到不安,疲软的手慢慢摸向四周:“菲?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又像是刚刚人们都退出去的时候,雅灵收回手,乖乖的重新卧好,即然不能帮上忙,她也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也许……菲也有事,临时回去了,睡一觉快快到天明,也许病也会好了。

菲站起身,想要离开,又不舍得放下雅灵一个人,犹豫间,雅灵己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菲用力眨眨眼,狼狈的跑出去。

一路跑到楼梯口,掏出手机,选到学长的姓名上,手指却始终按不下去。

她实在无法确定此时如果再叫谢楠过来,会不会让雅灵的痛苦更大?

但是不叫谢楠过来的话,让叔叔阿姨知道了雅灵的病情,万一心情激动再出了其它的事情,那就更加不好办了。

究竟要怎么办,她一个人真的很无助,雅灵的症状和叔叔的症状好像,可是他们毕竟相差了这么大的年龄,会是相同的病症吗?

苦苦思考了好半天,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想起刚刚离开时雅灵己经闭目休息了,也许,,也行她睡醒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有些出于逃避,又有些出于女人对于恐惧最本能的自我安慰,菲调整了状态,重新向回走。

拐过走廊的转角,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也正转过走廊的另一个转角,菲愣了一下神,继续向病房走去。

推开门,病房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雅灵仍然闭着眼小睡,菲转身把门轻轻关上,回到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安睡的雅灵,突然发现有些地方似乎不同了。

被子好像被人重新拉上去一些,连被尾都被人拉的整整齐齐,雅灵的手臂都放在被子里,那人还把雅灵胳膊下的被子塞了塞,这样的动作,雅灵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菲疑惑的向外面瞧了瞧,并没有看到其它人的痕迹,便没有多想。

陪着雅灵又呆了一会,菲听到了窗外渐起的风声,这里的冬天,雪多,风硬,即使紧关了窗子,还是抵挡不住寒意。

菲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拉住帘子正要拉上,院门口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其实并不是那人有多么的显眼,只是那人看向的方向明显就是她这个房间的,手间一闪一灭的,是烟吧?那人倚在院门旁,不知站了有多久……

菲把整张脸都贴到窗子上,想要看清楚那人的确切样子,那人却直起身,熄灭了烟,转身离开,很快,墙壁外,一辆轿车便快速的驶开了。

“怪人。”

菲无趣的拉上厚厚的窗帘,又回到床前,倚着下巴开始打炖。

这样难耐的姿势让菲这一觉睡的十分的不舒服,而且还一阵阵的泛冷,连打了几个喷嚏后,菲揉揉双眼,醒了。

抻了个懒腰,有些迷糊不清的说:“妈,怎么都不给我盖被子啊,很冷的!”

“冷就回去吧,我己经好多了,菲,谢谢你。”

耳边嘶哑却有些熟悉的声音让菲瞬间回过神,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看向己经睁开眼睛的雅灵,后者的双眼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己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雅灵?雅灵?你……说你好多了?”菲颤着声:“有多好?是不是‘全部’都好了?”

“呵,当然了,我强的很,病的快,好的更快,快回去吧,妈先前过来过,看你在睡就没有叫醒你,你不用担心我的,今天你就请半天假,在家里被充一下睡眠吧。”

雅灵的嗓子没有全好,但这一番话说的却是没有任何问题,菲终于放下心来,心里激动的都不知要说什么好,站起身,又俯下来紧紧的抱了雅灵一下,才说:“那我先回去了,雅灵,你要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不放心的,知道吗?”

“恩,我知道了,快回去。”

“恩,那我先走了,呜,冻死了,我回去冬眠了,拜。”

菲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彻底从病房里消息,周围又彻底的寂静下来。

雅灵的笑还挂在脸上,似乎,病,真的己经好了。

伸出手放到眼前,挥了挥,又放下。

头左右转动了一下,眼睛从左转向右,最后不再动。

面上平静,­唇­角的笑甚至大了一些,眼里却蒙蒙的仿若有雾,不小心,有什么从眼角一划而过,终于归入发间,消失不见。

作品相关 窗内窗外

外面的天­色­逾渐明亮起来,暖暖的阳光驱散了这几天连绵的­阴­冷,树枝上的雪片晶晶亮亮,忽然被一阵微风吹下树枝,洒落在树下玩闹的孩童身上,欢快的笑声一路传来,冬天己经走了大半了。

雅灵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外面的热闹声音她听的很清楚,也猜得到今天一定是个不错的天气,就是不知雪有没有化掉一些,或是,仍就占据了满满的枝头,触手一点,纷纷扬扬,很是浪漫。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也许可以忽略这一点。

雅灵撑起双手,扶着床边坐起来,摸到床的轮廓,脑子里慢慢的画出一幅大致的图片。

“这里应该是最里面的床,左面,还有三张床”

双脚小心的探向地面,脚指触到冰凉的地板后,又缩了回来,很快,现次伸出去,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即使寒意让她屡次的打起寒颤还是把脚掌左右滑动着,想到寻找到鞋子。

“嘶”

一阵强烈的刺痛传来,她猛的收回脚,左手寻找到刚刚疼痛地方,摸了摸,手指下传来了纱布的特殊质感:“脚也受伤了?”

无柰的收回左脚,换了右脚继续先前的动作,好半天,终于摸索到了鞋子,慢慢的把身子滑下去,双脚CHA到鞋子里,才扶着床杆站起来。

“前面应该是另一张床。”

用手一点点的丈量着距离,脑中的图片随着行走的步子而不停的改变,这些全依赖着这些天照顾爸爸所记住的病房的布局,本来只是说给爸爸听的,没想到,此时,竟然会发挥了作用。

栏杆没有了,手短时间的空下来,心就慌起来,无依无靠,无着无落,这时候,才隐隐的感觉到恐惧。

快快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碰到一些什么以做参考,膝盖却重重的撞到摆在前方的痒气瓶,顿时一阵无法言喻的疼痛泛了上来,雅灵抱着双腿整个蜷缩起来,咝咝的吐着凉气,脑中的画面再一次被打乱。

寒冷,慌张,恐惧,一齐涌上来,雅灵拼命的与它们抵抗,几乎费尽了所有的­精­尽,它们却一齐组成一张名为委屈的网兜头向她盖来,无力闪躲,她被罩在里面,动一分都是痛,想一分便是心酸,连着可数的年月一起,都变成了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所有

“哭什么!站起来就好了,哭能解决什么!”

像是想骂跑那些软弱,她的每一个字都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连带着手也狠狠的撑住地面,整个人倏的一下,就站立起来。

大步的向前迈了两步,又撞到另一侧的床栏,还没等疼痛泛上来,她己经继续向前迈了好几步。

事不关己时,人人都可以说着最伟大的安慰词,总以为别人天大的恐惧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软弱;表面装做体恤的样子,心里不定在怎样的嘲笑。就似她从前,每天看着爸爸拄着手杖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时候,虽然心疼,却从未理解过他那每一步究竟有多艰辛?要付出多大的勇敢才能在她撒手后,微笑着说他可以自己走的?

不理解,所以即使她有那么多的心疼,爸爸仍就是孤单和恐惧的,她还总苛求要他多么的开心,多么的放松,好像这些很容易一般以为做的很完美,却从未真正的做到过一分。

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愧疚。

像是惩罚,如今灾难临到了她,她才真真正正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这么恐惧的感觉.

恨你的,你看不到,他可以用最细小的东西伤害你;爱你的,你同样看不到,哪怕他的爱全天下都看的见;你不能再看别人的眼神,无法根据他们简单的表情变化而改变要说的言词,所以,屡屡碰壁似乎是再所难免了。你无法看到事情的真相,那些从各个虐妄之人的嘴时所吐出的话,你却要信为真理;世界从此阻断,没有美,没有丑,不会再有什么一见钟情,也不会再有暗恋的机会,除去语言与动作,所有的一切,都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窗台边,终于有她的手摸到窗子上,楼下的嘻笑打闹声越加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不禁歪着头,努力学着判断每个人此时的动作和心情,似乎风声过耳,那么,枝上的雪是要落下来的吗?有没有情侣站在树下忽然仰头,看到了这一瞬的美景,就越发的幸福起来?有没有孩子淘气的跑到园中,堆起了大大的雪人,围巾也偷偷的解下来系到雪人的身上,被妈妈喝斥,却还是哈哈的追着伙伴跑来跑去?有没有人,如同她一般,呆呆的站在某个地方,天很晴,那人被雪映白了面,眸子里漾着最动人的波光,偶尔望过来,就瞧见了站在窗边的她,一时转不过视线,就这么直直的望着?

有没有呢?有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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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陪我们堆雪人吧。”

小手抓上男人厚实的外套,一圈掌形的雪纹马上印了­精­良的布料,他低下头看着腿边一脸期盼的孩子,点点头,把大衣脱下来随意的挂到树边,围巾却解下来系到孩子的脖子上,下一秒忽然捧起一掌雪洒到孩子头上,瞬间就听到孩子哈哈笑着逃跑的声音,他跟在后面,走到孩子堆起的雪人旁边,视线忽然上移,­唇­角的笑慢慢的消失,却有些其它的什么在眸子里慢慢的聚积。

“堆两个雪人,让她们牵着手站在一起好不好?”

他忽然问道。

“好啊,好啊,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他们挨在一起,正准备,呃,正准备”

孩子搔着头想不出下面的词。

“正准备接受牧师的祝福。”

男人接住话,表情却是异常的复杂。

作品相关 谎言

站了一会,有些无趣了,雅灵转过身又照原来的方法想要挪到床边。

咚!

撞上了。

啪!

碰倒了什么仪器。

砰!

膝盖不知第几次磕到了床板

战况真的很惨烈,雅灵己经不知该去揉哪里,跌跌撞撞的回到床边,正要躺下,忽然听到了一阵很低很压抑的低泣声。

“谁?谁在那里?”

雅灵歪着头细细的听,可是那声音好似只是她的幻觉,待她仔细听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疑惑的转回头,手摸到枕头,于是勉强的倒下去,把双腿也移了下来,盖上被子,重新躺卧到床上。

可是只躺了一小会,门口那边似乎又有什么声音传来,雅灵睁开眼假意望了望,突然警觉起来,双手撑住双板就半支起身子,脸上也有些慌张。

“谁?”

还是没有人回答,但雅灵确定那里的确有人,而且,己经站了很久。

手心出了汗,紧紧握住手下的床单,雅灵闭上眼又睁开,睁开又闭上,最后,近乎绝望的说:“妈?是你吗?”

妈字说出的一瞬间,那门前的人也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之情,哽咽着跑到雅灵的床边,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如何也放不下去,眼泪啪啪的掉到雅灵的腿上,洇湿了她的病服。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雅灵原本吊起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放下了,抬起手,凭空摸到了妈妈的头顶,嘴角也带上了笑:“妈,好讨厌哦,站在门边不说话,是要吓吓我吗?”

雅灵妈此时根本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她想起雅灵在感冒着,趁着护士进去换药的功夫上来看看雅灵,根本就不会看到她跌跌撞撞,伸手摸索着回到病床的情景,也就不会知道她竟然己经看不见了。

雅灵要瞒她多久,一直瞒到瞒不下去为止吗?

怎么会这么让人没有办法呢?

“雅灵啊,妈……”

一把把雅灵压到怀里,说不出的心疼,摸着她逾渐削瘦的身子,仿若除去骨头,根本就不会再有几两的活­肉­,这些日子的事情压到她一个人的身上,她表面不说,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她拼了命的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她们带来,却也只见她都推给她爸,自己捡了几口就算是一顿饭了,自己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丈夫身上,忽略了对雅灵的关心,偏偏雅灵还是个最会糊弄自己的孩子,别人好,她一切都好,你一秒钟不看住她,她就要把好处都推给别人,说她,她就嘻嘻哈哈的打岔,过后还要那样去做

也怪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才会让她,如此的亏待了她自己。

可是,一切是不是己经晚了,现在的她,明明就己经迈上了她爸的老路子,那条没有回程的不归路……

“妈,你搂的好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雅灵歪头在妈妈的肩上,那种熟悉的气味让她安心,她知道妈妈心里己经明了了一切,但是,她不想让妈妈心生绝望,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代替爸爸去面对未来的一切(奇*书*网.整*理*提*供),而爸爸,就留下来陪着妈妈,毕竟,原本美好的三口之家,最后如果只余下一人的话……会很悲惨的,不是吗?

“妈,医生说,我的感冒好像带起了一些病发症,我不知道是不是包括我的眼睛?”

雅灵把妈妈推开一些,睹注一般寻了个方向仔细认真的看过去:“妈,我还是能看到光感的,医生说,我这次发烧比较严重,所以会带动一些暂时的病发症,就好像,重感冒时,会有短时间的失聪一样,所以,我的眼睛也是在合理的病症范围之内的。”

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妈妈会不会相信,但也只能如此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发烧还会导致眼睛失明!”

雅灵妈的情绪有些激动,雅灵不得不装做很气愤的样子说:“是啊,我也这么说,可是医生说人和人的体质不同,各种事情在医学上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还说我有些小题大做,你看啊,他们都不来管我了,说我完全康复了,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资源,是不是好讨厌,一点都不负责任啊!”

雅灵这番话说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雅灵妈似乎被打动了:“那,他有没有说过多久才能好过来?”

“这个啊,要看恢复情况了,他说最近天气变化很大,可能要等上几天了,如果这几天里再次发烧的话,可能还要再发作几天,不过,一定会好的啦,保不准,明天就好了,也不一定啊。”

“那……我还是不太相信,我去问问医生。”

雅灵紧紧拉住妈妈的手臂,心里慌的可以,却表面镇定:“妈,我想爸了,我好像睡了几天了,爸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爸,我们回去吧。”

“不着急,等我问完了再说。”

“妈~~~什么时候问不可以啊,对了,你过来,那爸一个人在病房可以吗?”

“有护士在,我嘱咐她帮忙看护一会,你别打岔,是哪个医生和你说的?”

“妈,你上来这么久,万一那个护士有急事出去了怎么办,哎呀,我的眼皮直跳,不行,你不回去的话,我自己回去,我不放心爸爸!”

作品相关 那个男人

说着,雅灵就要跳下床,雅灵妈一把按住她,无可奈何的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躺下吧,我先回去看看,不许乱动,我抽空就会回来。”

“好的,快去,对了,妈,我的手机你带来了吗?”

“这个?给,休息一会吧,别费脑子了。”

“恩,知道了,妈,再见。”

听着妈妈急匆匆走出去的脚步声,又听到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雅灵才瘫倒在床上,仿若打了一场大仗。

拿起手机,正想选择号码,才想到己经看不见了,只能根据记忆中的程序翻到了一个号码,刚刚打通就马上叫道:“喂,菲,有没有我妈没有见过的男­性­朋友叫过来一个,我需要他来帮我演一场戏,要快啊,你如果不方便过来,让他自己过来就好,病房号618别忘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走廊里似是有了脚步声,雅灵一把盖上话机,装作休息的样子,只是手机不小心的滑落到了地上。

埋在被子里假装了一会,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远,根本就不是要进这间病房的,才悄悄的把头从被子里面钻出来,仔细又听了几秒,呼呼的坐起身,手顺便摸到床边,想要拿出手机再嘱咐几句。

“手机呢?”

到处寻找不到手机,无柰,跳下床,不顾地面的冰冷,跪到地上一点点的摸索。

“你在找什么?”

“啊?”

雅灵几乎跌坐到地面上,转身胡乱的瞄着各个方向,双手惊惧的护在身体前面,那人来的悄无声息,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那个声音也陌生的很,刚刚失去光明的雅灵几乎被这莫名多出的声音吓到瘫软。

“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找,只是不小心跌了一下而己,谢谢你了,我要休息了。”

假装正常的模样,拍拍手上的灰尘,一步想要迈上床,却不料错估了床与自己的距离,这一坐便坐了空,整个人滑稽的重新坐到地上,险些跌出眼泪来。

“呵,你在找手机吗?”

那人笑着走过来,雅灵全身的寒毛都发出警惕的信号,那人走到身边,一股陌生人的味道传入雅灵的鼻中,雅灵向后躲了躲,左手寻找着可以防护的东西。

“在这里,银­色­的手机,是你的吗?”

陌生的声音又到了雅灵的耳旁,雅灵几乎要缩到床下面去了,手指紧紧的握着,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声音听起来满无害的男人。

“我是这个楼层的值班医生,刚刚查房时,看到你好像在找些什么,所以过来看一看,我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了,你应该能很容易的就摸到,那么,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雅灵果然听到了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慢慢放松下身体,把头移出来一些,又仔细听了一会,才从床板边钻出来,扶着床边一点点站了起来。

真的走了呢。

雅灵放下心,手摸到枕头边,果然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爬到床上,试探的打开手机盖,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雅灵一惊,摸到了接听键,听到那边的人焦急的问道:“雅灵?我是菲啊,你好些了吗?我己经到家了,不放心你,打个电话想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啊,安全到家了就好,对了,你这几天不要过来了,妈说,最近医院里感冒的比较多,怕你被传染到,我……”雅灵突然住了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声音有些不确定起来:“菲?你的手机一直放在身上吗?”

“咦?是啊,当然了,这不一到家就给你第一个去了电话,怎么样,你在我心里可是第一重要的呢。”

“没有接到过什么电话吗?”

“电话?啊接到了一个啊,催我交电费啦,嘻,我说还没发工资,没钱没钱没钱,嘻……”

“啊,这样啊……”雅灵无心再理会菲,而是苦思着刚刚的电话究竟打到了哪里,若说菲没有接到,那到她会打给谁呢?按理说任何人接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电话,都应该回打过来问问情况吧,可是她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除了菲,根本就没有其它的电话打来啊?

菲在话筒那边抱怨雅灵不理她,雅灵又回过神和她乱讲了半天,才挂了电话,躺在床上,不由的猜想等一会,会不会有人真的过来陪她演这一出戏?先前想叫菲帮忙,但后来才想到菲这个丫头嘴大的很,怕是又要告诉谢楠,那样就越来越乱了谁知,歪打正着,竟然打错了电话这样也好,她也不想让菲担心,换成了另人,也各许会更好一些。

只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瞒过妈妈,不能的话,就真的会很糟糕了。

想前想后,一直想到头晕脑胀,嘟喃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恍恍惚惚间,似乎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温暖,不由的伸出手摸过去,触到了什么,暖暖的,厚实的,有些满足,把手往那温暖更加靠去,然后就被包住,瞬间那热度从手一直流到心里,仿若外面的严冬己经过去,春天己经回来了。

不曾放松下来的情绪散去了不少,嘴角也有不再下扯,额头滑落下来的发被拂到耳后,清爽的感觉让雅灵舒服的磨噌着枕面,睡的更深了一些。

“别…走,很冷,冬天……雪……院子……你不……理我……难……过……”

小小的抽泣,如同所有在梦里哭泣的人一般,不知为何,就是一点点的委屈也会觉得伤心无比。

修长的手指探到她眼下,她的睫毛颤了颤,那手指便迅速收回。

“决定了?”

门边的男人问。

“去准备吧。”

床边的人答,然后把雅灵手放进被子,擦掉她眼下面一洼的水渍,这才起身离开。

作品相关 意外

这一觉睡的十分的安稳,雅灵是被人轻轻的推醒过来的。

“恩?”

茫然四顾了一遍,又想问为何没有开灯,临到嘴边才慌忙的闭上了嘴。

“还记得我吗?”

床边有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就是他把雅灵推醒的,雅灵揉揉双眼,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恩?你是?”

“呵,果然忘记了。”

男人这样说着,就坐到了雅灵的床前,紧接着,一个微冰的的东西贴上了雅灵的脖颈,雅灵惊的一躲,睡意全无,整个人就像是全身倒刺竖起的刺猬,双手摸到了枕头堆到身上,表情有些威胁:“你是谁?”

“不用这么担心,我没有任何恶意,你之前手机掉在地上,我刚好经过,帮你捡了起来,这样说,能够记起来了吗?”

雅灵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件事情,经男人这一提醒,也觉得他的声音熟悉的几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中的枕头。

“那个,对不起,我的反应有点大了,还有,先前的事情,要谢谢你。”

“没关系,作为医生,我完全能理解你当时做出的反应。”

“呵,那就好”雅灵­干­笑几声,就不知该接些什么下去,耳里听着男人的声音,却不见他有离开的打算,不得己,只好自己开口问道:“请问”

“呵,不用害怕,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包括你的眼睛。”

男人看出了雅灵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唉?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话说出口就暗骂自己是猪,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是负责我的医生吗?”

“不完全是,只是凭着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不想放着患者自己在这里唉声叹气。”

唉?

这男人倒是坦白。

雅灵摸索到被子堆到身后小心坐好,才说:“那,需要我配合些什么?”

“可能会有一些检查,当然,这些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男人说完,看见雅灵张口欲言的表情,又说:“当然,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因为你的这个案例会被归为医院每年的几个课题之内,是不会向你收取任何的费用的。”

雅灵张着嘴,眨了眨眼:“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是医院方面的事情,你不了解也是正常,为了配合我们的工作,你可能需要换到特殊病房,这一点,不知你能否接受?”

雅灵完全被这天上白白掉下来的好事惊呆,半天还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有几个字眼在脑中反反复复的飘过: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我的病会好吗?”

忐忑的问着,雅灵紧张的甚至不敢抬起头,即使她现在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表情。

“希望是有的,但我不敢完全保证,一切都是未知,我只能说,我们会努力,会把失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那就够了,谢谢,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谢谢,谢谢你”

雅灵从床上爬起来,双腿一弯,竟是半跪下来,脸埋在床单上,一声声的谢谢从她的嘴里出来,带着惊喜的微颤,似是哽咽一般。

男人伸出手,想要将雅灵扶起来,却半路改了方向,直接落到了雅灵的头顶,眼神微动,略略向门边偏去,­唇­角的笑有些不怀好意。

“起来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雅灵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摸到他的袖子,用力一扯,然后脸抬起来,寻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声音是急切且期盼的:“求你,也救救我的爸爸,他和我是同一种的病,你们即然是一个课题,那么再多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男人坐在床边,黑­色­的毛衣,灰­色­的裤子,长发垂肩,一张脸庞有些混血的味道,只有脖间应景­性­的挂了一个听诊器,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符合医生的装扮的。

“当然,这没问题。”

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说,甚至还闲闲的抬手看了看自己修的十分完美的指甲。

“谢谢谢谢”

“不用再客气了,我还有工作要去协调,等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男人说完,转身例离开,雅灵不停的说着谢谢,一直到屋子里又余下她一个人的声音,才抬起身。

激动的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雅灵不停的换着姿势,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喜悦,双脚滑下去,探到了鞋子穿上,就摸墙壁走了出去。

扶着墙壁慢慢的向前走,希望重生的喜悦压过了失明的恐惧。

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和妈妈,她要告诉妈妈,爸爸有希望治好的,他还会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不会哪个清晨就永远的离开她。

她也会活很久,会活到头发都白掉,不用担心会无法陪伴某人走完全程,哪怕只是在身旁默默的守护。

爸爸的病房就在自己的楼下。

雅灵计算了距离,小心的摸到了墙的拐角,心里一松就要迈脚,却不料,千算万算,算错了楼梯和地面的距离,于是这一脚理所当然的踩空,身了一倾,整个人就这么失去平衡的倒了下去

黑暗中,雅灵不由的想,也许上帝真的想要召回她,不然,为何每一次希望燃起的时候,灾难就会如影随行?

她真的有很努力的想要得到新的生活,想要坚强的活下去,为什么,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砰!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己在那等待了她许久一般,稳稳的接住了她。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窜入她的鼻中,也许,他只是医院里的一个患者,碰巧救了她。

可是,为什么,总有一些什么,隐在初化的泥土中,极力的想要破土而出

作品相关 急救

雅灵缓和下来,却发现手还放在那人的身上,不由的,就要抽回来。

“谢谢。”

她这样说,但却得不到对方的回答。

微凉的空气从面间拂过,这冬天的­阴­凉己然渗入了各处。

半晌,那人似乎在慢慢的靠近,因为雅灵嗅到了那逾加强烈的药水味道,她悄悄的退了一步,警惕又起。

手忽然被人抓住,在雅灵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雅灵瞬间惊慌起来,张口欲喊,却察觉到那人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里写着什么。

“放开!”

她一手甩动,一手去推那人的身子,手下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健硕成熟,身材高大,这逾加让雅灵觉得恐惧。

那人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急切的划着手指,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一般,雅灵不断后退,嘴里喊着走开走开,几乎被那人逼入绝境。

“崔安,你吓到她了,放开。”

从雅灵的后上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是先前允诺雅灵会全力救治她的那个医生,雅灵俨然遇到了救星,回过头辨着声音向那人求救。

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救星终于走到雅灵的身后,雅灵心里升起希望,便欲再次甩脱那人的手。

“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无法说话而己。”

雅发一呆,那人的手指就又开始划动,先是一撇,再是一横,一个个笔划在雅灵的手心上被划出来,到了最后,雅灵也猜出了那几个字的意思,他写着:我不会说话。

饶是这样,雅灵还是从那人手里抽回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恼怒:“现在我知道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那人的举动太过轻浮,即使了解原因,雅灵还是无法原谅,更何况,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有先天­性­的智力缺陷,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得到你的原谅?”

雅灵听到这里,虽然还有疑惑,却不禁寻着崔安的方向望过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心急。”

“他也是我的患者,己经在医院里呆了三年了,单纯的像个孩子,你完全不必用成年人的眼光看他,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只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就好了。”

雅灵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恩?当然可以。”

医生惊讶的话语里像是带着笑,雅灵无心理会那么多,只扶了楼梯的扶手又要继续迈下楼。

胳膊再一次被人抓住,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又一次窜入鼻中,雅灵有些僵硬的停下了脚步,不知该如何对待这打不得骂不得又赶不走的崔安。

“他对某些事物会异常的执着,举个例子,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窗前的一只小麻雀,后来三个月的时间,每天都会趴在病房窗前等待着那只麻雀再次光顾,我的意思是说,他会没有原由的喜欢上一个人,或是一个物品,而在他更换喜好之前,他的耐心会非常的好,所以,请你暂且容忍一下吧。”

雅灵欲哭无泪,尽力的想象着一直扶着自己胳膊的不是个成年男人,而是一个**岁的小孩子,尽管还是有些别扭,却也不再那么的排斥了。

有了崔安在,雅灵确实有了依靠,下起楼来也顺利了不少,扶在胳膊上的手臂小心翼翼,他是个很细心的男人,不,是孩子。

终于安全的下了楼,雅灵又想要抽回手:“谢谢你了,现在我自己可以走了,不麻烦你了。”

崔安的手放下来,却是去抓她的手,她还是有些别扭,想要躲开,却有些迟了,结果又被他抓住了手,在掌心写字。

“我喜欢你,想要再见到你。”

雅灵不禁笑起来,果然是个孩子啊,喜欢这两个字说起来这样的简单。

“就像是喜欢麻雀一样?”

她歪头像是逗弄一个孩子一般。

“比喜欢麻雀还要喜欢!”

崔安写完,画了一个感叹号当做结尾。

雅灵有些感叹:“喜欢是很容易被替代的,就像是那只麻雀,还不是己经被你忘记了?回去吧,也许还会发现让你更加喜欢的东西也说不定。”

转身欲走,崔安执着的跟上来,拉着她的手又写:“不会!”

雅灵知道崔安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你同他讲道理也没有用,就像四五岁时疯狂的喜欢上偷穿妈妈的裙子,即使大人再如何教导说那样并不漂亮,却仍然要做。

“好,我知道了,你还可以再来找我,快回去吧。”

身后没有崔安离开的声音,雅灵也不再放时间在他身上,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向病房走去。

推开门,雅灵几乎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要把这个凭空掉下的希望说给爸爸妈妈听,病房里很安静,雅灵摸到爸爸床边,脸上的幸福堆的几乎要溢出来。

手指碰到了被子的边角,并没有听到妈妈叫她的声音,也许,是太累所以也睡了?

雅灵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对着爸爸的方向,轻声的说:“爸,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醒一醒。”

雅灵接下来要说的话己经在嘴里转了几遍,只待爸爸发出一点声音后就大声的告诉他,可是,她等来的不是爸爸的回应,而是邻床病友的话:“雅灵?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爸刚刚被送去急救了!”

作品相关 辞世

雅灵垂头不语,突然就站起身转向外跑,身边的椅子砰的倒在地上,她被绊了一个列崴,却依旧跌跌撞撞没有停下.

距离无法准确的估计,人整个就撞到了门板上,砰的一下,很响的声音,鼻间又开始痒痒麻麻,熟悉的感觉升了上来,液体流出来的前兆。

拉开病房门跑了出去,却一头撞到一人的怀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雅灵刚刚才与他挥手道别。

雅灵推开他向前跑,他追上来,拉她的手想要写字,雅灵疯了一般甩着手臂,嘴里近乎咆哮:“滚开!不要来烦我!”

那双固执的手被她猛的甩开,雅灵不去想他脸上究竟会不会出现孩童一般委屈受伤的表情,她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电梯,电梯的方向在哪里?

她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恐惧和焦燥混杂在一起,却找不到出口,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世界单调的只有这么一种颜­色­。

一种莫名的恐慌越来越近的逼近她,那么鲜明,想要忽略都不可能。

“啊!”

她抱着头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身后有人慢慢的接近,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嘴里反反复复嘟喃着什么,然后她回过身,依旧垂着头,却伸出手摸到了崔安的衣袖:“帮帮我。”

崔安的步子很大,雅灵拉着他衣服的后摆,一步步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两人都不说话,崔安不会说,雅灵不想说,其实崔安试图要在她的手上写字,都被她拒绝了。

离急救室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崔安点点她的胳膊,示意她己经到了,雅灵松开他的袖子向前跑,很快就听到妈妈喊她的名字。

她寻着声音跑上去抱住妈妈,两人一起瘫坐到长椅上。

雅灵妈紧张了太久,如今看到了雅灵过来,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放松,紧绷的­精­神一松懈下来,人就异常的脆弱,搂着雅灵的胳膊也不禁颤抖。

“他今天早晨明明喝了一整碗的粥,虽然半天才记起我来,可是脸上也有了血­色­,还和我说了十多分钟的话,他说他想家了,等病好了,想回去看一看……”

雅灵轻拍着怀里的妈妈,眼睛不知该落向何处,对她来说,如今何处都是一样的,只有心里一处静静躺着一个眉目安详,发丝银白的男人,她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最重要的就是想告诉他,他们的病有希望了,只要他再坚持一段时间……妈妈说爸爸想家了,是啊,离了家那么久都未曾回去看一看,­奶­­奶­过世后,爸爸更是断了念想,整日的陪在妈妈身边,仿若那个家,己然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可,还是会想念的吧,不然,也不会在忘记了那么多的情况下,还记得想要回去看一看,想亲手摸摸自己小时候栽下的李子树,和院后那童年时埋下的宝贝……

时间己然化成了湖水,它们漫过她的脚面,她的四肢,她的胸腹,她的脖颈,直逼她的口鼻……她不动不说不看,甚至不想呼吸,她想就浸在这一片永无止尽的窒息之中,直至时间就此停止。

手术室的灯灭掉的时候,她没有察觉,直到医生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她才感到心脏蓦的一缩,一阵很轻的风拂过,她的鼻间传来一丝熟悉的气味,尚不能分清是什么,又觉得头皮一紧,指尖一麻,整个人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随后,医生微带叹息的话语继着那诡异的风飘然而至:“很抱歉,我们己经尽力了……”

眼球收紧,大脑放空,双手一沉,妈妈昏倒在她的怀里,她呆呆的扶着妈妈,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半晌,摇摇妈妈:“妈,不要在这睡,会着凉的。”

然后,又寻着声音向四周试探着问:“麻烦你们,把妈妈扶到床上去好吗?”

身上轻了,有嘈杂的人声在她耳边吵闹不己,她竟然还会Сhā嘴说:“妈妈没有病,不要打点滴,你们不要乱打点滴,她没病,把她扶到床上睡一会就好了,不是昏倒,是睡着了……”

站起身,又软坐回去,再撑着身子起来,脸颊瞬间滑过两串水珠,她疑惑的抬手摸了摸,不明所以。

“爸?”

微微歪头:“雅灵要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轻轻的说完这一句话,身子便如风中的柳絮,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

梦很长,亦或是,这并不是梦。

因为她看到身边竟然坐着爸爸。

黑发,俊颜,看着她笑。

她挨近她,有些微恼:“爸,你刚刚跑到哪去了?你不知道,刚刚我梦到你……”

她看到爸爸微笑着等她的下话,于是搂上爸爸的胳膊,开心的转移话题:“爸,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的病有希望了……我们不会有事了……”

“是啊,真是一个好消息。”

爸爸摸她的头,那双大手竟然也是皮肤光滑,年轻异常,于是她疑惑不己:“爸,你变的好年轻,可是我为什么都这么大了?”

爸爸但笑不语,忽一阵风吹来,吹落了树下的花瓣,迷了她的眼,她身边的温暖也随风而逝……

有人抚摸着她头发,于是她睁开了眼睛,手马上被人拉了过去,在手心滑动的手指竟是紧张的微微发着抖:“我陪着你,不要怕。”

“崔安,麻烦你陪我两天好吗,我需要处理爸爸的后事。”

安安静静的说完这句话,她轻轻坐了起来,用脚探到鞋子穿上,在崔安的帮助下,走到洗手间,把脸埋进凉水里几秒,然后擦­干­出来。

作品相关 混乱

“崔安,扶住我,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手指碰碰她的胳膊,表示明白。

“走吧。”

处理后事这种事情,雅灵当然是第一次做,所以许多的环节都不清楚,但第一个要通知家属她还是懂得,掏出手机,每个家属的电话都打了一遍,结果能及时赶过来的,却只有寥寥的几个,不过这些雅灵都不甚在意,在爸爸与妈妈搬离故乡的时候,爸爸就己经知道这种结果了,爱情,亲情,他选了前者,本就不甚亲密的亲情,被时间的洪潮轻易的就漫了过去,余下的,也不过是那一点点稀稀淡淡的关系链。

妈妈不知道被送到了哪个病房,应该还没有醒,雅灵在走廊里有些犹豫,崔安在她掌心写字,问她要去哪里?

她摇摇头,半晌,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崔安:“如果是你,会有勇气参加所爱之人的葬礼吗?”

半响,也没有昨到崔安的回应,雅灵也不在意,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我一定是不敢的,也许,我会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听不到他的任何传闻,然后就假装,他还活着。”

停下的脚又抬起来,她走的极慢,像是分不清方向,反正无论往哪里转去,都是黑暗而己,她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要走,最好是一直走下去,那样,就不用去面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崔安几步赶过来,还是抓她的手,这次他手指的力度有些大,她感觉有些疼想抽回,他却不肯,固执且坚定的写着:我不会让她死去的,我会守着她,赶走所有要伤害她的人。

“呵,傻瓜。”

雅灵苦笑:“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每件事,努力就能够办到的,就像是你,在你出生之前,也一定有很多人发誓要要保你健健康康的生活在这个世个,就像是我,曾经也向爸爸保证,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我们的病,就像是曾经,我很认真的发誓,一定与他长长久久的走到头发花白……”

感觉到崔安的手指蓦然缩紧,她拍拍他的手,说:“我只是想说,有时候努力是一回事,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像是吃饭是一回事,但饱腹却是另一回事一般,永远会有一些事是你做不到的也得不到的,如果崔安有一天也有了这种感觉,也有了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放弃吧。”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没有”

崔安紧贴着她的步子,似乎很是紧张,雅灵不禁有些自责,怕是自己的表情和语调吓到了他,于是又拍拍他的手让他放松:“陪我去找妈妈。”

崔安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了,途中,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再写,紧紧抓住她胳膊的手,几乎无法分开。

两人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问到了妈妈所在的病房,又一起去了妈妈那里。

雅灵坐在床边,摸到妈妈的脸,还是潮湿一片,问过照顾妈妈的护士,说是妈妈中途醒过一次,什么她不说就要向外冲,医生也试图要她冷静一些,她谁也不理,疯了一般,医生只好给她打了镇定针,这才又睡到现在。

雅灵有些后悔,也许妈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让妈妈参加和处理爸爸后事的这个决定。

“小姐,你的手机响了。”

在护士小姐的提示下,雅灵才注意到口袋里己经响了很久的手机,掏出来放到耳朵边接听。

“雅灵,你现在在哪?”

一个很焦急的男人的声音,雅灵迟疑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个男人,险些就要成为她的丈夫,只不过,后来也老套的告诉她,他己经有了爱人。

他来电话做什么呢?

现在爸爸己经不在了,根本,就不用再麻烦他来演什么戏了,她与他,不该再有纠缠了。

“谢楠,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你究竟在哪?我就在你原来的病房门前,叔叔的事情我己经知道了,我很遗憾,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你和阿姨两个人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告诉我你在哪?”

雅灵把电话拿下来,挂断了电话,重新塞进口袋,

电话很快就再次响起来,安静的病房里,电话的响声显的突兀而让人难以忍受,雅灵的脸­色­却十分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一些过了头。

电话持续响了十几遍以后,床上的人开始有了动静,雅灵这才回了一些神,手指摸着妈妈的手,下一秒,床上一阵摇晃,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感觉到被子被掀开来擦过她的手边,被扔到了地上。

“妈?妈!”

雅灵察觉到了什么,慌忙的挥动手臂凭空抓摸,却只触到那一恍而过的衣料,蹬蹬蹬凌乱的脚步声在越行越远,马上就要匆出病房。

“崔安!快拦住她!”

雅灵失声大喊,然后也起身,胡乱的跑向想象中的门口。

“放开我!不要拉着我,放开!”

妈妈愤怒的叫声响了起来,雅灵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些,至少,妈妈己经被拦了下来。

雅灵跌跌撞撞的向她的方向跑,一边叫道:“医生!医生!”

妈妈在那边大喊大叫,完全失去了理智,雅灵的声音盖不过妈妈,当然也喊不来医生,混乱的场里,雅灵突然听到妈妈咦了一下,很是惊讶的样子,然后就想说些什么一般,却瞬间又没有了动静。

放下的心又瞬间吊起,雅灵没有一秒像现在这般恨起自己的无用!

作品相关 不再拖累

“妈?妈?”雅灵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就越发慌乱起来,人摸到了墙边,又试探着叫崔安的名字,却马上想到崔安无法开口讲话,心里急的己经不行。

冰冷的墙面一路摸下来,突然就摸到了温暖的东西,她叹了一口气:“崔安,妈妈呢?”

崔安把她引到门边,让她碰到一块熟悉的布料,又在她手上写字:好像,又睡过去了。

睡过去?

是昏过去了吧,雅灵竟然有些松气的感觉,与其让妈妈这样疯狂的去做傻事,还不如就她一直睡下去,直到某一天,她可以正视爸爸己经离开这个事情再叫醒她。

“崔安,麻烦你了,妈妈有没有打到你,你”蓦的收住嘴,有些疑惑的歪头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半晌,声音变的严肃:“谁在那?”

没有人回答,雅灵握紧崔安的手:“你在这里,那么妈妈那边谁在?是不是一个男人?”

崔安还是没有回答,雅灵有些生气的甩开他的手,他又绕上来,雅灵是气极了,气他对外人的包庇,气他对自己的隐瞒,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会对她百分百的坦白?她求了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现在连个半傻的男人,都会来骗她,新怨旧念一起涌来,她连话都不想再说。

“把妈妈给我。”

她对着前方说,仿若己经清楚了那里所站之人究竟是谁。

“给我!”

受不了这恼人的死静,她便欲冲过去,可是人还没有抬脚,就又被人拉住,她握紧双手,不让崔安打开她的掌心。

无处可以划写要说的话,又不敢大力的拉开她的手指,他显的有些焦急,手背总是触碰她的胳膊,示意他有话要说。

雅灵还是不想理他,挣扎着要向前走,然后,门口传来了一个她所熟悉的声音。

“你的眼睛……”

“瞎掉了。”

雅灵不以为意的答道,伸出双手摊平:“妈妈还给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医生!医生!”雅灵忽略他的问话,而是大声的喊医生过来。

“齐朗己经过去叫医生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黯然。

“即然你不想把妈妈交给我,那麻烦你把妈妈放到床上等医生过来检察好吗?”

雅灵微侧身,给他让路。

门口有几秒钟的安静,然后男人大步走进来,擦过她身边,把雅灵妈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直起身,面向着雅灵。

“谢谢了,下面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甩开崔安的手,雅灵寻着方向向回走,走了几步,崔安又跟上来,怎样甩也甩不脱,也就随他了。

“雅灵,眼睛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只要早日医治,应该,是会有希望康复的,我们先来商量一下叔叔的后事问题,我……”

“不用商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把我看成是残废,不过是盲了一双眼睛,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非要这样说吗?我只不过是想帮助你。”

“那就谢谢你了,只不过我真的不需要,爸爸的后事,我并不想办的有多隆重,他生前就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我只是想带着他的骨灰回到曾经的家乡,满足他最后的遗愿,也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雅灵,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先不论其它,我们曾经有过婚约这一点,我也不能丢下你们。”

“谢楠,清醒一点,哪里来的婚约?”雅灵摸到妈妈的被子,又往里面塞了一些:“从来就只是做戏,哪有什么婚约在?谢谢你的同情和怜悯,但我不要你的责任,这个词,是我这一生最恨最不想听到的了,所以,请你消失,带着你所有的痕迹从我的人生中消息,只要你自己幸福就好了,不要再来管我了,好吗?”

“妈妈当时可是很喜欢你,连祖传的……”

谢楠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彻底成为了雅灵将其封闭在外的引线:“祖传的吊坠,己经挂在了正确人的脖间了,至于你送给我的那个吊坠,我会改天托菲儿还给你,如若你还想到了些什么,就提醒我,我会全部收拾好再还回去的。”

“我……”

“崔安,帮我送他出去好吗?”

主动拉住了一直放在她手边的手,轻握一下,然后松开。

后面的事情,她就不再理会了,至于崔安是如何让谢楠离开,谢楠又会不会返回来继续打着混甩着赖,她都无所谓了,他这样不愿放开,不过就是因为少了一个棋子让他去蒙骗父母而己,少了她,他还会找到更完美的,她现在这个样子,连当个棋子都是不合格,就不少累着别人,还拖累他的幸福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渐近的脚步声,雅灵动动头,声音忽然轻下来:“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雅灵渐渐平静下来后,才意识到崔安不同于正常人的身份,沉默的隐瞒也许只是谢楠当时向他示意要他不要说的吧,孩子总会听大人的话,这并不应该怪他,自己刚刚胡乱的发了通脾气,他一定会被吓坏的。

主动把手心摊开:“想骂我吧,写吧,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手被一只大手扶住,一根手指落在她的掌心,点了一下,再点一下,然后就不再动了,雅灵有些疑惑,歪头看向他,他才开始挪动手指:没有生气,但是很疼。

作品相关 给我一些时间

疼?

自己刚刚让他受伤了?

“哪里?伤在哪里?”雅灵急切的问。

崔安没有继续比划着写字,而是把手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手下的身躯是成年男子最最完美最最理想的体型,而那隐隐传来的心脏的跳动声,又是那么的有力和鲜活,雅灵犹如被烫伤一般倏的抽回手,心里己经隐约有些发乱。

可是崔安像是真的看不懂人的表意一般,又拉来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在她手心上写:胸口痛,痛的厉害,会不会死掉?

一个可爱的小问号,崔安甚至在最后的最后,还生动的点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雅灵微微晒然,崔真的形象再也无法和那一瞬间的成熟男人联系在一起,又恢复成了小孩子的模样,这样的他,她还要警惕一些什么,只要对她还有一丝兴趣,他们可以互相陪伴,权当是她照顾小朋友了。

医生推门进来,雅灵听见声音站起身,被崔安拉到一边,雅灵听着医生嘴里的术语也不是很懂,只是根据他们的口气猜测几分,终于等到医生们检察完毕,雅灵才让崔安拉着自己走上前。

“只是情绪紧张,对不对?”

她用了反问句,她想得到的,只是医生的一个肯定,其它的可能­性­,她不想考虑。

“恩。”

医生说,雅灵才放下心,医生紧接着又开口道:“但病人受到的刺激并不小,恐怕,不能掉以轻心。”

雅灵上前一步:“什么意思?请说清楚,不用顾虑什么,我要听百分百的实话。”

崔安悄悄的帮她拍背,又屡次点她的胳膊,她才察觉自己有些冲动,缓了缓口气说:“我只是想知道,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可能会有短时间的自我逃避,包括厌世,自我封闭,妄想症,重度的,可能就要进行一些人工­干­预或是­精­神疏导了……”

“也就是说,妈妈可能会……疯掉,是不是这个意思?”

“广义上说,可以这么理解,但狭意上来讲,还是有一些本质区别的,前者并没有后者那么严重,也就是说,通过治疗和一段时间的静养,还是有希望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的。”

医生的解释虽然完美,但听在雅灵耳里就如同一把把的刀,割碎了沿路所遇到的一切,以至,再没有什么可以碎掉的了。

“谢谢,请你全力医治我的妈妈,费用方面我会倾尽所有的。”

弯身行礼的动作有些呆滞,崔安很快就把她扶起来,微微搂向自己。

“我们一定会尽力,至于费用嘛,你不用担心,己经有人支付过了,我们为病人打了镇静针,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的,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候在这里,请你放心。”

雅灵听完这话,抓住里面的疑点:“支付过了?是谁支付的?你还记得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好了,我还要回去给病人配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到办公室来找我吧。”

雅灵一头的疑问,却也只能送医生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但门外有护士不停的注意着各个病房里的情况,雅灵自言自语:“难道是谢楠?”

越想越可能,越想越确信无疑就是他,雅灵未想到他执着到这种地步,难道世上传闻的好好男人都被她遇到了?

那种凭着责任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幸福都丢掉的男人,她一碰就碰到两个,真不知该说是她的幸福还是灾难?

没有时间理会这些,雅灵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做一件最最不想,却一定要去做的事了。

“崔安,陪我再回病房一趟。”

在去那之前,她也许,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再次回到爸爸的病床,一切依旧,只是人己逝,床己空,那残余的温度都己变的冰冷。

手指不愿离开己经被重新铺换过的病床,心里一阵阵的泛堵,眼眶里流不出东西,就都流到喉咙里,酸,痛,恶心,窒息……

蹲下身,轻轻找开柜门,伸手进去摸了摸,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爸爸的水杯、收音机、暖宝宝、几件换洗的内衣……手指抽回来,额头抵到柜子上,缓和了一些,又一次伸进去,一股作气的把东西拉出来放到床上。

拿出了这些,手又向下摸去,在柜子的最里面,她摸到了一个袋子,袋子旁边紧挨着一个硬硬的东西,她轻轻拖着它们出来,站起身,摸到床边坐下,把手中的东西也放在床单上。

摸索着把爸爸的几样东西都装在一起,放到怀里,这才转向最后掏出的东西。

她伸手摸到崔安的手,竟然也用食指在他手心上写字:大家都睡了吗?

这个时间应该是中午,病房里这个时候,大多都会己经午睡了。

崔安用手划了一个字:恩

雅灵放开手,轻声说:“崔安,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崔安很听话,她听到他离开的步子和开关门的声音,然后转过身,侧躺到床上,从袋子里拉出一件外套放到鼻间嗅了嗅,突然抓紧,一把把爸爸的东西都搂在怀里,拥着这样一大堆的东西,埋头在外套里,没有声音,只有肩膀急促的耸动。

作品相关 番外(一)

“阿维……”

“恩。”

“阿维。”

“恩。”

“阿维,阿维,阿维?”

“恩,恩,恩。”

“呵,阿维……”

苏维回过头,果然就看见雅灵一脸藏也藏不住的笑,像是发现了宝贝,欢喜的都不知该向谁说才好,于是放下手里的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纠缠间,他微睁眼,看到她不断抖动的睫毛和粉红的脸颊,心里酸、涩、痛、怜一起上涌,满心的怜惜,几乎都不知该如何对她才好。

这样品尝了百遍的­唇­,却总也不会感觉到发腻无味,每一次含在­唇­间,都像是被她溢满的爱所包容,滋味甜美到不能言表,只想小心再小心的去触碰,仿若怕这一切,要被上天嫉妒,再次收了回去。

虽然不舍,却还是怕她会累到,只好收了­唇­,微起身,双手却还撑在她上方,鼻间相触,他左右动了动,看到她欲睁又不敢睁开的双眸,眼皮下眼珠又在不断的转来转去,好笑的耐心等待着,不肯如往常一般离开。

终于,雅灵像只刚刚破壳的雏鸟,好奇又微微惊惶的眨动了两下睫毛,慢慢打开了眼帘,苏维轻笑,凑过去亲她的眼眸,她又慌乱的闭上,­唇­间却溢出了笑声。

小手抬起来,环住他的腰,脸噌到他的胸口不肯起来,因为羞,也因为那里很温暖。

“阿维……”

雅灵闷闷的声音又从他胸口前传出来,他着实有些无奈:“再这样喊下去,别人就要以为我养了只八哥。”

她咯咯的笑,不知在笑什么,带动着他也不禁的心情大好,想陪着她这样无目的无缘由的笑。

“阿维,呵呵,阿维…”

秋己深,天气己经很凉了,尽管病房里的温度调的很高,他却还是担心她会着凉。

“不叫了,等天气暖了,随你叫个够。”

轻轻拉她出来,不再让她做驼鸟,手臂一收一放,把她整个人塞到被子里,扯起被边一直压到她的下颌,紧密的透不进一丝的寒气。

她红晕满布的小脸露出来,粉­嫩­­嫩­的,健康了许,两颊被苏维养到己经有了­肉­,微鼓的堆在被子上很是可爱,她探出四个手指抓住被边,眼睛紧紧的随着苏维的每一个动作移动,不放过一分,不肯放过一分,不愿放过一分……

­唇­角总带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像只偷腥的猫,又像是在做着梦时的孩子,开心的有些放肆,又呆笨的不懂如何表达。

做完了这些,苏维起身从柜边掏出一药袋,拿出药丸推到器皿里,开始仔细的研碎,一点点加水,保证它们能够充份的融入水中,以便下咽。

听到这声音,雅灵眼睛一紧,有些退缩的半张脸都退回到被子里了。

苏维叹气,从前就知道雅灵对苦和痛异常的敏感,每次吃过药都要哄着她吃下糖,连吓带骗的才能乖乖喝完药,现在的她,年岁越大越是小孩子心­性­,每次看到药端上来,必会如临大敌,紧张的不行,任是哄着她喝下去了,事后也会委屈的半天不说话,眼洼洼的让他险些就要断掉下次再逼她喝药的念头。

真是有些无力,无力,无力……

总感觉越是相处,越是上心,就越是对她那一些小表情,小情绪,小委屈毫无办法,总想着哄得她分分秒秒都笑意盈盈,才会觉得安心下来,这般敏感的心思,似乎,也是近来才有的。

“雅灵,这次减了半丸,多兑了水,不会有多苦了。”

他以为他说的很真挚,却触到雅灵将信将疑的表情,显些露了陷,水和药丸的比例都是明确规定好的,他这谎言可信度并不是很大,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雅灵缩缩缩,脑袋也退到了被子里,只余下两只眼,忽然看看他,忽然看看他手里黑黑的药汁,双眸再眨呀眨,就心虚的移向别处。

看到她这样子,他倒真的很想饶过她,只是这药己经是够­精­减了,一天两次己经是最低底线,她也许不在意呆在医院有多久,他却无法忍受自己每天都看到她穿着病服等待着他梳理头发的样子。

那蓝和白,恍忽成一束,总让他不自主的就想起过去的许多,他是真的不愿再回忆,也没有勇气去回忆。

“雅灵。”

口气重了一些。

其实只是想起到一些震慑作用,敦料,雅灵却反应很大,先是定定看他,看了几秒就主动钻出被子,坐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药汁,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把碗交给他,垂着头不再动了。

他忽然胸口就闷起来,手中的药汁散发出一阵阵让人欲呕的味道,他从来都知道这东西有多折磨人,小家伙这举动…怕是伤心了吧。

“下次我陪你一起喝,请张医生配一副更加苦的药方给我,你监督我全部喝光,余下一滴,就罚我……”

停下来看她,她被调起了好奇心,别扭的问:“罚你什么?”

“罚我吻你。”

说完,就是一吻,舌尖顶开她的贝齿,将她的惊讶和微恼都含进了嘴里,又四处的轻探,将那没有散尽的苦意一网打尽,她呼吸急促,扯住他胸前的衣服,脸颊红如火烧,却仍然不舍得离开。

苏维的笑声荡进她的心里,她笑的微涩,轻轻离开她,嗔怒道:“这才不算惩罚,你无赖。”

作品相关 番外(二)

苏维看得失神,他似乎爱极了她这种神态,每次都要逗弄几次,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雅灵又坐了一会,忽然说:“我先前,是故意的。”

苏维哦了一声,静待她的下文。

雅灵犹豫了半晌,才继续说:“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撒娇是什么感觉,就是那种,明明喜欢却装做不喜欢,偏要爱人哄着劝着才肯罢休,明明可以承受却要赖进爱人怀里假装娇弱的感觉,我,也想试一试。”

“那种被保护,被重视的感觉好像很让人开心,我,看到很多人,都这个样子,所以,我就…其实,不用你喂我,我也会记得每天都要吃药,虽然很苦,但是我不怕,从前的时候,再苦的药我也喝过的,我就是,很想看你…哄我时的表情……”

苏维坐到她身侧,有些怕惊扰了这过份纯净的女孩,只好轻轻搂住她:“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想想明天爸过来,趁机要点什么礼物才是最关键的。”

雅灵抬头,目光有些诚肯:“请让我说完,阿维,这段相处的时光,我总觉得像是一场梦,因为我过去经常梦到关于你的事情,梦里的你,就是这般的对我,可是往往梦一醒,什么都不是了,我总要时不时的扯住你的袖子来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才敢入睡,我有些太过战战兢兢了,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护住它一辈子,我……也想试着做一个很有魅力的好女人,哪怕,不是那么完美,但也要比现在优秀许多,我想离你近一些,不想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不要说了……

苏维忍住酸意,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手轻轻抚下去,那发丝己经及到了肩膀。

真好,这一头长发,是真真正正属于她自己的,且,是再次为他而留的。

兜兜转转这么久,才绕回了原本的位置,幸好,那人还站在那,带着小心和紧张,羞怯的等着他。

“我想要成为你的骄傲,哪怕只是不给你拖后腿都可以,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等等我,不会太久的,等我慢慢的长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然后和你肩并肩的站在一起,这之前的时间,请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苏维咽下叹气,也咽下那不禁上涌的愧疚,对她来说,如今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优秀成为了她们压力,以至于,他的深情,她都接受的小心翼翼,他若想抚平她的这些伤痕,怕是真的要努力上一段时间了。

“我是何其之幸,能得到你,恩?”

雅灵听到了这话,面上激动,却不敢抬头,因为脸颊如果再红,就要出大笑话了,只是他仍不放过她,挑起她的下巴,一双眸就这么望进了她的灵魂。

“原来,走了那么久,要找的,早就己经在身边了,我糊涂了那么久,真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傻瓜,这样的我,你会想要丢掉吗?”

“当然不会!”

回答的过于快速,以至于话后几秒的安静中,两人的眼都有些洇湿,雅灵抱住他的脖子,头理在他的脖颈,那里,温暖,清新,是她最喜欢窝居的地方,一个男人如若把这片柔软又温暖的地方借给某个女人,那么,他的心里,怕是也存了想守护她的念头了吧。

“我才不会丢掉你,我要绑住你,绑一辈子,不,绑几生几世,一直一直都不放开,才不会再给别人机会,我会看牢你,不让这花那花近你的身,我要学着霸道一点,坦白一点,任­性­一点……”

苏维纠正她:“还缺一点。”

她问:“什么?”

他笑:“还要再大胆一点。”

雅灵装傻,凑过鼻子像只小狗闻他的脖子:“呵呵,好香,为什么我身上就没有这种味道?”

“想知道吗?”

“恩。”她点头。

他慢慢扯起笑,只是那笑,狡猾的有些像某种动物,双臂探到她的腿窝,轻轻松松把她横在自己的手臂上。

“呀?做什么?”

“回答你刚刚的小问题。”

大步的迈向一个让雅灵瞪大眼睛的地方,心情十分的愉悦。

“那,那就在这回答就好啦,去….浴室做什么?”

他自动忽略她前半段的话语,拉开浴室的门,转身锁住,好心的回答她:“我会亲自教导你如何正确的使用沐浴露,准备好了吗?”

呆愣的表情布满了雅灵的小脸,她晃了晃头,再去看苏维,那抹狐狸一般的笑己散去,温和重新回到他的嘴边,可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并没有想要如此得到他的回答才是关键。

“什么准备?呵,好像药效发作了,好困,我要回去睡觉,医生嘱咐不能影响休息,对,我要听医生的话,我要……”

“你要逃。”苏维帮她回答了她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的话。

“呵,逃?什么逃?我是想说,这个时间不是沐浴的最佳时间,呵,是吧,呵……”

“沐浴的最佳时间,当然由我们来决定,我觉得这个时候刚刚好,不要耽误时间了,过来。”

不要,她可没有准备好与他袒诚相待,她还没有把自己打造成S女郎,切不可在他面前暴露了缺点,她不要,不要不要!

可,事实上,她的反抗从来都只是得到温柔的震压,而战役的结果,不用猜,也是她败的落花流水,只不过,从这天中午开始,她的身上就真的有了同他相仿的味道,而且,这味道从未有过淡去的时候,反而,有逾加浓烈的势头。

作品相关 在身边?

身上突然一轻,外套脱离了她的手,落到了不知是谁的手里。

她慌忙起身,脸上好不容易才掉落出的泪糊了满脸,眼圈通红,睫毛沾粘在一起,头发乱成一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却不管不顾,张手要去抢自己的东西,可是看不到,她不知道那人在哪,也不知道是谁在和她开着这样卑劣的玩笑,不过几分钟的安静,她要的并不多,却还是有人觉得奢侈吗?

“还给我,我不管你是谁,再继续下去我不会原谅你。”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出来,还有着未消尽的哽意。

也许是她太过心急,问过以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觉得难以忍受,跳下床就要去抓到那人,脚下一个不小心,却跌向了前面,落到了那让她又恼又无奈的怀抱里,顿时有些无力的感觉。

“把外套还我。”

雅灵知道了是谁做了,便也无法再生起气来,摊开手去要外套,只当他是孩子气十足,喜欢捣乱。

“不要写字了,我说过,在外面等我一会,听话。”

扯回自己的手,不想他有解释的机会。

可是崔安的举动不这么想,安静了几秒后,就要拉她的手写字,雅灵挣了几下挣不过,也就摊开手,随他去了。

“外套,很重要?!”

雅灵发现这个崔安,似乎很喜欢用标点符号来强调他此时的心情,虽然有些让她好笑,却也真的达到了效果,就比如他这时问的这句话,那个问号后面紧连的感叹号,好似连他都看出了什么一般。

摇摇头,暗自失神了几秒,又点点头,最后无奈的说:“说了,你也不懂的,还给我吧。”

不还,还是不还,崔安这个孩子固执的很,雅灵等不到他还外套的动作,于是假装板下脸:“你再这样胡闹,我就不许你再跟在我身边了。”

崔安拉她的手,写:不要。

她头扭到一边,看似真的生气了。

崔安这才把外套递还给她,只不过还是要在她的手上小小的抱怨几句:比我,重要,伤心。

“你们是不一样的,不能在一起对比,明白吗?”

崔安糊涂:哪里,不一样?

雅灵没有回答他,推着他到一边:“好了,我去收拾一下,然后就一起出去了。”

不敢多做耽误,怕再引起什么情绪,雅灵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到一个袋子里,袋口扎的紧紧的,最后‘环视’一圈病房,才叫来崔安拉着自己走出去。

崔安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两人先回了妈妈的病房把东西收好,又叫了护士照顾一下妈妈,然后才去问了医生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亲属们大致还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到,她这时竟然有些后悔通知了她们,总感觉,爸爸也许更喜欢安安静静静的离开,那些扰人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人不在了,那些东西做来还有什么意思呢?雅灵希望一切都简单一些就好。

被人领到爸爸存放的地方,刚一打开门,冰冷的空气就几乎将她冻僵。

她脑中第一个想法竟是,爸爸睡在这种地方,不会觉得很冷吗?

脚步异常沉重,想要逃掉,又想要最后触碰一下爸爸的脸。

医生告诉她,所有的相关费用都己经有人付清了,她甚至可以坐在病房里等待着爸爸的骨灰送到她的手上,不用亲自去处理这些事情,当然,医生还是说不记得谁付款,但她心里己经笃定那个就是谢楠了,只不过,他不愿意露面,她更加没有气力在这个时候揪他出来,等一切解决完之后,再和他仔细把这笔费用计算出来吧。

雅灵走进那间冰冷的房间,崔安也紧跟着进来,雅灵把他按在原地,摇摇头:“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崔安还是不同意,在她手心写着一堆的理由,什么屋子里太冷,什么她脚下有台阶,什么不放心她一个人有里面,最后竟然还用上了,外面太黑他会害怕这个理由,如果一个大男人如此费尽心思,甚至开始拿自己可贵的面子开起玩笑的话,任是谁也拒绝不了吧。

于是雅灵只好点头,却说她让他闭眼的时候一定要闭上眼睛,崔安同意,两个人这才缓缓成下了台阶。

越是进到里面,越是觉得那种寒意不只是周围的空气所致,那是一种泌入心骨的感觉,雅灵不禁握紧崔安的手,而后者,不知何时打开了手掌,把她的包进去,小小的温暖成了她此时唯一的支撑。

“好了,可以过来了。”

医院的工作人员拉出了一个柜子,后退几步等着雅灵,雅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却又不能退缩,崔安突然拦在她面前,她直接撞到他怀里。

拉起她的手,一个一个指头掰开,掌心的月牙己带上了鲜红,他似乎是生气了,拿着她受伤的手摇晃了几下,像是要让她自己清楚她都做了什么,她却没什么反应,推开他,继续向前走,他又赶过来,在她手上写:回去,我们回去。

她心里苦笑,怎么能回去,那可是爸爸啊,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爸爸啊。

固执的压下心头百般的情绪走到那冰冷还散着寒气的柜子旁边,张嘴说道:“崔安,闭上眼睛。”

然后,轻抬手伸到自己面前。

冰,除了这种感觉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其它的词语可以形容她此时的感受,记忆中的触感己不在,手下的不是爸爸,只是一具没了生气的躯体而己,她这时才真正的意识倒,这个男人,是真的离开她了。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雅灵什么也没有说,身后的工作人员询问她要不要马上火化,她还是不说话,无力的挥挥手,一挨到不远处的长椅,人就软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是无法平复那种彻骨的寒。

半晌,身上的温暖让她缓过神来,伸手摸到了崔安的胳膊:“肩膀借我一下好吗?”

额头搭在崔安的脖间,声音显的异常疲惫:“真希望我是你,傻傻的,呆呆的,记住的都是些快乐的事情,这样该多好?”

崔安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浓,她却不在意,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话,意识就开始模糊,昏睡前,她似乎听到了那人熟悉的声音,真实的让她险些以为,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

作品相关 永远有多远

“睡了这么久真的没关系吗?”

隐隐约约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雅灵动了动身子,有些沉,有些无力,脑子里还有些混混沌沌的,不知这一觉又睡了几天。

几天?

费力的睁开眼,马上就有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可终于醒了,雅灵,是我,阿姨啊。”

阿姨?

哦,是阿姨,妈妈的姐姐,借她们房子住的那个亲属,只不过,关系淡了点,走的不太勤而己。

“阿姨,刚刚过来的吗?”

“都来了有两天了,你一直在睡着,我就没叫醒你。”

雅灵要起来,女人扶她半坐靠到床头,雅灵却转身要下床。

“先回去休息,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哪啊?”

“爸……”

“他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就安下心休息吧。”

“处理好了?”雅灵疑惑:“什么处理好了?”

“己经……”

女人的话说了一半,雅灵失声接上:“火化了?!”

“恩,时间也不短了,几个亲属相量了一下,就自作主张的决定了。”

雅灵半天也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虽然知道即使自己没有昏睡,爸爸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就这么丢给她一个消息,真的无法接受。

“妈那边呢,她看到爸爸了吗?”

“看了,但是……”

雅灵讨厌死这个但是的字眼了,每次到最后,都有一个但是,她不禁有些焦燥:“但是什么?都说出来吧,不要管我。”

“但是,她需要进行­精­神疏导了。”

门口走进的男人代替了女人回答雅灵的问题,雅灵一愣,这无疑是最坏的一个下场,心脏从一醒来就马上承受这两个巨大的打击,她连悲伤和惊慌都来不及,直接撑着床畔慢慢倒回床上,手背盖着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

“雅灵,不要想太多,没有医生讲的那么严重,说是疏导,其实就是在疗养院静静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的,阿姨己经将她送过去了,余下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了,都包在阿姨身上吧。”

雅灵的手被阿姨包在手心里,这才像个孩子一样拱到她怀里,把这几天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哭了许久,雅灵擦擦眼泪退出来,意识到周围还有其它的人,于是有些发窘,垂头静了一会,又说:“阿姨,我想要把爸爸的骨灰送回去。”

“不可以。”

又是那个男人回答了雅灵的话,雅灵细细想了下,记起了那人便是说要免费医治她的医生,于是说:“不用很久,几天就可以的。”

“一天都不可以,你的治疗从明天就要开始了,不可以耽误。”

雅灵有些为难:“三天都不可以吗?我保证快去快回,不浪费一点时间。”

“病人就该乖乖听医生的话,我们说不行那就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除非,你想放弃治疗。”

男人的话重重的砸过来,雅灵接受的有些艰难,放弃治疗,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重生的希望,可是爸爸临终的遗愿也是她万万不想辜负的,两个选择摆在面前,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是好。

若只有她一人还好,她还要照顾妈妈,放弃治疗的话,爸爸在下面,也会埋怨她的吧?

万般无奈,雅灵只好让步,把这个事情交给了阿姨,阿姨也没有什么意见,这让雅灵寒凉的心里升起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事情都交代好了,阿姨就要回去了,雅灵心里有些不舍,也只能强笑着送她离开。

等到病房里只余下医生和她两个人的时候,才听雅灵说:“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好的,你问吧。”

“如果不进行治疗,以我现在的情况,还有……多少时间。”

啪!

耳边传来杯子翻倒的声音,雅灵一愣,转过身,难道自己身边一直就有人站在那里?

“不用怕,是崔安,他一直守在你身边,刚刚在床边睡着了,可能是被我们的说话声吵醒了。”

原来是他啊,雅灵放下心来,问:“烫到了吗?怎么不回去睡呢?”

说完,就自然而然的把手伸过去,崔安握住,拿手指在掌心上写着: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她?她有些感动,甚至还送给他一些笑容,然后说:“一直有多久啊?一天,一个月,还是喜欢上下一个女孩子之前?”

手指顿顿:不会,到你讨厌我为止。

哦,这孩子也不是很笨啊,明明就说了很聪明的话吗。

雅灵觉得他可爱,伸手摸到他的头发,揉了揉,可是慢慢的,人就有些发愣。

“痛?哪里?”崔安拉过她的手写道。

她迷茫的看向他的方向,半晌,摇头,转身继续医生的问题。

“有多久呢?”

“我无法确定。”

雅灵听后,微一沉呤:“换一种问法,如果我进行治疗,中途挂掉的危险有多少?”

手蓦的被崔安握住,划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不要乱想,相信医生。

作品相关 苏维

雅灵转头‘看’他,笑的很轻:“好,都交给他。”

那天,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崔安才离开她的病房,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己被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并不是原先的医院了,怪不得,四周都很安静的样子,只有几名护士在外面走动的声音。

崔安的病房似乎就在她的隔壁,因为崔安总能了解她所有的需求和活动,前一秒才刚刚赶他回去,后一秒她正要起身去倒水,崔安的手就会出现在暖瓶上,把她推回到床上,自己倒好了水,折温,再递到她的嘴边。

“崔安,你总留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崔安就会在她手上写:我喜欢,在这里。

喜欢,崔安的喜欢来的那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相遇,他就认定了她一般,前脚后脚一分不离,从里到外贴心仔细,恨不得雅灵就呆在床上,所有的事情都要帮她解决了一般。

她总喜欢叫笑着叫他傻瓜,但笑他傻气的时候,却不由的也想到自己,第一面为那人心悸,几面之后就深深的陷了进去,一陷就是长长的一生,这样说来,自己不也是傻到无药可救,两个傻瓜在一起,应该会没有什么负担吧?

崔安身上总有浓重的消毒草水味道,雅灵也闻过自己的,也会有一些,但是不会有那么的强烈,于是满心好奇的问他每天是不是要做好多的检察。

他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每次的回答都是他很健康,他没有病,他不需要吃药,他可以活到很久很久。

真的像个孩子呢,雅灵不禁想问他这个长长久久又是多久,难道要活成神仙不成?

雅灵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母亲,对他,多半有些偏爱和怜悯,听医生说,他被送到医院后,家人就很少来看他,最近更是只负责打进治疗的费用,却一回面也没有露过,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同乎等同于没有,所以,雅灵从最开始的被动,到现在会主动的邀他过来,似乎慢慢的,就成了一种习惯。

治疗的方案她不清楚,但第三天,果真有人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进行检察,她平躺下来,感觉到各种冰凉的仪器都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心里有一丝的恐惧,脑中却清明不己,黑暗中,依稀有个身影带着淡淡光亮走近,她退到一旁,等着他走过,他回过身,向她笑笑:雅灵,你要照顾你自己。

被人期待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但如果是那人的话,她便发誓一定不能失败。

检察的时间十分的漫长,雅灵醒了睡,睡了醒,每次都还是那些程序,终于等到检察结束,雅灵最想做的就是,去吃饭。

从早晨持续到下午的检察,竟然连午饭的时间都占用了,雅灵抚着肚子回到病房,正想要叫护士,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有些难以置信的把房门关上,小声的说:“崔安?是你的话,就弄出一点响声。”

很快,床头的栏杆被人敲了一下,她松口气,嘴边带着笑,声音却有些责备:“下次不许这么做了,病房里是不许吃这种东西的,真大胆。”

敲了他的头一下,崔安也没有恼火,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一阵热浪夹杂着香气就喷面而来,雅灵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禁赞道:“好香!都是你弄的吗?”

崔安点点她的手,意思是点头。

雅灵像个老母亲一样,老气横秋的拍拍崔安的头:“崔先生啊,居家好男人,以后不愁找不到好女孩子了。”

崔安不领情,在她手心挠了两下,她呵呵笑着要躲,崔安又拉了过来,在上面写着:只要你一个,不要其它的,够了。

没能主语,没有谓语的,崔安的话总是这样天一句,地一句,幸好雅灵同他相处下来,也明白了他说话的方式,于是懂得他要说的是,只要她一个就够了,不要其它的女孩子。

唉~~~~

他这个喜欢周期是多久啊?不会,真是的一辈子吧?

雅灵端着小小的瓷碗,蹲在床边,和崔安一起吃着医院里难得的火锅,那种偷着犯错的感觉让她感觉异常的兴/奋,口中的食物也变的美味十分,崔安帮她夹了满满一碗的食物,她叫苦,崔安还会摸摸她手心,表示他很开心,两人吃到额头都浸出了汗,肚子饱的不能再饱,才罢休。

雅灵躺到床上晒肚皮,一动也懒得动,却不忘‘过河拆桥’的教导崔安:“下不为例,我告诉你哦,被他们看到的话,会罚你一天都不许吃东西的,不骗你,而且,这种东西也不安全。”

对于雅灵这般吃完就翻眼的举动,崔安倒是很包容,收拾了残余的东西,又把己经在饭后补眠的雅灵挪好,盖上被子,才在床边坐下,拿毛巾帮她擦掉额上的细汗。

室内的温度有些这高,雅灵迷迷糊糊的蹬开被子,崔安小睡中惊醒,又站起来微俯身帮她把被子盖上,正要松手离开的时候,雅灵突然睁开了眼。

随即转了个身,与支在她正上方的崔安面对面,崔安不动,手还扯着被子的边角,雅灵看了他一会,歪歪头,伸手挥了一下,抓到了他的手腕,他一愣,雅灵手一扯,他便失去平衡倒在她身侧,还没反应过来,她己经欺身过来,胳膊环过他的腰身,脸理到他的胸口:“苏维”

作品相关 闯入

好暖,真的好暖。

是被子加厚了吗?可是,也不会是这种让人舒心的暖意,仿佛有热量源源不断的从身旁传出来一般。

不禁又向那热源靠了靠,不愿意起床,偶尔赖床应该没关系吧。

况且,妈妈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抻着嗓子大喊要她起床呢。

妈妈……妈妈…妈妈!

一瞬间思维归了位,雅灵圆睁了双眼,确定看到的是无尽的漆黑后,眸子黯了下来。

这几天的事情都想起来了,爸爸逝世,妈妈被送入疗养院,自己像个被当作试验品的小白鼠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除了崔安?

崔安?

雅灵敛起情绪,想要坐起来,一般她自动醒来的时候,都是六点左右,她要赶在崔安闯进来之前把自己大致的整理好。

动了动胳膊,手下触到了软软暖暖的东西,用手再次确认了一下,啊的叫了一声,退后一段距离,伸手紧张的摸着自己的病服,还好,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这个人是怎么爬上她的床的?

雅灵晃了晃混沌的脑袋,试图让它清醒一些,好回忆一下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着,敲门声突然传来,雅灵一征,本能反应竟然是拉来被子胡乱的罩在那个人的身上,想要掩饰住他存在的痕迹。

“是我,可以进来吗?”

是医生,这么早?

“没关系,进来吧。”

雅灵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便挪动身子努力想要遮住身后的情景,­干­笑着掩饰僵硬的面孔。

“有什么问题吗?”

雅灵问道,突然想起应该是和昨天的检察报告有关吧,探身上前,心里更加紧张。

“呵,我只是来捡某人回来。”

某人?雅灵一瞬间红了脸,像是大白天被人捉JIAN在床,医生这么早来抓人,竟然是来她的房间,这……跳进‘农夫山泉’也洗不清了吧。

“啊?哦,这样啊。”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要死,偏偏那个医生说出话来还似带着看戏的感觉,更让雅灵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定是看到了,房间只有这么大,不算很大的床上窝上两个成年人,谁会看不到啊?雅灵索­性­心一横,把身子挪开,闷闷的说:“是不是要找他?”

“哦,原来在这里啊!真是让人惊奇,他从来没有彻夜未归过,这一次,竟然会呵,那就算了,让他睡吧,只要他没有去四处捣乱就好了,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

“喂,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个,我……”雅灵急急的说。

砰!关门声。

“我……”未说完的话被关门声震停,无力的垂下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过来的。”

可是有谁会相信啊?说了也是白说。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好似到外太空散了个步,这时候才窜入她鼻间,她不禁扭着手指关节:“崔安,你害死我了。”

雅灵在空中比比划划,凭空对着崔安一顿胖揍,这时门又开了,雅灵的手定在半空,就听到门外男人说道:“忘了告诉你,他的小毛病不少,喜欢偷掀女孩子的裙子,喜欢偷亲女孩子,还喜欢,偷偷爬上她们的床。”

啊?

雅灵呆滞。

这说的,真的是崔安?这个她一下认为即单纯又可爱,还会做饭的居家好男人人选的崔安,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恶趣味?

病房门砰的再次关上,雅灵收回拳头,决定离他远一些,她猜,昨天晚上估计就是崔安自己爬上来的,真是……让人后怕。

雅灵悄悄的想要离开,手刚刚扶到床边,就被人按住了,愣神的时候,手被人翻过来,那人的手指很政重在的她的手心上划着:他在骗人,我没有!!!

三个感叹号,排列整齐,崔安在划着它们的时候,点到她的手心都有些发麻,真是……真是个喜欢较真的孩子,看在他这么紧张的份上,就估且相信他吧。

“还赖床?起来了,己经有人要揪你回去了。”

雅灵推推崔安的手,当他是个孩子一样,崔安果然也坐了起来,却不是下床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跑到房间自带的卫生间里打来了水放到床边,把毛巾浸湿,开始仔细的擦起雅灵的脸来。

“唉?不,不用了,崔安,你快停下。”

雅灵躲来躲去,却躲不过崔安的手,发窘的要命。

崔安一只手压住她不断转来转去的身子,一只手套住毛巾给她洁面,压制雅灵的力度很大,可是擦面的动作却温柔的多,雅灵挣了半天,最后便由他去了。

擦完了面,他又拿来了梳子,雅灵那时候正摸到一套新的病服,想要等他离开以后换上,崔安来到她身后,扶住她的头,她吓了一跳,崔安就在她胳膊上点了点,她才安静下来。

雅灵的头发并不是很好,因为很软,往往第二天起来时,都要结在一起,要用水润湿了以后才能打理好,且现在又是剪了一头半长不长,扎不上也扰不好的发型,梳理难度可想而知。

可是,头发到了崔安的手里,就好像是到了老虎到遇到了驯兽狮,要多听话有多听话,梳子的木齿轻轻滑过头皮,头发被人细心的捧起,雅灵舒服的,几乎又要倒床睡过去了。

头发梳好后,雅灵就让崔安回去了。

自己摸摸索索的脱下病服,想要换上新病服,却连扣子都解了半天,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手下的衣服像是和自己做对一样,如何也穿不到自己身上,空气袭上只着了内衣的身上,她不由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几乎是同时,啪的一声,门就被推开了,雅灵啊的一声拿衣服罩住身体,倒回床上,伸手就去摸被子。

“出去!”

她大喊。

门很快又关上了,她侧耳听了一会,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己经走了,也不敢冒然起身,鼻间却慢慢侵入一丝熟悉的气味,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浓,雅灵心跳如雷锤,一把把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出去!谁让你过来的?!”

作品相关 熟悉

那味道缓缓的接近,雅灵几乎要气炸掉,即使再容忍,对方也是个成年的男人,如此过份的举动,她真的要怀疑,他是否真的在智力上有问题了。

扔过了一个枕头,又扔过了手边的靠垫,还是不能阻止他靠近,雅灵咬紧下­唇­,忽然叫道:“你再过来,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话出口,雅灵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子更加向后退去,直到摸到了被子,才一股脑的钻进去,只留下鼻子以上的部分在外面。

也许是雅灵的神情过于警惕,又或许是雅灵的话起了作用,他果然没有再靠近过来,而是慢慢的退后,打开门,人走出去,然后关门,味道慢慢消失了。

雅灵松了一口气,却有些后悔自己的态度,只好想着等他下次再过来的时候能好好的沟通一次,至少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不敢再掀开被子了,雅灵就在被子底下忙活起来,可惜,还是弄不好那些扣子,这时,让雅灵敏感异常的敲门声又响起来,雅灵怒瞪着那扇门,几乎是咬着牙在问:“有什么事情?”

“护士,查房。”

唉?

此时,外面女人的声音让她倍感亲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进来吧,没关系。”

门开了,有人迈着步子走过来,雅灵细细听了一下,好像只是人过来,并没有推车,有些奇怪的问:“今天不用做检察了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通知,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躲在被子里,让崔安陪你去外面散散心,对身体也会有好处。”

又是崔安,这里每个人都好像对他很熟悉,很宠爱的感觉,而且,很理所当然的把崔安的名字和她联系在一起,丝毫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雅灵有些发窘,慢慢把被子扯下来:“新病服,我总扣不好扣子,而且,衣服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一下就会很痛。”

“我来看看。”

护士俯身到雅灵面前,抬手帮她弄了弄扣子,又让她转过去,看了看,才说:“后面的编号牌和尺码号牌都没有摘下去,当然会痛了,我们这里的病服都是专业订做的,在防菌和卫生方面都比较优秀,所以几乎每件衣服都会有一个特殊的标识,以便我们进行分配和处理,也怪我,当时忘记告诉你这个事情了,幸好,你没有马上穿上,不然,出了问题,我也不好办了。”

雅灵啊了一声,等护士把衣服上的牌子和尖钩都去掉之后,雅灵一边整着衣服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是崔安叫你来的吧?”

“啊?呵,你猜到了?他不让我告诉你的,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雅灵点点头,待护士要出去的时候,又说:“那个,我想出去走一走,一个人可能有点问题,所以”

“崔安就在外面,放心吧。”

护士小姐一语点中了雅灵的心思,雅灵有些发窘,但还是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护士小姐推门出去,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崔安就推门进来了,雅灵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对不起,刚刚对你发脾气。”

崔安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在手心上写:不会生你的气。

“呵,傻瓜。”雅灵不禁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说:“我想出去走一走,可是我怕跌的满身伤,怎么办?”

崔安不知雅灵在逗他,很认真的写道:有我在,为什么会受伤?

雅灵笑,摸着柜子蹲下身,打开柜门,摸到了袋子拿到床上,里面有很多的东西,一些自己换洗的衣服,几件外衣,毛手套,绵帽子,厚厚的围巾,还有一件被改了样子的男式外套。

雅灵摸出几件东西,待选择外衣的时候,手指停顿了一下,忽然抬头问:“帮我选一件吧。”

站在大厅的时候,崔安又帮她把围巾系牢了一些,雅灵容易手脚发凉,崔安还找来了暖手的东西,雅灵被包装的严严的,只余下一双眼睛,其实,雅灵本想连眼睛都罩上的,只是崔安不同意,没有理由,就是不同意。

这样的她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还是打了个寒颤,头往里面缩了缩,崔安的手也紧了紧。

春天己经来了啊,可是初春的凉气甚至要比冬初还要强上一些。

雅灵很想接触到这新鲜的气息,身体却不允许,她听到有枝头上不知名的鸟在快活的叫,于是问崔安那鸟是什么样子。

崔安把它的外型向她描述了一遍,雅灵眯眯眼,笑着说:“果然是它啊,我小的时候,养过这样一只鸟,最初,它很怕我,总会瞪着一双眼睛凶巴巴的盯着我,只要我一靠近,就要用爪子抓我,后来,时间长了,我就把它脚上的链子放开,它反而对我亲近起来,时不时的,还会落到我肩上头探到我头发里,动来动去的,很可爱,它”雅灵歪歪头:“它不会是想在我的头上做窝吧?!”

打了个喷嚏,有些小小的不满:“我一直以为它是喜欢我才和我亲近呢,原来是别有目的,连它都在欺负我。”

“呵呵”

耳边两声低沉的笑声传来,雅灵愣住,不由的抬起头看过去,语气有些怪异:“崔安?是你在笑?声音怎么好像很熟悉”

作品相关 治疗?

雅灵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崔安在她手下写道:不经常笑,但,声音很好听。

唉!

这个自恋的家伙,雅灵转了转围巾,让嘴巴能出来透透气:“可以经常笑一笑吗?”

手指在她掌心发问:为什么?

半晌没有说话,慢慢的向前走,忽然仰起头:“春来己经来了呢,如果人也可以如那些花草,冬里败去,春里又发该有多好,一年年,纵是逝去,枯萎,也不过一个年头而己,来年春天,又会这样朝气蓬勃的重新开始抽枝散叶,多潇洒啊。”

“多潇洒啊”暗自又呢喃了一句,忽然又泄了气:“可惜,与我无关。”

崔安的手握过来,雅灵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里有花园吗?”

崔安点点她的胳膊,但她穿的太厚,根本没有感觉,只好点点她露在外面的脸颊,冰冷冷的,罩的这么严还是冰冷的要命,不由的拉她的掌心出来,写上:回去,很冷。

雅灵摇头:“再走一会,好久没有出来了。”

手指又划:明天,再出来。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现在有时间,我不能再浪费掉了,有花园吗,一定有的,带我过去。”

手指划划似乎又要写什么,却感觉到她掌心迅速消失的温度,赶忙收回手,用衣袖重新盖好,不再写什么了。

雅灵的坚持换来了崔安的妥协,他拉着她绕了几个弯子,就停下了脚步,雅灵好奇的‘东张西望’,仿若真的能看到一般。

“有多大?是用栅栏圈起来的吗?里面有没有被重新翻过土?”

雅灵的问题一个个的冒出来,松开崔安的手,她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崔安过来,她就躲开,调皮的眨眨眼:“我可以闻到它们在地下就散出的花香,你相信吗?”

崔安不置可否,就站在一边看着她自己玩的开心。

“这里到这里,好大的地方,是木栅栏吗?一定很漂亮吧,如果有牵牛花就好了,它们会爬满栅栏,早晨的时候,它们会一起开放,配着园子里的花,一定会很美,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都种了什么?”

雅灵蹲下来,把手从手套里退出来,摸摸面前的地面:“还没有化开,还要再等一段日子,我的花籽都落在算了,这可不是我的花园,也不会让我随便换弄的。”

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拢了拢围巾,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手就冻到指节发疼,悄悄塞回手套里,转过身说:“回去吧。”

崔安过来拉住她,摸到她冰冷的手,似是犹豫了一下,才沉默着向回走去。

两人回到病房,崔安忙前忙后,先把她的手浸到热水里,待她适应了以后,又适时的兑热水进去,直到她的手有了血­色­,才拿出来用毛巾擦­干­,把暖手的东西重新塞到她手里,自己又去收拾余下的东西。

雅灵裹着被子坐在病床上,听着崔安忙前忙后的声音,心里发暖,床边堆着出去时的一堆东西,她摸到一个东西悄悄扯到被子里,手指沿着里称的地方慢慢的抚摸,心里把那个形状画了千百遍,手下的每个纹路都像是打进了灵魂深处一般。

手指轻巧的钻进去,碰触到了微凉的东西,微微一勾,把它带出来,拿在手里,送到面前,那是两个银­色­的小戒指,被拴在了一起,虽然表面银亮,可是仔细看一看,就能看出那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手工很粗糙,甚至在背面,会有赶制时不经意磨出的划痕。

雅灵用手指翻转着它们,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似看到了很美的景­色­一般,脸上一点小幸福,一点小期待,一点开心,一点稍纵即逝的小失落。

耳边听到声音,雅灵迅速收起它们,回复成原来的样子。

崔安走到床边,好似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伸过手想拉住雅灵的手,雅灵未料到他有这个举动,手里的东西来不入放回原处,被他一扯,就这么失手飞了出去,叮的一声,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她吓到不行,欣开被子就要去捡,崔安按住她,她却躲开,崔安只得先她一步捡起地上的东西再马上回到床边,让她用手指摸到那东西,才见她放松下来。

两人手指一起捏住那两个银­色­的小东西,阳光­射­入房间,一圈淡淡的光晕。

雅灵微微用力想要拿回来,崔安松开手,看着她异常珍惜的擦去它们身上的灰尘,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病房。

关门的声音惊动了雅灵,她茫然的看了看门的方向,只当做崔安是临时有事才走的。

可是,似乎有些异常。

崔安自从上午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雅灵坐在病房里无所事事,竟然有些怀念崔安在这里的感觉。

摸到门口,悄悄打开门,头探出去听听声音,没有,闻闻气味,没有,关上门,又回到床上。

是生气了吗?

可是她没做什么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雅灵坐不住了,又摸到门边,这次,她打开门走出去,顺着墙面一直摸到相邻的一个房间,不敢冒然敲门,只敲敲推开一条门缝,头探进去,细细的闻,里面好像很久都没有住人了,只有清洁房间后留下的清洁水的味道。

作品相关 治疗

她又顺着墙摸回到另一个方向的相邻房间,这一次,有人提前叫住了她。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护士小姐责备着,要把雅灵带回去,雅灵一面走一面试探的问:“我左边的房间没有住人吗?”

“你如果要问崔安住不住在那里,我可以告诉你,是的。”

“没,没有。”

雅灵发窘的沉默了一会,又禁不住问:“那,他”

“他被送去接受治疗了,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吧。”

治疗?

“什么治疗?”

没听说过他要进行什么治疗啊,至少,这几日她是没有见到他有被医生叫去接受什么治疗的。

不过,转念想一想,他能在这里,就是因为身为患者的身份,这些本该进行的东西当然是免不了的。

“每个月都会有几次,依照他的病情轻重吧,如果恢复的很缓慢,可能就要频繁一些了。”

护士小姐拉开门,把雅灵推进去,自己也走了进去。

“他一直都在进行这样的治疗吗?”

雅灵被护士拉到床边,看样子,她再想下床是很难了。

“是啊,来了多久,就进行了多久,不然,你看到的就不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是什么样子?”雅灵追问,听到护士的戏笑声,不由的发窘,解释道:“只是好奇而己。”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着解释什么?”

雅灵不理她,头扭到一边,却留意着她的回答。

“刚进来的时候,几乎就是一个人,谁都不想靠近,总是窝在墙角,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发呆,又加上不能说话,所以,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都无从解决,满可怜的。”

雅灵心里不禁又涌起一股酸,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多半是父母冷眼相待,­性­格本就有缺陷,又受到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他那时一定也是心里难过到极限,却说不出来,也不知该对谁说。

话里不由带上一丝怜惜:“那,他的父母真的都不来看望他吗?”

护士小姐眼一转,道:“他那父母还能被称作是父母吗?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把他丢在这里就不再管了,他有多孤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雅灵沉默着不说话,独自想象着一个暗自寂寞的男子小心翼翼对待喜欢事物的样子,越想越是有种熟悉的感觉,蓦的恍然,那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

“别听应医生乱说,崔安是个很专一的人,从最开始到现在,可能就只喜欢过几样东西,对你,更是执着的让人惊讶呢。”

“哦,这样啊。”雅灵有些受宠若惊,实在猜不出自己哪一点得到了这个男孩的青睐,却打心底泛起一丝疼来。

“所以,如果你不是很在意的话,就让他一直陪着你,就当做个伴也好啊,当满足他的小愿望吧,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去忙了。”

护士小姐转身欲走,雅灵忙叫住她,声音低低的说:“他刚刚做完治疗一定很我去帮帮他吧,你看啊,他这些天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也应该回报他的,对吧”

搔着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护士小姐压下笑意应了一声,拉着她来到了崔安的病房。

一推开门,雅灵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再往里走几步,就是和她相似的格局了,病床卧在最里面靠近窗子的地方,床边是柜子,柜子边上竖立着点滴的支架,再里面是独立的卫生间。

雅灵挪到床边坐下,对护士说:“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护士应了,推门出去。

雅灵用手拍拍这,摸摸那,有些新鲜和好奇,崔安的房间似乎很整洁,连柜子上的东西都码的整整齐齐,真是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像他那样的男人对待生活却是这样的仔细。

雅灵闲坐无聊,就伸手摸索着他柜上的东西,最前面是一个小托盘,上面有茶杯和­精­致的茶壶,再往里摸去,是厚厚的一摞类似于档案一样的东西,雅灵疑惑起来,伸手仔细的触碰了一下,手下的感觉让她确定那根本就是一个个的文案夹,那么厚的一摞,也是崔安的?他能看得懂这些?

小小的疑问一经升起,雅灵的探秘心就被调动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向更远的地方摸去,越过档案夹,越过几本厚厚的书本,一直摸到一个凉凉落落长方型的东西,手指沿着那东西的弧线一路转下去,脑中一个物体渐渐成象。

笔记本吗?

崔安用的?

心里正被这一系列的疑问纠缠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男人说话声,雅灵听出来是应医生的,于是快速的坐回到床上,保持着一副刚刚进来,很乖乖学生的样子。

“药物都会有副作用,但是我们现在无法确定的只是体质的不同会带来的影响程度的大小,这也是这次试验的”

随着推门的动作,那个声音在门大开后也随即停止了,因为他看见,雅灵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

后者听见声音抬起头,轻声问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作品相关 真相

雅灵轻声问:“你在和谁说话?”

不要怪她多疑,应医生那种解说的口气和聊天一样的语调,分明就是在同人聊天,如若就这样子走过了,倒也没有什么,可他偏偏推开了崔安病房的门,那样自然的样子,就犹如,主人在他身边一般。

“呵,什么?”

雅灵站起身,寻着声音走过去,眸子里神­色­复杂。

走到应医生面前,眸子却微转:“崔安?应医生在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送他回来,我刚刚是在和同事说话……”

“是吗?”雅灵问道,眸子并没有看向他,依旧盯住她所认定的崔安的方向,好似要看到他的心里。

崔安终于有了行动,他拉过她手,缓慢的在掌心写着:医生送我回来,是真的。

雅灵依旧看着他,他微急的想要再写一遍,雅灵却抽回了手,半晌,哦了一声,忽然笑着说:“是这样啊,是我听错了,对不起了,应医生。”

“没什么,崔安我也送回来了,我还有些事要忙,余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们吧。”

“恩,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照顾?”崔安又拉来她的手,在手心上发出疑问。

“当然了,你不是刚刚接受过治疗吗,身体一定很虚弱,我当然要照顾你了。”

说着,把崔安拉到身后:“应医生麻烦你了。”

关上房门,雅灵慢慢摸到床边,也把崔安拉到床边。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雅灵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躺下吧。”

崔安拒绝,雅灵不给他手写字,他就固执的坐在床边。

“躺下,不然我就离开。”

无法,崔安躺下来,雅灵盲人摸象一样,从手一直摸到他的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只是额头有些微凉,上面还有一层刚刚泌出的细汗。

“毛巾是在卫生间吗?”

雅灵问过后,也并没有想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就转身要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崔安躺不住了,起来拉住她,从柜子里摸出来­干­净的毛巾递到她手里,雅灵这才放弃了本来的想法,重新回到床边。

照顾人的工作,说来并不是很难,病人需要的不过就是渴了有水喝,饿了有人送来饭菜,睡时,有人盖盖被子,闷时,有人陪着聊聊天而己,可这些对于雅灵来说,就艰难了许多,她看到不方向,简单的擦汗动作,她就要错误了很多次,才能找到正确的位置。

崔安几次都拉住她的手想拒绝她的照顾,但她这一次却异常的固执。

擦过汗,雅灵想要去倒水,这一次,崔安说什么也不同意了,拉住她的手不放,在她手心上急着写:烫,不要去。

她想甩脱他,却敌不过他的力量,有些不甘心的坐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雅灵似是自言自语的问,手有一下没能一下的拍着他的手背。

崔安划动手指说:不痛的,很简单。

“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崔安停顿了一下:说话,回答问题,沟通。

雅灵拉起他的手指,轻轻拈了拈:“手指一直在抖,我感觉到了。”

崔安收回手,雅灵寻着方向又拉回来:“手心里都出了汗,刚刚明明很热,现在又变的很凉,你现在的身体也一定同手一样,忽冷忽热,对不对?”

“没有,乱说,很正常。”崔真耐不过雅灵这般的追问,还是拿手指写了回答。

“那你在抖什么?”雅灵顺着他的手向上,小臂,手肘,肩膀,最后是脖颈:“抖的这么厉害,你还要骗人?!”

雅灵突然的站起身,把他下面的被子抖开,胡乱的盖上去,自己随即也压上去,还是一样的问题:“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有事,你在吓自己。”崔安回答。

雅灵拉来毛巾又擦掉他额头上一层新冒出的汗水,声音己经有些不稳:“这么多的汗,他们该死的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崔安似乎被吓到了,并没有马上回答。

雅灵喊完,就把脸埋在他的被子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糟。

努力想挣扎开她的身体,她却压的很死,是用尽全力的那种,她在护着什么吗?是在护着什么吧

“我真的没事。”字刚写完,手就被雅灵一掌拍开,异常愤怒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几乎咆哮着喊道:“你在骗谁!这样还叫没有事?你再说一句,我就把那个姓应的喊过来,当场对质!”

安静,突然而至的安静。

耳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而来的震惊却是让这安静持续了许久。

终于,还是雅灵先说了话:“告诉我,诚实的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声息,手指探出去,犹豫了许久,才落在她掌心,她一僵,那手指划着:简单的检察,没有事情。

“让你嘴里的没事见鬼去吧,你还要再瞒下去吗?还要再继续欺骗我这个瞎子到多久?我就只是想听一句实话,就一句,你再敢给我划半个字,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崔安猛的坐起来,雅灵悲伤着一张脸,抓着他的袖子,­干­涸着眼窝抽泣:“苏维,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作品相关 承认

崔安无法动弹,那个揪着他的衣领耸动着肩膀的女人让他一阵阵的无力。

“苏维,你还想骗我,你的味道会有人比我更熟悉吗?”

是啊,她认出他来了,纵使她的世界己单调的余下一片漆黑,她仍然能够认出他。

上帝关了她的一扇窗,却没有关闭她的心,日夜心心念念着那人,哪怕细如发丝的破绽,在她的心里也会被放在数倍。

那种手下头发的质感,那个他最最独特的低沉的笑声,都让她心里兴起了不小的波浪,直到他一时疏于防备未料到她会来到他的房间,所以并没有在乎自己身上遮掩身份的味道减淡这件事,她才敢完完全全的确定心里那个始终不敢正视的猜想。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崔安,有的只是目的不明的苏维。

揪紧了他的衣服,心里却仍是空落落找不到落点一样,她不知道他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在说了那样绝别的话之后,他化身为崔安在她最最艰难的时候来到她身边,难道又是为了那该死责任吗?

而他的佳茹又该怎么办?

崔安抽出手,又抓住了她的手,她避如蛇蝎,大喊:“还要骗?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拿我这个瞎子逗乐子?”

纵是这样愤怒的喊,还是不肯从他的身上下来,她失去了导航的眼睛,她只能抓住现时,谁敢肯定她这秒放开了他,还能随时的再次抓住他呢?到了现在,她对他还是始终存了一点的私心。

叹气声。

从他的嘴里轻轻的出来。

她的手又是一紧,尽管刚刚那么笃定他就是苏维,可是轮到他要承认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慌乱的不知该如何。

“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了。”

兴许是这段时间不常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僵硬,但这些就够了,雅灵己经在那声音里找到了太多熟悉的地方,于是眼窝一热,抬起手握拳,挥过去的势头很凶,捣在他胸膛上的力量却小的很。

“没事?你骗鬼!没事你抖什么?没事你一层层的出细汗?没事你说话这么没有底气?没事你­干­嘛要骗我?你就是有事,有很大的事,非常大的事情才会瞒我!”

其实雅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一想到他隐瞒的事实下面可能的原因,就心慌到不行,她己经无法接受更多人的离开了。

“雅灵”

两个字,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她的激动他全都看在眼里,胸口是热的,鼻间却是酸的,他这样负她,她却还是心心念念的只关心他的好坏,这么小的症状而己,她平时不是粗心的很吗?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放过,连他试图解释都显的那么单薄?

不要再这么激烈了,你明明可以平静下来对我的?像前段日子一样,你就轻松的说着你想说的话,想乐就乐,想怒就怒,想小小的使坏就小小的使坏,不要这样每一秒都处于紧张之中,不为自己,只为了我,整个心里就只有我的每一分每一厘,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要,不要这样

崔安,不,现在应该叫做苏维,眸内神­色­复杂,最后还是用双臂把她揽到怀里,也控制住了她所有的激烈反应。

“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听我说,听我说”

慢慢的对着怀里情绪无法平复的雅灵说着安抚的话,等待着她一点点的恢复正常。

“呵,小花猫一只,如果再哭,我就要照下来了。”

明知他在逗她,她还是羞红了脸,头埋到他胸口不肯出来,但是,也真的平静下来了。

半晌,她退离他的怀抱,坐到一边,悄悄整理自己的狼狈,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你,真的没什么事情?”

苏维慢慢收回双手,怀抱空了,有些想再次填满的冲动。

“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做这一切是什么原因?”

问了,她真的问了,这么不知好歹的问了。

他心里的答案一定是,你毕竟是我的前妻,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一定是这样,一定的,她个笨蛋,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有什么意义啊?

“不,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她站起身,僵硬的说:“是说,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是吗。”他说,然后便有些疲惫的答:“那也好,先回去吧。”

她像是突然被东西堵住了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愣了一下,然后说了再见,就抬腿向外走。

方向感竟然是异常的准确,几步以后,她就摸到了病房的把手,手贴上去,轻轻咬了下下­唇­,扭开了门。

大步走出他的病房,雅灵心里还是悲喜交夹。气恼夹杂着喜悦,悲伤又隐怀着淡淡的兴奋。

迷迷糊糊中,她早己越过自己的病房却还不自知,直到耳边一个声音近到不能再近的响起:“你是要走到哪里去?”

苏维的气息就在耳边,那低沉的嗓音让人心里又麻又刺,雅灵反应迟钝的要叫出来,苏维轻捂住她的嘴,拉她的手向回走:“今天的午饭和早饭都没有吃,是不是?”

唉?

又来了,又是这种状况,每次她都快变成将要爆发的火山了,他还可以说着轻飘飘的话题来接应,而可悲的是,每次,她都如实的买单。

“恩。”

作品相关 异变

苏维于是笑了,雅灵则再次恼了,因为她听到苏维自言自语的说:“喂了这么久,还没有胖起来?”

当她是猪啊?

雅灵一路上乌云罩顶,不想说话,苏维却偏偏引她说话,可是刚接完话,就会觉得两人间那么多的事情没有解决,根本就不该有这样轻松的相处模势,这样想着,下一次他提起话题,她还是没理没由的马上接上。

于是矛矛盾盾的一直到他端来了的饭菜,还没有办法拿出一种适当的态度出来。

“小心,烫。”

苏维今天打了汤,上面的油腻都去掉了,只余上汤底的­精­华,闻起来倒是满香的。

雅灵坐在床边,全身僵硬的都快变成了雕象,换做是崔安的话,她大可以安心的张大了嘴巴等着他的照顾,可是如今坐在她身边软声哄着她喝饭的是苏维,她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一方面不想这么容易就与他和谐的互动,一方面又极怕自己吃饭时不小心弄出了什么笑料,如果嘴角沾了饭粒要怎么办?又或者汤沿着嘴边漫漫流下去,那该是一件多丢脸的事情。

“我自己喝。”

她终于还是受不了这样紧张的气氛,扭头拒绝他的照顾。

“过去不都是我在做吗?今天才想起别扭了?”

“那是崔安,才不是你,崔安我只当他是孩子,你”

雅灵欲言又止,闷着不说话。

“当我是什么?”

苏维放下勺子,凑到她面前,温热的气息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扑上来,雅灵慌乱一躲,脑子更加乱了。

“恩?是什么?”

他­干­脆放下手中的东西,探身过去,双手撑在她身侧,还是同样的问题,他己经有些逼迫的感觉了。

雅灵彻底的慌了,苏维从未这样过,从未这般在意她的想法,她不明白他究竟想知道什么?也不懂这些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懂,她总是不懂,她全脑一根线,她也总是错会别人的意思,她笨的无可救药,所以,她不懂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生命里还会有何意义?

两人都无话,这样的姿势也让两人都很疲惫,雅灵侧侧身:“我要吃饭。”

苏维无力的直起身,目光复杂的看着眼皮下的雅灵,有些想抚额头的冲动,却也只能依着她的步调行动。

汤有些凉了,就像是他那份后知后觉的爱情,待上面的热气一点点消失以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勤勤恳恳的挖空了他的心防。

“凉掉了。”

他这话不知是在向谁说,可是他说了,雅灵就听到了,于是开心的说:“那就不要喝了,我要睡了。”

“我去换一份回来。”

苏维推门出去,雅灵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门的方向,心思百转千回,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维回来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床上鼓起一团,是雅灵缩在床边睡着了。

手时的汤还冒着新出锅才会有的热气,他放在柜边,轻拍她的脸:“雅灵,雅灵?吃了饭再睡。”

“不要。”

梦里的她倒是底气十足,拒绝的也是­干­脆利落,苏维不允许她这样饿着肚子就睡觉,手指又去逗她的痒处:“起来,吃完再睡,不然的话,我就要”

雅灵咯咯的笑了几声,翻个身不再理他。

苏维被人忽略掉,心里不是滋味,有人把他的威胁当做耳旁风,他是不是要真的让她尝一尝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不起来?”

再次问了一遍,听到雅灵开始绵长的鼻息,苏维竟然慢慢的有了笑容,摸摸眉间,自言自语道:“真的不关我的事。”

翻过她的身,双手一夹,夹住了她的鼻子,雅灵先是照睡不误,然后就有些不舒服的扭动着头,再然后,开始伸手想拉开他对手,最后就不得张开嘴长长的喘气。

苏维淡淡一笑,俯下身,瞬间就将她的气息全部掠进口中。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火热的息动,外加窒闷的感觉。

仿若被人凭中塞进胸口一团火,那火烧­干­了理智,却找不到出口,直向四肢窜去。

雅灵难过的不能言表,又贪恋这种亲密,迷迷茫茫的睁开眼,眸子也有些失神。

苏维有些不舍的放开那­唇­,就见雅灵马上趴到床边哈哈的大口吸气,好半晌,她人又一呆,头就理到被子没有了动静。

“即然醒了,就把汤喝了吧。”

苏维一脸无恙的端起汤,舀了一勺到她面前:“头抬起来。”

雅灵一动不动,小手紧紧抓着被单,苏维看到,又是一声叹气,说:“还是换另一种喂法吧。”

雅灵闻言瞬间抬起头,张嘴,一口喝下了苏维喂过来的汤,脸上还有着未散去的红晕。

苏维呵呵的笑了两声,继续手头的工作。

喝了半碗的时候,雅灵就说什么也不喝了,苏维以为她又是因为想回去睡觉才拒绝的,连哄带骗外加威胁,雅灵却只是沉默着摇头,待苏维细问的时候,突然脸­色­一白,捂着嘴跳下床,直奔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作品相关 计划

苏维眼一紧,紧随着雅灵的脚步也追了上去。

雅灵踉踉跄跄人跑进去,就随手把门锁紧,蹲到马桶边不住的反呕起来。

苏维相随而至,正要拍门,雅灵在里面难过的SHENYIN声就传了出来,声音很小,听得出来她己经很压制了。

“雅灵!把门打开!快点把门打开!”

从没有这般的失态过,简直就像一个冲冲撞撞的毛头小子,手里握着门把用力的推门,可那门却丝毫不动,门内雅灵的声音时断时有,他的心也随着那声音忽而停下来,忽而狂跳,眉头无意识的皱起,那眼里的焦急,怕是这一生也是第一次吧。

雅灵难过不己,手扶着马桶的边壁,时而就要起身­干­呕一阵,胃里的东西经过刚才的那几分钟己经完全倒空,现在能呕的也只是胃里的酸水罢了,嗓子被灼的赖赖的一片,耳鸣很严重,脑子昏沉混浊,手指指尖发麻,腿的各个骨结也开始酸痛,她现在,就像是被孤立在一下小岛上,听不见,看不见,混身无力更别提去喊人帮助。

“雅灵!回答我的话,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苏维的话根本一点也传不到雅灵的耳中,自然也是得不到回答的,他心一紧,最后一次拍门,然后大声喊道:“雅灵,挪到远离门的地方,越远越好,十个数的时间,能有多远就走多远,找到东西护住头!”

雅灵恍恍惚惚的抬起头,仿若听到,又恍若只是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是觉得那声音熟悉,好似可以给她力量一般,于是心里生起了希望,竟挪动着手脚向那声音爬走。

“三!二!一!雅灵躲开!”

苏维大喊一声过后,就猛的提力抬起腿踢向面前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从中间踢出来很大的一个洞来,木屑四溅,苏维顾不得许多,伸手就从尖锐的木棱中探手过去,摸到了门锁,一把扭过去,然后起身,快速的推开门。

“雅灵!”

门打开,眼前的一幕几乎让苏维吓倒,雅灵静静的躺在离他下脚位置不远的地方,人似乎还有一点意识,哪怕他再大力一点,就一点,那么她……很可能就会被木悄刺到,更有何能被他的脚狠狠踢倒后再跌向倒刺的木屑。

几步跑到她面前,把她从地上搂抱起来,四处检察她身上的各个部位,连额头的发丝里都仔细的检察了一遍,还是不能放心,木屑极细小,如果飞到她的衣服里,刺进皮肤就极难再挑出来了。

但,现是他担心的似乎还不应该是这个。

雅灵紧闭着双眼,嘴­唇­苍白,即使那般用力的咬住,却也留不住一丝血­色­,他看到她虚张的手指,那姿势就像是倒下之前还要向着他的方向救助,于是心一瞬间就被撕的碎碎,疼痛己经超过了极限。

她在最后,还是想着他在身边,他简直被这个感知击打的不能言语。

情绪无法收敛,他却瞬间站起身,抱着雅灵向外冲去,奔跑的期间他不发一语,只是不停的摸着她脖间的血管,很可笑的举动,他竟然慌张到了这种程度。

雅灵看不到她所住地方的格局,其实苏维抱着她只不过是转了个拐角,便是那间雅灵曾经检察过身体的地方,这样贴心的设计怕是她根本不清楚吧。

一脚踢开门,惊吓到了里面的护士和医生,也包括那正喝着咖啡的应医生。

对方本是一副午后休息茶般的享受表情,听到踢门声后,也没有改变多少表情,只是慢慢的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在他触到苏维的表情之后,手里的杯子咚的砸到桌上,撑桌站起,低声问:“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慌张?”

苏维没有回答他的话,几步走到床前,对着一边被这情景吓住的护士喊道:“看什么?病人在这,还不快进行治疗?”

一群女护士里不少平日爱慕他的,只知道他是个温文有礼,又体贴细心的好男人,谁看过他双目充血,脸上表情几乎可以用凶狠来形容的状态?一个个都傻了一样,机械­性­的去拿需要的东西,检察雅灵的各项生命特征。

苏维紧紧握着雅灵的手,她的脸白的让他不忍看,却又不敢放过一分,明明前一分钟她还有力气去咬­唇­,现在却完全失去了意识,安静的躺在那,随便人处置的样子。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过来?!”

苏维一双眸扫向应医生,一个命令­性­的话语就出了口,后者微微挑了下眉头,才走过来,推开几个碍事的护士,自己仔细的检察起来。

“出事前有什么症状?”

“没有,什么都没有,喝了一些汤,然后……然后就跑到卫生间,再然后……她吐过,早晨和中午没有吃饭,都挤到了一起,也许,只是胃太虚,难以接受……”

苏维努力的回忆,偏偏脑子混乱的很,平时的冷静被敲碎吹散,只余惊惶占据了他整个胸口。

“也许,她没有多少时间等待了。”

苏维猛的看向他,他点点头:“发作的这么突然,病证完全打乱了相应的顺序,与患者父亲的病情相似却又不同,我只能说,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做好准备吧。”

苏维扯住他要拿开的手,双眼却是看回雅灵的身上,小小的身子占据不了半张床,如何的贴心照顾也换不回她过去健康的神­色­。

“开始吧!”

半晌,他异常坚定的说。

作品相关 三月

三月中下旬的时候,院子里的桃树一夜间,都开出了粉­嫩­的小花,春天己经来了有段间,微风中,还会带来些许的凉意,但更多的是万物盈盈的生机。

在给妈妈通过电话之后,雅灵忍不住又咳起来,双手捂住嘴巴,咳声从嘴边泄出来,这样的小,还是惊动了其它人。

那急急赶过来的脚步声让雅灵不由的叹口气,这么不容易才躲过护士的监察逃到外面,不过是一个电话的功夫,连阳光都没有晒到多少,就又要被人逮回去了。

“你,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护士跑的太急,一句话被她说成了RAP,雅灵过意不去,主动站起来:“走吧,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可饶了我吧。”

小护士的口气让雅灵哑然,乖乖递上手让她牵。

“瞧瞧,你看这衣服上面都是灰土,你跌了多少跤?真是啊,这外面不过就是开了几朵桃花而己,又不是没有见过,用着着这么稀奇吗?”

看来,小护士气的很严重呢,多半,短时间内是停不下来的,雅灵神游太虚,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唉,你要是想看,我折两支Сhā在花瓶里摆在你房间就好了……”

“不要。”雅灵扭过头:“折它们做什么?它们好好的在枝头开着,不过就是几天的花期,太残忍了。”

“拜托,那你最好也不要吃­肉­,那些动物不也是很无辜的吗?”

雅灵不如她嘴尖舌利,只好退了一步:“好,好,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必要折的,你认为我看的见吗?”

“嗳,一着急忘这件事,那就更不要四处乱跑了。”护士没有什么耐心,雅灵也就不想挑战她的极限,索­性­闭了嘴,却听到护士还在一边小声的抱怨:“在哪里不是一样,非要给人添麻烦。”

淡淡的笑,雅灵偏头看向别处,那耳边唧喳作响的鸟儿们远比她另一耳边的人语好听的多,如若可以,她想她,还是会再次跑出来的,她的信用程度己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就不怕再坏一点点了。

用尽心思的拖着步子,却还是走到了大门边,护士拉开门:“进去吧。”

雅灵心里突然有个错觉,仿若那护士化身为监狱的恶吏,甩着鞭子对她喊:“还不快滚进你的监牢去!”

玻璃门特有的冰凉触感让她小小的寒颤了一下,身边的护士竟然也发现了,连拉带扯的把她迅速拉到厅内,很专业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温度计,送到她嘴边:“快含住。”

雅灵想要提议等回到病房再含也来得及,嘴刚刚张开,那东西就塞了进来,雅灵闭上嘴,又变成了哑巴。

手背探着她的额头,又问了一系列的问题,雅灵或是摇头,或是点头,护士掏出本本认真的记录,临到末,拿出温度计看了看,才松了气:“再有几次,我就提前见阎罗了,求求你了大小姐,你就老实一点好不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多美的日子啊,你怎么就是不懂享受呢?”

雅灵默默转身,说:“不是要回去吗?扶着我。”

语气里少了平时容忍随意的轻松,多了一些微恼的重音,护士本一收过来扶她,却也是只能恼不能骂。

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日子……换个角度来看,不像等死的囚犯吗?

她怀念外面的风,外面的阳,外面的鸟呜,外面的花香,外面的一切一切,代表着生命力的东西,她都怀念,她急切的想触碰它们,证明自己并没有腐配掉,还有着思考的能力,还会有感情的波动,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护士把她送到屋子里,就气呼呼的走掉了,雅灵自己回到床前,正要倒下。

“听护士说,你又跑出去了。”

雅灵笑笑,把桌边的药吃下去,才说:“下次逃跑会更加困难了吧。”

“呵,这周的第三次,再有一次,我这医生就该亲自值你的岗了,觉得喘气怎么样?昨天听说有胃酸的反应,今天如何?”

“还好,一切正常,就是总想着跑出去,呵,是不是药的副作用?”

“至少我研制的时候,并没有把发现哪一味里有这个属­性­,虽然己入春了很久,但天气还是很凉,你自己也该知道,危险­性­有多大吧。”

“恩,知道。”

“那你是故意而为之了,这个­性­质就有些恶劣了。”

“好吧,那就罚我关禁闭,应医生,你先出去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反思。”

“如果真的有这么乖就好了。”

雅灵倒回床上,不再说话了,看过去,倒真的是蛮乖的。

男人的脚步声离开,直至门前,又说:“下午三点,新的治疗会开始,我想,提前通知你会比较好。”

床上的人因他的话,不禁的一抖,几秒后,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出来:“恩,知道。”

门关上了,雅灵翻了个身坐起来,脸己煞白。

左手握右手,还是抖成一团,滑下地面,从东走到西,从西再走到东,嘴­唇­微微发颤,腿也软的不像话。

门外咚咚的敲门,雅灵不由惊吓到问:“谁?”

“是我,应医生让我把今天新配的药送来了。”

雅灵眼­色­一黯,说:“好吧,送进来吧。”

不要问苏维哪里去鸟,他其实在陪华华下棋……

暂时失踪,是为了将来华丽丽的回归,保个秘,留个不算悬念的悬念。

作品相关 如若重生

门推开来,还是那个恼着气的护士,雅灵却没有心思在意她如何把药重重的放到桌上,只轻声问:“新的?”

“恩,新的,这次注意你的心脏和腹部的变化,重点是心脏,如果有偷停的情况,第一次不要按铃,应医生的数据上记录着,安全范围是四到五次。”

雅灵点头,走到床边,摸摸那药,不再说什么,拿起水,一粒粒的吞下去。

“晚一点我再过来,老规距,细心一点,这些都是重要的数据。”

“恩,我知道的。”

护士离开时的步子很大、很快,想来,她原本也是觉得这是个苦差事,并未曾真心想推开过这扇门,也真是难为她了,正是大好年华,却要伺假着她这个死气沉沉的女人。

吃了药,她就不能再四处乱走了,至少,两个小时内,她要保证她的手就在急救按钮上方,人也要躺在可以随意翻滚的床上,有足够的空间够她从东到西的消磨着各种疼痛,

药,换的很频繁,几乎一周就要换上一次,在她服用之前,还会细心的告诉她要注意观察的某些可能有的身体反应,每一次新药被送到面前,就说明实验又失败了一次奇Qīsūu.сom书,那些个数据要被重新采集,然后再一次统一集合到一起最后浓缩成几十粒的小药片。

雅灵不知道人的极限在哪里,在第一次吃过这种小小的圆圆的药片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掉,可结果,她不但活了下来,还把当时发作时身体的详细数据提供给了医生,到了第二次,她几乎捏碎了手下的床单,心里全部都是恨,恨妈妈生下她,恨这个时代的医学不发达,恨屋子里温度过高闷的窒息,恨上帝不马上把她带走,留她下来受这样的痛苦恨完了,恼完了,她吐掉嘴里的毛巾,仍然虚弱的回答护士的每一个问题……

真的没有什么是人做不到的,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你还活着,水就要喝、饭就要吃、雨淋了会感冒、着凉了会高烧,你的情绪,只是情绪,影响不了任何事情,你的生活,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没有侥幸,没有特权,哪怕前一秒刚刚失去了爱情,下一秒药还是要吃,痛还是要承受。

在苏维又一次离开的时候,她以为,她会在某个夜里直接从这间屋子的窗子跳下去,可事情的结果却是……她开始逼迫着自己吃更多的饭,有更多的笑容,她开始学习盲文,她开始给妈妈打电话,她开始为着未来打算,她开始……在脑中擦掉每一挣扎着不肯离开的爱恋和执着。

她不要它们了,不要了,她要让心里如沙漠一般彻底荒芜掉,然后转身,毫无留恋的寻找那远处的绿州。

疼到一定的程度,人是会产生幻觉的,就像是冷到极了,就会周身发起热来一般,她就出现过无数次的幻觉,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影象,其中一次,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好了,她看到了阳光下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街边的桃花开了,正是开到极致的时候,忽然就来了一阵风,那些花片摇晃了一阵,就热热闹闹的涌进了一户人家的宅院,那宅院很大,却很空落,里面有一栋很大的别墅,却听不到人声,她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门边,无限寂寥的样子,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忽啦啦的被风吹乱了页面,她盯着她看,看到她倚在门边慢慢就闭上眼睛似要睡去,就大喊说:“傻瓜,你在做什么?回屋子时去!他不会回来的,他会告诉你他在加班,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还是如此!”

那女人慢慢抬起头来,清凌凌的眼,她说:“总会等到他回来一次,我这一辈子也就执着过这一次,你怎么可以说我是傻瓜?”

她气愤难耐,很想揪起她扔进屋子里:“雅灵,你给我醒一醒!醒一醒!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你的愿望也不会成真!你的执着,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仿若还能看到过去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发傻的样子,有些自怜,又有些发恨,一定是要经历过了,才会觉得誓言这东西,真的不能乱发的,不然就会悔恨一生。

雅灵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那药己经吃下去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痛却还没有泛上来,不要以为不痛就是好现象,有时药物起作用时,身体里的症结要像被手狠狠捏碎一般,才会是真的有了效果,所以这样不痛不痒的感觉,只会让人有些丧气。

躺着无聊,雅灵抬手想去摸桌上的一本盲文书,就在手伸出的一刹那,心脏重重的一跳,眼前似乎掠过一抹白光,手一僵,全身的力气瞬间流水般退去,她张着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整个人就向后栽了过去。

急救按钮就在自己左上方三个拳头左右的地方,她却连翻起眼皮都困难,心脏似乎不属于她了,它们开心的主张着自己的节奏,忽而慢,忽而快,忽然,就似没有了声息,雅灵圆睁着双眼,死神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己经开始散发出沉气,那是一种预兆,这具身体己经背叛了她,独自向着无尽的深渊前进。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残忍,她甚至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就要离去吗?至少要给她一分钟,安顿好妈妈也好。

自己在一点点的腐朽,她哈着气,喉咙里有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不能呼吸。

死亡的恐惧盖过了一切。

她忽然挣扎着想,如若还能再次睁开眼睛,便是真真正正的重生了,到那时,她定要毁掉有关过去一切的记忆,她,不再是雅灵,但她,要做真正的雅灵!

作品相关 新生?

漫长的两个多小时过后,敲门声又响起来。

“我进来了。”

明明每次都得不到雅灵的回应,偏偏还是弄出这一套,护士小姐的举动还真是……

推门进来,顺手开了灯,这屋子很少拉开窗帘,第一是因为没有必要,第二则是雅灵不能吹太凉的风。

有时候,她吃过药,身上会一层层的出虚汗,如若那个时候,着了一点的凉,都可能会因为发烧而带动起更严重的病发症,所以,雅灵房间的窗子是严禁打开的,尽管,此时,外面己经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

床头的柜子挡住了雅灵的头部,只看到她的身子侧躺在床上,身上没有被子,床下面却有一床被子,想来,也是被雅灵无意间踢下去的,身上的衣服还好,没有被扯坏或是褶皱相当厉害的地方,她整个人都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有些不好的感觉。

“喂?雅灵?”

护士拿着本子一点点的靠近,心里有些怕,怕看到的不再是她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药在她吃之前虽然经过了真人试验,但毕竟人与人的体质不同,很难说,相同的药物在两个不同人的身上就会一样的安全,所以,应医生也说过,要她每几分钟就去查一次房,以保证她的安全,只是她有些小小的私心,又看了前几次雅灵都没有事情,就放松了警惕,只在最后过来做一次登记,也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雅灵很少主动向应医生说什么,她就一直安稳到现在,可今天的她,看起来……护士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头,不然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连叫了几声,雅灵都没应,护士跑到她床前,抬手就要拉她,却啊了一声,连退几步,缓了几秒钟才把手捂上胸口:“你,你想吓死人啊!”

原来,护士正要去探雅灵的时候,却发现雅灵明明就圆睁着双眼,柜子挡住了她的视角,可那眼,好似呆愣了一样,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没有心理准备的话,真的会被吓到不行。

“你,怎么样了?”

听不到雅灵的回答,护士放下手,重新拿起本子,只要雅灵没有事,她就不必那么在意了。

“不错。”

雅灵说,声音很­干­脆,却听出了其中的虚弱。

“那,具体的症状说一说吧。”

“心脏偷停了多少次我不记得,只是呼吸难过,有几次,感觉快要昏死过去,手脚发凉,指尖有些痛,头皮也有些发麻,腹部疼的厉害,胃里像有一团火,但嘴里不­干­,这样的症状持续了有一个多钟头,大致就是这些了。”

护士仔细的记下这些,上前又量了她的温度,测了她的心跳,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和四肢的情况,才收拾收拾转身要走。

“等等。”

雅灵叫住护士。

“恩?”

“还有几个细节,我想说一说。”

“恩,说说看。”

“刚刚,我的眼前好像掠过几丝白光,眼球有肿胀的感觉,眼睛周围有些发痒。”

“哦,这个很正常,我熬夜看书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

明显敷衍的语气让雅灵也咽下了下面要说的话,翻了个身背向门:“可能吧,是我多心,好了,不打扰你了。”

护士推门离开,雅灵叹了一口气,她相信这些细节不管价值有多大,应医生都会感兴趣的,她是第一次向她说起症状以外的身体细节,她却不领情。

不过,也可能真的只是错觉而己,几道白光,脑中片时的空白,这些,也许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毛病而己。

雅灵用手摸到毛巾,自己擦了擦刚刚冒出的汗,又是一场大战一般,九死一生的感觉并不是几个人能够了解的。

弄完了自己,雅灵翻坐起来,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几秒钟后,听到话筒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说:“妈,这次又是好消息,症状比以前好了很多,我也能吃饭了,昨天晚上吃了满满的一碗,连医生都说我在一点点的好转,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妈,你也不常打电话给我,我很想你的,你多陪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好,好。”

雅灵眸子发黯,妈妈的话越来越少,每次都是,好,是啊,恩,不错,知道了,这几个词,不过幸好,妈妈的感觉比以前好多了,听阿姨说,除了话少一些,她己经可以几天都不用进行一次疏导了。

“妈,我哪天去看你好不好?我还记得你提过的那件风衣,我一起给你带过去……”

“不许来!安心看病,好了,我挂了。”

嘟嘟嘟的忙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雅灵的表情甚至还没有从讨好转变过来,就僵在了脸上。

失落一瞬而过,下一秒,却昂起下巴,目光坚定起来。

抬手按了铃声,很快护士踢踢踏踏的跑过来,推开门还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怎,怎么了?”

“不是说过有新的治疗吗,不用等了,现在就过去吧。”

作品相关 神秘的房间(一)

雅灵的痛快让人疑惑,那种治疗,欣然答应并且急切的想要马上开始,除非是脑子被烧坏了吧。

“怎么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难得这么主动,不要错过机会。”

“啊?好啊,那当然好,你等一等,我去和应医生商量一下。”

雅灵微笑着送她离开,终于在门关上的时候,皱起了眉。

那种治疗,如若可以选择,她宁愿每天都不断尝试着新出炉的药片,也不愿选择它,那是一种会慢慢消磨你意志的治疗,每次时间两个小时,中途会有十分钟的休息,然后又是两个小时,进去时,换上新的病服,出来后,回到病房会有人帮助她再换上一套,因为身上的那套,己经如水洗了一般。

疼是其次,难以预料会何处发作的病症却是最关键的,像是小心翼翼的走在薄雪上,你不知哪一脚,哪一分钟就会踩空,被冰冷的湖水没顶。

还是会抗拒啊,完全出于人类本能的恐惧感,即使,再多的信心和勇敢此时都显的单薄可笑。

有人推门进来,雅灵听着那脚步的声音就己经知道是谁了:“应医生。”

“听护士说,你今天乖的有些诡异,主动要求提前进行治疗。”

“恩,没错,不可以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

“这当然,只是有些好奇你突然改变的原因,先前的那些次治疗,你哪一次不是拖到最后一分钟才肯走出病房。”

“就当我被冷风吹傻了吧,再不快点我可要反悔了。”

摸摸鼻子,男人的表情有些无辜:“这可是在给你治病,你嚣张个什么劲?”

雅灵低头有些发窘的笑了,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奇@“好吧,我去通知相关人员进行准备,十分钟以后,就进行治疗,是配合这次药物的治疗,固定出现的那几个症状你大概都清楚了,虽然帮不到你什么,但也许你可以有一些心理准备。”

@书@“恩,明白。”

@网@送走了应医生,雅灵再也坐不住了,总感觉那恐惧即将来临的时候,少了一种最坚实的力量支撑,口头的那些理由都是虚浮的,临到末了,才知道哪个都无法给她一点的安心。

还是有点难啊……

放弃那多年的­精­神依附,转而去寻找其它的,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像在挖着心里的毒瘤,痛苦难忍。

若是先前的她,这时应该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怕,那人会失望的……于是,力量就像是泉涌,

但今天的她,发誓要切断过去一切的她,努力的寻找了半天,只有一堆苍白单薄的理由摆在那里,小小的力量像是渐熄灭的火苗,呶呶嘴­唇­,就可以吹灭。

也许,接下来,她还会有一个艰难的过程,好比排毒,那痛来的会比毒素发作的时候更加剧烈,她不奢望自己会全身而退,只期望,这过程不要持续很久。

墙上的挂钟滴滴嗒嗒的迈着规距的步子,雅灵陪着它一起走,走到第五圈的时候,来接她的护士就进来了。

还是相同的程序,雅灵迈进治疗室,马上有人为她换上消毒后的病服,她的发被用夹子一缕缕的夹住,露出绝大部分的皮肤,手上也被粘上了东西,长长细细的,连接着她身边各个机器的。

她在这里有一张御用大床,除了她,没有人可以靠近,在这里,她躺着,别人站着,她不用做任何事,别人却要忙碌记下一堆的数据,这些小小的优越感都是雅灵苦中做乐时想到的。

“开始!”

随着应医生的话音,雅灵也闭上了眼睛,这会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过程,还是攒足体力吧。

……

“还好吗?”

一切都停了下来,耳呜也渐渐平息,雅灵累极,睁不开眼,虚软的笑笑:“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要听哪一个?”

“坏的。”

“刚刚治疗的过程中,脑子放空了很久,我甚至想不起今天早晨我吃了早饭没有,这种状况反复了四五次,最后一次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

“不可能!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其实,这种感觉己经有过很多次了,不过都没有在意,这次的时间有些长,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说一说。”

应医生还是不相信,他的自信,他的骄傲,都被雅灵的这一句话击的粉碎,日日夜夜的研究不可能换来的是这种状况。

“最早的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一个月之前吧。”

“那么久?!”

“呃,初期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其实我这个人一直都很迷糊,有时候健忘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几次……相隔的时间很短了,才觉得有一些不对。”

“你是在拿生命开玩笑,知道不知道!”

应医生一ρi股坐下来,环着双臂,己经快要气炸!

雅灵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又闯了祸,犹豫了半天,呐呐的说:“还有一个好消息,不然,也听一听?”

得不到回答,应医生还在怒火中。

“我的眼睛,最近也有些不大对的感觉……”

应医生还是没有回话,却极小的偏了些头。

“好像,总是有一些光亮从眼前掠过,很快,就像是那种灯光扫过眼球的感觉,眼球有些发胀,眼周也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多久了?”

一把拉住雅灵的手,应医生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化了。

作品相关 神秘的房间(二)

雅灵尴尬的抽回手,说:“从药丸换为药片的那次后,就有了这种感觉了,差不多,也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太好了,我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我要马上告诉他,他一定高兴极了,我……”

应医生的话像是被人拿刀刷的一声砍下,断的有些突兀,几秒钟后,雅灵问:“告诉谁?”

“谁也不是,我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了,你这个症状非常好,这说明你的眼睛己经有了反应,极有可能有恢复光明的那一天。”

“……啊……啊?真的?”

雅灵撑床半坐起,微喘着问:“你说的,是真的,不骗人?会好,真的会好,完全的康复,就是,就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吗?”

“恩,也许会有轻度的近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重度的也没关系,只要能看见,怎样都没关系。”

雅灵被这突然而至的喜悦点亮,急切的想找人分享这个消息,想来想去,却只打了妈妈的电话,电话好久才有人接,不是妈妈,是阿姨。

“雅灵,怎么了,这么晚还打来电话?”

“阿姨,妈呢?”

“呃,睡了,早就睡了。”

“睡了?”雅灵喃喃:“这么早?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

“乱讲,姐姐的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你这丫头,只是有些累了,我就让她先睡了,别乱想了,等明天让她给你回个电话吧。我先挂”

“等等。”雅灵出口叫住她,不禁委屈道:“为什么每次都急着挂电话,你和妈都是这样,我就是想和你们讲讲话,没有别的。”

也许是听出了雅灵话里的失落,电话那边的女人换了话题说:“不是我们不想你,是怕耽误你的治疗,等到你康复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一起,不差现在这些时间啊。”

雅灵原本在肚子里堆的满满的话,现在也说不出了,扬起的嘴角不由的垂下来一些,雅灵说:“我就是想告诉妈妈,今天应医生说,我的眼睛也许有可能恢复,其它的,没有什么了。”

“哦,那太好了,等她醒过来时候,我一定转告给她,你也要注意休息,挂了吧。”

雅灵等着对方挂掉电话之后才收了机,背靠着床头,脑里几经搜索,却找不到可以分享喜悦的人。

好似怀里捧着一堆的糖里,却只能一个人慢慢的吃光,再甜,也少了味道。

……

那天和应医生的谈话像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灵感,他换药的速度快了起来,雅灵猜想他是因为怕自己的病情恶化,可是应医生却说他着重在医治她的眼睛。

原以为药换的勤了,受的苦就要多了,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雅灵承受的痛苦却是越来越小,而且,应医生在她吃药之前,就会把她可能会有的症状都告诉给她,详细程度让她乍舌,有一次,甚至提醒她注意耳后一块很细小的部位,说是可能会有偶尔的刺痛,而后来的过程中,她也果然感到了这种刺痛,但相比这前的那些痛苦来说,真的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连这些都备录在案,如此细心的举动让雅灵很是感动,也更加积极的配合应医生的工作,不再想着逃出去吹冷风了。

那个不负责的护士也被换了下来,换成了应医生亲自来记录和检察,两人一问一答,配合的十分默契,但结果,并不能说是皆大欢喜,有好有坏,有喜悦也并着忧心。

“今天的治疗可以免了,这几天太过频繁,你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放假一天,自己分配时间吧。”

难得会有一个空闲的午后,雅灵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想着要找些什么事情来做,书看完了,呆发完了,该做的都做完了,她还有大把的时间,要做些什么呢?

无聊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并没有听到走廊里有人的声音,于是悄悄走出来,轻声关上门。

左右两个方向,向右,就是平时偷跑出去的方向,向左,则是一个她还未发觉的秘境,毫无疑问的,她转向了左面。

扶着墙壁一边走一边想象着真实的场景,竟有些莫名的兴奋。

走了一会,远远的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雅灵随即转进手边的一个门里,待那个声音过后才又转出来,这种小孩子躲猫猫的游戏,她玩的不亦乐乎,拜眼睛所赐,她现在的听觉敏锐了许多,所以也算是一位高手,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越走越远,越走越安静,这路程像是没了尽头一样,她究竟要走到哪里去啊?

打了个寒颤,听说医院里都有一些地方是活人去不得的,她该不会倒霉的就在它的面前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倒霉又不是一天两天,搓搓胳膊,决定回转。

“药物反应严重,这里是这次试药的所有细节部分,你看看吧。”

身后一扇似乎很厚重的门突然被推开,雅灵一慌,未料到会有这种状况,正想逃,却被人逮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张护士,把她送回去!让你休息不是让你四处乱跑的,到晚上之前,你都不许再离开病房了!”

雅灵委屈的跺跺脚。

应医生看她不服气的样子,还要继续发威,门里突然有人喊:“应医生!情况不好!需要马上急救!”

作品相关 同一个房间

雅灵还被护士拉住强硬往回走,身后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又被猛的摔上而回旋了几下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雅灵的耳朵里。

应医生慌张的步调,平时是很少见的,雅灵不禁有些好奇,那里面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患者。

“那里面的病人病情很严重吗?”

雅灵问身边的护士,其实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回去,开玩笑,要在那间小屋子里闷上整整一个下午,非疯掉不可。

“呃是啊,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要问那么多了。”

护士闪烁的言词更加让雅灵相信那里面一定住着一位极神秘且身份很特殊的人,好奇心被调起,雅灵拉住护士的胳膊往一边带:“坐一会再回去啊,反正应医生他不在。”

“不行,把你送回去,我也要回去帮忙。”

拒绝的这么彻底,听那护士焦急的语气倒像是那屋子里的人是她的恋人一般,雅灵打趣她:“应医生不是让你看住我吗?你跑了,我一定会马上开溜。”

“你敢?”护士眉头一皱,就瞄到雅灵笑眯眯的眼,于是勉为其难的坐下来:“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还没有问,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什么嘛,明显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我们有权力保护患者的**。”

护士正气凛然的回话,倒让雅灵觉得羞愧起来,窥探别人的**,似乎真的有些不好。

摸摸鼻子,咽下了好奇,心里却暗想:下次一定要离这里远远的,说不定,是很厉害的人物也说不定。

本该美美的一个下午时光就这样泡了汤,一个人呆在一间过于空敞的房间,这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要知道,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种无边无际的静。

一个人在屋子里唱歌,唱累了,倒回床上,把手边盲文书又摸了半天,再坐起来,接着唱歌,然后喝水,走步,倒回床上,蒙着被子数绵羊,数到六百多只的时候,再坐起来,自己跟自己玩双簧游戏

手机的录音功能,轻轻点开:雅灵,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唉呦,我哪里好啦,不过就是嫁了个爱我的老公,生了几个可爱的孩子,每天在家安心的过日子而己,安啦安啦,他啊,特烦,每天都粘我粘的要命,嘴里一天几百遍的爱你啊,爱你啊,听的我都腻死了,哈哈什么?你还单身呢?开什么玩笑哦,同学里,就数你嫁的最风光了,啊?真的?离了?唉离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能想开就好,不用担心,哪天姐姐我介绍一个比他好上十倍的男人,不用不好意思啦,难不成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故意捏尖的声音,学起她那时的同桌来是有模有样,她们是同一年的,小时候在一起还很要好,后来不知怎的就淡下来了,很早就听说她结了婚,和老公一起去了美国,并不曾有过什么联系,这时突然想起她,只不过是因为蓦的想起她小时候说过的话:不自爱,又怎能奢望别人的爱。

这个女人,事事糊涂,唯独感情,­精­打细算,从来不曾吃过亏,更不曾被爱情伤害过,因为她信奉一条真理:永远不会有人比你更爱自己,所以,对自己要比最好再好上一些。

仿若在黑暗中找到了出口,又似灰烬中发现了莹莹的火点,脑中有人用食指轻指着方向说:“看啊,雅灵,你一直都在错误的大道上跑的飞快,可是你的未来,明明就不在这里。”

轻轻微笑,雅灵拉上被子,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医生说,她的身体不能着凉;闭上眼睛,清除掉一切的杂念,因为医生还说过,她最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从现在起,她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因为她己经决定,要从这条跑道上退出,重新选择一条路,那样的话,没有好的身体是不行的。

晚饭的时候,护士送来的饭和菜都被雅灵吃的一­干­二净,听着护士收盘子时微微到吸的冷气,雅灵拍拍小肚子说:“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碗汤?”

食物是能量的来源,即使再如何反胃,也要让自己习惯这种饱腹的感觉,时间久了,总会比以前好一些的。

晚上的例行检察,雅灵也是相当的配合,临到结束,还主动把一些护士没有问到的细节都告诉给她,她相信这些都会对应医生有用的。

可是奇怪的是,应医生自那天起,就一连几天都没有露过面,平时过来的护士也是一问三不知,办完事情后就急匆匆的离开。

尽管疑惑,雅灵却并不在意,依旧每天都仔仔细细的照顾自己,下午的时候会准时的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手边的书‘看’完后,雅灵又托护士在外面买了几本回来,这回带来的关于经营方面的,雅灵想在这个时候多多积累一些经营方面的知识,等到身体恢复了,就回去打理那间小店,或是,还可以再开一个花店也说不定,未来,多美好的一个词语,代表了新生和希望,她现在很喜欢这两个字。

几天下来,雅灵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可是身体却因为断药的原因而慢慢开始出现病症反弹的状况,又过了两天,久而不见的应医生又出现了,这次是因为雅灵己经痛的有些意识不清。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里面刚刚送出一个患者,雅灵的车子进去,将将错过那辆。

雅灵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疼痛叫嚣着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之前正在给妈妈打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这痛就来了,匆匆说了再见按了铃,却不想,一分钟不到,就痛的几乎直不起身了。

雅灵在车上不时的抽搐,却有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她脑中泥沌一片的时候突然的窜进来:“雅灵,要加油。”

作品相关 最后的选择

加油?雅灵?

混沌的脑子里思考不出更多的信息,只潜意识的点点头,也不知这样微小的动作,那人是否看的见。

急救室的大门砰的关紧,她的意识也终于慢慢消失了。

据说她是经过了四个小时的急救才从死亡线上被连拉带扯的夺了回来,然后又是几天几夜的昏睡,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很饿,问有没有饭吃

应医生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正在啃着苹果,苹果里有大量的维生素,强身健体外加美容,多效合一,她最近爱死了这一类的水果。

应医生说完这些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把手边的袋子往那边推了推:“吃吗?”

“不用了,你自己都不够吧?”

“呵,还是医生了解我。”

满满一袋子的苹果,她真的想谁都不给,全部自己解决,因为这可是妈妈带来的,宝贝的紧。

她刚醒来那会,还不知道都有谁在病房里,正嚷着要吃饭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贴上她的脸,她太熟悉那感觉了,脱口就叫了妈妈,分离了这么久,再次相见,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两人都边笑边掉眼泪。

妈妈是阿姨陪着过来的,说是应医生通知的,但只能在这里陪她一小会,就还要赶回去。

雅灵己经很满足了,拉着妈妈手饭也顾不得吃,就一句接着一句的问,什么住的地方会不会很冷?吃的东西会不会习惯?跑这么远来看她会不会感觉到很累……问到最后,很多问题都是重复的了,阿姨在一边忍耐不住,扑哧一声乐了,把两人弄的都是一个大红脸。

妈妈的话并没有电话里那么少,回答起来也流利的很,与她沟通的时候,雅灵察觉不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哪里像阿姨说的那么严重?可这话,她又不敢问出来,生怕这些都是妈妈为了哄她表现的假象,只好硬生生咽下了这些问题。

中午的时候,雅灵就有些累了,妈妈也适时的说要走了,虽然舍不得,雅灵还是没有多做挽留,只用这些妈妈带来的东西就做为了一种替代每天堆在身边,时不时就要拿出几个来吃。

应医生环着臂,看着半靠着坐在床边的眯着眼啃苹果的雅灵,阳光下,这个女人的侧脸很是生动,那些灰暗的地方,就像是长年积压下来的隐忍,这样的她却有着一个固执倔强、微微上昂的下巴。

他突然就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最近,都没有什么新的药要吃吗?有的话都拿来吧,没关系的。”

以为应医生是因为顾忌她的身体,才停药了这么久,她只好主动提出要求。

“事实上,我手头己经准备了一个很详细的治病方案”

“哦?新的?”雅灵想了想,说:“今天就开始吧。”

应医生未料到她这般轻松的都答应,倒是显的有一些惊讶,随后说:“你真的想好了?你要知道所有的治疗都是会有风险的,也许会产生一系列你所无法接受的后果,这些,是我也无法准确估计的。”

“恩,我明白。”雅灵吃光了手里的苹果,擦净手,才认认真真的说:“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不是吗?应医生,我想要活下去,无比渴望的活下去,所以,无论是残了、瞎了、聋了、亦或是半傻半痴,我都不在乎,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人世,更不想让妈妈再承受一次失去爸爸那样的痛苦,所以,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放手做你想做的事情,没关系。”

雅灵坚定的表情让应医生征愣了一下,回头望向窗外,那一园的花刚刚被种下不久,却己似发了芽,保不准哪天,就要怒放开来。

得到了雅灵的答案,本该轻松下来的应医生却总也堆不出笑容,接下来的检察也有些分神,幸好雅灵是看不到的。

临要出门的时候,应医生破天荒的重新折回到她床前,微带挣扎的问:“真的不要再考虑吗?也许……今天你的这个决定,会让一切你所认为宝贵的东西都消失掉,这样,也无所谓吗?”

雅灵伸手又摸出一个苹果拿在手里转着,半晌,说:“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留住生命,那么,我甘愿。”

桃花落了一院子,雅灵站在窗边听到院子里护士们嘻笑的声音,忽然也很想捡几片在手心。

可惜,她没有这个时间,吃过药两个小时后,是治疗的时间,除去发作的一个半小时,半个小时内她要慢慢攒足体力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治疗,这是一场太过激烈的战役,她不能让自己有半分的闪失。

桌上的闹钟哒的响了几下,雅灵转过身,把帘子又拉上,才熟门熟路的走到门口,摸开门。

迎面就堵到正要进来通知雅灵过去的护士,雅灵笑笑:“晚了三十秒钟。”

“是你早了二秒钟。”护士被雅灵过于主动的行动屡次打击,好脾气也磨没了。

雅灵不以为意,跟着她走到治疗室,悄悄吸气吐气几次后,昂头跟着护士走到进去。

会好的,她知道,一切都会好的,上帝从来都不曾偏心过,它夺过你的,必定会在别处加给你;你原以为是苦难的,也许事过境迁后,才知那是一份多么宝贵的财产。就好似她,如若不是经历了这些,她大概不会这么的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身边的一切一切,爱到疯狂。

作品相关 男人的­奸­计

同往常一样,这次的时间还是一分都没有减少,雅灵浑身汗如雨下,仍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治疗结束的时候,应医生走过来:“连续一周的新药,真的可以继续承受吗?”

雅灵眨眨眼,勾起一个微带调皮的笑:“不然要怎样?把药片做成一个大药丸,一口吃进去?”

“还能耍嘴皮,看来是不错了。”

“恩,确实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

“这是好现象,病去如抽丝,是要慢一些,不要放弃。”

“当然不会了,现在就算是医生你要停下对我的治疗,我也要揪着你的领子不放,生活多美好啊。”

应医生笑笑转身走了,护士才过来扶着雅灵回到病房,换上了­干­净的新病服。

坐到床边,心里默念着桌上东西的顺序,最前面是水杯之类的器物,后面则是几本她翻看过的书,再后面,就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了。

翻开笔记本,探手摸到床头,那里有一只被线拴住的笔,为了方便雅灵取拿。

用手背先摸了摸额头的温度,然后摸索着找到上次用力按出的痕迹那,在下面一指的地方重新开出一行写上,体温正常,心跳微快,身体仍然无力,眼睛的肿胀感加剧,通常会在下午的时候散去,今天是正常的药物配加仪器治疗,效果不是很明显,但脑子放空的次数似乎多了,不知是不是病症之一。

写完,雅灵用指甲用力的在那行字下面按出一个月牙型的痕迹,才仔细的把一切都恢复原样。

这个习惯是她前阵子才开始的,当是只不过是想写些东西排解郁闷,不过写着写着,心态的变化也让这本子里的内容相应的改变了,她开始记录自己每天的病情特征,每一次试用新药后的感受和治疗后的成果,她之所以这以做,可能只是为了其它像自己和爸爸一般患有这样病痛的人做一些参考,谁又能知道,这些以为会不会变成珍贵的资料,来记念她这个先驱者呢?

打消掉这个忽然而生的消极念头,雅灵躺回床上,准备休息一下。

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接听,听到对方的第一声后,她就猜出了是菲。

她们似乎好久都不曾联络了,雅灵换了新的手机号码,里面只有妈妈和阿姨等几个人的号码,旧卡虽然一直收着却没有再使用过,所以里面的号码也都没有导出来。

其实并不是不想联络她,只是不想因为她而牵扯上某人,所以才一直沉默至今,只是这个丫头从哪里弄来了她的号码?

“请问,是雅灵吗?不是的话,就对不起了。”

雅灵失笑,存心想逗弄一下她,于是压低声音说:“你这么冒失的打来电话,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大叫:“雅灵!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太好了,果然没错。”

雅灵把手机拿到离耳朵远远的地方,等这个丫头喊完叫完才重新贴到耳边。

虽然许久未见面,但两人却未感生疏,话题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雅灵这才知道手机号是妈妈给的。

两人谈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临到末了,菲才别别扭扭的说出此次其实是有人托她来问问雅灵的状况,还说那人在父母面前承认了喜欢男人的事实,被他的父母险些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雅灵哦哦的应着,心里早己经想到会有今天,即使一切都顺利,自己披上了婚纱做了他们之间的档板,事情还是会有败露的一天,不过,谢楠主动承认他们恋情的举动倒是满让她吃惊的,按道理来说,他不正是因为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才找了她做挡箭牌的吗?理当一直瞒骗下去才符合他的心理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而且是以他主动坦白的方式?

菲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话要说,雅灵于是问:“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菲尴尬的笑了两声,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说:“雅灵,你……你,算了,没什么……”

这叫没什么?

明明话就要出口了,这个时候才叫停,未免太让人气愤了吧?

雅灵的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不禁催促道:“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可能就要没机会了哦。”

“把嘴闭上!乱说什么,什么叫没有机会!该掌嘴!”

雅灵呵呵的笑,也不怒,只是催促她:“快说啊,你知道我的­性­子,好奇心一起,谁也拦不住的。”

菲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在雅灵的带问下,才不得不轻轻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其它的男人,有过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哪种事情?

雅灵被菲弄的一头雾水,茫然的问道:“啊?什么那种事情?哪种?”

菲急到跺脚:“你是在装傻吧?就是那个那个啊。”

那个?

雅灵更加迷茫,听菲的口气自己要是猜不出就是白痴了,可那个……那个……雅灵正耐心的分析这个‘那个’可能有的含义的时候,菲受不了她的迟钝,终于说了出来:“就是发生关系!”

忽然间,如雷从头顶击下,整个人猛的一颤。

雅灵手中的手机掉落到床上,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脑中只有两个字在慢慢的成型:林落。

菲在那边听不到雅灵的回话,急到不行:“雅灵?雅灵?你说说话啊……”

任是她如何的叫,话筒那边都安静的有些异常。

菲不禁为自己不计后果的行为感到后悔,谢楠本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雅灵,她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向雅灵求证,她怎以能安下心来。即使那照片当时她也无意间看到了,也还是无法相信,雅灵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才禁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好半晌,雅灵又把间话拿起来,声音很平静,但菲莫名的感觉到心慌。

“菲,谢楠的父母是因为这件事情去为难谢楠,情急之下,他才坦白了一切,对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真的没有事吗?对不起,是我又多嘴了……”

“菲,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吗?”

那天从电话里,雅灵知道了谢楠在她住院和爸爸去逝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先是神秘电话越洋打到谢楠的父母那里,电话被做了手脚,无法分辨是男是女,通话的内容据菲儿偷听谢楠和齐朗谈话所知,大致就是在说谢家未来的儿媳­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还请谢家二老谨慎对待这件事情,不要让脏东西污了谢家的门。

谢家老两口最开始并不相信这通电话,雅灵本人他们是见过的,先不说她平凡的长相让人无法把她和那种女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单说雅灵在席间的言谈和表现,无论怎么看,都是单纯的女人一个,根本无法和电话里所说的女人形象关联到一起。

可是,谣言之所以厉害之处,就是它最根本的毒辣是在它冲进你耳里的那一秒就开始作用的,它们会每分每秒都在你耳边低语,提醒你这件事情的发生,不管你相不相信,它们都会让原本坚硬的心防一点点变的脆弱,然后趁机机钻进你的心里,大肆鼓动,让原本那些坚定的情绪开始动摇,如硬生生Сhā进一根针一般,动与不动,它都呆在那里,谁也无法当作从来没有过它一般,而到了这里,它的目的便达到了。

两个老人最开始对雅灵的坚信不疑,在接到数个相同的­骚­扰电话之后,开始变的有些发软,而这时,正是雅灵父亲病重,雅灵憔悴不堪守着父亲的时候,谢家两老给谢楠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问起来两人的情形,谢楠都只说很好,不错,非常和谐,可是对于他的说词,两个老人并不相信,如若真如他说的那般好,为什么每一次打过去都不是两人在一起的情形?即使是雅灵要照顾爸爸,也该会有时间相聚吧,连个约会都没有,谈什么相处愉快?

疑心一起,众多念头就都浮了上来。

原来谢楠早前就有过被两老人盘问的经历,那时候,有人给两个老人通风报信,说是见到谢楠在外面同一个男孩子关系亲密,两人一听这消息,马上就慌了手脚,飞到国内找到谢楠,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突击察问,都被谢楠圆慌圆过去了,但两个老人还是不放心,于是,就给了他一个最后期限,要他在多久之内必顺给她们谢家寻一个未来的儿媳­妇­……所以,一切水道渠成,雅灵只是他对的时间遇到的一个刚刚好的人而己,后面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有了先前谢楠的劣迹,两人又想到电话里那人所说的话语,不由的,就开始把事情串联在一起,稍稍的一猜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事关谢家未来的香火之事,根本马虎不得,两人立马电话给谢楠,多余的话没有,只问他一句,是不是真心要娶雅灵?谢楠回答是的,两人又说选日不如撞日,希望他们早日完婚,谢楠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两个老人这才算稍微放下了些心,只要结了婚,两人拴到了一起,再棘手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但两人似乎安心的太早了,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中途却又出了岔子。

那天,两人收到了从国内寄过去的快件,以为是谢楠设计的请贴,满心欢喜的打开来一看,顿时脸­色­铁青,谢楠的爸爸更是气到当场就要扯碎所有的照片,未经过一丝一毫的考虑,两人意见一致的决定,谢楠不能娶雅灵,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能迈进谢家的大门。

那些照片菲后来也见过,因为谢家两老找不到谢楠,最后­干­脆把谢楠堵在了店里,那时候店里正要关门,只余下菲,谢楠和齐朗三人,谢楠和齐朗亲密的在一起说着什么,讲到高兴了,齐朗还搂上了谢楠的脖子,菲对这两人早己经免疫,径直做着自己的活,突然就听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转眼一瞧,是两个老人并不认识,正想上前,那老人就把一摞的照片都摔到了谢楠的脸上。

照片大概有十几张,其中几张落到了菲的脚边。

照片的光线很暗,像是在包房里面拍的,但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女子伏在男人的胸膛,手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亲密的堆叠在一起。男人笑的很张狂,半解开的外套滑落到腰侧,一只手逗着身上的女人,一只手还向征­性­的向镜头比了个V字。

接连几张都是这种照片,虽然脸部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连菲都能分辨出那独属于雅灵的轮廓,又有几人看不出呢?

整个下午,雅灵都是恍恍惚惚的。

应医生过来察房,她回答的也是有些不知所言,应医生放下单子,环着双臂观察她的表情,如果雅灵现在能看见,她就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那张脸上满是惶然,愤怒夹杂着慌乱,担忧又透着些许的伤痛,揉捏到一起,即有些脆弱又有不肯认输的倔强,这样生动的表情偏偏配在了这样一张平凡的面孔上,于是就有些奇异的效果出来。

丝毫不加掩饰,应该是忘记了应医生就在病房里,曲张的手指抓紧床单,扭成了一团,双眼茫然的望着斜前方那个有着窗子的方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将落的暖阳,碎钻一样闪在她眸中,远看,竟似悄悄的含上了泪一般。

半晌,她好像缓过了神,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松开手指,挪到床边。

依旧是摸来笔记本和笔,打开页面,一笔一笔,仔仔细细的写道:腹部有些发胀,力气恢复了一些,眼睛酸胀感又开始,这是治疗后的几个小时。

收回笔,把本子放回去,挪用回到床上,又继续开始发呆。

应医生不由的惊讶,看来雅灵是真的忘记他还在这里,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了,还真的有些好奇,她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就这么站上了几分钟后,也不再见雅灵有什么动作,有些无聊,应医生放下双臂正要上前。

“混蛋!人渣!”

两声极低极压抑的声音突然从雅灵的嘴里传出来,他愣了愣,还有些不相信这些话是她说的,又凑近一些,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只是她的脸­色­……有些泛青呢。

怎么办,上前?不上前?现在己经不是偷听不偷听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离开的问题了。

离开就势必要惊动她,被人看到她这样子的状态,真的没有关系吗?亦或是不离开,继续明目张胆的偷听下去,直到听到她让人震惊的一些消息后,再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泄露给那人?

唉,真是头疼呢。

正犹豫的时候,雅灵又坐了起来,摸索到身边的手机,似乎非常紧张,她慢慢的按了几个数字,按完后,手就却很久也按不下发送键。

应医生索­性­找了椅子坐下去,斜支着下巴看着她。

雅灵的每一个动作都慢的像是在积存所有的勇气,动了下手指,终于按下绿­色­的小按钮,随即耳朵也贴上去听。

他就坐在她的斜前方,视野宽阔,外加他的视力极佳,所以,任何的小动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包括,雅灵起伏频繁的胸口,抱括她紧张的不断扣着床单的手指,也包括她在电话接通一瞬间时僵住的身体。

“喂,你好。”

故意压低了声音,又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是在给谁打电话?

他微微探身,模模糊糊听到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是哪位啊?”

声音有些苍老,婆婆级别的。

他看到雅灵松气的样子,暗笑她脸上的表情倒是丰富的很。

“请问,林佳茹小姐在吗?”

他眼尾微挑,收起了玩乐一样的态度,双目开始紧紧的盯住她,同时耳朵里努力的收集每一条有用的信息,身子己经离开椅子,走到离她更近的地方,那话筒里的声音,他己经可以完全的听到了。

“她?”话筒里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友好,一个她字,说的很不恭敬:“她不在,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吧?”

这样不客气的口气,雅灵却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反而放开了一直折磨着床单的手指:“是这样啊……”

她无意义的回复了一句,随即听到对方迫不及待的询问:“等等,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让我想想,你是……雅灵!”

手一抖,电话险些掉到床上,一定是没想到这样改变了声音还是会被人认出吧,他好笑的想,她的声音太过特别,不软不柔,却是清新温暖,音尾也总会小小的带个破音,像个好奇的孩子,这样的声音,怕是没有几个人分别不出来的。

重新握紧电话,她还要狡辩:“你认错了,我不是,我只是林小姐的一个朋友,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她,那您有她的手机或是家里的电话吗?”

“不是雅灵吗?听起来真像啊,那孩子也是这样的声音,怎么听都舒服啊,唉,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啊,可能是总念着她,搞混了,人一老,就容易糊涂啊,你刚刚说要她的电话是吧,你等一等,我去找一找。”

踢踢踏踏远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雅灵捧着话筒舍不得放下来,听到那女人说总念着她这几个字,心里真的很暖很暖,竟然还有人还记得她的。

过去的自己太过固执,总会因为在他面前的失败就否认了自己的一切,可其实,她也有让人喜欢的地方吧,纵使是一颗杂草,也会有因为坚强的生命而被人欣赏,更何况她呢?

现在明白了这些,不知算不算晚,虽然己经盲了,却突然觉得面前广阔起来,像是穿过了无数的荆棘,终于迈进了无边的天际,不局促于一地,才觉天空高子,仰头能望到极远,有无数种可能的未来正等着她去探求,这才是真正的生命吧。

全身畅快的感觉让雅灵轻轻笑了起来,笑着把眼里的泪挤出眼眶,一撇嘲讽的笑从嘴边溢出,那是送给先前只懂得恐慌担忧的自己的。过去的雅灵,拜拜吧。

“哦,找到了,在这里,你记一下吧。”

雅灵记下电话,最后说道:“李嫂,保重身体,我也很想你,帮我照顾好苏维,再见。”

终于能这样正常的说完一段告别词,鼻子还是酸的,但她知道,有一些什么己经在她心里成长开来,她希望着它们早日开花结果,早日将送她到离天空最高的地方,在那里,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坐起身,雅灵滑下地面,应医生一惊,以为她发现了自己,不由的向后退两步。

雅灵下床穿了鞋子,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估摸着方向向窗子那边走过去。

眼看着她走到窗前,手摸到窗上的玻璃,应医生才悄悄走到她身后。

雅灵把掌心放在玻璃上一会,才似是放了心,按了号码,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去听。

夕阳只余下半面绯红,她瘦弱的身影融在那光影中,有些不太真切。

“喂,林佳茹吗?”

这样客气的态度里却听的出明显的生疏,每一个字都咬的极为清晰,像是在心里将这个名字狠狠描绘了无数遍。

“恩?你哪位?”

“方雅灵,你过去所谓的朋友。”

应医生迟疑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偷偷溜出去,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他可没有兴趣,有这种时间,还不如泡上一杯咖啡,听听优美的音乐放松一下这段时间来紧绷的心情。

“哦?是你啊,怎么样,听起来,状态不是特别好啊。”

果然,果然一切正常,这讽刺十足的口气,哪里还是那个疯的什么都不懂的佳茹?真是一场好戏,她这个演员几乎可以媲美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了。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呵,你有问题?那也要看我有没有时间,听到没有,ⅿⅿ在叫呢,刚刚正要喂它喝牛­奶­,你的电话来的可真是不巧呢,怎么办?是你自己挂掉,还是被我挂断呢?”

雅灵暗暗咬牙,自己连一只猫都不如,佳茹这种暗箭伤人的本事还是那么的厉害。

“不要再和我转圈子了,林落那件事情,你也参与了吧?”

“过来,ⅿⅿ,到妈妈这里来……来,喝牛­奶­,慢点喝哦,不要呛到……咦?雅灵,你刚才有说过什么吗?对不起呢,我分神了,麻烦再说一遍吧……ⅿⅿ,又弄出来了,多脏……”

雅灵拳头握了紧紧的,忽然又放开:“苏维如果知道你一切正常,会有什么反应呢?”

状似很疑惑的问,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这么恶劣的手段,他会认为你完全把他当做白痴吧,他虽然温和,但是却极恨别人骗他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的,如果真的知道的了,唉,我想象不到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沉默,然后声音压下来,先前的柔软的娇媚都己不见,只有微微的寒凉:“你是在威胁我?”

“我从来不威胁任何人,我只想把真相拿给某人看,至于结果是什么,不是我能控制的。”

“呵,呵,你当我在乎吗?真是可笑的女人,当年我把他丢给你,你就当个宝一样的供到我回来,等我回来了,你又灰突突的躲到一边,本以为要费了一些心思,可实际上,你比我想象中弱太多了,还没有想要真正的对付你,你就己经卷着铺盖走人了,哈哈,这样的你,现在竟然反过来拿他来威胁我,你不妨试试,看他是比较相信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说词?”

佳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化为了毒针,它们穿过回忆,携带着曾经的欢喜、悲伤、笑容、眼泪一起狠狠的扎到她心里,忽然就有些窒息,要俯下头长长的呼吸着才能平缓下来。

她怎么能这么说?这对苏维太不公平了!

好像他是一条忠实的老狗,不想要了就踢到一边,想要的时候再招招手唤它过来,而一直把它当做珍宝的自己在她的眼里,甚至连一只狗都不如,两人原来是被人这样定义的,她还以为佳茹会有什么爱?屁!全部都是谎言!谎言!怪不得,当年她那么急切的离开,也许她早就知道苏氏先前出现的困难,所以自保的借机跑到了国外!

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配让人来爱!身为女人的她都几乎想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甩离开苏维的身边,他那么真的爱啊,她怎么忍心去欺骗?虽然有着财富,有着地位,但他一直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他应该有一个女人真心的来陪伴,哪怕是佳茹,只要她对他的爱是真的,诡计又如何?­阴­险又怎样?能守着他一辈子,就是好的!

可她在说什么?丢?她把他当做货物一样随意抛弃!

雅灵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拳头狠狠的砸到窗台上,手上的疼痛与她想暴揍这个女人的冲动相比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林佳茹,我只能说,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谁在乎?爱?抬手即来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看的重如生命?我不是某人,一辈子也未得到过几个男人的爱,所以才会把心牢牢的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自己弄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还不知道回头,嚷着什么自己是小强,打不倒踩不死的小强,一次次心软的回到那个不爱你的男人身边,傻的让我都觉得没脸面呢,你知道男人喜欢的是什么吗?是征服!是软香在怀的满足感!像你这种­干­扁的身材又是倒搭的女人,他们是永远不会正眼看上一眼,即使你努力一辈子,直到死,也得不到他的爱,顶多,是同情和可怜而己,雅灵,其实啊,有几次我有险些被你打动了,你那么卑微的态度,像是一条地里的爬虫,我真的有些不忍心一脚踩下去呢,可是没办法,我回来了,属于我的就该取回来,不管需不需要,都要在我的手里保管,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可怜的是你才对。”

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愤怒己经化为感叹:“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那些于你觉得珍贵的东西根本就是脆弱不堪,经不过任何的变故,你不知道用灵魂去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你更不会了解那种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感动是什么,纵然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但这份爱,会成为我记忆中最珍贵的一部分,我会在无论何时想起都骄傲的告诉自己,曾经有多努力的去实现一个梦想,尽管最终失败了,但那种一无反顾的热情却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有的了,一生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漫长,在我来说,也许会更加短暂,我不想我生命匮乏的只余下识趣和退缩,那样我只会觉得很遗憾,我要让自己对得起生命这两个字,从而明白,怎样去珍惜,怎样去守护。”

她真的想变成一个淡然的女人,知足、解意、随­性­、自然、珍惜、而这一切,都是需要成长的,有些人,你是一定要遇到的,他让你从女孩变为女人,让你懂得了许多后,就会离开,总有这样一个人,总会有的……所以,她从不后悔。

“呵,大道理讲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可惜,我没有心情听你的这些废话,还是那句话,不妨就告诉他试一试,看看他究竟会相信谁?”

雅灵听得出人佳茹几乎在咬牙了,也能想象她此时的面孔,定是狰狞加上嘲讽,但不知为何,她越是激动,自己反而就越平静,就像是在看小丑在台上表演一般,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也许,不用我多事了,这样的你,他也许早就己经发现了什么,我竟然忘了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样的你,他还愿意留在身边的话,我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雅灵口风的突然转变让话筒那边的佳茹倒是有些措手不及,静了几秒,说道:“当然,你明白就好,这就己经说明了一切,无论怎样的我,他都是爱着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

“……呵,承认失败了吗?”

“没有,爱里,没有输赢,他不爱我不是我的失败,我如果再继续沉缅于这份感情里无法自救才是我的失败,作为曾经爱过她的女人,我祝福你们。”

话筒寻边又是安静了几秒,很快又听到佳茹说:“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可以继续把你当做朋友,今天我可以实话的和你说,我从来就没有朋友,只有利害关系,当初是因为你可以傻愣愣的冲到我面前保护我,才勉为其难的拉你做朋友,你这人个­性­单纯的厉害,我勾勾手指头,你就哈巴狗一样的贴上来,那些无聊又没的穷小子你确实帮我解决了不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也配?不过倒是多谢了你,不然那些人纠缠下去,也是让人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和苏维扯上关系,你知道我关注他有多久了吗?本以为要主动放下身段去接近他,不曾想,你倒是把他亲手送到了我的面前,其实说起来,你倒是勉强算做是我的贵人呢,呵。”

雅灵听着这些话,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有些疑问渐渐的浮上心底:“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得到他,为什么最后又放弃了?”

“呵,你不是知道吗?当是他和你发生了那种事情,我怎么还能留下,走是很正常的。”

雅灵轻笑:“你会在乎这些吗?”

话筒那边又是笑,笑的有些疯狂:“是啊,哈,我会在乎吗,我会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了,笑声渐渐停下去,一切又安静下来,半晌,那边传来她的声音:“是,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手里有的,房子,财富,所有一切让我安心的死物,这些才是我最在乎的。”

“所以,你是在得知苏维的企业暂时出现了困难以后,才决定离开的是吧。”

“是,当然,没有了他的家族产业,我还要他做什么?”

“所以,那次酒后发生的荒唐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吧。”

平静自然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来,雅灵的这番话用的是沉述的句子,仿若这就是事实,她早己经知道了一般。

“你?呵,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费心隐瞒些什么了,确实,如你所说,是我做的,两粒让你们不能自己的药,一个封闭的房间,早晨突然的闯入,愤怒的指责和漫骂,然后,就是堂而惶之的走掉,留下的是别人对你们的指责和对我的理解,当然,还包括苏维心里的愧疚,很完美不是吗?”

“所以,林落的事情,也是你的一手所为。”

“……不错,不过,林落那个笨表哥,竟然会让你半路逃掉,也算是一种遗憾。”

“你恨我?”

“我恨所有的人。”

“也包括苏维?”

“……除了财富,地位,没有什么是我所关心的,你的出现让他产生不一样的情绪,所以,你不该出现。”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有过什么情绪,我的存在也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什么威胁­性­,你这样做。”雅灵停了一下:“是因为你真的爱过他。”

“我没有!”

“你自己的心里清楚,如若不是这个原因,你何必视我如眼中钉,屡次三番的找我的麻烦?”

“没有理由。我喜欢。”

“那现在呢?你又用什么解释林落拿照片给谢楠父母污辱我的事情?”

“我恨你!”

“对,你恨我,恨我曾经霸占了苏维六年,恨我现在还得到他的同情,无法彻底消失,这样,你还要否认你爱着他的事实吗?”

“……不要自以为聪明就来猜测它人的想法!”

“所以,如果我说我早己经决定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你会放心了吗?”

“笑话,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会怎么做?你以为我为什么恨你?”

雅灵站的有些累了,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目光望向前面应医生的方向,应医生愣住,逆光站立的雅灵竟好似可以看他一般,那平静的面也让人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雅灵问,可是那声音里却听不出对将要听到的答案有多么的感兴趣。

“记得那个电话吗?”

对方的口气愤恨,雅灵摸摸鼻子,想起来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记得。”

“你知道那天你一个不爽挂断我的电话后,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什么?”

“呵,与几个男人呆在一个房间,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嗡!脑中空白一片。

雅灵也曾经想过自己的那次举动会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却从未想过,事情会有这么的严重,怪不得她这么的恨她,看来,她应该恨不得让自己也尝一尝她当时承受的痛苦吧。

“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种废话不要再对我说,我听不懂,也懒得听,但我与你不同。经过了那样的事情,我还是活的好好,如果是你会怎样?自杀?还是真的疯掉?呵,你就这么没用,不过是睡一夜而己,与谁不是睡?都是男人,有什么区别?我真正恨的是你竟然真的就把我的电话挂掉了,在我当时放低姿态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告诉我什么?你告诉我他不在,呵,他不在?放屁!他就在家里给你做晚餐!你们多幸福,我喊到嗓子都出血的时候,你们在一起幸福的吃晚餐,我几乎死掉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相拥而眠吗?”

佳茹愤怒的责问一声声传进雅灵的耳中,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她不过是悍卫了一个妻子该有的权力而己,竟会造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苦难和自己心爱之人无声的责问,从而导致了最终的离开,可笑,真的可笑,现在想来,一切都只会让人发笑,对的变成了错的,错的开始气势凛然的责问,这是个多么可笑的场面!

雅灵竟然真的笑出了声音,这引的电话那边的佳茹又是一声冷哼,雅灵停下笑来,说:“佳茹,你忘了,那时候,他可是我的丈夫啊。”

“作为妻子,我容忍你和他的暧昧不清,我装聋作哑的对所有异常的事情视而不见,你当我是真的傻子吗?你们那些暗里的事情我都看不到?他帮过你多少次,我就在夜里独自等过多少次,你开心的时候,我在默默掉泪,你幸福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吃着泡面捂着发疼的胃四处找药,你无助有他相伴的时候,我正焦头烂额的忙碌着爸爸的病情,你疯掉的时候,我正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他的手上,佳茹,这些这些你都知道吗?你总以为他是你的,那我算是什么,一个牺牲品?一个过河的桥?一个你走了,我来,你来了,我滚的替身?结婚六年,我们相敬如宾,他没有要过我,我们唯一的一次相拥而眠,也就是在你打来电话的那天晚上,就这么一点点的温暖,六年,孩子都可以懂事了吧,我们却连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没有,你还要来责问我?我就只任­性­这么一次,结果,我失掉了一切,这样的惩罚,你还觉得不够吗?”

“…….我不想听这些。”

“好,那听一些你会欢喜的。”

“……”

雅灵动了动酸疼的腿,说:“我瞎掉了,也可能会是个短命鬼,在我兴起重新生活的念头的时候,我的生命却像一个沙漏,每过一天,也许就会少一天,我不怕你的报复,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与其放时间在我的身上,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承认自己的感觉,和他幸福的生活。”

“……你在博得我的同情?”

“我只是在好心的归劝你。”

“归劝?你来归劝我?笑话,我不会停手的,更何况林落似乎比我对你还有兴趣,你当年的那个花瓶可是让他静躺了几个月,他怎么会甘心的放过你?他也许会把照片再发给你的妈妈,呵,朋友?所有一切相关的人,这谁能知道呢。你觉得他会因为你简单的几句话就收手吗?”

“会的。”雅灵的声音很平静:“因为那些照片和这段录音,都会是我最有力的证据。我己经无所谓,但你们如今的地位,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灭顶之灾吧。”

“你竟然!”佳茹在那边吃惊的喊叫起来:“好,好的很!我小看了你!”

“不客气。”雅灵答:“除了这些,我还有其它的证据,据看过照片的人说,照片的下角有照到照相人的一条手链,相机正对面的装饰玻璃上,也映出了照相人的大致身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条手链就是当年你的父亲为你亲自订做的那条,全世界也仅此一条,只要仔细调查一下金店相应的销售记录就会有结果,而那个身影,熟悉的人,应该也会很容易就猜到是谁吧,我并不想把一切都拿出来,因为,我没有想要将你们怎么样,我只是想要平静,真正的平静,没有你,没有林落,没有苏维,我要你们全部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对方最后的话当然是愤怒的几乎想要吞掉雅灵,不过雅灵不在乎,她很礼貌的说了声再见后,就收了电话。

“应医生,坐吧,你也站了很久了。”雅灵抬起头,对应医生说。

他己经不是知是第几次愣住了,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好。

“记起来我还没有离开了?”

“不,我是闻到了你的味道。”

雅灵说的平静,挪到床边坐下,电话随手就放在柜子上,经过刚刚的事情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我的味道?”应医生还真的抬起胳膊闻了闻,皱了皱眉:“消毒水的味道?和这屋子里没什么区别。”

“有一种淡淡的咖啡味道,我现在的鼻子可以媲美警犬吧。”

“呵,真是不小心啊,怎么办?好像听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应医生,不要告诉他,今天你所听到的,请不要告诉他。”

雅灵背靠站床头,眸子里依旧是平静一片,连同面上,也无半分情绪,说出的话却是认真十足:“我知道你和他一定有着联系,无论是哪种方式,我也不管你们之间是何种关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

今天吃惊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应医生微微坐正,说:“我想你误会了,他己经离开了不是吗?”

“是的,但我了解他,他不会完全放弃我,他会通过你来了解我现在的消息,没关系,这些都没有关系,但这件事,请你全部忘掉,不要透露一分一毫给他。”

雅灵一个字一个字咬地很清楚,应医生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他发现,敏锐如他,也实在弄不懂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雅灵轻笑,歪歪头说:“不可以。”

“……”应医生垂头笑笑:“好吧,答应你。”

雅灵收起笑,手摸上柜子,手一扭,把柜门打开。

“应医生,有一些东西要麻烦你还给他。”

应医生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根据雅灵的堤示伸手取出来一个包装的很仔细的外套,抬头问:“是这个?似乎是件男人的西装。”

雅灵侧头听着,听无点点头,抬手似乎欲再摸上一回,最后也作罢了,收回手,转过头来说:“就是这个,是他落在我这里的,麻烦你送还给他吧。”

应医生看了她一会,才站起身,说:“好吧,不过他会不会有时间我不太清楚,先暂时放在这里寄存,我的办公室乱的很,也许会弄丢了,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雅灵说:“怎样都没关系,拿走吧。”

应医生无奈,只好收下了外套,拿起柜子上的单子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再坐一会吧。”

应医生又回到雅灵床边的椅子旁坐下。

“应医生,我的病情你一下很了解吧。”

“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了,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复杂的病症,不过,相信我们,我……”

“那么,应医生一定清楚这次的治疗会有的效果,对吗?”雅灵打断他的话,问道。

“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但成功的机率也许会超过一半,最完美的结果是,你的眼睛也会治逾。”

“我要付出什么?”

“恩?”应医生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抬头看她,又无法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这样有把握的话,应医生为什么那么谨慎的要问我的是否做这个治疗?应医生是想到了什么吧。完美的结果下面是不是也会有遗憾,那么遗憾是什么?”

这一次,应医生真的被眼前雅灵惊住了,原以为最最粗心的她,竟然是这样透澈的明了这其中的种种,什么都知道,却事事乖巧的服从,这样想来,当初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勇气。

定了定心神,应医生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并不是完全肯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

雅灵步步紧逼,完全不让应医生有缓气和唐塞的时间。

“这……”

“同爸爸一般,最后连亲人都会忘记吗?”

“你?”后面的话如何也接不下去。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次的药与上次的药有许多症状都是相同的,眼睛有感觉的次数越来越多,但脑中放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原来,真的是这样。”雅灵轻轻闭上眼,:“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面对着这样的雅灵,再多的隐瞒都是无用,应医生收起惊讶,说:“我己经向她征求过意见,这是目前唯一的一种能救治你生命的方法,我一直在把对应你病症起效果的所有药物成份做出分析再混杂配合,上次的新药是效果最好的一次,也是几次失败实验之后唯一的一种合理搭配,唯一懂吗?也许我还会研制出其它的药物,但是那需要时间,而你缺少的,正是时间。”

“妈妈同意了吗?”似乎并没有听到他那么冗长的一番解释,雅灵只是简单的问了这一个问题。

“恩,同意了。”

“恩,没有问题了,麻烦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雅灵伸出手,笑眯眯的眼里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我同意了。”

对方最后的话当然是愤怒的几乎想要吞掉雅灵,不过雅灵不在乎,她很礼貌的说了声再见后,就收了电话。

“应医生,坐吧,你也站了很久了。”雅灵抬起头,对应医生说。

他己经不是知是第几次愣住了,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好。

“记起来我还没有离开了?”

“不,我是闻到了你的味道。”

雅灵说的平静,挪到床边坐下,电话随手就放在柜子上,经过刚刚的事情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我的味道?”应医生还真的抬起胳膊闻了闻,皱了皱眉:“消毒水的味道?和这屋子里没什么区别。”

“有一种淡淡的咖啡味道,我现在的鼻子可以媲美警犬吧。”

“呵,真是不小心啊,怎么办?好像听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应医生,不要告诉他,今天你所听到的,请不要告诉他。”

雅灵背靠站床头,眸子里依旧是平静一片,连同面上,也无半分情绪,说出的话却是认真十足:“我知道你和他一定有着联系,无论是哪种方式,我也不管你们之间是何种关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

今天吃惊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应医生微微坐正,说:“我想你误会了,他己经离开了不是吗?”

“是的,但我了解他,他不会完全放弃我,他会通过你来了解我现在的消息,没关系,这些都没有关系,但这件事,请你全部忘掉,不要透露一分一毫给他。”

雅灵一个字一个字咬地很清楚,应医生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他发现,敏锐如他,也实在弄不懂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雅灵轻笑,歪歪头说:“不可以。”

“……”应医生垂头笑笑:“好吧,答应你。”

雅灵收起笑,手摸上柜子,手一扭,把柜门打开。

“应医生,有一些东西要麻烦你还给他。”

应医生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根据雅灵的堤示伸手取出来一个包装的很仔细的外套,抬头问:“是这个?似乎是件男人的西装。”

雅灵侧头听着,听无点点头,抬手似乎欲再摸上一回,最后也作罢了,收回手,转过头来说:“就是这个,是他落在我这里的,麻烦你送还给他吧。”

应医生看了她一会,才站起身,说:“好吧,不过他会不会有时间我不太清楚,先暂时放在这里寄存,我的办公室乱的很,也许会弄丢了,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雅灵说:“怎样都没关系,拿走吧。”

应医生无奈,只好收下了外套,拿起柜子上的单子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再坐一会吧。”

应医生又回到雅灵床边的椅子旁坐下。

“应医生,我的病情你一下很了解吧。”

“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了,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复杂的病症,不过,相信我们,我……”

“那么,应医生一定清楚这次的治疗会有的效果,对吗?”雅灵打断他的话,问道。

“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但成功的机率也许会超过一半,最完美的结果是,你的眼睛也会治逾。”

“我要付出什么?”

“恩?”应医生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抬头看她,又无法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这样有把握的话,应医生为什么那么谨慎的要问我的是否做这个治疗?应医生是想到了什么吧。完美的结果下面是不是也会有遗憾,那么遗憾是什么?”

这一次,应医生真的被眼前雅灵惊住了,原以为最最粗心的她,竟然是这样透澈的明了这其中的种种,什么都知道,却事事乖巧的服从,这样想来,当初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勇气。

定了定心神,应医生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并不是完全肯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

雅灵步步紧逼,完全不让应医生有缓气和唐塞的时间。

“这……”

“同爸爸一般,最后连亲人都会忘记吗?”

“你?”后面的话如何也接不下去。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次的药与上次的药有许多症状都是相同的,眼睛有感觉的次数越来越多,但脑中放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原来,真的是这样。”雅灵轻轻闭上眼,:“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面对着这样的雅灵,再多的隐瞒都是无用,应医生收起惊讶,说:“我己经向她征求过意见,这是目前唯一的一种能救治你生命的方法,我一直在把对应你病症起效果的所有药物成份做出分析再混杂配合,上次的新药是效果最好的一次,也是几次失败实验之后唯一的一种合理搭配,唯一懂吗?也许我还会研制出其它的药物,但是那需要时间,而你缺少的,正是时间。”

“妈妈同意了吗?”似乎并没有听到他那么冗长的一番解释,雅灵只是简单的问了这一个问题。

“恩,同意了。”

“恩,没有问题了,麻烦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雅灵伸出手,笑眯眯的眼里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我同意了。”

对方最后的话当然是愤怒的几乎想要吞掉雅灵,不过雅灵不在乎,她很礼貌的说了声再见后,就收了电话。

“应医生,坐吧,你也站了很久了。”雅灵抬起头,对应医生说。

他己经不是知是第几次愣住了,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好。

“记起来我还没有离开了?”

“不,我是闻到了你的味道。”

雅灵说的平静,挪到床边坐下,电话随手就放在柜子上,经过刚刚的事情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我的味道?”应医生还真的抬起胳膊闻了闻,皱了皱眉:“消毒水的味道?和这屋子里没什么区别。”

“有一种淡淡的咖啡味道,我现在的鼻子可以媲美警犬吧。”

“呵,真是不小心啊,怎么办?好像听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应医生,不要告诉他,今天你所听到的,请不要告诉他。”

雅灵背靠站床头,眸子里依旧是平静一片,连同面上,也无半分情绪,说出的话却是认真十足:“我知道你和他一定有着联系,无论是哪种方式,我也不管你们之间是何种关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

今天吃惊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应医生微微坐正,说:“我想你误会了,他己经离开了不是吗?”

“是的,但我了解他,他不会完全放弃我,他会通过你来了解我现在的消息,没关系,这些都没有关系,但这件事,请你全部忘掉,不要透露一分一毫给他。”

雅灵一个字一个字咬地很清楚,应医生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他发现,敏锐如他,也实在弄不懂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雅灵轻笑,歪歪头说:“不可以。”

“……”应医生垂头笑笑:“好吧,答应你。”

雅灵收起笑,手摸上柜子,手一扭,把柜门打开。

“应医生,有一些东西要麻烦你还给他。”

应医生站起身,走到柜子边,根据雅灵的堤示伸手取出来一个包装的很仔细的外套,抬头问:“是这个?似乎是件男人的西装。”

雅灵侧头听着,听无点点头,抬手似乎欲再摸上一回,最后也作罢了,收回手,转过头来说:“就是这个,是他落在我这里的,麻烦你送还给他吧。”

应医生看了她一会,才站起身,说:“好吧,不过他会不会有时间我不太清楚,先暂时放在这里寄存,我的办公室乱的很,也许会弄丢了,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雅灵说:“怎样都没关系,拿走吧。”

应医生无奈,只好收下了外套,拿起柜子上的单子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再坐一会吧。”

应医生又回到雅灵床边的椅子旁坐下。

“应医生,我的病情你一下很了解吧。”

“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了,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复杂的病症,不过,相信我们,我……”

“那么,应医生一定清楚这次的治疗会有的效果,对吗?”雅灵打断他的话,问道。

“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但成功的机率也许会超过一半,最完美的结果是,你的眼睛也会治逾。”

“我要付出什么?”

“恩?”应医生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抬头看她,又无法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这样有把握的话,应医生为什么那么谨慎的要问我的是否做这个治疗?应医生是想到了什么吧。完美的结果下面是不是也会有遗憾,那么遗憾是什么?”

这一次,应医生真的被眼前雅灵惊住了,原以为最最粗心的她,竟然是这样透澈的明了这其中的种种,什么都知道,却事事乖巧的服从,这样想来,当初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勇气。

定了定心神,应医生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并不是完全肯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

雅灵步步紧逼,完全不让应医生有缓气和唐塞的时间。

“这……”

“同爸爸一般,最后连亲人都会忘记吗?”

“你?”后面的话如何也接不下去。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怪不得,我总觉得这次的药与上次的药有许多症状都是相同的,眼睛有感觉的次数越来越多,但脑中放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原来,真的是这样。”雅灵轻轻闭上眼,:“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面对着这样的雅灵,再多的隐瞒都是无用,应医生收起惊讶,说:“我己经向她征求过意见,这是目前唯一的一种能救治你生命的方法,我一直在把对应你病症起效果的所有药物成份做出分析再混杂配合,上次的新药是效果最好的一次,也是几次失败实验之后唯一的一种合理搭配,唯一懂吗?也许我还会研制出其它的药物,但是那需要时间,而你缺少的,正是时间。”

“妈妈同意了吗?”似乎并没有听到他那么冗长的一番解释,雅灵只是简单的问了这一个问题。

“恩,同意了。”

“恩,没有问题了,麻烦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雅灵伸出手,笑眯眯的眼里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我同意了。”

麻醉的效力发作,意识开始涣散,她不喜欢这种慢慢坠入深处的感觉,很浮,很慌,很无助,但也只能这样,她现在连害怕,都己经做不到了。

帘子轻动,忽然被掀起一角,修长的手指极慢的探过来,手尖的方向却是雅灵无疑。

雅灵的发被包在手术专用的帽子里,一张苍白削瘦的脸完全展露了出来,平整的额头光泽黯淡,记忆中的她,额前都是碎发,但有风的时候,那小东西会露出来,虽不饱满却也煜煜的晃过莹亮,现在这般模样是瘦掉了?还是生命的养份都悄悄的撤了出去?

继续向下,那双眼,每一次紧闭后,就好似一生也不愿睁开,她熟睡的时候,眼球有时会微动,那是她睡熟的标志,梦里很少笑,但只要笑起来,手就要抓住些什么,像是有一肚子的快乐要告诉你,你那时就要安静,把袖子借给她,然后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事,或是看书,或理处理着文件,哪怕打电话给另一个女人……她就是这么容易哄弄,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贪心?

她眼下的青­色­似乎又大了一些,记得镜头拉近时他就看到了一些异­色­,只是如今面对面的细细看去,那程度重到让人心惊,说是快乐,说是新生,心里却有太多的负累吧,骗了得自己,骗得了亲人,骗得了全世界,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做了这么多,她不累,台下的观众都累了,嚷的最响的是她,做的最差的还是她,却又不忍心揭露她的矛盾,因为她还以为自己快经走了出去,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迷路了吧?

鼻子不是那种高挺有型的模样,她为这个曾经困扰过多次吧?暗暗网购了那么多的产品,一个不注意鼻子上就要多了一种小玩意,推拉拔扯,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可也只见她的鼻子动不动就红肿几天,肿的时候,倒确实是高了不少,那时她的表情是无比雀跃的,也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他面前,或理整理沙发垫,或是给他第N次换了茶水,故意把侧脸露给他,心虚的又紧张……只是那肿消褪后,它还是它,她也还是她,早晨倒垃圾的时候,李嫂会对着一堆的陌生小玩意挠头,她则躲在卧室里又研究起新的试验品……鼻梁矮矮的,鼻头圆圆的,尾端嵌了一粒珍珠一般,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这样的鼻型在命理上说来,是大福大贵安享幸福的命,如果真的挺起来,反而损了福?

鼻下面,他的指尖就微微停下,那­唇­微微张开,指尖停的地方己是极近,那气息却只是刚刚打到皮肤便散的无影无踪,这张­唇­,这张­唇­……

这张­唇­里说过那么多的话,得到的回答却少的可怜,听过一种说法,上帝给每个人生命中的话语都是等同的,所以要惜之。话说的多了,就出卖了生命,出卖了自己,出卖了感情,她总是极忐忑的,怕冷了场,就不停的说,说的很多,得到的却很少时,就更加的慌乱,于是错误频繁,越发的窘迫,然后这错误就变成了灾难,她不是英雄,无法挽救自己,偏又没有人给她一个小小的台阶,他本就不甚在意的淡然态度,像把吹发可断的剑,她每近一分就割伤一寸,越是靠近,就越是要伤痕累累,那时,她只能自己找疗伤的药,又怕这治疗的时间过长,他又要走的远了,于是带着伤口继续上路,风吹雨淋,那里化了脓,结了疤,就成了永远的印记。

­唇­上­干­的脱了皮,颜­色­又是失了血­色­的,­干­净的指甲忽而碰了一下那­唇­面,下一秒,触电一样收回,中途,又无力的垂下去。

帘子那边马上有人粗重的喘气,抑制不住一般,胸腔里有了共呜,是一种极痛苦的喘息方式。

应医生听见,慌忙丢下手里的工作跑过去,一边吩咐护士拿来各种东西,一边责备着那人的轻举妄动。

“你是要往死里弄吧,没有看到手上的输液针吗?还是这药打完,还有了返老还童的效果?你竟然也让我不省心起来了!”

“……”

“笑,笑有什么用?能换出我的药来?再笑两次我就把你脸上这根神经直接抽掉!”

口气不善,却也是极关心的话,他又能怎样,本就是自己惹出的事,也只好甘心情愿的闭眼接受批评。

手上的针管重新被扎好,这次粘了几层的胶带,那人重重的在针头上按了一下,看着他微微皱了一下的眉头,好心情的哼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没有痛感,很好,现在你倒是显得有血有­肉­了,那就乖乖要出去看花花,少爷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一面要寻雅灵,一面要去公司,一面还要应付着老爷那边对于雅灵失踪的责问,他是真的累,零晨几点钟,李嫂还能看到他书房的灯开着,有些白天耽误的工作如果是一定要处理完的,他都要拿到晚上来做,这样一天天的下去,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终于有一天,中午的时候被送了回来,说是开例会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处理了一上午的文件后就昏倒在办公室。

李嫂把他安排去休息之后,却见林佳茹己经走到了雅灵当年的卧室,伸手就要推门进去,李嫂动了怒,就上去好声好语的劝她离开,谁知她不但不领情,还执意的推门要进去,李嫂一急,拉了她一把,她跌到地上,正巧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于是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李嫂也觉得尴尬,无论无何,她是少爷带回来的人,如今这样对待她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于是垂头等着他的训许,可是等了又等,也不见他有什么训责的动作,最后却听他说:“佳茹,有些事情,也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最好记住吧。”

李嫂不懂,少爷为何那么严肃的发话,虽然他后来就又正常的说起哄弄的话语把林小姐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可先前那番话,总是让李嫂在心中不由的猜测,也许,少爷本就知道一些什么……

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己,毕竟,少爷的心思,还是没有几个人能猜到的。

又是一声轻叹,桌面被擦的一尘不染,把每一样东西再次物归原处,才换着去擦别的地方。

这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连擦拭的顺序都不曾变过,先是少爷的书桌,再是小小的吧台,转向左面就是少爷床边的微型办公桌,再向左,把床单掀起来重新抖一遍,再仔细铺好,铺的过程,又不禁用手细细抚平上面每一道折皱,不由的想,如果那两人的感情也能这样的慢慢抚平,唉……该有多好。

理完床单后就是雅灵一边的床头柜了,原本雅灵离开时,带走了大部分的东西,包括她总是在柜上摆的自己伺弄的鲜花,也在离开的那一天拔了出来,花瓶里的水倒掉,不知埋到哪里去了,少爷后来又买来了新的花瓶,虽说样子无法完全做到同先前的一模一样,但也是极为相似了,只是那花,夏天还好,冬天的话,要每日都做到新鲜,少爷和她都费了不少的心思,光是花店就换了好几个。

少爷在这一点上,不允许有一点的疏露,他总说,雅灵喜欢的东西他本就不知道几样,这花算是她极喜欢的了,就要全心都放在上面,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把花瓶轻轻拿起来,擦掉花瓶周身的灰尘,里面的水是昨天才换的,花也是一天一换,今天的花还没有送来,花瓶里的这枝也还很­精­神,李嫂放了心,擦­干­净后就重新放回去,手向下,触到几本堆的整齐的书,是当初同日记一起锁在柜子下面盒子里面雅灵忘记带走的,都是一些情啊爱啊的书,她老了不喜欢看这些,不过她见过少爷曾翻过,也不知少爷是真的看进去了,还是只是借物思人?

又是叹口气,是不是人老了就特别容易怀念呢?这房间的主人都不曾说过什么,她这个老太婆倒是成天唉呀唉呀的嘘吁不己,一边想着,一边把书一本本的拿起来,吹掉上面看不见的灰尘,另一手就忙着擦着下面的柜面,一个不小心,书从手中掉落下来,她一急,忙蹲下去检察书面有没有受损。

还好还好,地面还是很­干­净的,书页只是有些卷边,压一压就好了,李嫂两手揪着卷曲的书面,正要去压平,手指突然被什么扎到有些刺痛,随手翻开那页,原来是里面还夹着一片小小的书签。

本想把书签放进去一些就算了,却忽的看到那书面上面一行很小的字:哼!比起他来差好多哦!

歪歪曲曲的字,有些像是偷偷写上去的,心思一动,李嫂索­性­坐下来,开始每页每页的仔细翻开,这回,她的发现更多了,那上面的字迹明显就是雅灵所为,她仿佛有做笔记的这个习惯,看到哪里有了感想,就要写出来,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几个感叹号,有时就是个哭的悲惨的小速描,种类多种多样,有时看着看着,李嫂就不禁要笑起来,这丫头……真是……

有时,也会出现有关少爷的文字……

譬如看到书里男主对女主大吼大叫时,旁边就会有这样的文字:怒!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女人是用来疼的,即使不爱!也要疼啊……还是他最好了,才不会这样对我大叫呢,鄙视!

那个他字上面用红­色­的笔圈子了个心型的图案上去,幼稚的很,不敢写少爷的名字,就用他来代替,可是圈了这样的东西上去,谁会猜不出?

有时,书里的男主让女主伤了心,女主一人坐在饭桌上,吃着­干­巴巴的晚饭,看着无聊的新闻节目,那书页旁边就会先出现一个小小的哭脸,然后雅灵歪歪扭扭的字就会这样写着:抱抱,饭很无味吧,电视的内容也一点也没记住对不对?其实一点也不饿对不对?只是想找些光明正大的事情来做对不对?傻瓜……

但更多的,是借题发挥,比如男主偶尔表现了温柔,那旁边就有一个小小的得意表情的小头像,然后附上她的话:嘿嘿,比起他来,你这算毛毛哦……那种嚣张的语气让李嫂很容易的就会想象的到当时她写这话是何等得意的样子,也不由的就笑里带上酸。

有时,是男主吻了女主,这时旁边的的空白上会有一边串的省略号,最后的最后才会写上几个字:这个就不和你比了……羞羞

整本书看下来,得意的时候较多,在雅灵的心里,少爷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即使是那般优秀的书中人物,她也要堵气的比上几次,如此这般的深情,少爷怎能不动情?

那书签怕也是少爷夹上的,不然,午后长椅上文件不看,电话不接都在做什么?一页页的翻过去,雅灵的形象和内心世界不就跃然纸了吗?

合上书,缓慢的把书重新堆好,停顿了数秒才离开那里。

来到窗前,伸手摸到窗帘,虽然前天才刚刚洗过,不过,好像还是落了一些浮灰了吧,李嫂伸手想要把帘子解下来,余光轻轻一带,手就停下来,转过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大门口。

在那里,一辆车子刚刚停下,打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一身雪白的雪纺长裙,八分的衣袖,李嫂都不禁为她叫冷,嘴一撇,看了她两眼,就不再理会,径直弄着手里的东西。

果不期然,下一秒,就听到门铃的响声,李嫂慢悠悠的解开一个又一个的帘扣,连去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心里只想着这帘子的颜­色­淡了一些,是不是改天再去重新订做一套?

门铃声持续响了好一会,门外的人就有些焦燥起来,铃声的间隔越来越短,持续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大有把里面的人吵出来的架势。

李嫂冷哼一声,暗想:我又不是少爷,你那一套对我有什么用?就是把大门砸开也不见的有什么会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这一带的小区就是保护隐私方面的工作做的极好,我就是不理你,你要是有时间,就一直按下去,看能不能引来其它人过来帮忙?

门外的铃声又持续的响了许久,才忽然停下来,兴许,是猜想到家里没有人,又或是失去了耐心想要离开了。

李嫂好心情的把屋子重新打量了一遍,才转身关了门离开。

刚刚走下楼,手里的东西还未来的及收拾好,那门又开始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门铃响,而是有人在用力的砸着大门。

咚咚咚的闷响像是雨天那扰人的雷声,李嫂尽力不去理会,哼着小调做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可是那响声不同于铃声,虽然沉闷,却让你忽视不得,更何况,送花过来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被门外的女人吓到,以为家里没有人走掉了要怎么办?

李嫂擦净手上的水渍,无奈,只好起身走出去。

大门前,换上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极没仪态的去拉开大门,装作很是惊讶的对着外面一脸愤怒的女人问道:“林小姐?咦?我以为是早晨过来送花的那个小伙子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看我啊,人一老,觉就多,昨晚不过多看了一会电视,就睡到了这个时候,真是……”

佳茹脸上尚未收拾好愤怒,门就被一下子拉开了,此时,听到李嫂明显是在撒谎的话,心里虽然愤怒,却也只能换回先前的呆傻样子,故作不甚明白的歪头问道:“维在哪?他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李嫂掖掖头发,才恍然大悟一般说:“你是在问少爷啊,他不在你那里吗?”

佳茹心里咬牙切齿的想揪李嫂的头发,面上仍就一派天真:“没有啊?去哪里了?”

李嫂瞧她那副表情就来气,明明就是什么都懂,偏还那副一知半知的表情,装着给谁看?

想到她,就想到雅灵,那么单纯一孩子,过去不知受过多少这女人的气,心里的怒火就腾腾的向上冲,口气也酸了起来:“林小姐,你看啊,少爷是你的未婚夫,你如果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那我一个下等佣人哪里知道他的去向呢?”

说完,还意犹未尽的暗自嘟喃:“按理说,是我向你问少爷去了哪里才对,怎么反过来是你来问我了,这叫个什么事情啊!”

佳茹倏的握紧了拳头,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这个李嫂在故意耍她,只是心里再怎么明白,她却无法说出半句的顶撞词语,谁知道这地方哪个角落里就装着摄像机之类的,说不定,这个李嫂也会像那个该死的雅灵弄个什么录音笔,她所说的话又会变成她的把柄!

即将破口而出的愤言硬是被她咽下了肚,她眼睛一转,笑着上前拉住李嫂的袖子,声音变的撒娇起来:“饿了,进去,等苏维回来。”

李嫂皱着眉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女人,又抬眼看了看外面那辆安然停在门边的黑­色­车子,有些犹豫,她可不想把这个麻烦弄进少爷的房子里,这可是一颗定时炸弹。

“林小姐,是谁送你过来的?”

李嫂转移话题:“听说你我父亲病了很久了,你不是应该在他身边照顾他吗?快回去吧,少爷要是知道你又在乱跑,也会不同意的,少爷可是个孝顺的人,如果是老爷病了,少爷一定会不眠不休的伺候在他的身边,我想林小姐也应该会这样做的吧。”

“有人照顾,我来等阿维。”

“这可不一样的,外人照顾哪有自己的女儿来的舒心,毕竟不是一家人,照顾起来难免要有些粗手粗脚。”

佳茹心里对着这个李嫂己经恨到想狠狠抽她几个巴掌的程度了,要不是她,她也不必从苏维家搬出来,更不用这样装疯卖傻的求着她放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维对于这个叫李嫂的人的重视,总叫她也尊敬她,凡事都要听她三分,才造成她现在这么嚣张的气焰!

如若她以后成了女主人……

“不嘛,等阿维,走,走……”

死拉硬扯的用了蛮劲想要拉她进去,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疯子,做些什么都不过份吧,只是这老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从前也未发觉她有这么的厉害,如今硬是任她扯啊拉啊,就是不动弹半分,不由的就恼起来:“你倒是走啊,站在那里做什么?非要我求着你让进去?你以为你是谁?太后?”

“咦?”李嫂转过头,轻咦了一声,脸上掩饰不住的窃喜:“林小姐还知道太后?看来少爷为你派去的医生真的很尽责,林小姐现在说起来话,条理也是很清楚的,想必事情也记起了不少吧,看来,离治逾那天,真的不远了,这个消息等少爷回来时我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佳茹这次是彻底想要掐死面前的老女人了,一不小心就中了她的计,看来苏维真的没有在家,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飞快的瞟了李嫂一眼,才别扭的转回身:“不懂,什么?阿维在哪里?”

“唉,害我空欢喜一场,还以为你己经好了呢,少爷去了哪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去看你,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心里冷哼一声,佳茹强笑着说:“好啊,好啊,佳茹先走了,再见。”

恨恨的踏着步子回到车里,车门一关上,脸就冷下来:“开车!”

车了缓缓发动,很快就消失于李嫂的眼界,李嫂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被佳茹扯乱的袖子,才关上大门返回院里。

佳茹坐在车子后面,后车镜里,一双满是笑意的男人双眼不时的打量过来,终于,佳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嘴一撇道:“怎么,看到我的笑话很开心?”

“开心?是啊,开心极了,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我猜猜,有几人呢?”

“专心开你的车吧。”佳茹环着胸靠向车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后悔今天对我做出的一切。”

男人似乎己经习惯了她这样的冰冷的表情,也不甚在意,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说:“苏维果然没有回来?”

佳茹看了他一眼,勉强点了点头,好看的眉皱起,这是她思考时的特征。

“去了哪里,你心里应该大致清楚吧。”

男人笃定的口气让佳茹感觉不舒服,冷哼一声:“最好他没有去找她,不然……”

“怎样?”

佳茹又是狠狠的瞥了那男人一眼:“有空在这里和我耍嘴?老头子那边怎么样了?”

“呵。”男人笑,拉开车窗,扒了扒头发:“有你出手,我只管坐收渔翁之利,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要高兴太早,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那边提早收手,不要太过贪心,反正他也己经是个空壳子了,想要再翻身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用再理会他了。”

“遵命,我的女王。”

男人停下车,升起车窗,随着墨黑的玻璃缓缓上升,车厢里又成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男人撑着车座探起身,凑到佳茹面前,一手揽着她的头,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往自己的面前拉过来,佳茹只是象征­性­的挣了两下,就由着他的动作,整个身子迎上去,柔软的小手主动的搂抱住他的腰,­唇­微启,方便男人顺利的探进,迷离的眼不知是分神还是水气上涌,只惹的男人一阵阵的颠狂,无法抑制自己的需索,车座被放平,男人的身躯整个压了下来,佳茹揪着他后背的衣服,忽然问道:“落,到最后,你会不会像对付老头子那样的对付我?”

“说什么傻话,我现在就想把你圈在我的身边,最好就圈在床上,一步都走不了,呵,茹,让我爱你,乖,自己坐下来……”

身子猛的一转,车内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林落的表情,但那有力的固定在她腰侧的手是她所熟悉的,那手从自己小的时候,就拉着她四处的跑,四处的抓蝴蝶,夏天有他,冬天有他,春天有他,秋天还有他……

昂起头,腰身猛的下沉,车内瞬间弃斥着两人的低呤,像是有一种手,搅乱了所有的思维,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只余下身体越发清晰的彼此相拥的感觉……

……

而与此同时,相隔两地的另一个手术室里,异常紧张的气氛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莫名的窒息感,仪器旁,一名白­色­长袍男子面­色­严肃的紧紧盯住仪器上的数据,不敢放过其上面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手指虽然放在口袋里,但那紧紧握住的力道却让那手心里的笔咔嚓一声折为了两截。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男子也惊愣了一下,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两人,面上己经没有了平日的放松,有的只是一分睹,两分期盼……

“发什么愣!还不把药再换上!”

呆愣的护士噢噢的帮床上男子换下己经滴完的输液瓶,然后马上有人在他另一个手背上又继续扎进另一个输液针管,帘子那侧,女子安睡着,睡的很熟,这么吵闹的响动都没有惊扰了她,不过一个帘子之隔,却天与地的差别。

“应,应医生,血管找不到。”

“让开!”

应医生摔下被他不断捏搓的笔身,几步走到男人身边,熟练的在他的手背上找起可以下针的血管。

“该死!副作用怎么会这么严重?”

“刚刚他都有什么的反应?”

一声大喝,身旁的护士被吓到回答都几乎带上哭腔:“只是不停的出汗,很多,很多,手指手指不自觉的紧握,我们试图去拉开过,但他的力气很大,我们……”

握起吗?试图抵抗和分担身体里的疼痛吗?

应医生看向男人的脸,那样苍白的­色­,几乎看不到作何的血­色­,努力了这么久,竟还是有这样的状况发生,怎能不让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挫败感!

要停药吗?

他有些犹豫,尽管那人在进这手术室之前就一直在强调,不到最后不要随便的中途放弃,可是以他这样的状况,真的能挺到结束吗?

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这么多吗?

不禁又看向一边的女人,那个睡的极香万事不知的女人,如若她知道了此时这边所发生的事情,知道了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就在那帘子后面承受着蚀骨一样的痛苦却还是生死未卜的话,她会怎样?会忍心看他走到离去这个结局吗?

不会的,她当然不会,所以,他才会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她知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松开了男人的手,而是轻抬右手,把帘子拉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手伸过去,摸到了女人的手,有些凉有些小,握在掌中只及一半。

又把左手伸过去,拉住了男人的左手,那手掌很厚很温暖,手指却有些僵硬和微曲。

微闭上眼,把左右手中的小手送进大手里,又扣住大手,慢慢的合拢,合拢……直至它完全包住了小手。

缓缓把它们放下,放下帘子,轻薄的帘布盖在了两人的手上,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若天生便该牵起对方的手一般。

看着它们几秒钟,不由的轻喃:“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向上天祈祷,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而你,如愿真的愿意救她,就以她当作你的力量,一起渡过这道难送吧。”

说罢,转过身,半晌,大喝:“继续!”

继续,绝对不能中途停止,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都不要考虑太多……

该死!他怎么就同意了他这以离谱的要求?!

现在,手指按在那一个个的按键上,却始终无法抛开一切全心全意的放在治疗上,这是一种极糟糕的状态,糟糕透了!

“应,应医生!应医生!你快来看,快!”

惊慌失措的叫声,完全没有了他所嘱咐应该有的冷静,他指尖一颤,险些就要误按到了停止的键上,摇晃了几下头,心里却反常的浮起一丝惊惶来,这对作为医生的他来说,己经足够让他取消这次治疗了。

脚步慌乱,几步跑到病床上的男人身边,眼睛看着护士指向的地方,仪器上,本该强劲有力,规律且完整的曲线,此时却破碎成一片片冰冷的区域,杂乱无章的线条,其中间夹的那么小的直线却在他眼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手指曲起,几乎无法控制的升起一种恐惧,本能的恐惧,不是作为医生,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朋友所升起来的强烈的担忧及惶恐。

停止!停止!停止!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什么该死的承诺!什么女人!什么爱!都滚到一边去吧!

手指蓦的张开,几乎是不假思索,冰凉的手指就探到了他手上的针头处,两指一夹,只要再微一用力,针头就可以脱离男人的手背,一切的紧急和危险也就不会存在了。

只要微一用力……

“不……”

轻浅的一声传入耳中,他尚还不能反应过来,手就被另一人的手轻轻挑开,他猛的抬起头,床上的男人竟然半睁开了眼,兴是因为疼痛来的太过剧烈,他的眼神迷离,看向他时,头顶明亮的灯光竟似充满了整个眼眸,那一瞬间,男人的身体都似被这种不可思议的光线所环绕,他安静的的脸庞上没有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对他动作的不认可。

不由的一惊,恍惚的看向男人身后的仪器,那上面,一条条规律,整齐的曲线从左向中的滑动着,线条优美,犹如舞者最美丽的舞步。

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他几乎想轻轻捣男人一拳,这样的惊吓怕是再来一次,他就要比他还要快的倒下了。

男人似乎还想要笑笑,应医生一撇嘴:“免了,你给我保住自己这条可怜的小命就好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幸运了。”

“记住,你承诺过的,事情。”

虚弱的声音从应医生的背后传过来,一字不差的游进他的耳中,撇着的嘴放下,脸上又是一派的肃然。

重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尽量不去思想身后男人又会是何种的痛苦,手指灵活的扭动着各个按钮,偶尔发现了新的数据,便匆匆的记录下来。

而之所以会这样时间紧急的进行治疗,不惜让另一个男人冒上生命的危险,是因为在雅灵的体内己经发现了病变的细胞,此前他的研究很成功,但缺点是速度过慢,若按照那样的效率进行下去,即使寻找到了正确的治疗方法,对雅灵也不会再有什么作用,所以,在他向男人提起过这一点这后,事情就理所当然的这样进行了。

待治疗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雅灵那边的治疗也开始了,同样的药物和治疗程序,各种药后会有的反应都记录在册,相应的解决方法也仔细且全面的写在了后面,拜帘子那侧的男人所赐,她的前期准备己接近完美,只要不出现意外的状况,她此次治疗的成功率会非常的高。

希望,一切都会成功,这里没有罪人,只有迷路的人,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要这么残忍,如若上帝真的可以听到,请求您,给他们一次重生的希望……

默默的在心里祷告,恍然间手臂碰掉了什么东西,板夹砸落在地面的响声震脆了他殷切的祷告,他胸中一闷,忽听后面护士失声的叫喊:“不!怎么会这样?!”

声音如此的大,震到他的耳膜都嗡嗡作响,他的意识像是被搅混了,己经不甚清楚此时他该做的要做的,回过头,看见那床头仪器上手指长短的直线快速的向前滑动,很快就要爬满整个屏幕……他却还是无法反应,视线又缓缓下落,下落,最终落到那原本应该紧握的双手上,在那里,厚实的手掌慢慢的放开,放开,修长的手指无力的自然伸张,最后完全松开了它的包裹,缓缓从原处滑落,掉落在床单上,安静的摊在那里,再也不动……

……

“姓名:方雅灵,姓别:女,年龄啊,二十……二十……二十七岁差不多吧。”划掉二后面的数字,用笔补上个七,窃笑后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人注意这里,又低头一手护住表格另一手飞快的填写。

“婚姻状况,呃,未婚,爱好?爱好?琴棋书画?唱练坐打?吃喝玩乐?”挠挠头,屈指把眼镜上前顶了顶,认认真真的理头写道:“看书,家务,相夫教子,嘻。”

“小姐?你的表填好了没有,我们这边快的收集工作快要结束了。”

“等等,马上,马上就好了,一分钟就一分钟。”急急的说完,下笔的速度开始快了几分:“喜欢的异­性­类型?呃,沉默,安全,诚实,未婚,而且不要太温柔。”停下笔,咬着笔尖看着自己写下的东西,又觉得有些奇怪,这最后一点一定要加上吗?

温柔一点真的不好?难道她以前是受虐狂?就喜欢那种木头型的闷­骚­男人?

扭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点划掉,脑中却闪过那日记上的字眼,最后一咬牙,转到下一项:“对他的未来期望?哦,有了,冬天会暖我的手,夏天会和我用一把扇子。”

呼,完成了。

把表格拿到面前仔仔细细的检察了一遍,一抬手:“这里,唉,这里还有一份。”

女人过来接过她的表格时,脸上己经有了不耐耐的表情:“好了,下午记得过来就好了,这次是男女数目完全相同的,抓住机会吧。”

“恩,加油!”

她比了着拳头,一脸的奋发模样,女人翻翻白眼走了。

她撇撇嘴,把背包向后一甩,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幻想着下午的相亲情景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了婚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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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门外,明媚的阳光就迎面洒满了脸庞,她耸耸肩,迎着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够,又吸了几口,嘴角笑着打了个喷嚏,不甚在意的往回走去。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喜欢刺眼的阳光,明明眼睛遇到这种强光还是会能到流泪,却总是不够,一次不够,两次不够,恨不得把最光揣进口袋装进心里,永远握在手心里一样。

估计,从前的她,是个典型宅女,一年都很少见到阳光,出事以后,心里畸形了,对阳光反而有了近乎疯狂的喜爱。

唉~~~~怎么感觉从前的她,奇怪的很,也很不招人喜欢呢!

沿着街道走着,手里捏着手机不停的转着,犹豫再三,才给店里打了个电话。

“啊啊啊!真的啊?这次报上名了?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填表啊?我那可是调查了数名魅力女人后得到了经验之得,你可不能浪费了我的苦心,按照我说的做,一定会出师告捷的!”

她习惯­性­的把手机拿到半臂远的地方,哼了一会歌,估计里面的人也己经说过完了,才把手机重新贴回到耳边:“不要管那么多了,反正这次报上名了,就一定有机会啦,你要相信你的大老板我,这次一定会抓住一个最好最好的男人回去给你们瞧瞧!”

“恩?听你这口气,你又开始自作主张了是吧?”

“喂喂,­干­嘛这种口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己,反正是要见面的,说的那么瞎,谁会相信啊?”

“可你也得在最开始就得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吧,还要我相信你?鬼哦,过去是谁一次次的和我抱怨男人没眼光的,就会看那些胸大ρi股大的女人来着?”

她心虚的讪笑,说:“那只是随口一说而己,这次,这次一定能成。”

“切,这话你说的不嫌烦,我听的都己经烦了。”

“呵,这次听说男女的比例是一比一啦,所以说,无论无何我都是有机会的,我……”

“照片有没有去修过?”对方打断她的话,冷声的问道。

“没,没有。”她不由的结巴,想起昨天晚上菲在自己耳边千叮咛万嘱咐过,照片一定不能随便放上一张就可以,至少也要是到影楼去修辞一下,或是­干­脆PS出来一张,再想想自己刚刚随手贴上去的小学生一样的照片,底气就明显不足起来。

“什么?你该不会把你上次补办证件时的那张一寸照片就这么直接的贴上去了吧?”

“那个,你听我说,我觉得照片还是要符合本人一些比较好,而且,那张照片也满可爱的啊,比那些脸白的像瓷器,眼黑的像熊猫,眨眨眼,都会担心睫毛会掉下来的那些好多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话筒那这过于的安静,让她心里扑通个不停,她本来还要说,那张照片就放在包包里,拿起来比较方便来着,看来,还是不说的好。

“说完了?”

“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忽然有种天将要­阴­沉下来的感觉。

“那这么说,你的三围和身高也是如实填写的,根本就没有参考我给你的数据。”

“恩。”又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凉了下来。

“好,很好,那么不用猜,家里的情况,父母的真实情况也都是真实的了。”

“呃,呵,是,是啊,菲,那个……”

“哦,那你的工作一栏填的是……”

她不由的把手机换了一个手,勉强笑笑说:“卖冷饮,和,那个,花匠。”

啪!

电话的信号一下子就被切断了,她端着手机还维持着通话的姿势,几秒钟后,她仰起头,一副悲凉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完蛋了,菲,真的生气了。”

唉。

叹了口气,收到起手机,一边向店的方向晃,一边想着如何把菲哄好。

其实,也不怪菲要生气,她的确是有些不成材又不成气。

投了那么多的征婚表,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满意的人选,不只是家里急,连菲都为她不停的寻找办法。

她清楚,这里面的原因多半都因为她的顽固,每次都要坚持的填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什么也不肯小小的虚夸一些信息。

其实她自己也了解,真实的自己放在一堆经过修饰和包装的女人之中,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以往的表格都是投过去几天,才会有一,两个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的。

那些人,电话里的口气都像是在奢舍她,好像她这样的女人,他们能打来电话就是很应该感激的一件事情了,起初她还想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吃个饭,散散步互相了解一下,陪养一下感情什么的,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马上见面的意思,而是在电话里口气冷淡的问:“您对食物挑剔吗?你喜欢逛商场吗?你的身体怎么样?ρi股会不会很大……”

她就是不明白了,她吃饭多不多,喜不喜欢逛商场,ρi股够不够大倒底有什么重要的,但后来经过菲的指教,她才明白,那些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要一份有感情的婚姻,他们在寻找一个可以结婚,节省又能生儿子的女人来填充一下家庭,根本就没有想过感情这一说,她确实有些失望和伤心,但这些并不能动摇她的固执。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男人,看人喜欢看眼睛,也许不会一见钟情,但长久相处下来却会累积下来感情,那样的感情会很坚固和珍贵,让人觉得安全,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不要浮燥,不要虚假,更不要欺骗。她认为这并不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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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这么想啦,可是,结果究竟有多凄惨也是她所看得到的,要不是她天­性­固执,说不准今天早就按照菲的办法,在报名表上填上一大堆的华丽条件,然后吸引来无数的金龟婿了。

至少,会比先前门可罗雀的情况好很多了吧。

唉~~~

她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口气,她的感情之路似乎有些太过坑洼了吧,明明菲比自己都要小,却己经要为人新娘了,自己一个奔三的,善良的,有产业的新新女­性­,却还要每天向这个城市里面的各个征婚所不停的投递着征婚启示,还有没天理的说?

自嘲完,却又轻轻咧起嘴角。

这样也不错,如果注定要一个人生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这样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在父母身边。

提到父母,她的脸庞爬上幸福,掏出手机又赶快打过去。

等待的时间很短,就被人接了起来,她捏着鼻子,尖声尖气的问:“喂?请问雅灵在吗?”

“呵,雅灵啊,今天不回来吃饭了吗?你妈说中午也许会吃牛­肉­浇汁。

男人温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她原本心里的不快都消散的一­干­二净,转而堆满了温暖,总是这样,每次听到父母的声音,她就开心到不行,好像是一件被夺走的珍宝突然间就被人塞回到手里一般,异常的珍惜,天大的满足。

“爸,又被你拆穿了,妈妈就上当了好几次呢,呵,牛­肉­浇汁吗?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这么这么‘名贵’的佳肴?”

话筒那边传来男人宠爱的笑声,雅灵的心都因这笑声而越发明朗起来,话音里不自觉的带上撒娇:“好啦好啦,不卖关子了,爸,你和妈的周年纪念日不能这么简单的庆祝的,出来吧,今天店里早些关门,我们大家一起给你们庆祝。”

“唉,就怕你知道后会这么想,你妈才不让我提醒你,店的生意不能说停就停,我和你妈都这么多年了,能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就己经很满足了,不要这么铺张浪费了。”

“爸~~~”

“听话啊,你妈在楼上睡午觉呢,看到我不在又要担心了,我先挂断了。”

“恩,好吧。”不舍的说着,又叫了一声:“爸。”

“恩?”

“没什么,快去吧。”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己经开始苍老,她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每当他用这声音对着她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她几乎就要沉醉,不过,论起来,妈妈对于爸爸的关心却是真的有些夸张了,先不说每天分分秒秒的要掌握爸爸的一切行动轨迹,就连睡觉时,也要爸爸陪在身边,离开一会,就要觉得不踏实,妈妈对于爸爸的紧张感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不过,有时她也总在想,自己对于感情的这般想法,是不是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两人呢?她不记得妈妈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岁月催人老,现在的她,只能说是个典型的老­妇­人,一个视家人为全世界,心里装不下再多的老­妇­人,皱纹挤上她的脸,身材也变的肥硕起来,她同这世个千万个同龄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爸爸却不在乎,依旧把妈妈当个宝一样放在心里。

老两口每天都会携着手去散步,迈的步子不算利落,爸爸甚至走上一段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可是,那两人就是乐此不疲的每天都牵起对方的手,走出门,走进阳光,走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她承认,她有些嫉妒了,在她屡次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她有些眼酸了。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真的没有喜欢过人,或是被人喜欢吗?会不会也有过甜涩的暗恋,因那人喜就喜,因那人悲而悲,会不会也曾努力的追求过某个人,那人就是她心里一生的梦想,过程虽辛苦,她却乐此不疲?

按照日记里的记录,她所想的这些美好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她的过去­干­净的如同一页白纸,没有痛苦,也没有惊喜,平凡又平平庸忘记了,也不觉得有什遗憾。她不甘心,屡次缠着菲儿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一些什么,可那丫头嘴严的很,除了说她过去欠过她几顿饭之外,就什么也不说了。

她也问过爸妈,特别是爸爸,据日记本上记录的意思,爸爸,应该是不知什么原因的离开了,所以,她要努力的让单身一人的妈妈开心幸福,可她睁开眼睛的那时候,就看爸爸和妈妈站在一起,两人介绍自己说是她的爸爸妈妈,而她也觉得两人很亲切,不像是有假,那样的话,就是她的日记有假了,可她为什么又要写这话来骗自己呢?她这样问爸爸的时候,爸爸笑笑,说她那时很淘气,正在和他生气,于是就这么随便的一写,后来就突然出了事情,忘记改过来,也就这样子了。而更多其它的事情,爸爸就不愿提了,只说日记里记录的都是正确的,叫她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可一个对过去完全没有印象的人,如何能做到坦然的接过一切呢?

那几本日记几乎都要被她翻烂掉,那个MP3也因为听的次数过多,而修理了许多次,怕里面的内容丢掉,她还专程去刻了光盘,每次睡不着的时候,就捧来听,那里面的内容她几乎可以背下来了,大致就是说她生了病,一种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有人在努力的医治她,但也许,药物会有副作用,她会忘记一切,所以才会不停的写日记,用MP3录下要说的话,作为以后自己回忆的考证。

也幸好是这些东西,她才能断掉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即使梦中总梦到一个男人急切的唤她,她也只认为这些是肥皂剧后的后遗症。

踢踢踏踏的走回到店里,正要开门,后面几个小朋友就冲到她前面,身子钻到她和门的空隙处,小手争抢着推开门,嘻嘻哈哈的奔进店里去了。

呵,她不禁也笑起来,这些孩子,总能让天空都晴朗起来。

她随着那些孩子进到店里,甜点的味道一下子就迎面扑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双眼一转,手臂倚到台边,对着正忙碌收银的菲说:“草莓,今天的主打甜品是草莓的?”

菲瞟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她的主动示好,雅灵不以为意,继续堆着笑去讨好:“菲,你今天看起来真是漂亮极了,怎么办?我都有些不忍心把你交给那个臭小子了。”

菲脸一红,嗔怒着望了雅灵一眼,依旧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还是没有理会雅灵。

雅灵大声的唉叹一声,抚着额头,一脸痛苦:“菲,我的头好晕。”

“头晕?真的假的?学长!学长!你快过来啊,雅灵她,唔……”

雅灵慌忙用手捂住菲的嘴,小脑袋四处转动寻视了一周,才微微放下心来:“逗你的了,不要乱叫了。”

开玩笑!要是把谢楠给叫来,她还不得被押去医院才怪,想想就要打寒颤。

菲怒瞪了她一眼,又要走,雅灵抓住她的胳膊摇了几下,一脸真心认错的表情:“菲,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了呢。”

“谁信你?记在心里还每次都不听我的话?”

雅灵心里一乐,菲愿意开口就说明她的气很快就要消了,于是更加努力的凑到菲的面前,一脸的忏悔:“不会的,我保证,下一次一定严格遵守菲大人的教训,决对不会自作主张!”

“信你的才怪吧,菲,你先去工作,有客人了,雅灵,你过来。”

懒懒的声音像是凭中出现的,雅灵还正在慷慨的陈词,被吓到话堵到嗓子里,一个不小心,不由的咳起来。

菲似乎早己见惯了这种场面,麻利的抬手帮她顺了两下背,最后在某人的眼神中无奈的回去工作,雅灵趴在台子上咳个不停,很快,就感觉到有一双手再帮着她抚着后背,于是努力压制着咳意转过身:“不用了,给我杯水。”

水很快就递了过来,她接过去仰头喝了几口,勉强停下了咳嗽,眼里却己经晕满了雾气:“你今天,不是说要,请假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吃了药,中午的时候就己经好了很多,于是催我过来帮忙,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雅灵不服气:“我一个人完全可以胜任,你回去陪他,现在就回去!”

“是,你什么都会,昨天的利润表出来了吗?”

“呃?那个,不是有你在做吗?”

“你是老板,这种表格我只是代替你在做而己,而且,你心里也该有个大概的了解才对。”

“那我现在就去做。”雅灵跃跃欲试,虽然看到一堆的数字就头痛,不过,谁让对面的谢楠总是一种看待小孩子的表情,她很不爽呢!

“好,这个先放下,这个月的市场调察怎么样了?”

那人又出来难题。

“呃,市场调察?一定要吗?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吗?你看店里的生意不错的啊,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吃店里的东西,我们只要把这一块做的更好,就可以吸引来更多的顾客,就样就好了啊。”

谢楠一副无柰又明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伸手很自然的揉她的头发,她躲不过,又不想在店员面前失去了威信,暗暗的皱起眉头发出警告:“我-是老-板!不许再揉我的头发!”

“今天又去投征婚表了?”

谢楠才不理会她的威胁,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她最不想提起的话题上。

她斜眼看到几个甜点的师傅都嘴角含笑的看着这里,气的要跳脚了:“你是故意的!”故意来损害她的形象,故意让她在店里竖不起威信,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枉她那么好心的还想放他的假,加班加班加班啦!

“恩,是啦,投了三家,最后的三家。”全市这几家著名的婚介中心她都己经拜访遍了,如果再不行,她就不再试了,索­性­陪在父母身边做一辈子的好女儿。

头上的手收了回去,雅灵抬手整理着自己半长不长的头发,还在危胁:“下次再弄我的头发,我就去和齐朗说,我们曾经是情人。”

齐朗是他的软肋,她就不信他会不忌讳。

雅灵望着面前因她的话而稍稍变了脸­色­的谢楠,心里有些小得意,这回算是抓住了谢楠的小尾巴。

谁知,谢楠只是呆了呆,随后竟说:“随你,只要你不在意,我倒没什么关系。”

唉?

雅灵看着谢楠说完,一脸高深莫测的去后面调配材料去了,看向菲,菲也是若无其事的收着她的银,好像并没有觉得他这话有多奇怪,徒留自己呆呆愣愣的无法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

呃……这是怎么回事?

雅灵一脸疑惑,揉着头上了楼。

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口袋里的电话在叫,翻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方雅灵小姐吗?”

“唉,是啊,您是?”

“你刚刚还在我们里填的征婚表,还记得吗?刚刚有人来了电话,表示有兴趣和你见见面,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时间?”

“啊?真的吗?好啊,有时间的,就定在下午吧。”

收了电话,雅灵又蹬蹬蹬的跑到下楼来到菲的身边,扬起嘴角笑道:“看,来电话了,下午见面。”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摇,不要摇,我知道了……”

雅灵摇着菲的胳膊,菲被摇到受不了,匆匆收完钱,把面前的孩子都打发了,才转过头来应付雅灵。

她显然兴奋的有些夸张,但菲了解她的心情,雅灵并不是因为缺少男人,她只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另一方面,叔叔和阿姨年纪都大了,雅灵心里也一定怕他们留有遗憾,才这么心急的专心于这件事情上。

虽然心里了解她,表面却不能表示什么,因为她知道雅灵并不想别人说出什么共呜的话,只是需要有一个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悦而己。

菲把雅灵的手拉下来,看着她一头及颈的黑发因为跑动而飞扬起来,于是说:“上楼去吧,我帮简单打理一下,这次一定要成功。”

“恩,加油!”

雅灵又做出她经典的打气动作,菲笑着拉她一起上了楼,后面的纱帘轻轻掀开,谢楠倚在门边,看着雅灵的背影,听着她絮絮不止的向菲讲话的样子,不知为何,就回想起那些个两人牵手的日子,心情是平静的,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目光里,却划过一丝留恋。

那些日子里,他是快乐的,尽管一切都是出于一场事先就计算好了结局的小­阴­谋,但这过程却是他无法控制的,他不得不说,她是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一个棋子。

又记起她失忆后第一次回到店里的情景,茫然的眼扫过在场的几人后,就把视线放到他的身上,犹犹豫豫的上前,仿若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说:“我看着你很亲切,我是方雅灵,你认识我的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那时候,她的世界还是一片的空白,她急切的想找到证明她曾存在过的某些线索,而他,就是她紧紧抓住的浮木,他记得他那时告诉她他叫谢楠,然后马上就见她恍然大悟的看向他身边的齐朗,一副了然的样子,还扯回了与自己交握的手,几乎在与此同时,心里深处一份小小的,刚刚燃起的星火就悄悄熄掉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她渐渐熟悉起这样的生活,不再追问她的过去,她开始接受一切,接受别人为她定义的一切,他告诉她,她曾经是个让人值得骄傲的女人,她就一连几天都掩饰不住欢喜,他又告诉她,过去的她不曾有过遗憾,一切都做的很好,她于是不再悄悄的惊惶,人也变的自信了不少……

她像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干­净的能看见斑斓的阳光,别人向里面扔进一些什么,她就有了什么,于是,他总禁不住要守在她身边,替她看住她自己,不让那些脏的东西提进去,不要让她晴空般的脸庞涌上悲伤,他成为了她的守护者,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有时也会想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这样的在意?是愧疚还是其它的一些什么……却总得不到答案。

最后只得放弃,即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罢。

……

“菲,这件太暴露了,我不要穿,把我的衣服给我啊。”

“哪里暴露了?我看你是太保守了!只不过露个背而己,有什么关系啊?”

“这叫露一下?这明明就是……我不要啊,妈妈看到了,一定会狮子吼的。”

“阿姨哪里会看到你啊,而且,你现在的身材也不错啦,换上换上,有好身材就是要露出来滴,藏的那么深,好资本都浪费了。”

雅灵为了一件露背上衣和菲围着办公室的桌子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十几圈,最终还是被菲给睹在了角落里,菲拿着衣服­奸­笑着走向一脸抗拒的雅灵,不顾她的挣扎,一番手脚忙乱之后,她一脸满意的把雅灵推到镜子前:“自己看看,怎么样?”

雅灵被菲换上衣服后,就紧闭着双眼,第一次穿着这样的衣服,她只感觉后背一阵阵的泛冷,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欣赏,再说,她的身材怎么样,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算了吧,我就叫不自量力,有缺点就要藏起来,哪有人还要暴露出来的?换掉吧,很冷的。”

“不许换!眼睛睁开!”

菲强硬的口气让雅灵无柰,只好睁开眼,象征­性­的看了一眼镜子,就想要闭上去换下衣服,可是这一眼却让她呆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是她?

那么美丽光滑的背真的是她的?犹如玉脂一样的皮肤连她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而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这,这真的是我?”

“当然,你以为我天天逼着你喝那些中药,都是白喝的吗?那些都是美容的偏方,虽然说不能让你变成什么倾城之貌,但皮肤一定会好很多的,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它的效果。”

雅灵没有听见菲的话,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她却又从一边拿起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对菲笑了一下说:“有些冷,等吃饭的时候,再脱下来吧。”

提着包,雅灵来到电话里两人确定的地方。

从落地的玻璃窗子望进去,那个预定好的座位上己经有人先来一步了,距离有些远,雅灵看不清他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雅灵提步走进餐厅。

这家餐厅雅灵之前只是听人说过,里面经常会有一些特­色­的表演,用餐环境也很优雅,只是价格稍贵一些。

雅灵向男人走过去的时候,男人也正好抬起头,不算是英俊的过份,但相比于常人,己经是很优秀的了,上身是米­色­亚麻称衫,下面则是同­色­系的长裤,见到雅灵走过来,他站起身,把桌上的一朵红­色­的玫瑰拿起来,雅灵点点头,伸出手:“方雅灵。”

“苏威。”男人笑着答。

雅灵愣了几秒,直到男人问她怎么了,才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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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男人笑,伸手把她引到座位上坐下,才说:“这就叫相识恨晚吧。”

雅灵笑的有些牵强,这个男人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像是很习惯这种局面的样子,这不由的让她有了一丝的压力,她喜欢的,不应该是这种男人的,对吧。

不过,近距离来看这个男人,倒是能看的出来这男人是个喜欢高品质生活的男人,对待细节一丝不苟的样子让她不由的在眼前掠过几幅模糊的画面,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餐厅上的餐巾被他挪到了一边,此时他正用随身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净了桌面,才把胳膊轻轻放上去,雅灵看的发窘,反观自己,似乎,有些太随意了。

“想吃些什么?”

男人没有发现她的不妥,礼貌的问道。

“随便,都可以的。”

男人叫来服务生,拿起菜单细细的看过一遍后,才熟练的点了几样,期间他并没有再问她的意见,把菜单重新交给服务生后,男人抬起头,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雅灵来。

他的目光直接而目的明确,像是一把剑,把雅灵身上的遮掩都斩掉看到内里去,这让雅灵有些不舒服和退怯起来。

这样直接而放肆的感觉,让她很有压力。

“方小姐真的是未婚吗?”

男人收回目光,心里似乎己经有了对雅灵全方面的评估,是优是劣,是全格还是次品,想来,他都己经打好了标志。

“恩,是的。”

这个问题虽然让她尴尬,但两人如若要深入相处就要有所了解,这的确是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一个问题,不过让雅灵不舒服的并不是这人问题的本身,而是这男人问话时的口气,那种在句尾淡淡上挑的语气,好似认定了雅灵在撒谎,而戏戏谑的反问她一般。

“是这样啊,那能知道方小姐一直未婚的原因吗?”

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但问出的话却让雅灵有些为难,她该怎么说?说她失忆了,所以她也忘了为什么始终没有结婚?还是说,也许她没有魅力,一直都没有男人要娶她?

雅灵笑了笑,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没有遇到心中的那个人吧。”

对于这样的回答,男人好像并不满意,笑着微向雅灵这面倾身,似乎还要继续询问,就在这时,服务生突然出现在桌边,男人不得不暂时放过雅灵。

雅灵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有些紧张,也许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无法让她放松下来,尽管他的笑容够完美,他的动作够绅士,他的一举一动也很有男人的成熟魅力,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很自然的和他交流。

也许,他们的磁场并不合适。

“先生,是这样的,刚刚有一位小姐让我来询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老地方见?”

服务生表情恭敬的说道,同时伸手一指示意男人那个女人的位置。

雅灵好奇,随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环着胸望向这里,心里正想着也许女人是苏威的朋友,却听见杯子翻倒的声音,雅灵转过头,就看见然男人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脸的紧张表情,双目时而看向那女人时而看向雅灵。

雅灵歪着头,对面前的情景很困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再抬头仔细的看着男人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苏先生,那位是?”

“啊,是我的朋友,我先过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

男人的表情掠地一丝慌张后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雅灵面上不动声­色­:“恩,没关系。”

男人抬腿就向那边走去,雅灵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再如何掩饰,那匆忙的脚步和神态也不像是去看一个简单的普通朋友……

唉,估计这一次,又是遇到了一个花丛中的极品,她还真是……

服务生传达完话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对雅灵说道:“你好,刚刚那位小姐还让我给您传个话。”

“哦?我?什么?”

雅灵有些费解,那个陌生女人会和她说些什么?

“她说,希望小姐不要做第三者,她和这位先生己经是相处了几年的恋人了,希望你可以成全他们。”

“唉?”

雅灵听完服务生的一番话,半天无法从震惊中缓和过来,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她几秒钟之间就变成了拆散他们感情的第三者、破坏一段未来美好婚姻的恶­妇­了,这也太可笑了吧?

雅灵还在震惊中,服务生又说话了:“那位小说还说,请你有些自知之名,最好,最好……”

“最好什么?说吧,没关系。”

服务生抬头看看雅灵,才接着说:“是好,先照照镜子再说。”

哈?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光明正大的出来相亲,结果却被人骂做是不自量力的第三者,今天是愚人节吗?谁来向她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服务生走后,雅灵看向那一对男女,胸口的怒火噌噌的向上涌,不用那男人说,她大致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就是男人喜新厌旧,锅里一个,嘴里还有再咬上一个,这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雅灵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上自己?凭他的条件,再优秀的女人也都会欣然应约的吧。

一头的雾水外加心里被人欺骗后的怒火,雅灵噌的站起身,就要离开,可是走了两步,一抬眸看到那女人若有似无飘过来的眼神和她一身暴露的长裙打扮后,又突然升起一些恶作剧的念头。

不紧不慢的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餐厅里的室内温度刚刚好,脱下外套的她也未感觉有多少的寒意,反而是一阵轻松的感觉。

她把皮包也挂到胳膊上,头发一边掖起,一边放出耳朵,额前的流海轻轻的抓松,手指随意一拨,便轻松松的披散在两侧,昂起头,将发甩的有些膨松,又整理了一下脚下的步子,才暗暗勾起嘴角向两人走去。

“苏先生。”

雅灵轻声唤他,看到苏威因为他的声音而身子一僵,心里一阵快意划过。

压制下即将涌出的笑意,她故做惊讶的说:“这位是您的朋友吗?真的是很美呢。”

“是,是啊。”

苏威无言以对,这样的状况他有些无法应付了。

他勉强拢上笑意,忽略面前女人对他的眼神责问,回过头对雅灵说:“方小姐,这里离门太近,温度很低,你先回座位上等我吧。”

雅灵紧紧的看着苏威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没有忽略掉他看到雅灵当前这身打扮时眼里一掠而过的惊艳和讶异,雅灵心里冷哼一声,对这男人更加没有好印象了,但戏还是要做下去,不然,自己岂不是有些太委屈了。

“苏先生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不然,请她也过去一起坐坐吧。”

雅灵说这话时,目光却望向那女人,女人到这时还保持着看似良好的仪态,只是那有些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怒意,她看着雅灵,很明显她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做的,而里面的原因她当然也清楚,于是,在眼神警告过雅灵之后就把目光转回到苏威身上,这时的她,看向苏威的眼神里己经带上了警告了。

雅灵像个调皮的孩子找到了有趣的玩具,这本与她无关的一对男女,却因为这样俗套的情结而穿连在一起,真是不得不说,人生是个很有趣的舞台呢。

可突然,那心里暗骂着自己表面却装做优雅大度的女人,那夹在其间左右为难又不肯伤到任何一方的男人,和明知其中的一切却仍要继续表演下去的自己,三人一起的这种局面,无端由的让她感觉到熟悉,她拼尽力的回忆,却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只是那感觉很强烈,强烈到她无法忽视。

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的苏威,似乎真的很难办,一面是她的女友,一面又是他别有目的想要接近的女人,如此这般的情况,想要做到皆大欢喜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忍痛选择一个。

“这是方小姐,这是我曾经的邻居,尹楠。”

“你好。”雅灵大方的伸出手,却不见对方有伸相握的意思,笑笑,收回手,不甚在意的样子,转向苏威道:“菜己经上来了,我们回去再聊吧。”

苏威看向尹楠,尹楠的脸­色­己经很不好了,原本环在胸口的双臂猛的放下来,细看,那两个拳头握的极紧。

“阿楠?”

“她究竟是谁?你说啊,她是谁?”

终于爆发了。雅灵看着面前形象全没的女人,轻松之中又隐隐有些同情。

“她是……”

雅灵轻松的看着苏威,不说话,也不解释,全然的等着他自己的回答,这是一场堵,堵赢了,她得不什么,堵输了,她也失去不了什么,她从前并没有这么无聊,今天是怎么了?

“她……”

“她什么她?我问你她是谁?”

女人再次发怒,这次则是直接拉上了苏威的袖子,质问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蹦出来,男人的脸­色­也变的青白。

“她是我相亲的对象,也许,会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吓!这男人竟然真的选择了自己而放弃了那女人……啧啧,幸好她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不然……

雅灵心里暗自幸庆,却没有帮腔的意思,她想要女人自己明白这男人的真面目,不要再继续沉溺下去。

果然,尹楠听到苏威的话后,突然就没有了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猛的甩了他一个巴掌,眼泪己经流了满脸:“你这个负心的男人!你果然可以为了钱而放弃我,老头子不让你娶我,你就不娶?宁可娶一个这样的女人都不愿意为了我和他斗争一把?你太绝情了!”

钱?放弃她?为了钱而放弃她?

雅灵听的云里雾里,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在这个男人心里,这个女人的地位并不是最重的。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不会放弃你的,相信我。”

不会放弃那个女人?又想招惹她!看来,她险些就要成为他的家花,而那个女人就是外面最香的那朵野花,这男人……还真的做到里外两不误啊!

雅灵冷笑一声,再也无心思听他们在这里哥哥妹妹的了,上前一步,道:“苏先生。”

苏威转过头,雅灵极优雅的微微欠身,说:“你真的是个混蛋!”

苏威惊愣,雅灵又转向那女人,此时,她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眼圈通红,手还扯着苏威的衣领,雅灵笑着把她的手揪下来,包在自己掌里,轻柔的说:“尹楠,这样的男人你还想要吗?如果一个男人不曾愿意为你放弃他最爱的东西,那么,以后还会有更多重要的东西排在你的前面,这样的人,你真的想要吗?”

说完,雅灵不再看两人的表情,优雅的一挥手,转身昂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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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厅的大门,一阵微风袭过,雅灵才觉得冷起来,匆忙把衣服穿上,哆哆嗦嗦的把扣子扣好,才长松一口气,转头看了看那个门前,隐约还能看到那两个人在那里理论。

心里感概万千,又知道自己是最没资格凭论人的,可是就是觉有些可惜,明明都相爱了,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些原因分开呢?

能在一起有多好啊,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让你牵肠挂肚呢?遇到了,就抓牢了,非要哪天不见了才想着去寻找吗?

好好在一起生活吧,希望他能够想清楚。

暗骂自己天生就是当红娘的命,脸上却没有多少的不开心,只是一想到回到店里又要被菲逼问今天的进展,就不由的有些退意。

想了想,给谢楠发了一个短信,说是今天要回去陪爸妈,暂时不回店里了,谢楠回信说,是不是相亲又出了问题?

他有时让她感觉到恐惧,她每说一句话,他就能猜出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她转一转眼睛,他就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小心思,这样的男人,偏偏还每天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雅灵真是快要被他打败了。

知道隐瞒不过,雅灵只好坦白从宽,在短信里把大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之后,才得到谢楠的允许。

他的允许?想想就觉得很不爽,明明她是老板哩,可是无论大事小情,大家都习惯去问谢楠的意见,他说好,大家就去做,他说不好,大家就开始研究下一个办法,而她的意思,往往都会被谢楠以不成熟而反驳掉,弄到最后,连她都习惯­性­的向他征询意见,俨然,旧帝即将让位一般。

回家的路上,雅灵跑到商场里买了一些礼物,她不记得爸妈从前喜欢的东西,就跑到手饰柜台帮他们一人挑了一个戒指,不是很贵,但她知道他们两个一定会喜欢的。

买好了东西,雅灵才回了家。

妈妈看到她回来,还很惊讶,她解释说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提前回来为他们庆祝。

爸爸听见声音出来,知道是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要她洗手准备吃饭。

饭席间,雅灵把东西拿出来,交到两人的手上,妈妈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爸爸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喜悦,雅灵在一边起哄,假装是牧师,要两人互换戒指,本是很好心的举动,却惹的妈妈掉了眼泪。

雅灵呆呆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手搭在妈妈的肩上,似是要给她力量一般。

雅灵看着他们的手的东西,那个银光闪闪的小东西不就是代表着长长久久,共渡一生的意思吗?她是看到两人的手上都没有戴上任何的东西才突发其想的买来这两个东西,难道她做错了吗?

原本非常好的气氛突然之间就僵冷了下来,雅灵有些手足无措,手里仍然拿着假装圣经的报纸,半晌,妈妈抬起头,眼圈仍是红的,可是脸上勉强堆起了笑容:“坐吧,我没事,继续吧,刚刚说到哪里了?”

雅灵心里很难过,不知哪句话又要碰到妈妈的伤处,所以也不敢再接话,乖乖坐下来,也不吃饭,就看着面前的一堆菜肴发呆。

对面的两人看到雅灵这种状态,都有些愧疚,于是雅灵妈主动夹了菜到雅灵的碗里说:“尝尝妈妈的手艺怎么样?”

雅灵­干­巴巴的吃下碗里的菜,爸爸又夹来一筷子,雅灵张嘴又吃下去,雅灵妈知道雅灵是真的伤心了,记得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模样,你喂她就吃,你问她话她就答,你若有什么重一些的语言,她马上就会惊慌起来,对于这个重新认识的世界,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雅灵,牧师不主持,我们要怎么戴戒指?”

雅灵抬起头,脸上的紧张还没有褪­干­净,但她看到爸爸妈妈都己经牵起了手,一副准备把戒指戴进对方手里的架势后,就重新堆起笑,像模像样的念道:“现在,交换戒指,从此以后,无论疾病,贫穷,你们都要永远在一起,互相陪伴,互相扶持,因为你们的结合己经得到上帝的祝福。”

那天,三个人都很开心,雅灵爸还破例在雅灵怂恿下和雅灵妈跳起了舞,雅灵托着腮在一边看着,说不羡慕是假的。

第二天,雅灵起了个大早,第一个赶到店里,开门,摆桌椅,把准备工作都忙完了,才见菲从门外迈进来。

“早啊。”雅灵擦擦额上的汗,笑着对菲说。

菲走到她面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很笃定的说:“昨天的相亲没有成功对吧。”

雅灵无柰的点点头,好吧,她承认,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她肚里的小蛔虫。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雅灵想了想,说:“名草有主。”

“你啊,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会被你碰上?第一次是那男人中途被老板叫走,一去不返,第二次,那个男人是被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旧情人勾走了,第三次,那个男人连面都没露就说你们不适合,第四次更是离谱,相亲相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说你们根要不会有戏,更不要提第五次,第六次……有时我真的怀疑,是不是上帝想收了你做修女啊,不然为什么所有的倒霉事情都你摊上?”

“我也想知道啊!”

雅灵欲哭无泪,菲总结的那几个才只是一小部分之一,从前到后,相亲了那么多次,每次不是中途突发了状况,就是连面都还没见就直接说不合适,就像是这一次,刚刚说了几句话就莫名杀出个原配的,更是不在少数,她究竟是怎么了?真的要一辈子单身下去?

“也许,是有人不想你结婚也说不定呢。”菲一边刷着杯子一边随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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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吧,我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更何况,那人的本领有多大哦,竟然会破坏的这么全面。”

雅灵只当菲说的是个笑话,也没有在意,两人忙了一会,店里的其它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雅灵把开业的小木牌翻过来,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雅灵的小店仍然是那个老板给你留下来的原店,至于那些发展后新增加的店面多半都是由谢楠在管理,雅灵只需要每个月把各个分店的利润加总到一起,心里有个大概的数目就可以了,她很相信谢楠,因为日记里这么说过,如若说有什么人是她应该相信的,那就是谢楠和菲了。

“菲,甜筒六份。”

“好的,知道了。”

“你的甜筒,欢迎下次光临。”

雅灵喜欢这样的忙碌,这让她没有时间去思想过多的事情,比如那段空白,比如……那段空白。

“雅灵,你的手机在响呢,先去接电话吧。”

雅灵从人群里退出来,走到门外,接了电话。

“妈,怎么了?”

“呵,当然是好事情,邻居张婶有个侄子,过去一直在美国那边工作,前段日子说是公司派回来了,以后会一直长留在这里,张婶有意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他那边己经同意了,现在就等着你的意见呢。”

雅灵听完,心里要本就未做犹豫便要答应,因为是妈妈介绍,她根本就不用怀疑。

“好吧,我同意,定个时间吧。”

“那就下午吧,在XXXX餐厅,见面的时候,他会拿着一朵百合,他叫宁思远,个子满高的,长的也很英俊,不要认错人了。”

“恩,知道了。”

雅灵挂断电话,脑子里想象着一个高高帅帅手里拿着一朵百合花的男人样子,总感觉,那人其实应该再骑着一匹白马才对,呵,听起来,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人呢。

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那么多的乌龙了。

和菲说了这件事情,又跑到谢楠面前请了假,雅灵提着小包走出店里,开始向下午的目的地前进。

妈妈提到的那个餐厅离店里很远,但离她的家里很近,所以,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陌生。

只是路上还是要耽误一些时间,尽管提前出来了,到餐厅门前的时候,还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雅灵匆忙的付了款下了车,第一次就迟到,这有些太不礼貌了。

提步就向餐厅里跑去,跑到大厅时,才将将停住,视线从左扫到右面,并没有看到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正觉得疑惑,就见一个服务生走到她面前,试探的问:“请问,您是不是在找人?”

“唉?对啊。”

“请问,您是不是方雅灵小姐?”对方又问。

“恩,是的。”

“小姐,请这边走,那位先生己经在等您了。”

随着服务生的引领,雅灵来到了餐厅的二楼,入目的是与楼下完全不同布局,两人一桌的小座位,都被植物分隔开,相对的,空间就变的很幽闭,极适合情侣这间的约会。

气氛真的很不错。

可,他们这种情况,在这里见面,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服务生并不知道雅灵心中所想,只是又出声示意雅灵随她一起过去,两人穿过中心的几条过道之后,服务生停下脚步,指着最后面靠近窗子的那一个座位说:“就是那里了,那位先生己经等了您很久了。”

雅灵谢过服务生,抬脚向那人走去,那座位掩在一片装饰用的竹林之间,雅灵只看得到男人雪白的上衣在绿意间时隐时现,却看不到男人的整个身形。

又走近了一些,雅灵正要再去确认,那男人忽然站起身,未等雅灵反应过来,那人一步迈了出来,站到雅灵的面前。

浅­色­长裤,白­色­上衣,手里一朵百合还很新鲜,再往上,笑意盈盈的脸庞,形容不出的俊美,温柔的眼里泛着三月的CHUN波一般,雅灵忽然轻轻一颤,本能的退了一步,又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失常,慌忙定了定心神。

“方雅灵。”

对方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雅灵有些奇怪,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征能让她认出来的吗?

“恩,是的,你是宁思远?”

对方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站在原地,都没有再说话,雅灵有些尴尬,她感觉到宁思远正在观察她,用一种她难以说清楚的目光打量着她,而且,他好像也没有让开身让雅灵入座的想法。

雅灵咳了一下,才感觉宁思远身子动了动。

“过来坐吧。”

男人的声音都有是清清柔柔的,宛若泉水,流过心头,简直可以让人单单因为一个声音就醉在里面,雅灵也有些发愣,但她发愣的原因是她在犹豫要不要逃掉。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日记里所写,如若遇一个温柔如水,眼含春波的男子,一定要逃掉。

而对面的男人,几乎就是为了这两句话而存在的一般,温柔几乎可以把水都融解掉,而那眼,何止是春波,简直是情意绵绵,在望向她的时候,她甚至有种与他相恋多年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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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灵正要开口,对方去打断她的话,拿起雅灵的碗自己转着圈的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又放回她的面前:“先吃饭,中午急着过来的吧。”

呃,这……先吃饭?

“对啊,不过,没关系的。”

“不知道你的胃怎么样,所以没有点辛辣的食物,先尝一尝,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雅灵的手里被对方塞进装满饭菜的小碗,雅灵为难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看正殷切的望着自己等着自己动筷子的男人,总觉得这个程序似乎有些颠倒了。

这一开始就大吃猛吃的,真的好吗?

不过,她倒是真是饿了,忙了一上午,刚刚又是急匆匆的坐车过来,胃早就抗议起来了,桌面上的饭菜又大多是她的喜好,还真有点让人咽口水的冲动。

“不合胃口?服务生。”

男人看到一直没有动碗里的东西,可能以为她不喜欢这些,于是抬手唤了服务生,雅灵慌忙拉住他的胳膊:“没,没有,挺好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男人的动作停下来,雅灵说完这话才觉得尴尬,因为此时她的手正紧紧的握着男人的右手臂,那从手臂处传来的热量透过她手下的皮肤一点点的流到她的四面八方,她突然被烫烙到了一般,快速的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脸上己经慢慢红了起来。

男人的眼里掠过一丝失落,也放下手,却轻轻用左手抚摸着那曾被她握过的地方,她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心有些乱,莫名的。

“听说你很喜欢种花?”

男人这样问,雅灵微微回过神来,点点头,提到她喜欢的东西,她就暂时把一切都忘了:“是啊,很喜欢。”

“前几天,突然心血来潮在园子里亲自种上一些花试试,可是我实在对它们了解太少,不是水浇的太多,就是肥施的过多烧到了花根……”

“怎么会?你种的都是什么?”

宁思远笑着,一边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刚刚送上来的汤放到雅灵手边,一边说:“我不太清楚它们的名字,都是家里的佣人选择的,种类很繁杂,都一起种在了园子里,园子可能没有翻土,种进去的时候,土层还很硬,我们都是门外汗……”

“花都是很娇弱的,种之前一定要很认真的把土层都翻松,要一点点的用铲子慢慢的松,不能用锹的,而且,每种花都有自己的属­性­,就比如……”

雅灵一提到花就收不住嘴,也没有放心思在其它的事情上,对面的男人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平时她讲这些的时候,可没有几个人有兴趣这样认真的听的,只是他时不时就经比量一个喝或吃的动作,雅灵很自然的就端起汤或碗,或吃或喝,然后空档的时候继续把自己肚子里的话源源不断的都倒出来,男人就笑着点头,偶尔还会发问几句,真的是很好好学生一样。

“如果种的是铃兰,就要把其它的花都种到它半米以外所,不过可以在它周围竖起几根细细的长杆,它就会缠着它们一直向上爬过去,它的花朵是紫­色­的,盛开的时候,像一个被扣起的小锅,很可爱,而且它们的生命力很顽强,它……”

雅灵讲到一半,男人又示意她吃菜,她微微嘟嘴,竟是被人打扰了讲话而发起了小脾气,男人一愣,动作就停在当下,半晌,才收回,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雅灵讲了半天,口­干­舌燥,低头喝了一口汤,感觉那汤清淡润口,说不出的美味,于是连着几口喝光下来,男人伸出手,雅灵就自然的把碗送过去,男人一边盛汤一边问:“如果是阳台下的花园,种些什么比较好呢,我平时没有很多的时间,交给佣人们又不大放心……”

雅灵此时己经有些自来熟,胳膊半搭在桌面上,想象着男人刚刚描述的他的那间大房子,一座城保一样的建筑,真是美啊,前面还有一个用­精­心堆叠起来的花园,微风过去,园子周围的象柏摇晃着叶子,带来远处山林间的幽静,欧室落地窗前,一个面貌英俊的男子,­干­净的仿若神话中的大天使……是童话吧?

雅灵兀自的做着梦,面前的男人己经凝神望了她许久,她那么痴迷的表情,好久……不曾见过了。

“啊?谢谢。”

雅灵不知何时回过了神,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东西,才想起男人刚刚问起的话,想了想说:“其实,这真的要看个人的喜好了,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子的……”

“若是你呢?”

“我?”雅灵伸手指指自己,男人点点头,雅灵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如若是她,她当然知道要种些什么,只是男人这般问,她倒是无法坦然的回答了,扭捏了一下,她悄悄的看了一眼男人,见对方好整以瑕的等着她的答案,于是只好说:“我喜欢的都是那些小小的,只有细看过去才能知道它很美丽的东西,这些,可能不会很适合你那样的园子。”

是啊,她喜欢的比如,丁兰,那是一种会盛开洁白小花的花朵,它的花很小,指甲般大小,可是只要你细细看去,就会看到,那花间,每一个花片都小巧现玲珑,现细细的闻去,还有着很淡的芳香,她喜欢的就是这种,但对于他那样华丽的园子来说,真的有些不适合。

“未必,怎么肯定我不会喜欢呢?”

“就是不适合啊,那样的园子,应该种满了玫瑰那样热情奔放的花吧……”

“园子是我的,我喜欢,它们就适合,我不喜欢,种了满园,全世界都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雅灵有些诧异,男人温和的解释倒是让人的不出再能反驳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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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对啊,自己喜欢才是最关键的。”

雅灵不由的也接话道,男人笑着点头,温柔的看着她,她脸烧的很红,只得闷头又去喝汤。

结果,灌了两大碗汤过后,肚子己经涨到不行,只好微微发窘的说要去卫生间,男人的态度让她很放松,竟有些微微自责的样子,好像让雅灵发窘倒是他的错了似的。

雅灵出来后,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洗着手,不经意的抬头,看到自己竟是一脸的绯红,不可思议的用手不停凉着面颊,想起自己在男人面前也许己经如此了好久,就窘迫的不想再出去了。

外面的男人真的很优秀,温柔体贴,不可多得的老公人选,这样的男人却没有让她感觉到很压抑,相处下来也自然而然,仿若多年的朋友一般,真的难得,如若是平时,怕是她早该在心里打上了满分,开始努力准备与他深入的交往了,可是,那些自己曾在日记里写下的要自己谨记的话,却像是一个警钟,每在自己即将缴械投降的时候,就要重重在在脑子里敲响。

在卫生间里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慢慢的走出来回到座位上。

桌上的菜被撤下去不少,但同时也重新换上来几盘,雅灵注意到,换来上的都还是刚刚的菜­色­,可是明显是新做的,热气都还没有散。

男人的细心让她又是喜又是忧,男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怪异,依旧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聊天了起来,雅灵自回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离开要离开,可是偏偏身子却总是如巨石一般动弹不得,甚至,在男人说到有趣的地方时,还忍不住边笑边接话过去。

男人是个让人感到亲切的人,也会让人不知不觉就放下心中的防垒,雅灵脑中的告诫慢慢的就被雅灵抛到了九天之外,她微倾着身,单手拖着下巴,尽乎沉迷一般听着男人讲着各样的事情,那些个她所不知道的事物在男人的嘴里变的那样的生动,恍忽置身于其中一般。

时间过去的很快,与男人聊天的时间里,桌面上始终不见有空,就算到了最后,服务生竟然还上了一小盅红红绵绵的液体,雅灵看着这东西有趣,用勺子舀了舀,闻一闻,很香,但就是不知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入口。

宁思远看出她的心思,说道:“里面有几种药材,不过不会很苦,有养胃的作用,饭后喝一些,还会有助于消化,尝一尝,加了山楂进去,去了涩味,不知味道会不会变?”

“唉?是你做的吗?”雅灵不禁这样问道,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的,仿若这东西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一般。

男人笑而不答,雅灵却突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暗骂自己又在发傻,男人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吗,哪里有时间,但这般的用心,哪怕只是照单念下来的,也让她感觉到暖心,于是用勺子舀了一口到嘴里。

入嘴即化般的软糯,她猜不出里面究竟都有一些什么,那种口感几乎让她欲罢不能,如此小的一盅东西不知费了多少人火假和耐心才能做出来呢,真是费心了。

雅灵几口喝下面前的东西,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才笑着说:“很好喝。”

看到男人异常认真注视自己的样子,好奇的问:“怎么了?”

“这里。”男人说,忽然探身,高大的身躯向雅灵袭来,她一慌,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男人己经欺到了身边。

­唇­边,绸子的触感让她面如火烧,男人的手指在手帕下面沿着她的嘴­唇­轻轻的擦拭,一下,两下,三下,几秒钟过去,十几秒钟过去,一分钟过去……

男人的动作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唇­角早己应该­干­净了吧,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雅灵微微偏头,躲过了男人的手指,男人有些失神,雅灵心里更是不知起了怎样的波澜,时间仿佛这秒钟凝固住,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服务生又过来询问是否要把桌上的东西撤下去。

“恩,撤下去吧。”

男人恢复了正常,收回手帕,坐下身,雅灵垂着头,己经分不清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也许,应该离开,对,应该离开,她需要冷静一下。

就在刚刚男人倾身过来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脑中挣扎着喊叫:“你不该!不该留下来!你要离开!离开!这样一个男人!你要离开!”

“听说你……”

“今天真的很开心,那个,天­色­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男人的话被雅灵打断,他脸上没有恼怒,却有着惊讶,雅灵说着话就站起身,拿着包包的动作好像很迫不及待要冲出去一般。

“是要回店里?”

男人过了一会问道,似乎肚子里有好多的话还未来的及说出来就被雅灵打乱了阵脚一般,微微的,竟然有些慌乱。

“恩,是的,店里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吧,真的对不起。”

男人看了一眼窗上,太阳还高,学生都还没有放学,怎么会是最忙的时候呢?不过,他很快转回头,收起眼底的落寞,也站起身,服务生递来外套,男人甩手穿上外套。

“那就一起走吧,我刚好顺路。”

“不用了。”雅灵抢先说道,男人的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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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灵微微放缓声音:“我可能要先去别的地方,所以……”

“今天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宁思远的声音压的很低,微微下垂的嘴角和半垂的眼皮都让雅灵有种错觉,他很伤心。

他很伤心?他很伤心?他很……伤心?

雅灵脑子里就只有这四个字在飞,不停的飞,换了各种字体,飞了一半还会突然来个近距离的一号加粗字体的特写。

这……自己的错觉吧?

被宁思远的态度搞到头晕的雅灵,却无法不回复他的问题:“没有,你想的太多了,真的只是有事情要回去而己。”

雅灵回答的过于焦急,怕是晚了一秒,对方都要因她的态度而受伤了一般。

“真的吗?”

宁思远轻轻的问道,随后抬起头看着雅灵,那眼还是刚刚的眼,除去那一抹深沉,仍就温和亲切,那­唇­也是刚刚的­唇­,哪里有垂下,那笑,不还是照常的挂在嘴角吗?

歪着头,不甚确定的看着他,突然发觉他真的很高,在自己而前,他就像个巨人,而他也真的很英俊,那种宛如西腊王子一般俊美反而让她有了一种缩到了尘土里的感觉。

“真的没有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吗?”口气听起来与他的表情并不相搭,仍就很……低沉呢。

“恩。”似乎是被男人口气中的悲伤吓到了,雅灵的口气己经缓和了不少。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起过去吧,毕竟,有许多问题,我还没有向你求教。”

“求教?”雅灵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又险些被男人下一秒的笑容迷晕了眼。

“花园……”

宁思远动了动嘴型,仿若这是他们的秘密一般,雅灵呆了一下,孩子学语一样呢喃:“花园?”

宁思远把她手中的包接过去,把外套从服务生手中拿过来披到她身上,一边拉起她的胳膊一边说:“是啊,也许哪天要麻烦你去家里亲自看看,那个园子真的大到,呵,我一个人也许真的没有办法,你知道的,这些东西男人总是不很在行……”

雅灵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也很赞同,就像是爸爸,对她现在那一院子的花有时就要皱皱眉头,浇水浇的也不是很上心,每次都要妈妈出来指正几回,才会认真起来。

自然的随着男人的动作伸直了胳膊,把衣服套到身上,前面的扣子也被人仔细的扣着,雅灵还在想着他的话,忽然有了提议:“我家里有很多的种子,而且园子里也有几种花开的正好,你可以……”

天,她在说什么?她竟然想邀请她去家里坐坐,选几种回去!她疯了?

对,她一定是疯了!

“好啊,这个提议很不错,明天怎么样?”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是说,她疯了!

欲哭无泪,又无从解释,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是如何穿上的外套,又是何等乖巧的由着男人为她理好了衣服和前面的扣子,整个过程中,她没有感到一丝的不对,自然的,像是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先生,这个是你刚刚点过的,己经打好了包装。”

服务生最后又赶过来,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交到宁思远的手上,宁思远接过后,看看身边己经缓过神来,对着自己己经穿好的外套疑惑不己的雅灵,眼里的宠眼里的溺,就像是夏日的雨丝打湿了窗面,一层层的连绵不断。

迷糊的雅灵,不设防的雅灵,偶尔调皮偶尔又笨笨的让人无能为力的雅灵,原来这么久的时间,她仍就像是赤子,那以多的人事也丝毫没有在她的身上印下痕迹,明明是己经奔三的人了,那大大的眼镜戴在眼上,却仍似个备考的学生一般,永远吃不胖的身型,永远提不高警惕的神,永远,对他无能为力的灵魂……一切,都没有变啊。

手中的盒子里是专门为她预备的小甜点,己经在后面放了很久,热了凉,凉了再热,三天前就开始定下的菜单,每一道都经过了­精­心的挑选,还是很担心她的胃,听说偶尔,胃疼的毛病还是会犯,于是查遍了各本相关的书籍,又在家里彻夜的熬制,今天早晨带到这里,嘱咐了后厨要保持它的新鲜,只为她那几秒钟沉醉的神情。

原来,努力的去疼爱一个人,也是让人幸福的一件事,那些为了爱而专心的时间里,世界都变的异常可爱。

上前拍拍还在和衣服做着思想斗争的雅灵,看她仍就茫然的眼,说道:“先去一趟鲜花市场好吗?”

“好啊。”瞬间盈亮的眼,显然先前她说的所有关于忙碌的慌言在这一秒钟都被挫破了,他不甚在意,她的慌言说的那么生涩,说过多少次,也是会被人一挫即破。

雅灵哪里想到这么多,平时的她,只要一提到花之类的也是会当场的迷糊掉,更何况,有人抓住她的小把柄,这么强大的利用上,她哪里能不败的一塌糊涂?

说去就去,坐上车以后,雅灵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己经上了贼船。

直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雅灵说话说到一半时,才蓦的想起:“咦?不对,我没有时间,我是要回店里的。”

她不是说要回店里吗?她不是就因为不想再与他有联系才谎称要回店里吗?她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车了里,陪着他去买花?

她应该有这个时间吗?

雅灵一边说一边看着前面的路。

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他要拉她去哪里?她才不要和他一起去哪里呢!不要!不要!

“可以停车吗?”

她抓着车门,一边看路,一边看他,好像他欺骗了她一般,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宁思远看她这样子,第一反应,竟是想笑,雅灵此时的形象很像个吊着两个夸张泪滴的兔子。

“这里单行线,而且也没有停车的位置。”

他解释着,在绿灯重新闪现的时候,依旧自顾自的把车开的飞快,雅灵将信将疑的看他,又装模做样的看看周围,勉强信了他的话。

他嘴角一侧轻轻上扬,这里是单行线没错,可,又不是在高速上,哪里会没有停车的位置,只是不想停下而己,欺负她是个路盲,这一点,不算过份吧?

车子平稳的开出去,雅灵离自己的小店是越来越远,反而离宁思远最后的目的地越来越近,雅灵期间也表示过很多次怀疑,但一个路盲,宁思远简单一个小借口就能让她安静上二十分钟,一段路才能有多远,两个二十分钟就己经足够,所以,在雅灵第三次提出疑问时,宁思远笑了,轻松的把车子开进停车场,下车,帮雅灵拉开车门:“到了。”

雅灵走下车,四处张望了一番:“到了?”

“恩,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目的地?”雅灵向前探探头,见有人正搬着几分的花往自己的车子里放,还有不少的盆景,植物在各个人的手里,从转弯处被人搬了出来,雅灵恍然,又有些不知所以的上当感觉,回头去看那罪魁祸首,偏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要回店里,不是这。”雅灵扁扁嘴。

这个男人骗她,骗她,把她当做小狗一样骗来骗去!

“只给我半个小时可以吗?我知道这样子很耽误你的时间,但我……”宁思远微微启­唇­,又狁豫的切断话语,仿若有多以的难言一般。

男人的眼泪女人是无法承担的,同样,男人的欲言又止,轻皱眉头,无限愁思的样子,对于女人,特别是雅灵这般外强心软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最有利的杀手锏。

于是,雅灵又开始准备投降,原本还是她很委屈的样子,现在却要想着说些什么让这男人不要太过……伤心?

天,这男人怎么……好像林妹妹一般啊!

她倒是开始怜香惜玉起来。

“恩?那个,你说,你说,我听着。”

手忙脚乱,男人如果眼圈再红一些,她怕是就要万件事情都马上点头同意了。

“呵,说出来,可能你会觉得可笑。”宁思远有些自嘲的说。

“不会的,我保证,一定不会。”

“那好吧,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些时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很不同,我是个很相信感觉的男人,认定了什么,就有些固执,所以,刚刚才想要多留你一些时间,可你对我的感觉像是有一些不耐,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厌烦的心理,如果是这样,我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吧。”宁思远无限落寞的样子说出这番话,像一件重型武器瞄准,发­射­,准确的击中雅灵的胸口,她忽然有些轻颤,仿若灵魂里有着什么正要挣扎着出来,撞的她天灵盖都有些发疼。

“我是不是很让人厌烦?这样的自不量力很让你烦恼吧?”

宁思远走近一步问道,雅灵的不忍和茫然都在眼里,她仍是个不及格的学生,对于这个社会,她要学的还是太多,偏,这份不甚成熟的缺陷却成为她的美,屡次将他的心志诱到摇晃。

“没有。”

雅灵说。

“真的没有吗?我不希望你感觉到勉强,我不忍心。”宁思远的气息越来越近,雅灵的思维也越来越混乱,身了靠到车门上,冰冷的感觉却没有袭上身体,因为那里,早己经垫上了宁思远的手臂。

雅灵脑子乱的很,心也跳个不停,这男人离她越近,她越是无力思考,有人叫着要她离开,有声音又告诉她这样很好不是吗?宁思远在眼前神情凄戚的问她是否对他厌烦?她的每一个细胞又在背叛她而接受了他的这份气息……

她真的要崩溃了!

“没,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的气息太重,她有些窒息了。

推着他的身子,迅速的逃出去,再回头时,宁思远己经在整理他车子的备箱了。

“走吧,今天要买的东西可能会很多,饿了的话,车里有点心,累的话,就和我说一声,回车里坐一会,不只是花园,屋子里,阳台上和卧室里也要准备一些,呵,可以吗?”

她能说不可以吗?一个不字出来,他怕是,又要化身为林哥哥了。

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有苦难言,两人走进鲜花市场的正厅,里面正是一派热闹的场面,雅灵的那些小烦恼在见到那些盛开的花朵之后全都烟消云散了,恨不得连宁思远都甩掉,几步跳到花海里。

宁思远也不打扰她,就跟在她的身后,她喜欢的,他就默默定下来,派人搬过去,她多留意几眼的,他仍就定下来,派人搬过去,她转身兴冲冲的向她提起的,但在这里没有找到的,他就记在心里,心想晚上回去后,再派人出去寻一寻,一路走来,她的手中还是空空,他的车旁却己经堆满了今天买下来的盆花。

走了那么久,又加上大厅里温度都很高,雅灵就有些头晕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下,又怕宁思远会多想,反而更麻烦,于是借口去卫生间,想用冷水冲冲面。

结果,进去了老半天,宁思远也没有见她出来,心里有些焦急,于是也来到女卫生间门外。

里面进进出出不少的人,都对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就是不见雅灵出来,忽然听到里面一个女人小小的惊呼了一下,他神情一变,连起码的礼貌和避让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整个人就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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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茹小姐的解决问题就在后面不远处,至于有亲提问说为什么苏维先生要改名改身份,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会在下一章或是两章内解答完毕,亲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呢,比如说,雅灵的屡次相亲不成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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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远的闯入,马上引来一片的惊叫声,但他的注意力却只放在单手扶着洗手台边,身子瘫坐在地上,脸上苍白,双眼紧闭,仿若昏过去一般的雅灵。

挥开她周围围观的人,低吼:“让开一些,她需要新鲜空气。”

周围人全部都让开以后,他又把她的手从台上拿下来放到自己怀里,身子靠到她身后,另一手,则掏出手帕沾了水,轻轻在她额上点着,从头至尾,他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仿若怀中的是他最至贵的珍宝一般。

“雅灵,醒醒,雅灵……”

宁思远原本急做一团的心因为她轻轻抖动的睫毛而放松了一些,但他一定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和眼里慌乱的神­色­!也对,那样的紧张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自己如何。

他是走火入魔了吧,不然,这样一个平凡到宛若尘土的女人,怎就在他心里掘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渊,他向左是它,向右还是它,前是它,后不是它,逃不掉,逃不掉,睁眼闭眼,都无济于事,她……害惨了他。

把她眼睛上的眼镜拿下,放到一边,又开始湿她的眼皮,摸到她的额头上,满满都是汗,心就彻底放上来了,这厅里的温度极高,是为了方便花期延长,很多人初进来时都会感觉到不舒服,她大概也是这个症状。

手指勾住手帕的一面才放在她的眼皮上,这样的举动,能把力度控制的刚刚好,但也很轻巧的就感觉到了他手指肚下滴溜转动的眼球,她啊,早己经醒了吧。

说不出该是喜还是怒,宁思远只是拿开手帕,不言不语的保持着两人相拥的动作,直到怀里的雅灵再也无法忍耐下去,抖抖睫毛,‘苏醒’过来。

“恩?怎么了?”

她状似惊讶的问,同时双手就开始撑着他的腿弯要站起来,只是晕眩的头脑还没有清醒,下一秒,几乎是仰摔到他怀里,倒有些投怀送抱的感觉了。

她听到他的笑声,那种,她形容不出的感觉,很低,却是很纵容的样子,他的不言不语,袖手旁观让她有些窝火,明知她会出丑,却还是任她胡为。

唉~~明明是她自己的不量力,倒是有些不讲理的要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难道,她早己经忘记了,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疏不知,这般的心理,早己经有些熟念的诡异。

“放开我。”她倒打一耙,明明摔着起不了身的是她,她却偏要让众人理解为是他在固意丢她的丑。

宁思远笑够了,就径直站起身,当然,也随手捞起了还在别扭的雅灵:“借过。”

又恢复到绅士的笑,迷倒了一批花痴的女­性­,他却不甚在意,大步走出卫生间。

要谈情说爱,要陪养小情趣,卫生间可不是个好场所,他要谨慎的选择一下。

“抱够了吗?放我下来啊!”雅灵扭着身子,看到卫生间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在望,用手捂住眼睛,低声抱怨:“丢死人了!”

宁思远白日梦做的太远,早就忘记了怀里的雅灵还像一只邻家的猫,和他有着不远不近的一段安全距离,她这一叫,才记起来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不能心急,不能心急,切记!

笑着把她放到地面,双手护在她身边,看她抚着额头歪歪扭扭的假装清醒的样子,着实觉得可爱。

“笑什么笑啊?”雅灵转过身,暗自嘟喃,却还是有些头晕目眩的厉害,身上的汗一层一层的把衣服都要湿透了,如果就这样出去,明天八成要烧成六亲不认的……

都是这个男人害的!

雅灵回头狠剜了他一眼,他则回以一个迷人的笑容,雅灵于是……更晕了。

“今天就这样吧,以后还有机会,先到车里去坐一会,这里和外面的温度差很大,很容易感冒。”

宁思远瞄到她的后背,那一片被汗水浸湿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曲线尽现,不知要便宜了这里多少的男人。

其实,事实是……

某个护短的男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自己领地内的东西被人窥探了一般,男人很不舒服。

“这就回去?”雅灵还有些不舍得呢,那么多的地方没有转到,这是什么地方她又不太清楚,下次自己来的话,不知要跑多少的冤枉路,而这个男人,她们怕是今天以后就会再相见了,想想,有些遗憾呢。

“看看时间,也要到关店的时候了,明天再过来,怎么样?”

“明天?”雅灵一副看火星人的表情,心想:如果有明天,她今天还会这么不舍得?

宁思远看她的表情,暗自沉呤了一会,道:“真的这么喜欢?”

雅灵这回诚实的点点头,极留恋的看看这布满眼界的花朵,如果可以,在这里呆上一辈子,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如果说,有一个比这个更大,品种更全的鲜花基地正需要人手,你会过来帮忙吗?”

“唉?真的?当然。”雅灵跃跃欲试。

“就这么定了,不可以反悔的。”宁思远微微低头看她,那神情满满的满足和宠爱,雅灵则微仰着头看他,那眼里,他占着满满的地方,挤的放不下其它任何一个人,于是,他又笑了,第N+1次的笑了,笑的极舒心,笑的雅灵都有些莫名的幸福。

“什么定下来了?”回去的路上,雅灵一直追问这个问题,宁思远载着一车的花和手边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雅灵裹着夕阳开在回去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的注意力第一次从工作上分了心,耳边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悦耳的让他想要一直听下去呢。

“究竟是什么定来来了?那个基地在哪?哪里啊?你在骗我吧?一定是的!我要回店里的,店里很忙,是你把我骗到这里的!我很忙!很忙!”

“是,你很忙。”宁思远笑着答,车子依旧开的飞快。

垂着头走路,不抬头,就是不抬头。

星星一定还在,月亮也还是好好的,当然,身边那个男人更不会凭空消失。

骗子!骗子!骗子!一个……温柔的让她屡次晕菜的骗子!

“点心。”

耳边的声音刚刚响起,一个盒子就送到了雅灵的面前,盒子很漂亮,用彩­色­小碎花的绒布包住,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我不要。”

说完,仍就闷头走路,脚下的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她想尽了方法想要摆脱他,却总也走不到家门口。

“晚饭的时候,明明吃了很多,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要说了!”雅灵又怒又恼的抬起头,这男人竟还是一脸风清云淡的笑脸,他忘记他那时做了一件多么……让人恼怒的事情吗?竟然还敢提晚饭的时候!

握着拳头到眼前挥了挥:“你不要再跟着我!”

“我要看着你安全,不然,我不会离开。”

“我很安全,这条路我走了不下千百次了,才不用你来送呢!”

“事情都会有意外,你永远无法预料。”

“……就是不许跟着我!”

“恕难从命。”

“我揍你哦!”

挥挥拳头,脸上一副强挤出来的威胁表情:“走不走?”

唉~~~

男人看着她,忽然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提步走近一步。

雅灵随之急退一步,几乎要靠到墙边,气势弱了,说话结巴了:“你,你­干­嘛?”

抬起手,手掌压到她后面的墙壁上,把她罩到他的气息范围之内,头突然下俯,雅灵一个大惊,忙闭上双眼,脸庞侧躲过去,连原本的拳头都用于自卫的护在脸上,两只手张的大大的,十指把脸护的紧紧的。

心跳的突突,脸上红的不像话,男人气息像是一道药引勾起了她刚刚才压下的燥动和不安,她不禁咬着嘴­唇­暗自让自己迅速清醒。

“左面,还是右面?“

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却像是流水缓缓从她的耳边流进去,一路击败所有的阻碍,直撞到心底的最深处,不禁轻轻一颤,手己经本能的推了出去。

男人被她推开一步,她趁机跳出身,一面平整着情绪,一面飞速的反问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什么左面右面的?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无论左面还是右面,只要你想要出气,就随便你选择,这样好吗?”

雅灵惊讶的抬起头,男人把脸颊左右转了转,向她眨眨眼,她一慌,着实对这男人没有了办法。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都说了……我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的极不连贯。明明在饭桌上就说过了相同的话,可是此时此刻……

兴许是那月光太美,兴许是天上的星还蒙在几片云朵之后,兴是这夜­色­里,理智容易被情感所支配,兴是,那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又开始出来活动,这明明理直气壮应该喊出来的话,到了嘴边,偏就打了个弯,又转了个圈,削了气势,少了宏亮,喊出来后,倒像是一种自言自语,自我问话了一般。

男人背对着月光的面看不清表情,这更加让她无所适从,喊过了话也不见有人回答,她有些气堵。

后退了一步,找到机会,一鼓作气的向那块缺口冲过去……

“唉呀~~~~”

讨厌!讨厌!疼!疼!疼~~~~~

雅灵捂着鼻子蹲下来,疼的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脑中一片白一片黑的,偏就是掉不出半个泪珠。

“把手松开,让我看看。”

不松!不松!

雅灵扭开他的手,张着嘴哈着气,鼻子瞬间红的有些发亮,无处发泄心里复杂的情绪,她再一次怒瞪向男人,喃喃了半天,吼出一句:“做什么还不还我眼镜?”

骗子加小偷,偷了她的眼镜却不还,说什么怕她跌倒遇到坏人,从吃过晚饭后就从巷子口一直跟到这里,赶不走,骂不跑,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哦,还忘了一件事。

那顿晚饭也是他的罪行之一,她有说要去吗?凭什么别人的车都可以拐弯,下道,他的车就要一路直行,错过了去她店里的岔路口,又超过通向她家里那路的下道口,一直奔到一家餐厅才停下来,还笑意盈盈的替她拉开车门,说什么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她说不要吃,他就马上一副被爱人抛弃的忧伤模样,扬声的说着一堆让人误会的暖昧话语,害的她身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还纷纷把矛头都指向了她,什么始乱终弃,什么喜新厌旧,什么……水什么­性­扬什么花的,她缩的不能再缩,还错把拉着她进餐厅避难的他当作了是恩人,早就忘了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吃饭就吃饭,免费的东西不吃是傻瓜!

只是,吃个饭而己,用不用弄出那么多的门道?

饭前,清汤一碗,说是方便使食物能顺利下咽,有益于胃肠对食物的消化和吸收。

正餐上来了,也要分别的按照顺序来吃,先是蔬菜,再是饭,最后才能是少少的­肉­,里面的道理自然又是说到她只能点头称是。

餐后,是水果和汤,因为进餐前食用的话会胀气,引起胃部不适……

她像个幼稚园的孩子,被他一步一步的纠正,好不容易吃完了整顿饭,正是酒足饭饱之际,两人间却出了大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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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人的防备和警觉心都会降到最低,雅灵正是这样的典型,而且,不只是防备心,连表情和神态都会放松不少,完全是忽略了餐桌那面还有一个温柔的宁先生正一眼不眨的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眼皮有些打架,都怪这餐厅里的气氛太好,舒缓的音乐是最好的催眠曲,特别是在人的安逸细胞活悦的时候,这曲子简直如同妈妈的手,轻轻的抚过雅灵的身TI,慢慢的随着时间一起覆住她的整个全部意识,她单手撑着下巴,勉强又喝了一口据说能养胃的那个汤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雅灵?雅灵?”

这么轻柔的声音,哪怕是打扰了她的睡眠,她都没有办法动怒,半梦半醒间,思维迟钝的可以,她很努力的想认出这说话的是谁?为何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投降,愿向他俯首称臣?

“雅灵,不要睡,会着凉的。”

那人这样对她说,却不忍心叫醒她,似乎她这样安心睡去的样子很珍贵一般。

她的手开始打晃,渐渐的撑不住她的小脑袋,忽然手一错,头失去了支撑,就这么歪歪的向侧面倒下去,心中一惊,梦里也燃起了危机感,还未真的撞到哪里,就己经扁起嘴,预料到自己恐怕又要伤到了,只是形动比意识慢了很多,竟无法自救呢。

然后,一个暖暖软软的东西就接住了她,像是被绵花絮满的枕头,还是暖烘烘的那种,她用脸颊磨梭了两下,就不再动了,心里隐约感到有些怪异,却没有心思计较太多。

饭后小睡,是一件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

梦里的世界五采斑斓,她的梦一向单调,不是黑就是白,不是沥沥的雨,就是空落落的天,何时像这次这般丰富多彩,流连不己?

她梦了自己飘到了半空,从上向下俯视,在她下面,隐约有一幢房子,她看不清它的具体形状,却能看到那门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在向她招手,他说:“雅灵,下来,不要飞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在担心她,这个认识让她无端由的感觉到幸福,转而向下,慢慢飞到他的头顶。

他仰头看她,神情里有焦急有惶恐,还有幸福,她有些迷惑,问他:“你为什么要我回来?”

他伸长手臂,想拉住她,她又有些怕,退后了一些,再次问:“你为什么叫我回来?”

“你要到回到我的身边来,这里才是你的栖身之所。”这样说着的男人,声音是如水般的温柔。

她有些醉了,又下落下些,视线扫过面前的景致,忽然一阵悲伤涌来:“不,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回来,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我只能一直飞。”说着,就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声音惶恐起来:“我为什么没有家,为什么没有?好累的,上面很冷,空气很少,我的衣服挡不住寒流,我也想有个家,我也想回去。”

男人听这话,神情就悲伤起来,他缓慢的看过他们周围的一草一木,眼里的­色­彩一点点的褪去,褪成灰,褪成白,褪成同她一样的瞳­色­,他回头看她,微微张开双臂:“到这里来,我来做你的家,它们都不要了,只有我,好吗?”

“只有你?”她歪头,半懂的孩子一样,怯怯的扫过那漂亮的房子,和院里所有的一切,不确定的问:“它们,很漂亮,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你会后悔的。”

他是真的伤心了,眼泪像钻石一样从闪在眼眸里,他的双臂慢慢放下,放下……她看到这里,心也再次凉了下来,突然,眼前抖落几片白羽,他身后洁白的翅膀嗖的一声打开,她惊呆了,愣愣的停在半空,一直到他飞到她面前,带着让她安心的气息,张开双臂把她护在怀里,她才从惊愣中缓和过来。

“如果你感觉到恐惧,那么,我到上面来陪你。”他雪白的双翅把慢慢收拢,把两人都包裹住,他在她耳边说:“家,很简单的,有你,有我,家就有了。”

她的泪因男人的话就这么掉了下来,擦不­干­一般,明明是幸福,却仍抑制不住的想要哭泣,究竟是积压了多久?还是跨过了多少的山,越过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得到他这样的一句话?她不清楚,她什么都不清楚,她只是哭,哭的狠狈,哭的一塌糊涂,哭的弄脏了宁思远的外套……

宁思远……的外套?不是双翅?!

她一时间的清醒,头从男人的外套里挣了出来,入眼便是他满满收敛不住的心疼,她一征,几乎就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差距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这样问,头却向四处瞧着:“家?没有了?这里……是哪里?”

男人眼­色­又是一动,横过手臂又把她捞到怀里,她呆呆的无法回神,梦里那个温暖的怀抱与此时的为何如此的相象?

“不管你梦到什么?都不算数,都不是真的,只有我是真的,听到了吗?你就在我怀里,感觉到了吗?不要哭,不要再哭了,它们流的太多了,乖,忘记,忘记它们……”

她鼻尖有些痒,眼里有些胀,却还是无法回神:“家呢?你…..他……我的家呢?”

她问的茫然,他把她拉到面前,捧着她的脸,上面的泪痕还很清楚,只是眼神还有些焕散,心里一动,双­唇­就像是没有了控制,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印上了那两片思念己久的地方,她木然的没有反应,他急急的求索着,直到感觉她开始挣扎,才放开她不住的在她耳边说:“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家,有你,有我,我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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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家?”

她喃喃的问,男人把她往怀里按的更深,点着头,又怕她感觉不到,就凑到她的耳边不停的说:“是的,我们的,你和我,不会再变了……”

她因为这话,安静了片时,他怀抱着她,两人的心跳都彼此传递着,他忽然,就安心下来,找了那么久,原来,寻的,就是这么温暖的一时。

两人相拥的姿势持续了半晌,忽然……

雅灵一声怪叫,双手乱挥着打向宁思远,嘴里还呜啦呜啦的怪叫着:“你这个­色­坯子,你占我的便宜,披着羊皮的狼!大混蛋!滚开!别碰我!”

宁思远哪里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憾然之外,却是想着如何能把雅灵哄弄好了。

雅灵挥着手,把头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这回是真的清醒了,两眼里的迷茫全部换成了愤怒,双拳打在他身上的力度也不小,有几次,就擦着他的脸边过去,乎乎生风!

“雅灵,我做了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才好吧。”

轻易的躲过她的拳头,却又怕一时闪失让她伤到自己,只好做着天然的屏障,一面承担着她的拳头,一面还想安抚下她的情绪,明明刚在他怀里还那么乖的,怎么就突然发了彪?

“你还敢要理由?你刚刚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她双眼瞪的老大,看到他一脸无辜表情后更是怒不可遏的想要打翻他完美的鼻梁。

果然日记里说的没有错,温柔的男人都是最危险的家伙,先用温柔剥掉你的防护罩之后,就会露出本来面目,她怎么就相信了他?还会一时大意上了他的当?

“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雅灵,小心伤到自己。”

又在装!又在装!这一招骗过多少的女孩子了?

雅灵躲过他抓过过来的手,还未大吼,脸就先红了:“你,你做过的事情,竟然还要装傻?你这人,真是太差劲了!”

雅灵扭身要开门,被宁思远制住,雅灵扭着胳膊拼命想甩脱他,又听他说:“是我的错,无论什么,是我的错,我承认,我道歉,我错的罪无可恕,我错的天理难容,我错的理当应罚,好了吗?不要再闹了,手不疼吗?”

疼也不用他管!

说了那么多,他就是不知道他错在哪了,也是,让一个狼承认他吃­肉­是错误,那简直就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他本­性­就是如此,她还要他承认什么错误?从他今天见面殷勤示好开始,她就开有警觉心的,明明就是陌生人,他却是一脸的深情,好像她们己经老夫老妻了一样,饭后又把她拐到这拐到那,一直拖到天黑人稀,她又泛起模糊时,才挥去伪装下了手……

可恶!可恶!可恶!

他骗她没关系,但他为什么,可恶到要夺走她的初吻?

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根本就是觉得这个不算什么,他是笃定她像其它的女孩子,对于这个不甚在意?他错了,她一直,都只想把它留给未来的老公,就算她的行情不好,她也有要珍惜的东西吧,这样妄自评断它人的想法,而径自行动的他,真是自私的可耻!

“不要你管,让我下车,我要回家!”

“雅灵!”他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喊完又马上后悔,只能继续困着她,脑中迅速寻找着自己方才做过的一切,在掠过接吻这个细节时,他并未在意,又不是第一次,老夫老妻了,这样的事情,不说是熟悉,也不该引起她的激烈反应,那么,是自己的哪句话吗?

百思不得其解,雅灵这边又不愿意安稳下来,他们的车子本就是停在了路边,因为是回去的路上,雅灵睡到一半突然哭了起来他临时停的车,所以雅灵如果一时情急跑下了车,会很危险,他只能坏人做到底,把车门的锁都落下,一边又紧抱着雅灵不停的承认错误。

他何曾做过这样的事,过的去他,不说是高高在上,也些许有些被众人宠坏了,道歉这回事,从来都是一个态度,一个眼神,或淡淡的两三个字,就足以让对方感动到泪流满面,哪里有这种如雅灵一般的艰难状况待他解决?

他的好话说尽,雅灵也不肯安歇,最后被雅灵一拳打到了脖颈处,脸­色­一变,他才松开手,捂着­唇­压抑的咳了起来。

雅灵本想逃掉,但看他这个样子,就犹豫起来,半晌,不甘不愿的问:“喂,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手捂在­唇­上也许久没有放开。

雅灵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怕,他该不会松手,吐出一口血吧?不由的结巴起来:“喂!你,你不要吓我!我可,可没有用力的,你装样,装样子也没有用!”

­色­厉内荏的小模样让宁思远想笑,但那股咳意还没有过去,为了不吓到她,只能保持沉默。

“喂!你,你,你别吓我,我没有用力的,我就是,就是吓吓你啊,是你自己不躲开的,我没想真的打到你啊,你怎么,样,我打电话叫医生,我现在就打。”

听出来她是被吓到了,他不忍心,硬是咽下那股咳意,松开手,­唇­角抿起一个玩趣的笑容:“不生气了?”

“你!”雅灵因他一脸无事的样子征住,几秒钟后,眼里的怒火更盛了,淡淡的委屈加上刚刚的恼火一股脑的都冲上来,雅灵一甩头,转身就要开车门下车。

“咳咳~~~~”

他一急,又开始咳起来,雅灵却不再信他,扭开车门就下了车:“咳你的吧,我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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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家伙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究竟是哪里招惹到她了呢?就算是行刑,也要事先定个罪条下来才对啊。

不放心她一个人下车,偏自己要行动的时候,又咳的厉害,只能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而无它法。

她当然不知道,他的身体,也是在一点点的恢复之中,一年的时间,他从昏睡,到清醒,再到坚持着自己坐起身,最后是能够扔掉助行器自己行走,其间,花去了他大半年的时间,他也想早些来看她,只是怕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只能一拖再拖,努力的坚持着复健,希望能够快一点的以健康人的身份站到她面前。

思念的重了,就托应珣,也就是当初的应医生,把她的近况一点点的念给他听,听的多了,两人的距离就慢慢的拉近了,即使这么久未见,也未曾错过一分她生活的锁碎细节,当然,也时不时的派人去搞一些小小麻烦在里面,不小心就破坏了某人屡次的相亲约会。

终于能够自己行走的那一天,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订了机票,应珣当然不同意,冷着脸说医院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

他走的一无反顾,药也是吃的极其夸张,生怕会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的异常,这一切,当然都只是为了她,为了她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咳的突然厉害起来,大概是雅灵那一拳头赶巧打在了某个敏,感点上,身上没有带药,不知这一咳起要多久才能平息下去。

心里焦急着雅灵,身子却偏偏不听他的意志,焦燥难耐的时候,车门轻轻的又被拉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他余光看到了,身体万分不舒服之中,竟可以在嘴角悄悄抿起了一个笑。

那缝隙只有食指粗细,那人打开门的动作也是极轻,轻到要不是他一直焦急留意着她的行动,是万万不会听见的。

门打开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似乎她在观察着什么,又好似在评估着什么,他眼尾微弯,喉咙吞咽了几下,咳意渐消,表面却更加大声的咳起来,几乎让人以为他要咳出肺来一般。

声音刚过,他果然看到那门缝边有小小的­阴­影接近,先是极缓慢的向这边移动,再是慢慢的蹲下,身子低到只有车门的一半位置,同时,上身倾过来,却没有整个靠近车门,只把耳朵的部分凑过来,空隙太小,她的耳朵几乎要塞到车内,但倔强的不肯看他一眼。

于是,他又笑了。

他的确时时带笑,但这样舒心的笑,却是今天才见多起来的。

这小东西,对她只能用苦­肉­计呢。

无柰的想着,咳的更加卖力,一直咳到自己都有些要误以为真,胸口也真的有些发闷,才偷瞄到那门边空隙处的耳朵换成了眨巴眨巴的小眼睛,他一喜,手捂着­唇­边,一边装咳,一边掩饰着那笑意,身子却伏到方向盘上,身子微微弯曲,好似,己经有气无力的一般。

还要多久?十个数?五个数?他暗暗猜着,心里数算着数字。

门缝慢慢变的大了一些,有路边的灯光照­射­进来,余光中,他垂下的发丝有了金灿灿的边缘,发丝间隙中看到她的脸上有着犹豫不决的表情,仍旧是心软的毛病,如何改,她也改不掉。

继续咳,咳到她的手也伸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了,还是不肯罢休,有些豁出去的感觉,连身体都不要了。

“你……又在骗人是吧?”

她还有些怀疑,身子始终不肯钻进门内,只是趴伏在方向盘上的男人看起来情况很坏,她想走走不了,想进又无法进,矛矛盾盾的,倒是觉得男人的咳嗽声越来越大了。

终究是自己的错,而且,虽然不想承认,她的内心最深处,仍是有一丝莫名的心疼的,这男人…….真是让她整颗心都乱掉了。

手指握在门边上,迟疑了许久,才一把拉开车门,半个身子探进去:“喂,你怎么样?用不用我去叫人?”抬头,四顾望了一遍,有些抱怨:“你停的地方是哪里啊?连个住家都没有的,怎么办?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好不好?你等一等。”

半俯的姿势不方便接电话,她只能坐到车座上,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要按号码,突然,一条胳膊横过来,她尚未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情,身边的车门己经被关上了,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景­色­开始快速的后退,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然后就是愤愤的把目光转向再一次欺骗她的宁思远,眼里怒火越聚越多,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爆掉了,她呼呼的喘着气,视线似乎要将他整个燃掉!

“你!”这个大骗子!

她本想这么吼的,可是男人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一手迅速捂住嘴巴的动作也是她吞掉下面的话的原因之一,男人抱歉的回过头,似乎要笑,但笑的有些逞强:“送你回去以后,我会回去吃药的,不用担心。”

“谁在担心你了!自恋狂!”

环着双臂,冷哼一声,头扭向车窗外,却不再继续嚷着要下车了。

再然后,就是到了她家门前的那条巷子,她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再见,就提步向前走,未曾想,只走了几步,后面就有人跟上来,二话不说,先摘了她的眼镜,她眼前有些模糊,跳着脚要夺自己的眼镜,他就开始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送她回家,保护她安全……

看,她并没有冤枉他,一切罪魁祸手就是他,就是这个外表善良的像个大白免,内心狡诈的是只老狐狸的臭男人!

雅灵捂着自己红肿的鼻头,一脸的控诉,刚刚她想要跑掉的时候,因为没有了眼镜,误把墙和他之间的空间看的过于宽敞了,于是,就这么华丽丽的撞了墙。

且是在他的面前直直的奔着去撞墙,这脸,丢到火星了!

“雅灵,先别闹,让我看看。”他两手控制住她的两颊,不让她再有地方藏起来。

雅灵还是不让他瞧,他心急她的伤势,眉一敛,反倒是有了一些动怒:“乖一点,受了伤,还乱动什么!”

不自觉的,就把过去熟悉的语气用了出来,长辈一般,威严中夹杂着关心,有些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

雅灵捂着自己的鼻子,本还在躲着,听到他这话,就是一愣。

半晌,反应了过来,眼里却满是对自己竟会这般听话的疑惑,他看着好气又好笑,但好算在她呆愣这段时间,己经检察好了她的鼻子,只是有些红肿,大概是刚刚跑的有些急了,力道大了一些,并不碍事,自然消肿就好了。

他松了一口气,轻拍着她的额头让她回神,语气说不清是揶谕还是责备:“这回,鼻子挺了不少,开心了?”

雅灵定定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这样亲呢的语气,他为什么说的这么自然?

如果不是他花丛中飞了太久,道行太深,那么一定就是他这人的神经有问题。

雅灵不自然的后退,想要离他远一些,可宁思远哪里会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只是觉得自己那熟悉的话语一出来,人就像是穿过了时空,一脚踏在了曾经的感情之上,越发的难以抑制,完全忘记了面前的雅灵此时­干­净的像一张画布,他要细细的去描绘,不能一桶颜料都倒上去,那样,只会吓到她。

“以后不要再花那么多的心思在这些上面,我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乖乖的把你自己照顾好,让我放心就好了。”

雅灵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径自的在那自言自语,心里己经有些发慌了。

“也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毛燥了,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要让我时时的把你带在身边吗?我是肯,你肯吗?家里的药备了那么多种,哪一种你没有用过?我己经为了你自学成医了,下一步,是逼我去动手术刀是吧?”

雅灵眼里的恐惧渐渐冒出来,面前的宁思远半搂着她,嘴里不断的涌出她听不懂的话语,他面上的表情,有回忆,有无柰,有心疼,还有幸福,逼真的一点都不像是演戏。

她就像恐怖片里那个注定要被绞碎的变态杀手的倾述对象,一句话也听不懂,偏,又逃不掉。

“我,我不会了。”她胡乱的接了一句,也不知接的对不对,总之,她现在很怕,很怕,很怕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要回家,想离开他,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自己说一说,你的发誓有几次是认真的?这次……”

“这次,一定是真的,一定,我发誓!”举高了双手,雅灵急急的表示着自己的决心,表情因为惧怕而变的认真无比,宁思远看了她几秒钟,才放下心来。

正想把她扶起来,却见雅灵急急的退离他几步,躲开了他的能力范围,开始不停的左右张望,继尔站起身,似乎是想跑,又看到前路被宁思远完全阻住,脚步犹豫间,忽然一声大呵:“快看!”

不疑有它,宁思远随她的手望过去,那是一片灰突突的墙面,巷子里没有路灯,也看不清上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只看到几棵树越过墙头肆意的伸展着枝条……

“看什么?”

他回过头问,下一秒,却急忙转身,不远处,雅灵正歪歪扭扭跑的十分狼狈,简直就好像后面有恶狼在追赶一般,他又气又笑,想抬脚追过去,却瞧见雅灵奔跑中还不忘回头确定他有没有追过来,身子几次都差点歪倒,于是打消了赶过去的念头。

还是不要吓到她了,她这个迷糊的­性­子,把她逼的急了,说不谁,又要弄出什么乱子伤到自己,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可以先回去养­精­蓄锐,好好设计一套攻破她心防的方案,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雅灵逃的太过狼狈了,她本身就是近视,虽说度数并没有那么高,但一到夜里,她的视力就会比白天差许多,眼镜被宁思远拿走了,这巷子的又没有路灯,只有路边住户家的灯光能给她一些指示,她跑的是歪歪扭扭,险象百生,几次都差些与大地拥抱,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一直跑到大门口,抬手就啪啪的去敲大门,待爸爸过来开门的时候,她泥鳅一般,嗖的一下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一头扑到爸爸的怀里就不肯出来了。

雅灵爸探头在外面看了看,眼睛转了转,一手拍着雅灵的背,一边把大门关上:“怎么了?今天不是有个很不错的男人见面吗?怎么是逃回来的?”

雅灵摇摇头,不肯说话,雅灵爸又安抚了她一会,听见屋里雅灵妈己经在喊他们吃饭了,眉毛一扬,有些迫不及待的搂着雅灵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雅灵就从爸爸怀里跳出来,先前的慌张表情也被掩的不剩一分,只大赞妈妈的菜做的又香又漂亮,妈妈笑花了一张脸,捂着嘴又上了几道菜,三个人才坐下来吃饭。

“对了,那个男人怎么样啊?”吃饭的间隙,雅灵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就随口这么一问。

雅灵脸瞬间胀的通红,张着嘴犹豫了半天,才吐现几个字:“我们,不太合适。”

听了这话,雅灵妈还没什么表示,雅灵爸倒是有了问题:“怎么就确定不合适了?不是说那个男人各方面都很优秀吗?”

“优秀,优秀的人很多啊,但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雅灵闷闷的说,总觉得这话说的不那么理直气壮。

“他不帅?”雅灵爸­干­脆把筷子放下,问道。

“不,满,满帅的。”

“不体贴?”

“没,挺好的。”

“那么,就是不温柔,很蛮横无理。”

“也不是,他很温柔的。”

叹了一口气,连雅灵妈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他这也好,那也好,你怎么就认定你们不合适了?”

“是啊?说出个理由,不然,我们不会接受的。”

雅灵勉强咽下嘴里的菜,满心疑惑的看着面前态度强硬的爸爸,怎么总感觉他十分力挺宁思远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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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华华可不可以求一些小小的长评呢,中评也好哩,有的话,就献出来吧,没有的也没有关系,出来透个头,打个招呼,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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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爸爸和妈妈虽然理由不同,但都是劝雅灵能够珍惜机会,毕竟,这样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并不是随时都会有的,错过了,不知还能不能再遇到。

雅灵恩恩的签应,却没有往心里去,手里捧着碗筷,明明刚刚才吃过的晚饭,现在却只能闷头借着它们挡住两个人好奇的目光。

吃过饭,雅灵就迫不及待的要上楼休息,雅灵爸还想留她一会,雅灵一句晚安过后,人就如田鼠一样窜上了楼。

雅灵爸眉一挑,撑着嗓着喊道:“要好好想一想,不要这么草率就做了决定,这样优秀的男人错过了,说不定就找不到了,听到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只有雅灵快速关上门的声音从楼上慢慢传下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心?”雅灵妈从厨房里转出来,看看楼梯,又看看仍望着楼梯口的雅灵爸:“感情的事情还是她自己做决定最好,我们不要去­干­涉,强制的在一起,谁都不会幸福的。”

雅灵爸回过头,深深的看着她一眼,开口一笑:“也是,不过,努力也许会得到好结果,放弃的话,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不顾她的错愕,单手搂过她的肩膀,帮她拉了拉外面的衣服:“回屋去吧,身子不好,晚上就不要再出来了,明天……”

一边说,一边把雅灵妈揽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雅灵回到自己的卧室,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习惯­性­的想要摘掉眼镜,可是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眼镜,还在宁思远手里,自己逃的太过匆忙,把这回事都忘记了。

看来,哪天又要去配眼镜了。

走到桌前坐下,从抽屈里把几本日记都拿出来,打开台灯,做功课一般,翻开其中一本仔细的看起来。

“雅灵,今天心情好吗?一定要说好,听到了吗?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就好像我,原本以为没有希望,原本怕疼怕的要死,可是,我还是挺过来了,还被护士夸作勇敢呢,呵。”

“今天又求了应医生,他还是那句话,不可以出去!真的想出去啊,春天己经到了,听她们说,园子里的雪都化了呢,每天早晨我都好似听到小鸟们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唱着,还有那些植物破土而出的声音,我真的可以听到,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到?不过没关系啦…..听应医生说,也许,我的眼睛可以好起来,如果是那样,你现在就一定很幸福,那么多美好的东西都在你的面前,不需要用耳朵和手去感知它们的颜­色­和形状,总之,一定要珍惜。”

“昨天晚上梦到了一些内容,醒来的时候,眼睛胀的厉害,也许,我是哭过了,但我都忘记了,今天早晨妈妈又来看我了,她最近来的很频繁,买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的桌子上几乎摆满了吃过没吃远的各种小东西,妈妈真的好用心,也许,她是怕我也会如爸爸一样离开她,那么,她就真的是孤单一个人了,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世上,我要代替爸爸去照顾她,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努力让自己康复……”

看到这里,雅灵抬起头,沉呤了几秒钟,抬手,从一边拿起铅笔,轻轻的在下面划了一条线,手拄着下巴沉思起来,半晌,把本子合起来,重新放进抽屈,却拿起另一本,很熟练的翻到一页停下,脸俯下去,几乎埋到日记里:“如果有一天,我什么也记不起了,也不要怀疑妈妈,她没有了父亲的陪伴,她只有我,不要问任何问题,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

铅笔在这句话下面重复着又画了一条直线,眉毛渐渐皱起,抬手揉着额头,用眼过度的下场就是头痛,不过,她头痛的原因却不只是这个……

呆呆的看着那行话,有些失神,半晌,手指挣扎着把它合上,推到一边,头理到手臂里,不再动弹。

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的?她究竟要,相信谁呢?

夜里,寒气上袭,屋子里的渐渐温暖散去。

不知何时睡去的雅灵打着哆嗦醒来,手抚着胳膊一阵摩梭,眸子里还有些迷茫和失神。

本该立刻回到床,上去睡的,可是她却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半天,最后,才脸­色­一变,原地踏了两下脚,嘴里暗恼道:“谁要梦到你啊!”

站起身,外套扔到椅背上,转身就要回到床,上,只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愤愤的拿过抽屈里的日记。

把自己甩到床,上之后,翻开某一页,背书一样认真的念起来:“我要寻觅一个终生的伴侣,我喜欢的类型是沉默内敛的,我不喜欢有阳光笑容,说话温和动作体贴的,记住!不喜欢!遇到这样的男人,就要躲的远远的……那个人一定要诚实,如果有欺骗我的地方,一定要离开他,不管任何原因!”

念完,展颜一笑,盖好被子,轻声道:“他符合了两项,所以,要离他远远的,雅灵,晚安。”

第二天,天刚亮,就听到妈妈在门外叫她起来的声音,雅灵翻了个身,嘟喃:“妈,再睡会,就一会。”

“快给我起来!多大的人了还懒床!快起来,看看这是谁送来的东西啊,大清早的,这是做什么啊?”屋门被妈妈拍的啪啪响,好像她再不开门,妈妈就要破门而入了一般。

“唉?”扒开脸上的被子,雅灵迷迷糊糊的眨眨眼,窗外才刚刚渐露阳光呢。

抬手拿起闹钟,才六点半而己,每次都是七点左右才会起床的雅灵,当然第一个反应就是倒回去继续睡。

“还热着呢……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喂,雅灵!怎么不开门?我在外面都叫了多少遍了?”

雅灵捂着耳朵又赖了一分钟的床,才不甘不愿摇晃着走到门边,把额前乱掉的发抚到一边,伸手扭开门锁,探出去个小脑袋:“妈,这才几点啊,你……”

“你的!不知是谁托人带过来的,对了,这还有张卡片,都给你。”雅灵话还没说话,就被妈妈一股脑的塞到怀里一个东西,手摸了摸,热热的,仔细瞧去,是个保温杯,不由的愣在原地。

“妈,这是什么?”

很显然,雅灵还没睡醒,刚刚妈妈在外面自言自语一样的话,她是一句也往心里去。

雅灵妈气的可以,却也无可柰何,只得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哪,就是这个,今天早上送快件的小刘把它带过来的,说是有人拖他转交给你,还有这张卡片,封的还挺严实,我没有看啊,你自己回看去吧。”

雅灵接过那张卡片,反正的翻了几次,正要打开,雅灵妈一把把她推到卧室里,自己则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不忘警告她:“敢回去接着睡,我揪掉你的耳朵。”

雅灵夸张的打了个寒颤,笑着送妈妈离开。

转过身,把东西放到桌上,俯着身仔细的研究了几分钟,才决定打开那张卡片。

卡片哪里封的严了?不过就是很简单的缠线设计,雅灵扭着线把卡片打开,只见上面几个大字,落笔如烟:“早餐不要忘记吃,新煮的粥,趁热先吃了,昨天晚上胃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猜到你回去一定还要陪着家人再吃一餐,里面多放了助消化的材料,乖,都喝光,不要剩下,记住,身体是自己的,不要拿它作为堵气的资本!”

雅灵一阵气闷,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小尾巴。

她心里所想的,他竟然都清楚,连她堵气想把这东西推到一边的想法都猜到了,简直……让人恐惧!

雅灵扔下卡片,躲了几步,盯着那可爱的小保温杯足足有一分钟,那眼神,就似昨天晚上看宁思远的眼神一般,复杂至极。

他又在搞什么花样?

心里暗忖着,脚步就慢慢向门边挪,睡意也全部没有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刚一打开门,爸爸挂着‘慈祥’笑容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吓的连退几步才站住。

雅灵爸走进她的卧室,很随意的四处瞧着,又走到窗边帮她把窗子一扇扇打开来:“早晨的空气就是这么的好啊,是不是啊,雅灵?”

“啊,是啊。”雅灵一头雾水,原地站了一会,又想要下楼。

“咦?这是什么啊?”

雅灵­色­突然疑惑的问,雅灵想要回身去把东西藏起来,己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爸爸拿着保温瓶转过来转过去的欣赏。

“哟,还是一个卡片。”

雅灵爸的眼睛还满锐的,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下面的那张卡片,雅灵慌了手脚,跑过去要夺过来,雅灵爸仗着身高的优势,笑呵呵的把卡片举高,朗声念着:“早餐不要忘记吃,新煮的粥,趁热先吃了……”

“给我,爸,不要念了……”

抓着他的手臂,雅灵一跳一跳的像只小猴子,爸爸的个子太高,如今又仰头举手的,哪里抢得到,耳朵听到爸爸愉悦的笑声:“这是谁啊?这么体贴的话,我的雅灵都不感动?”

“爸,你乱说什么,给我啦。”

继续跳着抢那张卡片,爸爸身了一转,冲向门口,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昨天晚上胃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猜到你回去一定还要陪着家人再吃一餐,里面多放了助消化的材料,乖,都喝光,不要剩下,记住,身体是自己的,不要拿它作为堵气的资本!哈哈……”

“你们两个在屋子里说什么呢?”

楼梯上传来妈妈说的声音,雅灵更是急到不行,身子都快赖到爸爸的身上,还是毫无办法。

“我在念我们雅灵今天早上收到的甜蜜叮嘱呢,要不要听听?”

“什么甜蜜?叮什么?”雅灵妈说着话,人己经进来了,雅灵彻底绝望了,人缩到一边不说话,脸却烧到可以。

爸爸招招手把妈妈叫到身边,又用极甜极软的声音念了一遍上面的话,直念到妈妈不停的搓着胳膊才罢休,两人相视一笑,都齐齐看向在一边垂头画圈圈的雅灵,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还不快吃,有人会担心的。”

说完,很不地道的笑成了一团。

“妈!爸!”

看着面前这对无法的老夫妻,她真是恨不得寻个地缝潜进去,一辈子也不出来了。

“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呢。”无力的争辩了一句,看着他们不以为然的表情,雅灵简直欲哭无泪。

现在,她是明白了他究竟在想什么了,他就是想要她出丑有嘴说不清,等到两人都以为木以成舟的时候,他再跳出来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误会。

他在报复她昨天晚上对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是的!

雅灵扁扁嘴,极不情愿的在两人的监视下把保温杯里的东西吃个一­干­二净。

肚子饱了,身子也就暖起来了,事后,仔细回味一下,居然味道还不错。

吃过了这么满满一保温杯的爱情早餐后,雅灵哪里还有胃口再吃下去别的东西?

梳洗完毕,又陪着爸爸和妈妈坐了一会,她就推开门,打算坐巴士去店里了。

店里离家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出了门前的巷子,再走上几分钟,就是公车门,那里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专程的巴士过来,其实也满方便的。

只是,早晨上班的人很多,雅灵身材瘦小,即使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捡了个人群中央的位置挤上去,多半都是没有座位的,更何况,雅灵还很有自知之名的每次都等到人上完了以后才最后一个上车,更是只有站到下车的份了。

车里的空气不好,很多次,她都晕车晕的厉害,所以,即使并没有很长的距离,每每上车前,她都要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敢迈上去。

斜跨着平时惯用的背包,上身一件丝绸面料的白­色­灯笼袖短衫,下身是一件菲送给他的浅­色­亚麻长裤,脚上一双极舒适的平底布鞋,走在街上的雅灵还是那么容易就容进人群里。

头发就这么披着,早晨刚刚洗过的头发,半湿的垂在肩膀上,一副过份厚重的眼镜横在鼻上,可能是太重太大的关系,她总要腾出手向上挪挪。

她的脚步轻松,嘴里好像还在哼着歌,偶尔看到路边有趣的事情,就会展颜一笑,眼睛眯起来,无限畅快的样子,有些上学的孩子赶的急了,撞到她,她会先是装起生气的样子,然后就捏捏他们的鼻子,说上一些逗弄他们的话,最后笑着放他们离开……

有认识的邻居经过,她总上要前打招呼,或是帮对方出出主意,或是­干­脆只是大声的问声好,她的声音清彻、透亮,没有一丝杂尘,听过后,总能让人无端由的心情畅快起来。

走了一路,忙了一路,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在她身边那些行­色­匆匆,而目僵硬的人们,与她自得其乐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是一颗静静躲在暗处的珍珠,你要扫清了灰尘,擦亮了眼睛,才能看到她偶尔闪出的光亮,如果粗心大意,很可能,就从此与她错过。

他眯眯眼,把车子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错过那颗阻挡了视线的老树,视线投各马路对面那个左右张望着巴士的雅灵身上,­唇­角一扬,轻轻踩下油门。

雅灵张望着巴士,面上有些急­色­,刚刚忘记了看时间,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方才看了表,马上被眼下的时间吓了一跳,她这个一店之长,可不能让谢楠屡次抓住她的小尾巴。

正在焦急张望之时,眼角瞄到一个黑­色­的物体在缓缓的靠近,她略略看了一眼,是一辆黑­色­的车子,外型很低调,她不懂车,也分不出它真正的价值来,但直觉,是一辆很名贵的车子,于是抬脚向后退了退。

这车站附近经常有接人等人的,也不足为奇,雅灵不再理会它,继续望自己的,眼看,那远处一个黑点在向这边靠近,她脸上的神­色­轻松下来,提步就要迈出站台。

“真巧。”

蓦的,一个老掉牙的搭讪语句在她耳边响起,她呆了一下,直觉的认为这声音并不是在叫她,四周美女不少,她该有些自知之名的,可那声音,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放慢了脚步,雅灵随意的回头看过去,顿时,表情僵住了。

怎么会不熟悉?那人……她熟悉的很呢,今天早上才刚刚喝过他的‘爱心早餐’!

男人推开车门下车,雅灵就觉得周围的气场不对了,回头张望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的压力来自哪里。

那都是女人们真真实实的嫉妒。

她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等车?”

他来到她面前,好似在打量着她的穿着,很快,眼里像是有一丝不过掠过,她一愣,自己低头瞧了瞧,没有什么不妥啊。

“早晨有些冷,加件外套吧。”他这么说,然后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到雅灵身上,雅灵几乎可以听到身后花痴们倒吸冷气的声音,心里更加对他有意见了。

“不要,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冷?我身体好着呢,你自己披着吧。”本来就是嘛,又不是秋天,哪里会冷的,这男人就是爱现,后面的美女们都快为他疯狂了吧?

要现就自己现,非要拉上她当道具。

雅灵一扭头,不再看他,说不清究竟是真的厌烦他,还是因为那些女人过于明显的爱慕。

宁思远看着手中的外套,又看看转过身的雅灵,视线从她的后脑一直落到她的后背处,那里,因为上衣布料的轻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她NEI衣的样式……

她就穿成这样去工作?光明正大的挤在巴士上,让一群陌生的男人来个近距离的欣赏?

不容她反抗,他几步上前,把外套罩上去,单臂环过她腰身,一股霸气出来,三两步就把她带到车边,拉开门,人就推了进去,然后迅速的钻进车里,拉住要往外逃的雅灵,一脚油门,车技完美的又是引起一阵哄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抓着我­干­什么?我报警信不信?放开!”

“抱歉。”他承认,他是有些激动了,但他的力度还是控制的很好的,雅灵脸上的表情多半又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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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停车啊!巴士就要来了,你放我下来啊!”雅灵一边嚷着要宁思远停车,一边就盯住那辆越来越近的巴士,仿佛己经可以看到谢楠吊起一边嘴角状似认真的批评她的情景了。

“我没有说过,我们刚好顺路吗?”宁思远脚下的油门不小心又踩下了一些,于是,那辆巴士从宁思远的车子旁边,就这么,擦‘身’而过了,雅灵一脸痛心的扒着车座看着它远去,再远去,最后,食指一伸直指宁思远,气到嘴­唇­都有些发颤:“你又是故意的!”

她倒底是哪里招惹了他?他就偏要拿她来开玩笑!她是疯了吧,才在第一回见面时认为他温柔体贴,细心成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他就是个魔鬼,一个无聊了就捡她来逗一逗的魔鬼!

“停车停车停车!”

宁思远车子开的极稳,无论雅灵怎么闹,都是两三句话带过,一脸风清云淡的要她注意自己安全。

“喂!你停车啊,这不是去店里的路,你又要拉我去哪里啊?我没有时间陪着你瞎闹,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去忙!你停车啊!”

重要?坐在店里招待几个小朋友,收收钱,卖卖冷饮……

宁思远心里暗自轻笑,却不敢说出来,雅灵可是当这个是她的事业,他理当尊重才对。

“喂,你­干­嘛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有表现出来了吗?伤脑筋……

“你是在嘲笑我对吧?你是想说,我所说的事业在你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一样的,对吧?”

宁思远苦笑着摇头,但他知道,即使他说了不是,她也不会信。

果然,雅灵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全身的怒火都借着这个爆发了出来,在宁思远摇过头这后,就马上把炮火对向他开打。说到激动的时候,手舞足蹈,引据论证,表情丰富到让宁思远移不开目光。

“无论大小,那都是一个人的梦想和期待,梦想是不分大小的,也不分贵贱,懂不懂?”

他点头,怎么敢不懂。

可是,雅灵即使见他点头,也没想放过他,难得见他吃鳖的样子,她满心都要快乐的开花了。

“这些东西,是你这些公子哥最最缺少的,你们生来就是所有东西都为你们预备好了,得到的那么容易,怎么会懂得珍惜?不然哪天试一试,让你变的身无分文,一切都从头再起,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雅灵说的极其痛快,宁思远的家庭确实是他们这里最最富足的,听说,家里人也满娇惯他的,宠出个这样肆意妄为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宁思远心头大震,雅灵不会知道,她刚刚的话,正中了某人的心思。

“一切重头再来……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他没有回头看她,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有手指是用力握紧的。

雅灵想了想,道:“至少过程就是成长,我看重过程,更看过那份努力和用心,在我来说,如果有一件事情或是一件事物是我极其喜欢的,我就会用尽全部的­精­力去接近它,努力得到它,即使,最后一无所获,我也不会遗憾,因为在这里。”雅灵指指自己的胸口:“己经塞满了我努力的证明,我不该太过苛责自己。”

双手枕到脑后,微侧着头看他:“你有没有想要珍惜的东西?”

他­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配以他侧面温润的线条,完美的不无懈可击。

“曾经有,我太粗心,所以它跑掉了,如今,我想要把它找回来。”

“哦哦,不用担心,一定会找回来的。”兴许是被他感伤的话语所影响,雅灵慢慢忘记了还在同他这个堵气的事情,变为了安慰。

这个心软的小毛病啊,真是……

宁思远似乎很在意她的想法,问道:“你确定我一定会找回它?”

雅灵僵硬的点点头,她只是想劝劝他啦,她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哪里敢确认啊。

“有你的承诺,我就相信,而且,我与你不同,相比之下,也许,我更在乎结果,即使会失败,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不要只留下心里的记忆,我要的是,她,真真实实的在我的怀里。”

他的目光望过来,直直的撞进雅灵的眼里,深黑的眸泛着水波,水波下,是汹涌的波澜和几乎将她淹没的幽深。

她有些恍惚,有些不能抑制的轻颤,像是有一根分隔着情感和理智的神经被人轻轻的调弄了一下,于是,两界不再分明,思维不再清晰,意识也不再清醒,混混沌沌,幽幽暗暗……

“你……”雅灵看着他开口,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有另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引导着她,拉扯着她,她摇晃着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宁思远一向安然的面上,掠过一丝紧张,车子停到一边,转头认真的看着面像是在天人交战的雅灵,半晌,试探­性­的用手握住她的,拉到自己­唇­边,双眼看着她的,轻轻的落了一吻。

雅灵竟然毫无反应,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愤怒的指责他­色­坏、混蛋。

极力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宁思远又把她轻轻向自己这边拉过来,雅灵软软的落到他怀里,仍就安静异常,他心里惊喜无比,以至于声音都有些轻颤:“雅灵,是我,是我……”

“苏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从他胸膛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后,他就感觉胸口一沉,焦急的回眸一看,雅灵己经昏过去了。

飞散,她把身子又向里面挪了挪,继续安静的呆在角落里。

夜更深了,天也更加的黑了,路灯的光亮照不到这里,车子偶尔驶过,也只会有几秒钟,灯光才会扫过她蹲藏的地方,细碎的发丝如流苏一般的垂下,发尾在滴滴落落的淌着雨水,她的手指在地面上划着什么,每划完一笔,雨水就扫过一切,不留一点痕迹,缩成一团的她,身型还不抵她身边埋头大睡的乞丐,她被那人的呼噜声吵到,轻轻的又向一边挪了挪。

桥梁下,是个好地方,白天遮荫,雨天挡雨,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觉得自己选择了一个好地方,却一点得意的心情也没有。

她知道,她任­性­了,她做了糊涂的事情,她太情绪化,这次会给别人添麻烦了。

可是,请原谅她好吗?她只是,只是……有些害怕,越来越多的猜测和疑心己经快要让她受不了了,她的心堆的满满的,满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要对妈妈,要对莫名多出的爸爸好,要对好朋友菲尔坦承不公,要对那个叫做谢南的男子表示理解,要对这个设定的世界表示信赖,并且,所有的一切,她都要无理由的深信不疑!

想起曾看过的一本漫画,那里面,被人装入记忆程序的机器人,最后的下场是失去了替代作用,而被提前报废掉。

她并不想这么消极的,但她的心,不听她的话,它总要不停的提到嗓眼,哽的她难受至极。

说的再多也无用,过了今天,她还是要回到那个社会里去,到那时,要寻个好一些的理由向他们道歉,就。这么定吧,但今晚,请允许她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

她蹲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好的位置当然早就被那些流浪的人抢去了,风吹来的时候,总会夹杂着雨丝打湿她的前额和上衣。

她又向里靠了靠,蓦的,头顶一暗,紧接着,一把伞罩过来,蓝地白花的伞,是街边最普通的那种。

她的手指停了停,雨伞并没有很大,想要撑住两个人本就有些拥挤,何况是两个此时都蹲下来的成年人,那雨丝不再侵袭着她的身体,却一股股的顺着男人的手臂流下去,一下流进他的袖筒里。

她重新垂下头,手指在雨水里涮来涮去,很快,手也被抓住了,她没有挣扎,手被男人拖进他自己的怀里,很渐暖的地方,­干­燥暖和,她手上的水渍全部都沾染到他­干­净的衣服上,他却不在意,高在的身体蹲在她的身边,一起望着桥外,漫天遍地的雨丝。

“很怕吗?”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时候,正巧一个闷雷过去,她听不仔细,所以也没有回答。

“会感觉到很孤独,很无助,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抛弃你,每一段感情都许是假的,付出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得到的只是一场虚空或是笑话,又不愿它人伤心,所以,都积存在了心里,久而久之,就成了坚固的一块,铲也铲不掉,抛也抛不出,虽然疑心很重,却总都渴望真诚的对待……是这样吗?”

他怀中正在慢慢变暖的手,微微动了动,她却仍不肯抬头,额前的发己经不再掉落雨滴了,却被冷风吹的摇摆不定,她的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如今,一双茫茫的眼定定的看着地面,身子微不可见的打着寒颤。

他没有起身,就着蹲着的动作,单手把风衣撤下来披到她身上,她抽回手把风衣扒掉,往一边挪了挪,他又跟上,雨伞因为两人距离己经罩不住他的躯,只一直停留在她的头顶,遮出一片­干­燥的空间。

重新挪到她身边,衣服递到她手里,他便转过身:“生了病,过后又要自责,担心的是你的父母,不是吗?”

她握着那件­干­爽还带着他气息的风衣,看了一会,展手把风衣披到身上,也不拉紧,就这么松跨跨的披着,然后,就仍然继续着在地面笔划的动作。

天更加­阴­了,远处的闷雷像是有人敲响了皮鼓,一路传入两人的耳膜,只觉胸口都有些闷的透不过气来。

“你根本不相信我们未曾相识这句话。”许久,他开口,声音比那雷声低沉,却比那雨滴更加清透:“的确,我骗了你,那句话,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就是个谎言。”

她手指上的水滴因为她忽而抬头的动作而甩了出去,他的侧脸完美,柔和,他的声音磁­性­、魅力,他所说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窘,冷的要发抖。

她定定的望着他,好似所有的不甘和烦乱都找到了出口,手指蓦的握紧,握到关节都有些发疼。

“骗我?”她说,声音凉的就像她此时的体温:“有趣吗?”

她不过半个白痴而己,什么都没有,他要来骗什么?骗到她连­精­神丢失去吗?

“想不想听听你自己的故事?”

他倏的抬头,眼里竟然有笑意,­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洇湿的发,贴在他白玉一般的额头上,夜里黑,面前的暖­色­,形成了惊人的对比。

她收回视线,己经准备起身走人,披在身上的外套太长,她一把扯上来要扔给他,他接过来,并没有起身想要追赶她的意思,而是极缓慢的开口。

“你曾经也是这样拒绝我的。”

她的身子因他的话而微微停顿,耳边又听他在说:“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呵,记不清了……”

雷声一次响过一次,天边忽的就一道闪电,乌云镶了金边一般,却越发显的那颜­色­灰突的难看。

“你那时,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你的身后有很多的追求者,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她放慢了脚步,不为别的,只为男人声音中的颤意,听起来,倒似有是真的一般。

“你只是喜欢与我在一起,你觉得我们相处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你舒心,你说我们是朋友,是哥们,你说这种关系是最桓久的,你对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也许根本没有听到我心里微弱的驳声,如果可以选择,我从来都不愿与你变为这种关系,我喜欢你,是恋人的喜欢,而不是一个可以勾肩搭背,但不能涉及感情的朋友。”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微侧着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的眼睛从来没有放在过我的身上,但我不在乎,每天陪你吃饭的是我,陪你散步的是我,与你打闹的还是我,你的身边一直都是只有我的位置,那时的我,很满足,尽管知道这个位置有朝一日一定会被别人所取代,但我异常的珍惜那每一分每一秒,好似,这幸福就是借来的一般。”

她己经完全转过身去,男人的背影挺直如松,可男人的声音却遥远异常,她不清楚,此时的他,是真的有在说给她听,亦或,只是在自言自语。

“终于有一天,你的身边有了他,我拿着我们两人的课业站在路边看着你们,你看到了我,上前和我打招呼,我僵硬的脸上甚至不知该如何挤出笑容,你说,这是你的男朋友,而你对他说,这是我的朋友,一字之差,是我用尽心力也迈不过去的天堑,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只能继续扮演一个角­色­,才能留在你的身边,我要陪着你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打闹,看着你们笑,即使心里再苦我也要笑,看到你伤心,我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却不敢表示的比他更加明显,只能站在一边咬牙忍耐,你对他细心体贴,对我慢慢疏远,终于有一天,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重复着曾经的游戏……”

“突然一个人的时候,会很不习惯,因为习惯了追随着你的身影,所以心里空落的厉害,不知要做些什么,还是习惯路过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于是,无可避免的相遇,无可避免的再次伤心,你总是对我笑,因为你从未把我放到过心里,不甚在乎的,总能平静以对,放在心里的,才会每一分每一秒都牵动着你的感情,所以,我从不庆幸你那样温和的待我,从不……”

真冷呢……这夜,真的很冷呢……

狁豫的脚步走到他身后,他的声音于是更加清晰。

“会时常告诉自己,忘了吧,不过一段暗恋而己,少了你,还会有别人,于是也参加过联谊,同学的会餐还是会去,遇到平时不想交谈的人忍住耐­性­留了电话,却在分手之后就再也不想有一分的联系,每次聚会结束,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去见你,天冷了,想知道他有没有为你准备厚的外套,雨天,又担心他会粗心忘记带了你的伞,夏天的时候,你会偶尔的头晕,如若是从前,我会每天都在身边带上冰镇酸梅汤,假装巧合的递给你,可我不在了,他是否也会注意到你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心里想着,往往就会走到你的楼前,如果刚巧遇到了你,就你傻傻的说上一句好巧,然后快速走开,如果遇不到,就在下面站上几分钟,心想着下一次也许会好运一些,从来不敢参加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从来不敢喝过多的酒,从来不敢在众人面前直视你的眼睛,从来……就会在你的身后,哪天你不小心摔倒了,我会扶住你,但你的前面,永远只属于他。”

“那年的情人节,我们不再是一起去庆祝单身,同样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唱歌唱到天亮,第二天早晨回校时,被寝室老师发现,又是检察又是处份,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边帮我写检察一边责怪我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我的嗓子嘶哑难忍,说不出话来,你以为我己经知错了,于是买了药陪着我在寝室坐了一天,你困倦了,就倚在桌子上睡了,我却一直未睡,只睁着眼看着你,你给的药,我偷偷丢到了桌子下面,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到,但是如若可以这样,我真的希望这场病持续的更加久一些。”

“只是,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经比它冷上几度,你的他打来电话,只是小小的考试失利,就吵着要你去安慰,你走的很利落,连最常说的安抚的话都省掉了,可见,是非常的着急吧,正是期末的时候,各科的考试都己经结束,你走后,寝室再也没有一个人回来,那天晚我烧到意识模糊,不知什么时候就打通了你的电话,你那边很嘈杂,像是在外面,你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后来你就察觉到了什么,很快,你就推开我的寝室门,看到这样的我,二话不说就要送我去医院,我异常的执拗,只拉着你不让你走,你没有办法,坐在床边陪着我,那一夜,避过了老师,避过了同学,你就在我的床边一直陪着我……那天之后,你的时间突然之间就少了很多,后来才听说,他和你闹了很大的脾气,说你在他生日派对上中途离开,一夜未归,也许是为了弥补,也许是为了避嫌,我们之间的偶遇越来越少,说话时,那些客气的请或谢字有时也会出现在语句里,我笑的尴尬,你笑的疏离,我们在向两个越来越远的方向发展……”

“对不起。请不要再说了!”雅灵揪住他的袖子,蹲到他身旁,明亮的眼里己经是水雾弥漫,满满的愧疚布满了双眼,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尔后,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这怎么能怪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曾是这样子对待过你,是我的错,这真的是我的错。”雅灵努力的承认着错误,又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把他怀里的外套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轻轻展开,搭在了两人的身上,自己向他那边凑了凑,耳根有些微红,却没有让自己退缩。

“那时的我,真的是个混蛋,即使我什么都不清楚,也不该给你这样的错觉,让你始终无法断掉对我的感情,让你一直都陷在这样的痛苦之中,请原谅我,我,我替你打自己。”

忽然抬起手臂,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回响,震醒了尚在征仲中的他,他慌忙扯住她的手包在手里,又去检察她那半边脸,眼里掠过怜惜,心疼不己,雅灵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更加的认为自己罪无可恕,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解脱,她的罪过太大了。

“我不值得你喜欢,我这样的人,你该狠狠打我几拳,然后去找更优秀的人才对,你不该把一生都浪费在我的身上。”雅灵忍住想哭的冲动,她若知道自己曾给他造成这样的困扰,她是断不会再去伤害他的。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再来寻你呢?为什么就是放不开你呢?我怎么这么傻,伤了一次又一次,还努力的站起来,跟在你的身后,为什么呢?恩?雅灵,你告诉我为什么?”

质问的话一句句的问出来,他专注的看着雅灵,好似他问的真的是雅灵,而不是自己一样。

而雅灵,也呆掉了,因为她看到宁思远的眼里竟然含上了泪,她一慌,张开双臂就抱住了他,手忙脚乱的安慰:“不傻,一点也不傻,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我们在一起,好吗?”

话一出口,相拥的两人就都僵住了,又一阵闷雷滚过,雅灵从宁思远的怀里退出来,脸上竟然有着羞涩。

宁思远微张着嘴看着她,她又一涩,低下头,手却把他手中的伞向他的方向挪了挪,异常坚定的说:“我们在一起!过去我是混蛋!请忘了那样的我!而现在,忘掉一切的我,对你,有感觉,所以,我不是弥补,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样子,你能接受吗?”

雅灵不知下了多下的勇气才将这样的话说出来,说完后,尽管仍然望着宁思远,但脸上的热气却在腾腾的冒着,而宁思远听完后不言不语,完全没有反应的样也让她更加尴尬。

“你,不同意?”雅灵极不自然的问了一句,却仍然得不到宁思远的回答,任她再怎么主动,现在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嘴角一垂,才觉得自己这种举动有多荒唐,忙把手从他的手中撤回来,整个人己经很是丧气了。

也是,她怎么会这么无礼呢?没有问他的意思就这么肯定他会答应自己一般?这样的她与曾经的她有什么不同?都带着一种骄傲的神态,似乎对他是奖赏一般,也不问问现在的他,真正要的是否还是她的爱?

“对不起,我似乎又,又……”雅灵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你不用在意我的胡言乱语,我可能,是发烧了吧,烧糊涂了,总在乱说话,你不用介意,那个,我……”

要命!她现在能说些什么啊?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遇到这种状况,本以为一直没有行情,却是被人这般深情的暗恋了这么久,对于这种事情,她手生的很啊。

结结巴巴的张了半天嘴,也说不出什么又礼貌又合适的话,只好站在他面前,听候他处罚了。

“你,刚刚说,要和我在一起?”

时间过了许久,天边的雷都己不再响了,暴虐的雨丝也不再下了,冷风渐消,寒意悄退,他才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啊了一声,半晌,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又是一红,但却轻轻的点点头。

眨眼的功夫,他忽而抓住她的肩膀,再次问道:“你是说真的?真的要同我在一起?”

她并不感觉他此时奇怪,如若是她,一直追求的人同意与自己交往,怕也会是这般的高兴吧,不过,他的激动让她的心里也莫名的欣喜起来,于是再次重重的点点头。

他颤抖着手指,从她的肩膀摸上她的脸,她被他指尖的温度灼烫了一下,微微退了一下,他微用力,固定住她的脸颊,夜­色­中,只有两抹星光一样的眸­色­幽幽暗暗的在眼前。

他专注的看着手心中的脸庞,即使,她己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仍就是那眼,那鼻,那­唇­,比初见时瘦了许多,捧在手掌中,两颊突出的骨有些硌到他的手心,他记得学校里的她,也是外表很瘦的,但其实她是偷胖的,夏天的T恤穿在身上,有时有大的动作的时候,她腰间就会悄悄鼓起一块不算明显的­肉­­肉­,为这个,她曾红了不少次的脸,他觉有时还会故意的把这个指出来,看她脸红脖胀想要逃掉的样子,就觉好笑,可现在,她真的有了盈盈一握的细腰,尖锐瘦削的脸颊,他却疼的只能这么看着她。

“喂,你……”见他久不开口,雅灵想要打破这让人脸红的沉默:“不说点什么吗?”

“……久违了……雅灵。”他咬着每一个字,咬的很沉却又很轻。

“唉?”她费解,还欲再问,下一秒,一个轻若浮羽般的吻就落在了­唇­上。

好轻好轻的触了一下她的心。

她不敢动,僵硬的像个石块,却清楚的听到自己胸口狂跳的声音,­唇­上细细痒痒,是他的舌尖轻轻描画所致,她有些羞窘,这样的亲密接触,她还不太习惯,于是轻推他,想要提醒他。

手触到的地方,却炙热如火,强壮有力与她节奏相同的心脏就在她的手心,他握住她的手,按在原处不让她轻易拿开,她越发的窘迫,耳根己经红到不行,呼吸也开始急促。

“这,这,不行,我们,需要时间。”

勉强在被宁思远吻的空隙里说出这几个字,却被对方找到机会,在她欲闭­唇­的瞬间,长驱直入,瞬间攻城掠地。

她身上的风衣掉落到地上,雨伞早就飞到了不知哪里,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压向自己,她的手欲推欲迎的摆在他的胸膛,他的气息扑天盖地,他的缱绻温柔至极,甚至连他压抑的呼吸都让她微微的沉醉……

这个寒冷的夜里,她意外的拥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然,还多了一个优质的男朋友。

-------他的名字是宁思远。

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大喊一声旺旺,而是先检查手机上是不是有未读的短信。

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此时的她,还是一副睡眼惺淞的样子,头发蓬蓬,被子乱乱,只有人是半­精­神的,眯着眼就着外面微弱的晨光看到手机上果然有三条未读短信,心里一喜,忙点开收件箱,连着先前最后的两条也一并打开来回忆一遍。

第一条,时间是22点10分,内容:怎么还不睡?想我了?这个不是理由。乖,去睡,明天早上去接你。

第二条,时间是22点15分,内容:你竟然回了短信?是要我现在去你那看着你睡吗?真的想我,就明天当着我的面说,不要每次都只有我在说。

第三条,时间是22点40分,内容:不要以为不回短信我就抓不到你的小尾巴,你房间亮着的灯是怎么回事?

第三条,时间是22点46分,内容:身体在夜晚是排毒的时候,这个时候对于身体是最重要的时候,乖,闭上眼睛,不要再看漫画书了,喜欢的话,明天来我这里,会有惊喜,但现在,关灯,睡觉。

第四条,时间是23点10分,内容:唉,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我打了电话给叔叔,你屡教不改,明天,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雅灵一哆嗦,打了个寒颤,直觉就是要重新理进被子里,请假,装病,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出去了。

可是……

又好舍不得浪费和他见面的机会……

纠结了老半天,还是爬起来,洗脸,刷牙,梳头,换衣服……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时间才刚刚到七点钟而己。

“非要起这么早吗?”

一边正在煮着早餐的妈妈看到她满脸兴奋的样子,口气酸的可以。

“用,当然用,怕妈一个晚上没见到我,会想我啊。”雅灵跳过去,搂着妈妈贴上­唇­就是一个响亮的早安吻:“妈,早安。”

妈妈挣不开,又不舍得挣开,被雅灵这么一闹,口气虽然还是不好,但听得出,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我想你?我看,是怕外面的那个等着急了吧。看看你那点出息。”

“妈。”雅灵还是不习惯在家人的面前提起宁思远,每次说起,脸都要红上半天,结巴的要命,只能顾左右而言它:“粥快溢出来!”

“啊?唉呀,都怪你,大清早的蹦来蹦去的,去去去,不要在我面前傻站着,要走就快走吧。”

“恩!我走了。”雅灵用力搂了一下妈妈,跨上包包向外跑去:“妈,再见。”

“这个臭丫头,转了半天,又转回他的地盘了,那个姓苏的是如来吗?怎么跳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雅灵妈嘟嘟的自言自语,忽而叹口气,弯腰关了火,一边盛着粥一边说:“哼,姓苏的都不是好东西。”

雅灵爸刚走到楼,听到这话,深受打击,连报纸也顾不上取,径直走到她身后,长臂一搂,锢住她,口气是委屈至极:“我这是怎么又惹到你生气了?”

雅灵妈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险些洒了出来,把碗仔细的看到料理台上后,才双手撑腰道:“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了!不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钻石单身汉,又跑回来做什么?当我家雅灵是路边的皮球吗?说扔就扔,说捡就捡?还天天大清早就等在门外,雅灵都连续几天不在家里吃早饭了,而且晚上一回来就躲到屋子里煲电话粥,连和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家都快成旅馆了!”

雅灵爸这才明白,他是凭白受了儿子的牵连才得了一场骂,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想到儿子这些天勤奋的追妻行动,嘴角就扯不住的要上扬,只可惜,怀里还有个呼呼冒着怒气的等着他来哄,只好先忍了一忍了。

“不是有我陪着你吗?想听什么对我说!而且,怎么是我自己的儿子呢?苏维现在可是我们一起的儿子,你这么说,是想撇清我们的关系喽?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太委屈了?你这是诛连九族。”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雅灵妈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当初你那么同意雅灵,明明知道苏维对雅灵无意,还用尽心思的撮合他们,你安的什么心?打什么鬼主意呢?”

雅灵爸双手摊子开上举:“冤枉,我是纯粹喜欢那孩子而己。”

“你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的那点鬼心思我还不清楚?你那张老脸,能骗得了全世界,也骗不了我!”

雅灵爸笑了,双手放下来,拉她的手,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索­性­由了他了:“你这句话说对了,我骗了得全世界,也骗不了你,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心思?”

“不说!你让我说就说?”

“呵,你不说我说,我还能有什么心思,顶多是以双方家长的身份多走动走动,陪养陪养己经疏远的感情而己。”顺便,让雅灵充当一下小替代品而己,替代她完成自己心中一段不完满的感情,只是没想到,他想的完美,最后,却是让这孩子伤的很重啊。

……

雅灵一跑出大门,就瞄见了巷尾的黑­色­车子,不知在那里己经等了多久。

笑容顿时爬上脸颊,眼里的光采也全部拢了上来,连步子,都欢快的很。

跑到车子不远处,又慢了下来,平缓下砰砰砰狂跳的心,才似是很自然的走到车子旁边,低下身,敲敲玻璃。

车里的人正闭目休息,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打开门。

雅灵坐进去,看到他的神­色­有些疲惫,把他倾过来的身子推过去,自己系好安全带,才侧过身子,轻声问:“来了很久了?”

他摇摇头,探过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回过身,发起车子:“不要庆心存侥幸,昨晚的事情,我还在等着你的理由。”

雅灵吐吐舌,看到他车窗下面一个可爱的小摇摆盆景,嘴角笑开,很是幸福,那是她送给他的呢,与车子的风格很不搭调,他还是摆上去了:“昨晚是不小心睡熟了,真的没有做些别的,我发誓。”

“还是不想说实话吗?”他空出一只手探至她面前,她呼吸随之一窒,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摸到她的眼下,轻轻抚了抚,又收了回去,­干­燥温暖的指尖带起一阵心悸,她不可避免的又红了脸。

“虽然不是很重,但有一些青­色­浮起来了,叔叔关了灯后,又偷偷打开了是吧。”

什么都瞒不住他。

雅灵一阵心虚,侧头去看他,却见他的眼下也有不明显的淡青,眼神虽然炯炯,但看得出有倦意在里面。

她像是孩子抓住了大人的把柄,瞬间兴奋起来,正要张口反驳回去,却又安静下来,抬起手,手指慢慢的也向他探过去,直到伸至他的面前,他才被吓了一下,转过头看她。

“还说我,你看你,分明比我重好多的,你每天那么忙,就不要,不要分分秒秒都来担心我了,过几天要出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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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灵一哆嗦,打了个寒颤,直觉就是要重新理进被子里,请假,装病,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出去了。

可是……

又好舍不得浪费和他见面的机会……

纠结了老半天,还是爬起来,洗脸,刷牙,梳头,换衣服……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时间才刚刚到七点钟而己。

“非要起这么早吗?”

一边正在煮着早餐的妈妈看到她满脸兴奋的样子,口气酸的可以。

“用,当然用,怕妈一个晚上没见到我,会想我啊。”雅灵跳过去,搂着妈妈贴上­唇­就是一个响亮的早安吻:“妈,早安。”

妈妈挣不开,又不舍得挣开,被雅灵这么一闹,口气虽然还是不好,但听得出,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我想你?我看,是怕外面的那个等着急了吧。看看你那点出息。”

“妈。”雅灵还是不习惯在家人的面前提起宁思远,每次说起,脸都要红上半天,结巴的要命,只能顾左右而言它:“粥快溢出来!”

“啊?唉呀,都怪你,大清早的蹦来蹦去的,去去去,不要在我面前傻站着,要走就快走吧。”

“恩!我走了。”雅灵用力搂了一下妈妈,跨上包包向外跑去:“妈,再见。”

“这个臭丫头,转了半天,又转回他的地盘了,那个姓苏的是如来吗?怎么跳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雅灵妈嘟嘟的自言自语,忽而叹口气,弯腰关了火,一边盛着粥一边说:“哼,姓苏的都不是好东西。”

雅灵爸刚走到楼,听到这话,深受打击,连报纸也顾不上取,径直走到她身后,长臂一搂,锢住她,口气是委屈至极:“我这是怎么又惹到你生气了?”

雅灵妈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险些洒了出来,把碗仔细的看到料理台上后,才双手撑腰道:“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了!不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钻石单身汉,又跑回来做什么?当我家雅灵是路边的皮球吗?说扔就扔,说捡就捡?还天天大清早就等在门外,雅灵都连续几天不在家里吃早饭了,而且晚上一回来就躲到屋子里煲电话粥,连和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家都快成旅馆了!”

雅灵爸这才明白,他是凭白受了儿子的牵连才得了一场骂,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想到儿子这些天勤奋的追妻行动,嘴角就扯不住的要上扬,只可惜,怀里还有个呼呼冒着怒气的等着他来哄,只好先忍了一忍了。

“不是有我陪着你吗?想听什么对我说!而且,怎么是我自己的儿子呢?苏维现在可是我们一起的儿子,你这么说,是想撇清我们的关系喽?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太委屈了?你这是诛连九族。”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雅灵妈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当初你那么同意雅灵,明明知道苏维对雅灵无意,还用尽心思的撮合他们,你安的什么心?打什么鬼主意呢?”

雅灵爸双手摊子开上举:“冤枉,我是纯粹喜欢那孩子而己。”

“你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的那点鬼心思我还不清楚?你那张老脸,能骗得了全世界,也骗不了我!”

雅灵爸笑了,双手放下来,拉她的手,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索­性­由了他了:“你这句话说对了,我骗了得全世界,也骗不了你,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心思?”

“不说!你让我说就说?”

“呵,你不说我说,我还能有什么心思,顶多是以双方家长的身份多走动走动,陪养陪养己经疏远的感情而己。”顺便,让雅灵充当一下小替代品而己,替代她完成自己心中一段不完满的感情,只是没想到,他想的完美,最后,却是让这孩子伤的很重啊。

……

雅灵一跑出大门,就瞄见了巷尾的黑­色­车子,不知在那里己经等了多久。

笑容顿时爬上脸颊,眼里的光采也全部拢了上来,连步子,都欢快的很。

跑到车子不远处,又慢了下来,平缓下砰砰砰狂跳的心,才似是很自然的走到车子旁边,低下身,敲敲玻璃。

车里的人正闭目休息,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打开门。

雅灵坐进去,看到他的神­色­有些疲惫,把他倾过来的身子推过去,自己系好安全带,才侧过身子,轻声问:“来了很久了?”

他摇摇头,探过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回过身,发起车子:“不要庆心存侥幸,昨晚的事情,我还在等着你的理由。”

雅灵吐吐舌,看到他车窗下面一个可爱的小摇摆盆景,嘴角笑开,很是幸福,那是她送给他的呢,与车子的风格很不搭调,他还是摆上去了:“昨晚是不小心睡熟了,真的没有做些别的,我发誓。”

“还是不想说实话吗?”他空出一只手探至她面前,她呼吸随之一窒,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摸到她的眼下,轻轻抚了抚,又收了回去,­干­燥温暖的指尖带起一阵心悸,她不可避免的又红了脸。

“虽然不是很重,但有一些青­色­浮起来了,叔叔关了灯后,又偷偷打开了是吧。”

什么都瞒不住他。

雅灵一阵心虚,侧头去看他,却见他的眼下也有不明显的淡青,眼神虽然炯炯,但看得出有倦意在里面。

她像是孩子抓住了大人的把柄,瞬间兴奋起来,正要张口反驳回去,却又安静下来,抬起手,手指慢慢的也向他探过去,直到伸至他的面前,他才被吓了一下,转过头看她。

“还说我,你看你,分明比我重好多的,你每天那么忙,就不要,不要分分秒秒都来担心我了,过几天要出差是吗?”

宁思远深深的看着她,轻打方向盘,车子稳稳的转到了路边停下,雅灵手忙脚乱的解下安全带,人扶着座位就探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俯下去,与他贴在一起,她的头发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他有些痒,却没有动,只觉这样紧张又严肃的雅灵,让他不舍得移开目光。

雅灵对比了一下温度,脸上的表情己经很难看了:“生病了为什么不说?你当你是铁打的吗?去医院,我今天不去店里……”雅灵掏出手机,余光看到宁思远又要开车,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不许开车,你在生病知不知道?不许…….喂,菲吗,我是雅灵,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了,麻烦你通知谢楠一生吧,恩,我会的注意的,好,拜拜。”

“第一眼就觉得你有些不对,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你在生病!”挂断了电话,雅灵就有些自责,平时都是他在照顾她,她就忘记了即使再如泰山一般的人物,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头疼脑热的当然也会有的了。

一边拍着自己的额头,一面就要拉开车门,下去叫的士。

“雅灵,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叫不到车的。”

雅灵的反应,宁思远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极欢喜,但这个时候,要她出去叫车,还是有些舍不得,只得把雅灵先哄上车,然后迅速帮她扣上安全带,方向盘一转,车子就向回驶上了相反的公路,向回家的方向开去。

“你怎么这么自不量力啊?!停下来,车子再难叫,也不是叫不到,我等一会就好了,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开车?”

雅灵在耳边絮絮念,宁思远听着十分舒心,并没有想要停车的意思,而且,车子行驶的方向,不是医院,不是药店,不是任何一个门诊,而是……呵,他家里的方向。

“你……真是……下次不要再来接我上班了。”见宁思远屡教不改,还是‘一意孤行’,雅灵心里竟然有些委屈,活像是自己生了病一样,堵气的环起胸不想理他,偏又放不下他,只好在口气上掰回一局:“也不要陪我一起去吃饭,不要送我回家,不要每天打电话给我,不要……”

“不要担心,雅灵。”

被他轻轻的一句话就堵住了口,雅灵心里再是生气,也有些无法,态度软下来,轻扯他的袖子:“思远,要公平一些,让我注意身体,首先,你应该做我的榜样才对,这样子下去,你会被工作压跨的。”

宁思远突然觉得今天这病,很值,雅灵的软硬兼施他都尝试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加甜蜜的手段呢。

他抚着额头,眼里一抹极淡的狡猾掠过:“没有办法,雅灵,你是知道的,许多事情都是我无法推掉的,我只能尽力的把他们压缩到一起,然后抽出时间去见你,因为,我很想你。”

瞧,呵,雅灵最敏感的耳垂己经红了,他羞涩的雅灵,笨笨的雅灵,此时,是不会知道再温和的人,也会有些小手段的,有人称之为腹黑,宁思远却觉得这叫爱的调剂。

“我知道啊,可是身体才更重要,不是吗?”

她连头都不敢抬了呢。

“可是,我想见你,怎么办?请不要说出让我与你减少见面次数的话,因为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除了在工作上打压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即使你,很少表示想我,我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有些惊住,这样自然而然,怕是,己少了逗趣她的心态,多了许多的认真了。

“……其实,我,我……”

她我,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宁思远只能在心里暗自着急。

“我也很想你,想与你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呵,松了一口气,想得到雅灵心里的话,还真的需要一些小手段才行啊。

“但是,你的工作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自己忍住,不去打扰你。”雅灵抬起头,一脸认真。

唉~~~他暗自叹气。

他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看来,还是快些主动引导她走上正道吧:“其实,每天来接你一起去吃早餐,晚饭,也是因为自己工作忙碌起来,很多时候,三餐都不会确定,单身男人独居,也许,都是这个样子吧,我己经忘记了家里的大清扫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院子里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可惜了那些你帮我挑选的花籽和盆景,一个人,真的没有办法面面俱到的。”

“好像今天的事情,早晨醒来的时候,才发觉,窗子是敞开的,昨夜工作到太晚,连这个都疏忽大意了,去车库取车子的时候,发现车库根本就没有上锁,这样的事情屡次三番不停的发生,有时,真的很庆幸这附近的保卫工作做的很好,不然,也许很恐怖的事情都会发生了,呵,其实我没有那么细心,对待自己有些大意的可怕,今天这样的情况,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也许,不用我主动放弃工作,也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提前退休吧。”

雅灵嘴巴大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继续说道:“有人建议还是雇佣些人来帮忙,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让陌生的人来碰触我的东西,这与你不同,她们的碰触让我很反感,而且,如若要雇佣帮手,年迈的是不可以的,只能选择年轻一些,可以方便沟通的一些女人来帮忙,这……”

“为什么偏偏要是年轻的女人?”雅灵Сhā了嘴。

宁思远笑的有些低调:“一些重要文件的摆放,一些临时­性­的嘱托,和一些智能化家俱的控制等等,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可能会有些做不来,所以……”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介绍一个称职的女佣吗?”雅灵话说的急,出口后却有些后悔。

“这……貌似只能这么做了……”

宁思远显的有些为难。

雅灵回过头看着前方,不再说话,半晌,才不甚热络的来了一句:“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宁思远的车开的很稳,信号灯变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雅灵仍然不说话,直直盯着车窗前面,像要活活看出个女佣一样。

“那我只能去登记招聘信息了。”

雅灵黑茸茸的头顶微微的动了一下,还是不说话,车子里安静下来,两人的呼吸都听的很清楚,宁思远正在低烧,呼吸间就有些浊重,雅灵闭了一会嘴巴后,就忍不住开始有了行动。

伸手摸出手帕,推开车门用纯净水湿了以后,扭别的转过身,盖在他额头上,轻轻擦了擦,又探身吹了吹,才说:“随你,你要是忙的抽不开身,我去帮你登记信息。”

口气那叫一个不愿意,那叫一个勉强,那叫一个酸味浓浓。

宁思远感觉到头顶的热度有一瞬间的降低,她凉凉的气息吐洒在他皮肤上,忍不住一颤,却在听到她微带酸意的话时,敛了惊悸,涌起笑意。

“不用了,打个电话过去就好了,具体的条件我会比较清楚,说起来也简单一些。”

雅灵一次次的帮他降温,听他这话,动作钝了钝,身子坐回去,推了他的胳膊一下:“信号变了。”

宁思远依言启动车子,雅灵低头绞着手帕不知在想着什么,宁思远偷偷瞄了她好几眼,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心里正想着是不是玩笑开大的时候,雅灵突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一脸疑惑:“这是去哪里?”

“医院不在这条路上啊。”

“有比那里更让我感觉舒服的地方。”

“唉?哪里?私人诊所?”想了想:“也对,医院里人太多,交叉感染,还是诊所比较安全。”

“我有说是诊所吗?”

宁思远一转方向盘,车子从大路上下来,直接拐入一条幽静的小路去。

这是一条雅灵从未留意过的路径,不同于外面的嘈杂,从一拐进这里开始,就有一种悠长的宁静将两人轻轻的包围,从树叶中间泄下来的点点阳光调皮的在雅灵的皮肤上舞动,她仰起头,手背遮住眼睛,让阳光将整个都烘的暖暖的。

“真好呢。”她放下手,眯起眼,深深的嗅了一下:“阳光的味道,还有那些蓬勃的生命,真好。”

宁思远看着她,车速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许多。

曾经记得她说过喜欢这些植物到如痴如狂,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只是有些后悔,没有带来像机,光晕中的雅灵,让他移不开视线,美的那么纯粹。

但再难舍的时光,也有结束的时候。

车子很快就开了今天的目的地,一处有着高大围墙,墙壁上去爬满绿­色­藤蔓的宅子。

宁思远说到了的时候,雅灵满眼疑惑的不肯下车:“这里不是诊所,也不是医院,更不像什么江湖老中医的住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公主,请下车。”

“你……­肉­不­肉­麻。”雅灵羞红了脸,看着近在咫尺的手,犹豫着把手也搭上去,随着他来到那扇足有一人半高的大门前。

走的近了,才看清楚,那大房上面的花纹,竟也是那样­精­致的,一圈圈的藤条圈着朵朵傲然绽放的花朵,只是因为颜­色­暗了些,所以,不近距离看去,是根本看不到这些贴心的设计的。

雅灵抬手抚了抚,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逼真,仿佛是真的一样。”

宁思远目光柔和,隐约竟有些邀功的表情,嘴角扬的也有些得意,像是得了夸奖的学生一般。

“跟我来。”

宁思远拉起她的手,走到一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旁边,看了一眼雅灵,抬手在石头上按了按,瞬间,那石头竟然脱去了灰­色­的外衣,露出里面的玄机来。

那是一块上巧的秘码键盘,上面的提示灯闪闪亮亮,颇有些等待人按去的意思,雅灵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左摸摸,右动动,最后才看向宁思远:“谁设计的?好可爱。”

宁思远不答,只说:“六位数,猜猜看。”

“我?”雅灵看看他,又看看地键盘,摇摇头:“我只会猜成888888。”

“试一试。”宁思远暗自鼓励,雅灵只好在脑中猜测着几个数字。

“是你的出生日期吗?”雅灵犹犹的下不了手:“按错的话,不会锁住吧?”

“会的,所以,你只有三次机会。”

“呼!那我不要猜了,后果好严重。”

“要不要提示。”

雅灵跃跃欲试:“要,当然要。”

宁思远笑了笑,俯低头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气息灼热:“只与你有关。”

说完,起身,眨眨眼,竟有几分狡黠的感觉。

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散去,雅灵还有些恍恍惚惚,宁思远扶着她的双肩把她转过去:“试试。”

雅灵啊了一声,算是应了,烧着脸抬起手指,脑子里一堆数字不停的堆叠。

和她有关?和她有关?是她的生日吗?

好像太简单了,会不会是别的?

三次机会,要好好的把握呢,不然……他不会要从此住旅馆吧?

犹犹豫豫着不敢按下去,其实,是心里不太敢确定自己是否真有在他心里有那么大份量,万一自作多情,不但让他看了笑话,连她都会信心大受打击。

“没关系,跟着心里的感觉,不要想太多。”

他在后面轻声的提醒,她点点头,却用左手盖住屏幕,右手把他向后推了推:“你,不要偷看。”

“好。”他应的很痛快,雅灵侧耳去听,直到真的听到他离开了一些,才转过身来面对着键盘。

本应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她的指尖却似被人下了魔咒,艰难无比,在每个数字上都比划了一下,即无法最终决定按下哪个。

“忘了告诉你,有时间限制的,我看看,呃,还有一分钟。”

宁思远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忘记了,在雅灵本就紧张的时候,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雅灵手一抖,惊吓的瞬间,手就这么按了下去。

叮的一声,说明那个数字己经生效,雅灵无限幽怨的看了宁思远一眼,才无柰的继续把余下的数字按下去。

最后一个数字结束后,雅灵心里无比的紧张,因为她按的是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如果不对的话,她就……丢死人了。

结果……

大门果然没有开,屏幕上出现一串的错误提示语句,雅灵脸­色­由红变绯到最后都快要滴出红汁来,头也埋到那屏幕上不肯出来。

看吧,还是出丑了。

缩成小团团的雅灵让宁思远暗笑不己。

抬脚走到她背后,明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仍就装做一副茫然的表情,问道:“怎么?还有两次机会,仔细想一想。”

“我还是,还是不要猜了,你来打开好了。”雅灵要逃,宁思远用双臂把她圈在那里,不让她有机会退缩,语气放缓下来:“好吧,再给一点提示。”

看她还是不抬头,他真的有种冲动,想就这样在耳边告诉她答案。

“提示就是,数字里有我想对你说的话。”

他要对她说的话?

雅灵一头雾水,回头看看他,他笑的一脸和平,她很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点的线索,却听他说:“竟然忘了时间的限制,只有四十秒了,雅灵,我们似乎没有多少时间了。”

“啊?”

“快啊。”宁思远竟然在催促她?!

“啊,好,好啊。”她快速的回身,心里只想了想,就一脸豁出去的感觉,滴滴嗒嗒的按了一串数字。

待最后一个数字按完之后,她才想起来要紧张,可惜,还未等状态上来,那提示错误的信息又浮了上来,雅灵一下子灰了心,双手垂下去想要退出去,又因为宁思远的怀抱拦在后面,只得半侧着身子,沮丧的说:“我真的不行,再有一次,你就真的要睡大马路了。”

“刚刚输入的是什么?”宁思远不去接她的话,只问这个。

雅灵眼神躲闪,捏着耳垂:“随便输的,忘记了。”

“真的?”宁思远抬手抓下她抚耳的手,说:“明明在撒谎,告诉我,刚刚输的是什么?”

雅灵还是不想说,宁思远只好言道:“怎么办,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错误,如果我也按了刚刚的数字,那么,我睡马路的预言就真的要实现了。”

“怎么会?”雅灵一惊:“系统错误?”

“恩,似乎过了保修期,错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才要问你刚刚输入的内容。”

“啊,这样啊。”雅灵虽然还有些窘,却也只得告诉他:“是,我们的生日的。”

宁思远不放过她,又问:“那,最后的两位是什么?”

“是……”雅灵犹豫。

“时间还有二十秒。”

“是17”雅灵闭眼一口气喊出来。

有一两秒的寂静,在雅灵喊后的时间里,周围安静的可怕。

你,我,一起……

生活吧,永远,一起,一起吃苦,一起幸福,一起牵手抚育宝宝,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无论发生了什么,请,在一起。

宁思远静静的眸落在她绯­色­的脸颊上,她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回过头,看定他的眼:“思远,虽然我忘记了很多,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对你是否有过感情,但,总像是相……伴了多年一般,仅仅几日的时间,我就好想和你在一起,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每一年……真的好想,虽然不知会活多久,但有多久,就要陪多久。”

有什么在眼里热热的,越聚越多,越聚越看不清她羞涩的笑,他轻轻耸了一下鼻端,压下那一股酸意,把她的身子转过去,自己的双臂从后面越过她,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拉动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方,而他的头就枕在她的颈窝,温暖异常的口吻在她耳边:“我们一起,雅灵,要看清楚,这是这宅子的密码,是你以后的专属密码,是这宅子唯一可以出入的女主人的身份证,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雅灵仿佛陷落进一片温暖的幸福中,脑中一片空白,只听的到那耳边极轻又极清楚的呢喃,手指被抬起,又缓缓下落:“2,1,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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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12。”

一边是他在耳边极近的轻喃,一边是键盘特有的磨砂触感在指间上划过,温暖的怀抱赶走了所有的不安,她被他牵着手,仿若正在向着下一站的幸福走去,轻轻耸耸鼻尖,她眨去眼里的热,却不经意看到键盘那镜面一般的屏幕上的反影,两人相依在一起的样子,真的很,美好。

几个数字刚刚输入完毕,屏幕上就出现一行小字:“亲爱的雅灵,己经等了你好久。”

“呀!”她惊讶的叫了一声,扬起嘴角,调皮的凑到屏幕前,打量了一遍,才道:“你里面究竟有多少这样的自动程序?是不是在等好多的人过来?还是,每一次都要换不同的说词?快说,不然我就拆掉你的电池。”

宁思远温柔的看着她,也不去阻止她孩子气的举动。

雅灵闹够了,又转过来看他:“你这个主人心思大大的坏,竟然调制出这么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小东西,你居心不良。”

伸出食指戳他的胸膛:“它的本事不只于此吧?是不是明天就会说。哦,天啊,这不是美丽的娜娜吗?后天又变成了,我思念你己经好久好久,我最最亲爱的琳达?”

好大的醋味,简直快要让他晕厥了。

不过,不要误会,当然是幸福的晕厥。

他的雅灵在为他吃醋呢,一缸缸的吃,吃的有些无厘头,却吃的也这么可爱。

他能怎么做?只能默默陪着笑脸,一边点头或摇头配合她的指教,一边悄悄把她往大门里带,大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惊醒了她,迷茫的她还不知何时进入的宅子,就己经被这里面的景­色­惊呆了。

她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这不是原始森林,但这里的片片空地处,又确确实实被绿­色­紧紧密密的包裹住。

她从未见过有这么夸张装饰的宅院,哪怕是杂志上,电视上,报纸上也未见过。

并不是说这宅子要投资巨额奖金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是说,没有哪个人会想到把自己的宅院变成一个森林吧?!

那么多的树,是的,那么多,高矮不一,品种混杂,小的,只及她膝盖,高的,己经盖住了三层老宅的顶端,它们的排列很随意,没有人把它们按照横排或是竖排的种植,也没有人对他们进行过修剪,它们很自由的生长,一切,皆来源于大自然。

“这……怎么可能办到?”她完全惊呆了,面对着这样的情景,她己经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表达她心中的感觉了。

提步向它们走去,脚步却是越走越快,临到近了,又放缓了脚步,生怕吓到那些小生灵一般。

“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转个身,叶子划过她的脸,她打了个喷嚏,忽然咯咯的笑起来:“好美,好美……”

正沉醉于这一切里面的她,手突然被人拉住,宁思远走到她面前,眼里明亮的如同这天上的阳,他的嘴角有着从未有过的弧度,那样的畅快,好似,内心里的幸福己经装不下,满到他只能用笑来扩充。

“喜欢吗?雅灵,喜欢吗?”他的语气里有焦急,有喜悦,还有小小的一丝的得意。

“恩,喜欢,非常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她拉着他转圈子,头晕晕的也不管,嘴里呜啦呜啦的不停说着话,蹦蹦跳跳的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自己的喜欢。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很喜欢,我也是,我也很喜欢,真的喜欢……”此喜欢非彼喜欢,他喜欢的当然不是那些他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弄到院子不像院子与格局非常不搭调的植物,他喜欢的是此时的雅灵,那样肆意的雅灵,惊喜狂跳的雅灵,脸上幸福到忘记一切的雅灵……

“思远,你看,看那,我在书上见到过,它们夏天会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快闭上眼睛,要深深的嗅才行……”

雅灵拉着宁思远的袖子说完,就径自的先闭上了眼睛,宁思远表面恩啊的答应,但其实,他那双眼,一直就未闭过,他不在乎什么香气,不在乎这树有多稀有,不在乎……只在乎面前的女人,是否感到幸福。

“雅灵。”

“恩?”雅灵还未从兴奋的状态中缓和回来,听到他在叫,就半眯着眼凑过头去:“怎么?”

“没什么。”他轻抚了下额边的发,竟有些不知如何该口。

雅灵不疑有它,只开心自己的,不大会,就又开始叫上:“这里,竟然有这个……还有那,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

宁思远走到一边的树旁倚着身子,淡笑着看她,正值早晨八九点的时候,阳光不会炙烤的让人难忍,它们从树叶间泼洒下来,光影间,仿若成全了一段流忆。

而在这些中间,雅灵像只繁忙的小蜜蜂,不停的从东飞到西,探密一样不放过一处角落,时不时,她的惊讶混合着喜悦就像是他头顶一束正暖暖照­射­下来的阳光,暖的他,有些酸,有些疼,有些……满足。

雅灵闹累了,宁思远就拉她到一边的秋千上坐下,当然,雅灵又被秋千的样式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宁思远看在眼里,心生欣慰。

拉她坐下来后,他倒是安静下来,雅灵这时才有时间理他,有些奇怪他的状态,用手肘捅捅他:“有事情吗?闷闷不乐的。”

他抬头,眼里有什么一掠而过。

“雅灵,刚刚的那些数字,记住了吗?”

雅灵点头又摇头:“不知道记得对不对,2,1,2,5,1,2。”

“应该是,2,1,25,12,”

雅灵歪头看他:“没有区别啊。”

他笑:“当然有。”

“可,都是那几个数字啊,2,1……”雅灵一个个数给他听,忽然,有些愣住,手指也僵在了半空,一阵微吹吹来,吹开她脖间的发,竟然看到她的耳朵己经粉红起来。

宁思远看定她,缓慢的问:“有发现区别吗?”

雅灵垂下手指,目光落在别处,轻咬着嘴­唇­,似要看向他那边,却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敢转过头一般,宁思远终于轻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又依次写下这几个数字,每写一个,就在她耳边念一次,就这样,数字写了不知多少遍,那耳边的声音也不知响了多少遍……

“恩,好了,我,知道了。”

她欲挣开自己的手,因为那他的指尖太热,她有些承受不住。

他却握的紧,紧到到以为他在同她一样紧张。

“真的,懂了吗?”

他竟然会语不成句,雅灵偷偷望他,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都不禁一愣,然后就转过头去,一个望天,一个望树,手却仍紧紧的拉在一起。

“这里,很漂亮,呵呵,很漂亮……”

“是啊,很漂亮,呵,很漂亮……”

一人一句的对话,没有什么意义,又像是双簧,说完,都有些尴尬,却谁都不敢冒然打破这状态,只好僵硬着坐在那,听着树上的鸟儿,啾叽的叫,树叶随风摆,哗啦啦,哗啦啦……

半晌,雅灵这边忽然有了动静------

“呀!我都忘了,你在发着烧呢!我都在想什么啊?我们去看医生啊!”

宁思远被她扯着站起来,雅灵早就忘记了刚才两人好不容易陪养成起来的美好气氛,一声惊呼把一切的暖昧都打的碎碎的,宁思远眼里一抹无柰,竟有些不甘不愿被雅灵拖走的意思。

也许,刚刚,那样的情景本是他事先就想好的,大致的结构都己经计算出来,只等着两人的感觉到了一定程度,然后,那个答案就要浮出水面了。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出,雅灵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实实在在的他,那些美好的景象根本抵不过他一场不算严重的发烧,这于他,才最该是幸福多于无柰吧。

只是可惜了,这良辰美景了……

雅灵拉着他的手向外走,方向却是大门无疑,宁思远微停了一下,在雅灵回头询问的时候,把她拉到身边:“谁说一定要去看医生呢?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药。”

雅灵又锤他:“不要闹了,病拖的久了,小病也可以烧成大毛病的,去看看医生,拿了药就回来,好不好?”

“若是不好呢?”他语气渐懒,撒娇的感觉那么淡,却被她抓住了。

一愣,她呆住,很快,脸一扭:“撒娇也没有用。”

他笑,笑的眼尾的纹路深了一些,­唇­边的线条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如若我真的不想去呢?”

“……没听到。”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看到扭头捂耳的雅灵,只好妥协:“都听你的,但是,家里有很多药,只是低烧而己,医生就不用了,你来照顾我吧。”

“我怎么可以和医生相比?”

“我说可以,就可以。”

面对着这样一个拿着温和当武器的男人,她无法,也有些舍不得与他蛮横,被他拉着手绕过满目的美景后,走进了这宅子的里面,门关上,他转过身,左手背后,右手伸到她面前,身了微倾:“公主,是否有荣幸与你共享这美好的下午时光?”

她笑的有些羞涩,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一双白­色­的布鞋还套在脚上呢,双眼一转,道:“王子殿下,想必你是认错了人,我哪里是什么公主?我只是这宫里一个打扫的侍女罢了,公主那样美好的人,不会如我这般狼狈的。”

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却叫宁思远变了眼­色­。

雅灵还保持着双手握在身前,垂首半躬身的样子,宁思远却一步上前,直接拉了她的手,看到她受到惊吓的样子,才缓和下来说:“不要这么说,我心里认定的,才是公主,其它人怎样,己经与我无关了。”

雅灵还以为他在做戏,也接应着说:“殿下休要再玩笑了,王子公主,这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该到我小小待女什么事情呢?”

“我说是你就是你,好了,上去吧。”

他莫名的怒气不知是从何而来,虽然随后他的脸­色­变恢复了正常,但雅灵却看出了不同,敏感如她,心里不由的就开始千头万绪,一路上也心不在焉,以至于两人走上了楼,来到宁思远的卧室时,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我去烧些水,再拿着冰块过来,你知道药放在哪吧?”雅灵看到宁思远坐在了床边,就张罗着要出去。

“雅灵,先陪我坐一会,好吗?”

“我很快就上来。”

“雅灵。”他的声音里有内疚:“刚刚的事情,对不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有些累了,对吧?”雅灵接口说,也替他找了一个小小的台阶。

他停顿了一下,才点点头,雅灵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把他床上的枕头放好,用手拍软,把被子掀开:“躺下吧,我准备好东西就上来,对了,药放在哪了,我去找。”

“不用忙了,我说了,我最好的良药,就是你。”

“这个时候还在闹。”雅灵嗫嚅着,抽回手。

宁思远只好摇摇头,说:“光线有些强,把帘子也拉上吧。”

雅灵依言做了。宁思远又说:“风有些强,把门也关上吧。”

雅灵还是乖乖的做了。宁思远径至解开了衬衫放到一边,又去解腰带,雅灵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宁思远己经整个人躺到床上去了。

雅灵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早就忘了要去找药倒水的事情,宁思远看了她几秒,抬手拉着被子的边缓,一点点扯开,扯开……

“很冷,过来帮帮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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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数字,提示,2,1大家都知道,那,25,12,组合在一起,是什么呢?呵呵

“很冷,过来帮帮我好吗?”

他竟是这样对她说。

她惊呆一般,半天都无法回过神,腿像是钉在了原地,连大脑都当了机,系统提示,她中了一种叫做胡思乱想的病毒,病毒特征,脸红,心跳,口发­干­,手心出汗,四肢无力,脑中一片空白……最有效的措失就是……逃!

不容多想,她转身便走,他喂喂唤她的声音还在后面停的响,她却像个青愣头,双眼只盯着那门的把手,大步向前,不容自己有一丝的分心,直到手触到门把,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在出去的时候,绊了一下,狼狈又可爱。

宁思远感觉有些挫败,深深的怀疑起自己的男人魅力,他的手还扯着那被子保持着CHUN光乍泄的姿势,可,房里哪还有人欣赏?

她糊里糊涂的逃出来后,就满头的浆糊,也不知自己要去的是东还是西,总之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脸烫的可以煎­鸡­蛋,鼻子痒的厉害生怕流出鼻血来,走的是极快的,几步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才知道走错了路,又转身向回走。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才缓和下来,人也清醒了几分。

水,烧水,对,要烧水。

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开始在原地寻找起厨房来。

真是的,刚刚为什么不问问他厨房在哪里再逃呢?现在让她马上再返回去,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真是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光天化日的,他……有伤风化吧?

“本来就在发着烧,还……笨蛋。”

嘴里碎碎念着,她顺着楼梯下了楼,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屋子里的设计,现在仔细观察起来,倒是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屋子里没有太过奢华的地方,不过,倒是很­干­净的样子,地板是暖白偏黄的颜­色­,沙发,茶几,竖式挂钟,墙上的挂件也都是样式简单却不失沉稳的感觉。

她一路走一路看,说不出的舒服,仿若曾在此住过好久一般,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连脚步都像是自然而然的带着她走到厨房,她不禁惊奇自己的直觉。

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打开柜门,里面竟是摆着几只煲汤用的器具,再打开另一个柜门,只有简单的几件餐具,却像是久而不用的一般,安静的摞在那里。

遍处找不到烧水的东西,她只好看向更高的顶柜,伸手探了探,身高不够哦。

探头探脑的在别处寻了个凳子放在脚下,人就这以一脚腾空一脚踩在凳面上,危险异常的站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啊?中药一样……好难闻啊,在哪呢?”关上一个柜门,看到边上还有一个,伸手摸过去,勉强摸的到,于是用手指拉开柜门,头伸过去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脚尖踩的地方有些偏右了,突然,身子一抖,凳子摇晃了一下,她试着保持平衡,可是她哪有那种蜘蛛侠的本事,眼看,身子脱离了凳子就这么向后摔了下去。

“啊!救……”

“命?”她紧闭着双眼,手在半空胡乱的抓了一下,摸到了一块布料,软软的,像是睡衣。

“谁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感谢,宁思远的责问就出来了,他把她放下来,上上下下检察了一下,仍然没有把眉头间的皱起放平,他把视线转到一边倒下的凳子上,又转到雅灵身后那几把Сhā在刀具架上的蔬菜刀上,嘴角开始向下垂,怒气却伴着后知后觉的担心呼呼的向上窜。

如果再晚一会,哪怕只是几秒钟,她也许就会……

不愿想下去,他闭了闭眼,视线转回到眼下,此时面前的雅灵半垂着头,显然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乖乖的收起了尾巴等着他问话,那样子,仿若委屈的倒是她了。

“哼。”不大不小的一声轻哼后,他便再也无法生气,只能拉过她说:“在客厅里等我。”

她偷偷翻眼看他,被他抓到,宁思远抬抬下巴,她就开始向门口移动。

放水,开火,烧水,宁思远熟练的完成这一套动作后,一转身,见她还在门边站着。

“你真的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了。”她说,走过来把他的睡衣两襟向一起拉了拉:“我去帮你的找看吧,要机灵一些认真一些的,我就去当个反面教材,对比一下再从中选择,一定会帮你把好关。”

宁思远抚额,无力的感觉又升上来了,他似乎离他想要的又远了一步。

“我累了,扶我上去吧。”他说。

雅灵扶着他回到卧室,看他回到了床SANG,才松开他,替他盖了被子,转身要去看着火上的水。

“又想逃?”宁思远倚起身子说道。

她半转过身欲答,他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微用力,她连啊都来不及喊,就倒回到他的身上。

鼻间瞬间被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塞的满满的,柔软的被面在她的脸颊处堆叠,她的手也不知是落在了哪里,只觉得灼热异常又光滑柔韧。

似是有些好奇,她的手指动了动,立刻就听宁思远的气息更加浊重。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哑的像是风吹过沙口:“乖乖的,不要乱动。”

不要乱动?她才没有呢,她很乖的,很乖的把手指从那上面滑下来……真的好滑,手感好好。

雅灵埋在被子里太久,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才想着要挣开,她哪里知道,不小心惹‘火’了某位。

宁思远己经拿她没有办法,越是叫她不要动她还越是动个不停,细­嫩­的手指从他胸口划过,己引的他一阵惊颤,她现在还扭着身子要从他的身上下来,她难道不知道,男人……有时会幻化成远古的兽?

屋子里安静的异常,只有雅灵的衣料和被面绞磨的声音及宁思远越发压抑的呼吸声,帘子遮住了阳光,屋门紧闭住最后的光线,昏昏暗暗的房间里,气氛越发的让人难以自持。

“雅灵。”宁思远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他的气息潜入她的耳中,她想要躲闪,身子却有些绵软。

他的手慢慢探到她的身侧,不再是制住她,而是慢慢的在她的腰间磨梭,忽上忽下,忽而轻轻打着圈子,她手指蓦的抓紧手下的被面,头仍就埋在被子里,声音却有些发颤:“思远,水,水开了。”

“不会的。”

他的动作不停,身子也慢慢俯了下来,雅灵本是俯趴在他腿上的位置,他这么俯身的压下来,头就与雅灵挨的极近,左右手环住她的腰身,轻轻扯到自己身边,见她还是一只驼鸟的样子,启­唇­,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雅灵,被子比我更吸引你?”

她耳边的发被他掖在耳后,她己变成粉红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只道:“热,你,离我远一点。”

他笑,热就对了,嘴上却说:“我正在发烧,你忘了吗?”

“啊。”她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身子却在悄悄的退出他的势力范围。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扭啊扭的扭出了他的胳膊,简直一条泥鳅一样,若不是他反应过来,一把抓回她,又会让她逃掉了。

唉~~~~遇到这么个小家伙,他……做个笼子关住她吧,他心疼,给她太宽松的条件吧,她又迟钝的要命。装驼鸟、装乌龟、装兔子、装泥鳅、百般花样,她都用遍了……他还总拿她无法。

看着心动,真的动起来又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偏,心意难抑,每每与她单独一起,就总想亲近一些,拉了手就想着拥着她,拥住了,又想偷亲几下,抱了抱了亲也亲了,胃口开始变的更大……有时真的会想,如若几年前的他知道今天的这种情形,是不是他们的宝宝都可以在幼稚园里找到小小女朋友了?

而她呢,那时有没有同他一般的想法?

有没有想过要亲近他?要与他拉着手?要躲进他怀里?抑或,更加难言的一些想法也都有过?

一定会有的吧……爱,便想要靠近,通过身体的相拥,潜意识里想要进入那人的内心,这是人的本能……

也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的手紧了紧,忽然就拉她到面前,身子一转,压她在身下。

他睡衣的带子落在她的身上,除却上身,整个人都盖在她的身上,一手垫在她的脑下,一手摩梭着她的头顶,气息和热度将她紧紧的罩住。

她因为这变故神情有些迷茫,脸颊却是热的,眼里也是水水的一片,他的手指划至她的面,在她的眼帘上点了点:“眼睛还舒服吗?”

“恩,好,很多了。”

前几天,她的眼睛做了一次小小的治疗,眼镜摘掉了,眼睛的视力也在逐渐的恢复之中,当然,这一切也是宁思远安排的。

“药水要按时的滴,不要落下。”他说。

“恩,当然了,你不知道,丢掉那个重重的眼镜,能清楚看清东西的感觉有多好。”

宁思远一窒,笑容有些苦,俯身吻了下她的眼睛,道:“我知道。”

他的吻太轻太柔,雅灵一动也不敢动,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他的­唇­从她的眼上离开后,便一路辗转至脸颊,鼻侧,因为低烧而显的温度异常灼烫的­唇­慢慢的就来到了她的­唇­边,她呼吸慢下来,双眼闭的紧紧,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手搭在身体两侧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他感觉到她的紧张,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如若她此时能细心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他的睫毛也是轻颤的,他同她一样,都因为这小心的碰触而心悸不己。

小心翼翼的含住她的­唇­,她轻颤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他细细的用舌尖一遍遍的描着她­唇­的形状,偶尔,会探到其中轻触她的贝齿,像是在轻轻叩着她的心门。

她鼻间的呼吸与他的融为一体,他的声音碎在两人的­唇­间:“雅灵,你喜欢吗?”

她无力回答,只抬起胳膊环住他的后背,呼吸渐促。

他左手放到她的腰间撑住她的身子,右手在她的腰侧留停了一会,忽然灵巧的探进她薄薄的衣内,贴上她的皮肤,她吃惊的张嘴欲言,却叫他趁机夺去了下面即将要说的话,身子也被他压的更低,头陷进柔软的枕中,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温柔的纠缠逐渐演变成火热的掠夺,她的意识在渐渐远离,他的手己经不满足于小小的领地,开始慢慢的上移,她松松跨跨上衣下,隐约可见他修长的手指……

雅灵心里突突乱跳,想要逃,却无力逃,口里己经满是他的气息,他的热度一点点的将她融化,脑子糊涂起来,思维不清楚,明明己经好了很多的眼睛,却迷蒙的连他近在咫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被子在她身上变成凌乱不己,他稍稍离开她,用手把被子划到一边,让她舒服的平躺到床上,挚着身子看着她。

雅灵此时己是双颊绯红,双眸含水,一张­唇­,肿胀的厉害,还在无意识的微张着,上衣被推到了胸口下,隐约露出男人的手腕,双腿中间则跪立着他的右腿,只能向两旁侧张着……

他的眸­色­又是一变,原本从她身上撤下来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轻轻一拉,睡衣上的腰带松开,两襟向侧滑去,露出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他耸动了一下肩膀,睡衣便从他身上滑落下去,掉到地上。睡衣下,他本就只是形同­祼­身一般,此时,失去了睡衣的罩护,他完全是新生儿一般的半跪在雅灵的眼前。

肩膀略宽,腰TUN是完美的倒三角形,胸腹微有肌­肉­,却并不壮硕而是紧实有力,虽然看不清他JI肤的颜­色­,但雅灵记得那触感,那是如上等玉脂般的细滑……

烘的一下,雅灵脑子就空白了,虽然预感到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幕,可如今真真实实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却如何也做不到镇定自若,自然而然了。

“雅灵,这里热的很,不是吗?”

他俯下身问她,她呆呆的不能回应,只在手指触到他胸口时,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他得不到回应,也是有些紧张,抬起头与她顶着额:“雅灵啊,雅灵,为什么不答我?”

“答?什么?”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竟然还可以开口,只是那声音,软腻的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宁思远却爱死了这声音,只巴不得她多说上几句,只是,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舔了一下她的­唇­,心跳同她一样的杂乱无章,也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忽长忽短:“今天,就留在这里,好吗?”

“啊……”她应了下,又眨眨眼:“啊?”

“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雅灵扭过眼不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事情,他竟然还要问她?

“好吗?”他的语气明显有着不确定,哪里还有平时的从容淡定。

他又在问?这个……笨蛋!傻瓜!平时的聪明都跑到哪里去了?

雅灵很想揪着他的耳朵大喊他是白痴,可是,她此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不好吗?”他的语气有些失落,虽然己经有些箭在弦不得不发的感觉,却因为要照顾她的感觉,只能强抑着,手离开她的身体,撑在枕侧,说着就要起身。

“笨蛋!”她忽然叫了一句,抬手就环上他的脖子,身子上倾靠住他,脸就埋到他脖子下面的一块皮肤。

一声怒嗔就像是叶子飘到了他的心湖上,倏的一圈涟漪,继尔向四周蔓延开去,他有些不敢置信,僵硬的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还无法从她所带给他的喜悦中反过神来,她的头就微仰起来,羞涩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迅速撤离又埋回到他颈下,声音闷闷的说:“你要是再问,我就马上跑掉。”

他惊喜异常,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喜悦,只慢慢搂紧她,像个青涩的少年,竟然一瞬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她被他重新放到床尚,两人静静的对望了一会,雅灵半敛起眸,抬起手,轻轻搭在自己上衣的扣子上,手指一错,单薄的衣料滑开,雪白乍现……

他愣愣的看着,无法反应,她的手微颤的解开全部的束缚后,两手一分,整片衣料就这么轻松的分向两边……

皮肤直接接触空气,她有些冷,也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反应,想了想,一咬牙,拉住他的手,直接覆上自己的浑圆。

“……恩。”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都逸出一声轻呤。

他的手指几乎要僵掉,五指像被施了法张开着无法合拢,他的神情还是惊愣的,以至于雅灵心里开始感到挫败,怀疑他对自己这具身体根本就提不起来兴趣。

眼里掠过一丝黯然,她嘴角有些牵强的笑:“我,你……你……水,对了,我,去看水。”

没关系,她想,这本是人之常情,不该怪他的。

可是,刚刚要把他的手拿下去的时候,他却动了,而且是极迅速的动作,他的手瞬间合拢,上身也俯下来与她完全贴合,他的­唇­吻去她所有的默然,他的主动打消掉她莫名的猜测。

“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个惊喜……太大了,雅灵,我不敢相信……”

他断断续续的话填进雅灵­唇­里,雅灵所有的猜测都被打散,此时,只有满心的欢喜和甜蜜,和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淡淡的恐惧和期待。

他的手指灵活的游走在她的身上,她最后的防护也掉落在地上,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前,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紧咬的­唇­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他的舌像只淘气的小蛇,爬遍她的全身,她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散,越来越弱,本不想开口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但到了最后,她甚至只能用声音来宣泄身体里那些陌生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的两腿被一双手轻柔的分开,然后,他的­唇­凑过来,边吻着她边不断的说:“雅灵,雅灵,傻丫头,我回来了,你一直等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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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不想码这些了,不想啊,哇哇哇!!今天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过来,己经几年未见,所以玩的晚了些,亲们原谅华华。

她抓住他话里的疑点,问话有些断断续续:“回,来?我一直,在等?恩……”

他作乱的手探到她腿间,他的眼却牢牢的盯住她的每一分表情,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她只为他而展现的,那颊上和身上的绯红,微仰的头,水润的眸,半眯半闭眼时的醉人神态,一切都是他的……

好满足的感觉。

只是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要她知道。

他只要她像现在一般就好。

她现在会笑,哪怕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也会笑,她有爸爸,有妈妈,有朋友,有追求她很久的男人,有了大房子,有了美好的期待。

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会有一个她和爱人共同的孩子,会有作为妈妈的喜悦和幸福,会有因丈夫过于优秀而升起的自豪,会有被人不断宠爱的分分秒秒,会有那么多那么多过不完的幸福日子,最后的最后,她还会有能与爱人相守到老的满足……

这些,就够了,她的心不大,想要的也不多,过去几年,只一个男人就填满了她的全部世界,现在,他只要把这些一点点的都堆到她的心里就好了,除却阳光和温暖,他不允许再有风雨和寒冷侵进她的心。

“雅灵,我是谁?”

他问,看她娇俏的面上一双眼时都是他的样子,就再次吻上她的­唇­,片时后,才稍稍离开。

“雅灵~~~~”

他的尾音拉的很长,缠缠绵绵的像是一片羽毛轻划着她的心,她想要应,但­唇­哪里还能得到闲?每一张口,他必会纠缠过来,吻到她气息将尽,又会放开她,在她耳边娇宠一样的不断念着她的名字。

撒娇的语气像孩子,索吻的热切又像个兴奋的少年……

她趁着他刚刚离开还未开口的机会,快速的说:“你是思远啊。”

他看了她几秒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那笑就又出来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弧度里,总有几分的水份。

“是的,是思远,我是宁思远,雅灵记住这个名字就好了……”

他又侵过来,用气息扰乱她的思考……

“思远,我是思远,雅灵,把这个名字印到你的心里吧……”

她在他怀里融化掉了,他抚摸着那潮湿的蕊口,轻声问:“它己经准备好了,那……我可以进去吗?”

她努力的透过水眸看清他此时的表情,汗湿的发盖住了他平时总是光滑的额头,发下的双眼却是坚定且温柔的,她点点头,紧紧的闭上眼睛,眉间的隆起让她看去像是在准备承受着什么。

他一愣,抬手摸摸她的眉间:“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摇头,只说:“没关系的。”

他还是无法只顾自己不顾忌她的感受,于是微微撤离一些,认真的捧起她的脸:“有的,你的表情己经告诉我了,是什么问题,是我吗?我让你感觉很不舒服?”

也许……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咳,并不是什么高手……

“不是的。”她睁开眼,看到他脸上内疚的表情后,才吞吞吐吐的说:“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是,听说,第一次,会,会很疼……”

他一惊,手就松开了她,她的头落到枕头里,有些清醒过来,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撑起身说:“没关系的,我,我不怕疼,我,天生就不怕疼的。”

有一瞬间,他满眼哀伤,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嘴边,却不能对她解释一句。

小骗子!她不怕疼,谁会怕?从前是谁一看到针管,就要手软脚软向后躲的?

对于她的谎言,过去他常常信以为真,但现在,他仍然要装被骗了,只因他,没有办法来揭穿她,就像是她刚刚那句:“听说,第一次,会很疼的……”他又怎么来告诉她,她并不是第一次?

谎言就是这样,说了一个,就要有另一个来圆,圆来圆去,连自己都差些要信以为真了。

在她现在的世界里,她是从不曾有过男人的,更不要提亲密的接触,唯一的一个,就是现在的他。

她会不会因为这些破绽而再次怀疑起这个世界,而重新变的惶惶不安?甚至连他给她的幸福都会认为是假象?会不会?会不会又像那天晚上,一个人蹲在天桥下面,不哭不闹,却满脸惶恐?

他有些无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找不到最恰当的谎言来圆先前的那个,这个顾虑甚至让他此时燥动的身体都慢慢平息下来。

雅灵实在是敏感,因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一定又想了什么,于是心里也忐忑起来,轻轻碰了碰他:“思远……”

他回过神,抱歉的笑,看了一眼两人此时的情形,雅灵的双腿还置在他的腰间呢,他把她的双腿放下来,勾起身后的被子盖住她,自己从她身上翻下来,侧搂着她,让她儇进自己的怀里,仔细掖好被子的每一个缝隙,才说:“我都糊涂了,如果把发烧传染给你怎么办……”

她抬起头仔细的看他的表情,有些不相信:“早该传上了,也,也不差,这些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又在胡思乱想,先睡吧,有了你,我的病会好的快一些。”

“你一定是有事情。”她不相信。

“为什么这么肯定?”

“凭我的直觉。”

雅灵咬咬­唇­,脸上的绯红还在,但己经在慢慢的褪下:“如果,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我,收回。”

“不是的,和你无关,真的,睡吧,好吗?”

他的话语雅灵明显不信,但他不愿意说,她又能怎样,想到刚刚两人的情形,那样的时候他却能突然冷静下来,若不是万不得己的事情,就是他对她真的提不起感觉。

可明明先前的他,己经,同她一样的几乎迷乱,为何会突然的就……

理不清脑里的想法,她退出他的怀抱,声音涩涩:“我去看水。”

“是智能控制的,不用管它。”

雅灵没有了借口,就探出手去摸自己的衣服,他拉回她的手,看到她别扭又委屈的脸,只得叹口气道:“我不想这么草率的完成这件事情,等我们大婚之后,你想逃也逃不掉的。”

虽说,因为他的话,雅灵有一瞬间的幸福至极,但偏偏脑中的弦就是绷的紧紧的,如何让自己放轻松下来都不成,只好呆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而宁思远那边,几秒钟内想出这样一个不算借口的借口己经是不易了,再让他解释下去,恐怕话多会必失,露了马脚,所以明知她只有三分信,七分还在怀疑,也只好同她一起保持着沉默。

气氛渐消,温度也在慢慢的降下去,昏暗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轻。

宁思远悄悄的睁开眼,眼下一个黑茸茸的脑顶,此时正有规律的微微动着,头发噌着他的下颌,很痒,也很软。

雅灵己经睡了。

昨晚那么晚才睡,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方才还……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此时的她,真的累坏了,原本还想同他冷战几分钟,迫他说出他的理由呢,可到了最后,眼睛就不听话的往一起粘,没用几分钟,就以这么方式缴械投降了。

“睡吧,最近你太累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动了动嘴型,声音轻的像催眠曲。

窗外,悦耳的鸟鸣声不时的飘进屋内,帘子被风吹的飘飘荡荡,窗边几枝她曾提过的小花正安静的‘坐’在花瓶里晒着太阳,怒放的花片间不断飘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芳香,清淡却让人留恋……

他半倚着身子看着熟睡的雅灵,将她脸上每一个细节都看上几遍,包括那鼻尖新起的小小的红豆豆。

手指隔空阵着她的面,心里不禁沉呤: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要陪他走到人生的尽头。

有时想想真的是很神奇,谁会想到,那个午后巷子里,倔强、狼狈且平凡的她,会成了他的牵绊,他的寄托,他要守着护着一生的女人?如若他早就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浪费了那么久时间?

“仅此一次,下次再把自己弄到这么累,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再依你。”

嘴里说着极轻的威胁语,手指却帮她把头发向后梳了梳,被子也拉了拉:“不过说起来,宝宝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若是有了三个,四个的话,家里没有母亲照顾,说起来,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碎碎念了几句,他径自的笑了,轻揉着她的头,像是在与她商量:“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不然,两个男孩,两个女孩?”说完,似乎又有些不太合心意,凝神想了想,又说:“还是男孩吧,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帮我看住你,否则,依你的糊涂­性­子,不知又要给自己找多少的麻烦……”

“不过,女孩儿似乎也不错,很贴心,你一个人在家时……权当陪陪你……”

“可……我不希望他们抢了你太多的时间……怎么办?我好像又不希望家里出现其它的人了……”

他的声音极轻,虽然说了很多,但雅灵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预兆,宁思远说到开心时,就俯头偷香,仿若雅灵真的在听,在分享他未来的计划一样。

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偷香也偷的饱饱的,才极小心的抽出他的胳膊,把雅灵头下的枕头拍的再软一些,才她放下去,雅灵碰到枕头就转过身用手抱住,动作间,又是一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和他的眼眸里,他一时呼吸渐急,血液上涌,下床的动作竟是有些狼狈。

套上睡衣转走到窗前,把窗子关了,帘子拉紧,才转出房间把被门关上。

雅灵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这一点,他可不能忽略过去,她的胃病需要养,温补和规律的饮食才是治逾的关键。

另外……

他也需要一个冷水澡来来浇灭他身体里未熄的火气。

虽然,他还是个低烧的病人……

……

好香!好香啊~~~~

是什么东西在她鼻子周围转来转去的?

她伸手去摸,摸了个空,不服气的再次去抢,还是抢空,难道是她的幻觉?

吧吧嘴,咽了一口口水,她在枕头里噌噌噌,然后,又要继续睡……

“雅灵~~~~你的肚子在叫了……”

谁?谁说她的肚子在叫?她的肚子…真的在叫啊!咯咯,他怎么知道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要起来喝粥了……很香的……要不要尝一尝?”

她此时睡意正浓,却也肚饿的要命,听他这话后,心里矛盾的要命,即想真的尝一尝,又想抱着枕头多睡一会……

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做出一个一举两得的行为,仍就是抱着枕头,双眼紧闭,只是,嘴­唇­慢慢张开了,像个等待着妈妈喂食的雏鸟:“……吃……一口”

他哭笑不得,本想用粥诱她醒来,却没料到她懒成这个样子,不但不想起来,还贪心的不放过即将到嘴的美味,真是……拿她无法呢。

把粥先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他转身继续游说她:“雅灵,五分钟就好,先起来吃继续好不好?”

“乖,你听,你的肚子在抗议了……”

“不吃的话,就要凉掉了,凉掉的东西我可是会倒掉的……”

“雅灵,雅灵,雅灵……小懒猫,起床了……”

“雅灵……”他叹气,怀里的女人至多是眨眨睫毛,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探手摸摸碗沿,还是很温,但粥这东西凉的快,不快喝掉的话,对胃还是没有好处的。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它,­唇­角突然一扬。

舀起一勺粥倒进自己的嘴里,放下勺子的同时,头迅速俯低,­唇­贴紧她的的,舌头挑开她虚闭的牙关,将口里的粥都渡给了她,当然,不能忘了小小的与她纠缠一会……

雅灵被勉强的灌了一口粥在口里,不得不咽下去,那温暖的粥刚刚下了肚,下一口就又被送进了口里,她努力的吞咽着,偶尔还要躲着那随之而来的灵活的舌,真真是有些辛苦。

“唔……”她摇头,有些拒绝了,宁思远回头看去,桌上的继续碗己经快要见底了,他口里还有最后一勺。

眉一扬,饭的质量和数量都要有保证,所以……

他这个香还是要偷的。

雅灵一定不知道,某人眼里,她就同那粥一般,都是那么可口,只是,一个要现在就全部吞到肚子里,一个,则要留给他一辈子,慢慢的品尝。

吃过了粥,偷足了腥,宁思远就不再打扰雅灵,放她到床尚继续睡去,自己本也想陪她再睡会,可是手头的工作还有一些,还是先处理好了再说吧。

……

若是在平时,工作起来的他,很少会分心,但如今,却出了差子。

每每到关键的时候,脑子就开始悄悄的走神……

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不严?她睡觉的习惯虽然还好,但偶尔会踢被子的毛病应该还没有改……

勉强压下心里的杂念,双眼盯住眼前的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了几行字后,他的双眼又轻轻飘开屏幕,转而飘向窗外的……

窗子是关上的吧?要不要去确认一下?

午后的风也是不小的呢……

如果再着了凉……

胡思乱想着,手边的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那边的人张口便是向他要东西,他看看自己手边的文件,上面哪里半个字?分明连百分之十都没有完成。

“一个小时后,我会把东西传给你,请原谅,耽误了你的工作。”

那人在电话里诚惶诚恐:“苏总,不要这么说啊,都是我,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却还要麻烦您来帮忙,我,我一定会十分努力的完成你交待的工作的,一定,请您相信我!”

他笑笑,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就放下电话,专心的做起眼前的事情。

只是,这专心,也只不过半个小时而己,然后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偶尔分心,再一会,就是有些神不守­色­了……

抬头望了望书房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头的工作,终是认输了一般,站起身,大步的走出门,拐回到卧室门前,极轻极轻的推开门,看到雅灵还是他走时的那个样子,只是肩头的被子掉下来一些。

他上前帮她把被拉好,看了她几秒,忍不住俯身又亲了一下,才走到窗前,检察了窗子和窗帘都关的很严密后,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他这边刚刚离开,雅灵那边的被子就动了动,不大会,从被子里探出一个毛茸茸,头发有些凌乱的小脑袋来,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了以后,才呼呼的喘了两口气。

“闷死我了。”

她低声的抱怨着,把被子拉下去一些。

宁思远怕她受凉,所以被子都盖的极高。

不过,闷的她好幸福呢。

眼睛溜到他离开的门边,她笑的有些傻,得了多大的便宜一样,头就在枕头里不停的磨噌了好一会,才再次咧着嘴探出头来。

他好细心,好体贴,好温柔,还好…可爱。

她捡到了一个宝吧?估计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爱上他,可他,却说追了她好久好久……换言之,她的魅力都可以迷晕火星人了吧?!

可为什么先前那么多次的相亲就没有一次成功呢?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自我安慰说那些男人没有眼光。

舌尖绕着自己的­唇­边转了一圈,缩回嘴里时,有丝丝的甜,红着脸发呆,想起他刚刚那让愉羞死的喂粥方法,心里的小兔子就开始不安稳了。

一根根的数手指,只怨自己醒的太早,在他喂第二口粥时就醒过来了,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乱乱的,慌慌的,很想睡,又不能睡。

他的手艺真好,粥糯糯的,喝到肚里,连胃都是暖的,她甜滋滋的想,会做饭的男人不多了,会把饭做的这么有味又营养的就更不多了,偏偏,他还有那么好的­性­格……

怎么办?她怕这是个梦了……会有人告诉她该醒过来了吗?

手指在枕头上划圈圈,画着画着,唉呀一声,烧着脸埋到被子里。

原来,刚刚不小心画出了一个人体形状的物体,那肩,那背,那修长的双腿,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某位男士刚刚­性­感的形象。

身材也是那么好啊……她不禁又小小的补充了一下。

身上盖的也是他的被子,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她似又想了他怀抱的感觉,有些涩然的笑了笑。

他刚刚有说过……大婚,他说的是与她大婚是吧?她后知后觉的感觉惊喜无比,迟钝的刚刚感觉到幸福,又突然的想起他在门口时说的那几个数字,此时听来,倒像是他在向她……表白呢。

2,1,25,12

爱,你,Y,L

爱你,雅灵。

她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即使只是一个猜测,也可以让她幸福上好半天。

虽然说,刚刚那个让她介意的事情还是不能完全从心里消散掉,不过,相对来说,这后知后觉的幸福,还是来的更加真实一些。

她起身,被子滑落下来,凉意瞬间欺上身体,低头一看,脸就像是煮红的虾米,忙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在系胸衣扣的时候,眼眸触到了那颈下的几颗红红的小草莓,又是一阵火烫袭上脸颊……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廊里非常明亮,从那大块的扇面玻璃望出去,所见到的仍是那一片片的绿意,她掩嘴浅笑,心里决定原谅他先前那个不知真假的借口,这般用心,她还要怀疑他什么呢?

轻轻的迈着步子,很奇怪自己竟似知道方向一般,不用任何人提示就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房间的门没有关,透过门缝望进去,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原来是在工作啊。

她收回身,有些了然,也许,刚刚只是因为工作堆积的太多,或是昨夜工作到太晚太过疲惫,而且,他还有些低烧,是……身体实在太累了吧?!

轻松的呼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要跳进去揪他扔回床尚的冲动,他还有生病,她怎么就忘了这件事情?

扯着手指向里不停的望,脚步犹犹豫豫始终不敢推门进去,有些怕耽误他的工作。

半晌,还是转身跑下了楼。

不大会,书房的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他一愣,抬头望去。

“是我,呃…不打扰你吧?”她的脑袋都己经露出了半个,分明是不管他如何回答都要进来的。

他笑,把东西推到一边:“进来吧。”

她的身子迅速挤进来,几步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就双手捏着耳朵跳起来:“呼呼,呼呼……”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腾腾冒着热气的大玻璃杯、药,再看一眼原地跳着嘴里吐气的雅灵,顿时明白了她被烫了手,眼眸一紧,一把拉过她,把她的手指扯到自己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果然,通红一片。

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她却笑笑表示没有关系。

他转头找了一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心一急,把她的手指塞到嘴里,舌尖舔了舔,再拿出来轻轻吹气,反复了几次后,她手上的灼烫感就奇迹的消失了。

她羞涩的扯回自己的手指,两人互望了一眼,耳边都有些微红,他咳了一声,转身拿起桌上的药仰头就要放到嘴里,她叫住他,然后走到桌前,拿起另一个杯子折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把水吹的温了一些,才递给他:“吃了药,最好是去休息,不过……给你半个小时工作的时间……”她略略抬头,看到他微笑的样子,于是半敛着眸又强调了一遍:“只有……半个小时……”

他很痛快的答应了,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下去,她拿着杯子站在他身边,他拍拍身边的椅子:“在这里陪着我?”

“恩。”又想了想:“是看住你,只有半个小时。”

=奇=他垂首,翻看文件的样子,其实只是掩饰嘴角微涩的笑意。

=书=天是澄清的的蓝,云只有几朵,很懒的飘着,树尖个有引伴的鸟抬来报伴侣一路飞到了阳台上,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开始唱起‘情歌’,她手里的杯子总是满的,每次等到水温了一些,就悄悄递到他嘴边,他也很自然的都喝光,很听话的样子。

=网=满满一大玻璃杯的水都喝光后,他的头上也开始泌出汗来。

她看在眼里,知道是药效发挥了作用,这时候本该呆在被子里闷一些汗出来,病也会好的快一些,但看他的样子,大概余下的五分钟是忙不完了。

想了想,站起身要走出去。

“怎么?”他下一秒就转过头来问。

她笑,说:“没什么,马上就回来。”

他看着她走出去,重新把视线挪回到工作上,心里不禁感概,刚刚她在的时候,竟然是这么安心的状态,工作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么多,只余了一些尾子,几分钟也就可以搞定了。

笑,很是满意的样子,而后又摇摇头,似是不太满意自己青涩的举动。

很快,她就再次走了进来,这次,她的手里仍就是那个大玻璃杯,仍就是放下后原地跳脚,却没有给他扯到手指的机会,马上就跑出门去,只留下一句:“马上就回来。”

他有些起身想跟出去的冲动,想了想,又作罢。

又是一会,她笨拙的脚步声传来,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站外,她抱着两床被子走的有些摇摆,看到他时,还是一愣,又很快加快了脚步,踉踉跄跄的奔到门边,用背子顶着他往门里走:“快进去,走廊里风大。”

他退后让她进来,她马上又吩咐道:“坐回去,快。”

他依言坐下,她用脚费力的关上门,就跑到他面前,一只手努力的把一床上面的被子拿下来盖到他身上。

“不用的,你坐下,安静的呆一会。”他终于有些无柰了。

“不行的,出汗的时候,不可以着凉,不然病会加重的,你忙你的,我马上就好。”

他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用,就抬手想帮她,两人一起把被子挪到了他的身上,只留出他办公的手,她帮她把脖子下面的部分都拉的严严的,又转身倒水,折温,送到他嘴边:“趁热多喝一点,上次我生病的时候,连连喝了几大暖杯的水,睡了一觉后,病就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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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远两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忙碌,耳边是雅灵小小的念叨,忽然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病也真的就快好了一般,即使,他己经被她包裹的像个蚕蛹。

又被强制­性­喝光了一大杯的热水,他的额头和身体都出了不少的汗,雅灵把窗子和门都关上了,为了方便他工作并没有拉上窗帘,但她整个人就站在他的身旁,俨然也是一道不透风的墙了。

他一边工作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她。

她似乎很难安静下来,总是会抬头看表,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欠,她的耐­性­似乎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呃……十分钟了。”

她不敢冒然打扰他,只提着嗓子极轻的在他耳边念。

虽然轻,但他听到了,只是此时他手里还有几件小事情想要一起弄好,并不想马上就撤手,本想转身向她多要几分钟,但待他转头看到她满是担心的表情时,所有的一切借口,都不重要了……

“正巧,己经全部做完了。”他笑着把笔记本啪的合上,被她扶着站起来,转头看到她瞬间轻松下来的模样,心里也暖了起来。

他是病人,多余的事情她不让他做,只把他推到床尚,几床被子一起罩下来,他只能安静休息。

“这个夹好,要夹五分钟。”

他乖乖的夹住体温计,因为很配合,他得到了雅灵的奖励,安抚吻一个。

“如果太冻,就要告诉我,大概两分钟要换一次……”

他又乖乖的让她把冰镇过的手帕放到头上,因为还是很配合,他又得到了奖励,安抚吻两个。

“刚刚是退烧药……这个是消炎的,也要吃,一天三次,一次…呃,八片…咳,多是多了点,但很有效,我经常吃的,来,张嘴……”

药片很小,但貌似很苦,因为雅灵的神情有些紧张,生怕他不吃似的。

但事实上,他仍然很乖,即使这药片一股脑的咽下去,味道真的不是很好,他还是表现的很完美,因为实在是太乖了,他得到了终极奖品,咳……热吻一枚。

药也吃了,温度也量了,额头也敷了,奖品也得到了,最后余下的,就乖休息了。

“己经下午三点多了……你先睡吧,我去准备晚餐。”她蹲在床边看包在被子里的他,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成熟的他,宛若孩子一般,可爱的紧。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尽管提,没有关系,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不由的,她探出手摸摸他的脸,手指在他眼帘上顿了顿,被这样的一双眼望着,心里都软的像一滩水一般,略略有些结巴,说:“今天,换我来照顾你,机会,很难得的。”

“你想吃什么?”因为病情有些加重,他的声音像是被水气笼住了一样,却格外的亲呢。

“和你一样。”她说。

“呵。”他笑,因为他也正想说这句话。

“太油腻的不能吃了,我去问问有没有开胃的东西给你做一些,你先睡,好不好?”

他点头,她要起身的时候,他又叫:“雅灵。”

“恩?”她重新蹲下。

“不要太麻烦,只是粥也没有关系,只要是你做的。”

她脸烧,点点头,重新让起来,走了两步,回身,又替他压压被子:“睡吧,我不会离开的。”

他这才真正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带笑容,很快,药效上来,他便真的睡熟了。

……

“妈,是我,雅灵啊。”

“哦。”雅灵妈那边兴趣缺缺:“听说你今天请假了?是和那小子跑了吧。”

雅灵吐舌,妈妈对宁思远似乎有些不太热络,可,明明就是她张罗着要她相亲的,怎么见到他就像见了敌对双方一样?这一直就是个让她又费解又头痛的问题。

“我的好妈妈,现在是你一展绝技的时候了,有什么办法让病人可以有胃口?”

“没有。”雅灵妈回答的­干­脆利落。

“妈~~~~好妈妈,快说啦,你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主­妇­吗?怎么会不知道呢?爸爸可是一直夸你是个又体贴又­精­明的妻子呢!”

雅灵妈有些软化:“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是那小子有病了,我可不管。”

“他那么健康,才不会生病呢!是……菲,她最近总是没有胃口,我才想……想做点东西带给她啊。”

“哼!”雅灵妈轻哼一声:“你给谁做我还不知道?就那个臭小子,他……”雅灵妈的话到这里被人掐断了,雅灵正疑惑着,话筒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想知道是吧?那小子的厨房里有菜谱呢,你去翻吧。”

“你放开我!还给他做饭?美的他,雅灵,你今天要是……唔……”

雅灵放下电话,有些哭笑不得,妈妈估计是被爸爸扛回去了吧,这对夫妻还真是……

不过,爸爸怎么知道思远家里的事情啊?哪天要问问清楚。

踢踢踏踏的跑到厨房,果然的料理台的最角上看到几本食谱,她拿起来翻了翻,里面竟然有许多页都被折过。

一页页的翻过去,她眼前一亮,这也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食谱,里面是按照患病症状来分类的,有温胃的,有治腹痛的,类别齐全,科目繁多。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不禁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做就做,很快,她就选择了要做的东西,系上围裙,挽好衣袖,又上上下下的在厨房里翻腾,找全了材料,摩梭着手掌开工。

信心是大的,愿望也是好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能总会尽如人意。

明明材料都是一样的,火候也是按照上面的方法来调节,就连时间,都做到分秒不差,可为什么就是不一样?

她舀了一勺自己做的东西放到嘴里,唔……皱着眉头一脸痛苦,飞快的跑到一边吐净,他要是吃了这种东西,估计,下一秒就会生龙活虎的自己左去医院吧。

……

宁思远这一睡,再睁开眼时,天­色­己是灰蒙蒙的了,头脑清醒了很多,头痛也奇迹的消失了大半,动了动身子,没有睡前的沉重感,只是一层层的汗,让他不是很舒服。

举目四望,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雅灵,愣了愣,飞快走到门前,手指还没沾上门把,门就被人推开了。

“醒了?”雅灵也被他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就用胳膊把他向里推,转身踢上门:“怎么能随便下床?会着凉的。”

“好很多了,你的方法很有效。”他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她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笑起来:“饿了吧。”

他点点头,雅灵看他在床边坐下,才紧张的把东西送到他的面前。

他拿着汤勺,舀了一口汤放到嘴里,慢慢的咽下去,又夹了一口盘子里的菜慢慢的咬着,最后又喝了一口普通的白粥。

擦擦嘴角,抬起头,雅灵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看他吃完,就忙问:“怎么样?会不会口味太重了?菜­色­有没有太简单?”

他只是静静的看她,不言不语,一直看到雅灵有些心虚:“怎么了?有这么差的吗?”

“是阿姨做的吧。”

他说。

她脸噌的就红了,还想狡辩几句,但看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再也没有底气了:“恩,我做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吃的,所以……”

“所以,跑回家取了东西又跑回来?”

她点头,有些被揭穿谎言后的窘迫:“妈妈的手艺比较好,我怎么努力,做的东西,也只有自己能吃下去而己。”

他的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抬手把面前的东西推到一边,竟是有些任­性­的说:“可是,我就是想吃你做的东西,怎么办?”

她嘴角微抽:“不要闹了。”

他探身到她面前,微仰的看着她低垂的头:“曾经吃过几次,是真的喜欢,其它人喜欢与否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就好了。”

她的眸子渐起一些神采,他又说:“而且,男人的愿望有时也很简单,如果在醒来的时候,能有……爱人的爱心餐在面前,会很幸福的。”

她眼瞟向别处,嘴角的笑好羞好涩的样子,他的掌心向上,拖着她的脸,小心的盛住这个笑容:“会麻烦吗?”

她摇摇头:“那,乖乖回去休息,我马上就好。”

说完,一阵风似的离开。

再晚一些,他终于吃上了他口里所谓的很是留恋的食物,他吃的很用力,咬的很淘醉,咽下去的样子也像是很喜欢一般,她托着腮坐在他对面,美滋滋的瞧着他吃东西的样子。

“口水要流出来了。”手指弹弹她的鼻子,看她又傻傻的笑了,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虽然很不想放她离开,但晚一些的时候,阿姨就打来电话几经的催促她不可留宿在他那里,再不舍得,他也要送她回去。

“都说不用你送了,今天晚上如果再发热,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都快走进家门的雅灵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他点点头,比个电话的姿势,目送她走进大门,半晌,才驱车离开。

待他的车离开,雅灵才从门里探出脑袋,看着他离开的地方好久,转身进了屋子。

“还知道回来啊。”

刚一进屋,就听到妈妈酸酸的来了这一句,雅灵吐吐舌,看到爸爸在妈妈身边向她拼命眨眼,于是乖乖的凑到妈妈腿边,头枕到她头上,捏着鼻子说道:“妈,他说今天的晚餐美味极了,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还说啊,能做出这样食物的人,一定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女人,还有啊,他……”

“好啦好啦,别和我他他他的了,懒得管你了,我上楼了。”

雅灵妈环抱着双臂上了楼,只留下父女两个互相眨着眼。

刚刚回到卧室,雅灵就接到了宁思远的电话,经过了上午的亲密后,两人的话语间都多了一些莫名的亲呢,两人的话里并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却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宁思远顾忌雅灵明天要早起,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还是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雅灵妈照常的在厨房里唠叨着雅灵,雅灵也还是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奔到某人的车里。

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都觉得有些短,车子停在小店旁边的街边,宁思远看着雅灵吃完手里最后一块他亲手烤的小点心后,又帮她擦擦嘴边的残渍,始终不想打开车门,绅士的请她下车。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弄的太累,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告诉我。”

“你的药乐要忘记吃,我会定时打电话过去检察的。”

两人几乎是一口同声,说完后,又都笑的有些发涩。

“我先下去了,开车要小心一些。”

“遵命。”他笑,右手笔到额间。

他看着她安全的走进店里,才掏出手机,编了短信: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编写完,点了‘她’的名字,发送过去。

很快,那边传来短信:我们,一起……

这天,店里并不是很忙,附近学校的小朋友都去开运动会了,所以即使菲请了假,也雅灵也没能感觉到有多么忙碌。

不过,店里却来了一个很怪的客人,一个看去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小店里的男人。

“你好,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这个,一份。”他说,声音冷冷清清。

雅灵看也不看,就去打了一份草莓味的雪球递给他:“你好,这是你点的东西。”

“谢谢。”男人接过东西,却并没有离去。

“还需要一些其它的吗?”雅灵问。

男人摇摇头,最后看她一眼后,迈着长腿回到他己经坐了三个小时的桌边,拿起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起来。

奇怪的男人,之所以奇怪,正是在此。

他从今天早晨迈进店里后,一共点了七个蛋筒,两个冰糕,一个雪球,而且,清一­色­的草莓味。

倒不是男人爱吃这个味道的东西有多么奇怪,而是男人的味口和他的行为让她不禁有些绯侧。

那么多的冷饮下了肚,怎么就不见他要去卫生间呢?

正想着,眼前一暗,不用看也知道又是男人过来了。

“你好,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她客气的问。

男人看了她几秒,张口问道:“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雅灵讶然,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的声音平静冷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其实事实上,他脸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表情,从第一面起,就是大理石一样森然的,冰冷的。

“先生……很能吃。”半晌,她这么说。

他的眉尾动了动,嘴角似乎也抽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又点了一下蛋筒,还刻意加重了声音:“要草莓味道。”

她转过身借拿蛋筒的机会掩饰一脸的郁闷,今天该不会是碰到­精­神患者了吧?这是第十一个了。

装好了蛋筒,雅灵转身递给他,他接过后,又是停留了几秒钟才转身离开,步子有些慢有些重,不知是有些堵气的成份在里面还是等待着她叫住他?

店里难得一见的清闲,连谢楠都请了假去和齐朗约会,后厨的师傅们闲的都去打磕睡,只有雅灵站在收银台前,应付着偶尔零星的几个顾客。

“生意怎么样?”

本是很平静的所氛突然被男人忽然而起的声音打破了,雅灵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忙笑着说:“还可以,今天的小朋友们都有事情,所以,会轻松一些。”

“东西很不错,是你调配的吗?”

雅灵摇摇头,指着柜台里一款很普通的冰糕说:“只有这个是我设计的,呵,不过是芒果味道的,点的人也不是很多,可能,是我的技术太差了吧。”

雅灵不好意思的­骚­­骚­头,正要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店时,男人站起身,迈着步子己经走过来了,修长的食指一点:“这个,两份。”

“唉?这个?两份?”

“恩。”

雅灵看看男人的表情,再偷偷瞄瞄他的肚子,终究还是有些小善良在冒头:“先生,虽然你喜欢吃我们这里的冷饮我很开心,但是,吃的过多,有可能会伤身体的,不然,我先给你预留几份,等您有时间的时候再过来,或是我们可以给你送到家里去。”

“不用了,拿给我吧。”

雅灵的好心碰到了冰墙,摔了一地,碎的彻底,暗自把善良咽了回去,弯腰,拿出两个摆到他面前:“给,先生拿好。”

也许是她的口气不如刚刚的热络,男人拿了东西后,又再次看向她,这次,他开口了:“这里的环境,我很喜欢。”说完,人就大踏步的又走回去了。

雅灵有些反应不及,看到男人回到座位上又开始吃起手上的东西,才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大致明白了他是在解释。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眉头小小的一皱。

有一瞬间,雅灵好像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在面前展开,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正兀自失神,突然叮的一声。

是手机短信的声音,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掏出来拿到阳光下去查看:距离中午休息,还有十分钟倒计时。

她笑的异常甜蜜,身子探出柜台,透过窗子望出去,不远处,宁思远的车子安静的停在街边,一只手探出车窗,向她这边摆了摆。

她手指飞快的打字:外面太热了,进来吗?我留了东西给你。

她的动作和表情因为­射­入的阳光而变的清晰无比,清楚到她脸上每一分甜蜜都被填满了阳光。

男人的动作因自己所望到的情景而放缓下来,勺子Сhā在己经变软有些化掉的冰糕里慢慢的搅动。

忽然,他站起身,举步走到柜台前,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打断了两人甜蜜的气氛。

“啊?你好,请问你还需要些什么?”

“你……”男人脱口而出的你字在雅灵清澈的目光中渐斩的没有了下文,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

“先生?先生?”

“我……”

男人的我字伴随着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一起出口,雅灵看向门边,顿时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眼神也粘在那人的身上再难分开。

“思远。”雅灵开心的叫他的名字。

宁思远踩着满地的阳光笑着走过来,正要答话,却看到柜台前的男人时,脚步也瞬间定在了原地。

正巧,这时男人也闻声转过头,两个男人的视线接触,都是一愣,半天也不见哪个先开口。

雅灵迟钝的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诡异,一会瞧瞧这个,一会再看看那个,见两人都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便试探的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人一口同声的说道。

呃……

三人都有些不自在,雅灵揪揪耳垂,轻轻扯了一下宁思远的衣袖:“思远~~”

“恩?”他转过头,脸上恢复了笑容,反手包住她的手,向她这边走了一步,也站在了柜台边。

“都出汗了,这几天简直在下火呢,明天就不要过来了吧。”雅灵自然的替他擦掉渐冒出头的细汗,他头向前探探方便她的动作,但这样一来,微侧的头,就无可避免的撞进一旁征征看着他和雅灵的男人眼里。

微一顿,他笑着点点头。

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会主动打招呼,眼神也是一顿,才回应一般,也点点头。

“还有一点烧呢……今天让妈再做一点……”雅灵还在身边碎碎念着,宁思远微侧着的面颊上一直挂着笑,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心里的满足。

男人收回眼神,又站了一会,似乎觉得继续杵在那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回到他的小桌子前面,继续慢慢的吃起东西来。

“恩?”宁思远听到雅灵喊她的名字,视线从男人身上收回来。

“在看什么?我是说,明天就不要过来了,店里有配餐,我将就一下就可以了,这个时候这种天气,开车出来很折磨人的……”

“不会,反而觉得很享受。”

“不行!不许!就这么定了。”

“这样很专制,雅灵,我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就投票好了,同意我的话的举手。”雅灵说完,就举起双手,头却是歪向一边正转过头来的男人,诱HUO道:“先生,今天的你所有的东西都由我请,只需要借用的你贵手一下。”

男人有些不明所以,雅灵眨眨眼,小声的动嘴型:“快举手,都举起来,快啊……”

宁思远在一边看着,目光却是投向那男人的,在看到男人因雅灵拉票时搞怪的模样而发征时,嘴角的笑就有些收敛了。

“又闹!我们的事情,去打扰别人做什么?公平一些,不可以拉外援。”宁思远微用力的扭过她的身子,雅灵双手上举俨然投降的姿势,听到他这话,忽然探去双臂,直接就搂上了他的脖子,嘴角一抹狡黠的笑,脸颊微红的凑到他耳边,犹豫着说:“你,喜欢我吗?”

他一时气短,只能咬断刚刚的话头来回应她:“当然。”

她转了转眼睛:“我不信。”

“恩?那要怎么做?”

“发誓。像电视里那样,认真的发誓。”

她忽然的撒起娇来,他竟然只是满心的欢喜没有觉察出其中的怪异,待真的有模有样的举起右手来要发誓时,却见雅灵也快速的举起双手,头一转看向一边的男人,快活的说:“先生,你可以做证,现在是三对一,我赢了。”

那男人也是一时错愕,但很快,他的眼里就划过一抹有些宠溺的笑,只是,那笑太浅了,谁都不曾有所发觉。

宁思远到这时才知被雅灵骗了,想收回手也己经晚了,心里有些无柰,对于她的行为却是纵容的。

“先生,你都看到了,我可没有拉外援。”雅灵笑着等着男人宣告她的胜利。

男人眼神莫辨,面前一堆的空盒都是他今天的战果,他的手边还尚有两三个没有解决­干­净的,他放下勺子,看着雅灵期待的目光,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定定的看着宁思远,似乎有千百句要问,却都因各种原因而说不出一句,半晌,他掏出钱放到柜台上,恩了一声,转身欲走。

“先生!先生!”

雅灵心道这男人真是个怪人,却还是提步追了过去:“先生!说好要请客的,今天你所有的花销都全免。”

男人的步子好大,几步就迈出了店外,雅灵一心要追过去,也就紧随着出了店门,外面,阳光毒辣,八月的天气,说是流火一点都不夸张。

她用手掩着阳光,视线锁定到不远处的身影上,抬腿追了过去。

宁思远此时就站在门边,看着雅灵向男人奔去,却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手指轻轻的握了一下,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先生!等一等,等一等,先生!”

雅灵呼呼的边追边喊声,好不容易看到男人停下了脚步,才勉强停下捂着胸口歇了一下。

“先生,你,你等一等。”

男人转过身,看那神情像样早就知道雅灵在后面追着他一般:“有什么事情吗?”

冷冷的声音,在夏天里可以解暑了。

雅灵缓和下来,走上前去,把钱塞回到他手里,笑着说:“先生今天的消费算到我的身上,欢迎下次光临。”

他握住钱,手心里仍有她手指撤去时留下的些许余温,一向冷硬的嘴角缓缓有了淡淡的笑,他抬头看着雅灵的眼,说:“我是方凛辰,我会时常光顾的。”

“方先生?呵,好巧,我也姓方的,我叫方雅灵。”

这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可男人的笑,却似午夜悄然开放的昙花,一瞬间,就能迷乱人的眼。

她发现,她对他,无法不亲切,无法不坦承,无法不以朋友的感觉以对,而这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几秒钟之内,她就对这男人莫名的熟悉起来。

互相道了别,她看着男人离开才转过身,正瞧见店门轻轻摇动了几下,她嘴角一笑,几步跑回到店里。

宁思远仍然站在柜前前面,看她进来,也只是微微惊讶:“店长做的这么热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她但笑不语,背着手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忽然探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的表情,他疑惑,伸指抹了下她的鼻子:“看什么?想找到缺点甩掉我?休想。”

她笑的有些羞涩,摸摸鼻间,嘟嘟喃喃的说:“想看看你有没有吃醋而己?”

因为捂着鼻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水泡过一般,很显然,是她有意掩饰,只因为心里小小的不自信。

“什么?说什么呢?”拿掉她的手,让她面对着自己,抬手间摸到了她额间的细汗,才记起她的体质本就是这样,冬天畏冷,夏天又怕热的厉害,于是拉着她走到里面坐下。

低头看了看表:“刚刚好,该休息了。”

雅灵点头,要起身去门外翻牌子。

“我去吧,你去楼上等我。”

雅灵甜蜜的一笑,有些耍赖:“一起上去,等你啊,去吧。”

挤挤眼,头枕在双臂上,一双眼就盯住他走出门。

“雅灵,一起吃吗?”

后面的几个师傅掀开帘子探出头问,他们年纪都比雅灵大一些,雅灵的­性­格又是与谁都严肃不起来的,所以很少有人叫她老板,都亲切的叫她雅灵。

那人刚喊完,马上就有人探手把他的头揽了回去:“雅灵哪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吃,她有白马王子在等着呢。”

“是啊是啊,瞧我这记­性­,雅灵你不用理我啊,下午晚一点也没有关系,我去替你忙。”

雅灵被他们说的红了脸,反驳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好埋到胳膊里不出来。

心里和这个夏天的温度一样,暖乎乎的。

真好……

“只听过春困秋乏,你偏偏到了夏天懒的像只猫,五分钟都没有就要睡了?”

她窝在胳膊里偷笑,也不动,看他要如何待她。

他说完就等着她回话,见她没反应,嘴角一扬,蹲下身,透过她环住的胳膊望进去,正与雅灵偷笑的眼撞到一起,雅灵啊了一声坐起来,几秒后,又是扑哧一笑,脸蛋红扑扑的。

他似乎见惯了她这种举动,也不说什么,只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背过身,微弯下腰:“上来吧。”

他的肩膀很宽,她曾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是用肩膀撑起女人的一片天,她暗暗量了量,觉得他撑起的天空也许连她的家人放进去也足够了。

一手拎起便当,一手环住他的脖子慢慢的爬上去,他双手捧住她的腿窝站起身,转身上楼上走。

“思远,今天的便当好重,有惊喜吗?”

“仔细想想,上次午饭时你一直念着要吃什么?”

宁思远一步步迈上楼梯,楼梯不算陡,却有三个弯曲的折度,他轻车熟路的走上去,保持让雅灵不会觉得费力的角度。

“有吗?我一直念着要吃的东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什么,撒娇:“是什么吗?告诉我嘛……”

他把她向上抬了抬:“扶好,不要跌下去。”

她搂紧他的脖子,又来闹:“思远~~~~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打开了不就知道了。”

她扁嘴,头靠到他背上:“不管什么我都喜欢吃……”

原本以为习惯于了她时不时的惊喜,但这句自然的轻喃还是让他心口嗡的一响,迈着的步子又坚定了几分。

放不开了,真的放不开了……现在即使她要离开,他怕是也要紧紧的拉住她不放了吧……

。。。。。。。。。。。。。

菲要结婚了,这个消息让雅灵欣喜不己,紧张的不知该做些什么俨然这婚礼是她的一般了。

“安静安静!你再这么走下去,我们要考虑换地板了。”菲坐在一边强抑着心里的喜悦,老成的把请贴放到桌上:“你们,一个也不许跑,不过,跑了也没关系,红包都交上来,不要给我放水,能装多少就装多少,一辈子我就这么一次,看谁不给我面子的!”

雅灵拿起请贴,大红的底面,烫金的喜字,每一样都带着幸福扑面而来。

“雅灵,到时候,你要把他一起带过来,听到没有?”

雅灵点点头,又想起他可能有工作,转头想要去商量一下,又看到菲假意威胁的眸子,只好服软。

“好吧,我努力。”

菲在店里呆了不久就离开了,听她的意思,是要回去和准老公再商量一下细节问题,送走她以后,雅灵看着门口发了一会呆,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和宁思远分享这种幸福。

掏出手机编了短信:菲就要结婚了,她邀我们一起过去参加她的婚礼,下周日,你能一起来吗?

短信发出去不久,信息就过来了:当然,一定会扔花束吧,要加油,它只能是你的,明白吗?

雅灵装糊涂:不明白,不过是一捧花而己啊。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雅灵拿着手机紧张的不停看屏幕,心里百般心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般的矫情。

“因为接到花束的,会是下一个要嫁掉的人啊,笨蛋。”耳边熟悉异常的声音几乎近的似要潜进她的心里说出这话一般,她打了个激灵,人还未转过身,就被人从背后用双臂抱住了。

“雅灵羡慕她吗?有没有设想过那张贴子是自己的?”

雅灵向躲着他的气息,有些幸福的无措:“才,没有呢。”

“可我有,我有想过这贴子上的名字,是你,和我的,那该有多好。”

他们后面都是那些看好戏的面点师傅,雅灵发窘的去推开他,张罗着大家今天早些下班,回去准备红包去。

大家起了一会哄,就逐一的散去了,雅灵忙着整理着店里的东西,也准备离开。

宁思远一边帮她收拾着一边试探着问:“雅灵,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一个人永远的在一起吗?”

雅灵擦着桌子的手顿了顿,心里清楚他要问的是什么。

怎么没有想过呢?她一直都想要一个真实的,由自己创造出的家来掩埋心里的那些惊惶,而除去这些,她也真的想要安定的生活,而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人选,除却他,又会有谁呢?

只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太短了一些,即使她能说服自己,那爸爸和妈妈呢?

宁思远发觉出她的困窘,虽心有遗憾,也无法再逼迫她半分,只能提起别的话题把这个岔过去。

菲要结婚的消息刚刚公布不久,谢楠这边也有了情况。

那天他和齐朗一起来到雅灵面前,雅灵有些疑惑,谢楠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准备和齐朗一起回去见父母。”

她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这个决定,而是谢楠那种向是在向她报备一样的语气:“啊,好啊,叔叔阿姨一定会很喜欢齐朗的。”

谢楠和齐朗对视了一眼,谢楠转过头,看着雅灵的眼掠过一丝的情绪:“这一次,我会让父母承认我们的关系,他不该永远活在暗处,我要让他同我一起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

齐朗探手过来,两人的手握住,不用多说一言,多么话语己经默然心中。

雅灵从心里为他们感觉欣慰,却说不出更多美好的词语来,只能说:“回来的时候,把叔叔和阿姨也接过来吧,让她们来我们的店里坐一坐,我会和师傅们商量做一些老人们爱吃的点心来热情招待的。”

谢楠笑了,齐朗松开他的手,他抬手放到雅灵头顶,又是揉了揉,她的发长长了不少,却还是扎不成顺滑的辫子,不过,手下的触感还是如往常一样,软软茸茸的。

“记得照顾自己,我不在店里的这段时间,遇到问题不要总留给自己去解决,去找宁思远商量吧,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值得你信任。”

雅灵出乎意料的乖,点头恩恩的应着。

“我不会去很长时间的,所以做不来的帐本和买不到的材料都留给我来弄就好了,后厨的地方不要随便进去,那里面很多仪器都是很危险的,还有下楼梯的时候不要又蹦又跳的,我没有办法看住你,你要老实一些……对了……”

她此一扁:“谢老师,谢伯伯,谢婆婆,你不是要移民吧?我是成年人唉,你不要总是把我当做是小孩子好不好?”

谢楠一时愣住,然后就是一脸的尴尬:“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店里,出了事情连个解决的人都没有,不如你先把店关上几天,等多回来以后再……”

“啊,我受不了了,齐朗,你快把他拖走吧,我的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

齐朗一手拉住谢楠的衣领,­唇­笑眼不笑的说:“雅灵都嫌你烦了,你还在这里啰嗦个什么?走吧,雅灵用不到你来­操­心,自会有人来疼着护着。”

谢楠似乎还有些什么话要叮嘱,但碍于齐朗在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拖走,临到了门口,他还比量着电话的动作:“有问题就打电话,记住!”

雅灵呵呵笑着,一抬头就能看到谢楠还在频频的往窗子时望,齐朗忽然放开他的手,独自抱臂站在一边,应该是发了脾气了,谢楠这才跑到他那里,又是哄又是搞怪的才把齐朗哄好,两人牵着手离开了。

少了菲和谢的店里,雅灵一时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呢,平时遇到了什么麻烦,谢楠总会在身后有个帮衬,而菲陪在她身边,很多时候都能让她开心不少,如今,这两个人一个回去­操­办婚事,一个和爱人去见父母,都不在这里了,忽然觉得这店里有些冷清了呢。

周五的时候,宁思远打来电话,电话里他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弄的雅灵一顿紧张,最后才知道,是因为他临时的工作上的问题,可能要离开几天,怕赶不上菲的婚礼。

“没关系,工作第一,不用急着赶回来,我代替你向菲献上祝福就好了。”

“雅灵,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参加,临时出了一些紧急状况,我会尽快的赶回来…..”

虽然遗憾,但雅灵曾要说过,爱他的话,就要理解他,他并不是为自己,他是为着他们两个人在打拼,这本就不该怪他的。

雅灵控制着自己的思念,这是第一次与他相隔两地。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未曾相识时,一个人也可以渡过难熬的下午,可爱上了一个人后,反而与寂寞相伴了,一秒钟见不到他,都要被思念反复折磨。

两人还会通电话,只是次数少了很多,雅灵也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扰他,就这样,一直等到周日的早晨,他的车子还没有出现在院门口,她了然,他一定是还没有忙完工作了,看来,真的要自己过去了。

收拾好了一切,还专程把红包塞的满满的,才来到菲举行婚礼的地方。

婚礼现场来的很多宾客,却极少有雅灵熟悉的,但这并不防碍雅灵的好心情。

她一路走一路看,眼里的景致不知不觉就被她换置到自己的脑中,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喜悦,只是,人物悄悄的换了两个。

一抹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她赶忙捂住脸四处张望,幸好没有人发现,摇摇头,含着笑走到一边的椅了上坐下。

很快的,她就看到了菲,她正在人说话,一身雪白的婚纱将她的柔美完全的展现了出来,她的头顶是用花朵装点的半圆形拱门,微风拂过时,花叶抖抖索索,有时,会在叶片飘下下来。

一只男人的大手静静的遮在她的头顶,而男人,则极有耐­性­的俯头听着菲的絮絮不止,菲不知想到了什么,头一扭,似乎有些生气,男人上前解释,菲不听,拳头捣在他的胸口,食指则点着场地中央的那些桌椅,雅灵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眼里有些了然。

菲大概是不满这些桌椅的粗糙,她一向是喜欢情调且­精­致的生活,这些桌椅虽然也看得出是经过­精­挑细选又仔细装饰过的,但离菲心中所想,似乎还差了好大的一段。

男人脸上满是愧疚,解释了几句后,把胸口微微一挺,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让菲打到出气为止。

雅灵捂嘴偷笑,料定菲是一定不舍得的,果然,菲嘟着嘴瞪了他一眼,手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雅灵转回头,心里有些感概,平日里总嚷着要钓钻石王老五的菲,遇到爱情这回事,最后不还是乖乖的站在一个穷小子身边做他的妻子,任是也有怨气,也有不甘,却比谁都坚定能和他一直幸福的走下去,谁会说她不勇敢呢?

“你好。”

兀自失神的她,并没有察觉面前己经站定了一个女人,待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时,那女人却挨着她坐下了。

“雅灵?”女人娇美的面上盈着笑意,细长白­嫩­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声音里微带试探。

“你是?”雅灵迟疑着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想要收回的时候,发觉手指被她拉住,一时竟抽不回来。

那女人极美,原本在雅灵的眼里,菲己经是很美丽的女人了,可与面前的女人一比,却瞬间就失去了颜­色­一般,因为这个女人不只是美,她轻歪着头问雅灵时的小小妩媚,眉眼的柔软,举手投足时的高贵气质都是

都是多少女人极力想要拥有的却不可得的。

雅灵有些愣住,这个女人是在同她说话吗?

“怎么,不记得了吗?”女人松开她的手,笑了起来。

“呃……是这样的,我好像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很抱歉,你是?”

女人看着她,像是在估量着她话里的准确­性­,半晌,捂着嘴轻轻笑了几下,道:“你连我都忘记了?呵,真是太可惜了,我们曾经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女人的笑意没有到达眼里,雅灵却只听到朋友两个字就有些坐不住了,又听到很好两个字,瞬间眼里就多了光彩。

“我们是好朋友?那你一定很了解我是不是?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有一本日记,那里面说的就是我现在的全部,可是太少了,我想知道一些其它的事情……可以吗?”

女人微昂起下巴,道:“想知道什么?”

“比如,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我有没有做过一些很好笑的事情?或是小时候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会不会很淘气,有没有偷偷在老师的本子上画东西?”雅灵说到这笑的像个孩子:“我一定不是个很让人省心的人,一定做过很多的糗事的,虽然不是很光彩,但是,我很想知道,我想把它们得新填充进我的生活,让它……变的丰富一些……”

一番话说完,雅灵不禁有些失神,很快,又笑笑,转过身拉着女人的手:“可以吗?说一些给我听吧。”

“这些啊……”女人正要开口,那边突然传来菲喊她过去的声音。

雅灵应了一下,转过头有些抱歉的对女人说:“能等我五分钟吗?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当然。”

雅灵站起身,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差一点要忽略掉,赶忙转身问道:“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人笑的有此诡异,微微张开粉­嫩­的双­唇­,声音刚刚出口就被一边突然奏起的乐声打断了。

礼乐声响起就说明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雅灵虽然没有听清她所说的话,却怕菲那边等的着急,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转身去寻菲了。

菲这时己经在化妆室里了,看到雅灵过来,就拉着她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说:“我紧张的要死,雅灵,怎么办,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简直要窒息了。”

雅灵轻轻搂住她,拍拍她的后背:“你想啊,你就要同你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无论谁也分不开你们,你们合成了一体,得到了上帝的祝福,你们会幸福得让所有人都嫉妒的,这个男人从今天起就要归你所有了,再有女人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你就伦起并拳头底气十足的说,这是我的男人!多风光!”

菲忍不住笑开:“是啊,敢妄想我的男人,我就揪掉她们的头发。”

两人相视一笑,门外的乐声开始变的舒缓,菲又是一抖,雅灵握了握她的手,她才勉强的向门边走去。

“雅灵,一会我丢花束的时候,你一定要抢到哦,我会向左面扔,记住了。”菲眨眨眼,开门走了出去,雅灵也想随着她一起过去,但忆起刚刚的女人,(奇*书*网.整*理*提*供)便改变了方向,提步向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

晴好的日光下,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粉裙长发,不动不说,就己让人难移开视线。

另一边,宾客己经就位,礼乐的调子越加熟悉,即使不懂婚礼的程序,也该清楚应该即将到了婚礼最重要的时候了,菲并不在现场,只有她的未婚夫己经在神父的面前准备就位,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幸福的笑容。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她的心里越是慌乱,无来由的,明明应该是惊喜或是期待,但她却是突生了一些拒意的,并不想上前,有些想绕路而去的感觉。

雅灵心里还在小小的犹豫着,那个女人便看到了她,起身,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半晌转回来时眼里己经有些冰冷。

“怎么?不是说有事情要问我吗?”女人微用力,雅灵被她扯了个踉跄,才惊讶的看向她。

“不是说五分钟吗?这己经有多久你不清楚吗?怎么还是和过去一样的不守时?”

女人有些苛责的话让雅灵脸上发烧,只得直起身道歉,女人却没有要平息的意思,转身踏着优雅的步子反回到座位上,微挑下巴:“还不过来?”

女人的傲漫无礼让雅灵心里不舒服,但女人对她那种自然的熟络又让她无法怀疑两个相识的可能­性­,最后抬步走到女人身边坐下。

“听说,你有了男朋友?”

女人转头问道,口气竟然有些不屑。

雅灵看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心中咋然,点着头说:“是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有什么难,我的本事可不只这些。”女人倾身凑到她面前,“我还知道,你己经爱他极深,心里很是期望能与他有个今天一般的婚礼,对吗?”

这回雅灵真有被吓到了,她微微后倾与女人保持距离,心里微微有些惶然,仿若眼前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能掐会算的占卜师,她心里所想的,她都看的真真切切一般。

“我想,只要是恋爱中的女人,应该都会有这个想法吧。”雅灵避重就轻的回答说。

“是吗?不过,相识仅仅几周的男人,就在心里奢望与之谈婚论嫁了,这也是正常的想法?雅灵啊,你真是让我夸目相看,没料到,你虽然忘了从前的一切,但大胆的个­性­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啊。”

女人这句话说的诡异无比,雅灵想不明白,也不懂这里面有什么相关联,只是听到女人说到仅仅相识几周时那种微鄙的口气时觉得十分不舒服,于是口气也不再如先前的那般礼貌:“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我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我对他,的确有感情,而且,这感情发展的十分迅速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何况,说是相识很短其实并不准确,我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他说过我们原本就是相处过很久的,虽然我忘记了一切,但他没有,所以,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雅灵很少对人这样苛责,多半都是在话前就留给对方几分余地,因为自己的敏感所以更加会知道对方的痛处在哪里,理所当然不会明知故犯的伤到对方,只是这个女人处处针尖,话里有话,表情高傲,口气尖酸,她自思先前并没有说过什么过份的话来,她拿出这种态度又是凭什么?

女人也是一愣,像是未料到她会这样的坚锐,原本以为她会恩恩啊啊的敷衍过去,却不料为了他,她竟然可以冷着脸与她对恃。

心里不悦,表情假意缓和,原本还想再与她绕绕弯子,逗弄她一下,现在,她只想速战速决,早早的解决了这个麻烦。

“我知道我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你是一定不能接受的,但,雅灵啊,要是先前的你一定会了解,我从来不说没有证据的话,也从来没有什么心情来挑拨别人的感情,|Qī-shū-ωǎng|虽然我有些心高气傲,但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而对你,我也是百加包容的,如今说出这话来,只是,不忍看你被欺骗。”

雅灵看她嘴角己经勾起笑,虽然还是有些盛气凛人的样子,却己不似先前的那般了,再一听她所说的话,心里不禁对先前的冲动有些后悔,于是口气也软了下来:“不会的,我了解自己的心,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与他真正确定相恋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呵,不怕你笑我,我真的感觉与他好似老夫老妻了一般,我们之间不会存在欺骗的。”

“不会?”女人因雅灵脸上那自然流露的幸福而变的有些焦燥,“不会什么?你了解他什么?你根本就是个傻子!”

“你……”雅灵被她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你还有时间管我?我问你,他都是怎么和你说的?他说他是谁?”

女人脸上的急迫让雅灵有种想回避的感觉,下意识的想结束这场对话,或者­干­脆把今天的相遇从脑子中抹掉,双­唇­却不由自主的开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女人定定的看着她的眼:“为什么不回答我刚刚问的问题,是不敢吗?”

“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她直起身,像是在给自己力量:“他是宁思远,曾经暗恋过我很久,在我失忆以后又固执的追了过来,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就是这样。”

“哦~~~~”女人拉长了声音,慢慢抽回身,重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右腿抬起摞在左腿上,环起了双臂,调起眼梢望她:“你看,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傻的可以,被骗了几次都还是会上当,我都有些替你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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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开了,虽然还是慢热的要死,但故事会比这个好看一些吧,有空去坐坐,地址就在本文的简介页上。

雅灵眼睛慢慢瞪大,心里己经升起了怒火,不为别的,只为她这般不屑的表情来暗指宁思远的用心不纯,她当然不能接受,她是好脾气,是好说话,是有时想着吃些亏来换得天下太平,但这所有的所有都仅限于她自己,别人伤她可以,但伤害她亲近的人就不行,任是谁她都不允许!

“请你收回你的话!”她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说出这话来,她不能容忍别人恶意中伤她的爱人,休想!

“你这是什么口气?”女人眼神一凛,仿若自己高贵的皇权受到了挑衅一般,“你过去可从来都不敢这样同我说话。”

“过去?”雅灵轻笑:“可,我如今就只有现在和未来。”

女人还欲多言,音乐陡然一变,那是大家都熟悉的婚礼进行曲,雅灵转头看去,脸上一喜,站起来走了两步,似才想起身后的女人,歉意的说:“要不要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对别人的婚礼没有兴趣。”

这么说来,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倒是很怪异的一件事情了?雅灵心里想着,余光却看到菲己经在父亲的挽携下慢慢的走上了鲜红的地毯,身后两个小小的花童迈着小小的步子,一边笑着一边玩闹一般向空中酒着小小的花片。

“那我先过去了。”雅灵说完提步便走,只是途中不由的升起一个疑问,这个自称是她朋友的女人究竟是菲请来的宾客还是她的未婚夫请来的?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雅灵猫着腰捡了一个后面的座位坐下来,这时,菲也正巧从她的身边经过,雅灵微仰头,满眼的阳光里,菲的侧脸幸福的有些不真实,菲感觉到她的目光,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只这一眼,雅灵就被那里面满满的幸福惊愣了,随即,又是止不住的温暖。

菲同父亲一起走到未婚夫的面前,那是个务实本份的男人,外表并没有突出的地方,只是手很大很厚实,胸膛很安全很暖,雨天记得她的伞,雪天记得她的棉衣,他是她的心情垃圾筒,她的兄长、她的父亲、又是她的情人,但,最终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她的爱人。

爱人,这个词一经脱口,就有甜蜜涌上心头。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当神父念起那一段大家耳熟的誓言时,雅灵心里的激动并不亚于菲。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神父庄严却又慈爱的念出每一个字,在场的众人也似受到了感染,纷纷安静下来。

雅灵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的情景,胸膛里有种情绪冲撞不止,愿意吗?愿意吗?

正在这时,腰间的震动忽然惊醒了她,她疑惑的弯腰接听了电话。

“我愿意。”话筒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唉?雅灵有些茫然,一时不能理解男人的话语,也正在这时,雅灵听见另一个男人当着众人,神父及菲的面,声音洪亮且坚定的说:“我愿意。”

一时间,心头百绪交集,眼窝瞬间就温热起来,有什么啪啪的掉在手机屏幕上,无法收敛,那水渍下面,宁思远偷亲熟睡中她的脸颊的照片下面是极亲呢的两个字:思远。

“你,你怎么,有空打来?”雅灵擦掉屏幕上的泪水。勉强的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呵,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刚刚好?我有错过吗?”

“没。”雅灵说着,耳边听到神父的声音又起,正错神时,电话里又传来声音:“有人在问你的话,雅灵。”

有人?神父?问她的话?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在问她?问她?问她是不是愿意?

电话里安静一片,雅灵却似听到了千万个属于他的声音在问她:“愿意吗?愿意吗?”

“愿意,是的,我愿意。”

不知不觉,这话就说出了口,前面的宾客转过头,一脸怪异,雅灵却管不了那么多,只觉得这一秒,心里轻松自在的不可言喻。

“我听到了,雅灵。”话筒里的声音揪回她的思绪:“不可以反悔,不可以不承认,不可以把今天的话忘掉,因为……”他笑了笑:“我己经录了音。”

恩?这个家伙!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菲的婚礼仪式也结束了,她转头时看到的正是两人亲吻的情景,脸一红,头转到别处,却恰恰撞进一双冰冷的眼里。

她骇然,眨了眨眼,那双眼仍就冰冷,雅灵回过头,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仪式完毕,众人都围上去祝福,雅灵走到最后面,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不善的,挑衅的。

“菲,你一定会永远幸福的,以我这个店长的身份打保票。”

“还是以店里的销售额打保票我比较相信。”

雅灵笑起来,心里却总有些不舒服,侧头看去,那女人还坐在那里,吊起的一边嘴角,有种看着猎物在手边濒死前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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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还是宣传新文:主页简介上有链接,华华都成了卖瓜的王婆了,没有其它原因,还是华臭臭的慢热毛病,怕成绩会差到死,亲们就当挽救一些华的信心吧。至于文文,并不多明后两天就要结束了吧,这么长的文,华华也惊呆,真的很感谢亲们能够这么有耐­性­的陪着华华走下来,但如果新文的成绩差到编都看不下去了,那华华也许……真的不习惯改变文风,因为写起来会很难受,无法动笔,当然也知道继续写这种慢热的小文扑街的危险­性­也很大,但趁着现在还有些动力,就先码着吧,哪天被完全打掉热情后,再做考虑吧,亲们如果不喜欢再继续这种的,就出来表达一下意见,华也好做个参考,毕竟码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看,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雅灵,想什么呢?”菲的声音唤醒了雅灵,菲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有些惊讶:“这女人是谁啊?”

雅灵疑惑:“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即使认识我也不会请来的。”菲吐吐舌头,又拉过一边应付着宾客的男人:“那个女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男人很无辜的看过去,很快就回道“没见过,可能是哪个朋友带过来的。”

是吗?雅灵又偷偷望向女人,却见她站起身,正向这边走来。

雅灵怕她又要说什么不好的话来扰乱了菲的心情,于是告别了菲自己迎了上去。

“我们那边坐坐吧。”雅灵想把女人支走。

“怎么?我只是想向新人祝福而己,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不愿意的样子。”

“那我陪你一起过去。”雅灵现在对这女人己经有些了解了,虽不知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她成为好朋友,但如果可以选择,现在的她,很想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一前一后的来到菲的面前,菲刚刚和人合完影,一转身就看到了面前的女人,一愣,正要发问。

“你是雅灵的朋友?”那女人倒是主动,先开了口。

“是啊,你是?”

“我当然也是她的朋友。”女人似笑非笑:“曾经很好很好的朋友。”

“曾经?”菲看向雅灵,雅灵脸上表情淡淡,菲心里有了答案,转向女人:“哦,那很好啊,不知道今天的招待您是不是满意?人很多,难免要出了庇露,如果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还好,我今天主要来的目的是来见雅灵,所以今天这里的一切,对我都没有什么意义,不过,礼貌所在,还是祝你新婚快乐吧。”

这般勉强的祝福不止让菲变了脸­色­,连雅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菲,你先去忙你的,我一会再过来。”

菲点点头:“一会要扔花束了,不要走太远。”眼睛瞄到一边的女人:“这位女士是来吃白饭的,即然不相识,也就不用什么礼不礼貌了,您忙完您的,就离开吧,呵,再见。”

菲的话让女人脸上青白夹杂,雅灵却莫名的一阵痛快,余光看着女人咬牙的模样,雅灵有些迷茫,这女人……是专程来找她的?

“你究竟是谁?”

雅灵沉默的走了几步后,突然这样问。

适时,那女人正跟在她身后,听她这样问倒也不惊讶,快走几步越过她的身边,一句轻飘飘的话游进她的耳里:“林佳茹。”

“……还有一个女人,叫作林佳茹,如果遇到了她,那就不要说任何话,转身走掉,不要相信她任何的话语,不要对她报以同情,不要被她的眼泪欺骗,不要问为什么,只要记住这些就好了!”

不要问为什么,只要记住这些就好了!!

雅灵征征的看着眼前转眸含笑的女人,后者似乎料定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想了什么吗?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些?”

雅灵费力的敛起心思,声音极轻:“你,真的是林佳茹?”

“我有必要骗你吗?”

“很好。”雅灵突然笑了笑,“那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谈的必要了,再见。”

提步便走的雅灵让佳茹倒是愣住了片时,待缓过神时,神情己脱去了掩饰的笑容:“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从前的事情吗?”

“不用了,那些回忆不要也罢,能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她步子迈的极大,似乎离她越远,就离幸福越近一分,请原谅她,她懦弱了,但请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幸福。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佳茹喂喂喂的叫声,雅灵一手掩着耳朵,一手掏出手机,食指动了动,屏幕闪现出一张两人相拥的照片,雅灵低头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许的收敛,耳朵上的手拿下来,轻轻摩梭着那照片,俨然他就站在面前一般,低低的声音除却她自己并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我这样相信你,究竟对不对呢?你不可以让我失望的,知道吗?”

是你让我相信了这原本虚飘的一切,所以,千变万变,这世界即使瞬间倾覆,你,也不可以变,不可以……

菲一脸幸福的被众人围绕在中央,有人说了一句该扔花束了吧,大家哄闹的都叫菲扔到自己的方向,菲点头如啄米,视线扫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的雅灵,隔空向她眨眨眼,雅灵收起复杂的心思,快走了几步来到菲事先说好的方向,也依照着众人举着手等着抢着那代表下一段幸福的花束。

“准备好了吗,我可要扔了。”

菲说完,手中的花束己经脱了手,众人的双眼都随着花束的轨迹移动,雅灵看着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双手也不由伸到最高,快了,快了,它就要属于自己了。

“啊!”

忽然就生了变故。

雅灵的脚脖处钻心的疼,整个人倒在地上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很是遗憾,明明就可以抢到的。

抚着脖踝处,想用手心的温度让这疼下去一下,她猜想应该是刚刚跌到是不经意间扭到的,可是凭空的,她为什么会摔倒?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她勉强抬起头,一束花蓦的被伸到了眼前,她躲闪不及被花片刺到眼晴,眼泪瞬间就滚到了腮边,眼前又是模糊的一片。

“呵,你要的话,就送给你。”佳茹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她有些僵住,隐隐猜到了自己摔倒的原因,顿时有些难以置信的想要看清佳茹的表情,却听到她凑近耳边说的话:“就像是男人,你手里的,都是我不要的,你从来就没有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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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常谈,新文在旧文简介上,想等文肥了再收的亲,先动动手指吧,收了再说吧。华抱抱

雅灵的眼里己经有了愤怒,佳茹却仍就自顾自的说着:“宁思远?呵,多好听的名字,他在思念谁?你?还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雅灵强忍着疼痛站起身,菲这时己经赶到她的身边了,看了一眼两人此时的情景,就己经明白了大致的状况。

“这位小姐,我不管你今天是来找谁,我以主人的身份请你离开,因为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话说完了,我自然会离开,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说出来,怕你一心要护的这个小东西以后会怪你哦。”

雅灵挥开她欲抚她脸颊的手,抬眼看到四周的众人都在好奇的看向这里,微一沉呤,把菲的手拉开,向前推了推:“菲,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因为个别人影响了心情,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去吧,他在等你呢。”

“让他等着,竟然有人在我的婚礼上闹事,我倒要看看她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花样来!”

“菲!”雅灵口气微重,“相信我,我不再是那个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雅灵了,我想要独自解决这件事情,而且,那些人你不解决的话,十分钟之后,还会有时间和我合影吗?”

“真的可以吗?”菲有些担忧:“你……心肠太软,对付这种女人,你……”

“菲,没关系,去吧。”

菲走时,还是一脸的不甘不愿,佳茹在一边看着,轻哼一声。

“走吧,有什么话到那边一起说吧。”

佳茹笑笑,不甚在意的走到一边坐下,雅灵跟在后面还未等坐下,就听佳茹说:“这么费事做什么?我要说的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己,说完我就会离开,余下的事情说是你自己的了。”

雅灵在她面前停住,声音有些冷清:“说吧。”

“呵,这种态度啊?”

“说不说随你,我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没有?没有为什么要跟过来?”佳茹说完看着雅灵转身欲走,只得继续说道:“好吧,不和你卖关子了,凑过来一些,这种事情,被别人听可不太好。”

雅灵站的笔直,双手在身侧握住拳头:“有话就说,没有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

“好,就给你个痛快。”

佳茹站起身,头微俯,长发刮落到雅灵的鼻间­唇­上,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你现在爱的这个男人啊,呵,完完全全是个假的。”

雅灵看向她,双眼微微的睁大。

“宁思远?呵,还有什么?张思远?王思远?李思远?不过一个名字,想要怎样都可以,再动听的名字只要他愿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雅灵讨厌她此时的气息和语气,身子微微后退:“你说过,曾经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雅灵的声音有些忧伤,因为她在不久前,真的以为她是生命中的那一束破空而来的阳光,准备照亮她身后沉睡的生命,可仅仅十几分钟以后,希望就破灭了。

“是的,我没有骗你,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只是,是以你的角度来看的。”

雅灵眼里有不解,有迷惑,更多的是失落和伤感。

“你曾经看我比自己还重要,变着花样扮着小丑只为换我开心一刻,那时候,谁都知道林佳茹的身边有一个赖皮狗一样的女生,只要林佳茹吩咐的,她都会去做,哪怕是,所有女生都不会去做的事情,你过去就是这个样子,没有骨气,没有自尊,没有任何让男人动心的地方,你是个可怜虫,幸好有我收留你,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雅灵垂低了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应该理解,如你所见,我有骄傲的资本,在那时,我的身边就己经有了那么多的追求者,你心里有没有嫉妒我不清楚,或许那些男人都没有入了你的眼吧,直到,他……”佳茹单手挑起雅灵的下巴,暧昧异常的说:“知道我所说的他是谁吗?”

雅灵眼里平静的有些异常,她微微错神,很快又扬起笑,甩开她的下巴道:“就是你口中的宁思远。”

“他来追求我,然后被你看到,自然而然的,你的小手段就开始了。”

佳茹一直观察着雅灵的的反应,在看到她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后,不禁升起了一丝怒意:“你是没有听清楚吗?我说你口中的那个宁思远根本就不是什么追了你很久的痴情男人,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的未婚夫,他爱的从来都是我!他从来就不叫什么宁思远,他叫苏维,苏氏总裁,苏维!”

雅灵慢慢的抬起头,看到眼前佳茹泛红的脸和怒瞪的双眸,竟然轻轻笑了起来:“恩,然后呢?”

“什么?”佳茹不懂她的意思。

“我说,然后呢?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夫来找我做什么?他不忠贞的守在你的身边辛辛苦苦的跑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不要告诉我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改名字,又是隐瞒过去,只是为了,好玩?你觉得这个借口有说服力吗?他若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爱你,你只要一个电话过去,他就会乖乖的回到你身边了,还要你亲自跑过来样子像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指责我吗?”

佳茹一时无语,即惊讶于她所反驳的话语,也征愣于她不同于以往的敏锐,竟有些无力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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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可以结局。

不过,只一会,佳茹便重新扬起了笑:“若说是可怜你呢?其它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在这里我只想还原你一个真相,他叫苏维,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从学校时起就在一起了,其间你曾经从中破坏过,以至于我离开过几年,而他来找你的原因,你可以自己猜测一下,报复?戏耍?呵,随你去猜吧,他是不是说过要与你结婚?是不是给过你承诺?是不是温柔体贴,浪漫细心?是不是处处给你惊喜让你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些……他对我也做过,不过,哪个真,哪个假,大家心里都会有个答案,他……”

“十分钟了。”雅灵打断她,扬起的手腕又放下。

“什么?十分钟?”

“对不起,我只向菲借了十分钟,现在要离开了,你所说的话我己经听到了,后面的事情似乎就与你无关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

雅灵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便走,片时,又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己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雅灵了,那时的哪怕是一只狗,都与现在的我无关,而你,如果有本事,就把他从我的身边夺走吧,不管是谎言也好,欺骗也罢,都凭着自己的实力来比试一场吧。”

佳茹气红了脸,张口欲言,但雅灵己经走的老远,狠狠吐了一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明明该说的己经说了,佳茹却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的反应太过平淡?还是因为她如今己非从前那样的心软单纯?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想信这一番话给她带来的震动不可能如她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微小,至少,在她里扎下了一根刺,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感觉到疼痛不堪,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事到如今,她己经分不清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了?是要夺回苏维?是要做回苏家的少­奶­­奶­?还是,只因不愿意看到曾经围绕着自己打转的两人抛开她独自的得到幸福?

不清楚了,只是她一定要这么做,后路她没有想过,苏维应该迟早也会发现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不理智,今天的所有,看起来,都像是孩子的睹气行为而己。

“菲,我回来了。”雅灵看了一眼忙碌的菲,故做惊讶:“呀!十分钟都不够哦,那我再去偷几块点心回来。”

“站住,往哪跑?就站在那,给我一分钟。”

雅灵果然听话的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无懈可击,她的双手放在身前握着手提包,包里,有什么在不停的震动,不停的震动……

“好了,快过来,我们单独拍几张,唉呀,这婚纱太长了啦,你倒是过来帮帮我啊。

菲跺着脚唤来了一边忙碌至极的男人,男人始终是好脾气,对于菲孩子气的不懂事也没有什么抱怨,帮她拖着纱裙的下端一直送到雅灵面前,才憨憨的笑了笑,转身继续招待宾客了。

“都说了不要这么长了,就是不听,你看啊,走几步就要跌一下,真是烦死了。”

“女人一生也许就一次穿婚纱的机会,你还在这挑三捡四,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贫嘴!”菲扶站雅灵的肩膀下了台子,两人走到一边的树旁大致摆了几个姿势,让摄影师拍照。

“雅灵,那个女人你离她远一点,一看就是个祸水型的,你是没有看到,这场里一半的男人都被她吸引去了,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

“菲,我不认识她。”雅灵笑着打断她。

“雅灵?”菲认真的扶正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分的细节,声音里带着担忧:“你没事吧?不要笑了,我在和你说话呢。”

“没事啊,我很好,她只是认错人了。”

“真的?”

雅灵点点头。

真的,是真的,她口中的那个雅灵,她不认识,她也不记得了,所以,她认错人了。

菲似乎仍然不相信她一般,拍完照还不放开她,又是让她陪着去酒店,又是让她全程陪着参加晚上的PARTY,雅灵也不推辞,菲怎么拉,她就怎么走。

敬酒的时候,菲一般有老公帮着挡着,但有的时候,两人会分开,各自负责一部分的客人,这时,雅灵就会冲到她面前,不论多大的一杯,也不论酒液是什么颜­色­,全部OK,一口灌下。

菲劝过她几次,最后甚至不让她再跟在身边,可是离了菲身边的雅灵就随意的捡了一桌坐下,陪着桌上的客人天南海北的聊,聊的高兴的,免不了还要碰上几杯,就这样……一杯又一杯,颜­色­各异的掺杂在一起,纷纷的都入了她的肚。

聚会还没有结束,雅灵就不见了。

菲恍过神时,心急的不得了,一个人跑到各处去找她,最后,在包房的小沙发上找到了她。

那时,她正抱着手里的手提包缩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不乱说话,也不起来闹人,她醉起来,很乖,很省心,却让人有些心疼。

因为那脸皮上糊满了泪,几乎不曾断过一般。

菲坐在她身边,把取来的外套盖到她身上,仔细的用手帕擦掉她脸上的泪,又看了她一会,终还是别过了头。

过了半晌,她伸手想要把她手里的包拿出来,让她睡的安稳些,雅灵却握住不放,甚至在她用力扯的时候睁开半迷蒙的眼望着她,嘴里模糊不清的说:“……是我的……不骗你……是我……的……”

菲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扯过她的包,拉开拉链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雅灵受到了惊吓,半晌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征征的看着她的动作。

菲在包里掏了掏,很快,一个电话被她拿出来,掀开手机的盖子,上面五十多个未接电话,短信更是挤到收件箱快要爆掉,她看了一眼雅灵,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眼珠一转,突然轻轻的把电话反拨回去,拿在手里,自己则凑到雅灵的身边,开口问道:“雅灵,醒醒,我是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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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可以结局。

雅灵半睁着眼,似醒非醒,呀呀学语一般:“菲?”

“恩,我是菲,你怎么在这睡了?也不盖点东西,冻到了怎么办?”

雅灵头脑有些不清楚,看了她一会就又要睡,菲把手机放的近些,逗她说话。

“雅灵,你刚刚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一脸的泪?”

“梦……梦到了…..什么?”雅灵费力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笑了:“没有,泪,你,骗人……”

“骗人……雅灵……才不会……哭,雅灵……有泪……要……吞到肚子里……的”

菲鼻酸不己,眼见那泪又从她眼里流下来,也顾不得自己花不花妆,先替她擦­干­净脸庞,才抹掉自己眼角的一些潮湿。

“还说不会?那这是什么?什么有泪吞到肚子里?是人就要流泪,是人就会伤心,不会伤心的那是神仙,是没有感觉的冷血人,我的雅灵才不是!”

雅灵呵呵的笑,似乎并不理解菲都说了什么,只是她醒了才感觉到有些冷,身子拼命的缩,小小的沙发尚且留了一半的空隙。

“雅灵,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雅灵的笑慢慢消失了,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一样,嘴角慢慢的垂下去,垂下去,成了一个委屈的弧度,眼里湿哒哒的一片,却眨眨眼,不让它们挡住眼睛的视线。

“是不是?是不是雅灵?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关系,你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不,不说。”雅灵还是固执的一塌糊涂,即使,己经醉到这种程度,还是不愿意轻易向人说些什么。

菲不知还能会什么办法带她出口,悄悄把手机翻过来,看到那上面的状态正是通话中,电话那边却是安静一片,心里不禁感概,两人一个不愿说,一个又不知该如何说。

“雅灵,那个女人叫什么?”

菲把雅灵从手臂里翻过来,雅灵真的是累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己经要睡熟了。

“恩~~~~不要闹……让我,睡一会……”

向她撒什么娇啊?真是~~~~~继续摇晃她。

“雅灵,那个女人叫什么,说了就让你睡,好不好?”

有些诱惑的意味在里面。

雅灵眉头皱了皱,手背盖到眼睛上:“不要!提她!不要……”

雅灵的情绪有波动,这说明今天雅灵的失常完全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菲有些摸到了门路的感觉,上前继续­骚­扰雅灵:“说嘛,说了,就让你睡了,她叫什么,说啊,说出来……”

雅灵放下手臂,水蒙蒙的眸子看向她,那眸了太过清澈,显些让菲有些心虚,半晌,雅灵嘴一垂,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她,她叫林佳茹。”

菲听到她开口,于是继续诱她说话:“那,她今天都说了什么?”

“她说,她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她又说,过去的我,像一条没有,尊严的,狗,我不是的,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呢,我……过去,好糟糕……”

菲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雅灵还在这里,说不定她早就跑出去四面八方的寻找起白天那个臭女人了,竟然敢这么说雅灵,明知道她那么期待着知道过去的事情,却这样残酷的歪解事实,这让她怎么忍受的了?!

“好了,乖,没事了,没事了,她在乱说,一定在乱说,当她从来就没出现过,好不好,现在就乖乖的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好不好……”

雅灵眨着眼睛,脸上布满希望破碎涌上的伤心,也许曾经想过要用过去来承载今天的心惶,可过去被赤果果的摆在面前时,又痛苦的像是失却了所有的动力一样。

纵然坚强的在那女人面前潇洒的转身,纵然在离开前还说了那么慷慨激昂的一番宣言,纵言她也学会了成长,学会了把情绪敛在心里表面一副详和,可里面呢,那心里面……难受的要命!

思远,你知道吗?她曾对自己说,好吧,相信这个男人,因为相处的时候,她是那么真切的感觉到你眼里所有的爱意,她曾经以你为暖,以你为支柱,所以,她想为你坚强一些,不顾世事,不理别人的任何绯言,只相信你,无条件的相信……可,这样的午夜时分,迷醉时刻,她紧绷的弦断了,惊惶忐忑都冲上脑际,占了上峰,此时,她失却了所有的防备,只想躲到一个人怀里哭,用力的哭,哭光了所有的眼泪,她就又是雅灵了。

“苏……苏维?”雅灵呢呢喃喃的咬着这两个字,像是摆弄着手里的玩具,只是摆着摆着摆不明白了,手忙脚乱的想逃开又绊倒在它旁边,只能惊谎失措的看着它:“她,说,这个名字,是,他真正的,我的,思远,是假的,假的,哄我玩的,她说,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我破坏了,他们的感情,然后,我的思远,就,出现了,为了,来让我哭,让我伤心,让我为他们的那段,时光赎罪……好复杂,好像电,一样,可,她说的,好认真……”

菲此时己然有些惊呆,她未曾想竟然会套出这么一个消息出来,转眼看着手机上还在不断闪烁的名字,眼里有些刺痛,她同雅灵一般,不愿相信这些就是事实,但,这个钉了,己经扎在了心里,想当做没有,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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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可以结局。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雅灵此时的感觉,纵然万般的相信宁思远,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她大概会在酒醒之后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如若没有今天晚上的事情,这个内幕,大概会被她瞒住一生吧。

“笨蛋,傻瓜!如果弄不明白就去问他啊!”

雅灵摆了手指在­唇­边:“嘘~~~他在工,作,很忙……不打,扰他,听话,不打扰他……”

菲皱皱鼻子,终于耸动起肩膀,一把捞电话,口气己经很不客气了:“听见了吗?你都听见了吗?那个叫什么林佳茹的女人,你究竟认不认识?她凭什么这么说雅灵?她任什么?是你给她的权力吗?雅灵这么伤心的时候你在哪?我问你,你在哪?她冻的一直在发抖,她就躲在一个黑黑的小屋子里抱着你的手机不肯撒手,心里那么难受都不肯打扰你,你知道不知道?白的,黑的,黄的,她没有酒­精­中毒就己经是万幸了!她活该是不是?活该把一个男人太放在心上,所以连这样的事情都要化在肚子里,醉成这个样子都不肯说?!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现在给我回来,明天之前我看不到你,雅灵你就休想再领回去!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宁思远还是苏维,雅灵就只有一个,你如果你­干­­干­净净的以一个真实的身份来爱雅灵,我就用优秀男人砸晕她,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女人火起来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许是被她的愤怒所惊吓,许是,原本他就己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待这边余火未消的菲停下话音时,那边仍然是一片的寂然。

身边的雅灵仍就扯着她的衣尾,断断续续的说:“不要,大声,小一点,小一点,声音,他,忙,嘘,轻轻的,乖啊,轻轻的……”

“我……”菲扔下电话抱住雅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啊?!”

雅灵红着双眼,却抬手拍着她的后背:“乖啊,睡,一觉就,好了,乖……”

婚礼一结束,就只留下满目的残局,菲自从从雅灵的包房里出来,整个人就难以再提起心情。

“是不是累了?不然你先回去,我去和爸妈说一说,余下的我来处理就好了。”

菲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便向后面倒去,稳稳的落在了男人胸口。

真好,累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胸膛等着她。

可,雅灵呢?每一次伤心的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多么的不公平。

想着想着,眼圈竟然红了,身后的男人看到,顿时慌了手脚,扶着她到一边坐下,又是摸她是不是发了烧,又是看她的脸­色­好不好,她是他的宝,不用心护着,怎么能行?

“宇,有你真好。”菲张开双臂搂着男人的脖子,深深的体会到幸福原来是这么真切,累时有人陪,冷时有人暖,伤心时有人疼,生病人有人急,这不就是幸福吗?

反观那包房里的雅灵……菲只希望明天,那个男人会带着希望一起来接她,最好,用永远这两个字囚住她的一生都好。

天­色­渐明,晨露刚刚沾染枝叶,街上一片空落。

菲的新婚之夜,刚刚经过一番缠绵,正疲惫的要睡去,耳边不知哪个不懂事的家伙偏偏把电话打的震天响。

男人的手臂越过她帮她接了电话,按着她让她休息,她不满的嘟喃了一句,挤进男人的怀里寻找舒服的位置,男人伸开手臂垫在她头下,一边小声的对着电话说:“你好,哪位?”

“雅灵在哪?”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男人有些反应不及,把手机拿远一些看了看,并不是菲的,有些了然,轻轻捅了捅睡的香甜的人儿,手机递过去:“是找雅灵的。”

菲睡意朦胧的双眼在听到雅灵的名字时瞬间莹亮,拿着手机就坐了起来,可是很快,又缩回到被子里,脸上火烧一般的:“不许看!”

男人呵呵点头,转过身去。

“喂?你是宁思远?”

“雅灵在哪?”

对方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奔主题。

菲心里还有着怒气,但关乎于雅灵,就不得不暂压下来:“她在XXX饭店的615号房间,昨天她说什么也不要回家,我只能把她送过去了,现在的话,酒应该快醒了,你去碰碰运气吧。”

对方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菲对着手机郁闷了一会,才用力的扯了两下被子,声音恐怖的说:“他要是我的男人,我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一边的男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只好装哑巴。

车子在公路上急驶,沿路的景­色­飞快的掠过,天­色­还早,路边的行人并不多,但这样的速度,还是将路上的相临的车子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车窗被完全的落下,凉风吹入,吹乱了他工整平贴的发,却露出了他异常疲惫的眼及有稍差的脸­色­。

他似乎有些六神无主,手支在窗边,不时的抚着嘴角,指尖的方向有些奇怪,总是在绕着眼窝处打着圈子,他的眼神也不似平时的那般冷静,在看到信号灯要转变的时候,会有焦燥掠过眼底,而那时,又往往会一脚油门狠狠冲过去……

车子在疾驶的时候,两次三番的遇到突发状况,那时候会突然的刹车,人也会向前猛的冲过去。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僵直,耳边似静又吵,隐约有女人口齿不清的说:“苏,苏维…他的,名字…我的思远,是来让我伤心的,让我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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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可以结局。

他是个无神论者,并不会相信什么预感或是心意相通,可是自从那个电话以后,他的心就慌乱的像要飘离开他的心胸口一般,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不曾有过,更不曾这么强烈过。

车子很快又行驶起来,目的地俨然己经不远了,那种感觉却越来越明显,几乎边手指都受了牵连,无法准确的把握住方向盘。

车子歪歪扭扭的开在公路上,险生环生,车笛声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又消失,他心里乱极,无比渴望能够安静下来,喉咙­干­渴,扯掉了领带,还是无济于事。

把车子开到路边,有其它车子经过时,就会有人探出头口出不逊的叫嚣着什么,而他的反应则有些麻木甚至是迟钝的,只望着那人不停嚅动的嘴­唇­,却没有任何的反驳。

他也曾试着把­精­力集中在一点,重新发动起车子,可是下一秒,就又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重新停下来。

天­色­己经越来越明亮,交通的早高峰己经到来了,奔跑在公路上的车子明显多了起来,车辆拥挤在这条公路上,像是搅在一个锅里浓稠的汤汁,互相漫骂的声音夹杂着汽车喇叭的声音像是一个拳头,不断的击打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即将到了零界点,再有一些什么,就会崩溃掉。

他的车子停在了绿化带的附近,这里是明令禁止停车的地带,果然,很快就有交警盯上了他的车子。

“先生,这里不允许停车。”

他听到声音,反应还是很迟钝。

“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可以自己把车子开走吗?”

交警大概注意到了他的脸­色­,这样凉的早晨,车里的他竟然在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汗,领口敞的很开,衣服被他自己扯的有些狼狈。

他回答的有些茫然:“当然。”

转过头,动作有些僵硬,但他真的发动了车子,只是,只开了短短的一段距离,便又停下。

“先生,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很不适合开车,需不需要我们提供帮助?”

“不,不需要。”他深吸着气,平复着混乱的心情,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才努力的把车子开上正途。

路上拥挤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几分钟的时间,车子才前进了几十米,抬头望去,前面似乎黑压压的挤满了车子,每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能够顺利的通过。

他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开始有了变化,不得己,推开车门走到车外,站了一会,走到邻车的窗前:“有烟吗?”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很爽快的把烟弹给他,他接住,说了句谢谢,转回到车边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堵车的现象始终不见有缓解的样子,他己经吸完了一根烟,还是只见前面有人在指挥着车辆一个个的通过。

“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

那年轻的男人也探出头来望。

他并不想讲话,此时他所有心思都在雅灵的身上。

“要不要再来一根?”

那年轻人竟也推开门走出来,拿出一根烟递到他的面前,他摇摇头,抬眼望着前方,嘴角抿的有些紧。

“这一段路一直是这样吗?”他问,状似无心。

“倒也不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严重,也许,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年轻男人看似对这片很熟:“上了桥,再下桥的时候,坡度有些陡,很多时候不了解这一地带的人会失去了防备心,事故也是经常发生的。”

“恩。”他的回答有些敷衍,他对这个并没有兴趣。

“不过,像今天这么厉害的,还是第一次呢!你看看,都快睹到下桥口了,难道是连环车祸?”

他没有答话,因为他的胸口突的紧紧一缩,此时并未到中午最最炎热的时候,他竟然会一瞬间的大汗淋漓,胸腔里像是进了一团火,不停的烧灼着他的内腑,又消费了所有的痒气,他捂着脖子艰难的呼吸,头却晕的几次险些跌倒,不得己,扶住一边的男人,整个人己经有些神知不清了,只有那痛苦的感觉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

“你没事吧?先生?先生?”

“水…..水…..”他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幸好,那男人听清楚了,于是拿出自己车里的水瓶递过去。

他张着嘴有些贪婪的连喝了几大口,才觉胸口的那阵闷热有些消去,可是人还是使不出力气,眼皮很沉,十分的想睡,意识似飘在半空中,每一秒钟都可能飘飞而去……

凭空的,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忽的深深攫住他,他蓦的睁大了双眼,越过重重车阵,看向正前方。

那里,不知是不是风向的原因,隐约可见一些灰­色­的烟雾缓缓游来,它们飘在城市的上空,并不很明显,不甚在意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忽略掉,但,紧随在它们之后的,却是更加浓重的烟尘,一团团,一片片,聚在一起,沾粘的成巨大的灰­色­云朵,正慢慢的笼罩住他们的上空……

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他脑中嗡嗡作响,双眼像是被那团烟雾吸引住,无法移开半分。

耳边有那年轻男人叫喊着:“天啊,是那宾馆起火了……”

下一秒,他己经窜出了老远,车子顾不得,形象顾不得,自身的安全更是顾不得!

奔跑在车缝中的他像一只红了眼的豹子,愤怒、恐惧到极点!

身子危险的擦过一辆车子的车镜,那车里的人就探出头来骂,却见他己经窜出了老远,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感觉。

越是向前,他的感觉就越是痛苦,那灼热的气浪显然还相隔很远,但为何他却仿佛就置身于火海中一般,嗓子里,肺腔里,一团团的,都是那种让人窒息的烟尘。

外套在奔跑的时候被他甩落,领带也被他丢到了什么地方,他的横冲直撞让不少人有了怨言。

“先生,前面的道路己经封锁,禁止通行,请你绕路换行吧。”

有人拦住他,好心的叮嘱,他却听不进去任何的话,挥开那人的胳膊,人就灵活的窜了出去。

后面有人追过来,但追了几步就放弃了,因为,他前面的地带,如若是正常的人,就不会明知是死路还要向里冲了。

那是一幢三十多层的建筑,火究竟是从哪屋开始燃起的,此时还没有结论,因为那火太大了,消防车在下面不停忙碌,所盖住的也不过是零星的一些烟尘,那火势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减小一分,反而如一个张着血盆巨口的魔鬼一层层的吞噬着余下的楼层。

他还未跑近,就被气浪掀乱了头发,脸上灼烫的感觉有些熟悉,竟与先前的那种感觉如此的相似,他一征,人有些站立不稳,一脚跌跪在地上,扑起了满地的浮灰,游进了他的鼻子和口腔。

“咳,咳……”他猛烈的咳起来,咳的天昏地暗,咳的流出了眼泪。

耳边吵吵闹闹,他逞强的站起身,拉住一个人就问:“人呢,逃出来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被他拉住的人也是一脸的惊恐,显然还没有从这场灾难中脱离出来,只一个劲的摇头:“放开我,让我出去,好大的火,让我出去……”

他松开她,又向前奔了几步,气浪里的温度比刚刚又高了几度,他的胳膊上一阵阵的刺痛,却没有时间去理,又是拉住了一个个,同样的问题,他简直在咆哮了:“人呢,逃出人的人呢?!”

他总是在问逃出来的人在哪里,却从来不敢碰触有无人没有逃出来这个问题……不敢……真的不敢……

他到现在才明白,那种从电话挂断开始的不舒服、刚刚胸口的灼痛、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嗓子里­干­涩的感觉都是为何了,那正是一个人处在火场中的感觉,他……竟然在数千里之外预感到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背后的原因,他却不愿想,不敢想,连一丝一毫都不敢……

“他们在哪里?回答我!”

手中的人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显然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的,他甩开他,焦急的左顾右望,终于,在人群外,看到了一个厨师打扮的男人,几步跑上前,拉住那人的领子,把他的脸扭向自己:“告诉我!从这里面逃出来的人,都送到哪里去了?”

那人也是一脸恐惧的样子,手里握着一个炒菜的勺子,像是正在工作的时候,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人?没有人,这么大的火,哪有人?”

“闭嘴!我问你逃出来的人去了哪?”

“先,先生,你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跑出来的时候,里面己经全是黑烟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跑出来,可是那么大的火,不可能有人……”

他一个大力将他甩出去,自己也是连连退了几步,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不可能的,雅灵一定,一定早就己经醒了,她从来不会这样的让他担心,不会,她一定是躲到了哪里?她在生气,所以不愿意见他,一定的,一定!

“先生!你做什么?”

几个人一起拉住了冲破安全围护进入火场的他,他暴怒的甩开钳制他的人,跑到一个正扶着水枪救火的消防员。

火场里,各种材料焚烧时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他不得不凑到那人的耳边,用力的喊:“你们救出来的人都在哪里?”

“这里危险,回到外面去!”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的推开他,他躲过他,再次问道,这次,那人招了招手,后面的几个正摆弄着器材的男人跑过来拉着他向外拖,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中途甩开了三四个人的手臂,揪着那名消防员的衣领,声音寒冽的说:“在哪里?告诉我!”

许是被他的表情吓呆了,那人顿了顿,竟道:“我们到这里的时候,火起经窜到了十层,除了那些事先跑出来的员工,余下的……”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表情却是黯然的,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葬送在这场大火中,他们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他征了一征,忽然最后的一根弦砰的一声,断了。

手软软的垂在了身侧,表情一瞬间被绝望布满,胸口里的感觉更加明显了,而这次,他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声音,虚弱的,满怀绝望和忧伤的控诉:“思远……为什么我陷入绝境地的时候……你总不在我的身边……”

那火一定没有瞬间就吞噬她,所以,他承受的痛苦是那么的漫长而难忍,他揪紧了胸口,眼却不愿闭上,那熊熊的烈火就像是燃在他的眸中,一点点的,烧毁了他的整个世界。

“苏维,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先你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紧张且不安。

那是一次爬到山顶的时候,他和她坐在最高的一个亭子里,他们背包里的水都喝光了,余下的,都是一些­干­粮,两人都极渴,为了不让她过于慌张,他就开玩笑说多少人想长睡于此还都不如意,他们算是承了天大的福了。然后,便听她小心的问出先前的问题。

那时,她的发,还只有这么一点点长,爬山时冒出的细汗粘住了她额前的发,再经过山风一吹,整个人就像是舞台剧中的小丑,夸张且滑稽。

看着她以这种形象说出这样严肃的话题,他不禁破口笑开,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半晌,才垂头揪着背包的肩带,一副落寞的模样。

然后他说了什么?他记不起了,但他似乎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仰着头等着他的答案,直到旅途结束,她也没有等到,结果,这个问题就成了无解的,无望的,永远不会再被她提起的问题。

那时的他们,怎会了解生命的无常?怎会知道当年那个尽乎白智的问题到了今天,成了真,变成了事实,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等着他去回答?

世事难测,弹指一挥间,她的、他的笑颜或许就将不再,心里的,胸口的,积压的那以多含蓄的,未曾表达的,想要等到以后慢慢表露的情感,随着那人的离开,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也许,她还有话要对他说,她还有小小的惊喜要在他生日的时候才送他,她的脑中早就构思了一幅与他的未来画卷,只待哪天他得了闲,一起坐在桌前慢慢的向他道来……更或许,她……在闭目的前一秒,还想着如能活着出去,就将那句未曾说过的爱你,大声的喊给他听……

那么多的可能,全部都化成了灰烟,人一去,带走的不只是她的世界,还包括所有所有与她相亲的人的。

他绝望,他愤怒,他疼惜,他悔恨,他胸口痛的几乎要下一秒就倒地,他的手却想狠狠的挥自己巴掌,千种万种情绪,到最后,只化为了一种无力……

想再骂她一声傻瓜……都无处骂去……他……怎能不无力……

他的身影就像是一颗突兀的棋,本不该出现,但却没有人跑去拉他出来。

安全线内,火红的消防车,奋力扑火的消防员,一根根高压水枪,一个个被抢救出来的己然黑焦的尸首,当然,还包括无数次趁着火势渐消便冲进去随着消防员一起救人的他。

时间分秒过去,火势也在慢慢的减弱,可是,那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是,可以烧的东西,己经所剩无己了。

遍地的狼狈,痛心的哭喊,一群群人向这里奔来,地上的每一个暂时盖住尸首的布料都被再次掀开,看到的,却都是无甚差别的模样。

他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迷失了,他找不到继续下去的方向。

他该去哪?

那一具具焦黑的如同木桩的尸首里,是不是,就有着小小的她?

所有逃生出来的人清点了一遍,没有她。

所有的目击证人收集了线索,还是没有她。

火是从四楼开始烧起来的,而她……住在六楼,火势蔓延的规距大概连小孩子都该知道,那熊熊的火苗是张着巨大的口向上吞着每一个阻挡它的事物。

整个大厦险些被烧成了一个支架,除了几个零星逃出来的人外,这里……成了生命安息的地方。

“回来了?今天还是这么晚?你猜我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不想猜吗……呵,没关系,我乱说的,你先躺一会,我去准备晚饭……”

“阿维,我昨天看了一个故事很有趣的,我讲给你听好不好?是说……啊?哦,没关系,工作重要,工作重要,不用理我,我……先睡了。”

“这周六……一起去看爸妈好吗?他们……应该,会,很想我们吧,当天过去,当天回来就好,不会留……出差?这周六就走?那……我去帮你准备东西,宾馆里的东西都不­干­净的,还是家里的用着放心……”

“……那……那个……我今天……新买了一套睡衣……想……想看一看吗……今天……早一些睡好吗……哦……呵,呵呵,没,没关系,我就是,就是让你看一看它的颜­色­,没,没其它的,你去吧,这种宴会迟到了,不好的……”

“阿维,你看那些小孩子啊,淘气的要命,快看,他走都走不稳还想去揪女孩子的头发,呵,手脚都胖胖的,好可爱……还有那个……阿维……我们……也……也要一个宝宝……好吗?”

他那时的回答是:“雅灵,这件事情再拖一拖吧,公司我接手没有多久,许多事情还在磨合阶断,以后再说吧。”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然后,雅灵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她盈着满满期待的目光,终是从那些孩子们身上收回,敛进心里,从此不再重复着同样会出错的问题。

他感觉眼眶胀痛难忍,­唇­边有什么咸咸的,苦苦的,他的腿软下去再软下去,直至找到了地面的支柱,一双手却只能撑在地面厚达半指的灰烬里……

“……阿维……我们……也……也要一个宝宝……好吗?”

他恍惚的笑了,探在在半空抚了抚,眼里温柔的让人沉溺:“好啊,当然好,你想要几个,雅灵?二个,四个,还是看也组成一支足球队?回答我啊,雅灵,几个呢,恩?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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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常谈,新文在旧文简介上,想等文肥了再收的亲,先动动手指吧,收了再说吧。华抱抱

今天还是没能结上局,果然话不能说的太满啊,华华本估计一天能更上五更,可惜,华华老喽,早就过了码字机的年纪了,不过,离结局就只有四五章的样子了,亲们再次原谅华一次吧,明天?算了,华也不敢承诺了,只承诺几章之内就完结,另外,会有苏的番外,里面会有苏和雅的小宝贝们出来客串,亲们有糖的要准备好,小家伙们刚刚长了牙牙,对这些甜的东西喜欢的紧啊!

耳边总能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喊叫,仿若他心里始终也无法喧泄出来的绝望。

左手边不远处,有人正摇着一个只有上身还能看出些许模样的尸首,嘴里嘶厉的叫:“我还爱你啊,真的,还爱你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人去了,你的爱纵始能说服整个世界,也没有了任何意义,那人在时,你在做什么?在什么?浪费了大好的光­阴­,只为面子,只为那气度,只为那莫名的骄傲,总以为以后还会有时间,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呵,多天真,上帝眼里,你或许和那蚁虫一般,谁会在意你有没有时间?会不会清醒?当某一天,遭遇变故、手机失窃、家里搬迁、工作变动……你与她也许就会海角天涯,一生也无法相见。

更或者,就如今天这样的一场火灾……你与她相隔的,更不只是几天的飞机,二十几个小时的行程,那将是天堂与人间的距离,你迈不过,她也再无法回来,心里纵有再多的想法和美好的期许,也都只能换成满满的悔恨。

六年啊……他们曾经有六年的时间可以相爱……

明明可以相爱的……

却……

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摇晃着站起身,视线缓缓的扫过这一片火后的狼籍,极困难的迈出一步又一步,耳边的哭喊声渐渐变的飘虚,如同他的步子一般。

他走到正在复核着数据的人面前,伸手就要去拿那本子,那人一恍神,竟真的让他给拿去了,待伸手要夺时,他却己经把本子递了过来,英俊的面孔被浮灰盖了大半,眼下一条沟壑,疑似是泪,漂亮的双眼,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什么­色­彩,整个人就像是己经魂游物外。

“这份数据是不是有可能遗漏?”

连说出的话都是呆板平直的。

“当然,这并不是最终的数据,但是,这己经是我们第三次复核后的结果了,应该,与最终的数据不会相差甚多。”

他似乎没有听到他后面的半句,在他前面那句说完时,他就忽然拍上他的肩膀,这举动着实吓了他一跳,他的眸子望紧他,莫名的压迫感,手指也像是要压进他的­肉­里:“还有希望对吗?”

他点点头:“也许。”

他似乎脱了力,手下又用力了几分才撑住了身子,却抬头给了他一个极浅的微笑:“我可以全程和你们在一起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全力的配合,不论什么事情。”

“这……”

“我会代表公司捐赠大批的消防物资,并且出资进行大量的防火知识宣传,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们会无条件的配合。”

“那……好吧。”

“现在所有的线索就是这些了,大厦的中央系统全部被烧毁,所有电脑里的资料及客房信息也都付之一炬,手里唯一留存的,只是大厦里一个工作人员下班前拷贝的客房登记记录,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是按照这个来核对失踪及死亡人员的身份资料……”

负责收集现场信息的人员正在向同组的人员汇报工作的情况,他的手里,是刚刚打印出来的客人名单,而他们,正依照这个名单逐一的对比及录入,完成这一步骤后,就完成了第一步的收集工作。

“请……让我看一看。”

蓦的,那个总站在他们身后,动作比谁都灵活,神情比谁都紧张,却比谁都沉默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眼,微微别过,竟似,不敢放一眼在那张名单上一般。

“他是谁?”

有人问,这种场合,不该有不相关的人在场,这是组内的纪律。

有人凑到那人耳边,大致的说了情况,又保证他不会弄出乱子,才平息了那人的怀疑,见他仍就固执的伸着手,几个人互看了一眼,把名单交给了他。

他在拿到名单的一瞬间,心里还中祈祷,还在希待着奇迹的出现,也许,她根本就没有住在这里,或许,只是菲那个女人记错了……

手上的名单有两页余多,每个楼层都记的详详细细,从五楼以上都是客房,那数字也就从501一下排了下去。

他的视线极缓极缓的向下移动,滑过516,转过605,再向前,606,607……

终,还是落在了615。

手指盖住的部分一点点龟速的移开,露出下面黑­色­的打印字体,他的眼,因这过份的紧张而漆墨一片,眉头皱起己有许久不曾放开,手指又移开一些,客房信息:方!

他似被当头一­棒­击中,从脚底一个激灵直冲向头顶,连天灵盖都噌噌的作响,那手指松散的瞬间,雅灵两个字重重的撞进他的眼里,瞳孔一收,一股从胸口痛上的苦楚迅速袭来,他捂住嘴,人己经跌倒在地上……

“咳咳咳……”

从未有过的强烈咳意一阵阵的上涌,绵延不断一般,脸上的血液迅速褪尽,耳里,脑里,都是混乱至极的状态,他咳的整个人都要震起来,眼前一黑,他听到周围人的惊喊声及有人唤医生的声音。

他胡乱的抓住一人的手,张着嘴,却是半天才说了一句:“……她还活着,相信我……她……不能就这么去了……”

该有多痛啊!大火烧在身上,皮­肉­炸开,火点燃了头发,内脏都似乎开始燃烧一样,他的雅灵最怕痛了,她总要想尽办法的躲过一切扎针的机会,还要有他的柠檬糖,他都不在身边,她痛时,向谁去求救啊,向谁啊……

急诊室里送来一个一般狼狈却相当英俊的男人,他的病症很奇怪,只是拼命的咳,像是要把心脏都咳起来一样,明明人己经昏迷了,那咳意却不止,医生们前后检察了几遍,还是摇摇头,说不出确切的症状,只模模糊类的估计是燃烧时烟尘混进了肺里,才导致了病上久咳不停。

注­射­了平咳的药剂,收效也不大,几个医生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只好,先注­射­一些安神的药进去,让病人先止住咳再说。

一针下去,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只是额间冷汗不断,人也不安稳,手时而会抬起来胡乱的抓着东西,手上的针头被他屡次的扯下来,再粘上去,再扯下来,医生护士都是一头的汗,即使再大的耐­性­,对付这种病人,也是很想早早的解决了了事。

“有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吗?”一个医生一边记录着病人的情况一边向送他过来的穿着消防服的人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正在救火,他就突然闯进来要求和我们一起救人,结果,中途就这样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处理事情,什么事情等他醒了以后直接问他吧。”

“这个可不行啊,他目前的­精­神状态这么不稳定,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是需要有病人家属签字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同意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了,这样吧,你们也在场,我们一起翻一翻他都有什么东西,如果有证件就更好了。”

医生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于是又同他一起进了病房。

“李医生,他刚刚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点滴的瓶子差点被他掀下来,这样下去……”

医生给护士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走过去,把病人甩下来的针头再次扎上去,他们是医生,有职责救死扶伤,但要是病人出了什么突发的情况,责任可就不在他们了,毕竟,他们也是进行了相关的措失的。

护士把工作做完以后站到一边,医生和那个送他过来的人一起来到床边,消防员打扮的掀开被子,在他的衬衣口袋和西装裤口袋里翻了翻,嘴角一扬,掏出一个手机来。

有了它,事情就好办了。

翻开手机的盖子,正要寻找相关的有用信息,就看到上面十几个的未接来电,看时间,大概就是大火将要扑灭的那时,那时候现场喧哗的很,各种声音都掺杂在了一块,怪不得会听不到。

“就第一个吧。”

没有每一个的翻看,只选了最开始的一个回拨回去。

电话响了一会,才见有人接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像是正在家里,因为听到了电视的声音。

“阿维?阿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个女人惊喜的声音传到三个人耳中,大家都眼­色­一亮,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认识这个男人的。

“你好,请问你与电话的主人相识吗?”

他的话一出,电话那边就静了静,半晌,那女人的声音低了几度,语句也不再像刚刚那样时断时续:“他怎么了?手机掉了还是你们偷了他的手机?”

“其实是……”

“如果是上在两种,那么手机你们留下就行了,如果是想以他做危胁,那么抱歉,你们可能选错人了,我与她并不是很熟。”

三个人有几秒钟的时间都默不作声,这个女人前后转变之大让人措手不及,先前的惊喜同后面假想他危险后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人有种冰透心肺的感觉。

冷静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小姐,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这位先生突发了一些状况,现在在医院里,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一下他的家属,我们会十分感谢的。”

“医院?”

“是的。”

“……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收了电话,三个人还是没有什么轻松的表情,不过,每个人都有事情在身,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过了不一会,就有一个女人小跑着过来,那女人长的极其漂亮,跑动间,纱裙带起的无限旖旎,让人幅想联篇。

“苏维是不是在这个病房?对了,就是那个刚刚送进来的那个男人。”

“是的,小姐是?”

“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姓林,你叫我林小姐就好了,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的,不过病人的情绪不是十分的稳定,最好不要发出过大的声响,有什么事情叫我们就好了。”

林佳茹点了一下头就推门而入,进门的第一眼就就看到了躺在床尚打着点滴的苏维。

几步赶过去,俯身细细的看了一遍他的情况,却只见他除了脸­色­不大好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也就放了心,拉来椅子,轻轻坐下。

她与他也是有一段的时间未见了,自从上次他莫名的失踪后,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她找了很多次,甚至还去了他的公司,可是都没有找到他,她也曾怀疑过他是不是去找雅灵了,可也只是想一想罢了,在她看来,雅灵除了一颗痴心外,就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了,即使有,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撞出什么火花来,离了婚,他更不会傻的去寻她了,而且,林落带回来的消息也说雅灵正和另一个小子打的火热,骄傲如苏维,怎么还会去淌这趟混水?

只是,千算万算,她算错了一点。

两人并不是没有撞出火花,两人只是步调相差了几步,雅灵爱他的时候,他未曾发觉,等到雅灵离开时,他的爱刚刚苏醒,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晚了一步,错过了半生。

要不是林落偶尔提及说或许可以去雅灵那里寻寻看,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里,更不会看到让她怒不可遏的情景。

两人竟然,竟然成了情侣,每天浓情蜜意的相处在一起,看那架势,极有可能再次牵手。

明明己经煮好就差上桌的菜,如今却叫别人占了先机,她愤怒的几乎想让林落把雅灵彻底做掉算了,可转念一想,想到了比这更加省力的办法,雅灵从小就斗不过她,现在,她仍然是这样。

天­色­在一点点的暗下去,病房里十分安静,苏维并没有如护士所说的那般情绪不稳,反而是安静的有些异常。

佳茹坐在椅子上无聊,就拿起他的手机翻着玩,翻着翻着,一个名字赫然闯进她的眼里,她神­色­一凛,看向床尚的男人,恨不得摇醒他质问他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只有四个字:宝宝妈咪

“宝宝妈咪?”她念了一遍,冷哼一声:“那我的名字该不是丑陋的巫婆吧!”

越想越是气不过,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标识的是谁的电话号码,含蓄如他,竟然会用这种名称作为她的代名词,可见,两人的关系,己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手指在那个名字上面快速的动作,很快,就翻出了删除了按钮,想也没想,就删掉了那个号码,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把信箱里和她有关的信息都删了个一­干­二净,才把手机甩到他的手边,站起身,走到窗边。

不可以,不可以就这么放过她们,是谁说过爱她的?就这样的爱?只几年的时间,对另一个女人就天长地久的发誓了?

即使,她不在乎了他的那份情,她这段时间的努力也不能白费,更何况,他与她,这对曾经害她遭受那种事情的罪魁祸首祸首,凭什么可以这样简单的得到快乐?

“哼,想的容易!”

窗外的夕阳己然落山,城市被笼进轻纱中,有星辰零星的跳出来,妆点了这夜空,异常的美丽。

只是这样的夜,她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站的久了,她有些疲,于是回到床边,正要坐下,忽闻手机响起来。

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是接了电话,第一句便说:“你好,我是苏维的未婚妻,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话筒那边有类似于机器嗡嗡作响的声音,却没有人说话,她怀疑这是个­骚­扰电话,于是想要挂断。

但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却听到那边似乎又有了声音。

“喂?你哪位?”

“思远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都说了他不方便接电话,不在我这,难道,会在你那?”声音一挑,满满的挑衅意味。

“……我打了电话给朋友,听说他今天是去找我了,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提前回了店里,麻烦把电话拿给他。”

没有软弱的挂断了电话,没有无头苍蝇的质问为什么他会和她在一起,电话那头的女人冷静的让她吃惊,她莫名的有了一些心慌。

“怎么了?难道是你偷拿了他的电话?那样的话就算了,他还会来店里找我的,不打扰你了。”

“等等!你怎么脸皮太厚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他当然就在我这里。”

“那让他说一句话吧,你这么自信,一句话而己,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气结,半天不语,又听电话那边的人说:“算了,他也有马虎的时候,手机落在你那也不碍事,哪天再取回来吧,就这样了,我先挂了。”

“他在医院。”

“……哦?”

佳茹眼珠一转:“他让医生通知我后,就昏过去了,所以,我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想,他一定是想在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是我,所以,医院的地址我不方便告诉你了,抱歉,这应该也是他的意思。

这一次,是她主动挂掉的电话,嘴角的笑有些得意,她能想象到敏感的雅灵在听到这番话可能有的反应,越是想,心里越如下了一场酣快淋漓的雨,舒服的不得了。

再望一眼外面,夜­色­又深了一些,墨­色­的天,月亮只有小小的一牙,这样的夜里,会有一个女人偷偷躲在哪里暗自伤心吧,呵。

双眼从窗外转过来,不经意扫过苏维的脸颊,顿时吓的有些征愣,苏维半睁着双眸,紧闭着­唇­,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不知有多久了。

她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有没有听到刚刚的电话,但转念一想,即使他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她的话里根本就体现不出和谁通话,而且看他此时的表情,根本就是一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神态吗。

于是,暗暗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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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困的亲,先睡吧,身体重要。

她并没有马上开口,因为她不知他现在都知道些什么,只好不变应万变,谁知,她不开口,苏维更是没能开口的迹象,整个人倒真像是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一点,眸子里的光,也似散开了一样。

她有些没了耐­性­,故意弄出了一些声音想引起他的注意,可一切都是无用功,他像是凭空隔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漫长的夜里,她靠着椅子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心里的不适感随着情绪的烦燥都堆叠起来,终于,她耐不住用手捅了捅他。

他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又转过头,恢复成方才的模样,她气的有些想笑,又不禁怀疑,他不会是被什么刺激到,傻了吧?

确定他不可能再理会她的,她索­性­靠到椅背上,假睐起来。

有人说过,人最痛的时候,反而会忘了疼痛;人最绝望的时候,再大的打击都不算是什么;人最难过的时候,反而是一言不发,眼眶­干­涩不会有丁点的潮湿……

老人们都了解,越是这样的状态,越是危险,一般在场的人,都会劝他哭出来,这样会好些,不然,这小小的情绪,真的会把人逼疯。

她并不知道,刚刚的他,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变故,现在,又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她与他,早己经各自走了很远,或许,根本就从未曾亲近过。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手上的点滴是很大的一瓶,护士为了让他能够安净一些,速度也放的极慢,但纵是这样,点滴瓶里也没有多少的药剂了。

他始终不曾注意过自己,而床边的佳茹,正睡的香甜,更不会想到这一层,那瓶里最后的一滴液体流光后,就只余下长长的输液管里的那一些药剂了,而这些液体下将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眼看,那液体到了尽头,再进去的,就只能是空气,这将是很危险的事情……

“呀!”一声小小的惊呼。

一个身影随之跑上前,她的手里还拿着东西,气也有些喘,头发有些乱,后面的发蝇掉了一大截。

她跑到床边后,夹住手上的东西,就小心的拔下他手背上的针头,又轻柔的帮他在针孔处揉搓着,以防止有淤血。

床边己经有人在椅子上睡着,她半俯在床边的姿势有些不舒服,于是只好蹲在床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他腿边,一只手继续揉着他的手背,一手去摸他的额头。

有些凉,但还算正常,轻轻掀开被子,再看他的身上,除了胳膊上有一些小小的擦伤外,没有什么其余的伤口,她放下心,就安静的看着他的侧面。

他仍然是半睁着眼,似是睡着,又似是醒着,她含着笑蹲在床边,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人陪在这里,等到他愿意说话时,自然就会说了。

揉了一阵,她放开他的手背,感觉背后有凉风涌入,于是起身去关病房的门。

小心的拉上门,转过身,却见他的头侧向她这个方向,眼己经完全睁开,手微微上举,似乎还是没有力气,但他好似是在招呼她。

她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几步,却见他突然闭了眼,嘴里嘟喃着一些什么,手背盖到眼上,很挣扎的样子。

“思远……”极轻的唤了一声,她不确定他是怎么了?

可就是这一声,她看到他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再然后,手,轻轻的从眼上挪开,垂落,再抬起。

眸极慢的睁开,再睁开,直至眼里,完全装的都是她……

她微歪着头,有些疑惑,却也莫名的有些伤心,他的样子,让她也难过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菲送她过去后,她只睡了一会,就感觉很不舒服,翻来覆去了好半天,到了凌晨还是早早就醒来了,于是打算早早退了房回去。

在六楼退完房,走到四楼的时候,一度被漫上来的烟呛倒在楼梯口,她不知道是那是什么,只感觉一边的墙壁灼烫的吓人,也有不知从何处涌来的烟一起涌进她的鼻子和口腔,她真的好险就要昏在了那里,幸好,随身带着他送的手帕,用水打湿了捂着鼻子跑了出来,她也曾告诉过店里的人这个消息,可得到的只是说电线短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她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从宾馆里出来,因为时间还早,又不敢回去打扰爸妈,就只好跑回到店里,好半天,才想起电话可能在菲那,打了电话又得到了他回来打她的消息,就这样……才把电话打到了他那里。

接下来,得到的就是他住院的消息,至于他为何会住院,又为何是这种状态,她一无所知。

雅灵的视线扫过了在椅子上酣睡的佳茹,视线有些微动,脊柱却挺的笔直,头也没有垂下,为了爱,她己经勇敢了不是一分二分,不然,也不会在这样黑的夜里,独自跑遍了附近的医院,最后找到这里,她并不相信佳茹所说的话,因为女人的嫉妒有时会是很可怕的,她宁愿相信这些日子与他相处时自己的感觉,这样对自己公平,对他也是公平的。

耸了一下肩,视线扫回到床尚的人,瞬间,人就呆住了。

她的思远,一只手臂撑着床半坐起身子,脸­色­还是不好,惨白惨白的,头发乱的厉害,身上的衬衫己经成了灰­色­的了,扣子崩掉了两颗,锁骨下面,有几条刮伤的痕迹,但最让她震动的是他的视线。

那样痴痴的纠缠住她的身影,那种神情,己近有些疯狂了。

她有些气促,又唤了一句:“思远……”

蓦的,她就看到,他­干­涩的眼眶里,泪,转瞬间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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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有一二更就结局了,看看时间,凌晨了呢,亲们早晨好,华,试着再努力一更吧!

她是真的慌了,暂且不想知道他为何流泪,他这样的状态,她己经心疼的难忍。

她这边己经想要奔过去,却见他努力的抬起了胳膊。

她几乎是冲到了他的身边,抬手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抹,想抹掉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她的思远,怎么可以……流下这些东西呢!

该是多么伤的事情,才会如此的表现?

“哭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解决啊!”

擦不­干­净,这男人的眼泪,还真的不少呢。

她叹了口气,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一手拍着他的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太阳落了,还会出来,今天过了,还有明天,况且,你又不是一个人,有我呢,我在你身边呢,即使哪天你变成了穷光蛋,后面跟着一ρi股的债主催着你还债,我也会和你一起天涯海角的逃命……”

她兀自说的专注,却觉后背一紧,人就落到了他的怀里,她的手赶忙从他的眼上挪开,语气里有些责备了:“好险就伤到了眼睛。”

他不语。

从她进入病房后,她就没有听到他讲话,此时她不免生出了一些怀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试探的问:“思远……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没关系的,是不是,你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就觉得自己猜想的似乎是对了几分,不由的,心里也伤感起来,却仍强笑着安慰他:“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言多必失,安静些倒是少了很多麻烦,比如说,有人借钱时,呵呵,而且这世上不还有一种语言叫哑语吗?很漂亮的,我都想学了很久了,明天我就去买教材,我们一起学啊!”

她这边说的还很起劲呢,耳边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无疑就打破了她的猜想,但她的心里却好受不起来。

因为,传来的不是别的,是他的哭声。

如果受伤的兽一般,男人只有伤心到了极点才会出现这种哭声,她被他的哭触到了心里柔软的情感,鼻子也是酸酸的。

她的思远,究竟是怎么了?

拍着他的背,像对待一个伤心的孩子,她挨着他的头,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他哭泣的像是要调动起全身的细胞,连那耳边,都在轻轻的颤着呢。

好了,不哭了好吗……

小小的怀抱拥不住大大的他,却能给他温暖和支持,拉着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怀里,暖一暖,揉一揉,最后慢慢握住,另一后还是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耐心而温柔。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的腿都有些麻了,手也拍的麻痒痒的一片,握着的手,不再冰冷,开始回温了,她有些欣慰,在他肩上磨噌了一下额头。

感觉到他的颤抖弱了许多,她才放开他,凑到他面前,微仰着头看他。

忽而用手也学他一般,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不羞,哭鼻子,花猫一只了。”

他笑,笑的有些难看,笑着笑着,那嘴角的弧度就又平了。

她扮鬼脸,扮的千奇百怪,夸张异常,又握着双手求他说大爷赏点笑容,可怜的小模样到真有几分落魄小乞丐的感觉。

终于,他笑了。

她松了口气。

他笑了又笑,有些止不住的。

她又皱起了眉头。

这回,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思远?不笑了好不?”

他摇头,笑的头发都在不停的颤动。

她抓耳挠腮的想不出办法,扁着嘴坐在床边看他笑。

他笑够了,忽然低下头说:“雅灵啊。”声音哑的几乎失了音­色­。

她欢快的应着:“恩,小的在。”

他把她的手举到眼前,低下头吻了一下,说:“明天有时间吗?”

她因他的动作而有些脸红。

“恩?什么事情啊?”

“我们结婚吧。”

“哦……..啊?”她后知后觉的叫。

他想也不想的堵断了她的疑惑:“我等不及了,明天,就明天,不论什么事情,推后,好吗?”

“啊?”她又是一声无意义的轻呼,说完,又觉得傻气,挠挠头,道:“思远,你今天很怪的,说不好的感觉,就是……很怪。”

“如果需要拜见家长,今天晚上就过去,明天我们去登记,早晨八点半他们会办公,八点钟我们见面。”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因为急切而变了一些音调,听起来,怪异的像是唐老鸭。

她想忍着笑,觉得这个时候是最不该笑的,可偏偏,他现在这种声调,她就是忍不住,终于,还是破了功,笑了一下。

他听到后竟急问道:“是同意了吗?”

“思远~~~~”她拉开他的手,握在手里暖,有些语重心长:“今天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状态下你说出什么我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现在不许再说话了,躺回去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养好了­精­神再说吧。”

“雅灵,我不是在胡言乱语,我……”

“你什么?”蓦的Сhā入的女音让两个人都是一愣,似乎直到这时,两人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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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受不了了,明天,咳,是今天晚一些奉上,番外就是苏先生的幸福生活,也会有养儿育儿的小烦恼,也会有娇妻陪伴的小幸福,总之,就是一个成功男人家里边的那些事情。

两人同时望过去,见佳茹不知何时早己经醒了过来。

或许是在他哭的时候,也许是笑的时候,也许从头至尾她就没有真正的熟睡过。

此时,她坐直着身子,双臂环着胸,好整以瑕的样子,像是捉间在床的正妻。

“苏维?”她意义不明的唤了一声,突然嘴角有了笑意,放下手臂,微耸双眉,一副无辜又呆愣的表情露出来,小手怯怯的伸向他,话语断断续续:“过,来,很冷,抱抱。”

雅灵有些糊涂,不明白这女人几秒钟间的变化为何般。

再看向身边的思远,他的目光清凌凌的,并未风因她的变化而兴起的任何波澜。

有些糊涂,也有些许的好胜。

她叫:“思远。”

“恩,怎么?”他很快就转头,目光温柔,是她所熟悉的,于是,她的心安了。

“她在我来之前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谢谢她吗?”

他点头:“会的,不过不是现在,手里是不是拿了东西?这么久了还不给我?”

她动了动手,把夹住的盒子举到他面前:“弄了一上午,只烤出这么个东西,明明材料都是一样的,唉~~~师傅们的厨房又被我毁掉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蹲着两个胖胖圆圆,上面抹着一层果酱,疑似蛋糕的东西,味道闻起来,甜的有些发腻,其中还夹着淡淡的糊味,理智警告他,这是危险物品,马上扔掉才是英明的决策……

他抬手夹了一块,又看了她一眼,嘴角涌起一个可以溺死人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塞到嘴里,大大的咬了一口,仔细且神情陶醉的咀嚼着,最后慢慢的咽下去。

看到她紧张的在望,他两三下解决完手里的,有些护食的护住盒子里最后一个,面带警告:“送人的礼物,不可以要回去的。”

她用力的点头:“都归你,都归你。”那表情,好似推掉了一个多大的麻烦一般。

他心里暗笑,明白她对自己的手艺也是心知肚明,才这般神情,也不揭穿,只状似喜爱的模样,几秒钟内又解决了一个。

虽然口味差些,却不难看出她的用心和体贴,里面的很多材料他是吃的出的,都是极难调兑的。

他这边刚刚咽下去嘴里的东西,那边,她就己经把水送到了他嘴边,脸上微带歉意:“喝一点,能把味道冲散一些。”

他微征。

她用手推着水杯,让水流进他的嘴里,才说:“尝过的师傅都说……可以给它一个超酷的名字。”

他好奇的挑眉。

她有些难为情:“毒药。”

倒是真的很贴切,他不禁想。

却还要去帮着重整她倍受打击的小尊严,连着不停的说好吃、就喜欢这个口味、创意很特别是他们没有品味……好不容易把她哄出了笑容,却有个疑问慢慢浮上来,想着想着,竟真的问了出来:“那为什么带给我?”

她是真的心虚了,恩啊了半天,才说:“是和师傅们打的堵,如果有人愿意吃我的东西,就不把我破坏厨房的事情告诉谢楠。”

他沉泠,谢楠对她的影响力似乎很不小,这一点,他决定重点关注。

“所以,我成了赌资。”

她不置可否,只捂嘴笑,一脸轻松的看着空空的盒子,只知道自己的麻烦算是解决了,要知道,谢楠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她的日子会惨不忍睹的

两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忽略自己,佳茹的脸­色­越来越差,腾的站起身走到雅灵面前,趁两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抬起左臂,照着雅灵的脸颊就扇了过去。

手指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她的脸颊过去,半路,却被人一把抓下了。

宁思远,不,应该称他为苏维,一边和雅灵说着话,一手就准确的拦住了佳茹即将打到雅灵的手,并没有多么的用力,目的,只是挡住她而己。

她却怒不可遏的挣脱自己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拦我?”

雅灵这时也回了头,她还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恩?”

苏维的力气似乎己经回来了,他坐起身,把雅灵拉起来坐到床边,护在自己的范围里,头转向佳茹:“坐下。”

佳茹哪里会听他的,仍就一脸的怒气,看到他以身护着雅灵的样子,几乎被愤怒冲散了理智,冷哼一声,正要再言。

“谁送你过来的,佳茹?”他很平静的问道。

“什么意思?”

“己经可以自己认路了吗?恢复的很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他答,也算是替佳茹解开了疑问。

她瞬间呆住,底气消了一半:“什么放心?我……只是暂时的恢复而己,你可以向医生了解,我这种病情,是可能会反复的。”

“会有人比我更适合照顾你的。”他打断她的话。

“胡,胡说什么!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我的!”她己经乱了阵脚,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平静,她有种无力掌握的感觉。

“可,我己经不能再留你在身边了。”他道,温柔的看着雅灵一眼,才继续说:“我的妻子也许不会同意。”

砰!

被重石砸中的感觉。

佳茹是满满的激愤。

雅灵则是疑惑加上惊讶,末了,有小小的喜悦从嘴角里偷溜出来。

“妻子?你的妻子?”佳茹大笑:“你的妻子?哈,你的未婚妻在这里,你的妻子也在这里,不觉得很可笑吗?”

“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这里只有我未来的妻子。”

她气结,胸口剧烈的起伏,原地不停的走着步子,忽而抬头:“谁?她还是我?说清楚!“

“她。”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响亮,因为嗓子吸进了过多的尘烟,他现在还无法完全的恢复正常,但这并不影响他表达自己的想法。

佳茹因这简单的一个字就定在原地,表情复杂至极,相对于其它人来说,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他都没有多么的冷酷和残忍,可,她就是被他的一个字伤到不能呼吸,也许,只是她从未想过,他!苏维!会当着雅灵的面如此直接的拒绝了她,没有半分的犹豫,就把她推出了他们的世界。

那个曾经自己连多一眼都不会看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他如此的重视和深情?他竟会为她,将他们己订婚的事实都推的一­干­二净!

“不想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吗?”

他摇头:“我会解释,但不是现在。”

“那我呢?对我的解释呢?我们的订婚仪式都见了报,电视直播,那么多人的眼睛在看着呢,你怎么说?怎么给大众一个说法?说啊!”

“思远……”雅灵唤他。

他低头看她,她牢牢在盯住他的双眼,半晌,笑开了:“需要我回避吗?”

他不答,只问:“相信我吗?”

她看到他脸上些许的紧张,握了握他的手:“不相信还会跑到这里来吗?”

见他松了一口气,雅灵话音陡转:“不过,等到回去后,你就要坦白交待事情的来笼去脉,我不懂的地方,你要书面检察,我无法接受的地方,你要负荆请罪,我……”

“好,都答应你。”他的神情是满满的纵容。

雅灵满意的点头,站起身:“我去问医生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聊吧。”

“站住!”佳茹上前一步要拉雅灵的胳膊,苏维轻松的懈去她的力量,雅灵顺利的出了门。

“放开!苏维,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负心的男人,枉我从国外回来还念着你的旧情,一心想着和你继续下去,你却……毁掉我们的承诺,连我们定婚的事实都否定了,还……好马还不知回头草呢,你如今这又算什么?补偿她?”

“佳茹,你爱过我吗?”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床边坐下,慢慢的问道。

“当然爱,不然我为什么要回来?”她怒吼。

“为了林落,为了林家的家产,为了你一系列的­阴­谋,却单单,不是为了我。”

她惊呆,却马上狡辩:“我听不懂,林家的一切原本就属于我,我为什么要去设计它?林落是我的表哥,我们之间更别提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

他静静的看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抬起来,在她的脸颊处微停,道:“佳茹,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打女人的。”

她茫然的点头,下一秒,啪的一声,她的头撇向一边。

“这一巴掌是为了雅灵。”他说,同时甩手给了自己一下:“学校的那场误会,你害的不只是我,雅灵在里面才是最无辜的,你简单的一个利用,却毁了一个女人的半生,而我,胡乱的被假象所欺骗,没有及时的发现真相,所以,这二巴掌,是我和你一起向她的赔理。”

佳茹的头还歪向一侧,尽管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他的举动却己经让她脑中空白无力思考。

如此绅士如此风度的他,宁愿做出这种举动,他好狠,他的目的,不就是摧毁她心里的骄傲和执念吗!

她还没有回神,又听耳边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这一下,是为了那六年的不闻不问,我是个混蛋,曾经用了最残忍的手段让她在那漫长的六年里过着痛苦不堪的日子,她的努力被我踩在脚下,她的爱我视而不见,我用婚姻套住她,用责任说服自己,偏偏不敢承认心里那萌动的情愫,我为我的懦弱感到可耻,为我的逃避感到愧疚,我理应承受。”

他的话虽然都是他自己的自责,可每一句又都像是说给佳茹听的,她心里混乱一片,只觉有什么在脱离她的原本的轨道,向着陌生的方向跑去。

他扶正她的脸,微叹气,手一抬,又是一下。

“这一下,还是为了雅灵,林落的所做所为,均是你一手策化,佳茹,你怎么能下的去手?怎么能?雅灵那么的信任你,你竟然唆使林落去那样的对待她,佳茹……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些照片时,第一想法是什么吗?我很想重回到那段时光,仍然会相遇,仍然出手相救,但,我不会将雅灵现交给你,我会将她带离你的身边,从那一秒就爱上她,一直人生的最后……”

佳茹满眼的不甘,眼里泛起水雾,却狠狠的望他。

他视若无睹,调子有些悲伤,抡手又是一个巴掌结实的甩到自己的脸上。

“还是为雅灵,她最困难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失去亲人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无数个夜晚,无数个团聚的节日,我依旧不在她身边,她需要我时,我在满足你的需要,我的手心盛满的都是你随时掉下的泪,她的,我却错过了那么多……”

“够了!够了!“她大叫,近乎狂乱的挥着手臂。

他制住她的手臂,摇头:“不够,差的太多太多!”

抬手,挥出,她的脸上又落上他的手掌。

“这个,是为我。”他声音发哑,如愿的看到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你险些害死了她,让我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如若今天的火灾,她没有逃过,那么……佳茹,你和林落,将会体会一种如炼狱一般永远尽头的痛苦,我……不会再心软一分,我己经为你做的太多,从这时起,余下的所有,我都会留给她,包括她的惩罚权。“

“你……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佳茹,你爱的林佳茹啊,都是假的,你说的都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他摇头:“佳茹,你该回去了,我并不想看到你,甚至不想听到你的名字。”

“不会的,不会,你不会这么对我,不会的,你说过爱我的,我们,我们还定过婚,你都忘记了吗?”

“那只是为了安抚雅灵,让她对我的离开不会兴起疑心,以方便我和应医生研究药的事情。”

“你?你利用我!?”

“佳茹,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他的声音突然严肃:“你和林落做的那些小手段,可以骗过林伯伯,却瞒不过我的调查,我不知道你的胃口有多大,一个林氏觉得不够,又瞄上苏氏,林落做事不够仔细,虽然有你的内应,但很多事情上都留了马脚,我们并没有花费多少的力气,就己经掌握了他太多的线索,那些个小危机,实际上,只是我们设下的烟雾弹,目的不在其它,只是想纠出林落,另一方面……也是我在放你一条生路……”

“只可惜,我低估了你们的贪婪……”

佳茹己经完全呆愣住了,似是要说什么,又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他叹气:“佳茹,你欠她太多了。”

她突然看向他,眼里的怒火和不甘都一起涌上来:“少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初说过爱我,如今天却转爱她们,你又如何对得起我?”

他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问这个问题,在她问完的下一秒,就扬起手掌,甩向自己。

啪!

响亮的一声,打偏了他的头,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也打惊了门外的雅灵。

“这,并不是我的歉意,是代曾经那个还不懂爱的小子受的惩罚,抱歉,他无法再爱你了,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无论那爱里包含了怎样复杂的情感,亦或是那本身还会有怜惜,补偿和感动,也都无所谓了,他只是知道,离不开了,这个女人,他离开就是痛,少见一秒就不会心安,看着她的时候会想到永远这样相依的在一起,时不时的还会幻想有了他们的宝宝,会更加努力的工作因为想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听着她说话,即使只是恩啊的虚词也觉得舒心,周日不想一个人在家,总想着有她陪在身边,聊聊天,发发呆,相依着坐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烦闷……这是不是爱,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放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了。”

“苏维!”佳茹大喊一声后就整个人委顿下去。

“回去吧,雅灵在外面站了一会了,夜晚风凉,她怕是受不了的。”

佳茹因他的这句送客的话语而面­色­灰沉,许久,才不甘愿的猛的拉开门,最后看了一眼苏维,狈狈的跑出去。

苏维在门边摸到雅灵的胳膊,果然是凉凉的,于是转身关门,拉她到床边坐下,捂了又捂,不停的呵着气。

“思远?苏维?哪个是你?”

“你认为是哪个,就是哪个。”

“你要解释的好像有很多,我白天还要上班,怎么办?”

“晚上的时间有很多。”

“坐车的那一个小时?”

“不,是从下班后到你起床前的所有时间……”

“……”

“思远……”

“恩?”

“我们是复婚吧?”

“不,宁思远与言雅灵,当然是新婚。”

“那个女人很漂亮,那么好的身材,还有标准的瓜子脸呢,那么长的睫毛,弯起来都可以当雨刷……”

“可她脸上的粉厚可以做蛋糕,睫毛重的可以当雨伞,­唇­上的口红更是可以去绘画了……”

“唉?你的嘴好毒……”

“有吗?明明只是真话而己……”

“那,我呢?”

“……”

“惨不忍睹?”

“我在寻找下口的地方,要咬一咬才能清楚,让我来验一验……”

“……你翻手机做什么?”

“乖,睡会,明天要早起……”把她按到腿上,盖了被子,才按了号码:“低价抛售所有林氏的股票,阻断他的供货渠道,将手里掌握的工程商名单逐一打去商量合作问题,务必要拿到所有林氏未来的单子,余下的事情都由你处理吧,原则只有一个,让它,从我的眼里消失。“

“你……这么做,是不是……”

“雅灵,我己经给过他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任他了。”

因为,她险些就要因为他的心软而丢掉了­性­命,他的忍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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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茹的具体情况,一些配角及相关小迷题的解释都在余下的番外里,结尾这一章无法全部展露,只好放到后面来说,另,番外不会太多,点明即可,所以,亲们不用担心会再跟很久,最后,提前祝亲们圣诞节快乐,要玩的开心哦!

番外

【两条路 如何抉择】

晚一些的时候,他接到了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口气一如继往的愤愤,可其中,也夹杂着一丝不安,在僵硬的问完雅灵在不在他身边后,犹豫着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他此时正侧躺在病床上,被子都被雅灵不知不觉的卷到了身子下面,他被晾在一边有些不甘心,就把她搬到自己怀里,雅灵睡的很熟,电话铃声也没有吵醒她。

“在医院。”他简单的回答了问题,马上就听到那边道:“果然,我今天看到了新闻,听说那个大厦烧的就只余下一个轮廓了,心里还想着你会不会冲进去找雅灵……喂,你的伤,很重吗?”

“还好,只是吸进了一些烟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对方还是有些余气未消:“不然雅灵还要去医院照顾你!”

他失笑,雅灵现在不就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的睡着吗,要是把这个告诉了菲,那女人保不住会把话筒喊爆掉吧。

想了想,他道:“新婚快乐。”

菲顿时气软,嗫吁着:“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你要是再敢让雅灵遇到状况,我就替雅灵去投征婚表,把身边的男人都推给她认识!”

他一时无语,这女人是清楚了他的软肋吧,动不动就要介绍男人给雅灵认识,他是不是应该邪恶一点,把这女人先弄到火星去?

“不会的,我现在很想把她和我的名字早点写进红本子里,可惜,她好像并不是很愿意,这……我真的很难办……”

“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和她结婚。”

“天!你开玩笑呢吧?!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不,不对,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解决了吗?就敢向雅灵求婚,你告诉你,你……”

“没有其它人,只有我和雅灵。”

“那也不行,你这个男人一定有问题,又是未婚妻,又是另一个身份的,雅灵真的就能原谅你吗?而且,谁会保证你以后不会再突然失踪,然后雅灵也像那个女人一样跑到另一个女人面前又喊又叫的?”

菲的话,像是一道清冽的气息窜进了他的心里,瞬间清醒了他所有欲掩而掩饰不住的心燥。

他神­色­骤黯,低头看着怀里的雅灵。

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余下半张脸,这是她睡觉时的习惯,他屡次纠正也没有什么效果,索­性­就随她去了,他伸出手指替她把眼下掉落的睫毛拿下去,又看了半晌,只觉得自己突然有些惶恐起来,先前的自信都被打碎的彻底。

是啊,他凭什么就那么自信雅灵一定会原谅他,还痴痴的答应他的任何条件?她爱的是现在宁思远,她相信的也只是这个他而己,她愿意为他夜里跋涉,愿意为他无条件相信,愿意为他咽下脆弱展露坚强,愿意为他独守门外暗自忐忑,这些,仅仅是因为她爱他,宁思远,爱的莫名其妙也爱,爱的破绽百出还是爱,爱的疑窦众生她仍然爱,她爱啊,爱的惨了!

他知,他当然知,哪怕他又变成了王思远,赵思远,李思远,她仍然会害,这感情己经成了她的本能,流进了她的血液,她没有抵抗能力,因为她曾因这爱,毁了半生,这刻骨的感觉,她怎能忘。

可是,他却也知,她虽爱,却更加恨。

即使这恨她从未说过,他却知道一定会有,因为置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他,遇到这样一份无妄的爱,他也会恨,恨到骨子里,再如何甜蜜的弥补,也会有刺在那疼着,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且,她是不自信的,因他过去的种种无意识的行为,她的自信落进了尘土,被他不知踩踏了多少遍,他的漠然,他温柔的残忍,将两人越推越远,越推越远,直至,她望他,都己经如仰望神柢了。

这一切的一切,纵然是他的无心所为,但,主犯却是他啊。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也张开了双臂欲迎接这份伤痕累累的爱时,他却蓦的发现自己有些无力了,他看到,他的面前摆着两条路,两条后果会截然不同的路。

他不得不去抉择。

第一条,继续欺骗,用一堆的借口掩饰住佳茹口中的一切,继续顶着宁思远的身份,继续着相爱的童话,然后顺利的结婚,生子,牵手一生。

这条路,若行的顺利,没有任何人出来拦阻,她也一直都没有恢复记忆,那么,会是一条非常完美的路,因为,他可以幸福,她也可以幸福,唯有一样,他的内心会饱受责磨,每分每秒都会恐惧她恢复记忆,每分每秒也都在不停的撒着谎,用这个谎去圆那个谎,就这样,伴着谎言过一辈子。

第二条,揭露真相,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是苏维,他们过去曾经有过一场地狱般的婚姻,她苦苦爱他多年而不可得,最终被深深的伤害,成全了他们而离开,她的父亲早己经死亡,现在所谓的父亲不过是冒名顶替,她痛苦的时候,他从未在她的身边,她捧上真心的时候,他总会亲手打碎,女人最美的一段时光,心里最纯节的一段爱恋,都毁在了他的手里,他甚至亲手将她推到别人的怀里……

这条路,他若行了,便有可能是一条绝路,路的尽头是无边的苦崖,掉下去的不只是他还有她,她如今重整的世界将被打碎,无数痛苦的回忆将会潮水般涌上来,她也许会从此失去了真正的笑容,不再敢碰触爱情,甚到不再容易相信人心,因为母亲的隐瞒,她会很受伤,因为曾经所爱之人的欺骗,她会有被玩NONG于手掌心的错觉,从此,更加委顿下去,她也许会逃到什么地方安静几日,再回来时,她的心己经灰了……他纵使努力的再多,她都会当帮他是在弥补,是在补偿,她会躲避他,会因为想逃离他而匆匆的寻找一个人嫁掉,而继续开始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从此,把先前的痛苦又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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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有些晚了,原谅,呵,还会有一到二更,等华华吃了饭后再来码,这章开始,就是在解决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如继续欺骗,还是用原来的身份得到爱情?下几章会揭露苏曾经花费过的心思,都是在小地方,多半亲们都是没有发现过的,所以,当华华写出来后,亲们就会知道苏先生,其实在很早就己经为雅在布着未来的路了,至少,从他醒悟之后他就努力的让雅灵幸福一些。不知亲们会不会因这些而原谅他一些哦。

【也许醒来】

尽管他并不愿意去思考这些,但如今,不想到解决的办法,他与她的路,该如何行下去?

解决了佳茹,就解决了一切吗?

内心的自责何时能平息?一辈子吗?直到死去躺进棺木中的那一刻吗?

她呢?如若最后有人告诉了她真相,她会不会在知道的那一刻就崩溃掉,因这一生,她都是活在欺骗中,不曾抓过任何真实的东西。

他心里百转千回,手中的电话轻轻的安断。

他给不了菲答案,就像是现在,他艰难的呼吸险些被脑中所想到的一切压跨。

他和雅灵,要如何圆满?

真是一个恶俗到不行的故事不是吗?可,故事的最后,却无法用一句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来概括,因为那只是童话,至多两页篇幅就结束了,而他与她,却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恩~~~~

雅灵翻了个身,却因为被子卷的过紧而卡在半途中,艰难的呼吸不得,不由的闷哼了一声。

他的思绪被打断,赶忙帮她拉了被子露出口鼻,又松了被子一边让她能顺利的转过身,她脸上的不舒服换成了满足,嘟喃了一句什么,继续睡了。

他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护士例行过来检察,他示意她轻一些,护士简单的检察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的通知了医生,医生过来也是上上下下的检察一翻,最后也是一脸纳闷的告诉他可以出院了。

他笑笑送走了两人,见雅灵还是没有醒的样子,就自己去办了相关手续,

他记起车子停在了半路上,估计现在己经被拉到了哪里,于是招了的士在医院门口等待,自己回到病房里背起雅灵走到车边,先把她扶进车里,自己又坐上去。

同司机说了地点,却是他家的地址,把雅灵揽在怀里,看着车子开动。

雅灵眼珠转了转,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刚刚睡醒的她还有些迷蒙,看到苏维就在自己面前,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揉了揉眼睛,说:“天亮了吗?又要出差?李嫂估计还没有来,等我一会,我去做早饭。”

她说着,就移动着身子,似乎是要起床,锢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为何嗖的缩紧了,她仍就有些糊涂,不甚明白的回头看他,却见他一副紧张异常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脸上突然有些绯红,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大手,正要说些什么,眼又瞄到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整个人突然有了几秒钟的征愣。

摇摇头,她又敲了敲太阳|­茓­,才睁开眼:“这是去哪啊?”

好半天,他才答:“回家。”

她哦了一声,又停了几秒,才问:“去哪个家?”

他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笑容艰难的爬上嘴角:“你说呢?”

她看向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似乎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一样,可,就在他不自觉又在收紧双手时,她却转头,笑着说:“当然是我家了,我要回去一趟才能去店里,糟糕,会不会迟到啊?”

他勉强的摇摇头:“今天,不是说好不去店里了吗?”

她摇头:“那可不行,过几天谢楠要回来,好多事情都堆在一起,不做完要被他念的。”

“是吗?”他说,想要把她拉近些,雅灵却突然向前凑到司机后面:“司傅,麻烦你在前面右转好吗?对,就是前面那个路口,转过去,会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小店,在那门前停下就好了。”

“雅灵?时间还来的及,至少要吃了早饭……”

“去店里吃也是一样的,昨天耽误了事情,今天不能再偷懒下去了。”

他张口,却不知所言,双手还环在她腰间,只是因她的动作,两人间又窜进了早晨寒凉的气息,让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机倒还是很热心,车速提快了不少,在他真的要说些什么时,雅灵的目的地己经到了。

“雅灵!”他声音微重。

正要打开另一边车门的雅灵闻声回过头:“恩?”

他看到她的双眸清清亮亮,是他所熟悉和安心的,于是声音也不由的轻缓下来:“把要做的东西取来,我们一起做会轻松点。”

“不用了,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份内工作,不能总麻烦别人。”她说,然后就推开门,走下车,站在车外面的她微弯下腰,视线与他持平,道:“回去吧,我会给你电话的,平时都是我在支持你的工作,这次轮到你了。”

他有些不依,想要推门下车,她轻哼一声,说:“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他于是无法反驳了,看她对自着自己说了再见,转身,迈上人行道,继续走,走到店门边,打开门,人嗖的就转进了店里,门被重新关上。

“先生,还去刚刚的那个地址吗?”

他收回视线,手上温热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又了后看了一眼店的方向,点了点头,车子开了出去。

她说过,会给他去电话,于是他的手机就没有离开过身边,不知为何,那句‘别人’总让他有些不安。

回到家里的时候,收到了公司那边的邮件,事情办的很顺利,初步统计,己经拿下了林氏百分之六十的客户,余下的一些,今天己经约过见面时间,胜利的把握也在九成以上。

随后,他又听到一个消息,林佳茹的父亲于昨晚病逝。

【笨拙的心意】

他手下的林氏与林落手中的林氏其实并无太大的关联,在它曾险些倒闭时,苏维利用曾经注册过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公司名义购买债权的方式接手了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股权,又暗暗投资一部分的资金进去,才使其死而复生,现在他的病故,留下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继承权,就成了极大的热门话题。

所探知,林老爷子的遗嘱里写明,这部份股权全部交给林佳茹,除这些以外的房产及海外的一些投资则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有人猜测这个女人便是林老爷子的私生女,但苏维清楚的很,这个女人实则是林老爷子亲生的女儿,她的名字,才应该叫做林佳茹。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吩咐,暗自放出消息,苏氏欲以高价收购林氏,并且,先暂停一切关于林落公司的打击行为,听候他吩咐。

挂断电话后,他又打去另一个地方:“寻找可靠的中间人,以低价将全部股票抛售,询问林落的意愿,放出烟雾弹,造成公司出现危机急需资金的样子,务必要让他迫不及待的收纳全部股份。”

处理完手头上堆积下来的工作,看看时间,将近上午十一点了,马上想到的就是雅灵的午餐,站起身,先倒出抽屉里的药吃了两片,才走到厨房。

其实,并不用他这么亲力亲为的,店里的面点师傅如果连这点东西都不好,那也就不必再继续呆下去了,只是他突然就迷上了这个,迷上了每天绞尽脑汁做出惊喜给她,得到她心满意足的微笑,这种感觉让人沉溺,他有些成瘾了。

用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好了一切,装好了食盒,又微急的掏出手机,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

他有些失望,却也只能匆匆赶出去,打车,赶向她店里。

推开店里的门,迎面就听到一句:“欢迎光临。”

他微愣,视线扫过一圈,并没有看到雅灵,收银台前替代菲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女孩。

“先生,你需要些什么?”

他回过神,走到她面前,问:“我是你们店长的朋友,她不在吗?”

“哦,店长啊,她好像出去了,我今天是第一天过来,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先生如果有什么急事,我转告一声也可以。”

“不用,麻烦了。”

他说完,微微停了一下,又走向后面。

掀开帘子,后面正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有人认出了他,就擦了手出来。

“你好,是来找雅灵的吗?”

他笑:“几天听说很忙?”

“好吧,附近学校要去什么野营,那个学校的校长过来订了一些糕点,所以才会有些忙,对了,雅灵应该是出去选材料了,都说了不用她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去了……”

他点头,表示明白,又和那人聊天几句,低头看了看时间,己经十二点多了,于是打电话叫了外卖给大家,才坐在一边继续等着雅灵。

“先生,你不吃吗?一起吃吧,雅灵应该会在外面解决午餐的。”

他摇头,用手摸摸食盒,还好,没有凉掉。

时间慢慢的从表盘上流过,他不知是多少次看时间了,大家己经吃好了午饭,重新工作了,他手边的食盒也不如先前的热度了,可雅灵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想要给她去个电话,又想起她的手机还在菲的手上,现在想见到她,就唯有守株待免了。

不知坐了多久,他起身走到窗前,窗上的一切都己经罩进一片暖橙中,过往的车辆,返家的行人,天­色­,己然晚了。

雅灵究竟是去买些什么去了?

不再去看桌子上面的食盒,不用猜也知道早该凉透了,他现在有些急了,无法随时掌握雅灵动态的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如果雅灵回到店里,麻烦转告她给我来一个电话,就说,我是宁思远。”

嘱咐完收银员,他又去后面问了问雅灵大致可能去的地方,转身走出店里。

寻找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这个时间,他去的地方,多半都己经关门歇业了,有几家延迟关门的,也都说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他站在街边,看着那夕阳逐渐的落下地面,心里也漫漫浮上一层浅灰。

夏天的夜很长,街上也都是出来散步的行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个人在街边漫无目的走,只是回过神时,己经这么做了。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所以觉得有些惊奇,走走停停,偶尔也会买上一两样样子奇怪的小饰品。

路过一家牌扁很奇特的店铺,看到里面很多年轻男女低头忙碌着,他一时心动,也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同他相同年纪的男人,腰上围着白­色­的称裙,张口便问:“是自己,还是送别人?”

他疑惑的空档,己经被那人拉到了一边的座位上,随即,一本厚厚的彩­色­杂志就被递到他手边,他翻了两页,店主摊手:“选中后,可以叫我,样式只是参考,材料我们这里提供。”

他对这些太过随意的东西还是有些不明白,直至看到一边几个年轻人动作熟练的串起珠子,或是连成麻线,很快的串出一条手链时,才有些恍然。

招了店主,点了其中的几样,很快,材料就被送上来了,他拿着一颗颗­色­彩鲜艳的小珠子看了半天,笨拙的仿照图片试图将它们串到一起,只是,平时打字,处理文件、签上大名都异常潇酒熟练的手指,到了这里,就和六岁的孩童一样,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串上了珠子,线的一端忘记了打结,打了结,又忘记了珠子顺序,好不容易将几个珠子按照顺序串到了一起,又不估计错了彩蝇的长度……额上,开始有了薄汗,他未曾想过,会有一天,被面前的这些小东西弄到手足无措。

【因果】

再次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夜又深了许多,他不知多少次拿出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夜,比任何一个,都要凉上许多。

招了车,报了小店的地址,还隔着一条街就看到店里早就己经熄灭了灯,关了门。

在车里又坐了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人突然推门走出来后,又打了雅灵的手机。

“没有,雅灵一直没有来取她的手机啊,我明天要去蜜月了,手机可能会送回到她家里,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打电话给她吧!咦?不对,你问这个做什么?雅灵呢?没和你在一起?”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一次挂断了菲的电话,想来,菲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电话很快就反打回来,响了许久,他才接起来。

“你又挂我的电话?!雅灵呢?雅灵哪去了?你向我要什么人啊?她没回家吗?”

大一串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该回答哪一个,其实,现在心里最急的,应该是他吧,打电话给菲,只是抱着一丝的侥幸,如今,她反回来向他要人,他能说什么?

只能答应她会去雅灵的家里寻一寻,会尽快的给她消息。

挂断电话,又把电话打出去,这次,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声音有些小,像是在卫生间,或是为了躲避着谁才将声音故意放的很小。

“怎么把电话打来家里了?不是告诉过你,短时间内有事情就发短信沟通吗?”

他笑容微涩:“爸,雅灵到家了吗?”

“雅灵?没有,不是在你那吗?”

听完对方的话后,他的表情就变了,匆匆说了一句:“如果她回来,马上给我电话。”

然后就抬头吩咐司机开车。

“先生,你至少要先说去哪里,我才能开车啊。”司机是一脸的无柰。

他闭闭双眼,也是一脑的迷茫,是啊,她会在哪里啊?

总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四处碰运气啊。

可不碰又能怎样?他心里感觉不好啊!

从今早分手后,就感觉不舒服,一直到现在,那份不适己经变成了焦燥。

她是在避而不见吗?

她那句‘不能总麻烦别人’说的有多见外啊……

还有她嘴里的李嫂,她何时在失忆后知道有李嫂这个人?还那么自然的说出来……

她又说‘再见!’是再见,而不会‘中午见!’她走时,步子迈的很大,很重,几乎是急不可待的离开他的气息范围,她推门的动作有些用力,门上的卡通木牌因她的动作都大力的摇摆起来,她关上门的动作也失去了平日的恋恋不舍,她是用脚后跟带起的门扇,砰,那样用力的就阻断了两人的联系……

他捂住额头,尽力让自己理智,不要像个更年期的­妇­女,敏感而多疑。

可……

她说过,会给他电话的,电话呢?

没有在店里,家里也没有,如若是平时,她早该先向家里报备完再向他报备吧,这又是怎么了?

说去选料,明明就没有店铺见过她,她的料又选到哪去了?她真的是因为工作吗?不是……想避开与他的会面吗?

她问:“苏维?宁思远?你究竟是哪一个?”

她又问:“我们应该称为是复婚吧?”

她昨天后半夜,不停的辗转反侧,嘴里梦话不话,他未曾细听,只不停的安慰她,可,还是有一两个词游进他的耳里……

“……回来……为了什么……”

他开始头痛,开始嗓子发痒,他放下车窗,却觉得那凉意有些夸张的难忍,他碰到口袋里的一个凸起物,他捻起一个放到眼下,莹莹灯光下,那个小东西粗糙的要命,可,上面有他辛苦许久才刻上的字……

“先生?你想好的地点吗?”

他有些烦,想静一静,又怕静下来会想到更多,他是个聪明人,但此时,他对这种上天的赏赐厌恶透顶,他紧紧握住那个银­色­的东西,他开始咳起来,他开始相信,这世间,真的有晚来的因果报应。

他开始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听的不清,只能大致看到他的嘴型在动。

司机有些不耐烦,凑过去听,却只听到一句:“我连宝宝的名字都取好了……”

过了一阵,车子开了,却是毫无目地的,绕着这个城市的街道一圈又一圈,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的转。

车子开的没有章法,有时,一条路会转上两三遍,他也无从察觉,他的眼,只紧紧盯住街上的人群,时而,还会突然喊停,却在仔细确认后,轻声的说继续开。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周周转转也就那一个人而己,却也是说小不小,当你想要寻找一个人时,总会无从下手。

夜­色­沉的很快,当车子绕过同一个地方第四次时,司机有了抱怨,他看了眼天­色­,再看一眼安静的手机,付了钱,走下了车。

【经过长路】

车子绝尘而去,擦过他的身边,扬起他的发,他抬起手,擦了擦被发丝刺痛到的眼,不意外的,一片潮湿。

缓缓的四处望过,却不由的发征,竟然又到了这里。

记起上次来这里见到的情景,他只觉得口发­干­,胸口一种情绪不停的漾啊漾,但他说清它们具体是什么,只是不舒服,不舒服的想要学着她蹲下来,把视线放的低些,再低些……

原来,她当时,是这种感觉啊……

世界蓦的小了也矮了许多,面前就只有寸大的风景,心,也小的只余下红石榴那么大,可以装下的东西越来越少,烦恼被挤出了体外,有些回到孩提时,只能仰望着大人膝盖下面的世界的感觉,很安全,很惬意,也很放松。

偶尔有人路过,有车子疾速的驶过,却都与自己无关,总好似站在幕外,带着一丝了然,不必艰难的参与其中,抱着膝就能抱住一片安全一样,这一刻才能真正安静的想些事情。

他试着去想象她当时的心情。

试着将场景重放。

他似乎看到她正蹲在自己旁边,她的面前是纷纷的雨丝,她穿的很薄,雨扫过来,她就往向面挪一挪,不小心踩到了流浪汗,被对方喝斥着定在了原地,额头的发和衣袖瞬间就湿了大片,又吹来了凉风,她就只能抱着膝,把下巴搭在膝上形成一个保温的姿势,那天夜里,天空接连的打起了这个夏季最惊心的雷电,她一向怕雷,更怕那些接天连地的闪电,每打一下,她的手就会抖一下,她试着去堵住耳朵,但凉风就马上侵进腿面,她只能探着手指在雨水里写写画画来分散注意力。

她一定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小小的任­性­一回,遇不到王子,没有人来寻,还只能躲到一个聚集着流浪汗的天桥下面,她一定很快就对自己这次冲动的行为后悔了,她会想,回去就和爸爸妈妈道歉吧,她会编造出一堆的理由来让两位老人和身边的人放心,她还会不断的提醒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多多的喝热水,第二天千万不能感冒让妈妈担心,甚至会偷偷的想,如果他,真的来寻她了,就……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吧……

他的雅灵啊,总是那样软软的心,无论被灼了几次,都会偷偷的张开表皮,把芬芳留给大家。

他不由的想笑,嘴角却微微的下垂,原来啊原来……他竟是这么的了解她。

连她那些不小小的心思都全部了然于心。

是什么时候啊……竟然……

这么深了。

他不曾想,真的不曾想过……

摸出口袋里的东西拿到眼前,那两个圆圆憨憨的小东西的外相并不讨喜,可,他怎么就是喜欢的不得了呢?店主提议在上面画些图案的时候,他还恶俗的在上面写上两人的名字,引得周围那些年轻人起哄了好久……

也终于了解了她那时用手指磨梭着戒面是什么感觉了。

很酸,很疼,很寂寞……

这本该依相伴的东西,一个人回忆的时候,就显的过份寒酸了。

他懂了,他真的懂了,他疯狂的模拟着一切,他看到她的身影遍布自己的周围,他看到了她无数种的情绪,她被误会时的心痛,绝望;分离时的想念和心伤;再次重逢时的纠结和钝痛;亲人逝去时的迷茫和无助;一次又一次以为是希望却仍是欺骗后的自嘲自艰难;眼盲时的无穷惊惧和傍徨……

他看到那么多的她向她伸着手,却只是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他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它说:“帮帮我,苏维。”

他又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为什么每一次她转过头,你都不在她身后?”

他睫毛颤抖,眸­色­忽远忽近,脑中铺天盖地的都是责问:“你又回来做什么?不要再拿你的同情来伤害她了,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的,如果不是爱,就离开,还她一片安静,你己经欠她这么多了……”

他答不出,他竟然无法回答自己内心的责问。

当那个爱字被真的提到面前要他认真做答时,他竟然抖动着嘴­唇­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其实想说,那是不是爱都不重要,他只要想陪在她身边,这些不够吗?

但很快,就有声音反驳他说:“若她问你为何要留下来,你要如何说?”

于是,他再次失去了言语。

手中的银­色­渐渐的垂在手指边,没有了光线,黯然的融进了夜­色­里。

也许,从头至尾,一切的一切都只缘于他内心的纷争而己,该放开的时候放不开,该离开的时候又离不开,他,才是最该惩罚的一个。

可……

说一知道一万

他就是不想离开,就是不想离开,这又该怎么说?

除去了原头,掐掉了过程,他的结论就只有一个,想和她在一起啊。

…….

夜­色­渐浓,周围逾加寂静。

这个城市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眸早己经闭上,蹲下的动作己经让他的双腿麻麻痒痒的似有万蚁爬过,他也不知在等着什么,却始终不愿挪动一下地方。

心里准备了几句话,反复了演练了无数。

直到----

“你抢了我的位置。”清亮亮的女声响在她的上方。

他的眸­色­轻轻闪了闪,侧过头,平静的看着她慢慢的蹲在自己的身边,双臂环膝,也是头倚在下巴上,脸­色­有些白,那眸,垂了半边。

他声音有些哑:“雅灵。”

她不答话,只拢了拢头发。

【完篇】

“我……”他张口欲言。

“苏维。”雅灵突然出声了,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她还是不看他,但他却己经很欢欣了,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焦燥就消失了大半。

但,微一思想,这‘苏维’两个字,从她嘴里这么自然的叫出,他心里就豁的了然了,或许,是真就只余下了最后的一条路。

“那个时候,我做梦,都幻想着你会回来。”她状似无意的开口:“爸爸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妈妈整个人都扑在爸爸的身上,我很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一点­精­神支持,所以一直努力着坚强一些,至少让妈妈看不出我的身体也出了问题,但其实,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害怕,因为妈妈不了解这个病的厉害,所以背负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们两个,而爸爸己经这个样子,唯一余下的,就只有我了……”

他看着她,又忆起她说的那些,只觉一股刚刚吁解的情绪又聚起,咽不下,舒不开。

他了解,他明白,他懂得,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她用膝盖磨了磨脸颊,微垂着眼眸,继续说道:“一面要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鼓励,一面夜夜辗转难眠深怕爸爸下一秒就要永远的睡过去,我感觉自己真的要倒下去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像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我划了一根又一根的火柴,看到的都是你,我看到你回来,身边没有她,只有你一个人,你那么坚定的说,你后悔了,你爱的其实是我,你想回来求得我的原谅,不管我如何的赶你离开,你都不会同意了,你要彻底的赖上我,粘上我,把全部的爱不管不顾的塞给我,这一次不是责任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同情,就是爱,简简单单的爱,你希望我能相信你……你看我啊,都到了那个地步,想的念的还是你,醒来的时候,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吵醒的却是爸爸,他那个时候,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他还记得我的,他嘴里还在说,他会回来的,相信爸爸…..”

她说到这,声音停了下来,头扭到一边去,半晌,也没有继续下去。

他喉咙发紧,心里疼痛,明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怕他的手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她就忽然大嚷着要他滚开,只能将所有的歉疚都呈在眼眸中,希望她可以感到一丝的安慰。

又是许久,一声类似抽涕的声音后,她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哪怕有人怀着意义不明的目来接近我,我都不在乎,只有他们能给我点温暖和支持,我就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甚至要感谢他们,能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扶持了我一把,虽然后来,我仍就是一个人了,但那己经是后来的事情了,我一直说服自己宽容一些,可我仍就做不到,我不是圣人,苏维,所以我无法原谅你,哪怕,你后来莫名的出现,又离开,又出现,我却己经不敢再猜测你的想法了,我出过不少的笑话,因你,我己经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

“这次你回来,我第一个感觉…….便是很怕。”

她的腿有些酸,试乎是想站起身,未果,人又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到,轻轻笑起来,道:“看,就是这样,一遇到你,我就频繁的出笑话,这个身体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太多。”

他嘴里泛上苦味,她说的没错,每一句都没有错,以至于,他刚刚想出的那些话此时说出来显的是那么的矫情,过去的那么多,他想几句话就抚平?哪里有这么好运的事情?

“请相信我,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了,我们在一起吧。”那么多华丽的词语可以说出来,他却只想出这一句,因为明知她不会有耐心的听他任何的解释,所以只能最简单的表达心里的愿望,忽然就了解了她曾经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态,那时的他,连她这时十分之一的注意力都不曾给过她,她是揪着每一秒的时间堆起了千万分的勇气才能一句一句的说了又说,自言自语的感觉有多难堪,他现在才真的了解。

她不甚在意的说:“走与不走,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捡起手边的一个石子扔出去,发丝随着抬起的头扬起,露出下面一双平静异常的眼,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慌,手竟然伸过去抓她的手。

她被吓了一跳,向后一躲,就避开了他的碰触,他的心,也突的坠了下去。

“苏维。”她平静下来,又说:“算一算,我们己经相识好久了,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追逐着你的脚步,我不知道我还有多长的人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一个更爱的男人做来陪伴我走过余下的日子,但,我想说的是,够了,苏维,放过我吧,你让我安安静静的过些日子好吗?一个女人拿出最好的几年来爱一个求不得的男人,这己经是一件够傻的事情了,如果她即使这样还能毫无心蒂的接受这个男人所谓的回心转意,那么,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那个傻瓜了,你不能让我总是陷进这么尴尬的地步,偶尔,也请为我想一想,不求你多么的怜惜,只求你以……哥哥的身份,为妹妹考虑一下。”

犹如一只手死命的揪住他心脏,再狠狠的一捏,似乎连最后的心血都挤的不滴不剩。

哥?她唤他为哥?他有些茫茫的打不到去处的感觉,却又那么清醒的知道这个哥,她叫的有多么的理所当然。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甚至有股冲动,很想劝离她的妈妈和自己的爸爸,只因为这样,她就少了一个最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她锤锤腿,站起身,他也紧随着站起来,她转身欲走,他就一步上前拉住她不放。

她甩了甩,甩不开,回头怒视他。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此时,极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有一肚子话急着要说出来却吐不出半个字,惊恐不安唯怕她离去的样子。

她眼角紧了紧,一根根把自己的手指拉出来,继续转身要走。

突然,他的怀抱就将她牢牢的禁锢住,她脸上有了怒火,张口欲责问他,却被他抢了先。

“我错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道歉,我全部都明白,真的明白,我一时说不清楚,但我都懂得,都懂,你的日记我一页页的看,一个字一个字读,晚上睡不好,总感觉你在一边又踢了被子,吃饭时也分神,没有你在一边不停的念,家里冷清的很……我挑了很久才挑齐了那些花种,但我种不出你在时的样子,家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你的影子,过去一抬头就能看到你的笑容,你走后,连照片都没有几幅,你以为你带走了一切,可,你却在我心里画满了整个心墙,别走…….求你。

她的脖颈处有温热的感觉,她无法想象他窝在她颈窝处哭泣的样子,但,她的嘴角有一抹极淡的笑容,只是背对着他,他不曾看到。

“晚了,这句话,如果放在过去,我会感动的几天几夜不能眠,但放在今天,只会造成我的困扰而己……你休想,再用所谓的责任和习惯来困住我了。”

猛的甩开他,她大踏步的向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几乎就要离开他的视线了。

他再次跑过去,仍就是一个动作,用怀抱拦住她的行动,她似乎一直在挣扎,他急的脱口而出:“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爱,但,这比爱更深,我上了瘾,我离不开了,你对我下了盅,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她微愣,他逮住她平静的时候,继续说:“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这是不是爱我也分不清了,我只知道心里的感觉,你离开的时候,我也同你一样,以为这只是对你的习惯,就像李嫂,就像是家里的花花草草,时间长了,也就自然而然的习惯了她们的存在,也许时间一久,我就会恢复到从前的生活,然后,坦然的接受另一场感情,另一个人在身边,但,不对,真的不对,我努力了,我努力让一切恢复正常,早晨起床,吃饭,工作,应酬,然后回家,办公,睡觉,直到第二天继续起床,吃饭……我每天重复着这些步骤,可为什么就是不舒服,为什么总会突然从口里蹦出你的名字?后来,我想,也许只是心有不甘,你的离开太突然,我也许需要一个缓冲,我应该去见见你,然后,面对面的把这样一个心结打开,于是我去寻你,满怀激动的再一次见到你,却,又脱了轨道,一切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变的更加激烈,再后来,我一次次说服自己离开,却又暗自寻找着借口留下来,矛矛盾盾,犹犹豫豫,就这样,一直到现在,我……只知道不想再试探自己了,我愿意顺从内心的感觉,如若真的说这是爱,这就是爱,若说不是,也无所谓,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是与不是,我都不在乎了……”

他说完这些话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雅灵的回话,他的心跳与手心的细汗成了正比,从未如此的紧张过,像是在等着命运的审判,不安,心慌,一面极想听到她最后的回答,一面又想,她若再次拒绝他,他便……赖皮?

嘴角有些抽动,这种事情,他何曾做过?

但若,她真的不为他先前的话所动,他……唉,拼了这张老脸又如何?

这边他还在内心交战着,耳边就听雅灵哼子一声,不轻不重的说:“说完了就放开我,哥。”

“不要叫我哥……”他有些咬牙:“他们,没有真正的登记。”

“早晚会有这一天,就当提前预热。”

“雅灵,我知道我如今说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也知道过去很多事情在你心里都有着疑问和心结,我发誓我会在以后细细的同你说,我只是想再求一次机会,公平竞争的机会,如果你觉得苏维这个名字太……难接受,那,换成任何一个名字都可以,从头开始,好吗?”

多年后,雅灵躺在摇椅上,还会回忆起他当时那种欲泫欲泣的口气,呵,这个词用的有些诡异,但他当时,真的是这种感觉,他的骄傲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曲膝降身的求她一个机会。

她记得她当时还是不同意的,她说:“苏维,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从头再来,即使我同意了,也许某一天,我还会翻起旧帐,就算你再容忍,也会有一天失去耐心,那时候我们怎么办?而且,你应该想得到,如若真的在一起了,我一定会变的很多疑,除去林佳茹,任何的李佳茹,王佳茹,我都会莫名的有危机感,这样,便会无形中限制你许多正常的活动,你真的有信心会一直宽容的待我吗?不会因某一天对我失去了兴趣,而再次离我而去吗?”

她说这些并不是无根无据的,过去几年的伤害己经无法让她坦然的接受什么了,他这次的回来,虽然嘴里说是恋着她,但纵观整个感情过程,她仍就是那个被动的人,最后的圆满也是因他的回归才得到的,她怎么会不疑神疑鬼?她怕的便是这个,怕她们好不容易的在一起了,又因为婚后的锁碎而再次分开,那个时候,她应该己经有了宝宝,人到中年,正是女人最繁碎最具挑战最最情绪不安的时候,如若他在那个时候离开了她,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听后只一味的保证:“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知如何可让你相信,真的不会……”

他甚至把一对简单到可怜的戒指送到她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紧张的看着她的表情。

她看得出那是他亲手做的,也看出他是第一次弄这种东西,手艺很差,花纹也不漂亮,连字都刻的歪歪扭扭,可他却极认真的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心意送到她面前,他的指尖有些红,上面几个浅浅的伤痕许是做这东西时弄的,她抬头,看到他一直紧张不安的眉眼,忽的,就把最后一口浊气暗暗吐掉了。

其实,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己经想好了一切,起初,也是不停的纠结于他为什么要回来,可后来,她却想通了。

她不怀疑他眼里的真诚,就像她不怀疑宁思远依恋着雅灵一样,如他所说,那是不是爱他还不能确定,可她却看得出,那至少比喜欢要深上许多倍,甚至要比爱还沉上几成,她自己深爱过,所以她看的出,也决定最后冒险的再相信他一回。

这样,不是示弱,只是因为爱过,才会懂得珍惜。

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丝的自私在里面,她努力的那么久,为什么到了收获的时候反而要退缩呢?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接收他的感情,并且,接收的理所当然,而他,也要给的真诚无比,甚至带上感激的心情。

于是,她便这么久才出现。

于是,她料定了他会出现在这里,才在半晌后‘姗姗来迟’。

于是,她嘴里,左一句我们不能在一起,右一句,请放了我,背过他时,嘴角却有一抹得意的笑。

于是,她这么理所当然的听到他的宣言和心里话,他也把感情交的这么彻底,脸上却是感激她赏赐了一次机会。

于是,最终的最终,她终于站了一回高位,收获了一份比爱情更重的感情。

也明白了,感情这回事,永远没有人说的清楚,高与低,长与久,真与假,有时都敌不过永远这个词。

她与他会在一起一辈子!这句话听起来让人激动,她会分享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这比分隔天涯每日思念要好上千倍万倍!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退了一步,他前进了一步,两人刚刚好,牵了手。

……

她离去前,只说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却未曾说他的机会有多大,她甚至还说明天就要去相亲,要投十分征婚表到各个婚介所,当然还少不了菲承诺言介绍认识的好男人……

他难得的吃憋,一直拉着她的手,她说一句,他的手就紧一分,说到最后,他的眉都皱的极紧了。

她暗暗吃笑,却不停,又说:“今天,方先生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再续前缘的打算,还说……乐乐很想我,这个曾经的妈妈。”

他蓦的挡到她面前,她看到他紧绷的面颊上满满的忧心。

他征征的看了她半晌,底气十分的不足:“带着托油瓶有什么好?即使是在纸上一条条的罗列出来对比,我比他,也是小胜一些的……”

她没有答他的话,脚步轻盈的向前走。

夜­色­美好的像是她此时的心情,闭了闭眼,她的眼角都泌出了笑意,终究,她是握住了幸福。

只是,他好像就有些可怜了,被她吓到又惊到,心里还在计划着如何把方凛辰这个潜在的情敌弄到海角天涯去,早就失去了冷静,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话的可信­性­。

雅灵的手机都在菲的手里,方凛辰就是想要与她续什么前缘,也要能打给她才行啊!

他说她撒谎的时候,喜欢担着小耳垂,她真的有在捏,只是他那样紧张的状态,如何又看得到呢,呵,她算是又小胜了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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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的番外就到这里了,雅的婚礼和一些疑问在苏维最后的番外里,继续老话长谈,新文己开,链接在简介上,有兴趣的,就去蹲坑吧,你们的支持才是华码字的动力,晚来的元旦祝福,亲们收下吧,呵。

【苏维】

听李嫂说,我小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喜欢笑,相反的,我总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大人们做这做那,或是站在爸爸身后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拖着下巴望着他,一坐就是一整天。

爸爸对我的­性­格很是不满意,所以,最起先的时候,他并不喜欢我,甚至是厌烦我的。

他总觉得,男人,就该有广阔的胸襟,就该笑起来响天震地,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决断时果断英明,即使刚刚学会走路,也要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心底里渴望着了解外面所有新鲜好奇的事物,碰破了头也不喊痛,怀揣着征服欲望,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我,很不巧,一项也没有达标。

所以,我被他刻意忽略了,即使,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李嫂说,我出生的过程并不顺利,三天三夜的分娩时间也不见我有出来的迹象,佣人们都急的团团转,偏偏那个最应该在场的男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管家怕出了事情,一遍遍的打电话给他,却是始终找不到他的人影,在妻子还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这个做丈夫的,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回避了。

我想,妈妈应该是被伤到了心,所以,她后来让李嫂把我快快的抱走,竟然是连一面也不愿意见的,对于丈夫的冷漠她没有办法,所以巨大的不满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从那以后,李嫂就全权负责起了照顾我的工作,而妈妈,生下我之后,身体就落下了一些毛病,脾气也变的暴燥起来,经常无缘由的喝责手下的佣人,甚至还会随手捡起手边的东西扔出去,被她打伤的佣人不在少数,她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她的房间被调换到了三楼那个险有人去的走廊深处,并且,服待的人员里也包括了有医学知识的护士。

佣人们一个个都视她若野兽,李嫂也不敢再抱着我去见她,就这样,我和她之间,真真成了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三岁的时候,我曾经一个人偷跑到她的房间外面,其实我并不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谁,只是为了捡回我的小皮球,但当我要返身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里面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那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他们吵的很厉害,虽然争吵的内容我听不懂,但是他们的声音让我莫名的恐惧,于是我迈着步子要离开,这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我愣在原地,手吓的一松,皮球滚进了房间,我的视线也望进去,随即,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女的女人半俯在床边,伸着手指向着男人骂着什么。

我被吓住了,动也不能动,直到男人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把我抱起来,走下了楼梯,再把我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我还是不能言语。

“下次不许再去那里了,记住了吗?”男人下了命令。

我不记得我是否点了头,但男人似是满意了我的表现,他犹豫了一下,坐到我身边,拿起果盘里的香焦,扒掉外皮,把软软的果­肉­递到我嘴边:“知道我是谁吗?”

我心里恐惧的紧,不敢张嘴接东西,也不敢说话,他刚刚关门时那种凶狠的表情还在我的脑子里飘来荡去,我怕他会在下一秒也这样子对我。

他得不到我的反应很是愤怒,啪的一声把香焦扔的老远,然后站起身,有些粗鲁的把我拉扯起来拎到地上,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了我几秒钟,大喝:“哭什么哭?大男人掉什么眼泪!”

我又是一激灵,再也不敢动弹半分,他还是不满意,拉着我大步向前走到屋外,指着院子里的那一处阳光最充足的地带,说道:“站好,中午饭不许吃,什么时候把眼泪憋回去,什么时候来找我!”

那是九月的一天,阳光几乎如同刀子,可以瞬间穿透我幼­嫩­的皮肤,我僵直的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求助,脸上潮湿一片,心里乱乱的找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甚至是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只是去拿我的皮球,拿到之后,就会回到卧室里安静的完成李嫂留下的功课。

时间过的很慢,从没有过的缓慢,头顶的太阳却是越升越高,皮肤开始灼烫和刺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隐约能看到李嫂站在客厅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

我感觉眼里酸胀的厉害,脸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头开始发昏,面前的景物也开始摇晃,我突然有些想睡了。

“你是笨蛋吗?”突然流进耳里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头顶的荫凉让我惊诧不己。

困难的转过脸去,迎面就是一个湿毛巾盖到了脸上,那清清爽爽的感觉让我贪婪的按住它试图擦去身体里所有的热度。

“你的爸爸也是个大坏蛋吧!”

我拿掉毛巾,看到身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手里正举着一把小阳伞替我遮着火热的大太阳,女孩的脸因为愤怒而紧紧的皱着,但她长的真是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俏俏的,睫毛长长的,脸颊尖尖的,即使正在生着气,她也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看到我不说话,就推了我一下,同时收回了自己的太阳伞,指着不远处的李嫂说:“她让我给你的,说你就快要死掉了,我才不管你会不会死掉,但她说是你的爸爸让你罚站的,我才帮你的,告诉你,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才不配做我们的爸爸。”

我没有用心听她嘴里的话,我只是拿着那块凉凉的手巾心里满满的感激,我想拉着她去看自己的画册,也想和她一起玩刚刚学会的游戏,我感觉她应该是童话书里那个小小的­精­灵,在我危险的时候被派来帮助我的,我应该对她很好很好才能留住她。

可是,当我和她说了我的想法后,她却歪着小嘴笑我是小孩子,明明她还没有我高,却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想和我一起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我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收起小阳伞,骄傲的昂着头走开了。

李嫂跑过来,四下望了望,偷偷嘱咐我,要我去前厅向爸爸赔礼道歉,我疑惑的问她爸爸是谁,她的眼睛就红了,拉着我走到前厅门边,指着那个罚我站的男人说,那个就是我爸爸。

在我三岁的时候,第一次知道有爸爸这个人,父子俩的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一个驯服与被驯服的场景。

然后,我还看到,那个送我毛巾的小女孩就站在另一对男女身边,她依在女人的怀里,每次女人身边的男人说话时,她都要发出很大的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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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的童年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美好,曾经也是个可怜的小宝宝,那个时候,真真是爹不疼妈不爱,逮到一个对他好的,就当做是珍宝一样,所以,后面的叙述里,亲就可以明白,他为什么对佳茹那么执着了。

再次老话常谈,新文己开,链接在旧文简介上,喜欢的亲就去蹲一蹲吧,是个虐文,喜悲不定,也许会有重生的剧情,总之,华似乎很有后妈潜质,亲妈啊,偶尔做一做就行了,唉~~~~

今天亲就不用再等了,如果再传的话,也是很晚了,亲们早些睡吧,明天又要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了,赞足睡眠,不要像华一样每天顶着熊猫眼,还当自己是国宝,自屁的得瑟呢!早些睡吧,对身体好!

她的动作很夸张,哼的声音也很大,我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因为她的举动而停下了动作,那人男人甚至极快的飘过一抹不耐。

我安静的站在门边,李嫂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过去向爸爸道歉,可我仍就是一脸的迷茫,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挪不动脚步,­性­子里的固执爆发出来,无论李嫂说什么,我就是不肯移动半步,我们两人的声响惊动了厅里的大人们,他们一起看过来,其中还包括她的目光。

“过来。”爸爸招招手,李嫂在身后轻轻一推,我就理所当然的向他极快的冲了几步,看上去,像是我多么迫不及待的示好,爸爸的眉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我的耳边却听到她又是极响的一声哼气,脚步便随之慢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被爸爸抱在怀里,他的胳膊很长,胸膛很硬很有弹­性­,也很暖,他坐在椅子里,我就站在他的腿间,可我仍然不及他的脖颈,他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各大家介绍:“这就是我的儿子,单名一个维字。”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带起胸腔的共呜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回响,一直震到心里面去,我抬起头,微错开头躲开他的大手,看着他高昂的下巴和坚毅的眼神,身体里一种异样的情绪突然开始觉醒。

“看什么?”他忽然低下头,逮到我的目光,也是一愣。

我抬起手,试探的摸到他的下巴上,五指合拢,上下摩梭了一下,又转回到自己的下巴上轻轻摩噌了两下,眼里布满疑惑。

那一块青­色­的地方,异常的扎手,我揉软的掌心被它刺的有些麻麻痒痒的,那感觉却不讨厌。

“哈哈,小子,想要?”

他的笑声震的我有些发昏,不过,他的问题倒是有一些诱惑­性­的,我点点头,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可笑。

“哈哈,等你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就会有了,不用急。”

我歪头,对这‘男人’的定义很是不解,他大手拍上我的肩膀,拍的我一瑟缩,他的目光就又冷下来,我马上硬起肩膀,微抖着嘴­唇­假装无畏的看他。

“等你懂得对女人负责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他突然这么回答我,我看着他,他的视线却越过我看向楼上的某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的妈妈,我只是在思考‘负责’是什么意思,女人又要到哪里去找……

爸爸介绍完我之后,对方的女人就把她推到面前,细看之下,她与身后的女人连同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的,满满的骄傲。

“这是我的宝贝儿,佳茹,别看她还小,聪明的很,模样也像我……”

那人女人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我失去了耐­性­,就自动屏避她的话,只记住了这个女孩的名字,林佳茹。

大人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孩子们就被赶了出来,我走在她身后,看到她粉­色­的公主裙垂到脚踝处,水晶带的小凉拖包住她白玉般的小脚,一头棕­色­的小洋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左右轻轻摇晃,偶尔露出她小巧­精­致的下颌……

我看的有些呆了,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就一头撞上去,她险些跌倒,转过身时两手拄在腰侧,双颊气的鼓鼓的,大声说道:“你撞我做什么?”

“我没有。”我有些委屈,但看到她气怒的模样,就把委屈咽了下去,走上前想学着爸爸样子摸摸她的头,可她一扭就躲开了,这一次,她气的连脸都红了,手指伸的直直的,简直快碰到我的鼻子了。

“你!­色­鬼!滚开!”

­色­鬼?

我当时对这两个字的意思完全不懂,只是隐约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词语,于是想上前解释,可是她却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叫着:“妈妈,妈妈,呜……”

本来只是两个孩子之间小矛盾,她这么一哭喊就惊动了大人,她的妈妈率先跑出来,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检察了一遍后,才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我,我微微垂着头,虽然不知道又错在了哪里,但是很显然我又给爸爸添乱了。

爸爸随后也走出来了,他先是看了看躲在妈妈怀里哭泣的佳茹,才走到我面前,目光炯炯:“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我头顶的阳光,连他的影子都可以把我完全的包住,我如仰视神柢一般望着他,喉咙间有一股热热的情绪翻涌,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神情里的怯弱都不见了,因为他慢慢的对我展露了一个笑容,一个应该说充满了鼓励的笑容。

“爸爸。”我第一次喊出这个称谓,带着微微的惊颤和敬畏。

下一秒,我就被他抱起,世界蓦的旋转,我也头昏眼花,待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坐在了他的脖间,他的大手固定着我的身体,将我的身体向更高的地方推去。

我的眼前豁的开朗,一片新天新地在面前瞬间展开,我看不够,真的看不够,我啊啊叫着胡乱的指着一个又一个新奇的地方,他笑着慢慢跑起来,我在他的脖间忽而惊叫,忽而笑出声来,我心里本还是怕的,到了后来,我开始挣扎着扯出自己的双手,像玩具模型一样直直的张开双臂,嘴里呜呜的发出飞机飞行的声音……...

“记住了,要走到别人所不能的高度,这所有的一切才是你的,而我,只能做你一时的基石,以后的一切,都要由你自己去努力,懂吗?”

我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我沉浸在他给我创造的惊奇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这从未有过的开心,是这个被我称作父亲的人所带给我的。

“还有,对待女人,想要的就行动,不要给她们回去助的机会。”他顶着我跑到一处远离众人的地方时突然小声说,表情似笑非笑,显然是认定了我是只未偷到腥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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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 少年】

大人们又回到屋子里去谈话,只留下我和她。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玩闹,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也不再如先前的那般小心翼翼,而是主动抬起头去看她的脸,心里面研究着她究竟哪里与别人不同,为什么就是如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那么的舒服呢?

“看什么?臭小鬼,离我远一点!”她挥着小洋伞威胁我,眼神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正厅。

被忽略的感觉很不好,我刚抬起脚想上前引起她的注意,她就马上转回头,怒气冲冲的向我低喊:“有了爸爸就了不起吗?我一样可以让你哭的很惨!信不信?”

“你不是也有爸爸吗?”我指着那个男人给她看。

她瞧也不瞧,就拿洋伞的伞柄抽过来,我反应不及,手背上立时一道红印子,下一秒,疼痛就袭上了手背,我咧着嘴,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更是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两步上前,不顾她的挣扎,抢过来她的小伞,一下子撇到好远,还张着双臂不让她去捡。

她气极了,原地不停的跺脚,漂亮的大眼睛又睁大了一倍,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闹了半天,忽然就安静下来,侧耳听了一会,一把抓住我的手躲进了旁边的树后蹲了下来。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发问,她却捂住了我的嘴巴,很快,树那侧就有了声音,我听到一连串很急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在我们先前的地方停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的女儿不是商品,轮不到你来决定价格!”

我惊讶,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佳茹妈妈的声音,她嘴里的女儿也就是佳茹了,我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佳茹,她却紧紧的咬着嘴­唇­,咬到有血丝泌了出来也不肯放开,双眼盯着面前一株盆景一动不动。

“不要激动,消消火,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说什么买卖?佳茹也是我的女儿,再如何,我也不能这么做啊!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你看,苏氏现在的规模和发展势头,前途一片大好,让佳茹嫁过去,那将来说不定多么的风光,这不也是为了她的将来考虑吗?更何况,你没看到那个苏家的小公子一副木呆呆的样子,一眼就看出来是对佳茹有意思,我们这叫顺水推舟,即预定了一个好女婿,又无形中多了一座坚固的靠山,何乐而不为啊?”

“哼,说的好听。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还要在后面加上个附款?女儿的事情你不多说,一心的强调这次的投资计划,我看你,哼,是另有所图!”

“我?呵,我能图什么?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还不放心?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公司长久的发展下去吗?你难道忘了公司最近的经济状况了?我这不也是无柰之计吗?”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项目,明明批了你项目款,款呢?工程做到一半,从年末到现在还没有办法验收,你却跑回来和我哭穷,当时预算的时候可是连风险金都包括在里面的,那么大的一笔款项,相当于公司流动资产的三分之一了,你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就摊开手向我要钱?”

“都说了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哪里有稳赚不陪的生意?具体的数据我当然会给你,只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这么唐突的拉我出来,时间太长的话,苏总那边会有意见的,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吧?”

“回去?回去还能抓到你的人?你……”

“宝贝,我这颗心都在你这里,人跑到天边又有没有用,还不要乖乖的回来你这里……”

“你就这张嘴最值钱……”

两人的谈话声到这里突然就中断了,我好奇想去看,佳茹硬是扯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起身,两人拉扯间,那对男女己经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她却还在扯着我的衣服,结果,一个拉,一个倒,分不清是什么状况,只感觉天晕地眩,再清醒时,我们两个,己经滚到了一起,她下,我上,我们头顶是两片极大的巴蕉叶……

我看着她发愣,她看着我也发愣,两人就这个姿势呆了好半晌,然后,她啊了一声,小巴掌就扇了过来,正中我的脸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我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倒到一边,滚了两边后,撞到一个花盆的边缘,眼一黑,满世界的小星星,闪了闪,就全部黑暗了。

就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总体概括来说,她很暴力,很骄傲,很讨厌她的爸爸,也很漂亮,而那时的我,很呆,很乖,很胆小,很木头,却莫名的崇拜自己的爸爸。

那时候的她,似乎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她会看人换脸­色­,会在大人面前笑容满面但一转过头看我时,就皱起好看的眉,一副凶凶的样子。而我,却是一个呆呆愣愣的苏家小公子,不说话时,甚至不会有人想起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爸爸那时告诉我说,女孩子喜欢你才会对你凶,她们说不要时,其实是要的意思,她们说讨厌时,其实是说你好­棒­!

爸爸的话,我都信为真理,于是当第二次她来到家里做客时,我就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她头摇的很坚定,大声的说:“不要!”

我开心的笑了,当着大人的面,扯着一直挣扎的她向外拖,还偷偷的给了爸爸一个胜利的眼神,爸爸脸有些僵,但我却不懂,一直把她扯到自己的卧室后才放开她,欢天喜地的把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片拿到她面前。

“讨厌!你真是让人太太太讨厌了!”

“哦。”我点点头,笑的有些脸红,“我真的很­棒­吗?”

“你!?”她抚了抚头发,走到窗边看风景,不再理我了。

我的房间很大,但除了我,就只有李嫂会过来。

我的画堆满了整个画室,那上面都是我很用心的作品,我把它们画出来,却不知道该拿给谁去看,李嫂显然是对我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我只能把它们一张张的堆起来,堆的越高,我越是渴望有一个人来分享。

而当我终于盼来了这么一个人,我当然是开心到不行。

我一趟趟的跑进跑出,把一张张画铺开摊在地板上,然后站在一边紧张的等着她转过头,对我的画发表一些评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笑容有些僵了,她却仍然没有半分要转过身的意思,无柰,我只能拿起其中一幅走到她身后,轻轻推推她。

“走开!你这个笨蛋,不要来烦我!”她转身对我怒吼,一把抓过我的画,上下一用力,嘶啦一声,纸页从中间断开,很快,就在她的手心里变成了更加细碎的小块……

手一张,纸片随风吹下了楼,我最喜欢的一幅画,就这样被她三下两下的毁掉,最后,连个碎片都没有留给我。

“我才不会做你的妻子,你做梦!你和他是一伙的,不是要把我和妈妈分开!你们都不是好人!”她推开我跑下了楼,我却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第二次见面,草草的收了场。

那时,我是一个孤独的男孩,她是一个被恨意挡住了目光的女孩,我没有想娶她,她也没有想嫁我,但大人们,己经在试图将我和她的人生系到一起了。

第三次见面时,是二年后的事情了。

她仍就是那个高傲的小公主,不同的是,我比从前……更加沉默了。

她坐在妈妈身边吃着水果,我坐在爸爸身边面无表情。

大人们聊着什么我们都听不懂,但很有默契的不吵不闹,佯装很懂事的样子。

中途,不知谈到了什么,爸爸的杯子微重的放在桌面上,我本能的一僵,身子坐的更直,耳边却听到她在那边小声说她爸爸坏话的声音。

我感到难以置信,她竟然敢用这样的语言来说自己的父亲,换作我,是万万不会的。

爸爸也听到了她的动静,似乎也有些动气,拍拍我的背,说:“把你的女人领出去。”

我的女人?

尽管有疑问,我却不做耽搁,双脚一摇晃跳下椅子,规规距距的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微欠着腰说:“我们出去吧。”

这个动作是爸爸请来的老师教给我的,我学了足足有三个月,连弯腰的角度都经过认真的考核,爸爸说,要成为一个男人,首先,我要成为一个绅士。

呃,小绅士。

她瞄了我一眼,就扭过头,仍就扒着她妈妈耳边说着刚才未完的话,我维持着这个邀请的姿势不敢动弹,因为我知道爸爸一定在背后注视着我,如果我有哪里不对了,那么明天,[奇+书+网]甚至是后天,我都要重复这一个动作直到达到标准。

她完全不理会我,但爸爸定下的任务我却如何都要完在,于是再次用僵硬的语调说道:“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

这个,也是老师教导的,对女士说话的时候,要用询问的语气,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你是老头子吗?”她终于说话了,却是讽刺我的,我有些难为情,脸颊胀红,想为自己解释,却听她又说:“你的爸爸好坏,竟然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不许说爸爸的坏话!”为了爸爸,我第一次学会顶撞,连什么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她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生气,竟然呆了半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结果,第三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

其实这个时候,她己经开始学会借别人之力来完成自己盼望的事情了,而我,正在慢慢成长为一个爸爸心中的男人----她口中的小老头。

第四次见面,又是两年后了。

这一次,我没有到场,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己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两天。

她连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很是开心,仿佛我证明了她的什么结论一般,她拉开窗帘,昂着下巴说:“我说的没错吧,你的爸爸根本就不爱你,他也不爱你这个家。”

我无话可说。

因为就在前几天,爸爸和妈妈又吵了一架,爸爸摔门而去,妈妈气到病发,这一切,都被门外面的我撞见了。

李嫂试图让我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也听不懂,你想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懂什么?

我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可不知为何,我始终无法恨自己的父亲。

但她不同,她的恨意那么明显,她会指着楼下的男人说:“你看到了吗?他笑的有多难看,他这个人好坏的,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的笑过,他当妈妈是笨蛋,他只是想抢走妈妈的钱。”

“他是你的爸爸。”我有气无力的说。

“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早就死了,他只是一条狗,我妈妈腿边的一条狗。”

“你不应该这样子说你的父亲!”我生气了。

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缓了缓,却继续说道:“他自己有女儿,我才不是她的女儿,他要把妈妈的钱都骗光然后留给他自己的女儿!”

我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那是我们第一次坐到一起讲起自己心里的小秘密。

“爸爸和妈妈,好像陌生人一样,我从来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去游乐场,李嫂说外面的家庭也是这样的,真的吗?”

“妈妈让我喊他爸爸,我才不会喊!我看到他和陌生的女人抱在一起,我把这些告诉妈妈,妈妈说我在撒谎,还要我去道歉!我听过他偷偷给其它人打电话,他说等到这个我妈妈死掉,他就能得到好多好多的钱……”

“爸爸对我好严格,他对我从来都不笑的,我想让他看看我画的东西,他说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处,他把它们,都锁进小屋子里面了……我晚上总能听到妈妈的哭声,梦里还会梦到爸爸让我骑大马,然后……”

“我一定要让妈妈知道他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是个大骗子,很大的骗子,他会骗的她很伤心,一定会,而且,我还要找到他的那个女儿,我要扯她的头发,还要向她的脸上扔泥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自说自话,可神奇的是,我们到了最后,竟然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鼓励的神情。

很少有人能认真的听我讲话,所以,我很珍惜她在的那一段时间,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都倒给她听,包括我想做一个飞机模型,还想拿着它去参赛,我还想成为一个医生,因为换牙的时候,我痛的要死……

回过头来想一想,我那时,真的,太寂寞了。

三岁之前,我不知道有爸爸和妈妈,所以我一个人吃,一个人玩,一个人睡觉;三岁之后,我有了爸爸妈妈,却仍就是一个吃,一个人玩,一个人睡觉。

我的世界,太需要注入一些新的什么,来证明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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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之雅灵】

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大人之间事情永远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所不懂的,明明昨日还在说着要把两个孩子的未来串在一起,今个,又甩甩袖子,再也不登那家的门了。

她的离开像是带走了我童年的最后一丝气息,于是,她前脚踏出了家里的大门,后脚,我就踏出了少年的岁月。

爸爸的教育是专制的,当然,也是冷硬的,扑天盖地的课程,永无止尽的教训,我开始怀念那被锁在小屋子里的画板,但我也知道,那些,己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我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碰触它们了。

妈妈的身体在我十岁那年开始彻底跨掉,她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李嫂破例带我到她的房间,我站在那里,看着床上向我招手的女人,脚步却始终无法迈出。

她似乎很伤心,她说:“阿维,叫我妈妈好吗?”

我不动,也不言语,我的脑中只有她不断吼叫,不断打伤佣人,不断和你爸争吵的画面,我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好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破天荒的早早回来,陪着我一起吃晚饭,我吃的诚惶诚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爸爸吃的也很沉默,餐厅里就只能听到筷子和碗碰触的声音,我感觉有些窒息。

“今天你去看她了?”他突然问。

“恩?”我不知道他问的是谁,他看了看头顶,又不再说话了。我暗自想了想,猜出了他的意思,于是放下碗筷,坐的端正,说:“是的,爸爸。”

他微愣,接着把碗里的饭都扒进嘴里,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口:“你为什么不肯叫她妈妈?”

我被吓呆了,以为他就是书中无所不知的天神,于是老实的答:“我很怕她。”

他走过来抱起我向楼上走,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他从来不抽烟的。

“她是你的妈妈,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应该伤她的心,懂吗?”

“我没有。”

“被自己的孩子拒绝和恐惧,她难道不会伤心吗?”他脚步停下,把我放下来,我们己经离妈妈的房间很近了,他却不再前进,只是把我的衣领整理了一下,拍着我的肩膀,视线与我一齐,说道:“如果有时间,就去陪部她,她一定很想你,你要让她开心一些,知道吗?”

我茫然的点头,他轻推了我一下:“小伙子,拿出点勇气来,你己经不是小孩子了,去吧。”

我咬咬­唇­,迈上楼梯,下足了勇气,才轻轻推开那扇门。

我的妈妈正在床尚睡着,我走到她身边,她也没有发觉,我拉了一个椅子爬上去坐下,拄着下巴看她,她长的很漂亮,可是,她的脸­色­很差,比我的还要白,她的眼睛下面有很大的一片青­色­,嘴­唇­也­干­的脱了皮,她很瘦,两颊的­肉­都陷了进去……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哭。

我摸着她的脸,心里就很酸、很疼,我想到书中那些找妈妈的故事,觉得自己其实也和它们一样,只是它们比我还要幸运,它们的妈妈是爱它们的,可我的妈妈一直就在身边,却对我不闻不问,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到我。

“我做错了事情吗?为什么不爱我呢?”我轻轻的抽泣。

她被我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来看到是我,很是惊讶,我本能想躲,她却拉住了我的手,嘴里一声又一声连连的叫我的名字,最后更是撑起身把我抱在怀里。

女人的怀抱,柔软又温暖,被她抱在怀里,我有些舒服的想睡。

她帮我脱了小衣服,拉开被子让我睡在她那里,她似乎对我的头发很喜欢,总一遍遍的抚摸它们,她还在我的耳边问我要听什么故事?要不要她唱歌给我听?她嘴里念着:“阿维真帅气,就像他一样,阿维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阿维要记住妈妈,阿维要记得妈妈其实很爱你,阿维也要爱爸爸,代妈妈一起去爱他……”

也许,孩子天生就该睡在母亲的怀抱里,我那一夜,睡的十分香甜,梦也没有做,一觉天亮,醒来后,就有她慈爱的笑脸在面前,问我冷不冷,又问我饿不饿,还会听我说话,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我一整天都开心到不行,我开始不喜欢自己那个空空的小卧室了,我边吃饭,都要和妈妈一个桌子,哪怕,她只是坐在对面看着我都好。

我发觉她很喜欢看我笑的样子,于是,我每分每秒都努力微笑,笑有脸颊有些酸,还是不要停下来,她拍的我的肩膀:“傻瓜。”

如果不曾得到,也就不会因为失去而痛苦。

可我,恰恰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得到了她的爱,所以,我注定要因她的离去而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的绝望。

她去的很平静,明明早晨起床时还说要亲手织一件小毛衫给我,中午的时候,她就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被一群人挤到外面,惊慌失措,李嫂捂住我的眼睛,爸爸也第一次在上班的时间回到家里……晚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退去了,爸爸站在房门口,平静的对我说:“去看看她。”

我跑到床边时,她己经没有了气息,但手还是热的,我茫茫然的不知该怎么办,叫她她不理,我笑的脸都发胀她也没有睁开眼,我喊:“妈妈,阿维也爱你……”

她最终也没有听到这句让她心慰的话。

那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我明白了不会有人一直陪在谁的身边,今天她走,后天也许就轮到了他……这样想的时候,我对爸爸那些仅有的埋怨也被生生的压到了心底。

妈妈的离开,让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巧妙的变化,但更多的是,我收起了最后一分的孩子天­性­,终于彻底结束了我的童年。

后来的后来,我明白爸妈之间的感情,也明白了爸不能舍弃却又对她不闻不问的原因。

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恨,有的,只是厌烦。

她因他的不爱而厌烦了生活,他因她的纠缠而厌烦了与她相见,可他们曾经,据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一方爱着,一方不爱,为了圆双方家长的遗愿又不和不结合在一起,便造成了永无不可弥补的悲剧。

这些事情都是只李嫂说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并没有如李嫂所恐惧的那般对爸爸从此蒙生恨意,我依就敬着他,爱着他,只是,我们永远无法坐在一起平静的谈些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这笑,与事无关,与人无关,它只是一种标志,苏维的标志。

我与爸爸之间日益默契,但我们坐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早己为我安排好了人生的道路,我像是一个领了命令,只待向前飞跑的兵士,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底,也许会尊重父亲的意思用婚姻作为筹码来换取更大的成功。

可。

意外来了。

那天,我救了一个毛燥的丫头。

她平凡的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我的视线微微错过,看到了她身旁那个与记忆中并没有太大变化的面孔,于是,我记下了方雅灵这个名字。

我不想冒然的去接近佳茹,也因为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对她的执着为何,所以,顺其自然的同雅灵相识了。

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不漂亮,所以也不会浮燥、虚荣,同她聊天会让人有种双脚踏在地面的稳实感,不华丽,却让你感觉到真实和温暖。

只是个­性­迷糊,有时莽莽撞撞,关心人的方式有些隐悔,让人有时会产生误会,又兼嘴笨,­性­急,不会辩解,所以总会有尴尬的状况发生。

她着起急来,真的会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说上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有时恰好我在场,就会顺带帮她解决了麻烦,可奇怪的是,即使问题不在了,她仍是一脸的通红,比先前更甚,这在我见过的女生之间,算是稀奇的物种了。

习惯这种东西,最开始都是信手拈来,不经意为之的,但往往到了最后,你就要被它牵着鼻子走,还没有半点不妥的感觉。

就好比我和她。

最开始,未曾想过留一个女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可到了后来,一天不见她来叽喳,就感觉少了什么一般。

帮她解决麻烦的数量和她制造麻烦的次数成正比,修改卷子,替写报告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有时候,我会停下来,敲敲额头,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替她收拾着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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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对身边的亲人好一些吧,如果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就马上去做,不要再说什么工作忙,学习忙的借口了,我们的时间真的是有限的。今天华的一个亲人进了医院,接到电话的时候,华真的腿软了,生怕这一次会成了永别,虽然后来他的情况稳定一些,但华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上学时总说学习忙,工作了,就以工作为借口,周六周日宁可在电脑前码上一天的字也不会主动去看看他,板着手指数一数,己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去看望他了,心里一直都在侥幸的认为他一定会永远陪在身边,所以根本不用怕,那些答应过他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可今早接到电话的时候,才蓦的清醒……

子欲养而亲不在……也许上面这些话会让亲的心情变的很差,但华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亲们,如果有时间,哪怕是一分钟,一个小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老人的心里也会感到很安慰的,不要等到为时己晚,才抱憾终生。

【苏维之佳茹】

但不懂就是不懂了,想那么多,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有几次,险些就要忘了接近她的目的,竟觉得这样,其实也满好。

只是,偶尔会看到她身边的佳茹,外表靓丽,仍就昂着高傲的头,那副神态与那年的她完全没有变化,一想起她,就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不觉得又要发笑。

原本以为她不会再记得我,未曾想,她竟然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那次爬山,佳茹临时加入进来,我们是早晨出发的,那时候阳光还不会很足,山风清凉,是爬山的好时段,三个人的队伍里,雅灵背着包走在最后,我要帮她,她也笑着说不用,还向我展示她瘦瘦小小的胳膊,说她其实强壮的很,我猜她也许背包里有什么我不方便看到的东西,也就没有多坚持,然后就是询问走在中间的佳茹,她没做推辞,揉了揉手腕,不但把包交给了我,还伸出手向我借力气。

作为一个绅士,我当然不能拒绝女士这么小的请求,即使不是什么绅士,别人的请求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况且,她是佳茹,是那个从小就很难拉下脸来向人救助的女孩,我当然不会顾忌其它了。

上山的路程很耗费体力,我背着两人的背包,还要负责中间的佳茹,没有办法分开心思顾忌后面的雅灵,待我和佳茹爬到山顶时,回过头却找不到雅灵了。

有些担心,我想要去寻找,佳茹坐在一边没有说什么,却用手揉着脚腕,我看到她的脚碗肿了很高,手每揉一下,她的眉头就皱紧一分,犹豫了一下,觉得雅灵应该只是落在了后面不会发生什么于是回到佳茹身边帮她处理脚腕上的扭伤。

不知过了多久,候佳茹的脚腕被我处理好,抬头和我说谢谢,我笑着摇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了呆呆愣愣站在山路间的她。

远远看去,她只是有些喘,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放下心来,回手取来背包里的水拿在手里,正想站起身过去给她,突然又想到佳茹从山底到山顶也一直没有喝什么,于是把水打开递了过去,佳茹笑着接过去,喝了一口,又是笑了一下,双眼看定我说:“苏家小少爷吗?”

我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认出了我,于是点点头,她把水递过来,我摇摇头,她便说:“那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呆板,是谁说过要做一架飞机载着我飞上天来着?”

我没想到她连这些都记得,回忆起那段短暂的时光,恍然如昨,竟似也变回了率真的自己,探过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瓶里的水。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她说:“那时候觉得你很讨厌,可现在,小呆瓜长成了大帅哥,还变的炙手可热,真是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早早下手。”

“呵,现在也不晚。”我答的有些模糊。

转头,看到雅灵己经走到了我们身边,一身的灰土,头发凌乱的可以,下巴上有几道小小的擦伤,嘴角有一块淡红的印迹,双手背在身后,她的目光有些闪躲,明明就在我们面前,却不知在看着哪里。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她说不小心跌了一下,我要仔细看看她的伤,她却躲开,结巴的说自己没事,然后就独自走到亭子边的崖旁看风景去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为她陌生的态度,为她闪躲的动作,也为她有所隐藏的情绪,总之,我的心情因她,变的有些不好了。

“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吧。”佳茹突然说,看到我不解的表情,解释说:“只是听说而己,她好像喜欢了一个男孩子,但他不喜欢她,昨天还交了新的女朋友,可能……是伤心了吧。”

有这种事情?

我敛下眉,心情更是不好。

为什么这种事情她都不告诉我?有了喜欢的人?她?每天粘在我身边的她,竟然也有了喜欢的人吗?

我分不清我微微升起的怒火为何,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那么瘦那么小,仿若一阵风就可以吹她下去。

那天回来己经很晚了,雅灵说要回宿舍,并用固执的不要我相送。她一整天都没有说几句话,很多时候她都是站在我们身后一个人不知在想着什么,我正想坚持着送她回去,她却提步就走,连佳茹也没有等一等。

“不用了,她可能是想回去静一静,失恋的是候一个人是最好的,我们走一走吧。”

佳茹说着转过身,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进去喝一杯吧。”

我无法拒绝,又看了一眼身后背影有些孤单的雅灵,便转过身与佳茹一起向咖啡厅走去。

对佳茹的感觉我说不清,但每次看到她就总会想起那己有些模糊的童年片段,那时候,大家都还在,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送佳茹回去的时候,看到她的窗口一片明亮,雅灵或许还没睡吧,不知道她的心情怎么样了?

正想离开,佳茹己从窗口探出头来,向我摆手,我笑着回应,余光瞥见她身后一个刚刚缩回去的小小的黑影,心里讶然。

雅灵,刚刚就在窗前吗?

为何不和我打招呼?心里还有烦闷着那些事吗?敛下眸,下意识的不愿联想到她因情而困的可能,原地又呆了几分钟才离开。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佳茹和雅灵结伴同行的次数多了起来,雅灵也越发的沉默,和佳茹聊天的空档,看到她垂着头神游太虚,就有些不舒服,拍拍她的脑袋,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却是脸上红了一片,眼里也事着尴尬。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我也就慢慢习惯了,只是总想与她在认真的谈一谈,谈一谈她所谓的暗恋,真的就值得她这样伤神吗?

佳茹传简讯过来:“不是有联谊吗?不如介绍雅灵过去试试,有了新的感情,才能从旧情中挣脱。”

我看着这信息足足的一分钟,最后回复:“以后再说吧。”

不是没有,身边单身的朋友也有不少,只是这根红线始终不愿意牵,找不到什么原因,只能说服自己是因为没有发现适合她的人。

某天,接到爸的电话,说是周末回家,有一个酒会很适合我,问请楚后才知道不过就是一个相亲大会,出席酒宴的都是清一­色­的贵家小姐,爸的心思显而易见。

我心里微恼,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生硬的问候,利益的试探,我早己经有些疲惫了,电话那边爸的态度很强硬,我一时心急,脱口而出:“我己经有了女朋友。”

“哦?”他有些惊讶,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那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不要让我失望。”

放下电话的时候,佳茹的短信恰好过来。

“他又在逼我!他的那个宝贝女儿前几天堂而皇之的跑到我家里,说以后整个家都是她的,他太过份了,他是真的要毁掉妈妈和我,苏维,帮帮我。”

她的那个父亲我还记得,脸上总是挂着三分的笑,眼里却看不到笑意,当年是个落魄才子,被佳茹的母亲看中,最后招了上门女婿,佳茹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对他很排斥,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其中的意思,甚至还因为这个怒斥过她,但现在看来,她的恨意并不为过。

林氏是佳茹的亲生父亲去式后留给她和妈妈的产业,过去的林氏一直都是她的母亲位居高位,可如今,屡屡传出更换内部高层的消息,再加佳茹的母亲身体日逾变差,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就与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外人总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只是一只伸长了脖子想要保护母亲的小鹿而己,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竟然让我有些意外的欣喜。

后来的一天晚上,我很自然的就和雅灵谈到了佳茹,而如我所想,雅灵很快就把我的心意透露给了佳茹,一切都水道渠成。

与佳茹的交往似乎成为了校园里的热点话题,但我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声张的,我只是谈了一场恋爱,同这个年纪大多数的男女一样,我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相反的,我一直都在尽力的放低自己,希望能融入正常的群体中去,我不想让自己过于的耀眼,我也不想听到那些女人在我的背后议论雅灵的话题。

是的,同我相伴的那些日子,雅灵的压力应该是很大的,那些不堪的话语我也是有耳闻的,也试着找过那些人封住她们的口,可人多口杂,纵然我再努力,那些不负责任的绯言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曾经担心她会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她完全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依旧绕着我飞来飞去,有时看着她前一秒还很沮丧后一秒却要安慰我的样子,很想把她揽到怀里安慰一下,只是我清醒的很快,知道这种事情如若做了,她就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苏维 那晚的约会】

也许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这是我的第一段感情,因为自身和家庭的很多原因,感情的事情往往不能随自己的心意,所以在和佳茹的一开始,我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总会有些不自然,总会时不时的怀念与雅灵相处的自然情景,于是,不顾时间和地点的错神去寻找她。

而这种时候,佳茹往往就要问上几句,我笑的掩饰,心里却有些糊涂,不知这一丝的心虚为何。

晚上的时候,在食堂的小径上逮到了打饭回来的雅灵,她慌张的模样让我很不舒服,抬头扫了一眼后面的食堂,这个时候分明就只余下一些冷饭剩菜,她能打回来什么?骗过她,拿到她手上的食盒,果然,又是那些没有营养又生冷的食物。

毫不客气的倒掉,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也许家长做的久了,心里就自然的留了一个位置给她,把她的当做是自己心头的一块来照顾。

我气她不懂照顾自己,一脱了我的视线无论什么都开始将就起来,要知道,改掉她生活中这些粗心的毛病费了我半个学期的时间,这只有几天不在她身边,她就固态萌发了。

把己经买好的东西递给她,她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轻松了一些,转身送她回寝室。

小小的个子,还不及我的肩膀高,我侧眼瞄过去,垂头默默跟随着我的她,总像是我臆想出的一个幻觉,那么淡的存在感,好似我想起她了,她就出现,哪天忘了,她也就消失了,她生存的全部意义都在我是否记起她来……

真的是这样吗?我疑惑,心里微乱,有些事情越是细想越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对她这些天来一直消沉的情绪感到愤然,想要拉过她细细与她谈一谈,又察觉两人己经走到了宿舍楼的中心广场,来来往往,眼目众多,不为其它,也要为她考虑,于是又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她提步默然的进了宿舍门,我的手抬到一半,却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看到佳茹的头探了大半,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望过去,摆了个晚安的手势,再回眸时,雅灵己经不见了。

那晚,一个初次恋爱的傻小子,一个自卑且自觉的伤丫头,不过一个扬手,一个转身,不过几秒的时间,上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待笑过后,己是数年。

恋爱本该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却总执着的想要拉上雅灵,佳茹笑的意味不明:“就不怕别人说,是我们三个在谈恋爱?”

我微愣,答:“雅灵不是别人,而且,她最近心情很不好。”

“感情的伤还要感情医,上次提过的意见怎么样?我可以组织的。”

“不用。”我答的飞快,佳茹的神情随之一变,我暗暗皱眉,也是不明白自己这屡次三番的阻挠是为何,只好找了别的话题打断过去。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莫名的就有些厌烦,未等佳茹开口,就己经找了借口搪塞过去。

雅灵的事情就让她一个人去解决吧,我这样开慰自己。

不知不觉,时间走的飞快,这样诡异的三人组倒也因为时间的原故而被人习惯了下来,我未察觉到哪里有异,有时,更觉得这样的相处,更会舒服一些。

雅灵依旧是闷闷的,偶尔佳茹不在单独相处时,倒是有些欢颜,我屡次想要问出口的话,每到嘴边却都像是卡了一块什么,如何也说不出来,最后索­性­作罢。

多年后,我总会想,如果当时一直这样下去,一直这样糊里糊涂,清明不分的走到最后,会是何种的结果?

我会不会某一天就和雅灵断了联系?她终是因为伤透了心而选择了放弃对我的爱恋而嫁给另一个男人平心的过一生?亦或,我同佳茹结合,却屡次在生活中提到雅灵的事情,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我想的完满,我总会感觉丢了一些什么,而那感觉在接到雅灵的结婚请柬时才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却己为时己晚……

会不会呢?我不知道,也许,我会在毕业的那一年就模糊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却是在雅灵离开后明了了自己的感觉,却是放不下对佳茹的责任而仍就徘徊犹豫,最终,虚假的笑着祝福着雅灵的幸福,而自己,却努力的做着另一个女人的完美丈夫。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站在崖边,我永远不会失去理智,凉薄又冷情。

若不是那样的一次变故,救了我,也救了她,我怕是,永远不会彻底坦白,永远也不知道痛到深处和爱到深处是何种的感觉。

那天载着雅灵和佳茹一起去订制礼服,其实早己经猜到雅灵会有抗拒的情绪,却不知为何想送她一套小礼服,甚至在前面的几天就己经和设计师定好了样子,只想当天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料她还是因病逃掉,我陪着佳茹选择了一套店里新款礼服后就取了雅灵的一起带了回去,又怕她没有相配的鞋子,还专程托人早早选了样子,最后是拖了她的室友带进去的。

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时断时续,舞会现场人声嘈杂,听不清她都说了什么,心里微急,想去看看她的状况,却被其它人缠住,只得先处理眼下的事情。

后来舞会开始时,我瞄到了她的身影,悬着的心放上来,才放心思在佳茹的身上。

这样的一个舞会,佳茹无可置疑的是全场的公主,我身上承载着大家艳羡的目光,心里却分了心思在雅灵的身上,担心她第一次参加这种舞会会出状况,又担心她会遇到咸猪手吃了亏,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恰好一曲将停,我的目光就瞥下了去。

沿着全场搜寻着她的身影,看到最角落一个趴伏在桌面上手里仍然拿着酒杯的女人背影很似雅灵,她的身边有人低头问着她什么,前面也围了不少人,只是看笑话的居多,真心想要帮忙的却没有。

我心里怒火上扬,完全忘记了面前的佳茹,几步踏下台去走到她身后,将她身边的男人隔开,拉着她的胳膊抬起她的头。

她脸上的嫣红不是灯光所致,显然是因为喝的太多了,我瞄了一眼桌面上歪七倒八的空杯子,眉头皱起来,又扫了一遍在场的众人,成功的让他们都闭了嘴后,俯身到她面前:“雅灵,把杯子给我,不能再喝了。”

她用迷茫的眼看我,嘴角笑的弯弯的,眼里却晶闪闪的,像是有泪,我胸口一窒,把她的酒杯从她手里夺过来甩到地上,她不依,要去捡,我拉住她不放手,她就开始胡言乱语,周围又有笑声传过来,我怒喝一声,顿时鸦雀无声。

我心里酸疼,雅灵边唱边笑,笑着笑站却笑出满脸的泪,嘴里说着什么:“不爱他,我才不爱他,爱他的是傻瓜……”

她就这么爱那个男人?这么久的时间不但未曾好一些,更是逾演逾烈?

擦掉她的眼泪,她扁扁嘴,很委屈的样子,乖乖的安静下来,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像是糊涂,又像是清醒,一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模样,我理平她的乱发:“不闹了,回去了。”

她就乖乖的点头,可我站起身的瞬间她又去找酒,一口灌下去大半杯,我真的生气了,一把打掉她的酒杯,她又哭又闹,我圈着她站起身,看到佳茹就站在不远处接电话,她接完电话转过身,表情是冷的。

那时我只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如今想来,她是接到了苏氏面临危机的消息了吧,所以才一瞬间就打消了对我的兴趣。

那时我并不清楚这一层次的意思,抱起雅灵走到她身边,她看了我们一会,忽然笑起来,说:“宿舍里察的比较严格,雅灵会受处份的,不然去外面的宾馆吧,托人给老师捎个消息就好了。”

我一时心急,并没有多想,随着她一起订了房间,把雅灵扶进去,再后来,是一杯酒,佳茹说庆祝我们圆满的一周年,我同样不疑有它…….

再再后来的事情,便是一团乱。

雅灵呆呆的坐在床上,我阻挡着佳茹挥打过来的手,她的身后一些陪她一同过来接雅灵的同学则是呆傻的模样,我只觉得头昏脑胀理不清头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让人没有时间整理。

回去的路上,雅灵一声不吭,头快垂到了地面,我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稍一寻思便清楚了那是什么原因,于是心里更加愧疚。

送她进校园的时候,周围的目光不善且大胆,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却无能为力,我己经没有资格再去辟谣了,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事实。

她走在我身边,沉默不语,那样一个季节,阳光太强烈,我只来得及看清她惊慌扫来的视线,余下的就只剩下周围那些不断涌来的眼神和漫天的议论声。

心里乱到了极点,竟然平静了下来,不想去猜测以后的任何事情,只想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回宿舍。

“苏维……”她叫住我,却并未转过身,我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下摆差些盖到她的膝窝,她的头却几乎埋到了领子里。

“回去休息吧,虽然这只是个误会,但我不会开脱责任的。”我尽力将语调放缓,斟酌着她能接受的词汇,却不料她的身子一震,原本要说的话似乎全吞了下去,­干­巴巴的说了句再见,就转身走了。

现在想来,这句话说出来就是错,我的所谓解释,就好似一把尖刀,狠狠的割断了她的任何幻想,她也许当时想说,她喜欢了我很久,所以不要自责,或是以此为契机向我告白也未可知,可我,一个强做镇静的大男孩,自以为是的以为负责这两个字是对女人最好的说词,于是说了,于是错了,于是,上帝又笑着转身,将两人的幸福拉久了数年。

本以为这件事情只会沸腾一时,我却小看了某人造势的能力,那天晚上,我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怒火,在将近半个小时的训责中,他的声音疲惫且强硬,最后他说,找个时间把她带到家里来吧。

“我想不需要,这只是个误会,我应该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更好?一笔钱?一句道歉?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从公司员工的嘴里听到的!苏氏的小少爷,平日温和可亲,骨子里却是个浪荡的花心公子……”

我暗暗吃惊,这己经超过了我的预想,这件事情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广,雅灵此时又该是怎么一种状况?

我一时心急,竟挂断了父亲的电话,一边打给雅灵一边向楼下走。

电话那边是忙音,打了几次都是这种状况,

那时,我己经走到了她的宿舍楼下,向上望去,那个窗口依旧明亮,有两个女生在窗前聊天,其中一个看到我,惊讶的退到屋内,半晌,又探出来,犹豫着说:“佳茹一直没有回来,听说是家里叫回去了。”

我点点头,却问:“雅灵在吗?”

两人互看了一眼,才说:“她一直就没有回来,我们听说,听说她和你……”

后面的话我没有心思再听,转过身开始寻找起雅灵,她应该是在我离开后走掉的,当时我竟然放她一个人回到宿舍,面对着众人的质问,她怕是比我还要难堪。

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气恼自己的粗心,脚步却有些急,夜里凉风渗进身体,她的衣服还是有些薄的。

把每一个我们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无果,失望的打去电话,不是忙音,就是没有人接听,但这些都好过她关掉手机,于是心里稍稍有了些安稳。

走了许久,在学校后面的长椅旁发现了一熟悉的身影,轻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她一直在听着电话,所以没有察觉我的到来,话筒里女人的声音很大,我也听清了大部分的内容。

大概就是在说对雅灵很失望,没想到会在学校里做出这种事情,还说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说她的女儿如何如何的行为乖张,这件事情只是其中的一个,不被人发觉的还有好多,最后,她甚至劝雅灵转学或是放弃学业,先回到家里再说……

雅灵不回话,身子窝在我的外套里侧靠着长椅的扶手,右手扣着长椅的木棱,双眸垂下,不知在看着什么。

我想上前切断那通电话,又怕这样做会更加增加她的负担,手握的死紧,却只能站在她身后看着事态的发展。

“妈。”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像是哭过:“相信我,这件事,只是个误会,我不是那种女生,他……”她停顿了一下:“也不是那样的男生,真的只是误会而己。”

“误会?”她的妈妈激动异常,雅灵不得不把话筒稍稍拿离:“一个误会就完了?他把你的清白都毁了,还把事情弄得这么大,这让你还怎么生活?哪个男孩还敢顶着压力再和你交往?就算是现在风气很开放,也会有人在后面咬你的耳根,说你攀权附贵,连朋友的男友都要抢,不知是个多么不知……”

“妈!”她打断妈妈的话,我看到她闲置在旁的手蓦的一握,身子弓起来,嘴里却再也没了声音。

我走上前,默默的拿过她的手机,她吓了一跳,抬头看我,眼里莹满了晶灿的星光,我把话筒贴到耳边,声音竟然很是平静:“阿姨,雅灵是个好女孩,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那些不知真假的传闻请您不要相信,而给雅灵带来的伤害,我会负责,请您放心,我叫苏维,请您记住,也许……”我垂头看雅灵,她微微的摇头,伸手欲夺我手里的手机,我退开一步,压下心绪,道:“也许,我以后,会亲自上门拜访您……”

“你不必做这些的,妈就是这样一个人,骂完后就忘记了,她很疼我的。”挂断电话后,雅灵就一直垂头坐在长椅上,两手都扣紧长椅边缘,一眼也不看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也是,我擅自的说了这些话,也许阿姨会误会也说不定,对不起,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终于肯看我了,却是看了一眼后又避开,嘴­唇­哆嗦了半天,继续说道:“妈说的对,也许我该转学的,等到时间一长,大家自然就忘记了,而且,说不定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严重,他们,他们只是,只是一时无聊,就,就拿来说说而己。”

我无言,对于她生涩的安慰,我很感动,她没有指责我的不­干­脆,没有指责我没有及时切断信息源,没有指责我没有封住大众的口,没有指责我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留她一人独自承担,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左一句没关系,又一句要离开,就成全了我的自由和解脱,我又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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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对不起,前天,华少了一个亲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心情更文,今天努力奉上一章,希望亲们能体谅吧。

【苏维 成全了谁】

两人坐了许久,我转身帮她把衣服拢紧,张口欲言,她却突然站起身。

兴许是腿有些麻,她身子微晃了一下,扶住长椅,脱下外套递还给我,双手背在后面向前大步走了起来,声音里多了调笑的意味:“我们真的古板,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啊,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揪住不放,就当是,一堂,生理课,下了课忘记了就好,你去哄你的佳茹,我继续头疼我的报告,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她的步子飞快,我起身时,她己经迈上了甬路,隔着蓝球架向我招手,转身跑掉了。

我追上去,她却早己经不见了人影,我打电话过去,关机,抬头看她的宿会,一片漆黑,再低头看看时间,己经是很晚了。

收回视线,转过身,茫茫的找不到方向。

其实心里是有着逃避的,一面是始终不见踪影的佳茹,一面是想放却放不下的雅灵,方才那么冲动的对雅灵的母亲说了那样的一番话,要如何善后?佳茹一气之下说的那样让人难以接受的话后便消失的无踪影,又该如何找到她,是解释?是挽回?还是忍痛放开?

不知道,想不出,在外面坐了半宿,直至第二天清晨。

校园里早起的人并不多,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麻痒的四肢,正想离开,却撞见了拉着行李箱垂头闷走的雅灵。

不知为何升起的一股无名火,我几乎有些粗暴的把她的箱子夺过来,钳着她的下巴望向我,也不管周围不断投来注视目光的旁人,就这么失了平日的风度向她吼起来:“不是说了没关系吗?这又算什么?让我愧疚?无声的谴责?还是想让我立刻就做出选择给你一个安心?”

她本有些惺忪的双眼一瞬间清明,继尔涌上一层不可置信,慢慢的转为震惊,直至最后是窘迫,尴尬,委屈,受伤,无肋和茫然,她费了很大的力挣脱了我的钳制,咬咬­唇­,手向我的的手边伸了伸,忽然又停下,双手在身前握住不停的绞着手指,犹豫了许久,许久,才说:“不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住,没有其它的想法。”

她又把手伸过来,摸到自己的箱子,扯了扯,扯不动,就抬头看我,笑的有些牵强:“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静静的看她,其实心里早己经后悔刚刚出口的话,我并不是想说那些,我只是有些乱,我想要一些时间,一天,哪怕就一天就好,这一天里,我希望她会如她所说的坚强一些,至少不要再弄出其它的事情出来,给我一个休整,考虑的空间,我会给她一个很好的答复,可,她却要离开,托着那么大的箱子,一声不响的离开,这打破了我的计划,我的怒火也仅仅是因为昨夜无眠的疲惫和杂乱的心思无法表达而爆发出来的。

待慢慢平静下来,我便又满心愧疚,看着面前努力想要得到我信任的她,心被扯了一下,不是很痛,却不舒服。

“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搬出去?”我看着她,把箱子拉远了一些。

太阳己经慢慢升高,她的表情有些慌乱了,因为周围的人开始多起来,议论声也不时的出现。

“电话里再说好吗?我赶时间,给我箱子。”

“今天不是有早课吗?这个时间不吃早饭的话,早课就要迟到了,我送你回去。”我拖着箱子避过她便向回走,她赶上来,想要拉住我,又恐周围人再妄自猜测什么,只好挡在我面前,声音压的极低:“求你了,再有一会,人就更多了,你不要管我了,我不会迟到的。”

我手一转,又避过她的手,她急到不行,简直要哭出来。

我有些不忍,问:“有事情瞒我对不对?”

她还想隐瞒,我作势要继续向回走,她才急着说:“宿舍,我住不下去了,学校周围有很多出租房屋的,环境和位置都还不错,我想去看一看。”

“住不下去?”我音调高了一些。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

那一瞬间,我几乎有些狼狈,我感觉很锉败,我第一次发现也有很多事情是我所解决不了的,我所不能控制的,比如人心,比如流言。

想将整个学校里的人清空,那些个不负责任的言论将原本的事情夸大的无数倍,这会成为一个结,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不会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着人们忘却,淡忘。

“外面不安全,我在学校附近有一处临地住所,不如,先……”

“不要,你不要再管我的任何事情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怎么会没问题?放她一个人住在没有安全保证的校外,我会放心?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原谅自己?

我这边态度强硬,她也分毫不让,两人固执的对峙着,直到电话响起来,她趁着我分神,提着箱子就跑,我一边按通电话一边赶上她,顾不得她的箱子,只一手揽住她的腰就按在怀里,她挣个不停,我用了几分力,她才终于安静下来,那边话筒里佳茹的声音有些遥远:“苏维,还有二十分钟我就要登机了,感谢你这段日子以为给我带来的美好回忆,如果我还有机会回来,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份缘份延续下去,再见吧。”

她如此的聪明,明明离开了,却还是丢下可能回来的话语,那句有可能再续前缘就像一个不定时会爆开的炸弹,在每一次我将要踏进雅灵的国时,就砰的炸开。

她出国了,走的­干­脆利落,电话消号,信息全无,问不到她出国的原因,也得不到她家人的任何回复,校园里的流言又有了新的版本,什么为了治疗情伤而远赴他国,什么被最好的朋友刺了最重的一刀,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去憨憨厚厚,骨子里却是个妖媚的主,什么我与雅灵早己情意互生,佳茹只不过是我一个临兴而起的玩具而己……

雅灵勉强在我为她租下的地方住下,却很少主动来找我,偶尔在学校里见了面,她也是匆匆避过,或是呜啊的敷衍我几句便离开,她从没有向我说过她承担的这些,只是偶尔瞥见她时,她总是一副失神的状态,只有在应付我时,才会堆起一脸伪装的笑来。

苏氏的危机再也隐瞒不下去,我从报纸上看到这一个消息后,第一个想法竟是觉得可笑。

父亲不向我透露任何内情,也不让我Сhā手公司的一切事情,明明己经这么严重的情况,我却要从报纸上得知一切,这怎么能不让我觉得好笑。

匆匆赶回到家里,父亲仍就咬定这一切危机都只是一时的,苏氏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跨掉,我提议让我开始参与到公司的运作中去,他没有马上答复,却是提到了雅灵,说想要见见这个女孩。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理,是内疚?是欣喜?是觉得理所当然?是偿还?是堵气佳茹?还是本就己有了将她圈在身边的想法?

我赶回学校,正要打电话给她,她却己经在我的宿舍楼下等待了,见到我,她几步跑过来,有些喘,却急着说:“我刚刚看到的报纸,会没事的,这种事情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只要资金有了着落,就会扭转过来局势的,所以……”

她不停的说着,我却分起神,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平凡,真的平凡,却让人心暖,若不是她因为佳茹,若不是她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是否早在见过几面后就把她忘记了?她的话很多,提到她自己的却很少,多半都是与我有关,偶尔有关她自己的,也是自嘲的口吻,故意丑化了来让我开心,她很少说华丽的语言,她的关心只有几个字,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让你安心;有时因为太过热情而让人误会,却不懂解释,一脸的委屈像个孩子,但下一次仍就要那样做,固执的让人又气又毫无办法;又总是一脸的相安无事,潇洒的好像全世界就属她最坚强,实则,被我逮过好多次一个人偷偷掉泪的时候……

这样的一个女人啊……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吗?”我忽然问。

她愣住,说到一半的话就卡在嗓子里,咳了咳,有些惊讶和快速闪过的惊喜:“什么?”

“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吗?”我又问了一遍,并不清楚当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看了我一会,眼神变的很复杂,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报纸,复又抬起头,说:“她刚刚走。”

“恩。”

“她还会回来的。”她又说。

“也许吧。”

她等不到我别的话语,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手中的报纸被她捏的死紧,在我几乎又要开口时,她说:“好,好的。”

【苏维 依旧】

我并不讶异她的回答,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前一秒,就己经有一种感觉,她会答应。

是的,她会答应,没有理由,没有原则,哪怕,我的提议刁钻任­性­,她仍就会一无反顾的点头答应。

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会丢掉自我,成全别人的意愿和世界,也许别人会觉得无法理解,但,她们并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可,只在于,那个人值不值得她们这样的付出。

得到了她的答案,我的心里仍就乱乱的一片,就这样的确定了吗?

前一秒,朋友,后一秒,情侣?

我试着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竟然躲开,几秒钟的尴尬后,两人都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就这么默默的走,也不知要走到哪里去,越走越是茫然,越走越是找不到答案。

“晚些,一起出去吃饭。”

我说,视线看着前面,因为我不知该用何种目光去看她。

她似乎在看着我的侧面,看了一会,又匆匆调开,音调却显然提高了一些:“好啊,一起去啊。”

不等我答,她开始板着手指絮絮不止:“肚子都快饿扁了,听了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素食店,里面的东西超好吃,早就想去尝一尝了,对了,后面还有一家,叫什么卷?唉呀,这个臭记­性­,上次还拿着宣传单看了好半天的,叫……”

她自言自语,手舞足蹈,我却一句话没有再说,有时她会停下来几秒钟,似是在考虑,但我知道她是渴望我会说一些什么,哪怕是无意义的一些感叹词也好,我却始终让她吊着一颗心,忐忐忑忑,越说心就越沉。

“好了。”

我轻轻的打断她,她正说到第N+1种美食,被我这两个字吓到尾音跑了调,手讪讪的在半空中停了几秒,然后收回到口袋里,不再说话。

“上次一起吃过的汤面……”

沉默继续了几秒钟后,我试着起了个话头,她眼睛一亮,瞬间接上来:“那个吗?你喜欢?我以为,你会不习惯那种东西。”

“还好。”我顿了下,点头,其实选哪个都无所谓,选这个也只要因为离学很近而己,而己。

她却开心的可以飞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订位置。

“六点吧,校门见。”我说。

“恩恩。”她连连点头,眯着眼向我摇手:“去吧去吧,你有事情就先忙,我先去占位置也没关系。”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我急忙招手,却也来不及了,她结结实实的撞到路灯杆上,啊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

我闭眼,叹了口气,想要上前,却见她嘻嘻哈哈的又站起来,脸烧的火红,像是做了多么丢脸的事情,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就跑掉了。

我看着她一直跑一直跑,脚步凌乱,身姿却轻盈,不由的,微微弯起嘴角。

冒失的家伙,如若没有了我,还真的难以想象她以后的生活会如何?

那之后,事情格外的多,忙碌中,就把吃饭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待记起来时,忙打开电话,却发现除了一个短信外,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短信是她发的,时间是六点三十分,内容是:不用急,我在这里定了位置,还和老板娘说好,面先在后面煮着,等你来的时候再上来。

第一次名义上的约会就迟到,若换成我是对方,怕是心里百转千回不知想出多少的麻烦来,不知她如何?一通电话也没有打过来,是不是己经生气的回去了呢?

我抓起外套向外赶,一踏出门才发现短短的三四个小时竟然就变了天,狂风吹的道两旁的树枝左右甩动,本就寒凉的晚上因这风而变的更加的让人难以承受,眼一紧,想起和她分开时她那件薄薄的外衣,脚步又急了几分。

刚刚跑了几步,身后一个微颤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里。”

我有些难以相信的回头,看到她就站在男生宿舍的台阶下面,路灯照不到那里,黑暗暗的,正面就是风口,风比其它地方都要大上几分。

她慢慢走过来,怀里鼓鼓的,走到我面前时,她的脸红红的,但分不清是害羞还是风吹的,她小心翼翼的拉开衣服的拉链,从里面捧出一个保温瓶,瓶子外面一层又一层包裹着包装袋,里面隐约可以看到白蒙蒙的水气。

“看你没有来,就想你一直有事情被耽误了,老板娘很好啊,借我保温瓶,还多加了好多的汤,还热着的,给。”她把还很热乎的东西推到我怀里,手收回到口袋里,不自觉的做了个缩颈的动作,看看宿舍又看看我,轻推了我一把:“进去啊,我也回去了,拜。”

从来没有谁能像她逃的那样迅速,一转眼的功夫她己经逃的没了人影,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经常在这里踩点蹲坑,把地形都摸的透透的?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疲惫。

很想对她说:“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怕试过后仍就不能爱上你,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太了解你的­性­格,如果全心都扑到了一个人身上,你又要如何全身退去?”

心里乱的可以,手捧着保温瓶站在风里也忘记了要回宿舍,站了一会,最后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很晚的回去,于是提步赶了上去。

走了很远才看到路边歪歪扭扭边走边踢石子的她,看看时间,己经晚上九点多了,行人也是稀稀落落,路灯的光暖黄又有些暗红,她的背后洒下了一层的暗光。

很寥落的样子。

我嗓子哑了哑,原本想叫她,此地却有些不知如何行动。

她踢着踢着,忽然就站住,整个人静止了几秒钟,就原地又蹦又跳,嘴里叫着:“冻死了!”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跑,脚步飞快,转眼就拐进了胡同。

我还让在原地,手搭在外套的边缘始终没有动作,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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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本想快快的结束番外,可这个慢热的老毛病,华是不是根深地固了呢?亲们如果觉得不必这么详细就在留言板里说一声,华就缩短章节,如果觉得还好,不介意,华就依照这样的感觉写下去,好不?

晚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条短信,里面的内容不过区区三个字,还好吗?

她回的很快,让我隐约有种错觉,她也许一直就等在电话的那边,蓄势待发。

“很好啊,半路的时候搭上了顺风车,好福气吧?!”

我失笑,她这样的小谎,次数多的我己经记不清了,逮到了她便承认,逮不到,她就会像只滑头的小老鼠,无孔不入,就是不走光明大道。

“回去喝点姜水,听说很驱寒。”我很自然的编了这个短信,也眼看就要发出去了,却在最后的一秒钟又按了取消键,心烦意乱的看着屏幕发了几秒钟的呆,最后还是删掉了内容,只发了短短的几个字:“早点睡吧。”

“恩,晚安,听说,明天会降温的,最近的天气变化的厉害,呵,不过前几天阳光很好,看到很多人都出来晒被子,你们也有吧?!这次的汤面有些油,老板娘加了太多的汤料进去,呵,记得你上次托人买了茶包,应该还剩下不少,我的意思是茶喝多了会失眠,睡前喝些清水就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这几十个字像是经过了她深思熟虑一般,我等了将近一分钟才收到,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来念,还是觉得这话横着看,竖着看都很不舒服,心想她可能是困极了,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了,于是回复了晚安两个字后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到了熄灯的时候,我扭亮桌边的台灯,手头是一份我圈出重点的复习材料,这个东西每次都能救她脱离补考的苦海,她宝贝的很,于是我也异常的认真,通常会赶出一段时间来给她消化。

圈完了最后的重点,捏捏眼角,把纸张仔细的装订在夹子里,才翻身尚床。

刚刚躺下的时候,并没有睡意,闲来无事翻出手机,又点开她的那条短信,心头一动,这才算是明白了她那短信的意思。

不过就是说天冷了,被子是不是很暖和?汤面吃多了会在夜里感觉到不舒服,但不要喝茶,会失眠,喝杯温水就好了。

简简单单的意思,偏要弄的隐诲难辨,真的让人有种无力却又冲动的感觉,想想这天前的我们,晚上也是经常短信里聊到忘记了时间,内容多种多样丰富有趣的很,她每次都大篇大篇的发过来,像是散文,又像是积了多少的话怕时间不够心急着要一次的表达明白一般,哪里有像现在?一句话,也要让人猜上三分?反而变的不坦白了。

这天晚上,风吹的窗棱扑楞楞的响,凌晨己过我还是不能入眠,借着手机幽幽的暗光,找到窗子未关紧的地方,一把拉上,又落了窗帘重新躺回到床上。

几分钟之后,还是无奈的翻身坐起,看了眼外面狂风怒吼的情景,再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手指略略犹豫了一下,终是拨了她的电话。

没有人接……

还是没有人接……

原地踩着步子,索­性­站起身走到走廊。

一声声呆板让人燥烦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耳中,我的手指慢慢握紧。

我似乎忘记提醒她要注意厨房后面和北卧的窗子了,因为方位很偏,又少有人住,那里的窗子很少上锁。

今夜这么大的风,玻璃很可会被摔碎掉,依她的­性­子,怕是要一睡睡到明天清晨才会发觉。

想到这,我不由的就要向外走。

电话却通了。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被从梦中吵醒还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我停了两秒钟,叫她:“雅灵,是我,苏维。”

“苏维?”她疑惑,声音像是参了­奶­,粘粘腻腻的,与她平时的样子完全的不同。

我不由的一窒,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竟然都有些忘记了。

她的声音很低,话筒不知放在了哪,也许是枕头上,也许是被子里,也许就在她嘴巴下面压着,我怕她再睡着,恍过神来就连着叫她。

她终于是清醒了一些,啊啊的应着我的话,我指挥着她把窗子都检察了一遍后,又让她去看看门有没有锁好,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朗,直到最后都带了一些兴奋,我能听到她奔跑在房间里嗒嗒的脚步声,还能听到她每完成一件事情就迫不及待来向我报告时隐隐邀赏般的小音调……

我这边似乎是噙着笑的,舒适的靠着墙面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接,她啊啊了半天,就是不答她睡的太像猪,我又问她你的被子晒好了吗?她呵呵的笑,也不答,我最后舒了口气,直起身,向回走。

她小心翼翼的说:“你,这么晚还没有睡吗?”

“己经睡了,只是记起你的事才醒过来。”

“哦哦,呵呵,是啊,是这样啊,呵呵,我没事啊,我都关的紧紧的,窗子,前面的,后面的,都紧紧的,呵,还有门也落了二道锁,根本不用担心我的,我身体这么­棒­,就算是睡在天台上也半点事情都不会有的,要是有人敢潜进来,我就抡起­棒­子……”

她开始傻笑,而且越说越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我这边己经进了屋子,她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一响起,耳边立时就听到几人同时倒吸冷气的声音,我不得不再次走出去,也随即打断她的演讲。

“雅灵小姐,该睡了,余下的明天继续,我奉陪。”

“啊?好,睡啊,快睡啊,都……都三点钟了?快睡啊,我挂了!抱歉!”

嘟嘟嘟……

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手机,哭笑不得,但一转念,嘴角的笑多了一丝无力。

再有几天,就该带她去见见父亲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我们……这间的称呼和相处的模式,就又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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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更新的晚了一些,明天华想三更,不知能不能办到,尽力吧。而对于所说的番外的详细程度问题,华的意思是说在主线上详细一些,余下的一些就一笔带过,而不是一锅端,主线也只寥寥几笔。这样应该可以吧?不会很多,应该在第一次的婚后生活多几章,再有就是苏先生出现的那几次,华会帮解解迷,再余下的就是苏和雅最后的幸福日子那里了,对了,额外可能会有几章方先生的番外,是满足某位亲的需要,大致就这些了,不会再有了,如果亲觉得更新的慢,那么就等两天,等养肥了再过来也没关系,不要像华一样,挨到这么晚才睡,身体哦,身体重要!最近天气多变,亲们保重!

【婚前】

第二天,我在校门旁果然逮到了脸­色­不好的她,二话不说,把药塞过去,她手里还握着一个瓶子,我的手背擦过去时感觉到了瓶子的热度,再看她无限惊喜却隐隐又心虚的神态,便明白她一定是想这样的蒙混过去,喝些水再回去大睡一场。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任是我再对她疏于关心也该了解眼前这个丫头,总把自己比做小强的这个事实。

“没这么严重。”她小心的斟酌着词汇,却还是把药仔细的收到包包里,手里左右倒着瓶子,不言不语又像是有好多话要与我说一般,异常的别扭。

我低头看了看时间,皱眉。

己经晚了,为了等她连最重要的课都耽误了,于是也不管她那多么渴望和我分享她此时心里的小感动,回头匆匆几个字:“照顾自己这种事情也做不好吗?”

说了这话后,我便没有再等她。

途中细心留意过身后的声响,起初很安静,后来就踢踢踏踏传来她跑步的声音,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心,却又对她这种毛燥,不自怜的生活有了一些不耐。

就像是曾经陪着自己的宠物,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要变成你生命中最生要的一部分,除它以外,不会再有其它的奇迹出现,你的生活被打上了休止符,你只能在这条路上和她,走到老,走到天荒地老,而她,却在那么多的地方不尽如人意,你除了失望,沮丧,还会有茫然和无措。

做朋友时,我让她,宠她,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可以无条件的宽容她,溺爱她,但立场变了,她的身份变了,我不可能再用朋友的标准来评断她,我要的是妻子,一个站在我身边陪着我吃饭,入睡,难过,幸福的妻子。

她跑到我身边时小脸己经由粉红变为了绯红,我一征,停住脚,她险些撞到我怀里,呼出的气喷在颈侧,灼热异常,我眉一敛,她就缩着脖子退出来,我伸手拉过的包,扯开拉链,手就要伸进去。

她下意识的要躲,我的手却己经伸了进去,手指在包里划了划,摸到了一个丝质面料的东西。

我抬头看她,她目光惊慌,半晌,惊慌没了,又变的复杂,我的手还在她的包包里,她低头把包口拉的更开一些,也探手进去,很快,她的手拿了出来,在她的手间,一块红­色­的面料有些眼熟。

“这个,是在床边发现的,想着今天交给你的,刚好,那,你拿去吧。”她把东西递到我面前,我愣住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东西,无法行动。

那是一条丝巾,红­色­的料面,大花的暗纹,很漂亮,佳茹曾经爱不释手。

那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她很喜欢,总是带在身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了那里。

我一径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想过要去向雅灵解释些什么,现在想来,她那时应该很想暴走,很想逃到哪里避开我那种满是回忆的表情,她还会小小的期盼着我能解释一句,哪怕一句都好。

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我甚至连刚刚拉开她的包包的目的都忘了,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丝巾,眼神黯了黯,张张嘴,还是无言。

她烧着一张脸站在我身边,站在己经身为她男友的我的身边,站在拿着前任女朋友东西睹物思人的男友---我的身边,一言不发,手中的水应该是凉掉了,她连土法子也没有办法用了,只能硬撑着充当大树,鲜花,小草……各种无关紧要的物体,独独做不成入我眼的女人。

“走吧。”我回过神说,手中的丝巾还握着,她的包大敞着,我却忽略了,她跟在我身后异常的安静,两人一直走到教学楼前,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走向不同方向。

待我回过神想要说些什么时,她己经不见了踪影,手里的丝巾鲜艳夺目,足以盖过了一个平凡女孩微弱的存在感。

午饭没有一起吃,因为我逃掉了,晚饭还是没有一起吃,我的手机关掉了,隔天的早晨,我走出宿舍,一眼就瞧见她缩在竖起的高领里,不停的向这边张望。

我后退一步,隐在黑暗里,她还是不停的望过来,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记起了她,走出不远就会是无忌惮的谈论着那段早该被掩埋的误会,她把身子向树边又靠了靠,领子拉的更高,落下的发挡住了她的眼和鼻,只余下面被咬的厉害的嘴­唇­。

我开始烦燥,不停的在原地转着圈子,胸口有鼓情绪急切的想要发泄,突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对她就有了责任?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想当面质问佳茹为什么要跑掉?更冲动的想要抛掉眼前的一切去寻佳茹讨要一个答案。

太快了,容不得人喘息,我有些累,甚至,有些委屈。

我就像是一个大钟,从不停歇的向前跑,只能向前,没有第二条路。

……

她最终还是走了,在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从­阴­影中走出来,迎面的阳光明媚的有些不真实……

分明是一个暖日。

眼一紧,想起她厚重的外套,她昨天烧红的脸,胸口一窒,原本的纷乱竟然都被这焦急所掩下去了,开始大步的跑了起来。

“雅灵!”我喊她,她的身影己经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掏出手机,开机,正要打她的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爸?”

“来公司一趟,马上。”

我收了电话,前方,她的身影己经不见,脚步犹豫间,转了方向,是校门的方向。

那天是我第一次进入苏氏,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但每个员工的神情都是紧张的,我推开父亲办公室的门,他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认真的看了我一会,道:“到了你出力的时候了。”

……

那天晚上,我来到雅灵的住处,雅灵显的很紧张,不停的跑来跑去拿这拿那,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她忙完了一切,才规距的在我对面坐下,我抬头,看到她脸红的夸张,心烦意乱的也未曾深想,只是状似镇定的说:“明天如果有时间,去见见我父亲吧。”

【堵上一生】

她的表情一瞬间丰富了起来,袅袅的水气从面前的茶杯里升起来,罩住我的视线,她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我敛下眼眸,双手握住杯子,轻轻旋转着,暗暗自语:“就这样吧……”

木己成舟,除了劈毁脚下的船,不然我无法再次自由,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就启程吧,不去刻意的确定什么方向,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我重新抬起头,有些诧意她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时间吗?那就算……”

“有的。”她拿出咬在嘴边的手指,匆忙答到。

我看向她,她却又沉默了,膝盖不断的开开合合,手也伸到­唇­边轻轻的咬着,双眸里都是复杂的光亮,双眉,竟也微微的皱出一块小丘。

“不要想的太多,我也知道要你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会让你有一些为难,只是父亲的意思我并不想拂逆,且,我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等等,请等一等……”她打断我,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双眼,微微的摇头,像是要甩去些什么,忽而,透过指缝望向我,撞到我的视线也不闪躲,心里装满了事情一般。

我起身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察觉我的行动,在我坐下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要挪一些位置,我五指交Сhā在一起,歪头看她,慢慢说道:“雅灵,如果你感觉这件事情让你很烦恼,就马上拒绝我,你应该知道,一旦……事情发展下去,那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我无法要求你什么,但我不希望你在我的身边会感觉到压抑和痛苦,虽然我……无法保证是否会……给你一个女人最想要的幸福,但我会很疼你,很宠你,若无变数,我会一生一世的与你在一起,这……”

她的手放下一些,目光里有惊讶,就这样的动作看了我许久,才­干­涩的开口:“就,这么定了吗?”

我不太明白她口里的意思具体是指哪一方面,只好模糊的点头,她愣愣的看着我,手完全放下了,眼里一会光亮突现,一会黯然划过,直看得我也有了些动摇,烦燥又起,有种冲动想站起身离开这里。

“苏维,你能记住你今天的话吗?”

什么?我的话?

我先前说的那些?还是里面的某一句?

“能记住吗?”她异常坚持的重复着问题,手指揪着我的裤子,揪的很紧。

我点头,无论她说的是指哪一句,即然是我说的,我当然会记住,且会努力的执行。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点头的动作过于轻易,她竟没有流露出喜悦的感觉,反而有些失神。

我探身想看看她的状况,她突的站起身,大步向卫生间走去,随手关上门,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她才走出来。

再次出来的她己经又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只开着壁灯的客厅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听她走到我面前,似是轻松的答:“明天我有一天的时间呢。”

多年后的一天,偶尔闲聊,突然听到她说起了那天的事情,不由的又是一阵揪心。

她说,那天我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虽然笑着,但笑的难看极了,她和我是第一次单独的在这么封闭的一个空间里相处,所以她很紧张,很怕有哪些地方让我失望,待她好一陈忙碌之后,却不见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于是心里己经有了些难过,后来又听我疲惫的问明天是不是有时间,想带她一起见父亲,那一刻,我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鼓励和期待,除了疲惫就是麻木,她便清楚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给我带去了烦恼的小丑,我的不开心都是她所造成的一般,她不敢说话,也不懂得能说什么,她的立场很尴尬,她甚至不知道她当时该换成什么样的表情?她只能僵硬的坐在那,心里苦着,表面却要笑着。

她想和我回去,哪怕明天天崩地裂,她也想和我回去,她想,她当然想,她爱了这么久,突然有一天几乎就要成了真,她怎么能不开心?只是她又看到了我,她看到了我的不愿,我的为难,我心里的委屈,所以她沉默,她狰扎,她咬着手指想着是要放弃成全我还是自私一次成全她未知的幸福……

而这时候,我偏偏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她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心里也是难过的,虽然知道我不爱她,但确确实实的说出来还是让人很难过的,她有几秒钟的时间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气,很,咎由自取,但当我说出最后那句:如若没有变故,我会一生一世的与你在一起……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的心里重新蒙上了希望。

她在想,一生那么长,如果我们都长寿,那么就活到一百岁甚至更长!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又有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还有六十分,一分钟尚且有六十秒,她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时间要和我在一起,难道上帝就不会在某一天的某一秒让我们相爱吗?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秒钟,那,也是她与我的人生和幸福,这希望虽然飘渺,却是可以盼望的,比没有希望要强上千倍百倍。

于是她问我是不是记住了这些话,她当时很孩子气的想,若我说会记住,便一定不会反悔,她便有了保证,可以放手拿出全部身心来赢得我的爱。

真是个傻瓜!

情到深入的海誓山盟尚且会烟消云散,更何况是当时这么别扭的我们!

但我却没有办法笑她,她的执着和勇敢己经强上我百倍,换位思考,若是我变成了她,遇到这种事情我会不会单单因为对方的一个点头就堵上了一生呢?答案是,不会。

所以,我的爱,永远不会敌过她的,哪怕我再如何用力的爱,在她面前,我都始终是个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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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看完就洗洗睡了吧。

【卧房问题】

即然她己经点头同意了,我这边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于是如一把力气耗尽一般,瞬间委顿下来。

她的话,三句我回两句,只是手里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入口都淡而无味了,她站起身收回空杯,我看着她走进厨房,又转头看了看这里周围的环境,还是和我住时的样子,她并没有改变些什么,连书本摆放的位置都不曾移动过,她太过小心了。

“没有什么想装饰的吗?”她走到面前时我问。

她疑惑的看看我,才懂了我说的意思,也看了看周围,嘴角弯着,很满意的样子:“这样子很好,每一个地方,我都很喜欢。”

她跪到地毯上,虽然下面铺了厚厚的毛毯,我还是示意她坐到沙发上来。

“没关系,我喜欢坐在这里。”她试探着把头倚在手背上搭在桌面上望我,很专注的样子。

我却看她像只讨宠的小狗,又忆起她平时那样如影随行的忠诚,终是有了笑意:“有椅子不坐,偏偏喜欢这副怪样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喜欢,这个看着你的角度……”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只听清两个字,待要再问,她却改了口,引了其它并不相关的话题。

时间在两人的闲聊时慢慢的流逝,待我回过神时,窗外己是漆黑的一片,星辰布了满天,街上来往的车辆也变的稀稀疏疏。

她拍了拍额头,无限懊恼,急急的奔去取我的外套。

送到我面前时,又拍拍额头,声音响亮的吓了我一跳,她跑回屋子里,也取了自己的衣服随意的披到身上,扣子松散着,就去弯腰穿鞋。

“等一等,五分钟就好,很快!”她扭头向我解释,因为弯腰脸颊憋的通红,我不得要领,提步向前走了两步,她出手制止,飞快的跑到门外:“等我,你先穿外套,不用急,一定能赶上校门关闭之前回去!”

她的后半截话在走廊里回荡着,我看着大敞的房门,仍是一头的雾水。

把外套穿好,时间己经过去了两三分钟,回眸里看到外面的天­色­,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揣上她的钥匙走出门外。

走出楼门后却没有看到她,这么晚了,她去了哪?

我四处望去,还是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心里就有些焦急,打她的手机,根本没有人接,想必是她跑出去时忘记了带手机,想去寻她,又怕她回来时进不了家门,犹豫间,一辆的士停在了我的面前。

她从里面跳出来,不断的向司机行礼:“太谢谢你了司傅,这么偏的地方还能过来……”

我心里一阵微热,她竟是跑出去帮我叫车了。

她谢完司机就转过身来,拉我向车那边走:“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来的及呢,快上车,我和司机说好了地址。”

她的手冰凉凉的,她这种体质,哪怕是在夏末时节还是不能让四肢暖和一些,更何况夜里的风真的是有些凉了,她不知跑了多久才拦了这么一辆车。

记得当时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我也曾经觉得地点有些偏僻了,不过房租和房子内部的情况都是很满意的,我又是自己付款丝毫没有父亲的帮助,所以便毫不犹豫的租了下来,这里一切都好,安静、舒适,就是一入了夜,就基本上险少有车再往这里来了,如果遇到急事想要招车,真的就要看你的运气了,或是­干­脆跑到临街的公路上去招。

她喘气粗重,还没有调匀,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动作却急到不行。

我停步不前,看她急坏了的一张脸,伸手把她的衣服拉了拉:“毛毛燥燥的,昨天的病好了吗?”

她张着嘴,有些被吓到了,后面居家的灯光洒过来,她额头上的汗慢慢的流下来。

流了汗,再一会被风一吹,保不定又要病成什么样子,她怎么总把别人的事情摆在第一位,就对待自己这个身体完全后妈?

“上楼去。”我的话不容置疑,她听后有些不妥协的样子,我便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松开我的衣角。

我看着她走了两步,她悄悄回头,我就轻哼一声,她于是转身再走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说:“如果只剩二十分钟的话,司机会有些赶的,你先上车好吗?”

我瞄见她额头的汗没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心一动,竟冲动的向司机摆摆手,径直走向她,二话不说拉了她就向屋子里走去。

“唉唉,车,车……苏维……”

“闭嘴。”我不轻不重的训斥。

“真的来不及了……”她的挣扎己经没有多少的力量,我也就几步拉了她进了屋子。

她关上门,衣服也没脱就去看墙上持挂钟,眉头揪到了一起,很是无奈。

这时的我也微微回过神,再看手机,回学校的时间己经来不及了,我还能做些什么?看来只能把手边的她先处理好再谈其它吧。

把仍在急着的她拉到沙发上坐了,又警告她不许再四处乱窜,到厨房里倒了水,又找到她的包拿了药,开了封盒,看了一眼,一片也没少,她分明就根本没有吃。

“我后来觉得好了很多,就没吃了。”她努力的解释,我沉默着把一切都弄好后递给她,她乖乖的吃了,又在我的目光下把一杯的热水喝了个­精­光。

仔细看了说明书,上面有会出汗的注解,于是把她又推到卧房里,她当然不肯,脸红的几乎爆掉,我说了几次她都不肯先睡下,非要给我安排好地方才答应睡下。

屋子里其实是有两个房间的,但其中的一个堆了很多的书籍和杂物没有办法住人,所以现在我的选择除了与她睡在一个屋子外,就是客厅的那个两人座的沙发了。

“不行!”她看出了我的意思,摇头:“那么小的地方怎么睡人?而且晚上客厅凉的厉害,我不同意!”

我倒觉得没什么,即使睡不了沙发,睡在地上也没关系,把床下面的毯子垫上几层就可以了。

却不知为何想逗逗她:“那要怎样?我也睡在卧室?”

她吃了憋,圆睁着双眼鼓着双颊,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正要笑着说在开玩笑,她却把门一推,垂着头说:“你不介意的话,就,就这么定了。”

恩?这回换我惊讶了,身子有些僵硬,脚步粘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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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不要纠结于那个六年的问题了,华自会给亲一个答复了,亲们好不羞,一直在探讨苏先生的卧房事情,华捂脸飘过……至于更新问题,华一般都是晚上会更新了,月末结束手头报表工作后,应该会恢复更新,而且一般是一章,是有些慢,华无能为力,年末都是最忙的时候,华要一直忙到过年前才能歇口气吧,亲们一定会理解的,对不?

【轻扯的痛】

“进,进来啊。”她看也不看我,只盯着地面,仿若那里有什么比我吸引她的东西。

“雅灵。”我上前一步想解释这只是一个玩笑。

她看我过来了,自己就走到床边,拉开床边的柜子,努力的从里面向外拉着一床被子。

一边拉,一边絮絮不止:“呐,昨天才晒过的,现在摸起来还很软的,仔细闻一闻,还有太阳的味道呢……”

我站在门边看着她的背面,卧室里的灯光不同于客厅,是那种微微暗红的颜­色­,当时听说这种颜­色­能助人睡眠,让人­精­神放松,才选下的,现在却让我有些一丝异样的焦燥。

“雅灵。”我再次唤她,想在这份莫名的感觉扩大之前将她哄睡了,这种情景太过诡异和陌生,我微微有些慌乱了。

她恩?了一声,动了动耳朵,我明白她是在等我开口,可我这边刚一张口,一直与她形成拉拒战的被子就华丽丽的投向她的怀抱,她撒手不及,抱着被子倒在地上,双手抱不牢,被子整个堆到她的身上,把她的脸也盖个严严实实,我一愣,看到她在被子里拱啊拱想要出来,却不得要领的样子,心一松,轻笑就溢出口。

她终于从被子里出来,又是一个大红脸,讪讪的收着被子,也不再叽叽喳喳,安静的铺着床。

我收起笑声,心里却没了那份不安:“开个玩笑,把被子给我吧。”

“给你?”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病人抢床吗?”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睨着这张粉红的小脸,右手接过她手里的被子:“只是夏末,还没有到秋天,不会凉到哪里去,乖乖的睡,凌晨还要起来吃药,再赖着不起我就要不客气了。”

“苏维……”她不撒手,眼里竟隐隐掠过一丝失望,待我再仔细看时,却又己经恢复正常。

“听话,再这么下去,谁都睡不成了。”

“可……那在卧室的地上……地上睡好了。”

“我的屋子我了解,过去也经常有看着书就睡过去的时候,也都是盖了一条薄毯,还不是一样没问题?别说了,去睡吧,晚上如果不舒服就叫我。”

我抱着被子走出去,她紧随着跟出来,我轻摇了摇头,知道她一旦固执起来我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放着她在那里,径自的打理起自己。

其实还是很冷的,我也从未在客厅里睡过,但是想到要和她同睡在一个房间里,心里的别扭就搅得我不能安心,过去的那个误会己经让我们尴尬不己,我无法这么快就说服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和她发展出暧昧的感觉,也许以后我会慢慢的放开,慢慢的接受,但现在不行,我无法也真的不可能这样做。

“我来。”她跑过来,夺过我手上的被子垂头仔细的铺起来,动作熟练灵活,应该是己经习惯了去照顾别人,沙发太短,被子只折到多半就再也放不平了,她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摊平上面的折皱,动作便越来越急越来越用力,最后,她似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行呢,为什么怎么弄都不合适呢?被子太长,沙发又太短,想要在一起,就只能让沙发长一些或是被子短一些,明明很努力了,怎么总会差那一点点呢,总差这么一点……”

“雅灵。”我轻轻隔开她,拉起被子放到地上,轻轻松松的铺开:“多大的人了还要和被子争气?铺不下换个地方不就好了。”我觉得她的形为好笑。

她笑的勉强:“是啊,是我太笨了。”

“去睡吧。”对她的话没有多想,只赶着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她一步三停的总算是进了卧室,我松了一口气,却如何也闭不上眼睛。

几步之隔的门内就是她,曾经的朋友未来的妻子,我们还没有很习惯去改变彼此间的相处模式,一切都陌生的很,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却己经无力从这条路上归回,我只是让自己努力,再努力,从心里抹掉她作为朋友时的记忆,然后,以丈夫的身份去试着关心她,宠她,怜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如若可以,我会用时间抹掉我们之间的缝隙,会努力的爱上她,努力的……爱上她。

一直都没有睡意,便拿了书细细的看,几步之遥的房内一直都很安静,想必是己经睡了。

我合起书看过去,从门细细的缝隙里隐约有灯光泄出来,眼一动,她这么晚还不睡?究竟有没有作为病人的自知?

我轻轻落脚向卧房走去,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的听了听,好像有什么声音,再一细想,就变了脸­色­,手指勾着门锁,一扭,门便开了,她竟然连门都没有锁!

一打开门,那满屋的灯光就罩满了全身,我向床尚看去,果然见她背对着我,弓着身子一颤一颤的,那闷闷的咳声就从她手掌中溢出来,若不是我刚刚细细的留意,她这样的掩饰我怕是根本就不会发现的。

“咳了多久?”我几步迈过去,探身拉开她捂在嘴上的双手,她被吓的不轻,眼里的惊慌停了很久,刚一开口,又是一顿猛咳,一手还要捂嘴,一手赶着我:“远,离远点,咳,会,传咳咳染你的。”

“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想这些!?”我发了火,把她拉址起来,她啊了一声,手挡在身上,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她那件薄薄的睡衣,一把从床边拎过她的衣服就往她身上罩去:“你当自己是什么?不吃药,不叫我,一个人想要坚持到天亮吗?你摸摸自己的额头,有多烫知道吗?你的身体你就这么糟蹋?那是你父母的珍宝,你有什么权力作主?如果觉得怎样都无所谓,那么就­干­脆把器官捐出来,救那些渴望生存下去的人,也好过留在你自己身上被彻底的浪费!”

她愣愣的看我,还在咳,却不捂了,眼圈红红的,我知道那是咳到厉害时眼里充了血,她没有烧到昏过去己经是万幸了,这么高的温度又咳个不停,肺炎的可能­性­很大,我当时真的气到不行,很想把她摇到彻底清醒再狠狠的训责一顿。

“胳膊。”我声音很冷,她把胳膊伸直,我把袖子帮她套进去,又把被子彻底掀开:“腿。”她退缩了一下,还是把双腿伸过来,细细的双腿并没有什么值得夸扬的地方,只是白,很白,白有让人没有欲、望,只有心里轻扯的一丝疼。

【她是我的未婚妻】

帮她穿好了衣服和裤子,背过身:“上来。”

她缓慢的靠上来,双手分开在我的肩头,身子压住我的后背,那热度就透过衣服侵上我的皮肤。

“搂住我。”我说。

她的手犹犹豫豫的,松松跨跨的环在我的脖侧。

“搂紧一些。”我声音冷下来,己经少了和气。

她的手蓦的收紧,头却拱到我的颈后,她额头上的热量和呼吸时喷出的气息惹得我心里更加烦乱,再也不说什么,大步的向外走。

“去哪?”

她轻声问,我那时正在锁门,锁好了屋门,把她向上抬了抬,一边向楼下走一边说:“医院。”

“太夸张,咳,夸张了。”

我气到不想答她的话,她等了好久,又说:“他们开的那些药我都认识的,等到天一亮,我就去买好不好?”

“不好。”

我背着她走出楼门,正是凌晨后最漆黑的时候,借着晨辰的光亮勉强能看到脚下的路面,她的呼吸越来越粗,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模糊,我心里急,却又找不到车子,情急之下掏出电话打给了李伯。

“少爷,你先向公路那边走,我马上就出发。”

我挂断了电话,半侧头听她的呼吸,热的异常

“雅灵,别睡,和我说说话。”

“……恩?好啊。”

“有多长时间没有回去看阿姨了?”

“……有多久了?多久了……不记得。”

“雅灵?”

“恩,恩。”

“上次讲小时候的事,讲到偷葡萄的一段,继续吧。”

“恩……我才没有,咳咳,偷,是,其它小朋友推我出来,咳,当替罪羊的……”

“为什么要推你出来?”

“是,是啊,为什么是,咳咳,是我呢?”

她似乎真的很纠结这个问题,想了好半天,久到我以为她又要睡了,才听她说:“因为,我比她们,聪明,还有,她们啊,都没有我,跑的快……”

“那你为什么不跑?”

“……呵呵,我跑了,咳,谁还来当那只,倒霉的羊啊咳咳...等到她们都跑掉了,我才能,趁机跑掉……”

我步伐不变,却有些无柰:“这样好的替罪羊,不选你真的是浪费了。”

“……我是,小强啊……而且,­奶­­奶­,很少骂我的,有时候,在外面摘了野果,偷摘伯伯家的瓜果,她还会,和我一起偷偷吃,掉呢。”

“真是……亲切的老人。”

“……她很好很好,我玩的晚了,她就在,门前,一直等到我回来,从,来不责备我,从来不,她喜欢,我开心的样子,她说,雅灵啊,要做一只鸟,可以飞的慢,飞的低,但不能轻易的,为谁停下来,因为一旦落下,想再飞起来,就好难,好难……”

夜风很轻很柔,却也很凉,她打了个喷嚏,后面的话就没有了,我心里急,怕晚一分都会耽误了救治的时间,于是又开始找她说话,她却再没有先前那么多的话了,即使有,也要分好久才能说完,我发现我异常的有耐­性­,不,应该是说遇到她之后,我才发觉我可以耐心的听一个女人凌凌乱乱的话语,一会天,一会地,却不觉得有多么的厌烦和迷糊,明明离自己那么远的生活,却因为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和语调顿扬的鲜活就很觉得亲切,仿若真的跟着她在她的脑中走了一遍又一遍一般。

“……遇见你,真好……”

我瞬间愣住,脚步也停了,耳边只有她热热的气息和耳边刚刚消了余音的话语。

很快,我又抬起脚步,动了动肩膀,让她的头向我背中央移一移,稳稳的让她趴在我的背上,才说:“我也是。”

她应该是没有听到这一句,因为从这开始,她便没有再回答我的任何话语,我把她挪到前面,手背还没贴上她的额头,就己经感觉到那股热气的厉害,于是忙横抱起她,急速的向前跑去,我己经等不及李伯了,她的时间太少了。

“少爷,这边!”

李伯探出车窗,车子仍就开着,扭了车头向这边驶来。

“开车!”我把雅灵放进去,一步跨上车,车子就飞一般冲出去,雅灵在我的怀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我拍着她的脸,叫她喊她,和她说话,她却一径的糊言乱语不知所言,手背触到的热度让我心惊,只能把她的外套拉的更紧,双臂迟疑着她搂到怀里。

到达医院的时候,她己经连胡话都不再说了,医生量了体温,39度多,急忙打烧针,又开始各种检察。

打针的时候,雅灵竟然醒了,迷茫的看着四周,用鼻子嗅了嗅,脸就跨下来,软趴趴的胳膊拄起上身半撑起来要向外爬,撞到了我的胸膛,便抬眼看我,然后竟拉着我的衣服向我怀里钻:“不扎……”

我哭笑不得,护士在对面还在询问我的意思,我低头安慰雅灵:“不疼的,我买通了护士,我们扎的是很小很小的针。”

她摇头不信,还要挣,护士等到不耐烦,一手就探到她的裤子上,她本能的躲着,我也有些脸涩,只能别过头去,很快,就听到布料磨擦的声音,再然后,雅灵啊了一声,雅灵紧紧揪着我的衣料,我却感觉到自己也有热气从脸上升腾起来,这段时间她不好过,我也不好过,两人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谁也不轻松。

护士扎完针,收拾了东西,嘱咐了两句就出去配药了,雅灵仍就迷迷蒙蒙的样子,拉着我的衣服呜呜的轻咽,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恰巧隔壁床有个小朋友也在扎针,那孩子勇敢的边扎边和妈妈聊天,扎完后妈妈就把零食递给他,吃的好不开心。

我看着那孩子,那孩子也看到了我,歪歪头,又看到我怀里抽着鼻子的雅灵,两眼一眯,跳下床,咚咚咚的跑到我们床边,手一伸,手心里安静的躺着几个糖块。

“大哥哥,给。”

“谢谢,小勇士很勇敢。”

孩子笑着跑开了,我拿着糖,又看了看雅灵,然后笨拙的把糖纸扒掉,送到她嘴边。

雅灵张嘴含了,不知是糖真的起了安抚的作用还是嘴里含着东西不能再乱叫了,她真的安静了下来。

有护士过来叫雅灵的家属去取药,我低头看她似是己经睡了,于是跟随了出去。

“病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答的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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