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七日匆匆过去,比试之日终于到来。那日天还未亮,百花门人已聚集在碧波池旁,抽签定序。第一场是萧玫瑰对紫姜,第二场是赵观对白兰儿;胜出者再比一场,赢者便可登上门主之位。
顺序一定,门人各自耸动,纷纷谈论四位比试者获胜的机会。时辰一到,百花门人齐声诵念百花颂词。诵毕,白兰儿高声宣告:“比试开始!请百合堂主萧玫瑰和紫姜师叔出场比试。”
萧玫瑰走到池边,遥遥向紫姜行礼,满面傲色,说道:“师叔承让!”纵身一跃,踏上了东首的小舟。她红色的衣衫在碧绿的池水上显得更加夺目,似乎比水中那几朵火莲花更加鲜艳。小菊站在岸旁,双手叉腰,傲然望向紫姜一伙老门人。紫姜瞪着一只独眼,缓缓跨上一只小舟,举起桨用力一拨,小舟便如箭般穿入池中。旁观众人屏气凝神,专注于碧波池中的第一场比试。青竹低声道:“萧玫瑰先上舟,占了上风,可说已赢了七成。但紫姜也不是好惹的,她在水里做了手脚,你瞧见了吗?”赵观微微点头,说道:“想是水鱼雷一类的东西。”丁香Сhā口道:“你们瞧!小菊在旁偷偷相助,撒下了‘赴汤蹈火’。”青竹道:“紫姜早有准备,她在舟旁设下的‘天罗地网’,应能将小菊的手段尽数挡住。”
三人低声议论,池中二女已斗了起来。萧玫瑰从袖中甩出一段极长的鞭子,鞭梢直指紫姜的面门。紫姜在舟上纵跃闪躲,一边拨桨将舟子荡到南方。萧玫瑰的鞭身发出淡淡的红光,显然喂有剧毒,亏得她竟能将这极长的鞭子使得灵活如神,鞭梢总在紫姜面前盘桓不去。紫姜忽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木桨一卷,缠住了长鞭,用力一扯,所乘小舟竟快捷无比地向萧玫瑰的小舟欺去。紫姜举起另一支木桨在水面上一划,掀起一片碧绿池水向萧玫瑰泼去。
萧玫瑰一惊,长鞭不及扯回,当即跃起数丈,避开那片水花,但见她鲜红的裙摆沾上了几滴池水,顿时变成焦黑色。便在此时,砰的一声大响,却是紫姜挥桨打去,将萧玫瑰的小舟从中劈成两半,萧玫瑰的身子往下落去,眼看便要跌入池中。旁观众人惊呼声中,萧玫瑰在半空中手腕疾振,长鞭如灵蛇般扯着木桨打向紫姜胸口。紫姜怒骂一声,侧身避开,木桨脱手,落下时正勾住了船舷,萧玫瑰用力一扯,纤腰一扭,已落上了紫姜的小舟。此时二女一站舟头,一站舟尾,近身相搏,情势更加凶险。萧玫瑰已舍长鞭不用,取出一柄蛾眉刺向对手攻去,紫姜则持木桨横挥直掼,势道凶猛。二女不但以武功相拚,更不断钩心斗角,互施毒术,旁观众女惊呼声不绝于耳。
赵观仔细观斗,但听青竹在耳边道:“你瞧,紫姜会使‘清风蛊’,这是百花婆婆早年的绝技。萧玫瑰也不简单,靠着‘瞒天过海’网幕挡住了紫姜的‘清风蛊’。她母亲萧百合是百花婆婆的大弟子,果然得传许多旁人不知的秘术。”赵观点了点头,青竹又道:“萧玫瑰有小菊暗中相助,小菊擅长火器,紫姜所知火器却十分粗浅。这场比试,想来萧玫瑰要赢。”
二人相斗正急,萧玫瑰忽然格格一笑,向后一跃,长鞭甩出,卷上岸边的树枝,向后荡了出去。便在此时,紫姜的舟下忽然砰砰两响,水花四溅,小舟一阵剧烈摇摆,便向旁翻了过去。紫姜惊呼一声,飞身向上跃起,落下时小舟已翻成底部向上,她落在舟底,虽免于落入池中,但鞋袜都已被碧波池水沾湿了。紫姜脸色难看已极,萧玫瑰仍借着长鞭在树下摇晃,笑声不绝,说道:“你施放的‘漏网之鱼’怎么游到了自己的舟下啊?”
旁观众女都已看出,紫姜脸色发黑,显然已在翻舟的那一剎那中了萧玫瑰的毒,加上她双脚沾上了碧波池水,这场自是输了。旁边紫姜的弟子连忙划舟过去,将紫姜救到舟中。至于紫姜的“漏网之鱼”鱼雷怎会游到她自己舟下,青竹和赵观等都看得清楚,那是萧玫瑰早用渔网捞住了鱼雷,特意将鱼雷带到紫姜的舟下,再将之引发,借以反败为胜。
此时萧玫瑰已轻巧地落在岸边,将长鞭卷在腰间,向白兰儿望去,脸上满是挑衅之色。
白兰儿冷笑一声,说道:“不用得意,若非小菊师姐相助,你怎能得手?”
萧玫瑰脸一沉,喝道:“血口喷人,胡说八道!”长鞭陡然向白兰儿挥出。但见青影一闪,却是青竹伸出竹管将鞭子荡开了,冷冷地道:“兰师姐和赵师弟还未比试呢。不嫌急吗?”
萧玫瑰鼻中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之色,说道:“我便休息一下也无妨。”回身走开。
白兰儿转头望向赵观,说道:“赵师弟请。”赵观行礼道:“兰师姐请。”两人还未上舟,便已攻挡了三招毒术。赵观心想:“兰师姐使毒时全然不动声色,当真可怕。我若不是事先知晓她水仙门的秘传,只怕倒在地下了还不知道是怎么着的道儿。”
白兰儿向赵观多望了一眼,心中一凛:“这小娃子懂得的毒术倒不少,不能小觑了。”当先跨上小舟,持桨荡到池中。赵观也乘舟缓缓荡入池中,两人相隔五丈,相对而立。
赵观早在上舟前便掌握风向,悄悄使了“春风拂槛”,留神观察白兰儿的反应。白兰儿也对赵观下了“欲哭无泪”,能让对手双目陡然红肿,无法视物。二人相对而望,都知道对方已然挡住了。白兰儿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娃子守御的功夫倒不错,该用别的方法胜他才行。”当下拿起木桨缓缓向赵观划近,口中唱起歌来,歌声柔细婉转,若有若无,好似春闺低吟,只听得赵观脸上发热。他想起丁香祼露的身子,继而想起母亲的血仇,轻轻吸一口气,凝神沉着,也将舟子划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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