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眉低下头,眼泪双垂,低声道:“赵大哥,我知道你到处留情,从来就不能专情于什么人。我……我要求的不多,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赵观听她言下之意,竟表示愿意纡降尊贵,不坚持做正室,便做个妾妇也已满足。他素知李画眉在青帮、江湖上的地位,竟对自己这般痴情深重,甘愿身居妾位,不由得深受感动,走上前替她抹去眼泪,柔声道:“画眉,你若相信我,请你再给我一些时候。我一定回来向你爹求亲,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李画眉叹了口气,抬头道:“赵大哥,这回爹爹他们找你,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我问了他几次,他都说是帮中机密,不肯跟我说,只要我不要担心。我只想告诉你,不论是好事坏事,我……我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赵观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老帮主身子还好吗?”李画眉道:“听说他老人家前一阵子患了风疾,应是没有大碍。”赵观心想:“她多半确实不知道四爷他们找我有什么事,但看来不是坏事。我静观待变就是。”当下又陪着李画眉说了一阵子话,加油添醋地说了自己最近的经历遭遇,逗得她破涕为笑。至于他这些时日来结交了多少新欢,追求了哪些美女,自是半句也未曾提起。
到得傍晚,年大伟派人来请,说晚宴已准备好了,几位客人也已到齐了。赵观便向李画眉告别,来到大厅上,却见李四标、田忠、马宾龙、祁奉本、邵十三老五人都已坐在厅上,看他进来,一齐起身迎接,拉手拍肩,甚是亲热。赵观和李四标、田忠原本相熟,祁奉本和邵十三老也曾在总坛见过,只有马宾龙是初识。众人寒暄一阵,年大伟便招呼大家坐下,开上酒席。
赵观站起身,向众人举杯道:“在座各位都是帮中前辈,我江贺是后生小子,忝与众位同席并坐,此后还得多多向众位学习请教。礼数不周之处,请各位前辈大量包涵。”众人同声谦逊礼让,起身干了一杯。
席间众人只谈些帮中旧事、江湖奇闻,绝口不提为何齐聚天津。赵观也不问,只默默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邵十三老望向赵观,说道:“江坛主,上回在武丈原上,你使出成大少爷的披风刀法,大家都惊诧不已。你可知这其中还有一段旧事?”
赵观道:“晚辈不知,还请十三爷指教。”
邵十三老一手持着酒杯,眼望空中,缓缓说道:“我也算是帮中的老人了。我自十五岁上便跟着赵帮主,屈指算算,至今已有五十个年头了!帮主当年即位之时,我便在他身边。那时成大少爷为了感激赵恨水赵老太爷扶养维护的恩德,慷慨将帮主之位让给了赵帮主,自己一人一马扬长离去,独闯江湖,从此再也没有回到青帮。”
他望向赵观,续道:“这其中的故事,若不是我这等老人来说,别人大约也说不清楚了!今日大家聚会在此,我便为江坛主说说帮中的旧事。五十多年前,担任咱们青帮帮主的,便是成大少爷的先公成傲理成老帮主。成老帮主掌理青帮三十多年,将帮务整顿得好生兴旺。他上了年纪以后,就常年在家享福,将帮中事务都交给他手下坐第二把交椅的赵恨水主持。岂知坐第三把交椅的王闻喜心怀不轨,生怕老帮主会将帮主大位传给赵恨水而不传给他,便在一个新年夜里发难,率领手下蒙面闯入成家,从老到少,一个不留,全数杀死。那天流的血,听说将成家的门槛都淹没了。上上下下,总有百来口人惨遭灭口。成老帮主自然也未能逃过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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