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辈子很短。
而细细数来,却又是遥遥无期。
很多人会快乐,会悲伤。
会体会到幸福,也会感受到人间的冷暖。
而当你问他(她),你希望明天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他(她)会怔愣地看着你,愣一晌,才翻了翻眼珠,尴尬地挠挠头。
不清楚。
呵。
不清楚?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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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
璀璨的昏黄路灯绚烂地映射在空荡荡的地上,水泥材质,粗糙的表面,坑坑洼洼。
这个世界。
真的很残酷。
有些人挥金如土,甩手一张几百万的支票,连眼皮也懒得再费劲地眨了眨。
而有些人了?
为了几毛钱,在肮脏的垃圾桶里,低垂着脑袋,耸拉着,脏兮兮的手在苍蝇横飞的垃圾中,翻索着,只为能够有幸捡到一个矿泉水瓶。
上流社会。
社会底层。
这样的对比,像不像一把尖锐的刺刀,被磨得锋利,刀口在璀璨的灯光下,闪耀着很戾的刺目,将这黑暗的夜幕撕扯得更加鲜明。
疼么?
累么?
难过么?
失望么?
落寞么?
空荡荡的大街上,尴尬的时间,早已扫除了街头的繁华。
本是安睡的时刻,一抹纤细的身影却落寞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长椅上木质的表皮已经斑驳地掉落。
她低垂着脑袋,一头墨发柔顺地顺着柔软的幅度,轻柔地披散下来,小巧的鼻翼间,盈着签签的呼吸,细弱的,淡淡的。
她的身上,一身纯白色礼服,有着漂亮的纹理。
远远一看,便是奢华的裙子,只是,走近了,却才发现裙子早已染上了肮脏的黄|色酒渍,很脏,很脏。
抹胸的短裙,不及膝,根本无法抵御住这薄凉的夜风,冰冷,如同一丝丝钢丝,甩过又挥了回来。
她很瘦,从远处看来,她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圆点,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在这个城市里,连一粒沙尘都比她来的有价值。
一双细跟水晶鞋,被她推到了远远的电线杆下,清冷的水眸低垂着眼睑,透过朦胧的夜色,掠过那双鞋,便收了回来,她轻轻地笑,没有表情。
娇嫩的唇瓣,早已染上了霜白的凄凉。
干裂,僵硬。
几道被咬出的浅痕,还清晰地在昏黄的光线下,被照亮,隐隐约约。
算不算讽刺。
她茫然地抬起眸,苍白的脸颊,瘦瘦的,小小的,贴着几缕缱绻的发丝,却勾勒出她的脆弱。
卷翘的睫下,那双清眸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大街,这里是哪里,她已经记不清了。
转身从那儿走出来,她没有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循着北处,一直走,一直走。
就像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就是一只空壳,游走着,游离着。
就在站在楼下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不是绝望。
不是害怕。
而是,她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却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往哪里去。
家。
她慌乱地从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字眼,却怎么也无法回过神来。
脸颊被磨搓得疼,生生的疼。
她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气,拼命地将脸上那抹滚烫抹去,刺刺的疼,好像根本到不了她的感官之中。
不该这么懦弱,左小安。她轻轻地点头,真的不该。
十年。
她做着苍白的梦,梦想着自己被当作一个公主宠爱着,她费劲了所有的气力,满世界只为他一个人而大转,他却冷眸,不语一言。
她捧在手心里的爱,被他很戾的蓝眸,一网打尽。
需要这么彻底么?
左兮蕲。
她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放映着他的点滴,越是清晰,越是撕扯出一条条巨大的口子,血液鲜红地流淌而出,无法掩埋。
“你叫什么?”
“你要知道哪个?”
“哪个?”他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略带着阳光地璀璨。
“对啊,有人叫我小安,有人叫我怪胎,还有人叫我讨厌鬼……”她掰开手指,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一个一个说道。
“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
“假如我跟你走,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
当然。
十年前,他在孤儿院里,信誓旦旦,高大挺拔的身躯俊帅颀长,优雅的弯下腰,将她报进怀里,许下淡淡的承诺:“以后,这个肩膀只给你靠。”
那一夜,华丽的宴会。
她却在奢华的会场中,看见他,一袭深灰色合体西服,剪裁别致,而他的秘书林晚雪,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
而他,却并不拒绝。
她冷笑着走出,却在街头被他用力地从身后抱紧,鼻翼间清晰地盈着他的淡淡古龙水香。
“不要和我闹别扭了,好么?”
他的嗓音,贴着他脆弱的耳垂,响起。
她想也不想。
转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小小的脑袋贴在他的颊边,细细的摸搓。
“好。”
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就会弃械,心甘情愿。
如此简单。
如此纯净。
画面,一幕幕在脑袋中闪过,就像一颗颗串成的珠子,成了一串能够狠狠刺伤她的绳索。
一阵冷风刮过。
她条件反射的瑟缩着身子,用力地伸开双臂,将自己抱住。
呵。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双剔透的水晶鞋上,光滑的表面还镶嵌着价值几万的钻石蔷薇。
她独爱蔷薇,莫名的,她属于渺小,却喜欢那样绚烂的花朵。
而,这个喜好,除了他,睡会了解。
她所有的所有,都一一解剖在他的面前。
她就像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空空的,连支撑住力量的水泥柱也没有了,而那主心骨,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呵。
都没有了。
他的一巴掌,彻底的将她从编织的虚拟中,拉扯了回来。
她可以忍受,他和别的女人暧昧,传出各色各样的绯闻,她会自我安慰,这不过是树大招风。
她可以忍受,他给了她一个美好吻,缠绵的舌吻,暧昧的抚摸,亲昵的若隐若离,明知她把整颗心都剖给了他,他仍旧不闻不问,从不点破。
她可以忍受,在抵死缠绵之后,他却因一通电话,而将她丢在陌生的法国,那个她无依无靠的国度,没有任何的解释。
但。
她真的累了。
当她晕眩着脑袋,撑着无力的身子回到那幢称作“家”的别墅里,他看见她时的陌生目光,淡然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身体的疼痛,那一夜的抵死缠绵,却一遍遍地通过他的蓝眸,射出凌迟的光束。
她不是货物,更不是宠物,随手弃之的玩偶。
她是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有爱人的权利,不是么?即使破旧,即使破烂不堪,即使她没有后台,即使她没有所谓的背景,即使她没有才艺,即使她没有家。
她爱他,错了么。
她的脑袋里,就像是一颗炸弹,安装了定时,却仍不引爆,在脑海中肆意地驰骋着,骚扰着,发着疯,发着癫。
纤细的手指无助地从柔顺的墨发中,用力地撕扯着,头皮的疼,远远无法掩盖心底的口子。
她犯了什么错!
她究竟错了哪里!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她从未觉得自己可怜,而这一次,她的心就像被万丈的瀑布从高空中,狠狠地撞击,撞出一条条的伤痕。
胸口,好闷。
闷得她张开僵硬的嘴角,哑哑的,却无法真正的呼吸。
“小安。”
一声轻柔的低呼,夹杂着淡淡的夜风闯进了她的耳膜之中。
她怔愣地降至了身子,低埋的头轻轻的抬起,清冷的视线略带着模糊,却依旧分辨出了地上被灯光拉长的颀长身影。
她有些茫然,甚至于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
“贱货,你怎么不和你爸一起死?!”
“你个杂种,拖油瓶!”
“你还真以为他会疼你宠你一辈子么?别做梦了,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永远不会为了你这个孤女而停泊。”
“一个没地位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他不过还是对你有一时的兴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乖巧,听话得可怜。”
“别以为你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就到处勾引男人。自己的养父,你也敢勾引?!”
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在乎她,更没有人会想到,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思想,有感情。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莫名地怔愣,心里冰凉的四周,仿佛开始攒动着一抹细细的温暖,朝四面八方涌来。
“小安,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温柔的嗓音,清澈干净,一如他对她锲而不舍的爱,淡淡的,从不让她为难,在她身边保护着她,担心着她。
左小安没有说话。
当她的水眸看向眼前的司坅钰,一身白色合体西服,他儒雅的站在她的面前,只有几步之遥,淡淡的笑容在嘴角盛开,温柔的眼眸正轻柔地朝她看来。
温暖。
她就像一个雪人,想要快快地融化。
僵硬的手指用力地扒着长凳,她要撑起身子,脚才刚刚站到地面上,却蓦地,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板上。
“小安,怎么了?”温柔带着急切地嗓音响起,司坅钰急忙上前,单膝跪地,将摔在地上的瘦弱的她抱进了怀里,揽住她的肩,却为她身子的凉薄而皱了皱眉。
怎么会这么冷?
他正参加完一个饭局,公司的创立,自然少不了了酒水上的真真假假,应酬也无法避免。
他单手揽住她的身子,右手将西服外套从身上剥下,温柔地将她包裹进温暖的西服里,琥珀色的清眸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
怎么会这么苍白?
毫无一点血色?
她不是已经好多了么?昨天打电话给她时,她还弯着嘴角,如黄莺半清脆地笑着。
而今天,她就像是一抹随时会飘走的淡然,小小的,瘦瘦的,在街头的长椅上。
幸好,没有。
“小安,我带你到车子去暖暖身子。”他轻轻地靠在她的耳边提议道,阳光的眉此刻却淡淡地蹙起,为她而担忧着。
苍白的脸颊,没有一点点的血色,连泛起的红晕也是病态的。
干裂的唇瓣,没有以往的娇嫩,却似被风干了一半,裂开了一条条的口子。
他心疼地皱了皱眉,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抱紧,身子一挺,将她打横抱起,修长的双腿大步朝副驾驶座走去。
却在走近车门的那一刹那,正前方,一抹车灯的灯光被强烈地打起,刺刺地照了过来。
逆着光,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一抹邪魅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司坅钰抱紧了怀里的左小安,背过身子,用自己宽厚的肩膀为小安挡住了那几近亮白的刺眼光束。
她适应了太久的黑暗,突如其来的光亮使得她的黑眸不自觉地眯起,露出一抹不适,只是轻轻滑过,却被他刻在了脑子里。
他当然没有等那个朝他们走来的身影,拉开了车门,将小安抱进了副驾驶座上,顺手便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到合适的温暖程度。
将座椅轻轻地摇下些许,他紧了紧她身上的西服外套。
t市的夜晚,已经变得愈加的凉薄了,风刮得刺骨,颇有些冬日的意味。
“小安,这种温度还合适么?”司坅钰俯下身,绕过小安,伸手将车座旁的小抽屉打开,拿出一张干净的羊绒毯,轻柔地递给正在瑟瑟发抖的左小安,“来,把这个也披上。”
“恩,谢谢……”你字还未出口,左小安颤抖着身子,也许太久处于凉薄之中,突如其来的温暖也会让人感觉到莫名的荣耀,身子有些适应不了,不停地咬着牙,发抖。
她低垂着脑袋,不让自己瑟缩的牙齿被阿司看见。
很冷。
既有有温暖袭来,却扔就无法将她彻底地从冰凉中拉回来。
牙齿拼命地打颤,她不想让阿司看出她的异常,拼命地将脑袋埋得更深更低,头顶却传来阿司轻柔的嗓音:“小安,在车里等我一下。”
她轻轻地点头,声音从毛毯中传出,有些微弱:“好。”
车门被阿司关上,左小安瑟缩着身子,将自己包容进这温暖的毯子中,她的身子向来怕凉,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总是冰凉冰凉,暖不起来。
车门却在下一刻,被打开,她错愕地抬眸,却愣在了原地。
他。
她习惯性地往后一缩,露出了纤细的玉颈,黑漆漆的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疏离。
站在车门前的,正是左兮蕲。
他冷凝着眸,没有错过她向后退的举动,幽深的蓝眸里划过一抹异色,她竟然对他害怕。
紧握住车门的手,修长而白皙,指节泛着刚毅的白色,她冷着眸,并不言语,身上仍旧穿着那身典礼上的深紫色合体西服,矜贵的剪裁,衬出他华丽的外表,俊美的脸庞。
用发胶固定的冷峻发型,在这狂肆地夜里,被微风吹乱了些许,却更添抹了意思狂肆的邪魅,矜贵如邪气的王子。
“下车。”他低低的开口,嗓音不知是因为风的吹波,竟意外地感觉到很轻很轻,却依旧刚毅,坚定。
嘶哑,却一如既往地干涩。
左小安坐在车内,黑眸透过毯子的缝隙,却仍旧遮挡不住他冷冽的眸光。
他越发地冷魅,她却越发地勾起了一抹辛酸。
凭什么?为什么?
他说的话,她就一定要去执行?
他的命令,她就一定要无条件地去服从?
他有为她想过么?有为她考虑过么?!
她不在乎有多少人嘲笑者她,有多少人在一旁看笑话,有多少人期盼她能够大大的出丑。
她最最在乎的,是他,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嘴角的血迹,在她离开时,才莫名地尝到了那抹咸腥,太刺激了。
不是么?
他一巴掌将她的脸扇得红肿。
“下车。”左兮蕲冷了你开口,目光射向车内的那抹纤细身影,他看见了她的颤抖,苍白的脸颊上,还依稀能够分辨出那五个手指印。
他的眉淡淡皱起,心莫名地滑过一抹刺痛。
她不懂。
假若他不打,那么她的后果远远不及这一巴掌来得轻巧。
徐老是什么人?连商场上的老奸巨猾,也不敢惹到他,而她一旦触到了他的底线,使他动了怒,后果远远无法预计。
这不是单纯的社会。
黑白两道,通吃的,早已在商场了成了一道潜规则。
他抬眸,深深地锁着她带有戒备的黑眸,那里划过的疏离,莫名地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她向来的表情。
她看他的眸子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淡漠。
手指不停地握紧,青筋暴露,他冷着眸,不再言语,见她无丝毫的动作,薄唇紧紧地绷成一条直线,大步上前,伸手便要靠近。
却见她一个颤栗,缩到了车子的后座上,戒备地狠狠瞪着他。
瞪?
他不禁愕然,伸出的手僵直在原处,她竟然抗拒他的触碰。
“跟我回去。”他收回了手,颀长的身躯站在车门前,幽蓝的深眸依旧紧紧地锁着面前不断颤栗的小小身影,低沉的嗓音不自觉放轻了音调,嘶哑,带着莫名的蛊惑。
他期待着看着那抹缩成一团的身子。
却看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语,黑漆漆的眼眸里没有期待,更多的是一抹绝望。
“别再耍脾气了,我并不想打你。”他一字一句艰难开口,向一个女人解释,这是头一回,蓝眸紧紧地锁着她,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也在害怕。
呵。
左小安拥着薄毯,清澈地看向车门前的俊美身影。
打一巴掌,在给一个甜头么?
她摇了摇头,咽下喉咙里溢出的苦涩,那么多,那么多,根本来不及咽下,却又再团团地拥挤而出,嘴巴里布满了苦涩。
她该和谁去诉说?
而谁又是她的依靠?
“从此,这里只为你而依靠。”
她曾对他的言语深信不疑,一字一句,在脑海中记得清清楚楚。
误解过,难受过,埋怨过,伤心过,悲伤过,刺痛过,茫然过。
却只要想到了他的这句承诺,她仿佛浑身都注满了力气,就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又重新被充满了气体。
可,他还能是她的依靠么?
她还是他宠溺的对象么?
“你走吧。”她哑哑地开口,低垂下小小的脑袋,埋在毛毯中,不想再看他一眼,生怕再看一眼,她会丢了自己,莫名其妙地再次丢了已经没有了的自尊。
她还有自尊么?
她苦涩地咬咬唇,却没有发觉干裂的唇边已经被自己咬出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深一条,浅一条,流出了咸腥的鲜红。
“我以为你够成熟,别总是像个孩子,不听话。”他冷冷开口,站在冷风中,深紫色的他,矜贵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俊美的五官,刚毅的侧脸,玫瑰色的唇,紧紧地抿着。
她笑着掀开了毯子,黑眸仿佛一瞬间被注满了力量,浅笑着,坚定地坐起身子:“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养女么?撇去这一巴掌,你有对我说过一句解释么?从头到尾,我哪里对你胡搅蛮缠了,我不后悔将自己给了你,但我却无法想象,你为什么要在明明缠绵过后的日子里,将我一个人丢在法国。”
她冷笑着,嘴角僵硬地抽搐,却仍旧咬咬牙,坚持着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想霸有什么,金钱,地位,名誉,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的,不过是你的一句解释,一句清晰到我可以不当做傻瓜的解释。我不怕别人说我贱,我心甘情愿地陪着你,守着你。可是你呢?说一句解释,真的有这么困难么?”
“谁敢说你?!”左兮蕲冷冷开口,嗓音低沉冷冽,在这暧昧的夜色中,竟勾起了一抹骑士的暗影。
只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左小安自嘲地笑了笑,说她嘲笑她的人,还少么?
他的秘书,他的朋友,他的合作伙伴,包括,他的未婚妻,“纯洁善良”的未婚妻。
“你相信我么?你的未婚妻,打了我,你信么?”她抬着眸,黑漆漆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亮光,璀璨在暗夜中不断地发光。
信任。
她一直以来对他深信不疑。
从未吝啬计较过。
而他呢?
她抬着眸,看着他紧锁着眉头,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扇她一巴掌,她也可以理解,他娶那为未婚妻,一定有他的理由,她更可以理解,他在两人抵死缠绵后的温柔中,蓦地又变回了另一个人,一个冰冷的他。
她淡淡地起唇笑了,不再看向他,将自己缩成一团,汲取着自己的温度。
这个夜里,这个社会,这个时间,左小安,你都不要再把自己傻傻地交给谁了。
不值得,你也看不透。
人的心,藏在深深的皮肉里,你又怎么看得清。
“左少,你怎么在这里?”一抹温柔的嗓音,将这里的寂静尴尬瞬间敲碎。
左兮蕲并未出声,冷眸朝车里继续看了一眼,声音低沉,说道:“下车,和我一起回家。”
家务事,司坅钰算是看出来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是他在一旁的超市里,刚刚亲手泡的。
地方比较偏僻,并没有什么热饮的店,只有这家超市里,还有买自己泡饮的。
只是,没想到,他一回来,却看见左兮蕲正站在车身旁。
他向来知道,小安爱的从头到尾就是这个男人。
但,他为她担心,这样凉薄的男人,注定是无情的。
他想要侧身,给他们一个谈话的空间,却被小安叫住:“阿司,别走。”
【20】 就当做,从未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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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懂。
有些事情,做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后悔药可买。
就算是爱情。
错过了。还能去哪里找?
人,还在。
而,心,去哪了?
--
夜幕,在不断地撕扯着。
张开的口子,任凭如何掩盖,都无法缝合。
氤氲的大地。
有着姣好的色泽。
奢华的都市,旖旎的色彩,遮挡住苍白的大地。
而,空荡荡的街头,停着两辆奢华的中国,兰博基尼,宝马。
三人,齐聚在车头。
“小安,怎么了?”司坅钰本想淡漠地离开,毕竟,对于小安,他很清楚她的心究竟在谁的身上。
假如他的表示会让她痛苦,他可以放弃,做一个旁白。
只不过,那是在她得到幸福的前提下。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他渐渐地开始恍然,为什么小安一个人会在这么冷的天坐在街头的长凳上,为什么小安会一个人发冰发凉却不肯回家。
“阿司,我想去你家。”
车内,轻轻的一句细语,却很坚定,在这安谧的夜里,传进两个男人的耳膜之中,引得两人都不由的震惊。
撇去司坅钰脸上的诧异,左兮蕲的眉头在一瞬间紧紧地皱起,玫瑰色的薄唇更加用力地抿起,幽蓝的深眸紧紧地锁住那抹缩在车内的纤细身影。
她说的是什么话?!
她想去这个男人的家?!
一个女人,一个还未嫁出去的女人,却在晚上,当着他的面,说要去别的男人家。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在拼命地垒砌高高的围墙,是想要将他狠狠地拦拒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知道她的情,他知道她的爱。
他不想伤害她,但,他不能够。
一些事情,他一直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怎么能够轻易地将计划改变,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垂在身侧的手,修长白皙,有着漂亮到上帝也无法创造出的精致感,只是,此刻,却狠狠地握成了拳头,紧紧的,青筋暴露。
“和我回去,有家为什么去别的男人家?”他冷声道,故作的深沉,却在一丝轻轻的颤意之后,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向来不惧怕任何事,任何人,包括将他咬得死死的徐老。
但,当他听见她说她要去别的男人家,这样的决绝,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凝重的眸色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不想放开她,不想她离开,更不想她投奔去别的男人怀里。
只是,他从她冰冷且惧怕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坚定。
那双他最最迷恋的水眸里,不再闪烁着对他丝毫的留恋,他经常在她的眼里看见女儿家的娇羞,甚至,也看见了那抹叫做钦慕的色泽。
他很为之闲适,也会莫名地在心底扬起一抹自傲。
而,此刻,她紧紧地蜷缩在宽大的毛毯中,将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掩在里面,连小小的脑袋也躲进了膝盖里。
她在害怕。
她也在抗拒。
她更在坚定地远离。
她把他当做洪水猛兽一般抗拒,一般抵御,一般看待。
英挺的剑眉即使冷硬地皱起,却仍旧不影响那俊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他是上帝的庞儿,华丽的外表,精明的头脑,帅气的手段,庞大的集团。
事业有成,英俊帅气。
没有人能够与他堪比,他在商场上,被所有人看好,誉为可造之材,还有巨大的发展潜能。
不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泄露情绪的他,却第一次失了态。
深紫色的西服,衬得他挺拔帅气的身躯格外的完美,如阿波罗一般,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刚毅的侧脸,刀刻一般,堪比画中的神人。
几句言语,已是他的极限,他索性大步上前,一把将车门开到最大,一脚踏上,伸手一把抓住了缩在毛毯中的小小身影,大掌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出来。
几个踉跄,俊伟的身躯却摇晃着,猛被推向了车外,几个定步,才直直地站定。
幽蓝的深眸一瞬间射出一抹冷厉的光芒,狠狠地朝从车内走下的纤细身影,薄唇狠狠地抿着,冷硬的角度将他忿怒宣泄到了最顶点。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将他一把推开,那力度已然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
他根本毫无戒备,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想到,她会抗拒他到这个地步。
那一巴掌,他并不想打,只是她的盛气凌人,在徐老那只老狐狸面前,只会将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时候,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而已。
宴会在继续,他无法脱身去找她,宴会一结束,他便驱车,找了个借口,在这庞大的T市没有定点地寻找。
胸膛。
他伸手覆上心脏,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他一把推开。
墨色的碎发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得散开来,固定的发蜡早已被狂肆的风驱赶得干干净净。
狠。
一抹狠戾的精光狠狠地锁住那抹站在车身旁的纤细身影,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那个男人面前,他握进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左小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低沉的嗓音冷冷开口,低低的痕迹划出冷硬的线条,幽蓝的深眸愈加的暗黑,仿佛即将掀起一声腥风血雨。
而。
几步之外。
左小安站在司坅钰的旁边,她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毯子,遮住身上他给的礼服,什么酒渍,什么证据,她根本不想再解释了。
是,她推了他,当她看见他靠近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杂乱地混杂在一起。
如果是过去,她会毫无犹豫地跟着他回去。
即使,那个家根本不是她所真正追求的,只要有他,她就会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而,她不想再把自己拴在一个圈子里,把自己当做一只乖巧的狗,听着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也有思想,也有想法,她更有自尊。
自尊,他到底懂不懂?
她不嫌在别人面前丢人,别人的嘲笑,别人的讽刺,她都可以不在乎。
不是装作,是真的不在乎。
而,她真正在乎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还有谁!
她将自己所有的刺都一根一根拔光,在他的面前,在他的身边,她是乖巧的养女,她是乖巧的女人,不会给他制造任何一点不必要的麻烦。
从小到大,在学校里受的委屈,收到的讽刺,被误解,被捉弄,她从不会对他讲起,她从来不让他为她的事情而担忧。
她知道他的工作很忙,很辛苦,他每天回来时,总是很晚很晚,即使很早回来,也是换了身衣服,便走进了书房里,直到半夜两三点才回房间休息。
早上,他又会很早很早地出门。
他的眉头总是淡淡地皱起,而她也总是为他而担忧,为他做好吃的食物,为他学习一点一点的烹饪技术,为他不断地将自己完善得更乖巧更安静,为他不断地将自己封闭在了那幢她以为只属于他和她的房子里。
而结果呢?
结果呢?
她勾起干裂的唇,即使唇角疼得抽搐,在冷冽的寒风中被一阵一阵刮得升腾,她依旧安静地扬起嘴角,笑意浅浅地,却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你把我当什么?”她没有叫他爹地,从何时起,她不再叫他爹地了。
眼睛被风吹得很疼,疼得好像眼眶里积蓄起了满满的雾气,她用力地睁大眼睛,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么?
还是左氏集团的总裁和他的情妇之一的关系?
还是寄居在他的豪华别墅里的一位过客么?
呵。
她努力了那么久,那么久,把自己封闭了那么久,全身心地为他一个人,过着为他的日子,过着有他的日子,过着爱他的日子,过着为他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的日子。
而结果呢?
呵。
她是不是很傻,每一天都幻想着自己活在他的幸福里,每一天都为他的冷漠为他的淡漠寻找着适当的借口。
他是很忙很累了,所以才会在外面找女人。
他是在商场上斗得太久,所以才会经常忘记她还在家里等他。
他是不想害她被人误解,所以才会不将他和她之间的那一层暧昧关系点破。
借口太多,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了,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得太单调。
真正的爱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为了工作而忘记她。
真正的爱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为了泄欲在外面找女人。
真正的爱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为了单纯的舆论将深爱着他的女人,狠狠地抗拒在千里之外。
他不是那种男人,她又怎么能再做那种女人呢?
做得太久了,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心迷失在了哪里。
“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女儿么?”她用力地睁大了眼睛,布满了雾气的眼眶却让她的鼻子不由地发酸。
即使难受,她也不要在他的面前落泪。
还不够惨么?左小安,你在他的面前,已经成了一只连哈巴狗都比不上的宠物。
泪水,不会让他为你而自责。却会让他更加地厌恶你,会让你自己的自尊彻彻底底地被践踏在他的脚下。
她张大嘴巴,用力地深呼吸,喉咙里好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活生生地掐住了一般,累,疼,各种各样的感官一瞬间完全地冲刺着她的大脑。
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无法进行,纤细的手指捂住发烫的胸口,为什么她感觉皮肉之下的心脏已经冰凉得没有跳动的痕迹了。
“和我回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几步之外,左兮蕲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近,他永远是那么笔挺地站立着,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却始终洋溢着一抹璀璨到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矜贵气质。
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面前张开。
她低垂着脑袋,视线锁住眼前的这只手,她想象了有多久,他可以给她一句解释,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在法国的那一个夜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是真的,每一次冲击都是真的。
她轻轻地压低了喉咙里要发出的哽咽声,墨色的长发柔顺地随着披散下来,将她小小的脸颊隐在黑暗之中,卷翘的睫上,被昏黄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却仿佛有了一抹无法触碰的透明。
洁白的贝齿轻轻地咬住了下唇,她浅浅地笑着,纤细的手指伸出,溅射眼前的这只修长白皙的手,漂亮的骨节,好看的纹理。
一圈,一圈,她在他的手心打着圈圈。
他不明所以,眉色凝重,幽蓝的深眸愕然地看着她轻浅的浅笑,她的嘴角很干很干,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仍旧看出了她唇瓣上的白色和红色,搅浑在一起,触目惊心。
“和我回去吧。”他的语气情不自禁地变得轻柔,轻柔的程度让站在他面前的她微微一怔,纤细的手指本在他的手心之中打圈,却因此停了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伸手重重地将他的手掌推开,没有穿鞋子的玉足轻轻地往后一步一步后退,离他越来越远。
她抬起头,清冷的水眸看着他愕然的表情,她看见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次动怒,她笑了。
他为了她而忍耐他的霸气么?
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回去了,真的。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她浅浅地笑着,细微的抽动仍旧将她的嘴角轻易地抽疼,她忍下磁的疼痛。
心里的痛,远远胜过这渺小的疼。
麻痹,早已灌输了全身上下,她的身体里还有哪一寸肌肤是完完整整的。
“别再耍任性了,左小安。”
冷冽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她笑了,笑得更胜,一双水眸里盈着讽刺的笑意,却根本未曾到达眼底。
她知道他生气了,他动怒了,只要他一生气,他就会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咬得深邃。
只是。
他怎么不想想,她真的是一个机器人么?
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再一次回到那幢别墅里?然后一遍遍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下楼,被他和他的未婚妻棱辱,甚至等到他们一起结婚,看着他们一起生小孩,看着他们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她却永远只是他的养女,一个名义上的养女,亲手将自己的爱埋葬到最深最深,直至腐烂的那一刻么?
“你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不会再去烦你们,不会再去欺负你漂亮的未婚妻,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就像你从来都不曾养过我一样。这样子,不是很好么?”她浅浅地笑着,身上的毛毯根本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温度,冷冽的寒风狂肆地吹乱了她的发丝,吹得她的头也好疼好疼。
但,她还是依旧笑着,即使视线早已变得朦胧。
“为什么要离开?谁会觉得你累赘?别给自己找那么多的烦恼,跟我一起回去。”左兮蕲开口,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纤细身影,短短几天,她好像更瘦了,瘦得如同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呵,为什么吗?你真的不知道原因么?”左小安静静地开口,那抹嘲笑仿佛是在笑自己,脸颊苍白得紧,却有一块还在火辣辣地烧着,疼,很疼。
真的很疼。
“这里,还很疼。”她苦涩地说出这几个字眼,手指覆上左侧的脸颊,嘴角却坚韧地弯起,“我不怪你打我,你信我么?你真的觉得是我争风吃醋才打了她么?”
她的嗓音很轻,尤其在冷冽的风声中,仿佛变得更轻更淡了。
身子突然间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往左边倒去了,纤细的腰上多了一抹温暖的触碰,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揽进了怀里,温暖,仿佛一瞬间似乘着光年的速度,在她的全身上下,渐渐地消融着那些堆砌起来的冰凉城墙。
阿司。
她感激地朝一旁看去,嘴角动了动,却只看见嘴型,喉咙里连轻轻的嗓音也难以发出。
“不要担心。”司坅钰浅笑着,将瘦弱的左小安搂紧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伸手将她身上的毛毯紧了紧,细细地掖好,才淡淡地抬起眸,笑着对面前的邪魅身影说道:"左总裁,你何必再为难她?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照顾一辈子。"
左兮蕲冷冷地凝眉,幽蓝的深眸变得更加的黯黑。
修长的双腿大步迈向前,伸手要将左小安从司坅钰的身边拉过来,却被司坅钰一个闪身,扑了个空,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胁迫:“你先回去,她的事情还用不着你管。”
嗓音,清冷,一字一句,对待男人,他向来没有什么耐性。
尤其,是面前这个。
他看不惯她对这个男人展露的笑容,那样纯真,毫无戒备,毫无丝毫的保留。
那样绚烂,灿烂到他的心里会多了一抹莫名的不爽。
“怎么不相关?”司坅钰眼里在笑,却未曾到达过眼底,勾起浅笑,搂着左小安腰上的手却渐渐地收紧,他笑得淡然,侧过头来,温柔地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上有些晕眩的左小安,目光直直地看向极具冷冽的左兮蕲,“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的男朋友,这种关系,还轻浅么?左总裁,我先带她回去了,她的身子一向虚弱,吹不了太久冷风。”
"放开她。"
司坅钰淡笑着转身,看向左兮蕲,一字一句道:“她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她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况且,我表姐还在家等你,你不怕她吃醋么?”
“左小安!”左兮蕲狠狠开口,冷冽的嗓音将有些昏迷的左小安拉回了思绪,她扶着脑袋,轻轻甩了甩头,真的很累,很累,就像是四肢都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她没有丝毫动弹的力气。
“小安,你说,你是要和我走,还是和他一起回去?”
她正有些头疼,却听见耳边响起了阿司轻轻的嗓音,她有些不明白,侧过头来,干裂的唇瓣却蓦地划过了贴近的柔软唇瓣,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一记蜻蜓点水般的吻。
就这样,牵动了两个男人的心。
左兮蕲冷冷地看着,大步上前,一手用力地握住了这个在他面前对别的男人暧昧的女人,幽蓝的深眸里燃烧起来了一层一层的火焰。
“和我一起回去,那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他的嗓音,即使略带着丝丝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邪魅的诱惑,在这黯黑的夜里,格外的清凉。
左小安终于有些清醒了过来。
她背对着他,手腕被他用力地握紧,他的力度很大,大到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狠狠地掐断。
她摇了摇头,咬紧了下唇,另一只手用力地攀紧了阿司的肩头,转过头来,对着左兮蕲,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加回去,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搂紧了阿司,将自己贴向阿司,向侧一步,拉开了和左兮蕲之间的距离。
“你不爱他。”左兮蕲冷冷俯下身,大步上前,叔叔紧逼,这俨然是他最后的耐性。
对一个女人,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耐心。
他知道她爱他,那双水眸里总是沁出了水一般地看着他,他不相信,她会为了这个男人而不爱他。
他笃定了她的心。
她的性格,他清楚得很。
她的日记本里,记录着她对他点点滴滴的爱。
他不相信,她会在这一刻爱上这个男人。
也许是他太过笃定了的语气,让她觉得心里发慌,急急地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她冷笑着,勾起一抹笑意:“你不相信么?”他的表情,她怎么会看不透?他笃定了她爱惨了他,不是么?!
但。
她不想再做过去那个懦弱地傻傻地笨笨地愚钝的左小安了。
她转过身,淡笑着,一手攀紧了阿司的肩头,在两个男人都错愕的情况下,蓦地踮起了脚尖,吻上了那抹温暖的柔软。
轻轻地贴着,她生涩地伸出舌舔了一番。
才收了回来,转过身,笑得更加灿烂:“怎么样?还不相信么?”
她看着他急剧变化的脸庞,那精美的五官一瞬间变得更加冷冽,她知道,他信了。
呵呵。
多么凉薄的信任。
他根本不爱他,不是么?他只是把她当做一时慰藉发泄的工具罢了。
亏她还一辈子还爱惨了他,她突然很想笑。
“再见了,我们好聚好散。”她浅笑着,伸手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也许是他根本没有回过神来,她轻易地便从他的束缚中逃脱。
她挺直了脊背,挽着阿司的手,走进了车子里,目光清冷地看着前方,直到车子缓缓地驶远。
后视镜里,还残留着那抹邪魅的挺拔身影,他站在原地,目光却紧紧地锁着她。
她苦涩地咬了咬下唇,收回了视线,将窗户摇了上来,遮挡住了一切的黑暗,包括,那抹邪魅的身影。
再见了。
生涩的爱。
就当做,从未遇见过。
【21】朵寂,VACI首席设计师
无骨花。
千锤百炼。
粉骨碎身。
才最最绚烂。
蜕变出完美的姿态。
雨水,阳光,伴随着点点滴滴的痕迹,在悬崖之巅,心情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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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大厅。
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
时光荏苒,风景无限。
这是个冰冷的季节,透明的玻璃窗外,正映衬着那抹淅淅沥沥的雪景,六瓣花,晶莹剔透,一片一片,覆盖在这个城市。
十二月。
凉薄的月份,冷冰的季节。
银装素裹,踏雪芳痕。
寂静和喧嚣,齐齐跻身在这个纷扰的白雪世界中。
大衣,围巾,毛衣,帽子,一件又一件,但凡是能够御寒的东西,人人都纷纷往身上去套。
“各们旅客,飞往M市的飞机由于大雪将延迟起飞。”
机场的广播,优质的普通话,标准的美式英语,再温柔的嗓音,依旧引起了一些乘客们的不满,免不了几句唠叨,几个白眼。
短暂的骚动之后,机场里又恢复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拥挤声,形形色色,匆忙地擦肩而过。
候机大厅,第五排靠窗位置。
一抹纤细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橘黄|色的椅子上,卡其色的大衣,将她瘦长的身子衬得更加单薄,她低着头,任凭大波浪的棕色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耷拉在肩头,露出那柔嫩干净的侧脸。
温柔的线条,精致的弧度,她有着一双沁得出水的黑眸,清凉透彻,喜欢在淡淡地皱起柳叶般细长的远黛眉时,不自觉眯起漂亮的眼睛。
轻柔的弧度,习惯性地在低头思考时,轻轻地撅起娇嫩的菱唇,即使在冬天,那唇瓣的色泽却依旧如同胭脂一般,沁着泼墨色的剔透。
她好像很怕冷。
细长的玉颈上,围着灰色系的手工编织围巾,有着简单好看的流苏,将她的脸颊也悄悄地掩埋进去。
她很专注,视线落在手中的画板,纤细的手指,白皙而纤长,握着一根细细的铅笔,透气的骨节泛着淡淡的白皙。
画笔并未停下,也并未受周遭的怨声影响。
她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安静。
白净的纸张上,逐渐勾勒出一抹素净的衣。
不素的画笔,不素的创作。
她低垂着脑袋,并未注意到,机场候机大厅里,走进了几抹引人注意的身影,姣好的脸颊上,晕染着好看的淡淡桃花红。
大门里,走进的是两道身影。
在右边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一身全体西服,手里拿着一些资料,提着个行李箱,不时回头对左边的男人说着点什么。
而,左边的男人,只是冷着眼眸,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走向第一排的中央,劲拔的高大身躯,浑身散发着一抹成熟男人的优雅气质,矜贵得让人不敢高攀。
他冷凝着眸,紧抿的薄唇,仿佛世故一般,将人狠狠地抗拒在千里之外。
一袭黑色大衣,冷酷刚毅的线条,将他冷傲的气质勾勒得淋漓尽致,颀长的身躯在拥挤的人群中,莫名地散发出宝石般矜贵的光芒。
机场内,中央空调调得并不算太高。
但也温和。
而,这个邪魅的成熟男人仿佛有着冰凉的磁场,将空气瞬间冰冻。
他径自走至中央,在座椅上坐下,颀长的身影,即使是坐在简单的椅子上,却仍旧优雅得如同书中走下的人物。
神话得不真实。
笔挺的西服,没有丝毫的褶皱,一看便是造价不菲。
男人并未言语,接过他身后跟来的男人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翻着纸页,一曲一伸,泛着邪魅的光泽。
他的侧脸刚毅,线条十分流畅,轮廓也极其地深邃。
紧抿的薄唇,氤氲着玫瑰色的魅惑,这是女人为之疯狂的唇色,最最适合亲吻,也最凉薄。
周遭,多少目光被他吸引过来,钦慕的,爱慕的,妒忌的,崇拜的。
而他却浑然不去理会。
幽蓝的深眸紧紧地锁着手中的文件,淡漠深邃,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汪洋,孤寒的冷傲将外界狠狠隔断。
“左少,这是丰盛集团刚刚交过来的合作案企划书,您要不要也过目一下?”一声恭敬尽责的嗓音响起,这是男人最得力的助手,高野。
他递过一本策划书,看向旁边正专注看文件的男人。
左少。
左兮蕲。
短短两年,左氏集团已发展壮大成为亚洲最大的龙头企业之一,不仅涉及房地产、餐饮、电子科技等领域,近日来,左氏集团已开始收购国内最具盛名的VACI服装集团,全面进军服装业。
集团壮大了,而人却也变了。
高野不禁在一旁摇头,自从她走了之后,左少就完全变了,变得更加冷傲,也变得更加的冷漠。
每天都忙着工作,几乎将办公室当成了家,作息,办公,酗酒。
本就冰冷的外表,在这几年来,彻底地冷冻结冰。
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句话高野自然没有讲出,作为下属,他永远无法逾越这一条规矩。
“小安,慢点,等等我!”蓦地,一旁响起了一声叫喊声。
轻微的,在这熙攘的机场大背景里,细细地一闪而过。
而,冷漠的男人却蓦地僵直住了身子,高大的身躯猛地站起身,冷冽的蓝眸划过一抹凌厉的视线,循声望去,却以淡漠的灰色收回。
重新坐下,他依旧笔挺着脊背,宽厚的肩,墨色的碎发,桀骜的侧脸,不羁的气质。
而,心,却不再冰凉。
小安。
这个名字,是他的死|茓。
轻轻一句,如一块巨石在他冰冻如硬石的心湖里,激起了万丈狂澜,破碎的涟漪难以平去。
修长的手指,有着完美到精致的骨节,如上帝恩赐一般,杂乱地翻了翻纸页,却不再专注,索性一把阖上,甩给一旁的高野。
“将下午的会议推迟到半个小时。”冷冽的嗓音,自那凉薄的嘴里启出,高大的身影早已站起,大步朝洗手间走去,淡泊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极具威慑的桀骜。
推迟?
高雄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那抹邪魅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只要一听见那个名字,他好像就会变得不一样。
从位置上站起,高野翻出手机,无奈手机竟然没电了,挠了挠脑袋,他朝四周看了看,发觉靠窗的位置倒是有个公共电话。
疾步赶过去,脚步太急,他忘了看路。
“碰”的一声,直直地撞上了一抹沁着淡淡奶香味的柔软身躯,只听溢出一声低低的嘤咛声,高野尴尬地俯下身,才发觉自己撞到了一位小姐。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白色画纸,还有一根根漂亮简单的画笔。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没太注意。”
高野忙着道歉,急忙弯下身,帮忙去捡地上散落的画纸,他太急,所以并未发觉背对着他的那位小姐,在听见他的嗓音时,猛然间僵了一下,但,却也是一瞬。
她背对着他,将面前的画纸捡起。
“抱歉,要不要我赔偿你?”捡的过程中,高野发觉了这些画纸上都画着很精致的设计,应该是这位小姐精心设计的,他有些惭愧,所以这样提议道。
而,视线里,面前的这位小姐,却总是背对着他,并不言语,一头棕色的大波浪,柔软地披散在肩头,卡其色的大衣将她的瘦长衬得更加干净。
咦。
这个背景怎么有些眼熟?
他正疑惑着,手中整理好的画纸还未递上前,却被这位小姐一下子抽走。
喂。
高野还未回过神来,却发觉那位小姐已经消失在了重重的人海之中,目光再追随去,却已经找不到了那抹瘦长的身影。
像。
真的很像。
那个记忆里的名字。
只不过,她和她并不同,她不会打扮得这样繁复,她是一个简单到习惯简单的小女人。
脑海中,莫名地勾起了一抹无奈。
高野正要移步,却发觉脚下仿佛踩着一张纸页。
俯下身,捡起,素净的白纸上,画着简单的线条,黑色的纯净,却勾勒出一抹惊艳的婚纱,很精彩的设计。
应该是刚刚那位小姐不小心留下的。
高野正要将纸页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也许她会回来取,视线却蓦然间暼见纸页旁标着几个秀气的字迹。
朵寂。
朵寂?
这不是VACI集团去年签下的新兴设计师么?
高野不明,狐疑地回眸,朝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寻去,却再也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在看什么?”身后,蓦然响起了一声冷冽的嗓音。
高野怔愣转过身,见左少一袭阿玛尼黑色大衣,正朝他走来,冷冽的身形,透着一抹冰冷的桀骜。
哎。
即使再伪装,也能从一些细微处看见一些端倪。
“没,没什么。”高野摇摇头,撇下心里的疑问,或许,刚刚那位小姐只是碰巧想像而已,上前恭敬接过左兮蕲手中的公文包和资料夹。
左兮蕲只是凛了凛蓝眸,幽深的瞳孔射出了一抹孤寒冷傲的精光,狭长的凤眸微眯,里面是无尽的凉薄和淡漠。
薄唇紧抿,大步率自朝登机口走去。
挺拔的身形,高大如矜贵的公爵,却染上了一抹落寞。
孤寂地,弥散开来。
第一次,擦肩而过。
而,机场外。
剔透的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一排排出租车,整齐地耷拉着,排列在大雪的马路上。
一抹娴静的身影,低垂着头,|乳白色的大帽子暖暖地将那张小小的瓜子脸掩盖住,被几个人碰撞着,她却好像浑然不知。
紧抿的菱唇,泛着淡淡的霜白。
“朵朵!”一声温柔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她正茫然地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怔愣地停下了脚步,抬眸,循声望去。
娇艳的面容渐渐地绽放出一抹媚惑的纯净,如冰雪消融那一瞬的剔透惊艳,晕染出如胭脂红似的清雅。
“阿司。”她淡淡地启唇,嫩柔的唇角似蔷薇花瓣一般,绚烂地绽放开来。
淡淡的。
却让人止住呼吸的娇媚。
她还未走几步,远处一个男人弯着嘴角,琥珀色的瞳仁紧紧地锁着她,迈开大步,疾奔而来,还未站定,便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
大掌按着她的后脑,下颌轻轻扣在她的头顶,俊朗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将那深处的迷恋浅浅地压下。
“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依旧的称呼,一贯的宠溺。
被唤作“朵朵”的女人,并未抗拒这个有些粗犷的拥抱,纤细的藕臂伸开,轻轻地拍了拍面前这个将她当做“抱枕”的男人,如母亲安慰小孩一般。
这一抱,就是几分钟。
虽不长,却也引来了周遭的一些莫名侧目。
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娴静安雅的浅笑,并未推开这个男人剧烈的怀抱。
有些事情。
不能永远去躲避。
就像永远都无法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T市。
一双清漾的水眸,淡淡地看着周遭这一切熟悉的环境。
熟悉的建筑物,有些小小的改变,熟悉的街道,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两年。
原来,一切都会沿着美好的轨迹运转。
连,心也好像变得淡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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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
茶色系的车窗外,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皑皑的白雪。
雪,剔透。
最爱的,是|乳白色,虽没有纯白那般净染,却是最最真实的,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
“这次回来,还走么?”
身边,驾驶座传来的声间将半倚在的娴静女人的思绪拉回。
她转过头,一双水眸沁得出水来一般,细致的眉角仿若更加妩媚,添抹了一丝成熟的典雅,弯起嘴角淡语道:“也许不走了。”
也许。
这是一个模糊的字眼。
司坅钰并未为难她,只是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便将话题引了开来。
也许,这个城市,有太多的色彩,太过纷杂,也许是最最适合的字眼。
|乳白色的宝马,迎合了女人的喜好。
她淡淡地站地路边,看着面前的跑车,视线又淡淡移开来,便看见车尾处,阿司已然将箱子从后备箱里提下来,朝她走来。
她微笑着看他走近,记忆里的人站在眼前,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格外的清晰。
在美国的两年,陌生的肤色,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
再次回来,她发觉,踏上这片土地时,她的心,仿佛渐渐地恢复了跳动。
“走吧,公寓在五楼,这个小区治安很不错,设施也很齐全。”两人一齐走到了15幢的大门内,绕过一条宽宽的走廊,站在了电梯前,黑色的键盘上,正跳跃着红色的数字。
“累不累?”拉着行李箱的司坅钰俯下身,将身旁的女人紧了紧灰色的大围巾,她的脸很白,就像过去一样,晕染着淡淡的红晕,气色让他安心。
那年离开时,她的样子,憔悴得让他放不开。
她一味坚持,他无奈,只能放手。
他撇过头,看着不锈钢电梯门上映衬出的瘦长身影,她变得更加漂亮了,也变得更加安然了。
也许,离开是对的。
【22】 再次遇见,他
也许。
她曾经是个雏儿。
雏到,连他也会为之冷笑。
雏到,被旁人耻笑得厉害。
雏到,湿了鞋,更失了身。
雏到,没人看得起,没有人。
这样的历史。
真该用一块橡皮,狠狠地抹去。
擦去记忆。
更擦去不相干的怪异。
--
--
安静。
这一百多平方的公寓里,有着干净的摆设,碎花色系的布艺沙发,洁白的地板,淡蓝色的窗帘,精致的水晶吊灯。
水晶。
剔透,映射出那落地窗前淡淡站着的纤细身影。
她的身子很瘦,细长款,|乳白色的长衣长裤,很居家,也很轻便。
宽大的裤腿,辄出几抹浅痕,触及冰凉的地板,稍稍地绕了个小圈,变得更加宽大,一角的缝隙中,露出一抹精致的圆润。
那是一双漂亮的玉足,干净,剔透,指甲被剪得很整齐,一如她娴静的个性。
这是在五楼。
从这望去,能够清晰地看见不远处市中心的灯火阑珊。
很热闹,很熙攘,围围绕绕,皆是一堆一堆的人。
手中捧着一只可爱的杯子,她看得出神,清澈的黑色瞳仁里,映射着那些繁华,那些璀璨,却被这一层钢制玻璃,狠狠地杜绝干净。
她低垂下脑袋,嘴角渐渐地弯起,纤细的手指轻叩自己的脑袋,孩子气的举动,流露出一抹清雅的素净。
傻呀你。
一回到这个城市,什么旧性情都跟着有了。
装什么柔弱呐。
她低低地一个人自言自语,一句接着一句,压低的眼睑里,划过一抹窗户上映衬着的影子,瞳仁对着瞳仁,她不免有些讪讪然。
左小安。
你笨不笨。
别老是把自己逼回那条死胡同里。
不然,谁来救你。
转身,她迈开纤细的长腿,要往前走一步,却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扶着一旁的圆弧形隔墙,低垂着脑袋,呼呼地深吸了一口气。
站太久了,脚底传来阵阵麻痹的刺激。
她用力地跺跺脚,卖力得很,滑稽得像个傻傻地小丑。
是谁说的那句话:只要脚站麻了,就用力地跳一跳,猛烈一阵,保准脚就利索得能跑能跳,上树下地,无所不能。
她撇了撇嘴,都是假的。
又勾起了一抹自嘲,扶住墙壁,立直了身子,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一边的吧台上,脚步轻轻地落地,磁的一声,一股酥麻的痒寂嗖地从脚底窜上来。
她咬了咬牙,索性大步踩在了地板上,也不去扶什么墙。
太矫情了。
她暗暗地评价,左小安,你矫情地过头了。
正自我贬低中,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却蓦地响了起来,才刚回来,左小安并未通知过其他人。
接起了电话,她没有猜错,是阿司。
“晚上出来吃个饭,顺便介绍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司坅钰在话筒那边,背景有些冷,从话筒里,就能听清楚冷风哗啦啦从耳边刮过。
左小安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景,天还飘着雪。
“好啊。”怕冷又怎么样,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她特别容易犯病,妄想症。
无可救药。
还不如出去狂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记得穿多点,我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司坅钰的嗓音很湿润,几年的吹吹打打,仿佛成熟了,多了一丝男人味,让左小安不觉有些吃惊。
“好。”
挂掉了电话,左小安开始了自我“变身”的过程,翻出了行李箱里还未拿出来的大衣小衣,专门挑厚实的保暖的,一把摔在床上。
挑着挑着,等她大呼一口气,庆贺选择完毕时,视线触及床上堆起的小山丘,嘴角从扬起的角度,猛猛地耷拉了下来。
额。
她明明是个设计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
老师还夸她很有慧根,是块能够撑起一片天的料。
几分钟之后,房间里,衣橱上镶嵌着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只笨重“大企鹅”。
保暖内衣,毛衣,小马甲,凡是能够御寒的,她统统地套上了身子,最后,选了一件黑色双排扣尼质大衣,密密实实地合上。
一顶黑色系的扎尾大毛线帽,懒懒地套在那头棕色的大波浪上,发丝调皮地缱绻着,一缕一缕,多了一抹憨憨的可爱。
她的脸很小,小得和男人的巴掌差不多大。
两年,她反而更加清瘦了。
瓜子脸,漂亮的脸型,还有精致的五官,姣好的面容,沁着淡淡的粉嫩。
她匆匆抓了把围巾,将脸也包了进去,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格外的乌黑发亮。
等她跑下楼时,公寓的大门前,已然停着一辆|乳白色的跑车,车身前,斜倚着一抹淡然的身影,颀长,挺拔。
一袭卡其色大衣,将男人的身躯衬得格外的儒雅,多了一分良家公子的意境。
“阿司。”从公寓大门前,跑出了一团,即使套了很多,穿着黑色大衣的朵寂还是很瘦,瘦瘦长长的,一头棕色的长发,颇有娴静优雅的迷人味道。
司坅钰轻咳一声,握拳的手掩在嘴边,遮掩着些许的失神。
温柔地看着她走近,他伸手紧了紧她身上的大衣,俯下身,关切道:“冷不冷?”
朵寂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不冷”,一滴晶莹的雪花却啪嗒一声,轻轻落在了她小巧的鼻翼上,渐渐地消融,一抹沁凉瞬间透了进来。
她滋啦啦低呼了一声,拨开挡在面前的颀长身影,打开车门,咕噜一般钻了进去,隔着茶色的玻璃,她扣了扣车窗,示意他上车。
司坅钰不禁摇了摇头,不想,这两年没见,她却成了孩子。
越活,越回去了。
绕过车身,他迈大了脚步,坐进了车里,顺手便将空调打开,调到了合适的温度,才系上了安全带,侧过身,督促着她也系上,才踩下了油门,往目的地驶去。
“是什么朋友呀?”朵寂歪了歪脑袋,拼命地套衣服,干啥干啥的,却惟独忘了带手套,手指冰得发酸发痛,红通通的。
十指连心,还是真的话,她拼命地搓手,哈着气问道。
她侧过脸来,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了两朵淡淡的红云,悄悄地爬上,也更显得那发亮的黑眸子格外地亮堂堂。
水灵灵的。
司坅钰看了她一眼,尴尬地收回了视线,侧过脸,将一抹尴尬悄然掩去,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方才故作淡然地开口:“一些狐朋狗友而已。”
“狐朋狗友?”朵寂侧过脸来,仔细地看着身旁阿司的侧脸,他的侧脸偏柔软,很安寂,也是一副美男胚子,她呵呵呵地自己笑了起来。
“怎么?”司坅钰不明,有些疑惑地侧头问道。
朵寂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回答:“没什么,没什么。”
“哦。”
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跟着司坅钰,朵寂将手放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拼命地搓啊搓,脚步没有停下,跟着进了电梯,一路来到了一间VIP包厢里。
这是T市最好的酒店,她以前跟着那个人来过。
VIP包厢分布在十六楼至二十楼,都是一些上层社会的富家公子或者名门望族才能够支付得起的价格。
这种消遣,对于朵寂而言,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美国的两年,她变得独立了,也明白了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辛酸和实在。
虚华就像是肤浅,敷在了表皮,怎么也刮不掉。
她跟在阿司身后,包厢的门已经被打开,刺辣辣地开着,精致奢华的吊顶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欧式大吊灯,看着一颗颗水晶,炫酷炫酷的。
反射着一点点白光,刺得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司坅钰转过身来,手扶住了有些摇晃的朵寂,她的身子很瘦,他没想到,连她的手腕也变得很细了,隔着厚厚的衣服料子,他也感受到了里面的皮包骨。
磕着,让他的心里多了一抹心疼。
“没事,就是光线太亮了,闪了一下。”朵寂摇了摇头,咬咬牙,撑住了身子,抬起头,回答道。
"恩,那就好,进来吧。"
“恩。”
才方走进,朵寂才发觉了这一堆人都是司坅钰的大学同学,分别了许久,凑在一起开同学会。
这个包厢不比那些中规中矩的谈判场合,很随意,也很闲适。
红色的奢华布艺沙发,点缀着飘逸的流苏,不时随着沙发上人的晃动,而弯起了一拨又一拨的弧度。
很柔软。
朵寂在靠墙的空余角落里,坐了下来,刚一坐下,身子好像软软地嵌进了柔软的布料里。
很不错。
果然,有些东西,花的钱多了,享受的阶层也高级了一些。
“要不要喝点饮料?凤梨汁怎么样?”身边,也坐下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她抬了抬头,是阿司,水晶灯的柔光打在他的脸上,竟莫名地多了一抹柔软的王子光晕。
她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别想歪了。
“不要?”司坅钰有些疑惑地问。
朵寂:“不是,来杯凤梨汁吧,你竟然带我来你的同学会,我没名没分的,不太合适。”
这里还兼卡拉OK,都是一群年轻人,唱歌唱得特别凶,特别有气势。
朵寂拉响了声音,侧过身来,习惯性地贴着阿司的耳朵说道:“你去和他们玩吧,我一个人呆着挺好的。”
她明白阿司的意图。
无非,也是怕她多想吧。
熟悉的城市,刚刚回来,人也难免会蹦跶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某司同学,快点过来唱歌,一展当年的歌喉,我们还迷恋着呢!”那边,有人已经在起哄道。
几个人早已喝得聋,兴致高昂。
司坅钰尴尬地抬眸看了一眼,还是回头看了看朵寂。
“磨蹭什么呢,去吧,我一个大众了,你还怕我出什么事。”朵寂伸手推了推他,将他推向了那群人当中,朝他摆了摆手,便自顾自拿起凤梨汁,喝了起来。
额。
刚一入口,那丝滑的凤梨果味便夹杂着冰凉滑入喉咙之中,她咳了咳,视线暼见阿司投过来的关切目光,便忍住喉咙的酥痒,朝他笑了笑,摆摆手。
意思是,你玩你的。
等司坅钰的视线收回,朵寂有些俯下身,低低地咳了下,喉咙还有些干痒,眼前递过来一杯水:“先喝口水吧。”
“谢谢。”她没抬起头,握住了水杯,喝了口水,抬起头时,却发觉面前站着一个很清晰的女人,长发飘飘的,很柔顺地模样。
“谢谢你呀。”朵寂重复地谢了一遍,女人却淡淡地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你是阿司的。。。”(后面看不到。)
“朋友。”朵寂直接回答,消去了女人脸上的疑惑,见她脸上蓦地豁然开朗,她又怎么会不了解。
看样子,阿司是有追求者了。
无聊地坐在包厢里呆了呆,朵寂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应这种大起大落的喧哗。
她找了个借口,走出了包厢里。
这里的长廊总是有些暗暗的,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
包厢里,还有空调。
长廊里,却冷得单调。
长廊尽头的窗户,还呼啦啦地开着,随着冷风一刮一刮,停停起伏。
这里,并不是她第一次来。
两年后再来,有些东西果然是变了。
站在洗手间前,她伸手抓了抓脸,又伸手搓了搓,那次大病后落下的病根子,似乎造就了她更加怕冷的体质。
一点点的寒,会像罂粟一般,深深地扎根下来。
镜子里,映衬着一张红通通的脸。
她自嘲地笑笑,脸色红润,才更有光泽。
重新将围巾围了一遍,她正要从洗手间里出来,才走至阖着的门口,她却莫名听见了几声惹人脸红的娇吟声,夹杂着冷漠的喘息声,一声一声,直直将她的脚步逼了回去。
她就是不开门,也能够猜到门外究竟在做些什么。
覆上门把的手,松了下来,她淡淡地站在门后,耳膜里,情动的呻吟声却好像迟迟停不下来。
朵寂看了看四周,这个洗手间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总站在门后,她的脸微红了红,倒像是个听客。
在外面,倒显得光明正大了。
她叫自己等一等。
但,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
她这一等,倒像是真成了偷听的多事人了。
索性,咬咬牙,伸手抹上门把,哗啦一声,将门打开,不过,她倒是太义愤填膺了,高跟鞋竟然被她踩得蹬蹬蹬地响。
她没理睬面前的这一对人,面对她的,是一抹黑色的西服,宽厚的背影,女人和男人趴在梳理台上,做着啥啥啥。
别人。
对于她而言。
再也没那么重要。
她走得很急,毕竟身后的声音是少儿不宜的。
而,当她走入拐角处时,却蓦地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疼。
“谁?”
她叫出了声,因为真的很疼。
手腕被用力地箍紧,她愤愤地回头,却愣在了那一刻。
“怎么,看见我又想躲开么?!”
不是反问。
是直直的硬口吻。
【23】 他的人,抵押在那儿
--
什么叫看见他就要躲开。
这样的语气。
比臭水沟里的石头还臭上几分,硬上几分。
却如此熟悉。
与那年一模一样。
那年,那景。
那绵绵芳华。
--
薛聿。
这个一味地相逼的男人。
站在楼梯间的转角处,身后贴着冰冷的墙壁,硬度让人不敢苟同。
污浊,霉斑。
灰尘落了一地又一地。
清晰地映出了几抹脚印,大的,小的,尖的,细的。
每吸一口气,就像是把水泥钢筋也一齐灌了进来。
很刺激。
朵寂站在墙边,身子缩在黑色的尼质大衣里,灰色系的围巾将她的脸颊遮挡住,看不清她的表情。
抬起左手,挽起厚厚的蕾丝边袖子,镶嵌着好看的水晶钮扣,折射出楼梯间里灰暗的灯光。
光束,左一抹,右一抹,真有意境。
朵寂撇了撇嘴,视线左晃右晃,并未停在那抹挺拔的身影上。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在生气。
只是,关她什么事。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一刻在洗手间外面和女人暧昧到很尽兴的,应该是他本人吧。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碰到他。
手腕当时被他攥得很紧,她皱了皱眉头,使劲地挣扎,却被他一路拽进了这个久未有人进来过的楼梯间。
“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直接说。”她轻轻地咳了咳,手指握成了小小的拳,遮在嘴角,灰尘真的有点大,一张嘴,就拼命地涌了进来。
呛。
特别的呛人。
她淡淡地睁开眼,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尴尬,抑或是所谓的恐惧。
如蝶翼般的睫,轻轻地眨了眨,仿佛能把眼角的不适,给统统地驱赶干净。
“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终于。
就在朵寂以为那棵枯树要彻底地耍酷时,他开了口,表情依旧很冷森,不过,那双黯黑的深眸却紧紧地锁着面前的这道纤细的身影。
为了她,他花了多少心思。
却直到昨天,上一刻,他根本查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她倒好。
一脸的风淡云轻。
让他更看得不爽。
“你找过我?”对面的女人,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歪着脑袋,露出一抹浅笑,笑着搓了搓红通通的手,伸进温暖的大衣口袋里,缩了缩瘦瘦的肩膀,向前走上一步。
一双月牙儿般的星眸,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红晕,煞是妩媚。
薛聿冷哼一声,冰冻的心发出了阵阵破裂的响声,一双冷眸紧紧地盯着她,那姣好的面容,灵动的表情,让他无法压抑下心里的怪异。
找了两年。
没停下过。
这个女人,究竟给他施了什么魔法。
不过,男人的自尊让他禁了口,厚度适中的唇紧紧抿着,黯黑的深眸却不舍得移开。
她的笑,她的安静。
她变得瘦了,更加瘦了,小小的瓜子脸上,下颌变得尖尖的。
他记得,她曾经有小小的双下巴,不是负担的双,而是多了一抹可爱的。
而此刻。
很想问问她,她究竟去了哪里。
无论他动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总是在即将找寻到她的时候,莫名地又被掐断了线索。
他最恨她没心没肺地笑。
嘴角勾起的笑,淡淡的,却是足以牵动他的一丝一动。
不想承认。
她的重要。
而,当他听见那急促的高跟鞋声,莫名地,他推开了正在泄欲的女人。
真的是她。
当他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就是几步之外,他的心猛地一收一紧,修长的双腿不自觉地骤然顿住,下一刻,他凛起了双眸,大步上前。
她瘦得让他淡淡皱起了眉。
这两年,她不是应该养得白白胖胖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千百句问号,在脑海中翻天覆地地翻滚着,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一句淡淡的轻叹,那字里行间透露着的无奈,是无法掩盖,无法掩盖的。
很想问她,这两年究竟去了哪里?
很想问她,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
很想问她,回来是为了谁?
很想问她。。。。。。。。。
那句话,她究竟答不答应。
两年很长,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人的心,人的意识,人的意念,人的坚强,全部全部,都会为之改变。
那么,她的心,变了么。
楼梯间的灯光很灰,很暗,就像是蒙上了十八世纪复古的织网,只不过那遥远的细细密密的孔,似一只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毒娘子,黑色,掩埋了这寂静的空间。
也让两个人,有些局促。
成年人之间,却仿佛一瞬间被缩回了曾经的那年。
“今天。”很短的两个字,却字字真宗。
朵寂抬了抬垂在身侧的手臂,手指感到一阵阵地酥麻,仿若被虫子狠狠啃咬了一般,那两道炙热的视线依旧紧紧地锁着她。
她淡淡地勾起嘴角,红润的菱唇虽然有一丝丝的干裂,霜白悄然地染上几抹晶莹,却丝毫不影响那粉嫩的唇瓣如蔷薇花瓣一般,氤氲出迷人妩媚的气息。
一双水眸除却清澈,更多的,是隐藏在深处的淡淡思绪。
人,终究是会变的。
即使人依旧是那年的人,眼睛里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不变的,只是心里那份淡淡的缅怀和寄托。
“今天?”薛聿向前走了一步,冷硬的黑眸轻轻地看着面前的他,心里却在反复地咬着这个字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修长的双腿停在了朵寂的面前,薛聿俯下身,伸手握住了她瘦弱的肩膀,掌心蓦地感觉到一丝冰凉从指缝中渗透进去。
她的身子很冷。
黑色的大衣,紧紧地包裹着,却仍旧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子瘦了。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有个同学会。”朵寂并没有隐瞒什么,只是觉得,人的年纪大了,一切的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握在她肩上的手,她没有推开。
假如在过去,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便一手推开。
她淡淡地笑了笑,抬眸望向薛聿有些黑亮的深眸,故意问道:“那你呢?怎么撇下那位美女,跑来追我啦?”
嘴角抿得很淡,却仍旧泛起了一丝白色,小小的瓜子脸显得更加的消瘦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某人却白了她一眼,冷峻的眉眼却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柔意。
她变得开朗了。
嘴角弯起的弧度,淡淡的,却衬得那粉红的脸颊如在桑拿房里氤氲过一般,多了一抹粉嫩。
“对了,我要回去了,离开那么久,他可能正在找我。”朵寂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但抬眸时,却对上了薛聿有些炙烫的眼神。
那种感觉,还是不想直接去触碰得太多。
找了个借口,她缩了缩肩,转了个身子,正要往楼梯间的门口跑去,而手腕却依旧被紧紧地攥住。
烫。
“薛聿。”她转过身,看着一步之内的男人,他即使淡漠着脸庞,而她仿佛能从他深邃的黑眸里看出一点点的隐晦,“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个城市。
她至少不会太早离开。
“你不会再离开?”薛聿冷着眸,黑眸中划过一抹精光,启唇淡淡问道。
“恩。”朵寂点了点头,笑着看他。
明明在偷笑,却还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
这个男人,也很。。。
“手机。”
“啊?”她一头雾水,他怎么突然讲起了手机,见他摊开了手,才渐渐意识了过来,随手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他手里。
薛聿拿起手机,修长的指腹在手机的键盘上,随意输了几个数字,便帅气塞回朵寂有些冰凉的手,而大掌在触及她纤细的手指时,曲起手,将她的包容进来。
额。
朵寂缩回了手。
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对他顺心,不代表听从他的一言一行。
“你怎么那么冷?不知道天气冷了多穿点衣服么?!”语气带着磁性,却很低沉,沉稳的嗓音中,夹杂着一抹无法掩埋的关切,从黑色的西服中取出一双皮手套,塞进了她的手里,冷声道,“拿着,外面很冷。”
门,开开合合。
又恢复了寂静。
望着地上尘土中映衬出的几抹脚印,朵寂出神地望着,手里还拿着这双黑色的皮手套,看手套的SIZE,是他的?
貌似,穿得少的人,是他自己好吧。
无奈地摇摇头,她从隔间里走出,才了一步,便听见阿司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朵朵。”
“阿司。”
她小跑了几步,走到司坅钰的身边,看了看他身后的包厢,这里的隔音似乎还不够好,依旧能够听见包厢里重重的喧闹声。
“阿司,进去吧。”朵寂将皮手套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悄悄地,并没有让阿司看见。
“你刚刚。。”(看不到字),目光有些狐疑,但,话语却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勾起嘴角,淡淡说道,“我们进去吧。”
“恩。”
--
夜色渐浓。
雾气也渐渐地一层夹着一层,如奶油冰激凌一般,染上了虚华的软糖。
朵寂站在公寓前,看着阿司的车子驶远,才转身走进公寓里。
才走至电梯前,却蓦地听见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记得喝了几个,反正你不能开车,钥匙在这,Сhā在车上,我就看着办吧,我家不远就在前面,不远可是很偏,往左往右向前向后,不用看了没人管我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去生活一个人也可以快活,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可能没听过,失信失望失恋失落。。。。”旋律很淡,很沉寂,悠扬的绵密,在这冷寂的夜色里,多了一抹温暖。
手机屏幕上的字,让她微微一愣。
“薛聿。”
额。
原来那时,他是在她手里输了他的号码。
只是,她没想到,他很鬼灵精,把她的号码也记住了。
怪不得,他会走得那么坦荡。
她淡淡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按下了通话键。
“你好,我是朵寂。”
“朵寂?”那边,传来的,却不是那熟悉的嗓音,霸道的,冷硬的。
而是。
让她怔愣。
“你好,这位先生说认识你,你来帮他付一下钱。”对方语气很不好,颇有不信任的感觉。
朵寂微微一愣,问道:“他怎么了?”
“他没带钱,人抵押在这,国际大酒店附近的小超市。”
额。
【24】 他,请她一起吃晚饭
--
借口。
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旋,才纠结着,随意借来一个幌子。
嘴里说出。
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言语。
何必呢?
何必。
--
已经深夜了。
都市和乡村的区别,在此刻尽情展现。
这是个不夜城。
越是到了深夜,这个沉寂在黯黑之中的城市却开始如一条慵懒的蛇,开始扭动着,不安地舞动起来。
动感的乐曲,奢华的光束。
不断地交错,不断地闪亮。
而,在T市最最豪华的国际大酒店旁边,有一家小超市,还亮着淡淡的灯光。
很低,很暗,也很温馨。
在这个钢筋水泥铸就的都市里,如一株小小的物语花,轻轻地绽放着。
发出小小的光,虽然只能照亮淡淡的一块空地,却能够氤氲出一抹独特的温暖。
它的招牌很小,是浅浅的蓝色,有些被风化了,有几块浅淡的空白。
超市旁边的商店都关门了,都是些大品牌的名店。
黑漆漆的,却仿佛为这家超市添抹了几丝亮堂的烘托。
门面很小,外面停着一辆辆名车,簇拥着,有些大小颠倒的模样。
这条街很安静,喧哗的是旁边的那家国际大酒店,人来人往,隔着一个小路口,却差别得厉害。
鲜有人绕过路口,到这边来。
而此刻,却有一束微弱的灯光从远处的街头渐渐映照过来。
一辆绿皮的出租车蓦地停住了这家超市的外面。
靠左边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来,夹杂着淡淡的雪花,一抹纤细的身影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子却依旧瘦瘦的,长长的,一顶|乳白色的毛线帽子,将那小小的脸颊遮挡住。
却依旧能从依稀的灯光下,看见她轻轻地弹了弹肩头上的雪花,双手鼓挠着耳朵,缩成了一团。
一双漆皮的短靴,几条娇俏的流苏,映衬着淡淡的蔷薇花模样,衬得靴子多了一抹灵气。
朵寂将手中的皮包抬起,遮住了脑袋,小跳了几步,踩着平坦的泊油路面,躲进了街边的屋檐下,她垂下双手,轻轻地跺一跺脚,才抬起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超市。
对于她而言,这家超市不会简陋。
但,对那位大总裁而言。。。。。
额。
朵寂转过身来,理了理身上的大衣,黑色的,这几年来,她好像变了,喜欢上了黑色的纯净,纯粹得干干净净。
皮靴上,沾着几抹小小成块的雪花,有一些淡淡的水花,融成了小小的一滩,很纯粹,也将皮质添了几抹光亮。
还未往前走几步,身前多了一双矜贵的皮鞋,锃亮的皮质,加上精致的剪裁,简简单单的一看,就知道这双皮鞋价值不菲。
不用抬眸,朵寂已经猜到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故意不看他,脚步要绕道,往旁边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嗓音,男性的,还略带着几分低沉:“超市在这里。”
晕。
朵寂本不想回头看这个男人,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忘带钱包。
额,这个借口有多烂,他不是有一大堆的助理么?一个大总裁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让一大堆的人争相簇拥着上来,替他付钱。
蹩脚的借口。
她却还是来了,
两年,她明白了有一些事情最好是不要去将它无视。
因为,事情的起因,总是因为一些寄托,一些思绪上的感觉。
朵寂没说话,挑眉,蔑视一般地瞪了某人一眼,撞进他深入墨池一般的黑眸之中,太过炙烫,她自动忽略,绕道还是走进了小超市里。
店家的老板娘似乎很和善。
并不像电话那般凶悍。
"这是刚刚那位先生买的,还有那些微波食物,电费我们就不算了,大家也算有缘,就凑个整数,三十块钱,不多不少。"
老板娘挺温柔的,商量的口气,说得也让人不会太过尴尬。
朵寂点了点头,掏出皮包,取出一张红纸。
把钱付给老板娘时,朵寂侧过脸来,见薛聿当没事人一般,慵懒地斜倚在超市的透明玻璃门前,一副矜贵大公子的模样。
她鄙视地撅起嘴,嘟囔了几声,听见老板娘的叫喊,才转过头来,接过那剩余的七十块钱。
三十块钱。
堂堂宏宇集团的大总裁,首席执行官。
竟然会因为三十块钱被一家小超市扣留,甚至动用到找她这样不太相干的路人甲来垫钱。
谁会相信。
朵寂头也不回,走出了超市,外面的雪好像下大了,她站在路边,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细细浅浅的阴霾,洒落在平坦的地面上。
夜晚,总是特别的凉。
尤其是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或许用“刮”比较合适,冰凉冰凉的,如刀子一般,划出一道道口子。
她缩了缩身子,身体里仿佛蹿起了一连串的冰凉,从脚底一直延续到了头顶,心脏里是最最寒冷的,她咬了咬牙齿,忍住了咯咯咯的打颤。
而,实在太冷了,她索性跺起脚来,左一下,右一下,频率不停地加快。
蓦地,她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温暖的“覆盖”。
朵寂怔愣地停下了脚步,纤细的手指抚上身上披着的大衣,狐疑地侧过头来,却看见薛聿并不言语,静默站在一旁。
他的侧脸很刚毅,线条很直,很硬朗。
只是,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西服,不会冷么?
朵寂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棕色大衣,很温暖,而且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烟草味,是她所陌生的,却觉得几丝温暖的体温,虽然很冷,她还是伸手要拿下来。
这么冷的天,淡淡的一件西服,怎么可能会保暖。
“我不要,我不冷。”正要摘下大衣的手蓦地被按住,朵寂习惯性地缩了缩,大衣却又被薛聿披上了她的肩头,压在她肩上的大掌很用力,炙烫的温度仿佛一直延续到了身体里。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布料。
“好好披着,我去把车开过来。”薛聿并未给朵寂第二次抗拒的机会,迈开修长的双腿,往路的那一边走去。
朵寂静静地站在这边,大衣很温暖,她缩了缩脑袋,将下颌也躲进围巾里面,貌似多了一件衣服,果然温暖多了。
她挑了挑细细的眉,一双水眸朝那抹挺拔的背影看去。
有一个人能够保护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很温暖。
纤细的手指冻在外面,有些发红,冰凉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带着全身上下的毛细血孔,也一齐叫喊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将手缩进了口袋里,却蓦地触及了一抹冰凉,好奇地摸出,昏暗的灯光下,却清清楚楚将手中的男士皮包照亮。
水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娇俏的唇瓣,轻轻地抿了抿,唇瓣的色泽也由浅浅的淡红逐渐地转变成娇艳的蔷薇色。
某人,不太老实。
没带钱?
她伸手将手中的男士皮包拨了拨,打开外面的那层皮质隔层,却翻开的那一刹那,微微地一愣。
没有再看什么,她迅速地盖上了手里的皮包,塞进了口袋里。
嘟的一声。
两束刺眼的亮光从不远处直白白地照射过来。
朵寂歪过头来,看了一眼,才伸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脸颊,踩在雪地上,往车子里走去。
拉开车门,她没有要某人请,直接坐进了车后座里。
静寂,似乎商量好了一般。
在这车子里,开始无尽地循环重复。
“你家在哪儿?”
“xx公寓xx幢。。。。”
很和谐。
和谐到薛聿不由蹙了蹙眉头,黑钻的深眸射出一道莫名的神色,挑眉看向反射镜里映衬出的那抹安静的身影。
她没有说话。
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黑色的大衣笼盖着她的身上,如一件大大的斗篷,尽数遮挡住。
从薛聿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张小小的侧脸,泛着淡淡的白皙,晕染着些许健康的红润。
黑眸淡淡地移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曲起,按下空调,将温度调高了几度,才驱车驶往她报的地址。
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看着前方。
深若汪洋。
--
天际,渐渐地发白。
如一片嫩滑香甜的冰激凌奶油,晕染开来,在天际的橘红色勾起一抹嫩白。
公寓五楼。
淡蓝色的卧室里,轻质的纱帘点缀着点点滴滴的斑斓色彩,很纯净的色彩,也很干净的布局。
落地窗前,一抹碎金的阳光悄然踮起脚尖,落在房间里干净的地板上。
一颗颗小光点,晶莹中,夹杂着淡淡的红色光泽。
“风干的记忆,也许只是一种寄托,寄居在别家,永远淡然沉默着,却更云散出一抹淡澈。。。。”悠扬的音乐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淡淡沙哑的嗓音搭配轻灵的乐曲,丝丝地渲染开来。
柔软的大床上。
一抹纤细的身影嘟囔一声,她懒懒地翻了个身子,纤细的藕臂从羽被中伸出,淡色系的色系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的白皙滑腻。
如蝶翼般的睫,轻轻地蒲扇着,深深地闭了一眼,才缓缓地睁开来。
朵寂从床上坐起,双手撑着软塌塌的床垫,一头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那单薄的肩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内衣,很干净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脑袋还有些晕眩。
而,耳边的旋律却蓦地再一次响了起来,拉回她的思绪。
“喂?你好。”她挠了挠有些肿胀的脑袋,轻轻地甩了甩头,撇去满头的晕沉,淡淡的开口道,手指握着NOKIAMINI97,贴在耳边。
“请问,您是朵寂小姐吗?”
她不仅是朵寂,也是左小安,当初那个在那个人庇护下的女人。
而,话筒那边的声音,熟悉到她不由地错愕。
“朵寂小姐?朵寂小姐?请问你在听吗?”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嗓音,低沉的,略带着几分阳光,牵回了朵寂的思绪。
她咬了咬牙,伸手捡起掉在床上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而,那熟悉的嗓音也更加地清晰了。
“朵寂小姐,请问你在听么?”
是高野。
高野的声音。
原来,两年不在,再次听见,却依旧无法抹去原先熟知的记忆。
“我在。”捏紧了鼻子,朵寂才淡淡地开口,嗓音变得和方才不一样。
“你好,朵寂小姐,我是左氏集团的总裁助理,请问您今晚有时间吗?”
“怎么?”
“假如您有时间的话,我们总裁想请您一起吃晚餐。”
“请我?”朵寂有些错愕,紧紧捏着鼻子的手,蓦地松了开来,紧张地叫了出来。
“对,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会派车来接您。再见。”
这边,朵寂错愕地回过神来,却发觉通话已经被切断了。
而,另一边,在停车场里,高野挂掉了,跟上斜前方那抹挺拔的身影,侧头看了看那刚毅的侧脸,心里踌躇着是否说出心里的一个疑问。
刚刚那声音,很耳熟。
跟着坐进了车子里,司机已经将车子平稳地开出停车场 。
高野与左兮蕲同坐在后车座里,两人相对坐着。
高野不时抬眸望了望对面的总裁,眸光闪闪烁烁,想说却又欲言又止,疙疙瘩瘩,一直卡着。
男人并未抬头,优雅地坐在紫红色的沙发上,手中拿着黑色的文件夹,修长的手指细细磨搓着纸页。
指节淡淡地泛白,勾勒出一抹刚毅的魅力。
“有事就说。”冷冽的嗓音,自那紧抿着的薄唇中溢出,冷漠如冻结的冰块,碎裂开来,一瞬间将车座里的寂静氛围瞬间地打破。
“那个。。。。这个。。。”高野支支吾吾,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总裁能够看出他的心思。
只是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名字,已经在这两年里,被冷冻结冰,当做黑名单,彻底地封锁。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傲,也变得更加的隐晦。
即使坐在他的对面,你却依旧无法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是不想做了,是么?”左兮蕲冷冷开口,将手中的文件利落一合,随手扔在一旁的车座上,幽深的蓝眸一瞬间射出一道凌厉的精光,直直锁住高野尴尬的脸。
即使是问句,但,却充满了沉郁的胁迫和威慑。
高野挠了挠头皮,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走到了风口浪尖,他也不得不开口,支支吾吾地索性直接说出了脑海中的疑问:“左少,我觉得,刚刚那位朵寂小姐的声音。。。。”
“她的声音怎么了?”左兮蕲淡淡地锁眉,冰冷的视线投向窗外,射出一抹冷冽的寒光。
“很像,左小姐。”
【25】 夜色朦胧,人亦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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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是多变的。
她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明明前一刻,婉约若一轮天际的弯月。
而下一刻,却掀起了狂澜怒流,撒旦一般。
毁灭。
莞尔。
一遍又一遍。
不要妄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一帆风顺。
那块冰激凌蛋糕。
只属于,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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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雨天。
绵密的雨丝,像间断的胶水,不停地粘在地上的尘埃,一粒又一粒,囤积在一堆。
脏污,不羁在整个繁华的都市里。
车的喧嚣,人的嘈杂,当混合在一起时,又仿佛成了某种别样的哀乐。
天也很多变。
长长的落地窗前,一张|乳白色的小圆桌旁,静静地坐着一抹娴静的纤细身影。
一袭深灰色尼质女式大衣,像一件大大的斗篷,将那瘦长的窈窕身影衬得愈发的清丽,从远处看有着简而美的线条剪裁。
棕色的长发,有着亚麻般健康的色泽,透着映着剔透水珠子的洁净玻璃窗,若镀上了一层淡淡而沁雅的水泽。
小小的瓜子脸,褪去了几分懵懂和雅气,细长而轻轻弯着的柳叶眉勾勒得很精致,细细看去,真仿若从泼墨山水画中袅袅晕染开的一般。
淡雅,却很深入。
“朵朵~~~~~~~”一声磁性的男性嗓音从远处大门处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在女人身后响起。
转身,循声看去。
只见咖啡厅的正门前,正走进一抹挺拔颀长的身影,穿着深蓝色斜纹西服,衬出笔挺不凡的气质与硬朗。
俊男出现,无可避忌地引起了咖啡厅里一干女士们的注意。
莺莺燕燕,交头接耳,轻轻地,偷偷地碎碎语着。
朵寂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双清漾的水眸里投射出一抹暧昧的神色,看向某个“祸水”男人,嘴角弯起的笑意愈加地热烈,多了几分小小的意味。
“不错哦,大总裁,魅力十足嘛~”她笑得暧昧,从座位上站起,精致的脸颊从帽子中露出,沁出粉嫩剔透的淡淡粉晕。
司坅钰淡笑着走近,这小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那笑容暧昧得很,他自然知道她在指些什么,温和的唇渐渐弯起,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大掌轻轻一伸,将她从|乳白色大针织帽里露出的刘海轻轻拨向一边,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怎么?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喝咖啡了?”司坅钰淡淡开口,话虽是反问,而嗓音里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沁出浓浓的宠溺。
喝下一口香醇的咖啡,朵寂习惯性地抿了抿有些湿润的唇瓣,挑眉佯装气恼:“没事就不能找你这个大忙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
叫来了服务员。
朵寂为阿司点了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说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喝黑咖啡的这个癖好,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避免的习惯。
“那个,请等一下,”朵寂脱口而出的“黑咖啡停在了口中”,朝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然后侧头看向对面的阿司,轻轻地问道,“阿司,你喜欢喝哪种口味的咖啡呢?”
司坅钰淡淡笑了笑,朝服务员摆了摆手:“就点黑咖啡吧。”
“好的,请稍等片刻。”服务员回答道,鞠了个躬,然后走开了。
朵寂歪了歪脑袋,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这雨好像不会停。”
“等到晚上就会敛。”司坅钰喝了一口咖啡,琥珀色的瞳仁始终淡淡地凝望着对面的纤细身影,两年,他懂得了内敛,也懂得了什么才是对一个女人最最好的爱的方式。
当她离开时,他几乎发疯了一般地找。
顺从了父母,接下了家庭的企业。
他本想将心埋了。
而,突然一天,他竟然在英国的时装展上意外地看见了那抹躲在后台幕布后的纤细身影。
那时的身影,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一颗心,仿佛一瞬间破冰而化开了一般。
撇下了商谈的合作伙伴,他撞倒了搭建而起的酒杯金字塔,引起了全场的暴动,父母在身后指责。。。。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大步跑向了那抹还浑然未知的小女人,当手指真的触及她时,他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我要和他见面了。”
一声淡雅的嗓音,细柔的,在此刻突兀地响起,司坅钰怔愣地抬眸,视线里映射出那张娴静的面容。
我要和他见面了。
这句话,多么隐晦,而却让彼此都清楚明白。
这个他,除了那个霸道强制又冷傲的男人,还有谁。
“为什么?”直觉性地问出了口,司坅钰的眸光渐渐地暗沉,望向对面的她,她低垂着脑袋,任凭一头棕色的大波浪轻柔地披散在肩头,勾勒出那张小小的瓜子脸,精致而剔透,盈着浅浅的淡粉色红晕。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公事。”朵寂有些怔愣,因为阿司的嗓音有些冷硬,突兀地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充满了责备。
“公事和见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司坅钰问道,低沉的嗓音少了分温柔,低哑的底线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愫,让朵寂觉得怪异,更有些陌生。
他的眸色很暗很沉。
朵寂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纤细的手指有些诧异地握住了身旁椅子的扶手,一双细致的黑眸探寻地望过去,却只撞进那处深邃的杂乱。
这样的阿司,令她陌生,她紧了紧手指,静静问道:“阿司,你怎么了?”他的反应很反常,和她曾经见过的他,完全是陌生的。
“没事。”司坅钰只是淡淡抿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脸上漠然的表情被稍稍冲淡了一些,柔软的线条和往常一样,却让朵寂不禁悄然。
她轻轻地按住太阳|茓,闭上眼,静静地一下,然后睁开来,重新望过去,解释道:“早上高野打来一通电话,说是。。。。他,他要在晚上请我去酒店吃饭。”
司坅钰淡淡地点了点头,表情在灯光下有些看不清晰。
而,朵寂所不知道的是,司坅钰垂在身侧的大掌正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青筋暴露,指关节泛白得厉害。
两年。
他等了她两年,当她的骑士从未停止过。
而她呢?
一碰上那个男人,就无所适从么?!!
他在旁边又算什么!
“那你去么?”这句话太冷,冷得让朵寂不禁打了个轻颤,她不确定地看向阿司,只一眼,正要开口,却被一段手机铃声打断。
是她的手机。
她收回了视线,接起电话,却在下一刻愣住,因为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直直撞进她的耳膜之中:“告诉她,准时到场。”
声音很低很稳重,低哑的磁性嗓音,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以为她忘记了,两年,她以为自己足够忘记一些不想记住的事情,人,或者这个声音。
他不是在和她说话。
心弦上绷紧的瞬间,才渐渐地纾解开来,接着,她听见了高野的声音变得逐渐的清晰:“朵小姐,我是左氏集团的总裁助理,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朵寂愣了愣,回答:“我在一家咖啡店里,怎么?”
“计划有变,今晚要麻烦您出席一场商业聚会,咖啡店具体地址在哪里呢?我派人开车来接您。”
“为什么?”她有些忿然,脱口而出。
这种语气,真是像极了某人。
当她是什么!
“非常抱歉,情况很突然,等见到您时,我会向您解释清楚,请您放心。”高野在那边解释。
但,朵寂静默地抬眸,望了一眼窗外渐渐要停的细雨。
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直直开口:“很抱歉,我今晚有事,这个宴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
嘟嘟嘟。
她扣下了手机,放进包里,没有再去理会重新响起铃声的手机,笑着抬头,提议道:“阿司,我请你去吃晚饭。”
“好啊。”
两人避开了这个话题,相继站起,离开了这家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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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好像真的敛了许多。
等朵寂陪阿司吃完晚饭后,两人又去电影院,看了最新的盗梦空间。
捧着爆米花和薯条,加上一杯大可乐,她笑得绚烂。
仿佛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个空洞的青春。
炫酷的跑车一路停在了她住的那间公寓楼下。
“今晚真美好。”她溢出一声感叹,伸手接下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侧过头,对阿司招了招手,“小心开车哦。”
“好,晚上好好休息,别熬夜。”
“知道啦,真是个罗嗦的老头。”
看着男子驶运,朵寂提着手中从超市里买回的战利品,正要转身,视线时却蓦地出现了一抹挺拔高大的颀长身影。
伟岸,英俊。
她蓦地失了呼吸。
那熟悉的身影,仿佛唤起了脑海中的一抹印象。
她急急地转身,没有去确认在不远处停着的车子前,站着的究竟是谁。
【26】 左小安,你还真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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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茓。
而女人,别轻易去试水。
你无法看清,那墨色的瞳仁深渊里。
冰封之下的剔透,究竟还藏着怎么的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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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距离产生美。
有时候,距离产生畏惧。
短短五十米,比一米长了许多,却足够让站在两个原点的人影,清晰地看清楚彼此。
冬天的夜晚。
一丝的凉风,都会彻骨地冰寒。
冷却,冷却。
朵寂收紧了身上的大衣,针织的大围巾泛着淡淡的灰色系,柔软的色调,晕染出几抹柔意。
她穿了很多,却还是冷。
冷冽的寒风,似从厚厚的大衣之外,猛地穿透而进,直逼着最浅一层的皮肤,渗透进每一个毛细血孔之中。
她停了下来,脚步变得迟缓,站在台阶上,深一步,浅一步。
呵。
她为什么要逃?
她又为什么要惧怕?
她和他之间还有瓜葛么?!
抿了抿嘴唇,一抹白色的浅痕在漆黑浓密的夜色中,显得纯粹。
“朵小姐。”
一双漆皮短靴,浅浅的流苏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轻轻晃了一下,重新恢复了静止。
很好。
她伸手,冻得通红的手指有些微微地浮肿,却仍旧纤细,轻轻拍了拍手指,她轻轻呵了口热气,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努力地弯起。
转身,微笑,嘴角的纤度恰如其分。
“你好。”
她笑得纯粹,嘴角勾起的笑意逐渐地绽放开来,在夜色中,看得清楚,一双漆黑闪亮的瞳仁明亮而清晰,映衬着那抹逐渐朝她走近的高大身影。
即使距离不近,她仍旧看清了那张精致如雕刻般的英俊脸庞中,绷紧的弧度,刚毅的线条,英挺的剑眉,多了几分成熟岁月的洗礼。
两年。
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比如,第一句话。
比如,曾经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如,那深藏在心底无法见光的隐私。
“朵小姐是刚约会完回来么?”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近,优雅的姿态勾勒出成熟霸道的魅力,矜贵的气质中沉淀出一抹黯黑的隐晦。
危险。
威慑。
朵寂总结出了这个男人给人的强势感觉。
他变了,尤其那双墨蓝色的深眸里,藏着的不再是显现而出的肤浅,就像是巨大的磁盘,逼着你不敢抗拒。
呵。
她浅浅地弯起嘴角,恰如其分地回答:“堂堂左氏企业的总裁,我想您应该没有心力去管我一个小人物的私生活吧。”
抗拒,从此刻开始。
她的声音很静,安逸得丝毫不受夜晚寒风的影响。
“是么?”左兮蕲上前一步,步步紧逼着正站在台阶之上的纤细身影,深邃的墨眸乌如一片黑漆,一身铁灰色的笔挺西服,衬出卓越不凡的矜贵优雅。
薄唇紧抿,泄露一丝情愫,冷场反问,低沉的嗓音在冷风中忽明忽暗:“一回国就和旧情人卿卿我我,朵小姐原来不是如传闻中所指,很敬业。”
很敬业。
朵寂笑了,一双漂亮的眉眼,经过岁月的蜕变,仿佛增添了一抹妩媚高雅的魅力,隐隐的,潜在眼底,却勾人心房:“我想,人并非完人,我朵寂还不至于像个圣人,不骄不躁,无欲无求。”
她清楚他的字里行间藏着什么意思。
不过,她不屑去解释。
有些东西,不是随便说说,就足够彻底抹去痕迹的。
就当做是约会,又怎么。
“这样一来,我对与朵寂小姐接下来的合作有些担忧。”左兮蕲的嗓音很冷,冰凉得紧,笔挺的身躯颀长而拔高,即使站在几个台阶之下,朵寂却仍旧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与他冷傲的视线抚平。
她回答,声音清冷,并不怯弱:“我不会将个人感情带到工作当中,左总尽可以放心。”
“朵小姐似乎对我左某有些敌意。”左兮蕲冷冷挑眉,眸色一沉,声音听不出一点起伏,而隐隐的,却流露出一抹无可抗拒的胁迫。
“我可不敢。”朵寂勾起嘴角,直直对上那双威慑十足的墨眸,一贯的矜贵墨蓝色,冷傲的神色狠狠地剜着她。
呵。
她浅笑,装聋作哑,不再言语。
两步。
她低垂下脑袋,棕色的长发轻轻地披散下来,顺进衣领之中,衬得那白皙的肤色凝脂若白玉一般,剔透纯粹,更添了几抹妩媚的纯净。
一双水眸,有着成熟的眉眼,棱角精致,五官也秀气得紧。
两个台阶。
如蝶翼般的睫,轻轻地蒲扇着,在细腻白皙的眼睑下,投下两抹小小的光影,短而窄的阴霾细细地晕染开来。
隔着,就是隔着。
“左总,您要是没特别的事,我想先上楼了。”朵寂抬起头,目光触及黑漆漆的天际,黑压压的,没有一点光亮。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几盏有些昏黄的路灯,还在染着灰尘,折射着有些错乱的光亮。
左兮蕲没说话。
朵寂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撇了撇嘴,故意略去,人不会是永远懵懂的那一个,会成长,也会遇见得更多。
“再见。”清脆两声,轻轻响起,却很清晰。
不再看某些杂七杂八,朵寂转身,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拢了拢脖颈上围着的大围巾,灰色系,粗大的毛线有特别的保暖功能。
毛巾织得很细密,牢牢的,没有一丝空隙。
她喜欢拣保暖多一些的冬天用品,冷,她什么都可以不怕,就害怕冷。
一手提着棕色系的漆皮皮包,她走到公寓大门前,按下公寓大门的密码,几个数字,并不太熟悉。
她好像有些钝,老师也经常这么说她。
考试资料的那一堆数据,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碰上电话号码和密码,她就会犯迷糊。
懊恼一声,她低下头,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将它拨向耳后,掏出记事本,翻开第一页。
几个数字。
她浅笑着,伸手按下几个数字,纤细的指尖贴近【6】时,却蓦地被一只修长的大掌覆盖住,灼热的滚烫,一瞬间侵袭了她的五脏六腑,大脑里轰轰地乱想。
没有猛地缩回,她顿了顿,暗自嘲讽。
她怎么忘了,某个人不是轻易能够躲过的。
“左总,您还没回去?”她装作很惊讶,蓦地转身,纤细的手指恰巧轻松地从那滚烫的修长手指中钻了出来。
很顺畅。
也很自然。
两年,她学会了迂回,学会了如何有技巧地去做一些抗拒。
过去太年轻,年轻到她以为反抗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几步,她退开来,手腕却被那只修长的大掌狠狠地攥住,劈头盖下冷冽的嗓音,彻头彻尾的寒:“左小安,你还真能装。”
。。。。。。。。。。
左小安,你还真能装。
装。
呵。
朵寂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即使外表再冷酷,也会爆出一句粗口。
装不装,虚不虚伪,还有意义么。
空调开得很足,足得让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在哪个季节里。
冬天。
离开的时候,还是秋天,落叶刚刚开始枯黄,水泥地板上凹凸不平,沉淀着些许翻滚的尘埃。
没想到,回来的那一天,便逢上了大雪,皑皑的白雪,剔透得不可亵渎。
她低下头,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豪华的VIP包厢。
呵。
她好像还是对他狠不下以来。
他那样指责她,无凭无据。
禁锢着她的大掌,紧得勒出了一条红肿的红痕,粗糙的绳索一般磨搓出的红肿。
他很用力。
面前,摆放着巨大的墨色烤漆餐桌,长方形,典型的欧式风格,奢华的格调,一如他的矜贵。
这样的男人,也只有上档次的东西才能够入他的眼。
她朵寂,何德何能。
呵。
饭店的房间的门,被打开来,发出咯吱一声。
朵寂抬眸,看向某个始作俑者。
他倒是谈笑风生,冷冽的墨眸中,闪着几分璀璨,墨夜星辰般,笔挺的身躯散发着矜贵的冷冽气质。
“左总,我可是等你半天了,该罚,该罚。”
“行。”
这是个商业聚餐。
朵寂不明白,她不是明明推了这个局了么,他还能够带她来。
强制性的。
左兮蕲脱下西服,昂贵的衬衫袖子被利落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臂,修长的手随意端起一杯酒,仰头干下。
举止优雅,沉稳不已。
朵寂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说话,一张桌子,摆着的是色彩缤纷的西餐,吃的方式倒像极了中国人的热热闹闹。
女人们,男人们,簇拥着,吆喝着。
很吵。
朵寂一直安静地坐着,有些走神,视线盯着身旁刚毅完美的侧脸,看着他和一些大老板们在谈天,在碰杯。
很近,却也很远。
【27】 左先生,你没把我当过女人!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当做焦点。
走到哪里,都有一束光芒跟随。
这样的负担,太累。
让人疲惫。
有种人,是天生的贵族。
有种人,只适合蜗居。
。。。。。。。。
“这位小姐,贵姓?”
一杯高脚杯被递到面前来,朵寂直觉性地向后靠了靠,隔开一定的距离。
刺鼻的白酒,剔透的纯净色彩,却沁着呛人的气味。
细细的远黛眉不由轻轻蹙起,一双清眸看清楚了凑上前来的男人。
酒气。
浓烈的酒气。
在这间豪华奢侈的VIP包厢里,到处萦绕着刺鼻的杂味。
汗水的咸味,酒水的刺味,香水的浓味。
还有,污浊暧昧的体味。
她瞥了一眼身旁空出来的座位,才记得,他刚才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一直还没回来。
巧不巧。
她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挪得远一些,却不想身旁一个膘肥的老男人却继续凑上前来,日本鬼子象征的胡子衬得那张脸变得有些反胃。
她伸手一推,将面前的酒杯推开,让出一段距离,戒备地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先生,您好像有点喝醉了。”
话是有点,但,拒绝的意思很明白。
酒后,乱性。
“谁说的?我王某人怎么可能喝醉?”老男人醉得面红耳赤,将手中倒满白酒的酒杯往前一放,剧烈的阵势着实让酒液颤了一颤,溢出了些许,瓢泼在昂贵的实术桌上。
碰的一声。
“朵小姐,给我王某人一个面子,干了这杯酒!”男人粗鲁地哼哧,将酒杯用力甩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浊气,有些混杂。
“很抱歉,我不会喝酒。”凤寂拒绝,目光清冷,并无畏惧。
这样的饭局,她见多了,也自然成了习惯。
在国外时,陪老师出席一些聚会时,也会碰上热情的外国男子,喜欢贴面吻,喜欢贴身热舞,她婉言谢绝,手段莞尔,也将一些复杂的撇了开来。
她的嗓音,并没有越矩的不满。
但,王老板却一声冷哼,倾身上前,粗糙的双手把住朵寂的椅子把手,眼神很冷,喷出浓烈的怒气:“朵小姐,你是不是跟了大老板,看不起我王某人?!”
呵。
朵寂勾起一抹浅笑,视线里,饭桌前的男男女女颇是看好戏一般,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来劝阻。
这种社会,没有关系的必要,谁会愿意去惹上一个不该惹的摊子。
能躲则躲,碰上一些,还有专门看好戏的。
“王总,我想您误会了,我对酒精过敏,望您能够见谅。”朵寂倾身往后,单手想要推开面前倾身迫着的身影。
靠得太近,也太过于暧昧。
她闻不惯那种气味,也忍不住喷薄在脸颊上的湿热气,带着污浊的潮湿,让她的毛细血孔也颤栗着凹凸着。
“哼,别给我说些假话,我就不相信,一杯酒你还受不了了!”王总一把将盛着白酒的酒杯塞进朵寂的手里,推攘之间,纯净的液体彭的一声,撞击着玻璃表面,撒到朵寂身上的白色V领贴身连衣裙上,迅速地化散开来。
“今天你必须喝了这杯酒,否则就是不给我王某人面子!”
这么逼人,有意思么?
朵寂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朵寂和这位所谓的王某人哪里扯得上一点关系。
别说她只是不想喝这杯酒才婉言拒绝,就算是有利益关系,她也不会答应。
尺度。
不是说一则允一。
“王总,你何必强人所难。我只是来凑个数,真正的主角还是你们几位老总,别让我一个局外人抢了你们的风头。”朵寂静默地说着,字里得间没有丝毫的情绪反抗。
她记起在车上,那个冷傲的男人接了几通电话,她本不想听,但传进耳膜中的几个字眼断断续续,重复了几遍,让她记住了“王兴邦”这个名字。
今晚的聚会,很显然,是左氏与王兴邦的合作最后敲定。
精致的水眸漾起一抹清晰的镇静,她抬眸,看向面前这杯荡漾着的白酒。
澄净。
纯粹。
但凡远观时,隐隐地被这深邃的诱惑所勾引。
而,仰头喝下时,却才在喉咙最浅处便感受到极深的刺激。
辣。
眼角被逼得淌下了一抹湿热,过了半晌,却有些冰冰凉。
刺骨。
两年,她与酒为友,交易场所,欢乐场所,人的交际唯独不可缺的玩意儿。
“王总,我干杯了。”
白皙的脸颊,沁着淡淡的红晕,却仍然掩盖不住那深处蔓延开来的苍白无力。
“朵小姐,你还好吧?”一旁,有一位先生在细声地问道。
而陌生的嗓音,已然入不了她的耳。
五脏六腑里,似点燃了一把狂烧的火焰,一盏酒下肚,更是辣刺。
“没事。”她摆了摆手,两年,她学会了伪装,不将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推开椅子,扶着椅子的扶手,她静默地低着头,轻轻深吸了一口气,一晌过后,再抬起头时,笑容姿态,优雅干脆:“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推开门,绕过长廊时,如蝶的睫下,蓦地闯进了一抹阴暗。
洗手间前。
她扶着门,在门板后静静地靠着,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扒着镶金的门把,一根一根,指节微微地泛白。
她真是晕了头。
为何要去接下那杯白酒。
脸颊上,淡淡的彩妆有着防水的华丽材质,几滴晶莹的水珠还依稀沾染在其上。
冷水泼脸,一遍又一遍。她舀起了水,再统统地冲击脸部的皮肤,刺激着毛细血孔,换来通体的舒畅。
朵寂。
你一定是病了,被烟酒熏得迷糊了。
别忘了,你现在不欠任何人,包括……
甩甩头,纤细的手指拔了拔蓬松的棕色大波浪,她浅笑着,又是那个风淡云轻的女子。
推开门,她还未来得及抬头,手腕却被用力地握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蓦地拽起。
碰的一声。
她感受着黑暗。
男人将洗手间里的灯瞬间熄灭。
力道大得让人无法反抗。
身后贴着冰凉的门板,她只穿了一件黑色裹臀针织裙,大衣还在椅背上。
这样的冰凉,蓦地贯穿了她的感官,神经被绷得紧紧的。
她挣扎着,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推拒着贴在她胸前的炙烫身躯,直到扒下了一颗冰凉的钮扣,她蓦地停了下来。
小巧的鼻翼带给她最最直接的感官刺激。
淡淡烟草味,以及,青草味的沐浴露气味。
熟悉,如水草一般,滋生着,包裹着她,使她快要窒息。
心,跳得厉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换上另一副模样,不再反抗,在黑暗中扬起嘴角,冷声开口:“大总裁,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不是小红,小紫,不是您的莺莺燕燕。”
她的语气狂肆,语言谦卑,矛盾的综合体,更激发了男人的怒气。
手腕被用力的握紧,她感受到手腕里如粗糙的绳萦刮过一般的生疼。
咬紧了嘴唇,她不发出任何的求饶。
小红,小紫,在她被带进包厢里,她看见了几位长得人模人样的女人,画着漂亮的妆容,生得都是魅人的面容。
既然有了那些女人,又添上她一个,不多余么。
呵。
她冷笑着,窗户里渗透而进的月华照亮了她的表情。
没有畏惧,没有多余,只剩讽刺,冷冰冰的淡漠。
“两年,你学到的就是这些伶牙俐齿么?!”左兮蕲的嗓音冰凉,在黑影之中,更像是冰镇的梅子酒,渗出的是淡淡的清香,香味过后,却是浓烈的毒辣,冷冽如凛。
挺拔的身躯贴得更紧,抑或者,用“压”更贴切一些。
坚实顶着柔软,火与冷的融合,却是剑拔弩张的张狂。
“两年,您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做人上人。”她说得冷淡,淡得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家常句子。
“聪明的女人,不会选择正面去反抗男人。”耳边,轻柔地晕染开来一抹湿热的男性气息,温热,潮湿,触着朵寂最最脆弱的耳垂,那样的气息喷薄而出,让她不由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是么?”朵寂轻轻地笑出了声,胸前的柔软在黑色的针织布料衬托下,露出白皙的肌肤,沁入白雪一般,盈着淡淡的女儿香,她抬起头,对上面前这个冷傲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堂堂左氏集团的总裁,会在乎像我一样的小人物么?我没有这种威慑力,还有些自知之明。”
她的嗓音淡淡的,却像是吊兰洒落一地的凄凉。
似反抗,却盈着一丝淡漠的讽刺。
“何况,左先生,你从未把我当做一个女人。不是么?”
不是么?
十年,两年。
她连一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
又何必眷恋着,丢了自尊。
啪的一声。
清晰地响彻在女洗手间里,冰凉的门被用力地打开,一抹纤细的身影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留下那个男人,冷冽如刀,冷凛着墨眸,划过一抹刺骨的眼神。
俊朗的脸庞上,清晰地留下一道五指掌印。
男人冷抿着薄唇,浑身不怒自威,散发出的怒气似狂肆的沙起。
大步离开。
而。从女厕的隔间里,却蓦地走出了一道瘦长的纤细身影,女人背着月光,站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视线紧紧锁着门边敞开的缝隙,勾起一抹冷笑。
呵。
这一回,有戏唱了。
。。。。。。。。
夜风冷凉。
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走进了公寓大门里。
她径自上了电梯,回到房里,草草冲了个冷水澡,便倒头,窝在床上厚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月光洒落在她如墨散开来的长发上,衬得淡蓝色的羽被盈着浅浅的白光。
呼吸,错乱得紧。
她拔开了被子,撑起双臂,围了个薄薄的毯子,坐起,靠在床靠上。
一旁的台灯,盈着细细窄窄的光亮。
很舒服,却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揉了揉眼睛,却揉出了一片湿意,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讽刺的意味夹杂着冰凉的刺骨,刺激着感官,也刺激着大脑。
她暗叱:“左小安,你真够烂的。这年头,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眼睛眨了眨,还是睡不着。
明明很累的。
她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抑郁也一并驱除而尽,而当她静默下来时,却发觉胸腔里又积蓄起慢慢的不爽。
对。
就是不爽。
那个自大的男人。
这个世界,好像总是重复着相同的笑话和巧合。
比如,这一次。
低垂下头,她的视线落在眼前摊开来的纤细手掌上,她的手指很长,是封建思想里最最不幸的断掌。
寓意不好,象征不好。
她暗暗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讽,谁说断掌是克夫克父。
她倒是克了自己。
甩甩头,她随意从一旁的矮柜上抽出一本漫画书,最近习惯了在儿童的世界里,不断将自己包装,包装,伪装也罢,图个清静,也乐得自在。
正要翻开第一页,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是电话。
而是短信。
她迷糊地点开来,却愣在了原地。
似触电一般,将手机啪的扔了开来,像是极其嫌恶一般,她怔了怔,好半晌,才翻身不床,重新拾起手机。
蓝色的屏幕上。
还清晰地印着那几个字迹。
【未完,待续。】
落款:左。
【28】 逢场作戏,谁是个中强手?
。。。。。。。。
这就是所谓的纠结。
纠缠在一个套子里,怎么挣脱却始终发觉影子还笼罩在阴沉的腐蚀之中。
结束,却始终迟迟不来。
归根结底。
却终结在了一个俗套里。
既然无欲无求,又怎会为之所左右呢?
。。。。。。。。
别老装圣人。
噗。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朵寂对着剔透晶莹的镜子,狠狠地唾弃一番。
想起那条短信,她狠狠地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进池子里。
未完,待续。
他还真当他是诗人文人,还搔首踟躇,装圣人。
柔顺的长发,乖巧地披散在窄窄的肩头,尽管她被逼着总是在吃肉,却总是不长肉。
吃什么,长什么。这个逻辑似乎没有事实的依据嘛。
喝进一口水,她漱了漱口,将满嘴的唾沫星子也一齐吐了出来。
翻江倒海。
别再用那种眼光看她,她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也不行。
暗暗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浑身被输进了一种莫名的能量,张开双臂,做了个懒腰,清澈的水眸却瞥见剔透的镜子上,残留着一抹白色的泡沫。
伸手抹去,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她用力地甩了甩,走出洗手间。
卧室里,敞开的落地窗前,洒进了一大把一大把碎金般的光束,一把一把的,布满了干净的地板上,纱窗上绣着的几多不明的碎花被光束轻轻过滤,在地板上投下了斑驳的小小阴霾。
很好看的光点。
朵寂抬眸,望了望敞开的窗户外透着的晴朗天气,如蝶的睫轻轻扑闪了几下。
很澄澈。
好天气,人的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
回来几天,也闲了几天。
碰上了一些不想碰的人,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她从衣柜里择了一件纯黑色套装,典型的白领服饰,利落的剪裁,明朗的线条。
黑色。
她越发喜欢的色彩。
随意绾了个利落的职业女性发髻,留清汤一般的刘海挡住光洁的额,她拿起皮包,便走下楼去拦车。
“小姐,去哪儿?”
“vaci集团。”
闲了许多天,她并没有忘记回来的目的,作为已经签约的设计师,她此次回来是为了置备vaci集团近日来将要举办的一场巨大的时装见面会。
一个主题,一个系列,以及各个方方面面。
她需要全力以赴。
这场时装展,实际上,在另一层面上而言,也是她个人--朵寂的首次个人时装作品展。
成败,在一念之间。
好,则功成名就,坏,则。。。
老师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器重,所有珍贵的知识统统毫不吝啬地传教于她。
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走进vaci大厦时,前台小姐很热情地为她指出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朵寂绕过长长的廊道,走近电梯前。
因为她并不被上班时间所束缚,所以这个时间,基本上员工们早已开始进入工作。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例外的特殊。
昨晚的失眠,加上今早的自我催眠,加上刷牙时的自我拯救,等她醒悟过来,却发现时间已经早早过了上班的那个点。
不锈钢电梯门前。
她静静地站着,抬眸看一眼正在往下跳跃的数字,已经快接近了一层。
“叮。”
宽敞。
踩着黑色细高跟鞋,她走进电梯里,平常拥挤的电梯,此刻却显得有些豪华。
她懒懒地倚在旁边的壁沿上,正费劲地将手上的大手套脱下来。
冬天,就是冷。
她忙着呵气,却不小心将手套掉在了地上。
身上,穿着比昨天还厚的大衣,她深呼一口气,弯下腰,一点点俯下身子,终于拾起了手套,视线里去蓦地出现了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昂贵。
单从那线条和皮质看,她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两个字。
正狐疑着,当她直起身子的那一刹,她猛地一怔,身子往后倒了倒,急着摆平了脚步,双手紧紧抓住了冰冷的栏杆。
他。
清漾的水眸里,呈现出的是错愕,惊讶,以及一丝被瞬间埋下的慌乱。
一身黑色大衣的左夕蕲,斜倚在电梯壁沿前,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隐隐地看着她,墨色一般深邃。
“怎么?我像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么?看朵小姐的样子,似乎很怕鄙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压低了的声线,更添加的几分隐隐的压迫感,渗透而出的魅惑勾起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尾音。
朵寂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并不搭话。
眼不见为净,口舌之争,她不屑为止奋起。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刚脱下的手套装进了皮包里,拉上了拉链,她才蓦地记起,自己刚进电梯时,还没有按下楼层键。
楼层在二十五楼。
她看着不断往上跳跃的数字,咬咬牙,见那座“门神”一般的男人始终大类不懂地站着,她索性收紧了大衣,大跨了几部,走到电梯键前,擦过那个人的身子,大步走向前,按下【25】,便急急要退后一边。
为防止手腕被某人抓住,她特意抱臂。
等站定了,她却发现身旁的男人正抿着嘴,若有笑意地看着她。
一双狭长的凤眸,勾勒出几分邪魅的笑意,凉薄似梅染。
祸害。
朵寂在心中默默地唾弃了一遍,收回了视线,却听见叮的一声,她闪出了电梯,大步朝一旁靠拢。
深深呼了一口气。
总算甩掉那个大包袱。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再掉进去。”那个男人不可信,也不要再轻易去相信。
她抚着胸口,深深地喘着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在这冷寂的冬日,显得有些突兀。
正要转身,一个黑影蓦地投下,直白白地逼近了她的耳侧,一股湿热的气息如冰刺一般,迅速笼罩在了她的身侧。
“啊!”
一声尖叫,朵寂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被一双强健的双手禁锢在墙壁与那身挺拔的身躯之中。
双手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抵在那炙烫的胸膛之上。
“朵小姐似乎很怕我。”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那字里行间流露而出的威慑力,隐隐地映射出一抹冷冽的讽刺。
“左总,我想您误会了,我是一个小职员,怎么敢和您相提并论么?”朵寂抬起头,嘴角好看地弯起,精致的瓜子脸流露出一抹妩媚成熟的魅力。
她笑得纯粹,柔顺的发丝在淡淡的光晕下,晕染出一抹干净的剔透。
左夕蕲但笑不语。
欣长的身躯,在深铁色的亚曼尼西服衬托下,更添加了几分冷峻矜贵的气质,硬朗的五官在岁月的磨练中,线条更加深邃了,尤其是那双墨蓝色的深眸。
里面隐隐藏着的璀璨,仿若深渊,却更像是暗夜修罗的魅惑。
朵寂撇开了脸,不再去直视他。
如蝶翼般的睫,轻巧的扑闪着,一下,一下,频率整齐,她努力地弯起嘴角,镇定地笑着,宛然自若。
“左总,您是大忙人,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她姣好地提醒着,精致的瓜子脸略施粉黛,因而遮盖住了昨夜的宿醉。
而,她越是淡漠,左夕蕲却越是冷冽地憎恶。
她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一问一答?!
该死!
要唱戏么?好,那就陪她唱一唱。
他收紧了按在墙壁上的手,修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在指节处泛起了魅惑的苍白,缓缓俯下身,他侧着脑袋,凉薄的唇,泛起玫瑰色的冷冽,嘴角绷得很直很紧。
“我不介意,左小安,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磁性的嗓音,低沉地压抑,分不清他的情绪。
就在朵寂准备狠狠推开他时,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阴霾突然消失,她愤愤地瞪着正一步步走远的高大身影。
再见面时,她也不会惧怕。
左夕蕲。
。。。。。。。。
转身,她走近设计部的办公室很大纯蓝色的办公桌以圆弧形的弧度分散开来,错落有致,很是精美。
色彩。
第一感观,便是刺激的色彩错落。
七色,分布在宽敞的大厅里,就像闯入了一个天堂,设计的天堂。
第一次来,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一位穿粉色套裙的女孩子走上前来,甜美的长相,精致的五官,除了微胖,给人一种十分亲切舒服的感觉。
朵寂很喜欢。
特别喜欢她的笑容,很纯粹,纯天然无加工。
“你好,我是新来的朵寂,合约上说,今天来报到。”
“朵小姐?”女孩很是惊讶,脸上绽开了花,高兴地从一旁的桌子旁绕过来,“原来你这么年轻呀!组长已经告诉过我们呢,那是您的办公室,我带您去吧。”
“哦,好,谢谢。”
女孩的声音,显然勾起了很多正在工作的员工的注意力。
朵寂尴尬地点点头,跟着女孩,绕过一条窄小却空间感极佳的长廊,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
兰色,雅致。
女孩已经交代了一些东西,便出去了。
朵寂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紫红色的纱帘沁着矜贵优雅的气息,很是迷人。
落地窗,淡蓝色。
她觉得奇怪,这间办公室的构造仿佛按着她骨子里喜爱的口味去置备的,很是让她欢喜。
指尖,在各处划过,她的嘴角轻轻地抿起,坐回了位置上,便开始翻开桌上的文件,开始处理。
工作,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仿佛不能分开一般。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和那些女孩们一起在员工餐厅吃,欢声笑语,她才恍然间发觉,自己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青春生活。
群居。
一般。
“喂?”按下通话键,朵寂正将未处理完的文件放进皮包之中,却听见手机莫名响了起来。
“小朵,下班了没?”是司坅钰的声音。
“嗯,正在收拾呢,怎么?司少爷,是不是晚饭没人光顾,想起我来啦?”朵寂轻笑着,将皮包拎起,关上办公室的门。
“是呀,小朵小姐,愿意陪我这个孤寡老人一起吃顿饭吗?”
“好啦,我马上下来了。”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地方?”
朵寂握住手机,走近电梯前,按下下楼键,想了想,便回答道:“不如去吃火锅?”
“好,去老地方?”
“嗯。”
“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打的就行,待会儿见。”
朵寂正将手机放进皮包了,却听见隔壁的电梯蓦地响了起来,她错愕地抬眸,对上了那双墨蓝色的深眸。
那里,充斥着的,是冷冽的忿怒。
。。。。。。
【29】他俯下身,狠狠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
关系。
关乎所以。
这简单的字眼,却足够让人无可奈何。
血缘关系,肉体关系。
简单的,却也是复杂。
在光鲜的外壳之下,却隐藏着虚实的空洞。
求解脱。
求束缚。
一念之间的起承转合。
。。。。。。。。
电梯前。
门内,门外。
朵寂淡淡地抬起眸,清漾的水眸里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水痕。
她知道,既然回来了,想要避开他,不是简单的事。
但,她并没有想过,会这样频繁地碰见他。
尤其,是以这样冤孽的频率。
欣长的挺拔身躯,笔直地站立在电梯之中,一身灰色意大利手工西服,将那凛冽峻拔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电梯门在一点点地阖上。
左夕蕲只是冷着蓝眸,直直逼视着几步之外的女人。
冷冽的目光,似刀一般,狠狠剜着她若无其事的表情,她倒是自在,风淡云清地朝他点头示意,笑容职业得恰到好处。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彰显着她的距离。
距离。
这段距离,究竟是谁造成的?!
两年,很多事情都可以变得熟练,熟练到了一定程度,竟然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一扇门。
机械的冰凉,足以遮挡住彼此唯一的路径。
“朵小姐。”
一声温润,却蓦地响起,几乎是同时,几近阖上的电梯门却刷的以缓慢的姿态,渐渐地展开来。
朵寂微微一笑,抬眸,笑得灿烂。
手里的皮包呈着白色的纯净,和身上的大衣却成了黑白对立的鲜明。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综合体,喜欢追求,也喜欢自寻矛盾。
“您好,左总。”
两年之前,她叫他爹地,他总是宠溺地放纵她,无论是怎样的无理行为,他宠她宠到踏过了那一条界限。
事实证明,这一条界限,是一个死|茓。
一旦碰触,她成了朵小姐,改名换姓。
他成了左总,高高在上,多了三分冷傲与距离。
陌生人么?
只有彼此之间最最清楚,谈笑风生间,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硬。
“朵小姐不进来么?”左夕蕲淡淡地抬眸,墨蓝色的深眸里渐渐呈现出一片清澈的痕迹,这便是他,明明前一刻依旧忿怒,下一刻却能将一切推波助澜一般,深深地埋葬在最最深处。
商人,特有的伪装。
眸子里,也莫名多了一层柔光。
闪的朵寂的心莫名地轻轻一颤,她自嘲地勾起嘴角,脚步却未走近一步,淡笑着,玫瑰色的娇嫩唇瓣轻轻开启,露出洁白的贝齿,一颗一颗,成了串成的妙语连珠:“我记得还有份文件忘了拿,左总,您慢走,再见。”
“是么?”左夕蕲冷冷回应,嗓音里平平坦坦,却夹杂了些许的冷冽。
多细朵寂笑着转身,不再回应。
何必做这场戏呢?
他明知,他也明白。
冰冷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拼凑出尖锐的响声,串成了冰冷的痕迹,其实在说出口的那一刹,她也觉得这个借口有些苍白。
不过,重点是没人介意。
她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地靠了一会儿,墙上的钟摆滴答作响,拉回了她走远的思绪。
六点。
她还有约,有美好的生活,离了谁,她也能够活。
走进洗手间,她舀起一瓢冰凉的水,刺骨的凉寒,瞬间倾入了四肢之中,五脏六腑也仿佛感受到了那、凉薄的刺激。
“朵寂,从现在起,你不需要再去依靠那个男人。尝过的苦果子,一次就足够。”
。。。。。。。。
餐厅,在郊外。
有些偏远,但距离她的住所,却也并不远。
温馨的中国风,这是一家纯粹的饭馆子。
古色古风,倒也让她觉得是骨子里的亲近。
“小朵!”
在她刚走进餐厅时,便看见阿司在不远处靠窗的座位上起立,朝她挥了挥手。
她笑着走近,将大衣理了理,放在椅背上。
“这家馆子很不错。”坐下时,她赞赏道,往四周简单地看了看,服务员选得也是有心,每个人脸上绽开了花,叫客人看着也是极其地舒坦。
这年头,有脾气的人,多了去了。
赌气,憋气,也是常有的事,而在这家馆子里,到处洋溢的是热闹的欢声笑语。
朵寂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如蝶翼般卷翘的睫上凝结了浅浅的的一层雾气,薄薄的一片,是在室外带了进来。
馆子里,开了暖气,暖洋洋的,叫人舒坦到骨子里。
“是很好,我猜你喜欢的。”司坅钰淡淡地笑着,俊朗的五官拼凑在英气的脸庞上,貌似潘安,健康的小麦色衬得人神清气爽的英挺。
几年不见,司坅钰也变了。
柔和的线条渐渐淡去,更多的,是渐渐刚硬的英气,那是岁年磨就而出的成熟。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司坅钰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前面的咖啡杯端起,随意地喝了口,便矜贵地将身子往椅背懒懒靠着。
“还不错,能够适应。”是还不错,特立独行的一间办公室,装修也别致得紧,加上员工之间的和睦气氛,让朵寂觉得轻松,也多了一丝任意发挥的灵感空间。
设计者,最忌讳的,便是压抑。
所有的能力,都能够在无尽的压力之下,被磨损得一干二净。
设计的灵感,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服装展在哪天?”
朵寂微微抬头,温热的可可喷薄而出的湿热气体,在她的睫上,凝成了浅浅的一小片,嘴角还残留着一抹鲜白的奶渍,为那娴静的脸颊更添了一份柔软的俏皮。
“在月底。”咽下嘴里的可可,她说道。
莫名的,她喜欢上了热可可。
无论是夏日,还是在冰凉的冬天,喜欢这个感觉,成了习惯,想改也改不了。
“大概是在二十八号,你有空来看吗?”朵寂说着,便转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打开皮包,低头时,一头柔软的棕色卷发,轻轻地披散下来,衬得肩头也格外地好看。
“当然。”司坅钰淡淡地笑着,琥珀色的矜贵眸子却始终柔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纤细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揉进了他的眼底,都成了美好的印记。
她的事,在他的心里,天枰早已倾了斜。
“给,这可是贵宾券,最好的位置呢。”纤细的手指递过来一张漂亮的纸张,长长方方,设计的团也很独特得紧,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有大设计师的眷顾,我倒是沾光了!”司坅钰打趣道,接过了贵宾券,视线落在上面,一点一点,记住了。
二十八号。
这个日子,使他的眉,淡淡地皱起,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嘴角也绷得有些紧。
让朵寂也察觉到了。
“阿司,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时间?”她轻轻地问着,安慰道,“假如没有时间也没关系,我。。。。。。”
她的话语未落,已被阿司打断:“没事,你想多了。这么好的位置,我不到怎么行?”
一副嬉皮的样子。
朵寂不由笑了,眉角弯弯地皱起,有些柔软的弧度。
却想不到,世事就是这般的难料。
比如,意外,比如一些意料之外的琐琐碎碎,揉成了一团,也会要了人的命。
日子,不紧不慢。
朵寂的工作,也渐渐地上了轨道,时装展的日子也渐渐地来临。
vaci集团的老总很是热情,细心得紧,拨了一大笔的款子,还派专车每天接送朵寂上下班。
冰凉的天气,也到了最寒的那几段。
这天,朵寂处理好了公事,莫名接到了上级的指示,指示很简单,却让她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时装展,又为何搞那么多杂七杂八?
献舞?
舞技她并不需要担心,两年前,为了那个人,她倒是把自己充实得成了足足有才的大“胖子”。
只是,她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挑选那些莫名其妙的露背装,火辣舞服之上。
将手头的文件重新推开,她撇了撇桌上的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她索性埋下头,继续画最后的修改部分。
这几天一直在加班,紧赶慢赶,她也喜欢在灵感里,将自己放纵。
很奇特的感觉。
她从一开始,便爱上了。
一横一竖,圆弧,笔直,拐拐角角,纤细的手指握着彩色的画笔,继续工作了起来。
她做得很认真,凝神的弧度很仔细。
一连一个小时,竟还未停下来。
不仅如此,连她身边莫名多了一抹身影,都未曾发觉。
“叩叩叩。”
敲门声,莫名地传来,朵寂并未抬头,以为是自己的助理,依旧凝神画着,头也不抬地说道:“小莫,进来吧。”
轻轻的脚步声。
一抹阴霾在她的身上投下,她画得入神,也并未察觉。
来人,也并未开口,站在一旁,静默地注视着她,彼此的呼吸,清浅地交织在一起。
时间,悄悄地划走。
没人出声,也没人动静。
“小莫,能帮我泡杯可可么?”朵寂觉得口干舌燥,和小莫也是极其熟稔的关系,便开口道,却在随意抬眸时,愣住了神。
那个背影?
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眸,不禁手指一松,连画笔掉在了地上,也未曾发觉。
怎么会?
是她的错觉么?那个伟岸的背影,明明就是那个人的,宽大的肩膀,衬着深蓝色西服。
笔挺,依旧。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睡得太少,精神度都错乱了。
捡起画笔,她继续坐下埋头画,却不想,过了几分钟,鼻翼间却渐渐盈起了一抹浓郁而诱人的香气。
醇厚的热可可。
挑逗着她的味觉。
“给,你要的热可可。”一身低沉磁性的嗓音,莫名在耳边响起,吓得朵寂错愕地抬眸,撞进了那双盈着淡淡笑痕的凤眸,狭长的诱惑,邪魅得紧。
“你?”
第一反应,退了一步,又顿了顿,前进了一步。
回到了原来的距离,朵寂不明白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压抑着心里有些莫名的奇特,她低下头,视线里充斥着巧克力纯粹的诱惑,加上洋溢的味蕾气息诱惑。
莫名的,有些柔软。
她皱了皱眉,还是后退了一步,看向面前的男人,淡淡问道:“请问左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么?”
她的嗓音很淡,却不轻,足够的响声,在房子里回响着。
左总。
左夕蕲淡淡皱了皱眉,狭长的凤眸里泛起了隐晦的莫名,抬眸,直至看着这个步步提防的女人,心里燃起了一抹怒气。
什么意思?!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把距离撇的清浅,左总,叫的顺口么?!
他大步上前,玫瑰色的唇紧紧地抿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力拉向胸前,俯下身,狠狠地含着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起起伏伏,剧烈喷薄。
“左小安,别想再躲开。”
【30】 别猜我,敢不敢爱
别猜我敢不敢爱拥抱我的胸怀
眼泪不再澎湃也痛个痛快只为你
路再狭窄风再惊骇没什么可以阻碍
守候在孤独的世代
拒绝再无奈臣服命运安排
万物都碎裂为尘埃
握紧你的手绝不会放开
。。。。。。。。
人这一辈子,遇到的事情会很多很多。
却难得有在记忆里,扎下根的。
疑惑,犹豫,这样的对白,总会撕扯着我们。
而究竟是什么,横亘在情人之间。
会有误解,也会有吵闹。
甚至,到了分手的地步。
心累了,会濒临死的底线。
暗恋太久,别连第一步还未走出,便撒下手来。
人,争的,不过是一句对白。
。。。。。。。。
“啪。。。”
响彻在窄窄长长的长廊之间。
灰白的墙纸,盈着浅白的痕迹,让人的心也莫名地染上了几分苍白的空洞。
朵寂紧紧地抿着唇,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轻轻地颤栗着,在日落的余晖中,镀上了一层莫名的辛酸。
一双清眸,清澈见底。
没有慌乱。
只剩忿恨。
她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妖孽的男人,矜贵如他,盛气凌人,丝毫不将人的尊严看在眼底。
“我不欠你的!”她狠狠地开口,咬字之间,铿锵有力,仿若挥尽了全身的力气。
男人的脸色苍白,盈着妖孽邪魅的白光,衬得俊朗的五官染上了几分阴柔深沉的痕迹,也衬得那“五指”的烙痕更深了几分。
连烫得很。
很好。
他勾起薄唇,玫瑰色的痕迹在浅白的灯光下,晕染出几分莫名的深沉,夹杂这冷冽刺骨,奔涌而出。
修长的手指,矜贵如艺术品,白皙如他,却在朵寂愣神的瞬间,一把覆上她纤细的手,宽大的手掌瞬间将温暖传递过来,五指轻弯,一根一根,温柔却霸道地将她的柔软纤细紧紧地包拢而进。
高大的身躯逼近一步,将她逼到了冰冷的墙体。
朵寂有些错愕,挥掌的手指还在生生的麻痹着,发疼,发疼。
十指连心。
她疼得厉害,不知道痛楚究竟从何而来,瞬间如水草一般,将她狠狠地包裹起来,令她的耳鼻也快要窒息得紧。
“放手吧。”在挣扎过后,她突然淡淡地笑了,姣好的媚眼,勾勒出成熟镇定的笑意,举止界限了彼此的距离,笑容更加苍白,“何必再纠缠呢?左总。”
那年。
他的选择,磕得她生疼,她痛得无法呼吸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她只剩下最后一点坚持的力气时,他又在哪里?
她要的,从来都不多。
而,他,却从来不给,吝啬得很。
既然如此。
何必当初!
“我还有事情要做,左总,不好意思,请你放开。”朵寂笑了,笑得纯粹,涂抹着淡淡唇蜜的唇瓣却裂出了一条细细的浅痕。
冬天,她干燥得裂开。
唇上,更是明显。
此刻,化学的要素拼命地从唇上的裂痕挤进来,一点一点,挤得稳稳的,让她难受。
很疼。
她却笑得更深。
绽开了的蔷薇一般,映射出夺目的光彩。
纤细的手腕,被箍得很紧,她淡淡地笑着,一定会留下很红很红的一条烙痕,习惯了,也好想不那么痛了。
“左小安,你一定要这样么?”左夕蕲冷着眸,墨蓝色的深眸放射出冷硬的光泽,逼出寒冷的冰光一般的神色。
“左总,请你看清楚,我是朵寂,姓朵名寂,请你不要妨碍我的事情,可以么?我不记得和你之间有往来的业务需要。”
朵寂淡漠地笑,小巧的鼻翼间,满是他的气息,浓烈的熟悉味道,仿佛烟草一般,将她狠狠地笼罩着。
像毒品。
她避之不及。
又来了!又来了!
她仰着头,细细的高跟鞋也无法将她的视线与他持平,棕色的卷发缱绻出一抹小小的弧度,静默地一字一句道:“没有人会停留在几年之后的位置,你不是,我也不是。”
放手吧。
左夕蕲。
她淡淡地看着他,镇定的清眸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平静得仿佛干净彻底的池子,掏不起半点波浪。
叩叩叩。
就在静默快要吞没时,敲门声却恰当地响起。
恰当好处。
“咳,抱歉,我是来找朵朵的。”一声略带几分阴柔的嗓音蓦地响起,淡淡地,却盈着迷人的味道。
朵寂错愕,视线循声望去,却愣住了神。
黑色的门旁,正斜倚着一抹纯白色的身影,偏瘦,却很英俊,一副墨镜将那妖孽的脸庞尽数遮挡住,露出桃红色的薄唇,是薄情的烙印。
“很抱歉,这位先生,我要将她接走了。”淡淡的嗓音,仿佛镀上了几抹不被人察觉的痕迹,一身白色西服,剪裁矜贵得可以,细致高档,一看纹理,便是极上等的档次。
铮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轻轻地响起。
等朵寂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拉进了电梯里,她错愕地抬眸,仔细地探寻着这个“陌生人”究竟是谁。
脑袋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搜寻不出这样的人来。
“请问,你是?”她拖拉着声音,尾音轻轻的,抬眸仔细地看着站在她对面的人。
记忆里,并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吧。
她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抿起嘴唇,勾起嘴角,这一次是真心的:“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这是真的。
刚刚的那样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但,当再一次被他狠狠地禁锢着,她来不及反应,不敢去揣测心底那一抹淡淡的异常究竟是什么。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压下,狠狠地压下,如毒药一般,避之不及。
“小安,我可真伤心,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站在对面的人,却蓦地摘下了墨镜,装作委屈的模样,原本清秀的五官统统露了出来。
熟悉到不像话。
“雪儿,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朵寂开心地上前抱住了雪儿,好久不见了,她激动得有些慌乱。
“傻丫头,我怎么能错过你的Chu女秀呢?”雪儿是习惯了扮男装的,装扮久了,原本女性的嗓音也越来越低沉,多了一股男人的硬朗,少了女人的细声细语。
一身笔挺的西服,也衬得她的身材多了一抹邪魅,妖孽。
在国外两年,朵寂一直在雪儿的照顾下,渐渐地充实着自己。
她很感激,自己能够有雪儿这样贴心的朋友。
“那个男人,又来纠缠你了?”
朵寂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她对面的雪儿的表情,看着电梯壁上了按键一点点的跳跃,淡淡地说道:“还好。”
“你可以避开他,需不需要我帮你换家合作集团?”雪儿的嗓音很冷。冷得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但,也许是电梯里不够安静,朵寂并未察觉到。
两年前的她,现在的她,即使躲,也迟早会碰见他,他是什么人,要做的事情,怎么会做不成?
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何况,人的心累了,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能燃起呢?
“没关系的,雪儿,你回来住在哪里?”
“我之前订了一家宾馆,我们现在就去吧。”
“去哪里?”
“服装店,已经约好的,你不会忘了你要去试礼服吧?”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秘嘉宾。”
“呵呵,走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间装修精美的办公室里,一抹冷魅的冷硬身影一直静默地站立在落地窗前,凉薄的唇紧紧地崩成一条笔直的线。
他看着窗外,车如流水。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露。
。。。。。。
时装展,如火如荼地准备了大半个月。
整个vaci集团,上上下下,都花了极大的心思。
终于,在这周末,迎来了时装展的正是开始。
时值正午,一抹娴静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后台,空荡荡的后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有着一系列的花样。
她静默地环视四周,从长长的布艺沙发上站起,黑色的裙摆蓦地流淌下来,遮盖着那银色的细高跟鞋。
肤如凝脂,白如葱雪。
精致得如画一般,抹胸的黑色包臀裙在腰际勾起了一抹纹理漂亮的蔷薇,将那纤细的蛮腰束得更是盈盈一握,白皙的肌肤衬得雪白,胸前的柔软在简约的细带缠绕下,挤出了深深的|乳沟,诱惑着,晕染出更深更深的妩媚。
成熟,妩媚。
这样的气质,宛然天成。
棕色的卷大被尽数揽起,繁复的花样,用一根细致的古质簪子好看的绾起,在小巧的耳际垂下小小的一缕缱绻,勾勒出柔软的线条。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一排排的服装。
青漾的水眸清澈见底,她淡淡地弯着嘴角,一对浅浅的梨涡嵌在精致的脸颊上,勾勒出几分俏皮的灵动。
“小安,准备好了么?”
门口,传来一声声音,朵寂循声看去,是雪儿,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衬得笔挺,一头墨色的碎发,挺拔的身形。
“雪儿,吱吱吱,迷倒一大堆女生吧。”她笑着,看着男装的雪儿走近,却未曾发觉雪儿的黑眸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暗光,却只是一闪而过,并未久留。
“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紧张么?”
朵寂摇了摇头,如蝶翼般的睫淡淡地扑闪着,掀起裙角,开始从头到尾做最后一遍的检查。
服装早在十天前便做好了,精致的剪裁,肉眼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查得仔细,却遗忘了有一件并未放在心上。
暗道里,飞过一道黑影,纤细的,一闪而过。
却没人察觉。
一如这安静的后台。
喧嚣,在半个小时之后,渐渐开启。
蜂拥的俊男靓女,上层社会的贵族富商,名人名媛,齐聚一堂。
完美的会场设置,让人仿若置身于人间幻境中一般。
却没人料到,一场惊险正在悄悄地蔓延着。
人的妒忌,是最不可蔓延滋长的。
。。。。。。。。
【31】 裙曳生姿,冷森半边天
。。。。。。。。
花对人。
人对诗。
萧萧索索,几更天。
不要想太多,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不是的,那时无论如何也强求不来。
。。。。。。。。
悠扬的旋律蓦地响起,将恢宏的会场瞬间点燃,如烟火般璀璨若四月的晴朗天际,蔚蓝无边。
是纯实无华的协奏曲。
steal。
偷。
时而欢快,时而奢华,时而静默,时而璀璨,仿若人生几何,丰富得不像话。
“朵小姐,恭喜你。”
“是啊是啊,朵小姐真是年轻有才,不仅端庄贤淑,也拥有令人妒忌的好才能呀。。!”
“是是是呀。。。。”
上前来祝贺的人,多不胜数,一波接着一波,蜂拥而至。
朵寂淡淡地笑着,一身黑色抹胸晚礼服将她的摇曳身姿勾勒得更加莞尔娴熟,挥手回眸间,将那姣好的妩媚尽情地渲染开来。
女人,如一杯纯良的酒,放得久了,就会酿出那一股深邃如骨子里的暧昧多情来。
让男人,更是悸动得面红耳赤。
“谢谢,谢谢大家能够来捧场。”
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一句话。
淡淡的彩妆,略微的粉黛淡施,却更让那妩媚纯粹的精致面容愈发得灵动清雅,似一朵蔷薇般,静默地绽放,却足以艳压群芳,惊艳四座。
她的表情很淡,嘴角弯得很高很高。
举止得当,宛如大将之风。
而。
却没有人看见,她的心底其实早已掀起了浅浅的一弯狂澜,波痕一浪高过一浪,似狂风一卷一卷翻涌着,兴风作浪。
紧张,像罂粟一般,瞬间渗透她的五脏六腑,俗语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个中的技巧和道理,其实她早已摸索得透彻。
老师也打了电话来,早就嘱咐她应当多多注意一些容易出差错的细节。
仰头,淡淡地抿了口香槟,淡黄|色的液体已经空了很多遍,这是必要的应酬。
她也习惯了喝酒,只是只适合浓度淡一些的。
一旦烈了,胸口也会发闷,难受得很。
“朵小姐,来,我敬你一杯。”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大腹便便,却气宇非凡,笔挺的西服透露出十分的严谨。
朵寂有些发愣,因为并不认识面前的男士。
她在记忆里搜索着解释的字眼,正在忧郁中,一直修长的手臂轻轻将她的纤腰揽起,她的身子因为惯性朝一股温热靠了过去,沁入鼻翼的是熟悉的气息。
是雪儿,在外人面前,是鼎鼎大名的男性服装设计大师,史密斯。
两人,眼神淡淡地对上,便泰然自若地站在了一起。
“付市长,您好,谢谢今天您能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光临朵寂的首场个人秀。”史密斯接过朵寂手中的香槟酒,修长的手指握在杯沿,十分的好看,“来,市长,我敬您。”
“好好好,史密斯先生也尽兴。”
一杯酒下肚,应酬也渐渐少了。
市长被那些名媛名人都簇拥了起来,大家一起觥筹交错,十分的欢畅。
史密斯见朵寂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一旁灯光较为舒适的地方,俯下身,笑着问她:“怎么了?看你喝了这么多的酒,我要是不来帮你,时装展还没开始,你就醉了。”
话里,淡淡的,却尽是宠溺。
朵寂淡淡地皱眉,疑惑地抬眸,歪着脑袋,有些探寻地看向面前的史密斯,今晚的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而具体的是哪个地方不一样,她却看不出。
纤细的手指覆上脸,冰凉的手心仿佛触上了热烈的火山一般,炙烫得快要融化了一般。
的确。
她醉酒和别人不同,脸倒是不会红晕练练,而脸上的温度却是高得吓人,将脸颊烧得红通通的,连意识也会慢慢地膨胀起来一般。
“来擦一擦脸,今天是谁帮你画的妆?粉底涂得。这么厚,你的肤质那么好,不用涂太多,就足够白皙红润。”史密斯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绣着好看的纹理和图样,十分漂亮。
不仅如此,在手帕的角落,还绣着她个人的独特标志。
“呵呵。”朵寂淡笑着,今天化妆的女孩是个新手,画得很仔细,不过并不太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一时没摸透,涂得多了些。
史密斯上前一步,俯下身,仔仔细细将手帕轻轻地擦着朵寂的脸颊。
因为,她知道,史密斯的真实身份,所以从未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丝毫的不妥。
但,这一幕,却落入了会场中大大小小的目光之中。
笑,目光里都充斥着笑意,看戏的,暧昧的,若有所指的,每一个人都朝这边“郎才女貌”的场面瞧了瞧,目光里有话要说,嘴里不说,目光早已将一切都了解得透彻。
包括,正从门口走来的一群人。
人群之中,蓦地有人惊叫了一声:“路易斯大师!”
很多人听见了这一声惊呼,包括正在角落里被史密斯擦拭着脸颊的朵寂,她错愕地抬眸,循声望去,扫视了四周,终于在门口发现了那抹熟悉的慈祥身影。
老师!
她开心地拉住了史密斯的手,指了指门口,下一刻,急忙掀起黑色的裙角,小跑着往老师走来的方向跑去。
“老师,您终于来了。”开心溢于言表,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看见这本娴静镇定的如同老手的新设计师脸上洋溢出的笑容,灿烂得连日光都黯然失色了一般。
开心。
这样的真实。
“傻孩子,准备得怎么样?”传闻中的路易斯大师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唐装,简单的剪裁,却透露出设计的独具匠心,毕竟是大师,连衣服也极其地个性十足。
“嗯,基本都差不多了。”朵寂很开心,静静地回答,挽着老师的手臂陪在一边,却听见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看向另一边。
清漾的水眸原本一片镇定的清澈,而在回眸的那一瞬间,却惊现出一抹错愕,十足的错愕。
怎么会?
一身黑色的细条纹范思哲西服,将面前的男人高大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配搭铮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浑身仿若散发出了一抹矜贵的十八世纪贵族气息。
冷傲,高贵。
她的眼眸有些错愕,对上了那双墨蓝色的深眸,被那逼射而出的冷冽目光所威慑,就在她正要冷下眼眸,狠狠瞪回去时,却听见耳边老师慈祥熟悉的声音响起,介绍着:“朵儿,这是左氏集团的总裁夕蕲,年轻有为,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很有思想,有空的话,你们可以好好地聊聊,说不定可以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志同道合的朋友,朋友?
呵。
朵寂正尴尬地对上老师的视线,茫然地点了点头,在这种场合,她自然分得清什么是孰轻孰重。
只不过,台上台下,她不想一个样子。
虽然在老师身边两年,但,她从未提起过,自己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样的关联,老师也从未探究过她的隐私和身世,这些有的没的,她也深深地埋葬起来。
压抑的,记忆,她也选择忘却。
“朵小姐,你好,鄙人在此,预祝你今天的个人秀能够完满成功。”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她不用抬眸,也能够将这熟悉的嗓音分辨清楚。
面前,是那只修长的手。
白皙,修长,骨节也好看的泛起苍白,却更显得细致地魅惑。
手,是人的第二张脸。
她淡淡地抿紧了嘴,压抑下心里的翻腾,伸出手,握上面前的大手,“谢谢。”她没有用力,感觉那只修长的手温度烫得惊人,在阖上的那一刹那,用力地紧了紧。
力道,让她皱起了眉。
她正要控诉,却见左夕蕲淡淡勾起凉薄的唇,玫瑰色的邪魅无尽地晕染开来。
他,率先松开了手。
一番寒暄之后,老师终于开口,说时间快要到了,让朵寂回后台准备。
朵寂点了点头,将老师安排在贵宾的位置,期间绕过那抹有意无意拦在她面前的挺拔身躯,却撞上了一抹纤细的身影:“对不起。”
她光顾着某人,忘了看路。
“没关系的。”嗓音很温柔,很安静,仿佛。。。。。。清澈见底的池水一般,叮咚叮咚,纯的很。
朵寂疑惑地抬眸,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清澈眼眸,干净的黑色瞳仁,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却不认识面前的这位小姐。
但,却总觉得很是熟悉,尤其是那媚眼,那面容,还有那熟悉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正要走开,视线里,却看见这位漂亮的小姐走向了那抹邪魅的男人身边,安静地坐下。
背影里。
她看着左夕蕲侧着矜贵的侧脸,凉薄的唇在这女人耳边淡淡说了些什么,女人浅浅的笑了,笑得很迷人。
她捂着胸口,用力地踩着脚步,走回后台。
不该有的,她不会再去强求。
。。。。。。。。
时装秀在黑色的巨大帷幕的撕裂下,开始。
吱的一声,响彻在会场中。
这是独特的设计,在轰轰烈烈的背景之下,自然的线条和布料,天然去雕饰。
精心挑选的模特,一个个出场。
朵寂站在后台的小角落里,视线落在穿着她设计的服装的一个个模特,再看向正前方老师笑着的表情,心里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却突然瞥见一旁空着的座位。
咦?
在开场之前,她还特意给阿司打了个电话,却意外地听见了手机那边传来“。。。。。。关机”的机器提示音。
心里,总像浮起了什么,总是抹不平。
压在胸口,好像有块大石。
“下面,有请我们漂亮的新星设计室朵寂小姐,也就是今晚服装的完美设计师!让我们掌声欢迎!”司仪的嗓音顿时在耳边响起,拉回了朵寂的思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掀起裙角,纤细的手指抚了抚胸口,便大步朝前迈出。
掌声很热烈。
她努力地弯起嘴角,好像有很多的聚光灯在她的身上。
一步,一步,踩着细高跟鞋,往t台的最前方走去,清漾的水眸看着台下的观众们,弯起嘴角,就在即将到达的那一刻,她却蓦地感觉身上一凉。
周遭,传来突兀的哄闹声:“天啊,她的裙子。。。。。。”
【32】 细条纹的,范思哲
裙角飞扬的瞬间。
没有人体会到舞台最中央的落寞。
聚光灯在闪。
交缠的歌舞升平。
却被一层凉薄的膜,彻底地撕裂在门外。
笼罩。
虽闪耀。
却华而不实。
只有,站在最深处的人才能够体会到这样的甘苦。
冷暖,自知。
。。。。。。。。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灯光,音乐,舞台。
目光,像烟雾一般,狠狠地缠绕着聚光灯紧紧跟随着的那抹纤细身影。
灯光,璀璨若水晶折射出的亮痕,将那黑色的矜贵布料染上了一层夺目的光亮,点点若小小的细细的光圈。
一瞬间。
现在几乎静止了一般,苍白的寂静却无法挡住那群群聚过来的刺眼目光。
冰凉。
朵寂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前仿佛被什么撕开了一般,本应遮挡住的柔软,一瞬间碰触到冰凉的空气。
摄氏十度。
在会场中,开了暖气,而这一刹,朵寂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冰流从五脏六腑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之中。
她快要失去呼吸,纤细的双臂泛着藕色的光泽,紧紧地环抱住胸前。
黑色,抹胸裙。
在胸前,繁复的纹理,将简约的黑裙衬得卓越不凡,尤其是那一丝丝网状的蕾丝,衬得如雪的肌肤更是清透无暇。
她只贴了|乳贴。
有人说,人会在紧张的时刻,慌乱得失去所有反应力,而耳朵的听力却会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近在咫尺一般。
尖锐的叫声,聚光灯不停抓拍的响声。
很多人在吵,她很想叫停,却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响声。
两年后的第一次。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的平静,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清漾的水眸,在那一瞬间,几乎到了空白苍白的痕迹,空洞,那样的明显。
纤细的身影,瘦长地站立在舞台中央,她却没有了呼吸一般,静止。
嘴角,在抽搐。她正要低下头,想要将黑色的布料拉扯上来,裙子是紧身的设计,所以贴着纤细的腰身,牢牢地挎着,她淡淡地勾起嘴角,想要俯下身,腾出一只手,能够够到衣角。
耳鬓,垂下的两缕发丝,弯着缱绻的弧度。
好看地贴着精致的脸颊,棕色的好看发色,却衬得那如雪的肌肤,几近苍白的泛白。
没有血色。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就在朵寂弯下身,想要无力地蹲下的那一刻,她的肩上,单薄的肩上,却蓦地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细条纹的,范思哲。
昂贵的纹理,矜贵的价钱。
她最嫉恨的奢华虚荣,最嫉恨味道,最嫉恨的熟悉感,却将她狠狠地笼罩进了一股温暖的“世外桃源”。
喧嚣,在耳边瞬间静止。
她茫然地抬眸,却只看见被熨贴得十分利落冷峻的衣角,还有一双修长的如艺术品一般的宽大手掌。
“不要怕,靠近我。”短短几字,她仿佛落入了一股温暖的胸膛之中,被人打横抱起。
身上,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漂浮着淡淡的青草香味,些许的酒味却澄澈见底。
最最浓密的,是那熟悉的温暖,夹杂着古龙水魅惑的香味。
她感觉自己被拉拢进了一股炙烫德法尔怀抱之中,那样的温暖,将她肌肤上的冰凉清除得一干二净。
“没事的,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下。”
她听见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嗓音,磁性一如既往,却更多了一股莫名的温柔,柔情似水,在她的心底漾起了层层的波痕。
她淡淡地勾起嘴角,黑眸使劲地睁开,却费劲地撑不开眼皮,只隐约感觉着那股熟悉的体味,在鼻翼间,悠悠地晃啊晃。
呵。
这有多么讽刺。
她不想靠近他,却在最最无助的那一瞬间,被他的温暖彻底地粘合。
皮肤里,四肢里,全身上下流淌的血液,统统就像是一杯醇浓的老酒,越是放得久了,却越是香醇到了一种无可比拟的境界。
她咬着唇,会场里的暖气丝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她怕冷,身体的材质让她更是无法忍受。
而,此刻,她的身体不仅仅被冻僵了一般,更像是被泼上了千万层的血腥和污垢,如何粘磨,却总是粘得牢牢地,无法剔除。
灯光,到处都是,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左夕蕲紧紧地张开强健的双臂,修长的双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她很轻,轻得让他的心不由动了一下,凉薄的唇贴近她的耳际,“不必害怕。”
这一声,是安慰。
而在朵寂的耳里,却渐渐地变质发霉。
害怕?
那双无神的黑眸,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万千的能源,她蓦地睁开了双眼,如蝶翼般的睫猛地一颤,镇定地开合着。
左夕蕲一身黑色,搂紧了怀中的纤细身影,大步往t台后方走去,一干人等已经涌了上舞台,闪光灯,聚光灯比比皆是。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的身段将朵寂包拢在怀中,修长的双腿笔直地向前迈去,英挺的身子散发着无尽的阳刚之气。
尤其,是那一身贵族的矜贵气质,于冷峻的眉眼中,无尽地渲泄而出。
一股冷冽的威慑之气,将人群自动劈成了两边,空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人们不敢上前阻挠,只敢在旁边暗暗跟随,抑或是看热闹。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神一般的男人,对那个女人,如此地疼爱和宠溺。
而,却在下一刻,人们都愣住了,包括闪亮的聚光灯。
呵。
朵寂淡淡地笑了,伸出冰凉的手指,抵向他的胸膛,微微的僵硬之后,她能够感觉到头顶那股墨蓝色的深眸正在错愕地看着她。
但,那又如何?
他的一次帮助,她就要感恩戴德地去接受么?
错了。
她可以忍受被所有人耻笑,可以在众人面前出丑尴尬为难,但,那有怎样?
人的面皮,大抵是会日益变厚的。
如若是在两年前,她一定会很感激地看着他,躲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面前的这位骄傲的男人为她挡风遮雨,无所不能。
而,若是现在也如此的话,她会不会太不争气了一些。
“谢谢你。”她的手指用力地抵住他的胸膛,在他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挣了挣,轻松地从他毫没料想到的手中站在了地面上。
她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披在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正对着始终不明白她的举动的左夕蕲面前,轻轻地踮起脚,贴着他的耳淡语道:“请帮我挡一下这些闪光灯,可以吗?”
她用了“请”,也用了“可以吗”。
生疏到了这样的地步,让左夕蕲的眉淡淡皱起,但,他没有翻脸,冷冽的眸光一暗,将她揽进了怀里,只感觉到她在他怀里动了几下。
时间很短。
他是被她推开的。
她的力气不大,却让他始料未及。
黑色的西服,经过她的巧手,已绕起了简约却繁复的式样,朋克加上娇媚,极佳地将她的身材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丝毫没有方才不合身的样子,却更像是精心设计的服装现场秀,朵寂淡淡挑眉,纤细的手指摊开来,浅浅优雅欠身,一副向旁边男人邀舞的模样。
就像是天作之合。
左夕蕲看出了端倪,英俊的脸庞淡淡勾起邪魅的嘴角,大掌一伸,将她的手牵起,一个响指,全场的音乐蓦地响了起来。
是圆舞曲的节奏,熟悉的旋律一起。
人们错愕,却在共舞的那一对郎才女貌的完美身影舞动的那一刹那,醒悟了过来,热烈的鼓掌声蓦地响了起来。
原来,这是原先安排的一场“意外”中的意外。
“谢谢大家能够捧场来看今晚的秀,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华丽的意外结局。”朵寂淡淡地浅笑着,莞尔地举止,静默地斜倚在左夕蕲的身边。
她笑得灿烂,一场意外被她瞬间平息。
左夕蕲微眯着狭长的凤眸,矜贵的侧脸有着明朗的线条,侧过脸来,就这璀璨的光亮看向身旁的小女人。
两年。
她,确实变了。
。。。。。。。。
后台。
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碎花的布艺沙发上,她静默地倚着沙发的靠垫,目光有些呆滞地贴着地面。
平滑的大理石。
沿着方正的纹理,看向了一旁靠背椅上的黑色一团。
目光,又是一阵失焦。
“小安,你知道是谁吗?”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一道英挺的身影,仔细看去,会发觉有一点点的阴柔,而正是这凝脂般秀气的英朗,更让人感觉仿若妖孽一般的迷魅。
朵寂抬眸,循声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又将眼阖上。
她很疲倦。
在这一场大秀之后,累了多少天,她的心血在那一瞬间仿佛即将毁于一旦。
这样回想着,她的心跳也会莫名的加速。
摇摇头,她对自己说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查出来?”史密斯淡淡地皱起眉,朵寂没有睁开眼,所以她看不到史密斯眼里流露出的一抹狠戾,那是一种置之死地的冷冽。
“不用了,雪儿,没有必要,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生,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在这个城市,朵寂知道,和自己有仇的没有几个。
揪出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别再逼她。
“也好,我送你回去吧。累了这么多天,累不累?”史密斯走近沙发旁,一身白色西服,并未换过,俯下身,碎碎的断发垂下来,贴服地贴着白皙阴柔的脸庞。
朵寂睁开了眼,逆着光,雪儿阴柔的脸在眼前放大了一般。
她扑闪着睫,静静地眯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说:“好。”
刚走出会场的时候,冷风刺骨,里面是暖天,外面却是白雪皑皑的冬天。
很难想象到,这样的蜕变,这样的对立,这样的。。。。。。意外。
包括,正在会场正外面的那辆低调的黑色跑车。
是低调的外形,却是昂贵的印证。
史密斯去取车了,所以,朵寂站在路边,双手拢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暖暖的围巾将脸颊遮了个透彻,埋得紧紧地,正如她一直以来害怕寒冷一般。
她正无聊地用小皮靴的尖头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却蓦地感觉有一股热烈的视线正在莫名地焦灼着她。
人的直觉,总是那么敏锐,也是如此地准确。
当她抬眸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在路边的那抹邪魅的高大身影,他斜倚在黑色的跑车前,身上依旧是黑色的大衣,远远看着,就像是和她配成套的情侣大衣。
一条直线,两个断点。
她淡淡地笑了,看着那个男人依旧冷冽地站在寒风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却能够从他黑色的大衣上,看出他低调的冷傲和矜贵。
神一般的男人,一贯的骄傲,一贯的高高在上。
虽然,只有五十步,或许她和他的距离此刻只有三四十步,而这样的距离确实如此庞大。
没有人能够预想到。
事实和虚拟总是不成正比。
“再见。”她淡淡地笑着,将手伸出口袋,轻轻地在冷风中招了招,摇摆的弧度很大,刮起了一阵惯性一般的冷风。
意料之外的,她看见了他突然生动的表情。
那是错愕,浓浓的错愕。
但,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不是么?呵呵。
一辆银白色的跑车,有着流畅的线条,蓦地停靠在了朵寂的面前,她低下头看见摇下的车窗里露出雪儿的脸,她轻轻地笑了笑,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车子,渐渐地驶远。
朵寂能够在后视镜里,看见那抹邪魅的高大身影依旧朝她的方向看着。
而,距离实在太远了,远到她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看不见,就算了。
而,真的 就这么算了么?
呵。
会场外,黑色的跑车内,左夕蕲拉开车门,坐进了车身里,司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是轻轻地问了问:“左少,回家么?”
夜色暗凉。
左夕蕲只是淡淡抬眸,朝黑暗的夜色中看去,黯黑的深眸触及那会场外巨大的海报,那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却胜似万物光华。
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明明是浅淡到没有感觉的痕迹,却让人久久无法忘却。
“按昨天一样。”
和昨天一样。
司机早已领悟,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出。
【33】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对男女
你觉得呢?
这个世界,有没有绝对的黑白。
很多人为了过日子而活着,却受尽了苦。
房价在涨,物价在涨,工资却在降。
绝对的对立。
当这一群人为了生活而忙碌时,却有着一些人翻江倒海地炫耀着。
炫耀着闪亮亮的金钱,喧嚣着大把用之不尽的钱。
很多人精神分裂,你知道,她是为什么么?
。。。。。。。。
叶风,凉透。
大半条街,都闪耀着惨败的路灯光,昏黄昏黄的,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起起伏伏,遮了人的眼。
谁又能分得清楚,这阴霾之下的男男女女又有着怎样的孰是孰非。
朵寂在t市住的公寓,正巧靠着街。
长长的街道,笼罩着繁花的夜景。
没有音乐,却有着刺眼的喧嚣,在耳边不断地起起伏伏。
一杯热可可,还在嘴边冒着暖暖的热气,在冷冽的寒风中,不断地凝结成团团的白色气体。
手指冻得冰凉,一根一根,就像是分开的独立体,紧紧地捂着手中的小杯子,她低下头,就着杯沿,抿了一口。
温温的液体,带着醇厚的甜浓,挑逗着舌尖的味蕾,最终顺入了喉咙之中,静静地流淌着。
窗外,忽冷忽热的夜景,莫名的空洞。
纤细瘦长的身子上,套着一件简单的粗毛线套头毛衣,及膝,足够将她的腿包裹起来,露出纤细的小腿,有着剔透白皙的藕色肌肤。
毛衣,并不宽大,而套在朵寂身上,却显得松松垮垮的,一字领沿着光滑的香肩滑落在一边,露出细致白皙的一点朱砂。
棕色的卷发,有着漂亮的缱绻卷度,十分的好看,也足够妩媚。
安静,那么久,那么静,一阵冷风呼呼地刮着玻璃,闯进耳膜之中,发出尖锐的突兀声。
叮咚,叮咚。
夹杂着门铃声一同响起。
朵寂狐疑地转身,僵硬的身体磨搓着地面,发出刺刺刺的细细摩擦声,她用力地搓了搓手,将水杯放在了一旁的吧台上,走近门边。
一扇门,隔着她的视线,一个小孔,她凑上去,淡淡看了一眼,却蓦地收回了扒在门把上的手指。
怎么会?
她错愕地后退了一步,似门外正站着洪水猛兽一般。
他怎么来了?!
她后退一步,坐在了门边的香蕉懒椅上,单人的,有着软软的靠垫,将她的身子完全地包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