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又仔细对比了一下相片和本人,然后说:“嗯,眼睛还有些象,其他的地方实在看不出来是你。这是你什么时候的相片啊?这个女孩是谁?”
“是我姐姐,相片是我十二岁那年照的。我照相的时候穿的这双鞋,”安桐用手指了指相片上自己穿的鞋,“是磨了很长时间我爸爸才给我买的,穿上没有多久就和姐姐照了这张相片。现在我一看到这张相片就会想起十二岁那年刚穿上球鞋时那种兴奋的心情。”
看着相片上让安桐兴奋不已的那双鞋——就是一双现在说的普通网球鞋,刘乐想着自己十二岁时的情景——穿皮鞋,这样的球鞋她是不屑一顾、每天妈妈做好吃的饭菜、爷爷奶奶百依百顺、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学习……这就是差距吧。同是十二岁的年纪,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而安桐却为了能穿上一双球鞋而兴奋很久。
“在想什么?”安桐问拿着相片发呆的刘乐。
“哦,在想我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她如实回答。
刚说完,安桐宿舍的三哥拎着书走了进来。对于这个人,刘乐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三哥”,至于本名,安桐曾告诉过她一次,但是那个名字很拗口,她也没有记住。三哥看到刘乐,说:
“刘乐来了啊,嘿嘿,真不好意思,安桐事先也没有说一声,要是知道你今天来的话我们一定会提前打扫一下卫生的。”说完,他又转头对安桐说:“大炮,刘乐今天要来你怎么提前也不说一下,现在这么乱,多不好。”
“我也不知道她今天要来啊,”安桐极为委屈地说,“她吃完晚饭突然说不想看书,想要打牌,我只有把她带过来,看看有没有打牌的。”
“你们都是知道要来人,提前收拾吗?”刘乐笑着问。
“你也知道的,男生宿舍都很乱,来男生就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乱,如果要来女生的话就要提前收拾一下了。”三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
“挺好的了,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我本来以为你们宿舍脏得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呢。”刘乐说。
三哥听了刘乐的话,站在那里嘿嘿地笑着说:
“刘乐很小吧,听安桐说我们宿舍最小的都比你要大两岁呢,小女孩就是可爱,善解人意。多好的女孩啊,怎么就让大炮给遇到了呢。”
刘乐被三哥的话说红了脸,而三哥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表,对安桐说:
“大炮,你不是说刘乐是来打牌的嘛,找人了吗?我们一起打。”
“我们也刚回来,领导刚才在检查卫生,我马上去看看有没有人来凑手。”
三哥被这个称谓迷惑了:“领导?”但是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哦,刘乐是你的领导吧。”
听到安桐当着他同学的面说自己是领导,刘乐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是心里感觉很甜蜜。
正说着话,刘乐的手机响了,是李多打来的,问她在干什么。刘乐知道这个家伙最近牌瘾很大,认识程海之后每天约会,估计也很久没有打过牌了,因此在征求了安桐和三哥的意见之后告诉她自己在安桐宿舍,正准备打牌,问她愿不愿意来玩,李多自然是高兴的。
几分钟后,李多来了,安桐也从另外的宿舍找了一个男生过来,加上三哥、李多和刘乐,四个人开始打“80分”。以刘乐和李多的水平同安桐班里的这些男生打牌,如果没有参谋,恐怕被他们杀得片甲不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安桐又找了一个男生在李多后面做参谋,自己则坐在刘乐身后的桌子上帮忙出谋划策。
刘乐的手小,一把牌在手里几乎拿不住,常常有牌掉到桌子,安桐接过刘乐手中的牌,一边收底牌一边说:
“你看,你的牌拿得松松垮垮的,都要被旁边的邻居看完了。收底牌的时候一把抓起来,摆牌的时候把花色不同的牌叉开摆,这样可以一目了然,记住了?”
在安桐宿舍打了一晚上的牌,刘乐终于知道这些男生打牌是多么没有绅士风度了,常常是耍赖的。事后她对安桐说没想到他也会玩赖的,安桐反而还振振有词——你不赖皮他们一样的赖皮,男生宿舍就是这样的。
一个晚上,常常有男生把安桐宿舍的门推开,探头进来看一看,然后笑着跑走了,刘乐非常不解,三哥看出了她的困惑,对她说:
“刘乐,你是不是奇怪那些推门看一眼就跑的男生在干什么?”
“是啊,”刘乐说,“难道是因为有女生在他们不好意思进来?”
“他们是来看你的。”三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桐,笑着说。
“看我?”刘乐还是不明白。
“他们都知道刘乐在安桐的宿舍打牌,所以过来看看刘乐到底是哪个,等一会去自习的回来了,来的人会更多。”
刘乐无语,她明白了,安桐对她的喜欢,在他的同学中已经不再是秘密。刘乐的心情低落了下来,最近常常会是这样,每每想到和安桐的关系,原本很好的心情也会变得很低落,她觉得,安桐真的开始左右自己的心情了。
快十点的时候,安桐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宿舍,刘乐和李多不便继续玩下去,于是她和安桐打算去校园散散步,然后再回宿舍,而李多则由她的“参谋”直接送回去。
今晚的空气很好,月亮也很好,清冷的月光把原本黑暗的运动场照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月光,对于校园里的恋人们来说,既是浪漫的催化剂,又是温情的杀手,因为太明亮的月光将原本栖息“鸳鸯”的运动场照得一览无余,“鸳鸯”们失去了约会的好去处。
“上个周日李燕的男朋友从西安给她寄来了好多零食,还有一个超大的毛毛熊,李燕开心得不得了,我们宿舍的女孩们也都羡慕了很久,说他有个那么好的男朋友。”刘乐想通过李燕的毛毛熊来试探安桐的意思,她希望安桐能够问问她是不是也羡慕李燕有个好男朋友,但是,安桐关注的重点不是男朋友,而是毛毛熊:
“你也喜欢毛绒玩具的吧?”
刘乐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气死我了!”她嘟起了嘴,一边加快步子走到安桐的前面,一边说:“不要和我说话!”
“怎么了刘乐,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安桐不知所措,快步赶上来拉住刘乐的胳膊。
看着安桐在月光下紧张的脸,刘乐的心象被击中了一样,再也硬不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泰戈尔的那首《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一时间她感觉很悲哀,无法克制自己,只能任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安桐看到刘乐的眼泪,心里害怕了,他抓住她的两只胳膊紧张地说:
“刘乐,你究竟怎么了?不要哭好不好,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说话,好吗?”
看着安桐为自己紧张的样子,刘乐感受到了心被抽紧的感觉。她心疼他,象心疼一个孩子一样地心疼他。也许,自己不该这样为难他的,毕竟他也是在克制自己的感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能深深体会到克制自己感情的那种滋味,可能安桐所承受的,比她还要多得多。或者耐心等待安桐开口,或者,不如就看淡一些,顺其自然吧。刘乐这样想着,止住哭泣,擦干眼泪对安桐说:
“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家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宿舍了。”
安桐摸摸刘乐的头,做出一副放松的表情,笑着说:“你啊,还象个孩子一样,那么爱哭。”
但是,在明亮的月光下,刘乐在安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忧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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