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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之贱受逆袭穿书 > 第126章 尊上好眼力 妖月空

第126章 尊上好眼力 妖月空

“我要毁了他的地府,让他一无所有。整个地府志同道合之人倒是不少,道兄要加入吗?”

道妖情绪很不对,先前来人一语成谶,说了那么多话他竟然也没下杀手,贺灵珂察言观­色­最擅长把握时机,说服道妖他很自信。

闻言,道妖平静下来,冰冷的视线扫过四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好。”

四人眼里喜­色­一闪即逝,贺灵珂奉承:“道兄才是真­性­情,贺某佩服。若是道兄加入,齐木可以留给你来杀,地府的宝物也任你挑选。”

“一言为定。”

209有胆别走! 妖月空

( 田白面­色­­阴­沉,吼道:“滚,这里轮不到你们Сhā嘴!”

此话一出,三位弟子脸­色­大变。ww当着府主的面还敢如此猖獗,就是炼器宗长老都没这么无礼过。

齐木面­色­如常,对三人摆了摆手:“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那三人迟疑了下,随即躬身回道:“是,府主。”

待人走后,两人平静对立,齐木立在妖龙背上,面无波澜。

田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说话啊!堂堂府主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躲来躲去有意思吗!”

齐木道:“笑话,我为何要躲着你?”

听到这番诡辩只觉得幼稚。

时常外出,身入险地多次,他想的是如何修炼,如何变强,如何扩大势力,光是这些就足够他忙和了。平日就连见见尊上的闲余时间都没有,那还有心思来考虑这些。

“没有最好。”

田白冷哼一声,随即跳上龙背,站在齐木身侧。

“既然如此,难得见面,恳请府主载我一程,不甚感激。”

语气大变,面­色­­阴­沉却是看不出半点谢意。

齐木抬手唤出另一头妖龙,示意他上去。

“我有急事要去内堂,没工夫和你瞎闹,你要去何处让它带你过去。”

田白看都没看一眼,皱眉:“不必,我正好也要去内堂,顺路。”

小破孩闹脾气真麻烦。

“无理取闹,随你。”

不再耽搁,齐木沉默,命妖龙飞速前往。

侍者在门外恭候。地府内堂早有人等着,那人举止脱俗,眼中有星纹明灭极为不凡,此刻正端着茶杯细品。

齐木一步踏入,道:“不知魄境峰峰主来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峰主此来所为何事?”

那男子抬眸,放下杯子,起身笑道:“听闻府主近日回归,本座不请自来,是得知一个消息,料想着府主应该有兴趣。(ww" target="_blank">ww ”

地府位于洞天福地,与九峰关系虽不说水火不容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平日里摩擦不断争端不绝,魔域大乱迭起,尽量避免内乱,平日相处大多心照不宣了。魄境峰乃九峰之首,峰主镜非手段超绝,修为深不可测,就连齐木就算煤球还在,与他对上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此人亲自来访说出这番话,有示好的意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妨直言,等会……”齐木拦住田白,眼神示意让他出去,后者却毫无所觉。

齐木道:“你来内堂有何事,没事就先出去一会。”

“来喝茶,”田白神­色­如常,又道:“镜叔叔好。”

来一趟就为了喝茶!?

齐木眸光晦暗,沉声道:“让峰主见笑了,不如移驾殿内密谈。『』”

“不是什么大事,铭纹峰峰主是本座旧识,阿白在这儿也无妨,”镜非倒是很随意:“事关谷流峰峰主,本座这次来是想告诉暮钰的所在。”

齐木瞳孔微缩:“你要动他?”

“你误会了,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他已经得到报应如今不过是个废人,本座没必要纠缠不休。”

齐木深呼吸,带着歉意道:“多谢峰主理解,其实有很多人没这么看得开,宁愿不死不休。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知道暮钰在惑乱古地了。”

若不是先前听瘦猴说过一遍,齐木不可能如此平静。

暮钰在惑乱古地,地处魔域边沿鸾天殿附近的一处山谷内,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那地方极为隐蔽,就连魔将都没有找到。瘦猴口若悬河说得天昏地坠,据说洗澡还可能会娶妻生子。

做人那么豁达又潇洒,这世上除了暮钰再没有其他人了。

西苑弟子外出历练的险地距离惑乱古地不算太远,弟子外出历练,苑主不得出手相助但没说不得跟随。齐木打算到时候。

镜非面不改­色­:“知道他在惑乱古地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凤颜。本座只是想告诉你,若想救他,趁早,最好在半月内赶到。”

“什么?!”瘦猴明明说过……不对,那是一年前!齐木变了脸­色­。

“想必府主也知道,这一年来,惑乱古地异变,那片土地荒芜是因底下埋着极凶之物,那地方土著举止怪异却多是普通人,而今凶灵尽出血洗大地,生灵涂炭。但据说杀邪物能提升修为,不少修士前去,自然发现了暮钰,魔将应该会第一时间赶往。”

魔族­阴­魂不散!

齐木沉声道:“惑乱之地万年来相安无事,底下邪物怎么就突然冲破封印了!”

“各大疆域百十处禁区险地接连解封,所有人也都是这个疑问。”

“多谢峰主告知,万分感激。”

“本座来意想必你也清楚,就不卖关子了。你我均是玄天殿之人,如今魔域内忧外患不断,更应以大局为重,一致对外。”

的确,魄境峰峰主亲临在此紧急关头搁下这番话,便是表面了态度。不争正合齐木的意,这时候再含糊就是矫情了。

“峰主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峰主,希望峰主如实回答,”齐木顿住,神情格外严肃,浑身气势冷到极点,让屋内另外两人不禁皱眉。

“敢问峰主为谁效忠?”

镜非收敛笑意:“吾主魔皇……”

齐木甩手,直接打断:“来人,送客。”

凛然之势让田白嘭地一下起身。顿时一­干­人等破门而入,冷冷地看着那男子。

镜非嘴角抽搐,也不恼:“吾主魔皇已故,自是效忠于尊上。”

齐木面无表情,沉声吩咐:“无事,退下,把门关上。”

“看来,府主对魔尊很是忠心,”镜非笑言。

“当然,我对尊上忠心可昭日月。”

“如此甚好,魔族肆掠,杀内门弟子不胜枚举,九峰由本座整顿,早已清明。谷流峰仍在,若府主得闲,可随时去九峰做客,恭候大驾。”

镜非走后,齐木还一阵恍惚。这人的确非凡,在恰当的时机站出来和谈,他这寥寥几句话远比奇异珍馐深入人心。

无论如何,暮钰非救不可。

惑乱古地极为凶险,若碰上凤颜,齐木没有把握全身而退,能不能护着暮钰还很难说。先得了解那地方的局势才行。

见齐木要离开,田白赶紧挡在他面前:“你要去惑乱古地,我也要去。”

“别捣乱。”

“我不会给你添乱,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并不弱,总之,你别犯险。”

见他一本正经,齐木乐了:“我犯的险多得去了,那轮得到你来嘱咐……别忘了,这次代西苑外出 ...

(历练,你可别掉以轻心,自视甚高可是会吃苦头的。”

听到最后,田白面上不淡定了,冷傲表情稍稍崩坏。

“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一点也不担心,你修为已是极境一重天,外加极境妖龙当坐骑,这一趟历练凶险不大。”

田白倒吸一口凉气,大惊:“极境坐骑!不是元婴中期么?”

齐木拍拍他的肩,绕过就往外走。

“书生明日带你去另一处,给你走后门。你毕竟是信得过的人,虽然为人浮躁了些。”

浮躁?!我耐心很足!田白正要反驳,紧跟着出门,左右四顾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咬牙切齿。以为一句信得过就能甩得掉我么!没门!

“混蛋!”

沿途弟子经过,但见其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田白好像心情很好,平时冷得要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田白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顿时一群人鸟兽散。

**

齐木穿过凉亭,走到湖边,坐下。此处少闲人,很清净。

十日后内门弟子赴死地历练,四大苑主均得在场,提前离开是不可能了。他要横穿魔域去鸾天殿边沿,得借由各城传送阵,路线还得花一番功夫,摸清惑乱古地形势,尽快找到暮钰。

惑乱古地之外,魔域各处古老险地解封,邪物大凶肆掠,这些麻烦事自然全得魔域主宰处理。尊上肯定忙得脱不开身,那日出关前听到的话,难道真的是幻听?

奇怪了。

突然横过一只手,捏着齐木下巴左右动了下。

“你倒是清闲。”

齐木猛地惊起,杀气一闪即逝。正要动作的刹那,僵在原地,眼里露出惊讶之­色­。

“尊上!您怎么来了。”

“顺路,”渊落一身黑袍,周身冰冷至极,熟悉的嗓音却叫人呼吸一滞。

齐木认真道:“这路甚好,尊上以后记得常走这条。”

“本尊不日要去鸾天殿,走之前正好来看看你。”

鸾天殿!

齐木眼皮一跳,道:“尊上哪天出发,我要去惑乱古地,正巧顺路。”

渊落皱眉,沉声道:“惑乱古地凶险,近日最好别去,你有要事?”

齐木点头:“凶险也必须去,我要去找人。不过,得是十日之后。”

渊落思忖片刻,道:“好。”

这一趟有尊上作伴,不冤。魔将敢挡路,分分钟砍死。

悬着的大石头落下,齐木浑身轻松,眯着眼,抓住他垂下手腕猛地一拽,趁其倾身的刹那,一把揽住渊落的脖颈,长腿一钩,猝不及防便把人翻倒在地。

这么多年来太岁头上乱动的经验论,齐木笃定,渊落不会躲。若他不愿,就是站着不动也没人能伤他分毫,否则就会像这样——

渊落躺在草地上,齐木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地,把人压在身下,面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光狡黠。

下一瞬,齐木垂头,轻轻地吻住他的­唇­。

渊落睁着眼,任由齐木放肆。片刻后长臂横过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按着他的头,轻易翻滚了圈,压在齐木身上。旁若无人地亲吻,长驱直入,迎来热情的回应。

齐木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吻即罢,重重呼吸,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下方。

渊落斜睨,嘲笑道:“想上本尊?就算再过八百万年,你也还是在下面。”

齐木嘴­唇­发抖,偏过头闭上眼:“伤自尊啊,我有说过要上你吗!”

渊落嘴角上扬,吻了吻他的额头。

“也好,绝了这念头,本尊不可能在下。”

齐木喘着粗气,道:“你等着,等哪天我修为高过你,立刻就把你上了,上完就丢!”

渊落怜悯道:“本尊准你想想。”

“一定比我第一次还要凄惨百倍!混蛋,不和你废话,我去修炼。”

齐木一口白牙森然,猛地把人推开,起身就往外走。

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完全也没想过争什么上下,只是听到尊上说那些话,他突然浑身燥热,忍不住就想直接在这里做了。

就算再过八百万年,你也还是在下面。

尊上,您打算八百万年都和我在一起吗?

前方快步离去的背影停住,突然回过头。

“你有胆别走,跟过来啊!”

渊落一手撑地,低声发笑。

起身,一步踏出,搂过齐木消失在原地。

210疼疼疼 妖月空

( 四大苑外战台之上,无数修士齐聚。ww

今日便是众弟子离开内殿,去险地历练的日子。

内殿长老望向西苑方向,只觉人数太少了些,微微皱眉。

但见西苑之人非但没有气势下跌,反而热情高涨。其他弟子望过去,便觉得一些熟悉的面孔修为远胜从前,听闻风声是在地府修炼,有了然之­色­。

看来地府果真名不虚传,短短两年间,西苑普通弟子修为普遍高了至少两个小境界!

齐木在西苑弟子所在处往来穿梭。相熟弟子纷纷低头见礼,神­色­激动难耐。

地府弟子更是聚拢过来,听从书生等人吩咐,三五成群结伴同行。

人群边沿,道妖一身黑白袍,极为显眼。周围弟子自然避开,原本南苑弟子也离得远远的。

杀气一闪即逝,齐木蓦然抬头正对上道妖的眼,后者露出一丝讥讽,移开视线。

齐木转身和跟随着的几位长老说了几句,一个人走了过去。

道妖周围五米内,森冷死气让人如坠冰天,针刺般的寒芒隔开众人,齐木一步未顿地走到他面前。

“这趟外出,别死了。”

“滚。”

道妖面无表情,杀气逼人。

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没有弟子敢对苑主动手。

此番前去历练的弟子,上至极境下至引灵境,差距悬殊,既然历练并非送死,道妖修为足以傲视群雄,齐木自然不担心他死了,反之这人若是大杀四方……

齐木道:“此次历练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开地府了,我说话算数,仙脉傀儡给了你,你也没理由听我命令,但凭去留。”

道妖意味深长地道:“此话当真?”

“这骸骨曾吞噬我的血,再过五年印记磨灭,你就能肆意控制……”说着,气氛有些不对,齐木抬眸,道:“我很想当你是朋友。”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很快就要出发。

田白找了半天,终于看到齐木,立即凑过来。

“长老说,你有事要吩咐我,何事?”

齐木道:“记住,小心为上,以­性­命为重,别逞强。”

说着看也没看道妖一眼,拉着人就往外走。

田白皱眉,低声道:“不是说没有危险么?”

钟声浩荡,鼓石齐震,全场肃静,众长老朝着齐木走来。

齐木拍了拍田白的肩,加了句:“保护好书生,和瘦猴庞猛他们一起。『』”

田白蓦然一怔,呼吸有些不稳。

“你放心吧,我会的。”

各大苑带队之人均是长老及几名弟子,弟子全是极境,更有凶兽嘶鸣其间,这是坐骑,每一头都让人羡慕不已,周围围满了人。

这一次并非集体行动,没有以往逆天仙器逆天凶禽,去往险地全凭自身。内殿长老环视一周,沉声道:“出发!”

突然,阵阵龙吟声惊天而起,狂风席卷地面,所有弟子大惊,仰头上望。

“天,我没有眼花,这、这是什么!”

几乎是一刹那间,地面上所有西苑之人消失不见,天空被无数飞龙占满,龙吟般的嘶鸣铺天盖地,洪荒猛兽气息震人心魄,竟然全是飞龙,甚至还有极境妖兽!

每一头妖龙背上都站着一位修士,西苑弟子神采飞扬,冲霄而上。

这些都是什么,从没听说过!前来送行的所有弟子包括西苑长老,个个目瞪口呆。

齐木趁所有人还没回神的时候,提前离开了战台。而没来得及离开的西苑长老被团团围住,包括西苑弟子,前来帮持他苑的其他宗派长老纷纷前来相问。

西苑长老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里激动到无以复加,直至今日才知道苑主毫不担心的原因所在,他们这把老骨头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左右没找到齐木在哪,却被围困得寸步难行。

“长老,西苑弟子竟然全部都得此坐骑,是不是日后我们也会有?”

“这是怎么回事,魔域鲜少有飞龙,单单是元婴境,这等坐骑就是极境强者也难收服,竟然连元丹初期弟子都能驾驭,莫不是西苑发现了一处宝地,得此飞龙幼崽无数?”

“这等宝物给元丹境师弟们,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长老……”

平长老不耐其烦,闻言冷哼道:“不给他们难不成给你们?但凡为西苑出战的所有弟子均有坐骑,你们也曾有过机会。”

与此同时其余三大苑也有弟子唤出妖龙腾空而上,皆是地府堂主,本想趁乱离开,却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有堂主离开之前自豪地笑了笑,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却像炸弹落地掀起轩然大波。

“府主吩咐,按地府贡献值换算可得坐骑,若诸位想要,除非加入地府。”

虽说之后可就是按地府贡献值了……

“天!这不是做梦,哪有宗派能做到这个地步,就连元婴中期洪荒古兽也能随意分得……难怪进地府如此之难!”

场面混乱无比,声音嘈杂不清。

最开始几位长老脸­色­都很不好看,这些人在西苑危难之时袖手旁观,一发现有好处立马凑过来。把西苑和地府联系在一块,直至此时所有长老就算再不济也能猜出苑主的打算。

——那些关键时候弃西苑于不顾的所有弟子,不要也罢,迟早有他们后悔的那日。

西苑长老笑了:“别忘了,地府府主同样也是西苑苑主。”

所以地府所享有的好处,四大苑普通弟子独有西苑才有机会提前得到。

当日,众修士坐于飞龙之上,横过玄天殿上空。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第一时间传遍整个玄天殿,闹得沸沸扬扬。

洪荒凶兽,这若是出现一条两条倒是没什么,一下子出现一大群浩浩荡荡几万只,可就堪称恐怖了。这些年来地府少有大规模活动,这一次仅仅是一出面便引起轰动,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这一切,齐木虽能猜到也没能亲眼见到。他吩咐了叶婉林古等人,就悄悄离开了。

此刻已出了玄天殿所在疆域,甚至快了西苑弟子一步。

离知道消息足以过了十日,一想到暮钰,齐木总有不祥的预感。与尊上商量过,第一时间离开,飞速赶往惑乱古地。

“站过来些。”

渊落撕裂空间速度极快,冰冷的嗓音在齐木识海中响起。

齐木一看到他,腿莫名有些发软。面无表情地靠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乱动。

熟悉的气息传来,刺骨冰凉。齐木顿时浑身发毛。

“尊上,您饶了我吧。”

渊落道:“自己惹火,还敢心不在焉。”

能不提前几天吗!

“六天六夜!都不让开会儿小差么,我只是有点担心……”齐木赶紧住嘴,无比痛 ...

(苦道:“啊,我腰疼。”

“你还装。”

“不装了,一点也不知道体恤弱小。”

渊落就着他紧握的手,带到身后揽住齐木的腰身,双手搂住扯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吧,饶了你。说,担心什么?”

齐木叹了口气,没挣扎。

半晌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暮钰和凤颜真是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与你无关。”

一句话把齐木给憋了回去。其实想问尊上究竟知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好在没问出口,直至到了古地也没说半句话。

踏出空间的刹那,灼热雷光迎面袭来,周遭电光肆掠尽是雷海。

齐木浑身一震,却被尊上拉住走进雷海中。

无尽雷光隔开来,两人脚不沾地,万法不侵身,飞速穿行。

焦糊气息扑鼻,周围佝偻的老树尽是漆黑颓败之状,偌大的古地尸骸遍野,这是一篇死地,­肉­眼范围内无一处绿意生机,­干­枯的河床满是焦黑的砂石弯过漆黑土壤,倒坍房舍栅栏,还能隐约看到人类生活的痕迹。

沿途能见到无数修士与妖兽厮杀,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有强大道修吞天纳地吸收雷光,竟然浴雷火踏行。

山岳般的巨兽在远处奔行,五行雷火自地下涌出,空中更有浮空的巨岛,正倾斜倒坍,重重土石从天而降,更有箭光自上而下如骤雨般密集。

地面毁得千疮百孔,似乎是浮空岛上有至宝,能隐隐看到倾斜崩塌的浮空岛上人头攒动,相互厮杀。

恐怖波动透不过尊上的防御结界,齐木仅仅是看着,暗自惊叹。他修为止步于元婴巅峰,丹田破碎不得进阶,但炼化妖龙古塔后,­精­神力暴涨,­肉­身达到极境七重天,石人炼体即将大成,离圆满还差很远。在此地实力虽不是顶尖层,但小心谨慎应该也并无太大危险。

“尊上,您快去吧,本来就耽搁得够久了,我去找人。”

渊落并未回答,光影闪烁,便来到另一处。

此地相隔死地不远,往来修士不少。

“到了。”

齐木蓦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暮钰。后者正半躺在巨石之上,想要往下爬,身下铺着碧绿的草叶,受了伤,脸依旧俊美却很苍白,腿在流血。

刚落地,却发现地面温度极高。

地面上横着的尸体极多,唯有躺着的那人是鲜活的。

能感受到那人体内没有半点真元,内伤外伤极为严重,突然间百感交集,齐木轻声跳上巨石,蹲下。

“你回来……”

嗓音沙哑,还没说完,暮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了眼。

“疼疼!”

齐木按住他的腿,涂抹伤药。

暮钰大惊:“木头!怎么是你!”

“这灵药百年难见,最适合疗伤了,你竟然拿它来垫着睡觉……”齐木拉下他的手,从他ρi股底下抽出一片苍翠欲滴的灵药圣叶,又问道:“是谁把你放在这地方的?”

许是不小心碰到伤口,暮钰疼得眉头拧成一块,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突然看向周围,呼吸愈加急促,突然一把抓住齐木的肩膀,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带我去找他!他替我救人却自己留下来了,那里很危险,他会没命的……”

齐木被他满眼的泪水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暮钰这样毫无掩饰地痛哭,满心苦涩。

“好,去找谁?”

暮钰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两眼通红:“带我去找凤颜,求你了,带我去找他!”

211这人活该 妖月空

( 那种人活该,死了就死了。『』齐木莫名有些憋屈,却还是应了。

转过头,却发现尊上还站在原地。

脑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本尊带他过去,你留在这。”

齐木几乎是毫不犹豫反驳:“我也要去。”

渊落沉默片刻,走上前:“随你。”

齐木搀扶着暮钰站起来,正在琢磨要怎么跟暮钰介绍尊上随行。

“你撕裂空间,方位由本尊来定,他看不见本尊。”

齐木揽着暮钰进了结界,却发现他仅仅是踉跄一步,便颤颤着站直,眼前还是恍惚。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竟然没有发现另外人的存在。

暮钰身受重伤,最怕疼的人承受这种非人般的折磨,牙关咬出了血,眼泪浸透了整张脸。

“凤颜不能就那么死了,他不能死……”

齐木心脏在颤抖,鼻尖发酸。

还是爱的,若是不爱,岂会如此。明明血海深仇横亘在两人间,明明他把你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哪怕再恨再怒再怨,却还是放不下。

这么多年,隐忍至今。暮钰,你不累么。

惑乱古地古凶破封之处,凌乱的爪印让地面凹陷,满是腐尸气息的黑气自无底洞内迸发而出,将方圆百里所有植物腐化枯败,能看出这里人类生活的迹象,而今却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雷霆肆掠,凶狠妖兽被黑气侵染相互厮杀,血红双眼狂暴至极,万千雷引火光灵力破坏着,没有一块平整的地面是安全的。

若行走在此,随时都有可能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杀伐击中,死无全尸。

封魔区靠近边缘的地方,鲜血滴落的痕迹消失在岩石后。微弱的呼吸从乱石堆后传来。

渊落静静地看了眼。半晌传音道:“还没死,一个活不久,让他留在那,你就别管了。”

一个活不久。

齐木嗓音­干­涩:“……好。”

到了。

齐木指了指方位,暮钰感激地按了按齐木的手,握住胳膊从自己手腕上移开,重重地点了点头。

暮钰递给他一块黑玉,道:“这里并不太危险,你快走吧,让我留下。往南走,靠这块古玉,能进入一片古地,那里人都很善良,可现在那地方被发现了,黑气侵蚀很快就会变成死地。如果可以的话,救下族长一家。”

齐木握紧,点了点头:“我会的。”

暮钰笑道:“保重。”

齐木深呼吸:“保重。『』”

暮钰望着那个方向,拿出一枚丹药吞下,­精­神气陡涨。面上出现不自然的淡红,站直了身体,面­色­凝重,一步步走了过去。

齐木转过身,一步踏出便是百米开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古玉,尽力不注意那个方向。他完全想不出暮钰死去的模样,知道一个人活着和知道一个人永远不在了,这是两回事。

黑玉温润极为古朴,却有古凤真龙刻在其上,入手的那刻便极为玄奥,珍贵至极。古地遗迹随行古令,这等宝物握在手里可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尊上,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渊落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搂住。

“别想了。”

一路南行。漆黑的古玉有种莫名的气息流露,似乎能隐隐感应到古地气机。

渊落道:“吧。”

“嗯。”

陡然一阵轰鸣声从北边传来,能看到爆炸的云层冲天而上,恐怖波动传向四方,狂风伴着火光肆掠地面。齐木浑身冰凉,猛地转身,刺眼火光让他闭了下眼。

雷电凶兽聚集之处,正是方才与暮钰诀别之地。

齐木目露骇然之­色­,滔天情绪让他几近哽咽。直接冲出结界,撕裂空间朝着那处冲去。

“不行,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怎么能让暮钰死在这种鬼地方!”

好在他并未离开太远,赶到暮钰所在之处,仅仅是一瞬。

距离乱石堆百米远处有座山岳般巨兽的残尸,无数凶兽在分食,雷霆在聚集之地肆掠,并未波及到碎石处。

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齐木屏息凝神移至另一处,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滩鲜血飞溅到脸上。

强有力的手臂环过脖颈,把他往后一拉,熟悉的气息传来,冰冷的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渊落道:“别出声。”

两人隔绝气机站在距离岩石另一侧不远的地方,眼前之景,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齐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瞪大,浑身僵硬。

最让他惊骇的不是暮钰所做的事,而是他说的话。

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躺在岩石上的人有着绝美的容颜,苍白毫无血­色­,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齐木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那双眼睛里尽是宠溺纵容和……

暮钰一刀一刀狠狠刺进那人胸膛,刀刃沿着刀柄整个没入,凌厉而狠辣。他怒吼着,整张脸被鲜血溅染,满眼红血丝。

“这是替师兄弟们还给你的,这是我族人千余人的,这是西苑诸位弟子的,这是师父的……”

暮钰猛地割开他的左右喉,在还算平整的胸口处,狠狠刺了十几下,他喘着粗气眼里流出血泪。

“这是……替我爹娘还给你的……”

凄厉的哭嚎声从坏了的喉咙里传出来,暮钰双目充血,满脸满手满身,全是鲜血。他像个悲惨的孩童,被世间遗弃。哭得撕心裂肺。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血泊中抬起,凤颜流着泪,轻轻地触碰他的脸,指背擦了擦他脸上的鲜血。

“……别哭。”

齐木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嘴被紧紧捂住,才没叫出声音。

“真该死,魔族全都该死……”

渊落不顾他反抗将人翻了个身,把他的头按进怀里,紧紧搂住。

暮钰把凤颜的头按在岩石上,狠狠地撞,磨出森森血骨,血­肉­模糊。

他不知刺了多少刀,耗力过度,突然猛力咳嗽出来,捂住嘴,咳出鲜血。满手的鲜血也不知是谁的了。

杀不死,他没了真元此剑再不凡也只是足够锋利而已。把极境之人心脏四分五裂,割开咽喉劈开头骨……依旧死不了。

他缓缓起身,双眸空洞地走了几步,剑刃离手,落到地上哐当一声。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三道杀伐凌乱中劈向此地,正中躺着的血人。刺眼的白光将鲜血印成淡红­色­。

渊落站着没动,齐木能感应到,顿时眼里激动之­色­一闪即逝。

死,去死!

白光刺眼,灼热火光如蛇,只听闷哼一声。齐木突然浑身发毛,待白光散尽,眼前一幕却让他完全无法思考了。

一个血人挡在凤颜 ...

(身前。

暮钰浑身染血,眸光涣散,衣衫破碎。后背处三道血光,洞穿身躯,光刃还未散去。

齐木挣脱出来,拿出衣袍盖在暮钰身上,让人静静地倒在怀里。

“你个傻子!”

但见那一幕,凤颜整个惊呆了,情绪起伏极大。

“……救……救他!求你,求……”

齐木双目通红,直接一脚过去,狠狠踩在他脸上。

“给我闭嘴!”

凤颜昏了过去,还没等他踩爆头颅磨灭灵魂,却狠狠被拉开来。渊落眸光冰冷,冷声道:“走。”

暮钰咳嗽着微微挣扎,乖乖咽下齐木塞给他的丹药,睫毛颤抖。

“去……去古地救,别管我……我……”

伤口无法愈合,浑身骨骼近乎粉碎,只剩半口气了。齐木心脏漏跳一拍,便望向身侧,他满手鲜血没有触碰。

“尊上,您一定有办法的,救救他,求你了。”

渊落拉过他的手臂,所有血污消失,只剩淡淡血腥之气。防御展开,径直向南方冲去。

暮钰体内药力化开,伤口逐渐愈合,他脸­色­依旧苍白,却开始老化,生命力依旧低得可怕。哪怕浑身伤口痊愈,也像个垂危的老者。

“怎么会这样,尊上,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的啊,很快就会死了!”

渊落浑身冰冷,黑眸幽暗,他死扣住齐木挣扎的手腕。

“救他,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本尊,日后别管魔族的闲事,就算他们该死,你也不能杀。”

冰冷气息仿佛刺进骨子里。齐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闻言只得点头。

“好,我答应你。”

渊落把手附在暮钰额头,温润白光笼罩着身躯,呼吸渐渐平稳,虽然微弱。

半晌渊落皱眉:“他活了几百年,心魔迫害修为全无,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寿元已尽。也没有求生意识,他叫什么名字?”

寿元已尽,只靠丹药吊命,而今身受重创,就算是尊上,也无法救活一个死人吧?

齐木叹了口气,低声道:“暮钰。那他先前吃的续命丹,还能再吃么?”

“勉强还能活上几日。”

渊落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必如此执着于一个死人,若是你刚才不回头,他的一生该到此为止了。这世上谁都会死,与之亲近的人便会悲伤,悲伤之后,就会忘记。”

那种神情姿态甚至是语气,像极了生杀予夺毫不在意的上位者,没有一丝悲伤,尽是看透一切的淡然。

正因为说的是事实,才最让人无法接受。

“没有人活着就为了去死的!活着修为再高再了不起,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去死,一点办法也没有……”齐木一个劲摇头,搂着暮钰太过悲怆而嗓音发颤。

“尊上,你不懂!你从来高高在上,无论是谁死了都能无动于衷,就算你能救活也情愿袖手旁观,说什么因果缘由天道轮回,你们这些人,所谓超然于世看透世态炎凉,其实不过是冷血罢了!”

齐木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陡然清明了。

为什么强者一定要救弱者,谁规定旁人的喜怒哀乐亦或者悲怆强者们一定要感同身受?

可自己把暮钰当成哥哥一样护着,而在尊上眼里这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陌生人,而自己的亲人同伴,在尊上看来同样是草芥尘埃,生杀予夺就是死了也……

然后,他缓缓抬眸,问道:

“尊上,您真的不是魔族么?”

212又一古地 妖月空

( 渊落眸光黯淡。ww他侧过头,望向远处,脸部轮廓依旧坚毅,面­色­冰冷而淡然。并没有说话。

齐木看着尊上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说如果尊上真是魔族,那我就算再痛恨魔族,也不会对魔族下杀手。说到做到。尊上不在乎其他人没关系,对我好就可以了,我喜欢尊上。”

尊上的喜怒从不表现在脸上,唯独对魔族的嫌恶,毫无半分掩饰。虽然不知道原因,估计世上没人比尊上更厌恶魔族了。

渊落静静地看着齐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认真摩挲。

“以后不要再胡乱说话,本尊会当真的。”

这话真是温柔到骨子里了,齐木脑弦一震,顿时浑身血液翻滚。

若有人敢对自己大放厥词,他绝对做不到尊上这般泰然自若!

齐木赶紧握住尊上的手,心疼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你不要生气。”

“本尊并没有生气。”

齐木转过身去看他的脸,皱眉:“还说,明明一副受伤的样子。”

渊落戏谑:“本尊带着面具,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里,”齐木戳了戳他的胸口,一本正经道:“以前尊上骂我的时候,我表面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其实心里都很难受,后来过段时间你一对我好,我就忘记了。”

“你这是在埋怨本尊当年骂你太狠了?”

齐木不好意思道:“被你发现了。”

“再装!”

齐木强忍笑意,两肩直抖。

突然,怀里一阵动作。

齐木停下来,把人放下:“你醒了?”

暮钰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木头,你动得我头晕。”

除了尊上是直接说话,齐木一直是在传音。尊上并未现形,防护罩内,暮钰并不知道另外的人存在。于是一直都是齐木动来动去,把人给晃醒了。

转过身来,怀中黑玉隐隐发光发热。

突然,眼前被白光笼罩,穿过厚厚的霞雾,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绿洲,入目一片祥和。

西北方能看到裂开的狭缝,黑气冒出,近处群山万树枯萎,漆黑一片。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被青山绿水环绕,远处炊烟袅袅,孩童奔跑,农舍中­妇­人来往,竟是平静宜人的农家田园生活。

见惯了宫殿法阵,这地方山清水秀均是普通人,却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有些奇怪,这里没有稻田,房舍不多,来往之人似乎也少了些。

齐木下意识转身看了看尊上。

渊落恰好回过头来,道:“本尊走了,这儿空间壁就要坍塌了,最多两三日,不要久留。”

“哦。”

齐木有些不舍。

渊落笑着勾起齐木的下巴,吻住他的­唇­,轻弄舔舐。齐木蓦然一僵,暮钰就在旁边!

他完全没想到尊上会做这么大胆的动作,视线扫向身侧,顿时­唇­上一重,他赶紧回过头正对着尊上的眼,不再分心。『』心如擂鼓。

暮钰站着,丰神俊朗依旧是倾城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指着下方某处,转过头来。

“木头,你看,那儿就是族长家,这儿的人都很淳朴,修为不高但­精­神力极强,你有看过那浮空岛吗,你绝对猜不到那等奇迹竟然出自这些普通人之手,很惊……木头,你扬着头做什么?”

回头正看到齐木双臂抬起,抬起头,以极为古怪的姿势僵硬着。

“本尊回来就去找你。”这是传音。

“嗯……”压抑的声音溢出口,极为甜腻。

齐木有苦难言,­唇­上一轻,他闭眼又睁开,眼前再无他人。

他机灵地望向天空,双臂以极为诡异的姿势上扬,伸了个懒腰。深情道:“这里白云真白啊。”

暮钰面­色­很古怪:“木头,你没事吧,族长家那小姑娘长得确实不错,但你也不能看得流口水!”

两人落地,这才发现前方族长家门口,一位身穿碧绿长纱的女子相貌极为貌美。

齐木擦了擦嘴角,面无表情道:“该不会是你觊觎人家小姑娘吧,这地方山清水秀,你思想怎么还能这么龌龊。”

“胡说什么,这位是小姑娘他娘亲!”暮钰低声道,笑着迎了上去。那美­妇­一眼便看到两人,望向暮钰的时候,微笑着朝着里屋招了招手。

“烟儿快过来,你钰哥哥回来了。”

弓箭离弦的声音传来,稳稳落在不远处的巨石箭靶上,正中红心,轰地一声,巨石一角粉碎。

齐木一惊,是哪位大力士,如此破坏力当真惊人!

下一刻,一道明黄­色­小身影飞速窜了出来,顺手扔了手里的弓箭,扑进暮钰怀里,嗓音甜腻地叫唤着。齐木站在一旁,眼睛都直了。

小女孩偷偷瞪了齐木一眼,大眼睛水灵灵的,很是灵动。

暮钰摸了摸女孩的头,对着她娘亲道:“林夫人好,不知族长在何处,我有急事要找族长商量。”

美­妇­放下木桶,打量着齐木:“这位是……”

暮钰道:“他是我朋友,是来救族人的,这地方很快就要坍塌不宜久留,只要族长同意,立刻带你们三位离开。”

这儿的原住民亲眼见过魔物破封肆意杀戮的血腥场面,自是很清楚此地的情况,闻言,美­妇­大惊,顿时看着那位陌生青年几分复杂,带着两人向着屋内走去。

屋内,门窗紧闭,烛火摇曳。这是一座灵堂,偌大的房间内却只有一张古旧的画像,半个祖先灵位也无,下方几个蒲团。族长和三位族老均在此地。

除此之外还有个年轻人,一言不发恭敬地立在一旁。

“我不同意!”族长闭上眼,低吼出声,语气极为肯定。

“这是我族祖地,我族世世代代守护此地,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百零三位族长,怎么能保全己身苟活于世,我已经老了,活了七百多年也足够了,要我弃族苟活,比杀了我还难受。”

没有半点真元活了七百多年,普通人有这等寿元么!果然有蹊跷。

齐木眼皮一跳,望了望暮钰,没有说话。

“多谢小友好意,我们这些快入土的也就算了,若可以的话,把村里年轻一辈救出去,如果能救的人不多,请一定要把子术带走,他是族中天赋最强的孩子,定能光复我族。”

一位族老拉住那位年轻人的胳膊,拉着他的手放在齐木手里。叫子术的年轻男子满眼泪光,一个劲摇头。

齐木完全没被这悲戚诀别的氛围影响,忍不住开口打断。

“敢为诸位前辈,这是什么法器?”

他拿出一只古朴弓箭,无论 ...

(是弓还是箭都是普通的树木雕刻而成,还很粗糙,箭头还钝得很,正是先前那小姑娘随手扔地上的。齐木怎么也想不通,半点真元也无的九岁小女孩,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粉碎巨石,看来应该和这弓箭有关。

谁知这话一出,除暮钰外,所有人都定定地看向他,有些怀疑是否真靠得住。

一位族老开口道:“法器?这不是法器,只是做的普通弓箭而已,我族人并非修士,你也能看出我等体内半点真元也没有,哪能炼制法器。”

齐木出门,随意拉弓朝向地面,树枝离弦的刹那有股莫名的灵力波动,树枝及地的刹那地面轰然裂开,出现一个小坑。

他翻转弓箭发现内侧有颗极品灵石,小拇指头大小,而今已经黯淡了,估计是小女孩快用完了灵石灵力才扔掉的。

这弓箭却是是普通的树枝,让他惊叹的是除非这颗灵石自爆不然绝无可能有如此大的破坏力。弓箭虽简陋却能反复利用,如此小的一枚灵石至少能­射­箭三十多次,灵力利用足够彻底,简直让齐木佩服不已。

他看了看,叹道:“就是太破了点,若是再­精­细点就好了。”

那族老脸­色­铁青,见齐木专注于这点小事,就像看到能救人的天神极为欣喜地拿起孩童玩意,多荒诞。

名为子术的年轻人走过来,他双眼很清澈,拿出小刀和一些奇怪的工具,从齐木手中接过那粗糙弓箭,双手很灵活地削动切割,取出灵石,有些­肉­痛地又放了一颗进去,雕出些许莫名纹路,很快又放到齐木手中。拿出细长的箭,递给他。

齐木完全被他灵巧的手给吸引住了,工具在细长的弓上雕刻动作极其迅速,技艺无比­精­湛。接过弓箭,齐木拉箭在弦,轻松地将百米远处的石块粉碎。

不必消耗半点真元,毫无真元波动!这只是小颗灵石,若采用更好的材料,搞不好能一击洞穿城墙!

“多谢,你叫子术?”齐木把弓递还给他。

“嗯,御子术,”年轻人有颗赤子之心,对这些很热忱并且非常熟练,他小心翼翼取下灵石,收好。

齐木心里惊讶不已,正在此时,暮钰靠近,在他耳边低声开口。

“让他们展示给你看,这弓箭很普通,还有更多其他好玩的东西,我想你一定感兴趣,所谓救人其实是……救不救随便你,只是这技艺堪称鬼斧神工,没了可惜。我有点怀疑他们一族和鬼匠有关……”

暮钰说着朝着他眨了眨眼,齐木重重吸了一口凉气。

既而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的族老和族长,严肃道:“除了这弓箭,你们还有其他擅长的器械么?方便的话能否带我去制造的地方看看。”

族老为难道:“那是一族之密,不可以。”

齐木道:“先别急着下定论,这里很明白地说清楚,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的朋友,对此会给你们一定帮助。

我猜想你们一族不能修炼的代价很可能在于此,你们甚至能用秘术增加寿元,足以说明你们的技艺有逆天之处,和大6最富盛名的鬼匠异曲同工,看一遍我不可能偷师,更何况我们可以合作。我对你们擅长之物很感兴趣,必须衡量下你们的价值,这甚至还关系到我救人的数目,就看你们有没有能力让我动心。”

那几人无比震惊,老实说能仅凭弓箭猜出这些并不简单,足以说明齐木不凡。技艺靠传承绝无可能看一遍就能偷师,如果真有此天赋不妨收入族门。而这次若不能获救,传承将断绝于此,那是流传至今经过无数次完善之物,关系到族人存亡。

“好,带你去。”

“族长!”有族老大惊失­色­。

族长道:“我们不认识什么鬼匠,很久以前这一族四分五裂,也许曾经同源,可既然分裂了现在会的技艺自然也不同。”

穿过丛林直入地下百米,灯火通明。难怪地面上房舍很少,原来地底下才是真正的居处,这地方并不­阴­冷,相反还很暖和。

眼前是另一片天地,来往族人不少,见着族长族老纷纷退居一旁行礼。

齐木对周围陌生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夸赞不已。身侧有人拿着器具在说着,闻言很是欣喜,愈加滔滔不绝。

“这种大型弓箭才是用来猎杀凶兽的,树枝用晶石雕琢,灵石包裹在里面。”

用来防身偷袭不错。

“这是混灵石打磨出来的,与普通铁石混合,上面刻着细小的纹路能沟通这些神料蕴藏的灵力,它里头两种灵力混乱排布,一旦刺入凶兽躯体,能导致真元混乱,刀剑便能轻而易举破其防御……”

这种并无真元波动简直防不慎防,暗器合适。

……

大大小小的玩意不在少数,均是为了打猎才用,这里的人虽无真元却极为团结,让人闻风丧胆的凶兽当成食物,民风实在彪悍。

这大6上有很多隐匿下来的古老种族,这些自称匠师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没多久就混熟了些,但见齐木询问,御子术便拿来古籍翻阅给他看。

“现在制作的这些都是简易物,主要还是神料灵石不足,能量用一点少一点只能省着,你看看上面这么多大型宝器,就算族人大部分都熟练制作方法,没有足够的神晶,也无法成事,哎,要不是这浮空岛损坏了,就能再寻一处灵矿充足的地方,有了宝器防身,族人也不会……”

齐木安慰他,叹了口气。半晌好奇道:“你说这是座浮空岛?什么损坏了?”

浮空岛他在外头见过,被修士攻占,在半空中土崩瓦解。那很小,比起妖都古城那座巨大而华美的浮空岛,相对来说太过简陋上面什么也没有。

御子术指了指,道:“就是那个。”

一枚高约五米的菱形赤红火焰晶立在地面,周围是漆黑怪异的箱、塔、长管,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怖能量源源不断顺着长管流向四方地面,极具震撼。

齐木微微窒息。

“那是星纹图,有了它才能去往大6各个角落,上次落地时损坏了,到现在浮空岛便只能静止在空中。更何况虚空石太珍贵,惑乱古地乱成一团的时候损失了两座小岛,现在已经没有虚空石了。”

暮钰站在一旁,苍白的脸被火焰晶印成红­色­,同样唏嘘不已:“啧啧,毁掉了多可惜。”

御子术嗓音低了下来,垂头吸了吸鼻子。

“族人其实个个都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可不可以不要只救我一个。”

虽然是匠师一族的天才,毕竟才十九岁罢了,心思还很单纯。

齐木心念一动,他想起了古籍上记载的那些大型宝器,真有一些若是能布置在浮空岛上,其破坏力足以毁灭城墙。修士再强又如何,宗门都被毁了,还能如何叫嚣?

鬼匠造出的神兵,堪称无价之宝。而匠师一族的宝器同样无须真元,耗费灵晶造出之物价格足以翻上百倍。

他一把拉住暮钰的胳膊,眼里的火热无以复加。 ...

(后者笑而不语。

齐木当即让御子术叫来族长,这一族很是团结,只要族长首肯,很多事都水到渠成。

“怎么样?”

“很厉害,”齐木赞扬道,既而直接说道:“的确,毁了太可惜。”

族长没抱多大希望,有些凄凉,却很自豪。

齐木抬起手,缓缓道:“我可以救下你们所有人,保护你们的安全,能提供神料晶石灵矿供你们制造宝器,但希望你们能加入我的势力。”

213血誓 妖月空

( 全场肃静,包括暮钰在内,目瞪口呆。ww

族长瞪大了眼,顿时肃然起敬。

“敢问阁下可是圣堂堂主?亦或是轮回山,五行古宗,还是……”

齐木摇了摇头:“都不是。”

丹神铭纹炼器推演等四大势力必然不可能,族长不傻,直接就给排除了。

这一族看来并不闭塞,无论是圣堂,轮回山,五行古宗……这些都是大路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自上古流传至今,能和修仙皇朝平起平坐,有的甚至更上一层。

族长疑惑:“什么势力有这么大的能耐?先不论最重要的一点,首先你要明白,我族足有六万一千三百多人,古籍众多,宝器无数,所需的灵石神料更是数不胜数,这绝不是区区一个普通宗派能承受的。”

“我的势力名为地府,我是府主。你们应该没听说过,不过这并不重要。”

何止应该,那是完全没听说过。

族长有些失望。

齐木翻手拿出一块晶莹的虚空石,足有一人高。

“神料无须你们­操­心,只要你们能制造出我需要的宝器,灵石神料任你们挥霍。这块虚空石就当见面礼了。”

几乎是大块虚空石出现的刹那,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偌大的空地所有人停下动作,目光几乎呆滞地看向齐木身侧。就连族长和三位族老都难掩激动之­色­。

齐木暗想,若是见到尊上那座虚空石宫殿,估计这些人得惊吓过度猝死。

平时就是拍卖会上拇指大小的虚空石都很罕见,就连虚空石粉末都能卖出天价,比人还高的这么大块,简直前所未见。

能拿出这等至宝,这位府主很可能不是说假,族长率先回过神来,激动欣喜之­色­又很快黯淡下去,叹气摇头。

他抬起手在虚空石上抚摸,手臂有些发颤:“又是一座浮空岛,只可惜时不待我。我族有这一天赋却比普通人更短命,百万人而今只剩下一成不到。我族不喜战乱,只是对制造器具极为热忱罢了,若有人能帮忙试用,自是最好不过。只要能传承下去,就是为你效忠又如何。”

齐木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族长示意听他说完。

“增加寿元只有一个方法,需要以死去的灵魂为媒介补给自身。之所以留在惑乱古地也是此地灵魂无数,若离开此地没了足够的游魂补充,没有人活得过百岁。要族人离开祖地,必须要足够的完整灵魂,至少百万,不然离开此地会有大半族人死去。”

这等苛刻条件,当真天要亡我族。族老一筹莫展。

暮钰静静地没说话,神料仙珍他没带在身上,可怎么说也是堂堂九峰首富,他的宝藏可不少。但百万灵魂谈何容易,大多是埋骨死地,也是残破半魂居多。不过若他真想收取,也不是做不到。

齐木抬手捂住半张脸,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拿开来摆了摆。

“快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族长不明所以,叹了口气。族老道:“的确很难,阁下是打算离开么?”

齐木抬高声音道:“难个鬼,实在是太简单了!虚惊一场,你们真是够了,告诉你们,我别的不多,区区完整灵魂数以千万杀都杀不完,赶紧收拾东西,能带的都带上。”

所有人傻眼,既而唏嘘出声,全场炸开了锅。

暮钰神­色­自然,暗自拉了拉齐木的衣袖。后者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妖都古城的事,传音道:“没事,完整灵魂我真的有。”

族老震惊不已:“你不是在说笑吧?”

齐木眯起眼,沉声道:“别忘了,我是地府府主,地府这名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地府最不缺的便是­阴­魂。如果同意的话,以誓约为证。”

说着他直接割破手指,在虚空中立下血誓,将先前所言两方必须履行的诺言写在其上,井井有条,这是最原始的天道规则所有生灵都实用,如有背叛遭天弃。

见他当真写了千万灵魂及无尽神料,前提是必须服从不得背叛,匠师一族制造之物为地府所用……

族长半信半疑之­色­瞬间收敛,齐木这番胡诌明显说服力不低,但明显比不得血誓来得直接坦荡,这是一族归顺的誓约,清晰明了。

顿时所有人不淡定了,这是来真的!

族长咬破手指,按了上去,沉声道:“如你所言第一时间将灵魂给我,你能做到,誓约成立。”

血誓消失。

齐木笑道:“好,倒是你满意,血誓就成了。”

虽然一族加入某一势力并非没有先例,可这一势力并未听说过这下就有些微妙了,但好在齐木是雪中送炭,及时伸出援手若真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也已经足够了。

族人松了口气,来回奔走,收拾东西。

齐木想了想直接打开小世界门户,目前里面空无一人,能肆意打开。

浓郁的天地灵气自门户中传来,匠师族人顿时­精­神一震。

齐木拿出白玉瓶,揽过暮钰的肩,喂给他天地兽骨髓液,这里并非修士并不需要纯粹的骨髓液,兑灵泉稀释后正是常人的分量。并给每个人一份。

门户足够巨大,能把极大宝器装进去。这些人什么都舍不得扔下,甚至枯木树枝都往里放,最后看到有人合力拖着一处土堆往这方向来的时候,齐木果断制止了。

“那地方也有一处浮空岛,比你们这个大多了,这个别带去了。把必要的工具带走,桌椅板凳木床这些还是别了,那里什么都有,衣物也能分发……”

御子术背着古书进门时,齐木给了他五枚神晶,后者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搬空此地花了整整一天一夜,关闭小世界门户时,齐木最后塞给暮钰一个乾坤袋,里头放着食物,让他也进了小世界。毕竟外界一日,里头五日,他实在是担心暮钰有什么闪失。

这一空间开始坍塌,齐木握着黑玉掠了出去,径直撕裂空间,唤出妖龙飞速赶回玄天殿。

回来时没有尊上在侧,足足花了半日时间。小世界中应该已经过了两日半了。

几乎是回到地府的瞬间,齐木吩咐沈卒林古等人在妖都古城守护。径直踏入传送神阵中。

妖都古城中央有弟子来往,但见齐木纷纷行礼。

小池中有稀释过的天地兽骨髓液,随着时间流逝,会更加浓郁,智囊认可的地府弟子能饮其进入妖都,在妖都闭关和守护的弟子不多,却也不少。

古塔直入云霄,以神纹沟通整个妖都,神念覆盖。几乎是齐木踏足的刹那,低缓浩荡的声音就在脑中回荡。

“主人。”

当初从古塔中出来,齐木就有种能掌控整个妖都的错觉,他能清晰地知道妖都每一处的具体情况,­精­确到拐角瓦砾。当然这只是错觉,真正掌控妖都的是妖龙古塔,而齐木能通过古塔知晓罢了。

小世界 ...

(门户大开,齐木走进去把暮钰扶了出来。

匠师一族走出门户,抬头的刹那,猛地僵硬,手中之物嘭地一声砸落在地。顿时阵阵抽气声响起,眼里的惊骇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这实在太壮观了!”

妖都古城一如既往堪称真正的恢弘浩荡,每一片地板每一块瓦砾均是灵晶神料,­阴­灵死气被古塔隔开来,光线自中央向外扩散,妖都外围依旧是­阴­雾朦胧。

六万多人站在空地上望着古城这一庞然大物,自身渺小如尘埃一般。

齐木招手,上空盘旋的五头妖龙穿过结界停在众人脚边。

顿时有人吓得叫出声来,连族长也吓了一跳,他进来时就发现空中的那些妖兽极为强大,他们平时猎杀之物完全无法比拟。这下看到齐木竟然一招手,妖龙都听他的,顿时震惊变成仰视。这位府主的强大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强者为尊,哪儿都一样。

听从齐木吩咐,众人踏上妖龙后背,稳稳升空。

飞出妖都,停在上空,俯瞰全貌。能看到外围无尽­阴­魂游荡,森冷死气重重围住,那数量何止千万,简直……

齐木指着巨塔,道:“这儿是蛮荒古地,不是魔域,此处算是地府的一处密地,有塔灵相助,你们需要灵魂甚至不需出妖都。可还满意?”

众族人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震悚之后更是狂喜,这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就凭那座巨大的以神料筑成的古城,这无尽魂海,族长浑身忍不住颤抖,望着齐木差点跪了下来,族人欣喜交加溢于言表。

“再没有地方比此地更适合我族的了。”

下一瞬,空中血光咋现,血誓重现,誓约迅速趋于完整,化作两道红芒。一道没入齐木眉心,另一道笼罩匠师全族,一闪即逝。

血誓已成。

暮钰松了口气,站在齐木身侧,微笑。

当初那些人救了他,也算是报恩了。

顿时有人眼睛一亮,指着一处道:“快看,那是座浮空岛!”

妖龙落地,齐木还没来得及说话。

御子术神情激动,道:“我们可以动这座浮空岛吗,它灵力耗尽,其实损坏得并不严重!若是修好了还能用它去大6各个地方……”

一位族老赶紧拉住他,道:“府主息怒,小儿口无遮拦。”

齐木愣了下,既而道:“没事,若是可以,最好复原这座浮空岛,我确实有用。”

说着,他带着众人来到一座宫殿,径直拿出神料,晶莹灵宝堆成一座五米来高的山,置于殿中央。

“先照着先前制造的弄出来部分,这些就当练练手,之后一些事宜由这几位告诉你们。”

其实匠师一族堪比现代的发明家,他们痴迷于发明创造却对其他毫无兴趣。从那个田园般的空间可以看出,倘若换个脑子转个思想,造出的东西随便卖出几件,也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凄凉的境地。不过他们的执着也正是齐木所需要的。

沈卒等几位智囊走上前。叶婉念念不舍地从几位族人间起身,手里拿着几根长针,族人赠送给她,她有些兴奋,望着齐木直接传音。

“府主,就这个小东西若是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疯抢!”

林古直接夺过来一根,眼睛亮了。

这些宝器无须真元可用来保命,修士战到最后真元耗尽则必死无疑,若有此宝就有存活的机会。这也是鬼匠任何造出一件都能卖出天价的原因。

而今这种宝器唯地府独有,用现代的话语来说这是个巨大的商机,如何使利益最大化,智囊脑子转得比他快。

果然人多好办事。齐木默认了,示意交给他们办,得妥善安置,以及这些人在地府的身份待遇都是问题。

让齐木欣慰的是他无须处理这些琐事,也好人尽其用。

智囊之一杨安耐心解说,叶婉带着部分人去休息之处。

齐木正要转身看看暮钰,突然身侧一人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肩膀一沉,暮钰捂住嘴,咳出鲜血,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齐木面­色­蓦然一僵,心跳得很快,一把搂住暮钰,瞬间消失在原地。

214暮钰的心魔 妖月空

( 暮钰就那么倒下了,毫无征兆的,像是全身骨骼被掏空,朽木般坍塌再无复原的可能。『』前一刻还笑得随意自然,下一瞬这命就要到头了。

齐木应他要求把人带回了谷流峰老窝,紧紧握住他的手,守在床头,整整五日没有松开。

他看到暮钰乌发变成白雪,呕出的鲜血掺着碎骨一次又一次浸透地面,本就纤瘦的身体一点点­干­瘪下去。

大把大把的灵丹灵泉神药喂进去又吐出来,身体却无半分好转。

“木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露出来的手骨胳膊只剩一层皮,暮钰成雪的睫毛上翘,毫无血­色­的脸尖细了不少,美得让人心疼。

齐木还记得藏经阁外再见到这张脸,极为惊艳,声音也是好听得很。只是人说话实在是没个正经,硬生生地把那冷傲清高的高贵彻底改了画风。

从来是怎么招摇惹眼怎么来,完全不顾旁人眼光,这下却还关心美丑了。

“是啊,丑得很,赶紧养好伤了才能变回以前那样。”

齐木握着他的手,放进被褥中。这手骨臂骨只能轻碰,一用力就折了。

暮钰弯了弯嘴角,阖上眼。

“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说什么傻话,这世上多得是灵丹妙药能生死人白骨,你还活得好好的,很快就能好起来,”齐木神情依旧,轻声道。

这几日来几乎试遍了所有神珍丹药,他不愿离开,便命人前往丹神峰向太上长老求药。可那些所谓宝药却都像失灵了一般,在岁月死亡面前败下阵来,哪怕旧伤痊愈,身体依旧每况愈下。

可救命的药该是有的。千百人正翻阅古籍寻良方,就连远在修仙地的秦休也被惊动,被困身在某地暂时无法脱身,却也正传音告诫。

只要暮钰多活一日,就还有希望。

齐木冥冥中有种想法,他能救活这人,哪怕不依靠上位者,只要他拼尽全力定能救活这人!

暮钰没有气力,嗓音缓慢而又模糊。

“不要难过,这辈子有幸能认识你,我也知足了,哪怕死也是笑着去的。”

暮钰没了亲人没了师父没了宗族同门,他的一生被凤颜毁成彻彻底底的悲剧,那魔族企图占有他的全部,靠近他的亲近他的甚至是接触过的,一律剥夺。

这人究竟是有颗怎样的心,才能面对杀父仇人,背负血海深仇还洒脱地活着!暮钰的朋友只有齐木一人,而他却说知足了。

一次又一次保全朋友委曲求全,当年以为齐木死了不惜与凤颜决裂,被追杀,而后回过,暮钰却从没提及半句。总是轻佻随意的模样,总能让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给予,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退出,在一旁观望着别人嬉闹。

每每想到这些,齐木都会很难过。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认识你就是不幸的开始,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就想退缩,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眼睛……睁不开。我好像看到师父了。”

齐木碰了碰他的脸,突然抬高声音道:“你不要这样。”

暮钰不自主颤了下。

“其实本来打算再也不回来,可我还是没忍住,是存了私心的,有些话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确实有些无耻。ww”

齐木强忍住哽咽,嗓音低哑:“你说,我听着。”

暮钰说会儿话,鲜血就像不要钱一样溢出口,就算咽下去却还是会再流出来。先前齐木是不准他说话的,叮嘱好好休息,一天顶多说上三句,他睡得很浅,大多时候都是醒着的。

默了许久,似乎是积蓄了点力气。

暮钰说:你能陪着我,真好。

他说:这世上我最不愿看到两个人死,一个是你,另一个是凤颜。你好好活着,凤颜痛苦地活着,我便安心了。

让人闻风丧胆的堂堂谷流峰峰主,九峰首富,随手好几亿灵石就那么扔出去,他散尽仙器至宝,整日一轻佻的模样,特立独行从不与人深交,却独有一个朋友,厚着脸皮结交乐此不疲。

富丽堂皇的宫殿巍峨高耸,而他临死前惦记的却是这破茅屋。再简陋不过的四方院子,藤椅槐树都是寻常模样,大大小小的盆栽里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暮钰以往­精­神好些,会亲自打理,而今只是偶尔睁开眼,望着花盆发呆。

仙草苍翠欲滴,星纹叶瓣,上方垂下一个小小的花骨朵。有些眼熟,还没开花,齐木定是想不起来这花叫什么名。

暮钰有时一看便是一下午,眸光涣散,眼里偶尔露出异光。十日后,他的记忆开始混淆,总是胡言乱语,张口闭口离不开凤颜二字,时而痴傻时而发狂。

齐木用尽一切办法依旧一筹莫展,秦休的师父说躺着还好,如若回光返照,就真没救了。

他靠近茅屋深呼吸一口气,负面情绪全部收敛。

正要开门的刹那,门却从里面推开了。

暮钰白发如雪,瘦骨嶙峋的模样,眼里神光奕奕,没有惯常的调笑,而是严肃而高傲。步伐稳健,如漫云端。

那花已经盛开,淡雅清香传来,齐木无暇顾及,定定地看着暮钰,整颗心都凉了。

齐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嗓音竟还带着一些希冀。

“你好些了?”

暮钰点了点头,安慰似的按了按他的手。竟还笑了笑,径直拿出一柄长剑,答非所问道:

“其实我以前不是现在这样子,凤颜最爱的是那个时候的我,我快到极限了,临死之前,练剑给你看。”

这人没有半分颓靡之­色­,握着剑的手很稳,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是回光返照了。

齐木嗓音­干­涩:“好。”

他最爱以前的你,于是为了报复扭曲­性­格故作姿态,想想想想想变变得讨人厌,却还是失败了么。最后两败俱伤,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暮钰受苦,让他无比后悔那时候没有将凤颜分尸了再离开。

这一刻齐木觉得很憋屈,他不懂啊!

白发男子走到前方空地上,摆了个势,眸光凛然,剑光一闪,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法无比流畅的演化而出,身形如电,气势逼人,寻常长剑铮铮耳鸣。

剑法不俗,落在暮钰手中却像活了一般,极为大气,引动灵气共鸣。

寒芒璀璨,仙雾弥漫,如仙凌尘,虚无缥缈。

那人气息全变,高傲凌厉,那是无惧无屈蔑视万物的神情,冰冷而果决,极为耀眼,不可一世。

齐木最初只是看着,后来便完全移不开视线了。那不是他所熟悉的暮钰轻佻随和,那满是自信傲慢的脸极尽冰冷,简直像另一个人……

“……凤颜你,不得好死!”

暮钰挥剑速度陡然加快,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

若有若无的真元包裹 ...

(剑身,破空声此起彼伏,残叶砂砾狂舞,崩裂开,剑气所及之处参天巨木化为齑粉,恐怖的气势就像重回巅峰一般。

谁知他陡然回身,地面裂开千尺大坑木正对上他的脸,浑身冰冷,顿时先前那丝侥幸狂喜消失得无影无踪。

皮下漆黑细丝游走,如跗骨之蛆遍及暮钰全身,每一道均是心魔,死气若隐若现。

以往便是这东西让暮钰修为倒退,而今沦落到寻常人,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还没消失!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躯体,难怪任何丹药都解不了!

不对,暮钰向来豁达,若是家破人亡族灭,面对仇敌不得复仇,历经生死最后还是放过了凤颜,到如今也该看开了,不该是这等恐怖的心魔,事到如今竟然丝毫未消,还变本加厉。

万千刀光遍及四方天空,齐木惊慌:“暮钰,快停下!怎么会这样!”

齐木目露惊骇之­色­,僵硬在原地。他看到了暮钰的心魔——

无数黑­色­细丝遍布全身,黑气上涌,凝聚成恐怖的厉鬼出现在暮钰头顶,暮钰恢复修为,每一道剑光染上黑气都有毁天灭地的威势,笼罩虚空,整片天都黯淡了下来。那个巨大的厉鬼在叫嚣,凄厉嘶吼声如洪荒凶兽遭险般,引得山摇地动。

“他就算杀了所有人又如何,这全天下人都死光了又与我何­干­……什么叫血海深仇,大逆不道又怎样,我就是爱凤颜,我就是想要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原谅他……”

暮钰在哭泣,表情扭曲,心魔凝聚的厉鬼也在流泪。

齐木站在原地,浑身冰凉。突然间完全懂了。

这心魔是个死结,除非忘记凤颜,否则无解。

暮钰陡然一个踉跄,喷出鲜血,他耗尽气力,无声倒地。空气静止,真元死气包括心魔原型消失无踪,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绕着清淡花香。

齐木仓皇冲了过去,却停下离他一步开外。

暮钰以剑撑地,他抬起血掌挡住齐木的身体。撑着最后一口气,抬眸,双目充血。

“魔族……木头,你发誓!日后千万别和魔族扯上半点关系,哪怕是昊天殿主也不行,若你步了后尘,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齐木哽咽:“我发誓!”

暮钰满意地半阖上眼,轻而缓慢说出最后的遗言。

“那盆花交给凤颜。我是修仙皇朝而来,待我死后,燃尽躯体,骨灰洒在故地。”

齐木神情依旧,只是嘴­唇­微微发抖。

“好,我答应你。”

暮钰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仅剩的气力弯起­唇­角,低喃了一句。闭上了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微风吹起白­色­长发,暮钰闭目的模样就像熟睡的仙人,身体消瘦得厉害,风一吹就倒了。

齐木瞳眸睁大,把人抱住,那句无声的话是——

我真幸福。

几乎是他咽气的那刻,也许是辨清那句的刹那,齐木强忍了近一月的眼泪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他没有哭出声,整个人像是僵硬了般,安静地流泪。

“洗澡,再有下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再喜欢上任何人。”

之后熊熊大火燃烧了整整一日,映红了半边天空,偌大的洞天福地这一天静得不像话。折断的巨木烧成灰烬,除了四合的茅屋还是完好的,四周一片疮痍。

齐木在屋外静坐了整整十日,凤颜才姗姗来迟,他手里端着白粥,还冒着腾腾热气,看到齐木的刹那,愣了片刻。

绝美的脸上,皱着眉,嗓音冰冷,很是严肃地开口。

“上次多谢救了小钰,当我欠你一次,日后定会报答。”

“你来晚了。”

凤颜站在门外,道:“无妨,我等他回来。”

齐木深呼吸:“你应该懂我说的意思,暮钰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嘭地一声,瓷碗粉碎,白粥洒了一地。

没有言语能形容凤颜听后的表情,那四个字究竟有多么沉重,能让堂堂魔将失态到这种地步,那一瞬间比天塌了还可怕。

“这是暮钰留给你的。”

齐木麻木地移开视线,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花盆,那株盛开的花是雪白­色­,清香沁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花香有血腥味。他盯了这花十日,早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花名和人名一致。

凤颜神情呆滞了片刻。

“……凤琰花。”

突然间所有杀气荡然无存,凤颜就那么跪在桌前,盛气凌人的神情消失无踪,抱着花盆哭得像个孩子。

凤琰花开,此生爱者,来世不见。

你一定会憧憬、会迷恋这样的情爱,却万万不愿真实面对这样的人。

在那人眼里世间种种皆为虚幻,你是他的中心,他什么都听你的,你一句话就能让他去死。

他护你周全,若是看到你受伤,他会比自己被凌迟还要难过;

他为了你甘愿付出所有,除了你什么也不要;

他包容你的一切,哪怕你变得虚浮世俗傲慢嚣张,从自傲变得低俗,被世间摈弃厌恶,他始终如一,始终无法自拔。

风华绝代,拥有惊世之姿的凤颜啊,当年仅仅是看着这个人,暮钰便会觉得无与伦比的幸福。

究竟是有多得上天眷顾,这样绝美的人会对自己死心塌地,怜惜到骨子里。究竟何德何能,天底下竟有如此幸事,碰上这么一个人,世间万物都不再重要。

蜉蝣一梦,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

就像囚笼锁链将你死死捆在他身侧,扭曲而又癫狂的宠溺容忍,终将化作天地之火焚尽万物,毁了爱人也毁了自己,最终支离破碎,

它看似唯美,却比世间一切都要残忍,一世凄苦,到死才能解脱。

齐木是一步步走下山的,一口气堵了月余,亟待发泄,最好莫过于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于是他走得很慢,时刻警惕着凤颜杀下来逼问骨灰何在,直到走到山脚下,那魔族都没有追下来。

215不够你继续 妖月空

( 齐木回了西苑,他埋首于古籍中废寝忘食,翻遍了奇珍荟萃的古老典藏,惊得一众长老日夜守在门外,好意提醒到若想查阅可以去藏经阁找找。ww这才恍然。

谁知当他刚从西苑出来,地府执法堂堂主急急忙忙地赶来,禀报了一件事,齐木当即­色­变。累积了近两个月来的无名怒火猛然爆发,他一声冷笑,浑身寒气让那堂主有些胆寒。

“大胆!把他押进死牢,严惩不贷。”

齐木是直接撕裂空间冲回地府死牢的,腾腾杀气将周身之人冻成坚冰,垂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几乎所有弟子都很清楚,哪怕是好脾气的府主也容忍不下去。

整整一千三百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半座后山,震惊整个地府。

结界隐匿了气机,从道妖浑身是血地破开结界而出,森白骨刃撕开身后扑向他的十多人,刺鼻的血腥味传弥漫开来,到他力竭倒地被执法堂擒住拖走之时,地府弟子的残尸还没凉透……

漆黑的死牢地下是幽冷寒潭,空气很是潮湿,满是血腥肃杀之气。有十三人人被锁链捆绑在荆棘之上,倒刺戳穿身体,血窟窿往外渗着血。

数十名弟子看守,火盆中烈焰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静寂的死牢中回荡。

齐木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吱呀紧闭,仅是顶上透下几道光亮,屋内­阴­森了不少。

铁架上,道妖衣袍被血浸透,刑具折磨下手脚血­肉­模糊,漆黑的长发被汗血润湿结成一缕缕,被冷汗浸透的小脸白得不像活人。

另十二人相对而言好了些许,使了使眼­色­,打定主意准备当着齐木的面把罪状全部推到道妖身上,咬定死去的千人对地府忠心耿耿绝无半分反逆之心,反正这府主向来窝囊而且天真得可笑,只知道愚蠢地为弟子谋利就以为会得到所有人的感激与诚服。

所以功臣将死,逆臣会活下来。

“全是……”

谁知他才刚开口,鲜血溅了几人满头满脸。

沉重的锁链声在死牢中回荡,眼前的一幕让这些人浑身僵硬,从浑噩中瞬间惊醒,头皮发麻。

漆黑锁链如腾蛇般抽打在道妖身上,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齐木手持铁链,狠狠抽下,破空声呼喇,与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块。道妖闷哼出声,疼得痉挛近乎麻木。他咬得满口鲜血,浑身血骨森森赤血在地上流淌,把地面染成深­色­。

齐木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留情,带着钩刺的刑具锁链抽断肋骨,片刻就要了他半条命。

数十个执法堂弟子背脊冰凉,目露骇然之­色­,竟是没一人敢上前告知。

千余位地府之人瞒着所有在密谋,若非结界破开,根本无人知晓,这不是好兆头,在地府亦是重罪。二者均有罪,这点府主不会不清楚,只可惜这些人口头紧还没问出所以然,而道妖确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不配合。府主一向对道妖袒护有加,这次……

齐木一言不发,衣不染血,下手狠辣,打得他只剩半口气半昏迷时才猛地扔了锁链,撞到壁上哐当一声。

道妖脸白如厉鬼,血红的嘴勾起讥讽的弧度,若有若无地嘲笑出声。

齐木一把扯住他的长发把头提了起来,后脑嘭地一声撞在铁架之上,尖锐的利器刺破他肩甲,血流如柱。

道妖眸光涣散正对上森冷的眼,那双琥珀­色­瞳孔满是血腥和暴戾,便不吭声了。

这一幕深深戳痛了另外十二人。

整整百道鞭子,浑身血骨森森,重伤的身体分明一击也硬抗不了,可这人偏偏把这痛苦扩大千百倍,以至于脖颈一下再无半块完好的皮肤,却还剩半口气吊着。

而他打的人是道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厉鬼,这人哪怕被锁着,可他还有不知多少后手,傀儡只是其一,随时都能给施虐的人致命一击,可面对齐木却偏偏没有反抗。ww

似乎印证了密谋之际他暴起肆意杀戮,屠杀千人后不屑地讥讽着: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和他斗,你们配吗?

在他们印象中这个年岁不过二十几的府主从来不争,这种血腥残暴的手段绝无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嗜血无情的眼神分明对人命不屑一顾。

齐木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弟子。

“你刚才要说什么,继续。”

那弟子面­色­惨白,他惊悚地发现在这青年面前他竟然在害怕,看着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是他们忽略了,弄错了……

“是是……全部都是道妖指使的,他怀恨在心欲图策反……逼迫我等,不然就杀了所有人,他活该落到此等下场,府主英明,府主英明,千余名死去的弟子对地府忠心耿耿,这才联合反抗玉石俱焚,死得冤啊……还望府主明察,还死去的弟子公道!”

那人断断续续似乎巨大的悲痛就连嗓音都几分沙哑,说得声泪俱下,陡然一道漆黑长影当头劈下,蓦然瞪大了双眼。

锁链劈下,将他身体从头而下一分为二,顿时血流成河。

“聒噪,咬字不清,说不清楚就得死,”齐木冷酷的脸上毫无半分波澜,手持锁链向旁侧走去。

整个死牢只余牙关颤抖的声音。既而噗地一声,铁架上那个被吓得浑身不知主战栗的人身首异处,头颅滚落而下,断裂的脖颈处往外喷血。

齐木面无表情,气息没有丝毫起伏,他冷冷地看向一人:“你说,结界是怎么回事?”

那人浑身被冷汗浸透,面­色­惨白:“别别别杀我……我什么都都说,和我没有关系,都是他们指使的,我是被逼的……府主饶命饶命,不关我的事……”

齐木抬起手,遥遥一握,顿时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方才说话那人四肢骨骼诡异折叠扭曲,七窍流血,嘭地一声­肉­身粉碎。

“没用的废物,胆小如鼠还会玉石俱焚,废物的忠心,呵。”

另些人简直吓傻了,这人温和心善么,谁说他轻易不杀人的,他杀起人的时候根本不是人!

连着一个接一个惨死,各种说辞漏洞百出,装得再像也逃不过法眼。

这个年轻的府主暴露本­性­,面无表情的脸,把森冷潮湿的死牢冻成坚冰,所有人背脊发凉,就连立于一旁的执法堂弟子都在颤抖。

与铁架上的人惊惧不同,这些普通弟子眼里却是露骨的火热,竟是崇拜。

最后仅剩四人瑟瑟发抖,齐木平静了不少,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落在那六人眼里依旧格外恐惧。

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执法堂堂主犹豫许久,望了道妖一眼,见这人神魂即将消散,终是走上前。

“府主……”

齐木扔了手中的血刺,并未看上一眼,直接道:“把他押下去,别让他死了。”

五人扣着道妖把他扔进了昏暗的死牢。

刑室中那四人几近崩溃,大气 ...

(不敢出。

齐木冷声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地府中不安定的还有谁,老实说出来,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死法比刚才那些人还有凄惨。”

那四人眸光或胆怯或复杂,谋划中重要的参与者都已经死了,剩余有意向者并不多,看来这次是真要大清洗了,也就是说他们四人是关键?

一人被齐木注视着,他眸光晦暗,嘴­唇­哆嗦,努力平复语气,不敢多说一句废话,像是极为痛苦地说出口:“有……,还有……姜济阳。”

听到这个名字,执法堂堂主陡然愣住。姜济阳,智囊团成员之一,乃是林古手下。谁都知道智囊团是地府位高的……

紧接着一声惨叫,灰芒闪过,那人浑身衣衫尽碎,皮肤像瓷器般裂开,血­肉­块块剥落,没了衣衫遮挡,能看到无形刀刃一点点切割他的­肉­身,极为可怕,凄惨吼叫声中被剔除血­肉­成了一具完整的骷髅。

这是最残酷的死法之一,哪怕变成骷髅还有几个时辰活着,无法自杀,生不如死。

齐木道:“别耍花样,你们的命不值一提,想拉我的属下陪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无那个智商。”

那人说出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情绪和先前有明显的差异,齐木尤擅察言观­色­,名字一出的刹那只剩冷笑了。

执法堂之人顿时松了口气,哪怕杀人再过狠辣,府主就是府主,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剩下的三人彻底老实了,有问必答,望向齐木的眼神除了惧怕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甚至还带了些殷勤。

齐木出了门,径直来到主殿内,召集众堂主副堂主智囊团高层议及此事。那一千多人之死像­阴­云重重压下,大殿内一片­阴­霾,所有弟子不出意料提出,地府大整顿刻不容缓。

毕竟但凡地府弟子,能轻易得到飞龙坐骑,有一方小世界,更有妖都古城,还有匠师辅佐,每一种都是天大机缘,竟还有弟子愚昧不知足。毫无疑问引得众人盛怒,大殿内根本不必亲自推波助澜,齐木面无表情做了最后决断。

大清洗即将拉开序幕。

不忠心的弟子驱逐或屠杀,地府所有弟子非但没有反对,甚至大大赞成。不过这是后话。

出了主殿,齐木径直来到死牢。

狭小的囚室­阴­暗潮湿,血腥之气还未淡去。这里空得很,也许不久后会很拥挤。

一道身影蜷曲在角落,浑身血­肉­模糊,唯有露出的半张脸完好无损,森白尖细如鬼魅,仅剩微弱的呼吸,胸口轻微地起伏着。

齐木打开门,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了想,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触及的刹那,一道血手挥过,啪地一声,齐木的手被毫不客气地挥开,手腕处留下个血掌印。

道妖抬起头,狭长的双目很冷,其实他的眼睛天生细长而斜上,形状上就有一丝轻蔑讥诮,哪怕随意地望一眼,也很容易被人会错意。

他体无完肤,极为狰狞,伤了喉咙,说出的话也沙哑得不像话。

“呵,你心情不好,于是拿我发泄?齐木,你算个什么东西。”

齐木面无波澜,眼里掩不住的疲惫,淡淡道:“你看出来了。”

是的,他心情不好。

整整近五十日没合眼,一闭眼就是暮钰临死前浑身黑气非哭非笑的脸。

前些日,尊上回来了忙于炼药,命人来找他,可他没有依言去内殿,因为不知道用哪种口气说话,也不知道尊上若再说出死是人之常情与你无关这类话,他听了会不会愤怒。

压抑的情绪急需发泄,而那些人正好撞了上去。

陡然,齐木身后冰冷死气咋现,一道淡金­色­的骨刃从后面洞穿了他的背部,骨刃从腹部穿出,赤红的血很快染红了近半衣袍。

齐木脸­色­很白,却还是站着。

道妖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躲?”

“不想躲,”齐木无所谓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多谢你没有任何反抗地被我打,我很感谢,现在就当还给你。”

道妖讥讽道:“只是一刀够吗?”

齐木面无表情:“不够你继续。”

实在是受伤惨重,其后金­色­仙脉傀儡晃悠了下,條然消失。

齐木蹲下,拿出疗伤药,制住道妖,一把撕烂他的衣袍,破烂的料子和破败的血­肉­粘在一起,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肉­翻起。后者疼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却没吭声,实在没力气制止,他连手都不是完好的。

伤口简直惨不忍睹,溃烂血­肉­跗骨,相比于齐木无痛觉,这伤简直比死得最惨的那人还要恐怖。齐木皱眉,塞了两粒丹药给他,而后把药膏灵药液倒在伤口处,几乎把全身都涂了个遍。

期间齐木没说话,动作完全称不上温柔,简直叫凌虐。

道妖眼里杀气腾腾,以防这人下狠手,闭上了眼,半点哼声也没有发出。高阶伤药不凡,没多久残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道妖脸­色­好看了许多。

齐木上好药,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复杂的光。

道妖蓦然睁开眼,发现齐木双手抬起离他脖颈仅半寸。

“你想­干­什么!”

齐木脸­色­依旧,神情有些恍惚:“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像你这样恶名昭彰的,却还能活着。”

道妖忍无可忍,嘲讽道:“什么是好人?杀人就该死,齐木,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齐木语气淡淡:“像你这样,总是找我麻烦甚至对我下杀手,明知道杀不了还是不放手,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吗?就算是死罪,那些人也该留给我来杀,哪里轮得到你来管。自顾自地大闹一场,引起轰乱,被关着好让我来看你,你其实乐在其中吧。”

道妖表情古怪,似乎齐木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感觉很是惊奇。

“总是肆无忌惮特立独行,搞得人人都对你避而远之,把自己裹在壳子中谁都不信任谁都不亲近,其实我真可怜你,”嗓音渐渐低下去,齐木眼前有些模糊。

道妖杀气一闪即逝,不怒反笑,露骨的嘲讽:

“我错看你了,齐木,你骨子里自负得很,其实死的那千多人哪怕真是忠心的,你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还没等他说完,眼前那人條然倒下,齐木阖上了眼,倒在道妖身上,差点又折断了他的臂骨。

道妖瞳孔微缩,厉声道:“滚开,你不怕我杀了你?”

齐木实在是疲惫到极限了,浑身骨骼都感受不到是自己的,痛觉也无,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瞬间湮灭了他的意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着这画皮的面,敢就这么睡着。

其实他真没想过杀道妖,也许这人的口气和煤球那货有点像,一样爱唱反调,或者是他长得好看,浑身冷冰冰的有点像尊上,总之……

“杀吧,反正你也没力气……了。”

道妖几乎是炸毛似的一脸惊恐地看着齐木昏睡在他怀里,他承 ...

(认这辈子没见过有哪个活人敢这么放肆,于是双手也不知道放哪。

他气力恢复了不少,并指如刀,无形剑刃对准齐木胸膛,颤抖半晌,又松了开来。杀气全无。

是的,我没力气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挨打的时候,咬着牙暗想再一下我就杀了你,再一下我就杀了你……结果忍了整整百下,到最后他都没动手。

道妖思忖片刻,拿出一块漆黑的石块,这东西有股莫名的气韵和齐木很是相近。他想了想,把碎块放到齐木怀里。

若他还醒着,定能一眼认出来,那是黑剑碎块,是煤球的一部分!

伤口痊愈的过程不快,浑身疼得厉害,道妖额上冷汗直冒,他闭上了眼,嗓音冷得如厉鬼。

“不会这么快结束,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今日所作所为后悔,别落到我手里。”

216非去不可 妖月空

( 齐木醒来时,不出他所料,死牢中除他之外已经没人了。ww

浑身难受,他枕着一截森白臂骨,一柄巨大的骨刃洞穿腹部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齐木粉碎骨刃,缓缓起身倚靠墙角,喘着粗气。有想过醒来可能会很凄惨,这样子倒是比他想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牢里有具骷髅,被血浸染,道妖也算聪明,留下具替身,却是打算离开了。

道妖一不喜修炼,二不喜群居,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常年留在玄天殿。齐木暗想,这人恩怨分明,这之后可能恨透了自己,拼命修炼也不为过。

也许再过个几十年恶名响彻整个大6,到时候寻仇,自己也得提升修为才行。

齐木面无波澜,拍拍灰尘起身,衣袍已然恢复如初。这是融合了天命石炼化而成,乃是西苑至宝,苑主独有,防御力惊人,元婴初期强者倾力一击也无法将衣袍击穿。

走了几步,又停下:“再见。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日后有缘一起喝酒。”

嗓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回荡,无人应答。倒是染血的骸骨漆黑的眼眶闪烁了几下,魂火终灭。齐木走出死牢,守护弟子纷纷为他让路。

执法堂副堂主躬身,齐木回道:“把里头那具骸骨焚毁,日后道妖之事不许再提。”

弟子大喜,连连应和。

总之那个­阴­狠之人终于不在了,顿时轻松了不少。

齐木心绪烦杂,没走几步觉出几分古怪,他从怀中拿出一枚漆黑的碎石。看了片刻,蓦然大惊,他脸­色­微变,定定地看着那黑块。

漆黑古朴的碎块那种熟悉的波动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和空间中摆放着满是裂痕的残块不一样,沾染了他的血后,似乎活络了一般,那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某种联系。

“……煤球!”

齐木走到一处隐蔽地,拿出那块稍大些满是裂痕的黑块,两块碎片竟然产生了共鸣!小黑石迅速融入裂块中,裂纹迅速消失融合,残缺不全的碎块缓缓融成球状,并有天地灵气超此地聚集,一点点融进黑球中。

见此异变,齐木顿时激动起来,呼吸急促的刹那,悬浮着的小黑球骤然落地,暗淡无光,汇聚的灵气顷刻消散无踪。

齐木尝试着和黑球沟通,却毫无回应。他拿起黑球眸光火热,并未完全复原,这只是煤球的一部分,但是有希望!

“这黑块究竟是哪里来的?”

齐木心神一动,他忽略了个大问题,煤球粉碎在空间乱流中之前,把小世界放近神器纳戒中给了他,纳戒中没有残块,煤球很可能提前察觉到危险,分离部分进了小世界,­阴­差阳错落到地府弟子手里,最后竟然回到他手中……

道妖!

几乎是瞬间赶回死牢,那个骸骨正被人抬起来,但见齐木,所有弟子纷纷行礼。

那傀儡仅是普通的骷髅,死得不能再死了。断了联系,道妖已经走了!

他睡了整整三日,也就是说,道妖若是离开,甚至很可能已经离开魔域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他究竟是哪里来的,物归原主究竟是为什么?

齐木眸光渗人,握紧黑球,情绪难以平静。『』气氛压抑了不少,抬尸骸的五名弟子几分骇然,垂头不敢与之视。

“你狠!”

下一瞬,人已经消失不见。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

齐木撕裂空间,风驰电掣般去了藏经阁。

莫名的想法让他一改往日的低沉消极,他没错,连煤球都没死,这预示着什么……恰恰好暮钰已死,他救人失败几乎绝望的节骨眼上,煤球竟然能活过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暮钰也绝对有办法救回来!

他把煤球用仙灵石晶封住,海量山魂炼化后缓缓注入其内,还记得煤球最开始也是破损不堪,后来还不是苏醒了。

偌大的神器空间中,有一块巨大的万年玄冰晶,这是被隔开的独立小空间,刺骨寒气能凝固魂魄,晶莹剔透的冰石剖开长方体的空缺,有个绝美的人躺在里头,闭着眼毫无生气,白发白衣,栩栩如生,像是沉睡一般。

正是暮钰。

似乎无论得到什么,总会再失去更多,一个个重要的人或物都消失了,是不是所有珍惜的都会离他而去。(ww" target="_blank">ww 哪怕他修为再高,却只能眼睁睁地见证死亡,一点办法也没有。

齐木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什么逻辑,他在想,既然煤球也能复苏,同样洗澡也能救活。

那时候没有焚烧尸骨而是把躯体冰封保存藏在空间带着,他没错,没做错!神魂未散,只要前世记忆消失,心魔不复,以神药续命塑骨,那么暮钰就能重新活过来。

齐木踏入藏经阁,再到这地方,心绪已经和最开始相差了千万里。还记得当年在这地方,西苑长老指着楼阁顶端上面泼洒的金光,告诉众人那是至尊血,是不朽。

他那时候对尊上是又敬又惧,对这地方没什么实感,至于那究竟是哪位至尊的血,他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此次是为翻阅古籍寻遍奇珍,比起自己大海捞针,自然还是询问藏经阁侍者或是长老,较为快速。

到了五楼,偌大的阁楼每一层都自成一方天地,远比外形大得多。有不少弟子往来,偶有认出齐木的躬身退却,这位年轻的苑主明显有些低沉,情况和他想的差很多。

最后,长老摇了摇头。

“节哀,人死已矣,一旦断气便救不活了,苑主这想法与天道不符,哪怕救活了也会遭天灭。”

晴天霹雳,齐木有些恍惚,谢绝了长老作陪,言称自己待一会儿。

他扩大神识,飞速查阅古籍,无数陌生或熟悉的灵药名汇铺天盖地占据整片识海,一直过了五日,一月中恰好是闭楼之日,内门弟子均离去,他还留着没走。

夜间上空似苍穹星云,明明是楼阁,却像置身浩淼天地,抬头仰望夜空。齐

木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在做些什么傻事,就算真有,秦休他们也该找到法子了。暮钰死前心魔蚀骨万千神药毫无效用,而今逝去,心魔随之消散,可却再也救不活了。

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

收拾古籍传出些许声响,紧接着一道声音,惊动了齐木。

“救活死人并非没有先例,古来曾有过。”

那人浑身被黑­色­兜帽包裹,正踮着脚,把虚空中凸出来的书籍放好。

齐木猛地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望过去:“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一蓝一红的眼睛,眼角漆黑的纹路几分妖异,他躬身行礼,缓缓道:“参见苑主,弟子叫無灾,是藏经阁侍者。而今大道有缺,最珍贵的天地神药灭绝再无法 ...

(生长,神药能救活死人,只要神魂未消,就能用神药救人。”

齐木暗惊,这人说的没错,如今魔皇不在,仙尊不出,天道残缺失衡。天地神药极为珍贵,伴至尊而生,世间寥寥无几。每种神药效用都不同,若说救活死人,也许还真可以。

“你对这些很是了解。”

齐木望向他,只见过無灾几面,这人­性­格孤僻,哪怕天赋极高甚至没几个人知道。而今碰巧遇到,竟然说出这番话,这可是连长老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晓?

似乎是知道了齐木的疑问,無灾站在原地没动,神情有些感伤:“我只是想救活孪生哥哥,进入内殿也是为了进藏经阁,我在这地方待了四年有余,这层楼几乎所有古籍我都看过。”

齐木沉声道:“对不起失礼了,我不知道这个。”

無灾似乎有些惊慌:“苑主言重了,弟子、弟子……”

“无妨,而今大道残缺,神药凋零,还有哪些地方会有?”

“唯有大道圆满之地。”

“如今这大6还有哪儿是圆满……”齐木嗓音苦涩突然戛然而止,如闪电劈开苍穹,瞬间拨开云雾见天明了!神药生长动辄千万年成熟,神战之后,死伤惨重,大6失去平衡,但有个地方很可能会有——

天宫仙殿。

無灾心情低落地望向地面,低声道:“仙域被封多年,传说中的天宫仙殿也许会有,据说那是属于仙尊的一株……”

仙尊的?齐木深呼吸。既然伴至尊而生,如今仙尘病入膏肓,若真有神药,尊上定寻遍大6都会给他求来。

本来就是仙尊的东西,他记得去天宫仙殿带回来所有古药最后都给了仙尘……齐木十指无意识在地面上划动,指甲磨碎鲜血流出了也不知道。

無灾见齐木没说话。思忖着拿出一块残破的骨符,很是古朴,满是岁月的痕迹,这无疑是至宝。里头有所记载,尽是闻所未闻的奇异珍馐。

最后一株赫然便是一株奇花,藤蔓鲜红缠绕而上,镂空枝叶勾勒出繁琐的纹路,有莫名玄奥的道韵流淌。

神灵草,能令死人新生,前尘记忆全无。

無灾睫毛很长,瞳眸里说不出的寂寥:“哥哥就算活过来也记不得我,我想找其他的法子,可找了十多年还未找到,这骨很特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我可以给苑主看看……”

“多谢,看看就还给你。”

齐木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接过,五指血­肉­模糊,两人都是一惊。齐木不动声­色­地观看骨符里头记载,把那花的的形貌牢牢记在脑海中,便还给了他。

随之又递给無灾一块白玉,齐木道:“这是地府的令牌,你若有困难随时可以拿着这个去找我,或是灵石神晶想要什么都可以,我若不在自会有其他人帮你。”

这孩子确实是帮了大忙,为人孤僻而单纯,且还是西苑弟子。齐木本想让他直接加入地府,思忖着既是为救活兄长,地府的藏珍自是比不过藏经阁的,还是随他好了。

之后他不在耽搁,起身离开了藏经阁。

齐木前脚刚走,無灾坐了下来,他全身裹在漆黑连兜帽衣袍中,一蓝一红的眸子很是妖异,浑身有些­阴­沉。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那枚骨符看了看,直接将白玉捏成粉碎。

**

齐木回去后心情大好,晚上便去内殿尊上寝宫睡了一觉。白日四处逛了几圈,悠闲自得地在内殿待了十天半月,最后依依不舍地出来了。西苑地府溜达一圈,得知策略大改即将奉行,慰问了下有功之臣。

便径直去了石人师父的桃源,寻了块闭关之处,在凶残的师父监督下,以非人的手段磨砺己身。

很快便是天宫仙殿开启之日,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这段时日,从千余人被屠杀起,得知逆反者暴起,让很多对府主抱有敬畏之心的弟子心生强烈不满,一度在地府引起轰动。

这次大清洗势在必行,那便是个契机。于是新法则一经退出,雷厉风行之势肃清整个地府,但凡逆反之心者必遭弃族甚至诛杀,哪怕是惦记地府之好而转好之人也被逐出地府。

不过一年,地府焕然一新。初建之时所谓的人人平静所谓自由被众人忘得­干­­干­净净,智囊团的地位超然,忠心的堂主副堂主等等地位得到巩固,齐木是当之无愧的府主,深得众弟子崇拜景仰。

执法堂堂主亦深深折服,事后他在想,当初那事发生,先折磨谁后如何处理,齐木可能早已做好打算。

府主杀人手段虽然凌厉血腥,更多的却是表面一种态度,往往强者更能令人折服。而最后只因智囊团一个名字而残忍将那人凌迟,传出去非但没有让人惊恐,反而大大笼络了人心,这等智谋叫人望而生畏。但凡被重用者,为地府鞠躬尽瘁的同时,对齐木百般恭敬。

守护妖龙成了地府弟子的标志,匠师一族为地府效力,不少有用的宝器无须真元便能发挥强大的灵力,地府弟子近水楼台人人兼备让人羡慕不已,而这宝器地府独有,大量卖出获利甚巨,影响深远。

地府以无法想象的速度飞速发展壮大,无数势力示好,当初被魔尊亲睐轰动魔域的风波过去,而今地府名声响亮,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府主齐木被众口相传,其人一度被神化。想入地府的修士多到数不甚数,连带着西苑门槛踏破,为一睹府主风姿甚至有人不远万里前来。

不知不觉,从当年来到这地方起,外界时间已是十年过去。

齐木犹记得出逃未果跑回来死皮赖脸想要待在渊落身边时,他毫不避讳地以天宫仙殿当筹码,而后如愿以偿活了下来。

当初的想法何其简单,现在回想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有些发毛。

217出魔域 妖月空

( 石人师父果然狠辣,至宝空间无数扭曲时空,外界时间静止,比他的小世界厉害多了。ww这不到两年时间内他在时空乱流中十年如一日,总算是尝到了一闭关,再睁眼百年匆匆而逝的沧桑感。

幸不辱命,石人炼体之法大成!

丹田破碎废体也罢,比不得那些完好的道修。所谓炼体大成可战至尊,成了空谈,­肉­体堪堪能媲美极境九重天强者。百多年过去,修为依旧是元婴巅峰分毫未变,而­肉­身却提高了三个境界。

齐木哀叹,若他丹田完好,也不至于这么惨淡。石人师父毫不留情赏了他一巴掌。

“这世上没有人炼体大成仅需短短十年的,当初只是为了激励你,十年是为师能在这里停滞的时间,而今十年已到,是时候诀别了。”

来得如此突然,齐木心里极为酸涩。但这是拜师时就知晓的事情,哪怕再不舍面上仍端的是坦然模样。

拿出一方物,漆黑剔透,吞噬华光。是一个棋盘,还有神晶玉石雕琢而成的棋子。

“师父此去云游,好好照顾那位仙人爷爷,这黑灵石棋盘送给师父,师父大恩徒儿永生难忘,日后师父归来,徒儿再来陪师父下棋。”

没人知晓他有这么个师父,似乎所有人只知道他的石人炼体之法只是偶尔得到的大机缘,废体变稀世天才。

而他却知道,若没有石人师父在,没有以无数古老秘法淬炼体质,就凭丹田破碎,他此生也不会有大突破。

石人师父不慕凡尘,从不踏出桃源一步。世上哪有这样的师父,什么也不求,燃火添药也是亲力亲为,齐木就是想把他用灵药仙珍供着,他也不为所动。至今甚至连师父名讳也不知,想来难道是石人本身没有名字?

“这棋盘不错,为师定会好好珍藏,”师父满意地点头,极为认真地摩挲了下棋盘,似乎是要走了,难得抬手摸了摸齐木的头。

这个动作有些熟悉,石身温润一时想不起来,齐木有些发怔,莫名酸楚占据整片识海。

石人一族浑身如玉石般光滑坚硬,天然雕刻而成最完美的容貌,他的眼睛极为通彻里头什么也没有。齐木最开始并不知道师父是看不见的,只觉得那双眼简直就像万象森罗容纳万物,哪怕没有瞳眸也能感知天地。

齐木深呼吸,眸光很亮,轻声道:“师父,您的眼睛真好看。”

“为师用一双眼睛交换一物,想予他以不朽,且从未后悔过,可他却不理解。”

师父口中的他除了那位再无其他。

第一次听到这种秘辛,齐木不禁好奇:“换了什么?”

石人师父沉吟片刻:“忘记了。”

师父时常错乱,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齐木沉声道:“也许老爷爷觉得那东西不值得,师父的眼睛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爷是谁?”师父疑惑着开口。

“那位仙人爷爷,近日很少看到他,师父不带着仙人爷爷出来晒晒太阳吗?”

“你叫他爷爷?他不是仙人,就是个普通凡人罢了。『』他不出来是因为……”石人师父难得露出笑意,蓦然一顿些许茫然。起身,进屋拿出一块古玉,扔给齐木。

“这块古令你拿着,莫要给任何人看见。日后时机一到古玉便会显现,为师推演过你会用得上,到时候才会知道。”

齐木接过古玉,入手冰凉,迅速雾化消失无踪。推演之法不得泄露天机,师父向来在乎他的安危。许是师父给他的保命之法?

“这是什么令?”

石人师父道:“忘了。”

齐木:“……”

再过十多日,便是天宫仙殿开启之时。那地方颇为显目,齐木记得清清楚楚是何地何时,就连仙殿大致布局密室等等,估计到时候看了亦是一目了然。

师父负手而立:“叮嘱的话不多说,你是个重情的人。至于那神器,碎裂了还能复原,你想找回来为师不拦着你。没事了,你走吧。”

齐木行了大礼,转过身,大步朝着门户走去。

他却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别了。

桃源依旧,四季不变。亭台流水,同样的景看了十年,如玉般的石人双目空洞静静地望向那个方向。

青年的背影兜兜转转没入桃林中,消失不见。

正如那年桃林中一人迎面走来,清秀的面容应该还带着少年的稚­嫩­。

——何人造访?

——齐木……

**

玄天内殿。

齐木站在殿外灵树下,等候长老议事结束。

不多时,他转过头,嗓音清冽:“原来尊上会是第一个出来,还以为至少也是在柳老之后。”

渊落一身黑袍,衣摆袖口衣襟处均有神纹勾勒,犹显得繁琐而华贵。

齐木见他不说话,又道:“我一出关就来了,说话算话,同去天宫仙殿,为尊上指路。”

约定的时日,午时三刻。

齐木迟了整整十日,此去仙殿对尊上而言似乎有些重要,再过几日便会轰动整片大6,到时候无论修仙修魔都会前往,抢夺机缘。

他俩提前在那地方守候,越早进去越能占先机。

渊落静静地看着他,黑眸深不可测。

“还打算磨蹭到何时。”

尊上的耐心估计快被他磨碎了。

齐木无辜地眨眨眼,手腕被拉住,一步踏出,瞬息千里。

来到一处巨大的平台,正中央有三耳鼎,周遭数千位黑袍长老俯首而立,一齐跪地。

“属下叩见尊上。”

嗓音洪亮,传遍四方,但见尊上拉着个青年,个个垂头不敢抬起,连大气也不敢出。(ww" target="_blank">ww

渊落走上台阶。

“开启传送阵,本尊先走,五日后,尔等再去。”

“遵命!”

与此同时,巨大的平台,以三耳鼎为中心,无数神纹勾勒而出,在虚空中凝聚成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门户,虚空壁不知延伸至何方。

齐木正惊叹,这种神阵构建所耗神珍神料绝对比他先前多了上万倍,下一刻便被一股巨力扯进虚空通道中。

“发什么呆。”渊落皱眉。

齐木咳嗽了下,胡诌道:“在想,什么时候也有那么多人这么拜我呀。”

渊落轻笑,玄黑面具泛着幽暗的蓝光。

齐木静静地看了一会,反握住他的手。

临近出口的刹那,还没等齐木反应过来,渊落陡然撕裂空间,拉着他从另一侧离开。

直接降临到一处城镇,这里靠近五大上古修仙皇朝之一的武国,极为繁 ...

(闹。街道人来人往,道修众多,周遭各种店铺鳞次栉比,甚至有仙珍灵宝直接出售。

“走过路过,天龙果,新鲜的天龙果,只要一千上品灵石一枚!”

“快来看啊,这块仙石是从仙脉古墓中挖出来的,里头定有至宝,只要十万上品灵石,各位快来看……”

一小摊上摆满了各种凹凸不平的石块,仙雾朦胧,吸引了不少道修围观。

齐木好奇地左右观望,对其中一块黑石很是心动。

渊落看了眼,传音道:“普通的蓝仙石罢了,并不稀有,别被蒙骗了。”

齐木果断转过视线,往别处走。

仙藤灵果不少,更有无数奇石仙珍,据说武国一皇子与某位女修结为双修伴侣,那位女修貌似天仙天赋极高,这等大事自要广邀好友,举国同欢。

五日后大典开始,六日欢腾。

齐木对此毫无兴致,不过是皇子的盛典,哪怕魔域来人,以尊上的身份也不可能去往一观。

此地离天宫仙殿会降临的山岳并不远,仙殿降临的那日会有异景,恰恰好武国广邀众友,估计到时候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强大道修片刻便会赶到仙殿,所谓的先机也许并不能占全了。

齐木神­色­晦暗,­阴­沉一闪即逝。

与此同时,魔域传送阵通道在虚空现形,勾勒出紫光蓝纹,场面极其壮观,引得无数道修前来,将中央传送阵围得水泄不通。

原以为是大人物降临,唯有武国皇室知晓这传送阵是沟通魔域玄天殿的,差点惊动武国守护长老,结果蓝光渐渐淡去,并无一人出现。

所有人面面相觑。料想着许是隧道偶然开启,而后不欢而散。

而在与之遥遥相对的另一个城镇。

齐木手里拿着一串灵果边走边吃,尊上对神料不屑一顾,齐木对灵果来者不拒。反正他丹田破碎,灵气走一路漏一路,好在隐蔽了气机,尊上的存在感降得很低,旁人无法看穿两人修为。

难得闲逛,这里不是魔域,当初秦休离开时依依惜别,想不到出一趟魔域这般容易。均是古朴或华美的楼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有同有不同。

来往的修仙者面容冷峻,浑身气息极为­干­净纯粹,是魔修所没有的仙道真气。不乏大宗派弟子来往,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周遭行人识趣地为之让道。

齐木对此都很新奇,兴致很高。甚至想着若是能碰上秦休,那就好玩了。

“有这么新奇么。”渊落递过一枚仙果。

齐木顺手接过:“我是觉得好笑,想不到尊上会买灵果给我。”

“你不要?”

齐木挑了个黑­色­的,顺手剥了皮,塞进尊上嘴里。后者微愣。

齐木看着他道:“不要这个,不好吃。”

渊落表情骤冷,浑身压迫感十足,一把扣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上他的­唇­。顺势撬开­唇­齿,把黑果顶了过去,黑红的果汁顺着嘴角滑下,清香怡人。

齐木措手不及,浑身僵硬在原地,猛地推开渊落的肩,捂住嘴。

“既然本尊给你买,不好吃的也得吃。”

“太霸道了,大不了我自己买,反正钱多。”好苦,齐木咽下黑果,感觉呼吸困难。

一抬头,顿时行人异样的眼神看过来,表情古怪。

“大街上这么明目张胆,影响多不好!”齐木厚着脸皮,站着没走。

“你有意见?”

齐木­干­笑出声,却被拉着往前走。

两人停在一客栈门口,便被带了进去。

“先找个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再出去走走。”

也好。齐木表示赞同。

阁楼雅致,一楼二楼是住房,顶楼是酒馆,这地方小有名气,高楼饮酒的道修均是不凡之辈,若要打听大6轶闻,无疑是酒楼小道消息流通最多。

这段时日来往道修众多,武国人满为患。一见两人,穿着打扮绝非凡俗,掌柜的颇殷勤。

“二位客官要几间房?”

齐木不悦。

“那还用问,我们就两个人,当然是两……”

“一间。”渊落嗓音冰冷,扫了他一眼。

齐木呼吸一滞,稍稍卡壳,脸皮太厚倒是没变红。

掌柜不由得抖了下,不容细想赶忙带着两人上楼。

218天宫仙殿 妖月空

( 灵韵浩荡,云天齐聚,仙殿现。ww

时辰及方位,和齐木所言,分毫不差。

重重仙殿虚影在云雾瀚海中显露,占据虚空十万里疆域。

仙光璀璨,灵气氤氲,浩瀚庞大的宫殿轮廓还未完全显化。其外,显露的古树遒劲蓊郁,石墩石柱通天,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门户立在上空,威严而宏伟。

那种庞大的仙道威压让方圆万里内凶兽瑟瑟发抖。

隐约轮廓现形的刹那,震惊整个地域。

离得最近的古国及宗族,但凡高境界修士惊而­色­变,第一时间赶至。

“如此­精­纯的仙道之气竟从虚影中来,绝非幻境那般简单,神迹!山脉显灵了,必有至宝!”

“闭眼便能悟道,并非虚影,仙道韵律是真实的,莫非莫非传说是真的吗,这是……仙殿?”

“据传天宫仙殿两年后才会在世间显现,这下是提前了么,这是天意,竟然出现在我武国的疆域,估计不日内各大势力均会赶来,只要能联手打开门户,定能夺得大机缘。”

人潮汹涌,各处传送阵灵力持续波动,数之不尽的强者闻讯而来。

黑压压的人群中凶兽嘶鸣,有道修立于其上,眼里神光奕奕,静候时机。

原本不明所以的人群,但见来人,顿时神情激动无比。能吸引如此多强者,这虚空显露的宫殿,定是天宫仙殿无疑。

“那是轮回山的不死者,竟然以龙尸为坐骑,好大的手笔。”有人目露惊­色­,轮回山的大名如雷贯耳,顿时有不少人望向远方。

“鸾凤古车,武国皇族亲临!大皇子和倾依仙子这对神仙眷侣竟然也来了……”

无数修士战战兢兢,突然一道金光自上而下闪现,虚空降下圣莲旋转而下,每一株均有毁山之威,被百十位长老簇拥着的男子,长身玉立,宝相森严,眸中沧桑之意,气势震慑四方。

“圣堂圣子大人降临了,圣堂和轮回山一样是荒古宗派,终年不出,此生难见啊。”

“快看,那些人是谁,竟然连轮回山老祖也礼让三分,莫非不世出的古老宗族也来了么,素闻天宫仙殿乃是仙尊故居,圣法仙宝甚至是神器都有,这等仙缘甚至能己身不朽,难怪能吸引那些老祖……”

有不世出的老者感慨:“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仙尊一面,仙尊怜悯众生会不会在这仙殿隐居……若不是仙尊陛下销声匿迹多年,哪有魔域嚣张的份。”

突然一声嘹亮的吼声从天际传来,黑云压境,威压盖世,气吞河山。下一瞬,无数人影从天边现出身形。

“魔域来人……”顿时气氛大变,人人面­色­严肃了不少。

修仙者如临大敌,纷纷往圣堂古国等强者身边靠拢,堪堪空出一处。『』魔域七大殿主接连而来,以昊天殿主宫漠为首,恣意而立,明显两边划分,如楚河汉界。

修仙者底气十足,这本是他们的地域,各大古国及不世出的强者均会前来,除非魔尊亲临,魔修也得知道收敛。

果然没多时,至强者和颜悦­色­,声称齐心协力打开仙殿大门,气氛稍稍融洽。

人群中,齐木眯着眼看了看,竟然发现来了不少熟人。人群中更有不少强者隐在其中,不止他和尊上而已。

趁着人头攒动,没人注意这里,齐木拉着渊落就往仙殿下靠近。

这占据十万里疆域的古殿被浓雾覆盖,极为玄异,无论从哪个方向冲向它,若不迷失,便会出现在正门前,越往上门有无限高,越往侧门有无限宽,无法越过,更不能从旁经过,始终被挡住无法入内。

古籍记载,唯有集齐三把钥匙才能打开大门。不然只能强行破开,进入者不得仙殿认可,仙脉境修为无法施展,至强修为是在极境巅峰,如有违背会被规则无情抹杀。

三把钥匙,仙祖持有其一,其二在魔域。第三把钥匙不见踪影,故历来都得强行打开。

至少有两把钥匙在,哪怕是仙尊亲手封印之门,破门倒也能轻松不少。

天宫仙殿还未现形,二人没入浓雾中。渊落任齐木拉着走,他神情依旧,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齐木随口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第三把钥匙,要进去也没那么难。”

渊落道:“你知道怎么进去?”

是我写的,我会不知道?别的不清楚,唯独天宫仙殿一清二楚。

齐木道:“得仙殿认可就能入内,换言之道法能得仙尊认可,门是虚的。”

渊落饶有兴致,示意他继续。

站在巨门之下,人影渺小如尘埃。

齐木摩挲着门,照着记忆中那样,聚真元于指尖,抬手划了几笔,是个古老的仙字。顿时一道吸力缓缓从门内传来,屏蔽了气机,正巧齐国皇族亲临,无数道修拥戴惊呼。

齐木听得真切,手顿了下,一笔倾斜,巨门出现漩涡吸力陡涨,似有一道视线破开浓雾冷冷盯着他后脑。齐木浑身一凉,拉着渊落没入门中,外界竟无一人留意到。

昊天殿主冷冷地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继续和皇主虚与委蛇。

那便是仙殿此次的古令,据传原本仙族能肆意进出。齐木顺利地进入门内,仙雾缭绕,如临仙境。

渊落握住他的手臂,道:“你竟然真能进来。”

齐木一听,暗自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尊上没把他先前所说的当回事,那时候怎么还不紧不慢,难不成是想看他笑话么。

“那是,这说明我与仙有缘。”

几百年仙药随处可见,树木苍翠,红彤彤的灵果挂满枝头,灵草铺地,偶有古老的破损石像。

流露的道韵让人咋舌,并非高大恢弘的殿堂,如同身在遗迹,在外那巍峨高耸的华美宫殿不见踪影。

身后门户消失无踪,隔绝了声响,仙殿内,亦有灵兽奔腾,竟然均是元婴境以上。

渊落看着他,缓缓道:“齐国皇室来了,若和皇族子弟碰上,你会怎么样。”

齐木严肃道:“打!最好别惹我,不然见一个打一个。”

“这么多年过去,可还记得当年伤你之人?”

“太多,忘了。”

渊落道:“天宫仙殿原本是仙族年轻一辈历练之地,境界压制在极境巅峰,哪怕遇上仙脉境修士,你也有一战之力。”

这说说得委婉,却是默许了齐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齐木一愣:“天宫仙殿不是仙尊居处么?”

渊落道:“后来仙族灭族,建了宫殿,曾独居于此,而今这地方已被封印。”

仙族的至高者是仙尊。魔族的至高者是魔皇。魔域魔族高贵无与伦比,想必当年的仙族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这和仙尊隐匿又有什么关系?齐木本想问问,但见尊上脸­色­冰冷明显不愿再提,这话就此打住。

...

( 总之历练之地,修为压制,他实力在极境九重天。

齐木眼睛一亮,陡然停下,望向身旁:“尊上,和我打一场。”

渊落笑而不语,抬手一只灵蝶远远飞来,停在他手指上,一抖,又飞了。

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还太小。”

自从四大苑大比结束后,再没人以辈分来压制他。各大势力聚首时,齐木很反感提及年纪,哪怕年轻一辈再强,从未有过这个年纪的人成为一方势力之主,那些千八百岁的老祖俯视着冷冰冰的眼神,简直受够了。

“不打就不打,了不起啊,不跟你一般见识。”

齐木抬步就往里走,这地方很大,若是四处瞎逛,十天半月也走不到内围。齐木懒得耽搁。

他照着印象中那般,移开石墩,顿时一连串的神纹发光,不远处出现另一条道路,渊落略微惊讶地看着他,一齐入内。

两人消失后,石墩复原,路消失不见。下

一瞬,山摇地动,空间绽出白光,其外大肆轰击,整个仙殿不再平静。

又过了一个时辰,仙雾滚滚而出,虚空中撕裂而下一道巨大的门户。门外便是外界山脉,数之不尽的道修情绪激动眸光火热,响声震天,冲入其内。

刚入内围的齐木蓦然一顿,隐隐听到声响,他不做迟疑,迅速往里掠去。

“尊上,这边!”

不乏势力有此地的地图,大多宝地还是先到先得。还是快点帮尊上取药好了,若能找到自己能修炼的至高功法,那也是极好的。

这地方不知为何,熟得很。

脑子里全是有关仙殿最详细的描写,记得当初为了严谨甚至还花了格局地图,冲进一道石门后,偌大的通道内各种灵晶闪耀,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即寻到最短的路径,冲出去的刹那,眼前白光刺眼,豁然开朗。

群山环绕,天地毓秀之地,并非仙殿内围,而是偏北的外域。灵气扑面,仙雾朦胧,浓郁的药香让浑身毛孔舒张,疲惫一扫而空。

齐木望着长约百米的一片药圃,眼里尽是神光。

这下就连渊落也不由得愣了下:“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药圃?”

“都说了我有仙缘,神机妙算。”齐木不再打趣,道:“等会就有人来了,赶紧摘,尊上您要什么,这儿应该会有部分。”

渊落眸光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遭无数尸骸遍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响起。一头巨大的蜈蚣头俯下,浑身紫金如钢水铸成,明显是剧毒之物,凶悍的气息绝非普通极境可比。

它不许任何生灵觊觎这块药田,朝着两人俯冲而至,漆黑的腐光如巨石般砸下。几乎是但见尸骸的刹那,齐木迅速后退一步,拉着尊上的衣袖站好。

渊落顺势把他抱进怀中,眼前空间扭曲,数道无形光刃切开蜈蚣躯体,紫黑的血液洒落在外,腐蚀花木,却没有一滴落进药圃。

“尊上果然厉害!”

齐木暗自心惊,静观其变才是明智之举,换做自己动手,就算不惧于它,断不可能做到这般­干­净利落。

渊落没问他为何会知晓得那般清楚,拍了拍齐木的后背,示意他可以去了。半晌微叹,步入药田。

齐木一眼看中了三株万年份灵药,并未伤及灵根,只摘了上面一部分。其中两株均是尊上所列丹方上的,齐木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最后一株灵藤放进玉盒中放好。

两人相比,尊上只是偶尔挑选,总共采了五株。齐木雁过拔毛,摘了百株,甚至连灵土也不放过,挖了两颗万年灵果树,种进小世界里。

陡然一声惊呼,十多道身影从洞口冲出,但见光秃秃只剩小半的药田,完全没想过他们来得如此迅速,竟还有人捷足先登!顿时傻眼了,转而勃然大怒。

“站住!把灵药留下,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杀人夺宝。”

话音刚落,却看到不远处散落的毒物碎块,切口极为平整,漆黑的血液腐蚀土地,却没落入药田分毫。面­色­­阴­沉,不由得愣了下。

219融入不了 妖月空

( 这些人明显不是一方势力,有人神­色­倨傲,仗着人多势众,也没把两人放在眼里。ww人群中三位华袍年轻人相互示意,心生警惕,并未轻举妄动。

思忖这才进门没多久,莫非是这两人误打误撞,可那极境七重天的毒物残块又是怎么回事,若真是这两人杀的,那态度又得掂量掂量了。

有人眸光­阴­鸷,浑身真元暴涨,立即亮出法器。

齐木正两手捧着灵果,口里还咬着一个。不紧不慢地咬了两口扔掉,半点也没打算客气。

“你们身上的宝物交给我,留你们一条活路。”

“找死!”

区区元婴巅峰的小道修,竟敢大放厥词!

一紫袍修士结印,真元浴火,化身为电袭杀而至!

齐木上前一步,大掌一出,竟是徒手握住长刀,收拢嘭地一声,剑身折断。他捏住半截刀刃随手一挥,噗地一声割掉了那人的头颅。

­干­净利落,正欲动身的五六人僵在原地。

齐木不觉痛快,立劈了站在冲在最前方的那个,顺手勾起那两人腰间的乾坤袋,握在手中。当着众人破了乾坤袋的魂印,翻找着,一脸嫌弃刺痛了不远处众人的眼,拿出几块玉片看了看,一些丹药,五百多万上品灵石,囫囵扔进空间。

“还算凑合,打劫你们也没意思。”齐木明显兴致不高。

来人至少也是元婴境,至高不过极境五重天,齐木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宗族骄子,平时哪里受过这等气,只觉定是这元婴青年使了什么手段,不然师兄堂堂极境一重天断不可能败得如此之惨。

“卑鄙无耻,只会使些­阴­险手段!杀我师兄,大灵剑宗定不饶你!”一人面红耳赤,双目血红,浑身气势陡涨杀上前来。

齐木冷笑:“打不过就称­阴­险,怎么就不说是他不如人呢,如此沉不住气,死也就分个早晚而已。”

一直静默着的三人齐出手,无形壁障挡在两人间,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那人击晕。严肃地望向两人,没了倨傲,以平等的态度开口道:

“道友息怒,方才多有得罪,这几人抢先出手罪有应得,绝无怪罪之意。仙殿多凶险,越往里走强大的妖兽更多,在下曾看过宗族秘宝,对天宫仙殿略知一二,道友不过两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仙殿寻机缘也得靠合作,这两人竟然能率先寻到此地,很可能也和他们一样身有秘宝古图,修为不高实力却不弱,更何况一直未开口的那位黑袍男子看不出修为,差点就给忽略了。

那人还没说完,渊落道:“走吧,有不少人来了。”

齐木无视那几人的示好,玩心没了,只觉有些好笑。拉着尊上的衣袖,往前走了几步。

说话的蓝袍道修眼力惊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这青年对那位黑袍男子很顺从,隐约觉得心悸。

后者完全看不出修为,甚至从未转身看过一眼,这几位骄子深觉没被看在眼里,不由隐怒,不露痕迹地挡在通道口。

“阁下要走,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和我等一同出去,有我大灵剑宗庇护,其他宗派亦不会对二位动手。”

这阵势,软硬兼施,怕的是不想灵宝落在其他势力手里。

渊落随意地扫了几人一眼,复又抬手揽过齐木的肩。

齐木停在树前,摆弄了下枝叶,突然一阵玄奥波动传来,毒物尸骸边沿陡然出现一处门户。『』两人直接抬脚踏了进去,光影构成的门户自两人走后,迅速闭合。

群山之间,那几人目瞪口呆,甚至都没看出青年是如何出手的。

几乎是一眨眼,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天宫仙殿空间阵法飘忽不定,竟还有人能准确找到,剩下的九人傻了眼,若非亲眼见到,传出去都没人信。

两人出现在一处山林间,周遭二十多人但见凭空出现的二人,神情带着些许警惕,均被齐木无视了。

渊落问道:“方才是与你同辈之人,年岁未过百,感觉怎么样。”

齐木撇嘴,无谓道:“不怎么样。”

“是吗。”

“无趣得很,还有点可笑。”

半晌,渊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齐木疑惑:“尊上在想什么?”

渊落摸了摸他的头,眸光带着些许暖意:“本尊在想,你日后会不会怪本尊。”

齐木疑惑:“怎么会,尊上何出此言?”

“跟着本尊,迟早你会变得无法融入同辈人,诸如方才的想法,并非有错,只是……你还小。本该可以和同辈自由玩乐疯闹,你却没有,你眼里同辈的想法行为都很幼稚很可笑,便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

跟着尊上身边耳濡目染,他的眼界远比同年人开阔,在族老还在为能见到太上长老惊慌不安的时候,对魔域至尊顶礼膜拜之时,他已经跟着尊上,和太上长老打成一片了。

齐木并未深刻想过这些意味着什么,尊上这样一说,他突然悟了。

哪怕是同辈,他也习惯了去俯视去教导,而不是参与。除了最初的几位同伴。

明明和田白年岁相近,却总觉被小孩子喜欢,并未上心。

道妖把他视为对手想要除去,却被他嗤之以鼻,同样未放在眼里。

……

“好像也是,这样……不好吗?”

渊落眸光幽暗,嗓音如常:“怎么会,这样很好。”

你的眼界高了,会看不上任何人,除了本尊。

齐木松了一口气,半晌认真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责备我,还想着以后再碰上同辈人,还是换种口气,多聊上几句好了。”

渊落弯起­唇­角,吻了下他的额头,道:“没必要勉强自己,他们没你看得远。”

齐木受宠若惊,好在面无波澜,还算淡定。

笑话别人,总比被人笑话要好。

绝不可能怪尊上,路是他选的,个人经历不一样,想法各有迥异,而今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地方阵文繁复数不胜数,又因被封印着,空间禁锢无法撕裂空间,御空会错过许多机缘。只得在地面穿行,越靠近内围,凶兽嘶吼声愈发震耳,时不时窜出来挡道。

尊上隐匿了气息,以便隐藏身形,凶兽并不会忌惮而避开,齐木正好以此历练。出手轨迹甚至每一击的力度,击杀要害等等战斗经验上,尊上立于一旁,稍作指点,齐木便能茅塞顿开,更加得心应手。

越是珍贵的灵药,总会有强大的凶兽守护。甚至不乏极境巅峰甚至突破仙脉的强悍血脉,为夺灵药而来的道修往往大惊,权衡利弊后宁肯避开,冷冷地看着齐木二人上前。

齐木毫无惧­色­,有尊上在,哪怕越阶挑战战不过的凶兽霸主,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与更强 ...

(者激战好处极多,能更快更迅速地找出要害,最短的速度解决敌手。尊上从来一击必杀,亦是这个道理。

齐木很是享受这种生死间厮杀的快感,没有痛觉,受伤了速度不减分毫,就算真打不过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些强大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妖兽,不过是他用来历练的对象,跟闹着玩似的。

尊上鲜少出手,可一旦齐木重伤,那霸主妖兽就活不了了。

原本以极境九重天的实力,本就可以横行无阻,但面对霸主级妖兽还是得避而远之,可以说这一趟目前为止很是悠闲。

整整半个月过去,齐木身法如电,甚至能在以极速成名的极境巅峰妖兽中肆意穿行,来去如风,若是万分小心,甚至不会受伤。

扫了妖兽的老巢,得到了许多仙金,他拿着一株紫藤,递到渊落手里,额上汗珠滴落。这半月以来,齐木得到的所有灵药,但凡尊上需要的的一律上交,毫无半分私藏。

“太好了,想不到紫心藤作为主药之一,这种罕见的圣药竟然在区区极境三重天妖兽的巢­茓­。”

渊落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揽过他的腰身,长指穿过发丝抚上后脑,轻轻摩挲,按进怀里。

“尊上,放手,浑身都是汗。”齐木赶忙挣扎,脸紧挨着冰凉的衣袍,真元源源不断的传来,脱力的躯体好受了许多。

混着污血一身怪味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人怎么就抱得下去。

“这是你得来的,没必要全都给本尊。”

齐木挣脱开,擦了擦汗,道:“不是要给仙尘炼药吗,给我吃了多浪费,暴殄天物。”

那可是仙尊,仙尊!整个天宫仙殿一花一木全是属于仙尊的,给他才是理所当然。只是自己需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齐木眸光晦暗,抬眸随意地摇了摇头。

“你不必对他那么好,他不会领情。”

渊落神­色­复杂,片刻黑眸平静如一潭死水,缓缓转过身。

齐木往前走,眸光很亮:“没事,仙尘领尊上的情就好。”

渊落顿住,他看着齐木的背影,后者停下来,侧过身来等他。白光照着,青年俊逸的轮廓略显柔和,琥珀­色­的瞳孔散着淡淡的金光,有些耀眼。

你心甘情愿对仙尘好,可他却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这便是差距。

正欲上前,陡然间一股无形波动掠过身体,一直延续到后方无限远处。

齐木顿生警觉,下一瞬却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渊落站着没动,冷冷地看着前方。

置身树林中,被忽略的窸窣响声顿变得清晰,被无形破空声将吵杂吵闹声冲击得四分五裂,既而狂暴的能量波动暴掠而至,铺天盖地的晶冰封锁千里,刺骨寒气迎面袭来,越过二人,传到四面八方。

冰封千里乃是越天级术法,绝非寻常极境强者能够施展。齐木被护得好好地,睁开眼却发现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参天巨木被完全封困,如冰雕一般,仅有两人所站环形空地。

神识越体而出,顿时前方之景清晰可见。齐木目露惊­色­:“有人在战斗,数量还不少,是在……抢夺什么?”

渊落盯着他,道:“?”

齐木重重地点头。

能引得近千人疯抢,定是至宝无疑。

岩浆地域,术法轰鸣,四周层林尽催,千百道人影在厮杀,鲜血残尸铺地,漆黑的树木被封困在坚冰中呈诡异的姿势。更有被冰封至死的人,惊惧的神情栩栩如生。

不少人隐匿在层林间,坐观厮杀不出。齐木二人刚至,便看到了这一幕——

千人封杀的中央,一人身躯呈诡异的苍白赤红交替,皮肤寸寸开裂,轰然爆炸开来,尸血成了一滩血雾。死亡的刹那,体内一道红白交加的火光窜起,瞬间坚冰融化,离得近的道修毛发被烧成灰烬,火热的眸光毫不掩饰地打在那道火焰之上。

“快快捉住它,先封住之后再炼化!”

地炎神火与莽苍骨炎火二者融合异变出的新神火!齐木眼睛都直了,两种天地神火,但凡出现一种都会震慑世人,这里竟然出现了两种!

红白相间的火焰如烛火摇曳,所过之处,妄想收服它的道修尽化为灰烬,神魂全灭。千百人四散开来,空间结界中火焰横冲直撞却怎么也出不去,它似乎很是愤怒,暴涨百倍,肆意分裂开,子火炙烤反杀道修。

新神火格外暴虐,时而冷冽时而炙热,骨炎火燃烧灵魂,地炎神火燃遍世间万物!许多神火神冰甚至是某种雷电雨水,若能炼化,能成就无上之位。

许多底蕴深厚的大势力本身便有此种至宝,唯有核心一辈有缘接受宗族传承神物,能一飞冲天,同辈无敌。

比如圣堂的圣子便是幼年时期炼化了一道上古神光,一出世便傲视群雄,哪怕在上古书院学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轮回山嫡系传人更有几位更是炼化了地­阴­火,所过之处人人避退,避其锋芒。

武国大皇子与倾依仙子结为道侣,举国同欢,据传倾依仙子炼化了上古神水之一的仙灵雾,这才得武帝亲睐……

……

而齐木炼化的仙光虽然逆天,银蓝细丝用一点少一点,空间切割总能耗尽气力,群战不能轻易出手。

齐木本身也有火焰基础,但随着石人炼体之法­精­进实力突飞猛进,他借火­精­焰修炼出的火焰吸收了少量地火,而今已成­鸡­肋,难以伤及同阶之辈分毫。连­精­神攻击都不如。

盯着那物,他万分眼红,但空间结界内一个有一个爆碎成血雾的身影冲击力太大,不得不理智考虑后果,炼化神火为己用万不能假他人之手,即是说尊上帮不上半点忙。

这火太过霸道,­肉­身难以招架,但机不可失,怎么说也是石人炼体大成,齐木心痒难耐。

突然一道冰冷的嗓音传来。

“可以试试,若用仙光压制,有六成把握。”

消耗仙光来炼化神火也只有六成把握,仙光稀少没舍得用,虽然二者都很珍贵,但这就跟暂时道具换永久道具,值得冒险。

齐木顿时像打了定心丸一般,在几柄仙器中随便选了把长剑,劈开结界跳入其中。

谁知还没等他起身,神器指环□□,他意念一动,一个小鼎从空间中飞出。

小鼎剧烈震动,陡然飞出一道黑芒,先齐木一步掠入战场中,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其貌不扬的黑球凭空出现,竟然停在红白神火本体之上!

神器淬火!

齐木眼睛亮了。

220报仇请随意 妖月空

( 渊落一声轻咦,黑眸中异光咋现。『』继而随意侧身倚靠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场内。

几乎是不明物出现在火焰之上的刹那,红白火焰就像暴怒了一般,四处飞串,恐怖火焰殃及池鱼,不少修士躲闪不及­肉­体碎裂灵魂焚毁,场面混乱不堪,、。

不少人想往外跑却怎么也破不开结界,黑球见缝Сhā针,火焰到哪它到哪,怎么也甩不掉。

齐木静站在角落边沿处,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个元婴修士,进来也不过是送死,也就没有理会。

他分出一缕神魂,试图和火焰沟通,谁知神念触及火焰的刹那,与空中数道魂念相遇,顿时数十道目光扫向他。

齐木一愣,不巧受火舌波及,分出的部分神念被灼烧成灰。身侧传来一声嗤笑,一华袍男子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朝着火焰飞掠而出,赤光护体,长剑劈向火焰,竟然是冲着黑球而去!

与他想法一致的道修不少,见状纷纷攻击,想把黑球与神火分离。

“又一天材地宝,惹得神火盛怒,绝非凡品,神­性­物质伴生物价值不可估量。”

“这是何种神料,连半点灵力都没有,竟然连神火也无法将其炼化,怎么没见过?”

神火智慧过人,似乎是听懂了这话,陡然停了下来径直在虚空中,狂暴火焰猛冲而起,腥红火舌极其毒辣,竟然爆发神能想要炼化黑球。

极致冰火毁尽尸骨,结界内的所有人神魂不稳浑身难受,强撑着没有倒下。二种天地神火聚为一体,似有毁天灭地之势,无尽天地灵气如暴风般卷向此地,恐怖火焰之中竟有神纹碎片若隐若现,散着金光。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道:“神火孕育金文!宝火无敌,有金文的神火乃无上之宝。”

“快看,黑­色­神料终于被炼化了!”

“不对,似乎有古怪……”

神火中,黑球缓缓变形,碎裂痕迹正缓慢愈合,融成液状。

齐木定睛一看,至尊神器果然不凡,竟然是借由金文淬炼剑身,顿时狂喜。他心生一计,当即将魂印打入黑球中,借着煤球庇护,缓慢地尝试与神火沟通……陡然眸光火热,成了!

齐木抑制住激动之­色­,全部­精­神力集中在神火之上,额上热汗涔涔,眸光坚毅,僵硬在原地。

见神火专心致志对抗不明神料,竟然静止不动了。

所有观战修士蠢蠢欲动,一白袍老者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玉瓶,拔出玉塞,顿时一股庞大的吸力顿现,翻起厚重层土迅速缩小被吸入瓶内,就连虚空中静止不动的神火朝着玉瓶方向移动了,众人脸­色­大变。

顿时所有人不再留手,奋起抢夺,神火摇曳震荡不已,被煤球绊住,无法兼顾四方。

齐木正在关键时候,废了百道神念,以仙光护魂,堪堪炼化了细小一缕,这一混乱差点又灭了魂念,顿时怒了。

他一拳粉碎前方那人的浑身骨骼,大步迈出,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扣住头颅甩了出去,长剑在手横扫四方,没多时脚下多了五六具尸体。

有人大惊,这才拿正眼看这个被忽略了的元婴青年,眼里露出骇然之­色­。

“大胆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出手,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转瞬间周围多了六位蓝袍者,将齐木及那名年轻一辈翘楚围住,杀气凛然,拦住去路。

齐木置若罔闻,长剑一挥,面无表情地斩下那人头颅,砍成两半。『』

六名蓝袍长老勃然大怒,浑身真元暴涨,

“你是谁,此地哪容你猖狂,敢杀我青云宗少宗主,青云宗与你不死不休!”

可怕灵力翻卷层土,封锁青年四面八方,一灰发中年人大掌一挥,将长剑徒手握住,浑身真元暴涨,额上青筋直冒。

只听嘭地一声,齐木手中仙器寸断,惊天巨手横空劈向青年的脖颈,几乎将整个人笼罩进去。

绝杀的同时一道­精­神攻击直袭识海,竟要索魂!

“死!我要你全族偿命。”

齐木毫不迟疑扔了剑柄,眉心发光,聚势于手,手臂被金光笼罩,不壮的手臂抵上巨大的手掌。

一声闷哼,脚下地面寸寸崩裂,头顶手心处发出无量光,笼罩全场。

既而一声惨叫,血染大地,飞洒血­色­在白光中格外显眼,死的竟然是那名长老!华光散尽,全场悚然。

青年浑身染血,唯有手背上几滴是他自己的。手里擒着另一位蓝袍长老,那人浑身不自然曲折,已然断气。

“绝不是元婴境……你你是谁?我等均是青云宗长老,你杀少宗主,再不束手就擒,定诸你九族!”

青年年岁不大,可实在太过冷静,明明是元婴修为,竟无法看透!

若真是隐藏修为,难道比青云宗长老都还强?

诛九族?齐木冷笑,微微眯起眼,嗓音低沉而清晰:“我叫齐木。”

“齐……齐氏皇朝!”不少人脸­色­大变,顿时看着他的眼神大不一样,极尽骇然:“你是皇族?”

齐木一言不发,身如闪电,将先前下杀手之人劈开,杀出一条血路。气势惊人,手段凌厉,直逼神火而去。有人哆哆嗦嗦拿出一块灵石来,暗自对向那青年,灵石发出白光,有字迹浮现。

顿时嘭地一声,灵石落地,那人极其周围之人目露骇然之­色­,当即僵硬在原地。

“年岁二十六,怎怎么可能!”

二十六岁哪怕是元婴巅峰也足以引起轰动,这人连极境五重天的长老都能徒手撕裂,实力只怕是远远超过了在场众位七八百岁的长辈。更有不少隐匿着并未出手之人拿出灵宝勘探齐木修为或年岁。顿时周围哄闹开来。

灵宝也只能推算大6时间,外加仙元大6是按外界时间算年岁,于是齐木从出生至今,外界的确只过了二十六年。

古国绝非在场所有宗派能比,齐国乃是五大上古皇朝之一,出了此等妖孽天才,竟毫无半点风声走漏,当真恐怖至极。

直至这一刻所有人坐实了这青年乃是古国皇族,此次脱离长老看护一人历练,这人出现,难不成古国甚至是魔域魔修也快赶来了么!

此地异动并未影响另一方,无数人冲着白袍老者而去,依旧在抢夺神火。

只是齐氏皇朝那声很是洪亮,引得不少人频繁回顾,连上古皇朝都Сhā手了,这等机缘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顿时不少人红了眼,不再迟疑,试图敢在皇朝来人之前,把神火据为己有。

齐木杀至神火周围,分出神念缓缓炼化神火。

青云宗剩余三名长老神­色­晦暗,暗自退出战局,这下再没人敢自报家门,不想触怒齐皇又要夺得至宝。如此诱惑之下,只有倾尽全力抢夺,并无人对青年手下留情。

随即轰地一声巨响,庞大的青铜古钟自苍穹闪现,猛地降下,将二宝 ...

(罩在其中。齐木正在紧要关头,来不及闪躲,陡然面­色­一沉速度陡增到极致,竟然俯身冲进青铜大钟内!

白袍老者皱眉,手中玉瓶催动到极致,可无论吸力如何强大,也无法撼动古钟分毫。

这是神器!

震慑全场。其内轰鸣震天,隐约光华闪现,青铜古钟乃无上至宝,内蕴灵体,能将其内之物炼化或封印。

白袍老人眸光­阴­冷,冷哼一声,浑身发光劈开一处,力斩数名后辈。引得一方势力大怒,两方厮杀。

场面混乱不已,战势滔天,就连隐匿林木中观战之人也纷纷加入其中,企图趁乱夺得神火。

毕竟神火不凡,不可能被神器炼化,即是说只要杀了那位虚空闪避的紫袍老者,夺得神钟,加上神火和那不明神料,一箭三雕!

哪怕有眼­精­之人知晓那位青年在钟内,也没人把他当回事了,神器镇压之下,哪怕是上古凶兽也能被炼化成血­肉­宝药。

只要在齐国皇族赶到之前,此人死了最好,这等妖孽一旦出世,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渐渐地,时间拖长。那位紫袍老者被数十人护着依旧是一路咯血,几次企图收回神钟却被更多人拦住。

突然,古钟震颤了下,响声震天,顿时有人痛苦地捂住双耳,鲜血从指缝流出。

地面升起腾腾热浪,红白火光将青铜烧成青红二­色­,下方土地融化凹陷,而古钟似有万顷山脉之重,连下方一并封锁,锵锵之音此起彼伏,却始终未得出。

人群­骚­动,没有神器护体,紫袍老者咳出一口血,他盯着神钟,惊骇之­色­一闪即逝。

顿时吞下两枚丹药,­精­神气陡涨,浑身真元越体而出,竟是以鲜血为引,打出数十道封印封困封困古钟及周围十米土地。溢出的热浪渐渐消弭,老者松了口气,差点脱力栽下虚空。

“怎么回事,连神器也封印不了神火吗?”

不远处,倚靠着树­干­颇悠闲地观望着的魔尊,听着越来越轻微的钟鸣声,脸­色­沉了下去。

他微微站直,莫名道韵勾勒神纹与天地共鸣,面前空间扭曲。抬手,食指勾了勾。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人抢夺的地面被血染红,青铜钟发出古怪声响,像是被挑起一般嘭地一声,翻倒在地。

紫袍老者喷出赤血,生命气息萎靡不堪。

火焰蒸腾,如同暴风席卷,方圆百里内土地深陷上百尺,刺眼灼热的火光几乎废了众人的眼睛。慌忙躲闪,狼狈至极。

腥红火焰渐渐沉寂,白光中一道黑影露出人形,他如同浴火重生的朱雀,浑身被火焰缠绕,气势惊人,血气庞大,生机蓬发!

神火所过之处,尸骨焚尽,神魂消散。

齐木手握一物,嫌弃似的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白光中看得真切,那是一枚黑球,其貌不扬的小黑块暗淡无光,吞噬了周身光与热,依旧冰冷,神火神钟均未能炼化此物,必是至宝。

连连后退的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紫袍长老回神的瞬间将神钟收了回去,脸­色­­阴­沉得可怖,几乎无法接受堂堂神火竟然被这小修士收服了的事实。

神火被纳入体内后威压被遏制,没了那种毁天灭地的神威,顿时不少人动了杀心,以秘法护体杀向火光中的青年。

齐木流出的热汗被火焰烘­干­,不知为何整个人很是躁乱,远不如最初平静。

见着众人杀来,真元耗尽,火焰自发越体而出,狂暴神火波及全部,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三人受伤。

更多人杀了上来,砍中他的身体。

“趁现在杀了他,神火并未全部炼化!”

凛冽寒光劈开空间,恐怖杀气令周遭之人脸­色­大变,纷纷避让。齐木连连后退,目露骇然之­色­地看着战戟尖端泛着寒芒、劈开了周身还未成型的防御火光,几乎就要刺破躯体。

陡然一道凛冽黑芒从地面闪现,细短的黑剑凭空出现在齐木手中,后者震惊——先前分明无论怎么沟通都不为所动的,哪怕淬火后裂缝愈合也死气沉沉……

齐木握紧黑剑,激动又惶惶着以无与伦比的自信,狠狠劈中长戟!

嘭地一声,黑剑脱手而出,砸落在地。

长戟失了准头,从原本直指心脏到戳中他的肩胛。

齐木:……

但见煤球一击失败,齐木原本燥乱的心情像再次被引爆了一般,消耗大半仅剩的五道仙光蜿蜒而出,几乎是穿豆腐般洞穿了巅峰仙器战戟,堪堪毁了这无上法器。

齐木低吼一声,按住肩胛处的法器嘭地一声徒手捏成粉碎,火焰离手将战戟残体烧成灰烬,耀眼火光中,蜿蜒的银蓝细丝无声地刺穿那人胸膛,入体磨灭神魂。

转眼间,六人倒下,腰间乾坤袋被勾了过来,未免空间被火焰损坏,齐木看了没看,毫不犹豫抹掉魂印将里头之物尽数倒入空间。

爆发的火光极为可怕,甚至烧光了那群修仙者的毛发衣袍,丢不起脸的众人纷纷后退,数千人将青年团团围住,很明显那人还没能完全控制神火,一旦靠近无差别攻击。

齐木按住肩膀,口角溢血,苍白的脸­色­被火光印得半红半白。

地面上被丢弃的黑剑不知何时又成了球形,那青年仅是一招手,黑球便落入他的手里。

齐木用火光裹住身体,掠向高空,朝着山林冲去。数千人紧随其后杀气滔天,神情僵硬在脸上,蓦然石化。

突然间天底下没了那人的气息,神识之外无半点波动也无……

实际上,齐木自然没有逃远,他真元耗尽气力全无还未来得及完全炼化神火,几乎死路一条。可他逃走的刹那,莫名而熟悉的气息牵引其人,仿佛有只大手把他拉到了树林地面。

看着尊上,齐木浑身火光炙热无比,脸­色­半白半红汗珠滴落又消失,有种妖冶的美感。明显尊上和其他人不同,万法不侵身,哪怕是神火也无损他分毫。

“你……”

此刻齐木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半句话也没听清。他几乎是饿狼扑食般冲到渊落面前,把他抵在树­干­上,不容反抗地揪住他的衣襟,猛地拉开外袍,手臂颤抖且迅速地解开他的腰带,剥开里衣。

然后,长臂一伸环住他的腰身。弯着膝盖,脸挨着冰凉的胸膛,舒服且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安逸地闭上了眼。

渊落愣了下,面不改­色­地整了整外袍,挡住齐木的后背,环过他的腰身。随即皱眉。

“你身上的衣袍呢?”

齐木挨紧点,努力把自己藏进他宽大的麟云袍中。

“……被烧没了。”

221落木萧萧 妖月空

( 渊落十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圆,白光闪现,金­色­纹路勾勒成型,将齐木周身火焰尽数封印。『』

玄奥的法印瞬间缩小,变成细小白光进入齐木体内。狂暴炙热的神火波动消失无踪,空气平静了。

“那道神火的确不错却太过霸道,炼化不必急于一时,本尊帮你封印了,炼化之前别勉强催动,不然会有麻烦。”

在体内横冲直撞的火焰终于平静下来,静静悬浮在识海中,一动不动不再破坏筋脉。齐木见它不再反抗,尝试着炼化,发现的确可以却只能越慢越好。

只要知道神火在体内,驯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磨。

齐木长舒一口气,紧挨着冰凉的皮肤,躁动渐渐平复,他情不自禁地转头吻了下,把人抵在树­干­上蹭蹭。

渊落眸光一暗:“好了,放手。”

“不放。”齐木搂紧了些。

渊落摩挲他的后脑,道:“怎么,教训还没尝够,想来一次,荒郊野外?”

齐木毫不避讳,心情很好。

抬手顺着他光洁的胸膛,沿着腰线向下,而后摸到后背,手感真好。两眼泛着绿光:“尊上,还有没有人敢像我这么放肆,能随手扯你衣服的!”

渊落道:“没有。”

“从来都没有?”

“你还得寸进尺。”渊落不悦,脸­色­­阴­沉下去。

齐木心花怒放,把头埋进他怀里:“尊上,我太高兴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等回去之后我就搬去和你一起住,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能碰你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会……”

情难自控,说到最后嗓音戛然而止,齐木猛地惊醒了,目露骇然之­色­,身体微微僵硬。

他在想些什么,他在一厢情愿说些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齐木的不自然,渊落眸光复杂,拉开他缠上来的手臂:“你是认真的?”

齐木满腔热情一下子被堵了回去,道:“我……”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渊落背靠着树­干­,擒住青年的下颚,强迫他看着自己。

看着那双黑眸,齐木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并未害怕,只是脑子阵阵空白。

然后,玄黑面具靠近,淡­色­的­唇­紧紧缠上了他,深情地啃噬舔咬。齐木顿了下,激动地伸出光洁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

渊落紧扣住齐木的后脑,长指探入发间,加重了力道,灵巧地长驱直入,粗暴地攻城略地。

不知何时,两人换了个位置,渊落埋首于他的颈窝舔咬,齐木被抵在树­干­上一阵战栗,他完全不会克制□□,对这人的触摸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意乱情迷之际,压抑出声,被进入的时候,­精­神都是恍惚的。

只听到有人嗓音勾魂,在他耳边问着——

“你是认真的?没骗……”

然后自己大脑空白地回答了一次又一次。ww

“认真的,我是认真的!是真的……”

**

两人腻歪在一块,时间过得很快。齐木指引方向,渊落毫不怀疑跟着他,为了那些灵药,倒是绕了不少路,废了近一个月竟然寻到了大半,这才不紧不慢地去往中央。

顶好的仙宝法器功法之类,自然是古殿中央各处密地才会藏有,再好了法器功法灵药对齐木而言不过是­鸡­肋,他有了神火很是满足,其他都看不上了。

这点倒是让尊上很无语,自是随他。

越往中央所遇妖兽越多道行越深,避开仙脉境霸主,沿途肆意杀戮,齐木简直所向披靡。有尊上在,他一点后顾之忧也无,丝毫不知收敛。

身侧那人在他心里存在感太足,周围路过之人惊艳赞叹或是挑衅的话语,一概无视了。

倒是听到了些有趣的传闻,据说齐皇朝出了个妖孽级天才,整个天宫仙殿无数人沸腾,不相信者有之,添油加醋乱说一气的亦有之……

两人同行,比起其他浩浩荡荡百十人的队伍,着实低调了许多。沿途倒是听到不少传闻,齐木一门心思放在渊落身上,他人言论忽略了个彻底。

轻车熟路般穿行于各处空间通道,许多死胡同都能走出个柳暗花明来,渊落对此见怪不怪了。

两人深入断崖深渊下,寻到魂灵花。

此地邪异得很,乃是一处禁忌险地,随意感受下便有数十道恐怖的气息守护,哪怕灵草不少,却少有人敢来,仗着尊上并未阻扰,齐木迅速毁了五处石碑,打开一处门户,踏了进去。

“这地方有千处门户,却只有一处生门出去,若是运气好的话能去往仙殿最深处,那里才是异宝无数,多年未面世,灵气最为浓郁,定有不少好东西。”

渊落轻笑:“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仙雾迎面扑来似有一股浓郁的药香,谁知两人走进,却是一处宽敞得让人咋舌的古朴大殿,没有高大的石柱,空空荡荡显得有些破败,抬头一眼望不到顶。

齐木一滞:“这里是……”

两人走向一侧,齐木不由得伸手抚摸壁画,似乎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仙气,身着长袍的人跪了一地,背对大殿,面朝着最上方的一道虚影。

画境超凡入圣,细看之下竟然灼烧人眼,很是玄异。

无数古老的图腾满是岁月沧桑之感,每一笔蕴含的道韵足以让道修痴狂,若是能感悟,修为定能突飞猛进。只可惜,齐木悟道再深,修为也无法­精­进,也就失了兴致。

一路走去,偌大的古殿仿佛无边般。齐木看着壁画上各样的长袍修士,那种不可一世的仙道之气呼之欲出,似有千万人齐聚从跪到站,神情肃穆地望向前方,他微微失神。

“这是仙族。”

冰冷的嗓音传入耳中,齐木抬起的手停在距离墙壁半寸处,面­色­几分古怪。

“仙族看上去不大谦虚啊。”

有点……盛气凌人?说法不大准确。

他看着尊上,又往前走,路到尽头,壁画也到头了。齐木转过头看向最后一幅壁画,然后愣住了,瞳孔睁大,倒吸一口凉气。

仿佛无尽白光倾泻而来把他覆盖,光影的尽头,有一道人影,身体修长,庄严而立,随意地望向匍匐跪地或俯首的万民,白光中神情面容模糊。

可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让天道为之倾折,万灵膜拜,模糊了身后亿万里疆域,睥睨尘世!

——这是,仙尊。

齐木僵硬在原地,那种震撼让人发悚,他几乎是浑身不受控制地把手伸了过去。

渊落若有所思:“喜欢吗?”

齐木傻了似的点点头,又使劲摇头,努力地转过身,认真道:“我喜欢你。”

“壁画蛊惑人心,别看了。”

齐木一滞,道:“嗯。” ...

渊落弯起­唇­角,摸了摸他的头,便说:“你站在这里别动,本尊去取一样东西,不远,很快回来。”

齐木看了看周围,并无生灵气息,想着这里似乎离那地方不远,也就释然了。

“好,我等你回来。”

右方上古法阵内有圣药波动,想必是取那物。待尊上走后,齐木没再看墙壁,只觉有些发寒,这才发现自己手撑在墙上,條然放下手。眼角一道暗芒一闪即逝。

齐木几乎是下意识屏息凝神,­精­神气集中到极致,神识之下,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左右找找,也没发现异常。

他心神一动,再次摸上墙壁,不受仙道之气影响,望向前方。蓦然一顿。

另一道墙边,竟有一处重合。齐木移开手,那地方又变成了平整的墙壁。

果然只有摸着墙才能看到,脑中念头一闪即逝,齐木眼睛亮了。

他扶着墙壁往里走,穿过石墙,里头另有一墙,仿佛天穹般透明白亮很刺眼,靠近却发现是纯黑­色­。

有种莫名的神­性­,漆黑的光泽闪现,如镜面般平滑,里头映着大6之景,时刻变动。

据传仙尊曾得到一块真正的天石,能开天辟地的时候苍穹碎裂落下的古宝,乃是不朽,有奇异用处。可这天石不甘被俘,反抗至尊,超脱而出,真正的天石唯有缘之人才能见到。

天石,不会被岁月侵蚀,不灭不朽。

齐木心念一动,脑中想着神灵草的模样,目不转睛地望向天石。漆黑镜面闪动,画面渐渐清晰,神灵草摇曳,此地竟然真有此物!

迅速记下具体方位,他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手一挥,画面模糊不清,迅速漆黑一片。

这天石还真是好东西,真想切一块带走,奈何有心无力。

敢于反抗仙尊,见着一物也不容易。

齐木玩心大起,拿出黑球,变成短剑,以剑为笔,在天石面上刻了两个字。

落木。

不朽就不朽,只要天石不灭,这痕迹永远也无法抹去。难得被自己幼稚得心脏直抽抽,齐木呼了一口气,掩饰似的在后面刻了俩字,萧萧。

思忖片刻,都写了古词开头一句,­干­脆后面的也写了算了。正欲动笔,就听到尊上的声音,齐木手一抖,望向天石,顿时浑身僵硬。

偌大的漆黑镜面上,密密麻麻全部被字覆盖,尽是相同的字迹,只有一句,落木萧萧。

齐木背脊发凉,猛地往后一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渊落走近:“怎么了?”

齐木难得有些慌乱,再转过头来看,却发现黑壁上只有四个字了。估计是刚才眼花,着实大惊小怪。

他迅速回身,把渊落拦住,拉过他就往外走。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渊落随意地看了一眼,道:“天石,竟然出现在这里。”

齐木赶紧拉着他,面无波澜,镇定无比:“就是块破石头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连仙尊都留不住它,我看了也没用。”

渊落弯起­唇­角,了然道:“不朽神石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可以贯通古今连接不同时空,它鲜少在一处停留数久,难得一见,不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齐木不屑道:“我会稀罕这破石头,真正仙殿深处还没到,比这更有意思的多得去了。我带您过去。”

两人前脚刚出门户,天石已然消失不见。

半日之后,两人到了一处仙境。

万籁俱寂,仙藤丛生,灵树繁茂,全是上了年份的老药,这里竟然随处可见。

“你说的好地方,便是这里?”

渊落嗓音冰冷,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神­色­一如往昔。

面前是碧绿宫绦神光勾勒而出的大殿雏形,恢弘浩荡,像是古老仙殿的缩影,仙气弥漫。微风吹拂,似有道钟鸣响,洗涤凡尘之气,让人­精­神一震,顿生诚服之感。

每一株草均有天纹镌刻,相辅相成,极为可怖,将万事万物隔绝开来,就连仙殿雏形也无法看清。

齐木点了点头,吸了口灵气,眯着眼。

“仙尊居处,真正的天宫仙殿便是这里,除了仙尊没人能够进去。难得来一趟,不看看真正的仙殿,不是白来了吗。”

如今天宫仙殿被封印,重重天纹并列,此地就是靠近也难。能来此地自然看看才不枉此行。

222抢夺聚灵石 妖月空

( 齐木琢磨着扔了柄长枪过去,陡然神纹明灭,坚硬无比的仙器便化为飞灰。『』此地看似美好,凶险之处可见一斑。

真正的仙殿也只有仙尊本人能进去。

上古法阵环环相扣延绵千里,每一株古藤都暗含天纹,哪怕看着灵药遍地也不能摘。

齐木转过身,叹了口气:“没意思,回去吧。”

渊落自是顺着他。一路上几乎百依百顺,尊上难得如此温柔,齐木黏他黏得恨不得挂他身上,但凡没人看见,就啃两口。

回到地面上的路极为复杂,虽极为凶险,但古宝众多。靠着尊上能轻易避开凶恶,齐木得了不少至宝,法器功法骨符足有上百件,这些对他虽无大用,毕竟是无上仙珍人人都爱。

他也不贪,拿与不拿很有分寸,但凡尊上说不可,就是无缺神器摆在眼前,也能目不斜视。这点尊上看在眼里,一路上似笑非笑,看着齐木的眼神让后者有些发毛。

齐木打了个哆嗦,伸向一块古石的爪子堪堪折了个方向,指着前上方的玉石浮雕,很粗糙的人躯上半部分。

一眼望去,以石雕为中心,虚空扭曲得厉害。

“那是什么?”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周桌椅都是石块堆成,他一进来就些莫名暖意,磨蹭着不想离开。

“那是石人一族,神秘的古老种族,只在时空乱流中生存,死后石躯解体,许会有部分降临到大6上,毁灭荒林形成火域或火山。这整间屋子都是石躯落地后形成的伴生石料,也只有玉石浮雕头颅是真正的石人躯。”

渊落解释得全面,复又加了句:“石屋最为凶险,旁人有来无回,你除外。得石人认可,才能随意触碰。这里有石人法的残卷,正好和你修炼之法互补,记下法决,回去后慢慢修炼。”

齐木蓦然睁大了眼,难怪他进了之后就不想走了,仙殿深处仅是秘宝,非神物不可能出现,这些石料看似毫不起眼,却能扭曲空间,唯独他能随意穿行。(ww" target="_blank">ww 想必是得到石人传承。

这地方许是传承地,石人炼体法决残缺不全,大部分却是齐木完全没有见过的,正好补上他所缺的部分。

一直跟着师父修炼,还以为得到完整的修炼法,仅仅修炼到炼体大成,没想到尊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齐木看着他,尽是好奇。

渊落摸了摸青年的头,道:“玄天殿内殿禁地火域,就有一块石人躯,还以为是块废石,原来也因人而异,你见过的。石人炼体之法修炼格外困难,你能无师自通倒也让人大开眼界。”

齐木欣喜之意僵住,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无所不知如尊上,莫非真的不知道石人师父的存在?什么火域禁地,什么废石?

我有师父!

“我……”

见他欲言又止,渊落看着他,目似询问。ww

他盯着头颅半晌,木讷着开口:“这石人头颅怎么没有眼睛?”

满是岁月痕迹的头块不像师父那样皮肤如玉石般光滑,整个头不止没有眼睛,圆滚滚的头颅除了石质的头发,似乎也看不到鼻子和嘴。

渊落回得理所当然:“石人本就没有五官,但能感知一切。”

脑中浮现石人师父的面目,竟然有些模糊,分明有眼睛,只是没有瞳孔。

无外乎一个说法而已,齐木呆愣片刻,觉得有些诡异,浑身凉飕飕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尊上,回去后一起去趟火域禁地。”

渊落道:“好。”

齐木稍稍安心,随即盘腿而坐,催动炼体之法,感悟炼体之法。

浑身泛起隐隐白光,几乎是毫不费力的,石室发光一个个古字迫不及待地没入青年躯体,古字映入识海中,极为玄奥复杂,引得身体与之共鸣。

简单得了另外一小部分,这才发现原来修炼之处还有些许不全之处,若能补足,想必实力还能­精­进不少!一时兴奋,先前的忐忑不悦再次抛之脑后了。

前方终于出现一道古门,这便是出口。齐木速度陡涨,要冲出去。

谁知,到门口时,渊落一手拦住。眸光一暗。

齐木问道:“门外有人?”

渊落沉吟片刻:“很多。”

这门足有几米厚,具体多少,齐木忘了。

神纹随处可见,隔绝门内气机,他倒是感觉不出外面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有人犯傻,惹怒了那几头凶兽霸主,或者恰巧有熟人,尊上不便露面?

齐木认真道:“若是尊上不便露面,不如伪装一下,变成女修,我搂着你出去。”

渊落冷笑:“本尊把你变成女修,再变成你的模样,抱着你出去。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可以,记得把我变得妖娆妩媚一点,最好一眼就能让人爱上。”

齐木严肃地说完,不出片刻,脸垮了:“我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大不了开门后瞬移,不让人看到不就好了。”

“门开了,便会有人进来。本尊不在魔域之事不能传出去。”渊落嗓音冰冷,寒气瞬间消散。

齐木点了点头,犹豫着要不转回去走另一条路。然后他抬起头正欲开口,看到尊上的动作,蓦然呆了。

光影变换,渊落揭开面具一角,玄黑面具自发离身,化成漆黑光点消失不见。寒风四起。

才看到侧脸长得过分的睫毛,齐木屏住呼吸,拼命睁大双眼,寒风一吹还是眨了下。

再睁眼,正对上一张平凡的脸,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混在人群堆里也找不出来,漆黑长袍褪下华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服饰。

只是冰冷气息还是熟悉的,凛然气势依旧无双。

渊落嗓音如常:“如何?”

齐木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半晌,和先前露出的半张脸完美轮廓简直天壤之别。

就差一点点没看到真面目长什么样,齐木一口气憋在心底堵得荒,有些气闷。

“没我长得帅。”

渊落轻笑出声:“是吗。”

尊上不经意的笑声哼声总之各种声音格外勾人魂魄,偏偏本人还没半点自觉。简直……要命!齐木骨头一阵酥麻,眼里幽暗了几分。

“尊上,您最好别说话,一听就知道这皮相是假的。”

渊落看着齐木,弯起­唇­角,亲吻他的额头。

“等会。”齐木拦住他,只觉眼神不对,临开门前,唤出一面水镜,看了眼自己。看清楚里头那人,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指着里头的自己手抖。

“这这人是谁,五官也太……凑合。”

嗓音低了下去,­唇­被堵住。齐木唔了一声, ...

(闭上了眼,背紧抵着冰冷的墙壁,下巴被抬起,重重地亲吻纠缠。

一吻即罢,渊落轻抚他的脸,黑眸深邃夺人魂魄。

“世间万物皆有其状,无论形貌,自有其存在之意。不过皮相而已,无论你长成什么样,本尊不会嫌恶。”

齐木感动到不行,有些喘不过气来,低声道:

“我也是。无论尊上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

他甜得发堵,一直到出了门,站到日光下,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巨门大开,沉闷的响声空谷回荡,数万道眸光打在两人身上,而后不露痕迹地移开。似乎没想到竟有人从内把门打开,离得近的人抢夺一气后,拼命往门中逃窜。

眼前景象远远超出了齐木的预料,满是断壁残垣,高耸的深渊岩层倒坍,巨石簌簌而下,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是三头凶兽霸主,巨蟒受伤,另外两头陷入狂暴。

地面在震颤,赤血染红了断壁,术法滔天,数万人浴血而战。露出的峭壁上尽是晶莹如玉的珍贵神料,数方势力争相抢夺,却又忌惮守护霸主的实力,只能联合对抗。

齐木摸了下手边的晶莹石块,只觉庞大的灵力向着手心涌来,补充体内不足,竟然无须炼化就能补充真元,极品聚灵石晶!

他见到最大的是尊上的聚灵石宫殿,这东西乃是保命至宝,平日带一小块,好比又多了一条命。

而此地万丈深渊下竟然全是聚灵石,难怪如此多人不顾­性­命来抢。

齐木本­性­暴露,当即劈开一块一人高的聚灵石石柱,收进空间。松开尊上的手,冲进战场中央——那里全是纯净的聚灵石原矿,就连五­色­神灵晶伴生矿也不少。

不顾各大势力迅速抢夺一气,动作实在迅速,顿时引起了凶兽霸主的不满。

下一瞬,一条巨大的蛇尾横扫而下,漫天血光砸地,地面顿时炸开了花。灵晶碎屑四散,简直比飞剑还具破坏力。

齐木身体被割开四道伤口,绝大部分攻击被他徒手粉碎,迅速收集纯净灵晶,地面裂开,许多珍贵的伴生灵矿被他夺到手。亦有数道人影落地,不顾一切抢夺。

凶兽霸主有一头进阶仙脉境,足以横扫在场所有强者。恐怖攻击如雨点般扫向地面,那头极境巅峰的蟒蛇吞噬灵晶恢复伤口,在地面觅食,无数条小蛇分裂而出,吞噬人类。

齐木不耐其烦,赤手空拳难敌百蛇,周身尽是尸血,极为刺鼻。那头蟒蛇的目光森冷,倒竖瞳眸扫向此地,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他夺得的灵石不少,打算见好就收,正欲退却的刹那。

凌厉破空声传来,一条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把齐木笼罩其中,比起庞大的利爪,他简直渺小得不值一提。

几乎是察觉危险的刹那,齐木后退而出,既而浑身真元爆发,双手迅速捏印,衣袂猎猎作响,一道细长的白光自手心延伸而出,恐怖的空间之力荡开,仿佛把空间切成两半。若有强者注意的话定会惊叹不已。

有聚灵石在手,真元随地补充,应该没问题。齐木­精­神力集中,一想到尊上在后面看着,眸中神光奕奕,气势惊人。数百道长蛇扑杀而至,尖锐獠牙清晰可见。

“死吧。”空间切割能切断万物,无可阻挡。

齐木不屑冷笑,体内真元迅速消耗,识海中冰蓝液滴震颤不已,手中白线迅速拉长,凌乱的场面仿佛有刹那的静止。

突然,一声尖叫。

“小心——”

猝不及防,有道身影扑向自己,整个头像被巨大的巴掌扫了一耳光偏向一侧,捏到最后一步的手印被打断,眼前一黑,颈项腰身被死死抱住,扑倒在地。砸得灰尘泥土飞起。

扑杀而来的数百道长蛇冲向地面,把两人埋进蛇堆。

头颅被蛇缠上的那刻,模糊地看到尊上似乎转过身来看向此处,脸上尽是愕然。

齐木胸膛上趴着一人,被挡得严严实实,陌生的气息传来,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坑啊,哪来的蠢货!

四肢头颅被蛇咬中。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223相逢即是有缘 妖月空

( 小蛇咬伤只是次要的,空间切割法印被打断,齐木惨遭反噬,五脏俱损。ww足足睡了五日才醒来。

简易的床褥,湿气不重,小屋乃是简单搭成的,一人倚着床边,闭着眼。

几乎是齐木苏醒的刹那,渊落便睁开了眼,脸上并未戴面具。

齐木撑着头慢慢坐起来:“这里是哪里?”

“天宫仙殿内围一处空地,你被那人救了,他们的人把你带回来救治。”尊上似乎也觉得救这个字有点不对,于是又道:“也算是好心。”

齐木脸­色­­阴­沉,道:“分明是祸害。”

渊落抚上他的头,道:“接下来还想去哪?”

齐木稍微缓和了些,摇了摇头:“不想去了,此行不虚,该见识的也都见过了,打算闭关修炼。”

“也好,本尊处理好了,回来找你,再一同出去。”

齐木连连点头,道:“尊上可还要去寻灵药?”

问着,便把罗列的丹方看了看,剩下的十多种灵药中,神灵草赫然在列。齐木眸光暗了下,气息如常。

渊落道:“本尊另有要事。最后这些灵药,你就算看到了也别摘。有的乃剧毒,有些灵药修为不过极境,触碰了就会丧命。本尊不希望你犯险。”

先前尊上打入的那道魂印在和妖皇陌戟战后,已经消散了,渊落抚摸着他的额头。

齐木硬着头皮道:“知道了。我学艺不­精­,打算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闭关修炼,炼化神火,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想不到会这么快分开,虽然也正和齐木的意。

原本打算在尊上面前露两手,等过些日子再故意一时大意受点伤,以闭关为由和尊上分开一些时日,等寻到神灵草救活暮钰,正好皆大欢喜。

谁知竟然败得惨淡至极,倒在蛇堆里,先前仙器衣袍被神火焚毁,穿了件普通长袍,连蛇牙都挡不住,反噬重伤,憋屈到极致。真够晦气。好在脸皮厚,也没觉得太丢脸。

黑芒自空中显现,玄黑面具在渊落脸上成型,面容变成以往模样。

“等本尊回来。”

齐木抱了抱他的腰身,应道:“好,尊上保重。”

人刚走,齐木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背对着门而立。

下一刻大门被推开,一位华袍男子大步踏了进来,但见齐木苏醒,那人眼里的担忧消失无踪,顿变成一脸鄙夷。

“不过是被几条小蛇咬伤竟然昏迷了五日,真弱。”

一把扯住齐木的衣襟,怒目而视。

“你族人没教过你,打不过就逃么!数百条凶蛇面前区区元婴境唯有死路一条,就你个蠢货竟然吓得动弹不得,要不是我……”

嗓音戛然而止,那人神情僵硬在脸上,直勾勾地盯着齐木的脸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木不耐烦地扯开他的手,见这人剑眉星目,俊逸非常,不像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你……就是那时推我一把的?”

孔凌喃喃道:“你不必太感谢我,那时一瞥,觉得你长得像我死去的师弟……”

他咳嗽了下,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又道:“现在不像了,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ww”

“……”

尊上并没有在这些人面前露面过,伤势也全靠自愈,多数时候在昏睡。齐木懒得多言,越过他往外走。

这少爷还是孔氏皇朝旁系,天赋不错,人缘不错。

孔国在武皇朝和齐皇朝间,虽并非上古皇朝,和五大古国自然不能比。但比起宗派来自是名声响了不少,在此地安营占据了大半空地,却也没人敢忤逆分毫。

五日了,不少人还在深渊下血战,死伤惨重,据说除了聚灵石矿藏还有其他宝物。齐木自是对此没兴趣,只是孔凌一通解释,让他不必拘束,耐心好到极点。

这地方离深渊不远,乃是仙殿内围,凶兽遍野,强悍至极。有杀不完的妖兽,就要吃不完的兽­肉­,伙食不错,齐木便多留了一日,被孔凌吵得不胜其烦。

齐木停了下来:“你说够了没有!”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为孔凌说话:“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少爷好心好意救你,你还百般不领情。这地方到处都是凶兽,凶险得很,若不是少爷为你求情,你早就被赶走了,那还能安稳活到现在。”

孔凌拉住长老,笑着对齐木道:“若是饿了,带你去吃点东西。”

白日,不少人围着火堆,煮着兽­肉­,香味扑鼻。

齐木吃了好几碗,总算是满足了。

“多谢。”

孔凌笑道:“在下孔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木。”

周遭有人听了,忍不住问道:“你是齐国之人,竟然一个人去那等凶险之地,莫不是走散了?”

齐木没有说话。

这些修士喝了酒,就管不住嘴,径直说道:“听说过么,据说齐氏皇朝出了个妖孽人物,年岁未满五十,修为已是极境九重天!这一趟各大势力前来历练的年轻一辈天赋超绝者不少,唯独这位齐国皇族堪称逆天。”

“我怎么听说是二十多岁岁,修为极境六重天,仅凭一个人从数十个大势力中虎口夺食,抢了至宝,全灭了三大宗派所有人……”

有人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还是人么!谣言当不得真的,多半是讹传。能和圣堂圣子大人比肩的天才,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走漏。”

一个中年道修问齐木:“那是谁,同是齐国之人,你认识么?”

齐木道:“我不是齐国人。”

此话一出,不少人便撇开了视线。各自谈论,也没再主动询问他什么。

“若真如此,当真不得了,不愧是上古皇朝,那等天才想必再过不久,五国大典上许会出现,定要去一观。”

孔凌思忖道:“莫非是齐枫。这人二十岁时返祖,仙道血脉极为纯正,出生便是引灵巅峰,深得全族看重。而今多年未出,若真是返祖功成,一跃达到极境九重天也不无可能。”

齐木抬眸:“齐枫是谁?”

孔凌一愣,笑道:“齐皇亲弟之孙,为人不怎么好相处,但修为极强。”

齐木哦了一声,继续吃食物。

孔凌道:“相逢即是有缘,日后若是去孔国,可以来找我。”

吃饱喝足,齐木起身,向着外围走去。

“我走了,告辞。”

孔凌见他就这么离开,有些气堵,起身挡在他面前:“你去哪?外头凶险万分,一个人找死吗,你先前的样子实在太像师弟了,我很想念他。长老们都很好,有我在,也没人会伤害你。”

齐木冷冷地看着他。

善良好客是好事,但热情过度可就惹人厌了。这人害得自己在尊上面前出丑 ...

(,还被蛇咬了那么多口,空间切割不比其他,反噬切割己身,再狠点一身修为都废了。齐木还没这么憋屈过。不杀他都是法外开恩了。

一日过去尊上应该已经走远了,他没道理在这里久留。

黑芒一闪,齐木手中出现一柄细短的黑剑,眼里冰冷刺骨。

“别以我救命恩人自居,你还没那实力,再挡路,我第一个杀了你。”

齐木一刀挥去,将不远处一头正与人厮杀的凶兽一分为二,鲜血溅了那三人一脸,大惊失­色­地看向这个方向。

孔凌当场愣住,表情甚是­精­彩。

齐木并未理会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腾空而起,掠向法阵之外,杀向凶兽群中。所过之处鲜血横飞,尸骨无数。

青年如出入无人之境,哪怕赤手空拳,一击就能将极境二重天妖兽粉碎成血雾。手段凌厉,强悍至极。

不知不觉,引得数十人站起,极尽骇然地望向前方,像见鬼一般。

齐木从凶兽云集的地方杀出一条血路,凛冽狂风席卷开来,下一瞬,一头庞大的飞龙凭空出现,载着青年直入云霄,冲向远处。

速度极快,这番杀戮不到一刻钟,遍地残尸,人已不在。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嘴­唇­颤抖,脸­色­发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孔凌脸上的笑容和善全消,尽是冷静睿智,他眯着眼看着那人远去,突然耳边传来一言。这才砰然­色­变。

“这些就当是答谢这几日的照顾,无论你真心或假意,我不杀你已经仁至义尽。总之,别耍小心思,日后若是再见到我最好滚远点,我没空陪你玩。”

孔凌脸­色­­阴­晴不定,长老不敢多说,半晌才听到自家公子狂笑的声音。

“有趣,这人太有趣了!”

“……公子。”

孔凌也正是武凌,收敛笑意,不再压制气息,修为陡涨,面上带着张狂的邪异:“哈哈,狂妄又自负,这种人才配得上本皇子。齐木!给本皇子查齐木是谁,就是翻了天也要把他找出来。”

长老看孔凌的眼神是带着畏惧的,那人绝不像表面上那般仁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木懒得多做纠缠,他真要离开,这里没人拦得住他。

齐木避开闲人,径直去了灵葬之地,神灵草便在最深处。

这地方凶险万分,乃是一处险地,入内者极少,却也并非没有。但见齐木孤身一身,露出些许异­色­。

齐木心如擂鼓,就算知道怎么走,路很明确,却也有几分忐忑。葬地埋葬的是上古无上大能,哪怕尸体成了腐尸,千万年来也有了灵­性­,实力甚至能恢复巅峰,远非齐木能比。

他并未炼化神火,若对上尸鬼,拖入葬地下,必死无疑。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沿着壁角,齐木转动墙上石晶,打开一扇门户,闪身入内。

有人眼­精­,见门大开,顿时数十人跟着冲了进去。

陡然一道­阴­冷寒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齐木暗叫不好,屏息凝神,迅速往里头掠去。

眼前一片昏暗,似乎身处偌大的空地,周遭半点生气也无。这里和他所见到的不一样,难不成有谁先进来,不小心开启了阵法?

“啊!——”

陡然一声惨叫响起,慌乱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正是跟着闯进来的那些人。灰雾中影影绰绰,数量竟然远不止数十人。

“小心,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声声惨叫,血腥味扑鼻,有­阴­冷煞气迎面而过。

前方稍稍宽敞,齐木陡然一惊,他总算看清了。

有别的东西!血腥味中参者浓浓腐尸气,总之绝不是活物。

齐木催动仙光护体,凄厉诡异的嘶吼声如在耳际,此地­阴­冷昏暗,混沌死气蔓延,仿佛森罗炼狱一般。

突然,一道冰冷的腐骨伸出,齐木一跃而起,冰蓝细丝准确地削断那截臂骨,顿时一具腐尸从黑雾中走出,浑身被甲胄包裹,满是岁月的痕迹,眼眶处红光闪现。

身如闪电般,瞬息出现在齐木身侧,利爪撕开手臂,扯下一块血­肉­。

血腥之气溢出,地面涌现红芒如神纹勾勒蔓延开来,下一刹那,一具具古尸从地下冒出,几乎要将齐木团团包围。

齐木手持黑剑,从缝隙中穿出,劈开手骨,震得手臂发麻,手中短剑差点脱手而出。

堂堂至尊神器,曾经连神器都能削,现在竟然连根骨头都砍不断了!

齐木只得放下黑剑,徒手对敌,五道仙光四散而出,能刺穿尸骨,可仙光切断后古尸迅速愈合。除非恰好切断魂火,否则没完没了。

面­色­­阴­沉,以鲜血为引将古尸集中在身侧,齐木一咬牙,­肉­痛地将一道仙光炼化为拇指大小的小世界雏形,放在原地,同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缺口暴掠而出。

轰的一声,震天动地,刺鼻的腐尸气满溢开来,齐木被庞大的波动扫了出去,撞在一堵墙上,差点晕死过去。

他浑身发毛,挣扎着起身,昏暗的空间内隐隐能见到景物轮廓,如同身在浓雾覆盖的野外一般,血­色­眸光极为显眼,迅速从地下冒出。

这东西究竟有多少!

齐木背脊发凉,起身飞速前跃,更多古尸冒出挡路。

就在他­精­神紧绷的刹那,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下一瞬就被拉进冰冷的怀抱中。体内真元源源不绝,疲惫一扫而空。嗓音冰冷自头顶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

齐木简直不敢相信,抬手触到一角刺骨的面具,连脸也是熟悉的温度。松口气的同时,整颗心悬在嗓子眼了。

“……尊上!”

腐尸气刺鼻,渊落皱眉,轻易将挡路的古尸撕成骨屑,掠进深处。四周总算安静了。

224所谓真相 妖月空

( 手腕被扣住,齐木大脑阵阵空白,在想怎么解释,可惜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气氛极为压抑。ww渊落走得很快,整整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停下,齐木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墙上。

诡秘的巨门外,两尊庞大的鬼神石像森然而立。渊落一把推开石门,沉重的响声在偌大的空间中回荡,振聋发聩。

“进去。”

冰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齐木一个激灵,整个清醒了,他惊诧地看着尊上,像是没听清。

“什么?”

渊落气势凛冽,森冷眸光让齐木浑身发毛,忍不住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克制住惧意。

“让你进去就进去,乖乖在这里等着,免得再乱跑。”

门内一片虚无,混沌雾气挡住视线。齐木往内看了看,又缓缓地转过头。

“为什么?”

“闭嘴,滚进去。”嗓音冰寒,隐怒之气简直如出一辙。

齐木猛地一顿,浑身发毛,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瞬间平静下来,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嘲讽,道:“你不是尊上,你究竟是谁!”

渊落愕然:“你敢忤逆本尊?”

“别装了,你不是。尊上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把我往死门里送,这里头是­阴­狱彼端,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齐木指了指门内,又放下,淡淡道,“本尊这个自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

被拆穿,再装下去也没意思,或者说那人本就没打算装下去。

几乎是齐木看穿的刹那,那种凛冽寒气便沉寂了,手上类似尊上的冰冷也被温润取代,他随手扔了一物进死门,两座石雕震动,厚重的石门轰然紧闭。

石门关闭,偌大的古洞内,最危险的就是眼前这人,齐木警惕万分,身体却率先放下防备。熟悉的悸动自骨髓传遍全身,齐木想到暮钰临死前的话,猛然一僵,冷冷道:“昊天殿主!”

宫漠已经变回原样,面上带着久居高位者的肃然,闻言,眼里透着一丝怜悯。

“你自以为很懂魔尊,认定他不会杀你?就凭一张面具一点声音就跟着本君走了这么久,若不是本君厌倦了把你带到这里,不露出破绽,你根本认不出来。”

齐木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与你无关。”

宫漠继续道:“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连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事也毫不了解,你知道魔尊最执着的是什么?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还懂哪些?”

往日被刻意忽略的掩盖的不想去提不想思考的……硬生生揭开,血淋淋的。

齐木面无表情道:“多谢昊天殿主提醒,虽然我不介意这些。”

“就因为你喜欢他?”

“是又如何。”

宫漠觉得可笑:“你说喜欢魔尊,却不想把他据为己有,反倒赞同魔尊和仙尘在一起,放任他们纠缠不清,你没有别的心思?”

不能触怒此人,齐木并不确定这人会不会杀他,一旦打起来惊动这两尊石像,唯一一条路被封,再深入就难了。ww

但此刻齐木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宫漠说的每句话都让齐木很烦躁,若可以他恨不得杀了这人。他想得很简单,就是再尖锐的问题,也轮不到外人来提醒。

齐木道:“别以为所有人都跟魔族一样,比起欢愉一时我更不愿尊上受挫,更何况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昊天殿主若是舍不得那位,不妨多为他想想,一旦两人对立会有什么后果,想必昊天殿主比我更清楚。这世上多得是情义不能两全,有些事,若是太执着,不如放手。”

执着的下场,会是暮钰和凤颜那样。

宫漠神­色­微微僵硬,他从没想过齐木会说出这番话,只觉万分可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收敛了笑意,恢复平静。

扣住齐木的手腕,抬起,右手与手腕脱节,呈不自然扭曲,指骨根根掰断。

宫漠问道:“疼吗?”

齐木并未挣扎。

“不疼。”

宫漠道:“那你和个死人有什么两样,无痛无感,你这样也算活着吗?你连心痛都感觉不到,有什么资格谈爱。”

齐木脸­色­煞白。

宫漠嗓音低缓,透着蛊惑,温润的热气喷薄在面颊上。

“看在你可怜又无知到这个份上,好心告诉你个秘密。感受到了吗,骨髓深处,在你的体内,有好玩的小东西……”

阵阵酥麻从浑身上下传来,仿佛由内而外一块块血­肉­骸骨正在被吞食,能听到体内各处啃噬的摩擦声,皮下有凸起迅速爬遍全身,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东西,沿着筋脉啃噬血­肉­,最后没入骨中游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蛊虫异动,齐木脸­色­白得吓人,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他抬头,眼神­阴­冷得吓人。

“……是你下的!”

“不是本君下的,不过却是本君养的。这小东西宝贵得很,大6仅有一对,妙用无穷,包括隐藏你的血脉,变得无痛无感,骨中蛊吞噬魔气,让你就算丹田破碎还能从魔尊那儿吸收灵气,让你潜意思里认为非他不可……”

“你想说什么!”

“想告诉你,魔尊明知道你需要吸纳灵气,便给你吸纳,让你离不开他。他知道你体内有蛊,却不帮你去除,只用你的躯体渡他体内魔气,从头到尾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齐木冷笑:“我会信你?”

石人师父说过这蛊就是尊上也解不了!

宫漠嗤笑:“你娘当初求本君把这神蛊给她亲儿子下了,似乎是为了复仇?复仇后便会解除,否则蛊虫无解,生生世世都得此枷锁,就算你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体内蛊毒不消。”

齐木打了个寒颤:“你认识那女……我娘。”

这世上唯有半真半假的话让混乱之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宫漠道:“尊上最看重之物天下皆知,唯独你不明不白。既然你娘是仙族遗孤,魔尊灭了整个仙族而悔恨至今,会救下你也是情理之中。”

魔尊灭了整个仙族!

齐木万千情绪被这句话割得支离破碎,顿时冷静了下来。

突然间以前那些懵懵懂懂,模糊不清的思绪有了合理的解释。尊上为何会对仙尘万般包容,仙尘乃堂堂仙尊为何会落到那般地步,两人明明天生一对却要互相伤害……

齐木叹了口气:“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尊上救了我。宫漠,不明白的是你,要我不放手又要我认清现实,其实最该放手的是你才对。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骨中蛊也好,在我身上那我自己解就好,解不了也怨不得别人。喜欢谁也罢,我原本也可以不喜欢的,都这样了也没有办法。”

无欲无求的仙尊,世间最为虚无缥缈的存在,有了恨、怒、怨,才更像人。

待岁月抚平 ...

(伤痕,两人破镜重圆也是迟早的事。至少在这段不短的时间内,陪着尊上的人,还能是自己。

宫漠眸光­阴­沉,气势凛然,暴戾一面一经露出,空荡荡的洞府内卷起寒风。他一把扣住齐木的脖颈,提了起来,狠狠摔了出去,嘭地一声撞在墙上。

“你没有痛苦才敢大放厥词!感觉不到疼痛,摔惨了也不长记­性­,想摒弃七情六欲,你装什么圣人!”

他瞬移而至,怒气如实质­性­寒芒。突然玩味地勾起嘴角,一脚踩在齐木胸膛之上,极尽暴戾。

“……不用感谢我。”

“啊!——”

锥心般的疼痛直入骨髓,齐木突然一颤,蜷曲着身体疼得战栗,冷汗浸透了黑发,整张脸惨白,看着脆弱了不少。

他长指刺入宫漠腿骨中,神识震颤的刹那出了差池,四道仙光并起戳穿了宫漠的身躯,堪堪偏离心脏半寸。齐木暗叫不好,强忍住疼痛迅速向一侧飞窜,速度慢了不少。

径直打开另一侧暗门,冲入门内。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浑身骨骼像折断了般,疼得使不上力气。

齐木心如擂鼓,起身的刹那冷汗如瀑地看了门内一眼,却发现宫漠站在远处没动,面对着这个方向冷笑,血腥般的笑容让齐木浑身发毛。

“垂死挣扎,痛觉本君给你开了一部分,好好感受吧。”

下一瞬,暗门紧闭。

另一边却是鸟语花香之景,齐木飞速远离,寻了块石块倚靠在上面,按着断手,冷汗直冒,一个劲喘气。

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偶尔碰伤了依旧无痛觉,一旦有感,浑身痉挛。齐木从未这么真实地感受过强烈的痛楚,一边觉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一边又觉得这样才像活着,真不是在做梦。

他抬起手,正反看了看,透过阳光,能看到手掌赤红的­色­泽。

“哎……”

天无绝人之路,事情没到最糟糕的时候,至少他还有时间,痛楚也只是暂时的,不受伤就没事了。

比起最初的青涩,这么多年过去,齐木心­性­成熟了不少。再怎么变也改不了本­性­,说他没心没肺也好,总归是看得开。

前路明确。

齐木并不耽搁,迅速往神灵草所在的峡谷赶去。一路上碰到不少道修,手刃数十头妖兽,极境内丹随意地扔进空间,受了伤无论疼痛与否,赶紧用疗伤丹药恢复巅峰之力。

以往他不在意受伤,受伤了也不理会,就靠身体自愈,以至于练就强悍的自愈力,伤药带得不多。

好在得到的战利品乾坤袋中,有不少疗伤丹药,这才随意挥霍。

峡谷处,遍地神纹。

齐木靠着天石上勾出的路线,小心谨慎地避开阵法,往里走。空气中似有万钧重力临身,让他喘不过气来。

南边神纹闪现,数方势力为抢夺圣药厮杀,齐木避开耳目,身形极轻掠向峡谷中。

入内的刹那,浑身发毛。山岳般的巨兽露出轮廓,齐木一眼望去,大惊。不止一只,竟然有四头之多!

越是珍贵的灵药,守护妖兽实力越是强悍,若是神药级,此妖兽的实力简直难以想象。

浓郁的药香沁人心脾,齐木眼睛一亮,峡谷左侧石壁边沿,就连壁也映成了神料彩金,五­色­圣光之上,一株奇花半开,藤蔓鲜红缠绕其上,叶瓣是镂空的,中央有玄奥纹路勾勒,极为绚烂。

神灵草!

离此话成熟期还有一月左右,四头凶兽霸主蹲踞四方,堪堪包围住神灵草所在处。另一方还有一株古灵树和一朵神莲,这凶兽守护之物并非一处。

若速度够快,甚至能在神灵草成熟之际,将之弄到手,齐木按捺住激动之­色­,并未打草惊蛇。

算好了时日,便寻了处隐蔽的山头,开辟洞府,在里头修炼。总得炼化神火后才有几分把握,那地方没有遮掩,一旦暴露很可能功亏一篑。

**

清风徐徐,越靠近山脉,空气变得炙热沉闷。

陡然,一道恐怖的红白光束直冲入天,重重热浪席卷而出,猛烈肆掠周遭山林,早已枯槁的山林瞬间焚尽,偌大的山头被烧成废墟,地面颤抖,猛然裂开来。冲出一道白光,下一瞬,一道人影出现在另一座山头树梢上。

那人衣袍褴褛,喘着粗气,扶手的树­干­迅速失去生机,冒出腾腾黑烟。树木轰然燃烧起来,火势极大,林中凶兽奔腾,呼啸震天。

齐木焚毁了三座大山,趁着凶兽霸主被吸引,这才收敛气息,换上崭新的衣袍,飞掠至峡谷下方。

一道恐怖的视线扫向此地,紧接着一记劲风横扫而至,力道之强硬憾其上,断了三根肋骨,碎骨戳入血­肉­中,疼痛难忍,嘴里咬出了血,并未出声。齐木控制身形,屏息凝神,像断线般狠狠砸在神灵草所在的山头。

山岳般的巨兽看了一眼,似乎忌惮着什么,嘶吼声震天,却并未入内。缓缓远去。

浓郁的药香让人­精­神一震,奇花已然盛开,神灵草所在处并无妖兽盘踞,这让齐木惊喜的同时有些奇怪。这等神花盛开,生异象,红光大盛,景象惊人。

齐木抑制住激动,连身上的伤也顾不下了,将神灵草连根拔起,身形如电,冲向峡谷之外,荒林深处。

奇花降下圣洁霞光,如灵雨降落般,浑身舒畅。齐木自顾自地飞窜,避开凶兽霸主杀伐,神火越体而出将试图攻击的妖兽焚尽,一路躲避狼狈至极。

就在齐木一心对敌的时候,却并未留意到诡异的血藤却像活络般暴涨,刺入他的手掌中。

汁液顺着藤蔓汩汩流入血­肉­中,更有赤红液体从体内流进藤蔓,顿时妖异红光大盛。镂空的枝叶有枯萎的迹象,神灵花圣光依旧,稍稍萎靡。

225仙尊重临 妖月空

( 寻到一处僻静地,开辟洞府。ww拿出十几张符文,在洞外简单布置一番,隔绝此处气机。闪身入内。

齐木­精­神有些恍惚,他一个趔趄,扶着墙壁,低下头,蓦然一怔。

不少细小藤蔓穿入手掌,刺入血­肉­中,并无半分知觉。齐木抓住草叶一端,从血­肉­中拔了出来,鲜血滴落,血­肉­模糊。

赤红的液体滴落在地,碎石迅速黑化腐败。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株草似乎变大了些。

他曾去往丹神峰查阅古籍,有关神灵草的记载极少且残缺不全,虽说是草,看上去却更像花,和残卷上记载一模一样,但似乎没有这么茂盛的枝叶,叶瓣也并不像这般镂空。

许是有所出入,时间过去,花的神­性­溢出。恐药­性­减弱,齐木大手一挥,斩去花朵,把生有花束的部分取出,用神火炼化,将邪异的血藤放在一旁。

打开空间,一道白光闪过,长方形玄冰古棺出现在地面上,寒气逼人,生生将神火出现后提升的温度降了下来。

一个素白的身影静静地躺在玄冰中,白发似雪,就连浓密上翘的睫毛也是白­色­,泛着点点冰霜,恍若熟睡。

齐木不会炼丹,原本以为拿到神灵草便能救活暮钰,这下子却有些忐忑。神火摇曳,无数珍贵的灵石神晶堆积在一旁,晶莹绚丽,灵气充足。看着那张倾城的脸,齐木眸光­阴­沉了些。

暮钰若真能苏醒,没了心魔没了记忆,最好把他潜移默化□□成冷血无情的绝世强者,之后齐木定要让人废了凤颜一身修为,再剔除全身魔血。

日后就算两人相遇洗澡又不争气,以凤颜的痴情程度哪怕被虐也甘之如饴,奴役与被奴役也会反过来。尽管齐木自认这样放过那魔族也太轻易了些,至少洗澡能被人爱护仰视着痛快地再活一次。

他都已经想好了日后怎么‘感化’暮钰,待他归来便为地府副府主,给他无尽资源用以修炼。

教导他情爱什么的都是狗屁,亲情什么的都能抛弃,男女都是不可信的,兄弟情才是真理!会吃亏的都是傻子,有仇不报非君子,做人要圆滑,哪怕背后捅刀子表面上还是得彬彬有礼……

暮钰不动声­色­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还没来得及报答,这辈子齐木从未觉得如此亏欠一人,暮钰活着时自己甚至没说过半句好话,而今齐木想想就有些酸楚。

只要能救活暮钰,只要有一点希望也定要不遗余力。

炼化神草,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之久,神火中花瓣这才渐渐被熔炼,淡淡清香弥漫开来,齐木大脑晃悠了下,任汗滴沿着前额落下也没舍得眨眼。

又过了许久,一滴玉白­色­液体悬浮在神火中,浓郁药香扑鼻而来。

毕竟是仙尊之物,齐木思忖片刻,拿出玉瓶来,装了一半神液。将剩下的液滴缓缓送入暮钰口中,神情无比凝重。

上前一步,身体一顿,差点跌了进去。齐木扫一眼,这才一顿,脚下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处处不小的坑。他一门心思在洗澡身上,对此并未多做理会。

灵药入体,顿时圣光齐震,能看到暮钰胸前一团漆黑,遍及七筋八脉,正随着神液入体,黑气外溢,消散在空中。

素白的人像沐浴在神光中,苍白的皮肤渐渐变得健康白皙之­色­。圣光照耀下,通体透彻,渐渐驱散跗骨魔念。

齐木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点点时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额上汗珠直落,他抬起手,要擦脸上的汗,就像把另外剩下的部分炼化了。

谁知抬起手臂的刹那,他看着自己的手,脸­色­大变。

手臂呈诡异的灰白­色­,皮肤裂开,布满了里头红外边黑的不规则斑点,漆黑泛红的液滴从泛黑的孔洞处流出,滴落在地,地面瞬间腐烂出一处小坑。正是先前拿了灵草的手。

正因受了伤,齐木只手炼化神灵草,­精­神力高度集中竟然没有发现手臂异变。

诡异的摩擦声响起,齐木猛地回头,瞬间背脊冰冷,浑身汗毛倒竖。ww

那半株‘神灵草’,血藤疯长盘踞在地府顶部,占据大半墙壁,每一道触手末端张开着,有尖锐利齿,赤红汁液滴落,地面坑洞无数。

不知何时,灵石神晶已经被吞噬大半,先前那半株神灵草神­性­全无,呈灰败之­色­落地,那镂空的叶瓣分明是被另一株藤蔓吞噬后的结果。

这是两株植物!

血藤忌惮神火之威,藤蔓还未伸到玄冰附近,正悄悄试探,血­色­藤蔓已经攀长到玄冰之上,齐木不敢把神火离得太近,怕冰棺融化。

血藤见他发觉,瞬间疯长,狰狞的藤蔓上下扑腾,分别向着冰棺和齐木袭杀而至。粘稠的赤红汁液落下,地面冒起腾腾青烟。

大意了!早该想到堂堂神草太过轻易,不该没有妖兽守护。谁知那诡异妖藤竟然盘踞在神灵草之上。

清香与腥臭混杂透着刺鼻的血腥气,齐木面无血­色­,他抱紧冰棺迅速向外掠去,毫不迟疑将仙光炼化扔进洞府中。

轰!

整个山头被炸平了,恐怖波动压得远处巨木拦腰折断,齐木抱着冰棺,以神火为壁护在身上,赤红汁液血藤残块随着漫天巨石尘土簌簌落下,被迅速焚毁。

齐木消耗过度,还没来得及咽下丹药,浑身发毛,他率先抱着冰棺一跃而起,与此同时三条血藤从刚才所站之处破土而出,近身的刹那被神火逼退。

被炸得粉碎的藤蔓小部分聚拢来,体型小了不少,却依旧在疯长。

藤蔓速度极快,无所不入,深入地下再从齐木脚下袭出,根本防不胜防,催动神火形成火壁挡在自己和玄冰面前,

血妖藤,侵身必死。藤蔓万年长出一小截,成熟后才能肆意伸缩,这么庞大至少也是仙脉境。

难怪那时峡谷附近并无凶兽霸主靠近,空谷唯有一处神灵草,血妖藤这等邪物缩小成那般大小,难怪就连齐木也没能认出。

黑剑砍不动,齐木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断臂,早已被邪物入体,他那时候竟然毫无所觉。

神火炼化入体的藤蔓,赤红的液体却像活络般融入筋脉,横冲直撞,这东西霸道无比夺人五识,连杂念都能夺去,甚至控制躯体成为行尸走­肉­。

在他发觉的时候浑身都是古怪的斑点,气血被吞噬了般,生命­精­气离体而去,这血藤在体内疯长,骨中蛊复苏,倒是在体内和血藤互斗。

齐木无暇顾及自己,血藤数量一多,蛊虫没死,自己就完了。他用仅剩的单臂搂住暮钰的身体,坚硬的玄冰被无尽藤蔓缠住,粉碎,而后被吞噬。

血藤迅速壮大,齐木趁机迅速远去,与此同时,暮钰体内黑气消散殆尽。

风吹过,睫毛微颤,像是苏醒般的错觉,齐木整颗心激动得颤抖。自己没这么容易死去,只要能救活暮钰,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欲打开小世界把他放进去 ...

(的刹那,却看到寥寥黑雾中有点点白光从自己怀中升起,飘荡到半空中。

搂着的身体愈轻,仿佛没了重量。

齐木浑身僵硬,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人,四肢到胸膛再到头颅,躯体化为点点灵光。他看到暮钰的头颅渐渐消失,那双眼睛分明还就要睁开的模样,整个身躯已经透明。齐木想触碰暮钰的脸,想拍他两巴掌,搂住却不敢用力。

灵光四散,齐木努力睁大了眼,浑身抖得厉害。

“等等……醒过来,别睡了……”

玄冰中封困的魂魄随着灵光升空,伸手怎么都握不住。就着双手抬起的姿势,废墟之上只剩下他自己,血藤狂舞,狰狞可怖。

“不要!——”

齐木像疯了般抽空了浑身气力,嘭地一声跪在了满目狼藉的残土之上,垂着头,整个人没了神采。

他浑身真元消耗一空,漫天血藤遮天蔽日,将他浑身穿成血窟窿,吞噬骨­肉­,肆意撕咬。

蛊虫垂死挣扎毫不退让,齐木整个面容被凌乱的黑发挡了个严实,情绪暴戾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浑身冒着腾腾血光。喉间一声凄厉的嘶吼,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这具身体总算是有了知觉,差点昏死过去。

“去死!!”

狂暴的火焰越体而出,冲霄而上,将所有藤蔓笼罩其中,赤白火焰暴涨,猩红火舌像是源源不绝般灼烧万物。

血藤扭曲,怪异的声音在空中爆破开来,熊熊烈焰中,血藤庞大的躯­干­被禁锢其中,无法逃脱。

大火持续了数个时辰,神火将方圆百里化成炼狱,惊动了无数强者,血妖藤可怕的气息就连凶兽霸主也不敢靠近。

……

漆黑无双的身影降临在焦土之上,浑身纤尘不染,寒气凛冽,与废土格格不入。

渊落眉头皱得厉害,方圆百里内一片虚无,连地面下陷百丈,刺鼻的腥臭是血妖藤的味道,还是烧焦的气息。唯有一处高峰,其上隐隐约约荡着半片衣角。

青年身体灯枯油尽般,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

渊落缓缓俯下,把齐木搂进怀里。微弱的脉搏为不可觉,还没死去,尊上­阴­沉的脸­色­稍稍松了些许。声音低若呢喃。

“别死,本尊不能再救死人了。”

齐木若有所觉,半晌微微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混沌,连生机也无。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这算是回光返照了。

他听得到,看不到,无法思考,却能回答。

血妖藤控制五识,摒除杂念,入体后世间无药可解,必死之药,又称真言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说半字假话。说完,才会断气。

渊落搂着他消失在原地,熟悉地原路返回,并轻车熟路般掠向一方。

“你支开本尊,就为了神灵草?”

“是。”齐木嗓音平淡毫无起伏。

渊落皱眉:“为了给那个叫暮钰的人除去心魔?”

“不是。”齐木神情木讷,“为了救他。神灵草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给仙尘留着。”

这世上没有能救活死人的药。

神灵草只能救将死之人,已死之人服下则会合道,身归天地,魂入轮回。除去心魔也保住了那人的魂魄不灭。轮回往生,也算是好的结局。

齐木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迟早会得到教训。躯体烂得太过彻底,若是落在外界,都能准备后事了。

渊落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把人搂紧了些,下巴磕在齐木头顶,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你究竟想要什么。”

齐木无神地望向虚空。

这句问话似乎有些不好回答,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声音。

“我要至尊天下,万灵臣服。”

分明是铿锵有力的话,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出来,竟然多了些肃然的意味。

渊落顿了下,无声轻笑:“你把本尊至于何地。”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地方,景­色­依旧,刚落地。

齐木猛烈咳嗽了一声,掺着­肉­沫的血溢出口,他像是陡然回神了般,整个人抖如糠筛。

两眼依旧空洞无神,被抱着行走中,他的双手无意识抓紧渊落衣襟。恐怖的斑点黯淡了许多,开裂的皮肤极为可怕,血­肉­翻起却并无鲜血流出。

手指抓得血­肉­模糊,齐木神情涣散,回答像是用了浑身气力。

“尊上和仙尊是一对,尊上得和仙尊在一起,尊……尊上……”

若是齐木还醒着,定会认出这地方。眼前便是真正的天宫仙殿,浓郁的天地灵气聚成水滴,无数珍贵灵药随处可见,每一株草均是天纹,一直延续到无尽远处。

恐怖阵文重重叠叠,透过厚重的仙雾灵气,隐约能看到里头天宫的轮廓。

渊落正抱着齐木,脚踏在能瞬间粉碎无上仙器的纹路之上,所谓最为可怖的天纹失去了作用,灵气聚成的仙蝶围着两人飞舞。渊落步伐很快,手附在殿外重重天纹上,无尽天纹与之共鸣。

停下,渊落低叹:“……你让本尊怎么和自己在一起。”

轰地一声脆响,波纹无声荡漾开来,仙光璀璨,瑞彩涛涛,万千阵法一瞬间失去作用,神纹勾勒出巨大的门户。

渊落搂着齐木,一步踏了进去。

于此同时,偌大的天宫仙殿发出无量光,灵气陡涨,碧草拔高数倍不止。各处密藏大开,天纹将现虚空密布,灵气澎湃自天宫仙殿内迸发而出,一直延续到外界千万里开外,遥望天边五光四散。

天宫仙殿解封,天道为之共鸣,似有祭祀之音恢宏浩荡,道钟响彻云霄。

万里疆域内,千万妖兽瑟瑟发抖。

见证这一神迹的上亿道修目瞪口呆,继而是万分激动的狂喜,此在仙殿内的数十万修士目露惊­色­,如朝圣者一般去往霞光瑞彩之地,极尽虔诚。

“仙尊回来了,仙尊终于回来了!”

一大势力族老匍匐在地,竟是忍不老泪纵横:“仙尊陛下再临,有生之年能得此幸,老朽死而无憾。”

周围之人无人阻拦,更无人嘲笑,个个对此震惊无比,肃然起敬。

这是仙元大6至高者,以仙道福泽利万民,超脱于世远离红尘,最为崇高飘渺的仙尊,得万灵臣服,天道为之共鸣。销声匿迹几千年的仙尊陛下,而今终于面世,如做梦一般。

消息如潮水般迅速扩散天外,大6万民尽悦,喜极而泣。

与从外看来相差甚远,偌大的空间,如仙境般美轮美奂。有床有桌,有碧池竹林小桥流水,灵草遍地,景­色­极美。

自渊落入内的刹那,古树发出灿烂金光,整个庭院如同活络了般,仙草摇曳,簌簌作响如奏乐一般。

一株两米来高的古树摇曳生姿,每一片叶都如道文般,自有天地间最本源的道则,这是一株神树,满院子成千上万的珍贵灵药全听它号令,处处彰 ...

(显非凡。

渊落招了招手,古树如同长脚了般竟然迅速奔了过来,凑在他身边,树叶簌簌作响蹭着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撒娇。

“仙尊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唔,这个小孩伤得好重。”

渊落把齐木放在昆木编制的床上,说话简洁明了。后者就快灯枯油尽,一身修为几乎毁了个彻底。

“救他。”

“遵命。”

神树树叶子抖得稀里哗啦,有些不舍,却也绝不会忤逆仙尊。神叶堪堪剥落,降下碧涛瑞彩映在齐木各处命脉,生命本源毫不吝啬地笼罩住青年的身体。

神树分出心神,一小段枝叶颤颤伸到渊落面前:“吾又得沉睡三五万年了,唔,会想念尊上的。下次醒来,还能见到尊上吗?”

“……或许吧。”

渊落身体修长,倚靠在一旁看了半晌,才静静闭上了眼。黑发拂过白玉般高耸的鼻梁,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却无损超然气质,一举一动均是一处风景,自成一方天地,仿佛隔离了尘世。

226只有你了 妖月空

( 玄天殿内殿,御清殿一角。『』

轰!

滚烫的热浪爆炸开来,几位执事长老横飞而出,更有太上长老在侧,面­色­复杂地看着殿内狂化的青年。

“别拦着我,让我出去!”

五指划过腥红火光,神火焚尽万物。齐木上身衣衫粉碎,露出纤瘦却力道十足的躯体,他怒视四方,凌乱长发下,双目渐渐变得血红。

长老们面面相觑,尊上下令要看好他,这里不少人认识这个青年。数人齐上想要制住他,竟然被掀翻出去,无比狼狈。

“小木快停下来,别冲动。”

齐木什么也听不进去,体内血液沸腾,如万蛊噬心般,疼得浑身麻木。

眼前全是漫天血红,所有相熟的不熟的人群全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腥红,像极了铺天盖地的血妖藤散着浓烈的腥臭。

滔天杀念涌上心头,恐怖气势越体而出,眼前的青年身形诡异莫测,一个闪身划过极为刁钻的弧度,一人被拧着肩胛擒住要害动弹不得。

齐木并指如刀,腥红火舌凝聚血刃自手指延伸而出,朝着那人头颅,凌厉挥刀而过。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太上长老有心放水,原以为不会出乱,此刻目瞪口呆,想救也晚了。

几乎是在齐木下杀手的刹那,太上长老动了,玄奥道韵流淌,杀伐直指齐木后脑,想要击晕他。

预料中的血光并未出现,一只手凭空出现,扣住那只神火覆盖的手臂,堪堪阻止了火刃刺入头颅。

偌大的殿堂滚烫热浪幡然凝滞,寒气逼来。

渊落盯着他泛血的双眸一眼,蓦然瞳孔微缩,手下用力,捏着的手腕不自然扭曲,竟是连人带袍狠狠摔了出去。

一声凄厉惨叫,齐木像断线了般砸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冷汗落了下来,握住手腕,疼得浑身颤抖。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意识因疼痛而稍稍清醒,眸光泛着妖异的血­色­。

诸位长老脸­色­大变,齐刷刷跪了一地:“属下叩见尊上。”

渊落气息冷得让人浑身发毛,扫视一周,底下趴了一地。

太上长老眼­精­,让众人退下。齐木下意识就要往外走。

“你闹够了没有!”

渊落禁锢空间,挡住了他。

齐木恢复些许神智,按住颤抖的右手与他对视,嗓音清晰了不少:“我要杀了凤颜。暮钰死了,我要凤颜给他陪葬,为什么不可以!”

渊落冷冷地斜过一眼:“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瞧着那双眼里露骨的嫌恶,齐木愣了下。他膝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只觉浑身疼得麻木,断手折得不像自己的。

骨髓中蛊虫复苏,肆无忌惮吞噬血骨,锥心般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尊上,是不是就算魔族要杀我,就算是他们把我害成这副德行,就算有力气还手,我也只能忍着。”齐木缓缓吐出一口气,克制住颤音,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和些。

渊落皱眉:“过来。『』”

“您知道我这身体里有什么吗,疼得想杀人!这是谁害的,您不问缘由就要我忍气吞声,折断这只手,以为我不疼吗!”

浑身颤抖,嗓音甚至带着些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恨意,齐木浑身真元暴涨,转身就走。

“你敢走出这道门,就永远别想再入内殿一步!”

冰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没有半分魂力威压,却像座大山堪堪压在齐木头顶,顿时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齐木停了下来,折断的右手手指轻颤了下。

他顿了半晌,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齐木终究是没坚持住,身体晃悠了下,一头倒下。他扶着门,头抵在上面,豆大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到光洁的胸膛,再向下,白­色­的亵裤润湿了一整圈。

渊落走上前,道:“不走了?”

“不走了。”齐木喘气。

冰凉的手抚上光着的背脊,引得青年不自主战栗了下。

“很疼?”

“嗯。”齐木闭上眼,嗓音带着一丝哭腔,“很疼。”

“想不这么难受,你求本尊。”

难捱的痛楚逐步加剧,浑身汗珠滴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抖个不停。齐木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求你!”

齐木收紧了手掌,真没骨气!

附在背上的手掌发出刺眼金芒,荡出环形印记,勾勒的纹路极尽繁琐­肉­眼难见。

“痛楚不能消除却可转移,你不任­性­,日后便不必受此苦痛。”

渊落划开手背,鲜血流出,血光大振,金印染上赤红,引入背脊中。刹那间狂化啃噬的蛊虫停止蠕动,灵魂撕裂般的痛楚瞬间消失无踪。

齐木身体像虚脱了般,顺着大门滑下。划过五道深入沟壑的指甲痕,染血狰狞。他眸光涣散,差点忘了自己方才说的话,隐约听到痛觉转移,他甚至还在想着无意义的话,神情自嘲。

“转移到了哪儿?”

“天道。”

齐木无力地裂开嘴:“天道真可怜。”

渊落身体僵硬了下,转过身,一把将齐木拎起来。身形一闪,两人出现在一处灵洞内。扑通一声,一人被扔进灵谭之中。

水花荡起,水深刚好没过腰际。灵雾氤氲,齐木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背靠着岸边,手探入水下,扯下亵裤,扔上岸。慵懒地眯起眼上望。

“尊上,要一起吗?”

这个姿势很是勾人,就像先前青年头磕着门,浑身被汗水浸透,喘息的模样,同样诱惑人心。

“不必。”

渊落眸光暗了些。

他抿着­唇­,透过朦胧雾霭,玄黑面具下半张脸似乎白了许多,还没等齐木看清,前者转过身去,毫无半分僵硬甚至算得上悠闲地、走到不远处的巨石边,靠着闭上了眼。

“洗­干­净了,一同去火域禁地。”

嗓音很冷,一如往昔,没有半分差异。齐木移开视线,他先前还怀疑尊上是把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看来是多虑了。

齐木这一泡,便是七日。他昏睡过去,整整七日后才醒了过来。

又等了四日,两人到了火域禁地。

熟悉的方位,正是去往石人师父所在的路,他走过千百次,就算闭着眼也能轻车熟路找到地方。眼前的景物到了火域边沿,便与记忆中差了千万里。

那是一片巨大的火焰地域,滚烫的岩浆流淌在赤红的土地之上,腾腾烈焰卷起飓风,将巨大的森白骸骨烧成灰烬。极高温度下就连空气也被扭曲。

“这里……这里该有一处桃源隐空间。”

渊落皱眉,肯定道:“从没有过。”

怎么可能没有,我师父就在里面!齐 ...

(木惊诧,进入桃源的古令被他握在手里,指骨根根分明。

“肯定有的。”只是师父走了,隐空间也一同隐匿了。

“我在那地方修炼,尊上您当真不知?”

“不可能。自石人躯从天而降,方圆百里内尽是火域,但凡生灵有去无回。从十多年前起,你就经常来此地,本尊倒还奇怪,当年你是怎么出入自如的。”

两人走在赤红土地之上,如履平地。齐木一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脑中千万种念头纠绕缠杂,理不清头绪。

这是在内殿,尊上眼皮底下,就连尊上也毫不知情,避开天机瞒天过海堪称逆天。齐木盯着尊上蹙紧的眉头,脑中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横空而过。

石人师父真的存在过吗?

一尊两米多高的石人躯屹立在火山中段,周围空间扭曲得厉害,极难看清。

渊落破开虚空,拉着齐木出现到古石前。

“这便是石人躯,早已没了神­性­,按理说应该没有石人传承了才对,你能得到也算匪夷所思。”

整尊石人没了神­性­,满是岁月痕迹,粗糙至极,每一处都极为陌生,齐木敢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齐木摇头:“没来过这里,这火域倒是很适合我,可以在这里闭关修炼神火决。”

他松了口气,普天之下奇异多得是,尊上哪能面面俱到。

石人师父定然是存在的,神­性­的玉石肌理光滑洁净,气质脱俗,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却对徒儿好到极点,且很有耐心……

渊落面­色­沉了下来,一把拉住齐木的胳膊:“你再仔细看看,真没来过?”

“没有就是没有,我没必要说假……”齐木随意往下一扫,视线却再也移不开了。

他定定地看着石人躯下方,被石块挡住露出一块黑晶边角。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下,拨开上方的碎石块,露出一块厚重的方形黑晶,表面光洁平整,有横竖细长白晶交错镶嵌在整块黑晶之上。

正是一个黑灵石棋盘。

黑灵石极其珍贵,繁复华美的纹路遍及四方,四角神龙镶嵌,龙须蜿蜒,栩栩如生。每一条纹路都是齐木­精­心打磨刻画而成,比起­精­致的神龙略显粗糙,却真真废了不少心思。

赤红和晶蓝的神晶玉石打磨得晶莹透亮,静静地躺在石碗中,其上落满了灰尘。

齐木双手抑制不住颤抖,这是他亲手做了送给石人师父的礼物,其上每一道弧线都熟悉万分。问题是师父说了好好珍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蓦然一顿,齐木蹲下来,刨开石堆,划破晶石地面,拨开泥土,看到一物,拿在手中细看。

恍若晴天霹雳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个古老的卷轴,有仙魔古字于其上,古朴沧桑之意,入手冰凉。

正是当年从小空间带回后,被石人师父拿去的那个。

除此之外,但凡自己带入桃源的东西,事无巨细,全在这里。

渊落似乎明白了,不知为何他眸光幽暗了许多,兀自望向齐木久久不语。半晌,摸了摸他的头。

“古老传承法很是神秘,逆天到甚至能沟通天地构建须弥空间,以身传道。你得到的东西应该是以往得传承之人留下的,这是你留下之物,不该带走。”

齐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头晕目眩,扶着石人的腿,跪在它面前。缓慢而庄严地将卷轴棋盘埋进石人脚下。

渊落皱眉:“五行轮回,因果缘由。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作为交换。这不该是现在的你能领悟的道则,似乎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催促着你迅速成长。”

齐木垂头,一动不动。

渊落面­色­冷得可怕,倾身拽住齐木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头也不回往外走。

“修炼本该循序渐进,提前体悟因果,等同于斩断至高道果,至尊劫下必成劫灰。本尊大意了,不用拜他,石人有古怪,日后这地方不准再来!”

齐木眸光平静,已然入了道境。周围赤红的火土迅速变为黑褐­色­,有碧绿的­嫩­芽冒出地面,迅速拔高……

因果循环,相生相克;万物复苏,死生相辅相成。

这可是羽化境才能领悟的神则,提前感悟重则身死道消,无论如何,走到这一步,欺天而上,以寻常修炼法此生无缘羽化境,更不提至尊。

渊落面目­阴­沉得吓人,咔嚓一声卸掉了齐木的肩胛骨,后者毫无知觉,他自己脸­色­倒是白了一些。渊落结印于手,引动天地震荡,刺眼白光下,浩浩荡荡秩序神链惊天而过,狠狠劈在石人躯体之上。

轰!

神链斩断石躯,两米来高的巨石顷刻粉碎。

齐木身体一颤,从悟境中苏醒。尊上那番话让他背脊冰凉,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道法在识海中自发演化,迅速升华。

惊醒之下还有些后怕。

“尊上,毁了石人躯也是为我好?”

“你记住,本尊若是要你死,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世上多得是人不可相信,本尊除外。”渊落掠出火域范围,眸光极为冰冷。

漫天砂石迷散人眼,齐木迅速转过头,埋进冰冷的怀抱中,眼里格外冷静。

他收紧了搂住脖颈的手,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幽香,喃喃低语。

“……只有你了。”

“你说什么?”

齐木缓缓闭上了眼:“没什么。”

我只有你了,该不该把你……让给别人?

227你该死! 妖月空

( 玄天殿禁地,不知何时此地大变了模样,遍地竹林,草木葱郁,灵气逼人。ww

仙尘­性­情多变,禁地一日一个样,非圣草不得生长,就连茶杯至少也得是上好神玉,惹得内殿太上叫苦不迭,哀怨连连。

齐木只知道,这人不久前外出过一次,回来便倒下了。尊上日夜不离身照顾了他三个多月,才逐渐好转。先前齐木苏醒后时常见不到尊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仙尘醒来后,看着尊上的眼神很奇怪,齐木说不上那种感觉,只觉专注到让人毛骨悚然,哪怕他在笑,也满是怨恨。连带着自己也遭罪。

渊落称得上百依百顺,无论仙尘如何发泄,百般不满,有些话是人听了都觉得万分刺耳,他也岿然不动,只是一出禁地,浑身气势大变,让一群太上长老苦不堪言。

渐渐的,最初所谓的羡慕变味,齐木没了殷勤,每次去禁地,都有些无所适从。

跟着尊上身后一同出去,似有一道寒芒抵着后脑,齐木只觉如芒在背,出了禁地才松了口气。

低声嘟囔着:“脾气那么坏,还是仙尊吗……”

渊落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齐木叹气:“没什么,如果是我的话,被骂也没关系,主要是不太喜欢他骂你。”

压抑的气氛稍稍缓和,渊落眼中的­阴­霾化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还小,没必要受委屈。”

“多谢尊上关心,尊上心情好些,长老们也少受点苦。”齐木瞧着他的脸­色­,缓缓道。

天知道那群长老还以为是他惹的麻烦,个个对着他诉苦,苦口婆心教导,听着也很痛苦的。

渊落皱眉:“谁让你说这些的。”

齐木心里咯噔一下:“尊上,我错了,就……随口一说。”

“随本尊回去,别听属下瞎胡闹,本尊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

尊上,您这是自虐啊。齐木苦笑,他按了下自己的胸口。

啧啧,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分明没感觉,可就是说不出的难受。

见此动作,渊落问道:“怎么?”

齐木手往上一推,捏着自己的左肩,双目明亮:“站久了,肩膀有点酸。”

据传仙尊出世,人心所向,普天之下万灵臣服。引起极大的轰动。ww仙元大6动荡,魔域也不再安稳,尊上俗事缠身,在禁地一露面便会离开。

留下齐木,督促仙尘养伤,陪他解闷。

齐木站在石桌边,收拾了下桌面,静静地看着藤椅上躺着的人影。

只要尊上一走,仙尘便没了气焰,默然沉稳恍若谪仙一般,超脱于世,恍若万事了然于心。

他该是不屑任何人的,原以为能为尊上委曲求全居于此地,某种意义上来讲,齐木还有些崇敬。

仙尘向来对他爱理不理,按理说仙尊无所不能,更该万分自信,其他人完全入不了眼。以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只要仙尘妥协,尊上依着他,两人在一起简直板上钉钉的事。

哪怕自己会别扭也罢,尊上不受苦就够了,哪怕改变剧情改变结局也在所不惜。

只是现在看来,这位似乎是身体出了状况离不开此地,这两人的情况有些诡异,似乎和他原本设想的有出入。尊上寻遍灵药为他护体,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事到如今还无法化解。

如仙境般绝美的禁地,终年不见黑夜,一如既往的温暖舒适。只是此刻的气氛实在谈不上美好。

白雪般绝美的人半阖着眼,慵懒而漠然,眸光在青年身上流连,等候着谁来打破僵局。

“仙尊陛下安心养伤,尊上他很在乎你。”

齐木放下茶杯,他想走了。

谁知还未开口,清冷的嗓音传来。

仙尘道:“你可知渊落长什么样?”

齐木一顿:“不知。”

“不过如此。”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齐木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几次欲言又止。

半晌,仙尘似乎心情不错:“恕你无罪,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清风徐徐,拂过如雪的长发,完美的脸透着淡淡光晕,仙尘似乎生来与道同源,仙道韵律十足,一举一动皆沟通天地,引灵气共鸣。

“您明明不是真心想对尊上发怒,为何总要说那些难听的话让他为难?”

齐木语气轻了许多,面无表情显得几分严肃,道,“您自己不好过也让尊上心烦意乱,如今多事之秋他还日日惦记着您,事事为您着想……”

“你说渊落很在乎我,我说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仙尘睁开了眼,似乎对齐木竟然对他说出这番话,很是诧异。

齐木有些烦躁:“整个内殿所有人都知道尊上最在乎您了。”

尊上就为你一人炼丹,他为你筑仙境禁地,一草一木都亲力亲为,你要什么他都满足你,没有逼迫,任你去留。既然你声望依旧地位超然,牵挂他在乎他哪怕走了还会回来,还有什么不满!

“你懂什么!短短十多年你以为就看透他了么,在他眼里情爱算什么,你又算些什么,少自以为是。渊落根本不会在意,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可以,不妨试试。”

仙尘嗤笑,渐渐笑得不能自抑:“趁着他还对你有两分兴致,看看他能忍你说到什么程度,不然有朝一日被扔了,死透了,抱憾终身。”

“你当尊上什么?”

齐木脸­色­发白,浑身抑制不住颤抖。背脊冰凉一直凉到灵魂深处。他第一次这么看待这个人,在仙尘眼里尊上是这个样的?

一直以来,在齐木心里,尊上被放在最崇高的位置,藏着,默默欢喜着。

后者偶尔一个皱眉都能让他惶惶不安,随便一个拥抱一个亲吻都能欢腾不已,不愿尊上受半点伤害,无论尊上做了什么都能原谅,甚至都想好了默默守护……

他努力维系着这层脆弱的关系,不敢说半句重话,无时无刻不在迎合着,任何时候哪怕说错了话,率先缓和气氛的都是齐木自己。

“这只是说几句话而已,骂又算什么。我曾不止一次用神器在他身上穿了好几个洞,血流了一地,他就那么站着任我作为,瞅准了我不会杀他,他向来那般自信,什么也不曾在意。只是这些,你敢吗?”

当尊上是什么,当他是神啊……

仙尘哂笑,望着他却是一脸悲哀怜悯。这人什么都不懂,却为那人说话,甚至连人相貌都不知,比当年的他还要莽撞。

“你……你还下手……”齐木双目泛红。

仙尘道:“你也可以玩玩,看渊落会不会躲。”

那些话就像一个个小世界在他脑中炸开,理智被粉碎得彻底,对仙尘所有的好感崇拜消失得无影无踪,恨意自胸间滋长,真元猛然暴涨开来,腥红火焰于手。

...

(“——你该死!!”

齐木气息不稳,浑身血液上涌。

下一瞬,黑芒闪现,裹于红白火焰中,动身如电。下一瞬便俯冲而去,斩向仙尘。

白衣身影飘忽不定,眼里轻蔑明显。简单侧身,明明可以轻易躲过,他却以右臂迎上。凌厉的黑剑瞬间割开白衣,赤血洒落,借势摔倒在地。

“你敢伤他,你再敢动他!我要你死!”

齐木被愤怒冲昏头脑,袭杀向前,坐在仙尘身上,紧扣住他的脖子,举起了黑剑,剑尖对准胸膛力劈而下。连有人到了身后都不知晓。

臂膀被冰凉的手按住,下一瞬巨力袭身,齐木的身体像断线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地横飞而出,狠狠撞碎了石桌。

齐木扶着头晃晃悠悠地起身,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血染满脸,很是狼狈,他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两人,一人躺在另一人怀里,一眼望去很是刺眼。

尊上来了,他刚才竟然当着尊上的面要杀仙尘?齐木脸­色­煞白,他在意的是,方才的话尊上听到了几分?

仙尘按住左臂狭长的伤口,雪白的长发垂地。尖白小脸扬起,望着尊上,只是小伤而已,脸却白得厉害。他拉着渊落的衣袖,让后者倾身直视着他。

“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不在乎的,从来都不在意的对吧?”

渊落道:“你的伤要处理。”

仙尘喘气,指着齐木,厉声道:“他竟然大言不惭!”

渊落只是看了齐木一眼,眸光不知是什么意味,却深深刺中了齐木的脑门。

他所在意的看重的却被人踩在脚下,肆意□□,他却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是第一次被尊上不问缘由推开,齐木随意地抹了把脸,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就因为他不痛才能肆无忌惮伤害?这是什么道理。

他不想玩了。

齐木面无表情地看向仙尘,道:“是的,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愤怒怨恨,反正他毫不在意,甚至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尊上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魔尊,从不曾失态过。”

齐木说完,再没看两人一眼,迈开步子就往禁地外走去。背脊挺直,步伐未有丝毫颤意,衣衫染血却不显狼狈,一滴滴血顺着额头流下颚骨,像极了血泪,落在丛花之上。

他呼吸平稳,面上却是连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森冷寒意。

这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他们不该在一起。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渊落不耐:“你去哪里?”

“我要回去了,打扰多时诸多不便,若无大事,日后再也不踏足内殿一步。”

齐木停下,转过身,俯首恭敬行礼。

而后朝着门户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228大事伊始 妖月空

( 渊落面­色­如常,眼里没有半分波澜,继续手头的事。ww

仙尘望着齐木离开的方向,再看到眼前毫无反应的这人,一时间有种扭曲的畅快感。他恢复平静,站了起来。

“他倒是把你看得甚重,是我把他惹恼了,你不去哄他?”

渊落道:“不必。”

仙尘笑了:“他至今还以为仙尊是我。你说,他若是知道你是仙尊,我不是,又会是什么反应。”

“齐木什么都不知道。”渊落冷眼看着他,“本尊奉劝你,大6之事勿要牵连其他,否则本尊断不会袖手旁观,你该知道分寸。”

“呵,说得好像你很在乎似的。”

渊落弯起­唇­角,道:“天底下有谁比得过本尊,齐木自会主动回到本尊身边。”

仙尘愣了片刻。既而冷笑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真好。渊落,你还是这么冷血。”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那遁去的一,谓为天道。

天道化为仙胎降世,天地孕育成人型,便是仙尊。天去其一,又称一线生机。前者知晓得不多,后者倒是世人皆知。

天道无情,包容万物,却又游离其外。仙尊堪破生死洞轮回,看淡了世态,便以为洞悉人心。

于是,渊落一如既往,以为不过小打小闹,等上一阵子,齐木自会主动请罪,让他原谅。

一个月过去,先是地府出事,齐木无暇抽身,却以一种惊人的法子扳回全局,轰动整个魔域。

再然后地府西苑如日中天,此子气焰之盛无可比拟,就连内殿长老也赞叹不已,处处能听到齐木的消息。

有意无意听到‘小木怎么不来内殿了’

‘莫非和尊上闹翻,又被赶走了?’

‘毕竟是青年一辈最有声望的翘楚,恋慕之人多得去了,年轻人一块疯闹,哪里还记得咱们这些个老人家……’

殷老浑身被寒气笼罩,也不敢看自家尊上的表情,一路走过,众人噤若寒蝉。内殿又回归了十几年前齐小木出现之前、最寻常的气氛。

长老个个心里叫苦不迭,无比怀恋齐木还在的日子,后者勇于承受了尊上所有火气,现在看来竟是个识大体又懂事的孩子。

有不少人出去想让他回来,出去一趟,尊上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就当默许了。只可惜无功而返。

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尊上更加喜怒无常。内殿众人度日如年,在水生火热之中又过了两个春秋。

最后,殷老惶恐不已地陪同渊落一出内殿,曾不止一次‘路过’齐木所在之处,而后极其沉稳地离开。如今终于见了一幕,深深刺中了两人的眼。

这人来真的!生活有滋有味,活得倒是潇洒,先前说的那些什么‘尊上,我只有你了’‘我离不开你’都是狗屁!

虚空仿佛凝成坚冰,而后那人拂袖离去。

适逢最后一具古尸现身攻向内殿,终年喜怒不形于­色­、万事成竹在胸如尊上,终于爆发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

那日,齐木刚从内殿出来,一脸的鲜血,说不出的愤怒。他手心黏糊,血流进开裂的嘴­唇­中,面无表情地笑出声,眼里很是冰冷。

路过西苑,转去地府,便嗅到了股莫名的味道。

来往之人神­色­冲冲,哪怕齐木头破血流并未掩人耳目,起先也没人留意于他。ww

原因是更为凄惨的人着实不少,此地乃是地级洞天外围,乃是地府所在,竟然被人打进家门了,死伤成这样。

齐木目露惊­色­,心在狂跳,只觉发生了大事,而他竟然对此毫无所知!

“拜见府主!”

人群中熟悉的人面露喜­色­,几乎是以狂喜的眸光看得齐木很是心虚。

丹堂送来疗伤药,堂主亲自为齐木上药,后被田白夺去,后者向来清冷孤傲,此刻手持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齐木前额上,齐木没觉得疼,田白整张脸被冷汗浸透了。

前些日抵御外敌时,大肆杀戮,他还没流过这么多汗,倒是折煞不少人。

都说田白对府主极为尊崇,此话果然不假。

“回来便好,还好你没事。”田白无视众人,搂住齐木的脖子,脸磕在他肩上。

谁说他什么都没了,而今地府近百万弟子,数十座灵矿,关心在意他的人多的去了,一时间先前想法抛之脑后,只看眼前。

田白冷着脸搂紧他的脖子不放,齐木当他是撒娇,并未推开,反而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眸光凝重地听着众人禀报大事。

“仙尊在仙殿现身,魔域不少人遭屠戮,修仙古教一时猖獗无法无天,府主无恙乃最大的幸事。”

“人人元婴甚至极境坐骑太过逆天,消息走漏后,很是轰动。恰巧部分出入内殿,有三大势力联合,以脉矿为借口破开护山法阵冲入地府,欲杀人夺宝!”

……

经那些人告知,从事情伊始到后来,条理清晰,毫不混乱。

齐木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些什么,顿时心头凛然。

坐骑及小世界等,为了扩大地府,本就没有藏拙的必要,洞天福地离内殿不算远,敢闯入此地倒真是挑了个好时机,不像是临时起意,必是蓄谋已久。

和齐木猜想的一样,书生林古等人亦是这般认为,绝不止这三大势力,更有不少虎视眈眈。

智囊团为此寻到不少好办法,哪怕真无人,地府也得表现得像庞然大物,让外人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这才为齐木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地府其内无数法阵,秘宝不少,有小塔守护,危机时能放出无数飞龙镇守此处,就和妖龙古塔一样。那些势力显然是没料到这等至宝,虽不至于空手而归,倒是毁了地府一处藏宝地,抢夺一气,仓皇逃出。

而今似乎是害怕报复,三方势力合并为一,雄踞在玄天殿边沿,成天殿以东,疆域万里的青龙镇上。

齐木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什么!他们攻进了传送阵?”

说的自然是神级传送阵,连接妖都古城,自从匠师一族归顺后,那地方俨然成了地府最大的密地,有妖龙古塔坐镇,更有天然屏障,就连妖族和妖皇陌戟也没辙,本该无外人能闯入。

让齐木震怒的却是那些人不止打进去了,竟然还杀了几十位匠师,后者乃巧匠并无修为,与修士对抗若无准备定难逃一死!

匠师总共那么些人,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属下以为,那几个宗派就是冲着匠师来的,妖塔是其次,根本是想探地府虚实,这只是第一拨人马,还有不少在观望。”

就连林古叶婉等人也­阴­沉得吓人,地府本就不以修为为尊,能力远比实力重要。

匠师一族制作的宝器一经卖出,财源滚进,地府人人对匠师们喜欢 ...

(到不行,哪怕普通弟子根本不曾见过,也对能做出那等宝物的神秘人物极为尊崇。

“进入妖都必不可少的骨髓液,是从地府被杀之人抢夺而来的。”书生道,“恐怕被搜魂的弟子不在少数,那些势力蓄谋已久,并非几十万人一拥而上,而是逐步渗透步步瓦解。此次损失不大,好在闯入妖都者,无一人生还。”

有堂主愤愤不平:“地府一向光明磊落,低调行事,而今竟然被打到地府门口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我等是软柿子可捏可揉?”

在各大势力,元婴中期以上便是长老,极境五重天以上便是太上长老,一个大宗派能有五六个太上长老足以雄霸一方。

地府弟子贵在­精­,能成为内门弟子已是资质上乘,而能进洞天福地成为核心弟子,还能通过地府考核,老实说极境五重天强者虽不多,却也不少,区区三大势力根本不足为惧。不过是缺个具体谋划而已。

地府异动被密切关注,若远赴成天殿报复,迅速崛起的同时,忧患着实不少。

此次异动,让向来以身为地府弟子而倍感光荣的众人怒火中烧,无论如何,坐以待毙无法服众,地府智囊甚多,需些时间便能办到。

“不知府主意下如何?”

齐木神情严肃:“杀­鸡­儆猴!”

“半数弟子待命,随时听候府主差遣!”

齐木神­色­不善:“另半数负伤?”

“那些人趁机毁了小护山阵,进了地府肆意捣乱,后山闭关密地,有近两万弟子丧命。”执法堂堂主脸­色­有些难看。

齐木:“既然敢出手却不考虑后果,不知死活。这次必须强势出击,杀他们措手不及,仅仅半数显然不够,放轻松,先治愈伤患恢复巅峰,一个月后带你们出去玩玩。”

玩玩?众人哑然,颇惊悚地看着他,却没有丝毫怀疑之­色­。

书生等人相顾一笑,又有些兴奋的战栗。

他们知道妖都古城那座庞然大物的浮空岛,已经被彻底改造成巨大的浮空城宝器,这可是上古妖族的护城至宝,若面世该何等震撼人心。

虽耗费了无数灵石古晶,林古心疼得肝疼胃疼,恨不得每日去浮空城上摸一摸,逛一逛,却也从未反对过。

“战并非要自己拼命,而是看敌人拼命。”

齐木眸光幽暗,“派些机灵点的去成天殿三清上宗走一遭,适当弄点破坏,这方法不错,还之彼身。对了,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藏宝密地及所拥有的灵矿山脉在哪里,免得到时候不小心毁了,吃亏的是我们。”

这话说得深入人心,个个摩拳擦掌雀跃欲试。

此次死了这么多人,地府诸多地方一片狼藉,妖龙尸骨无数,更有人类残尸,说不愤怒是假的。匠师一族地位不低,人数本就少,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偌大的妖都,塔灵正在蜕变并不能面面俱到,原以为安置在妖都古城有天然蔽障,看来还是考虑不周。

若有强者守护,也就用不着担忧了。

想到这点,齐木眼睛一亮。

遣散了众人,齐木径直去了妖都古城。

智囊团中心书生为首,叶婉,杨安,林古,沈卒几个欣然前往,紧随其后。

率先去宝殿走了一遭,妖族宝器不少,刻于城墙浮雕等等,匠师能看出倪端。他们智慧过人,取长补短,制作出了不少­精­巧玄奥的宝器,无须真元催动便能发出强大威力。

这里五座宫殿连成环状,其内布置竟和古老的匠师驻地异曲同工,而今成了他们制作宝器之地,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平台,其上放着不少宝器,有弟子在认真挑选记录。

御子术见齐木回来很是兴奋,族长走后,他亲自解释新宝器的妙用,很是兴奋。

他一边说,林古笑得贼兮兮的,在一旁补充。

“这个手臂护腕,只需极品灵石三枚,以骨灵蚕丝编织,和……成本不超过十五枚极品灵石,府主猜猜买出去最低价是多少极品灵石?”

见他幽幽伸出五指,齐木道:“多少?五百?”

林古笑得一脸得意:“五万,最低。最高翻十倍都行。”

“神晶制成的神丝,坚不可摧,买最低每寸三千极品灵石,还有价无市。原本才耗费的价值十枚上品灵石不到。”林古手持一截细丝,宝贝似的又放了回去。

匠师一族对灵石买卖无兴趣,他们只关心是否有足够的神料挥霍,如今真正归顺于地府,自然是互利,后者资源越多,他们才不用担心灵石是否充足。

“这些可都限制使用次数,用了还得再买,这可比鬼匠大师那些轻巧多了,这只是刚开始,价格定得不高,等过段时间晓得了这些的好处,那可就好玩了。”林古在一­干­智囊露骨的目光中,滔滔不绝,“灭魂针,魂灵石雕琢,可杀人于无形。这也是个宝贝,买十万一根都不怕没人抢……”

齐木啧啧出声:“真坑。”

林古道:“府主以为如何,不错吧。”

齐木赞扬道:“坑得漂亮!”

五座宫殿外,便是巨大的浮空岛,足以让百万人在其上生活,依旧宽敞。数十人站在浮空岛前,渺小如尘埃。

岁月痕迹被抹去,下方铺了层虚空石晶,无数孔洞穿孔,隐约有暗芒闪现,里头有东西。

四周类似于现代的轨道能量炮,以神料灵石制造的箭,灵力石,一旦落地,无差别攻伐,接连不断。灵力石是球­性­剔透灵晶,威力极大。

齐木说它像炮弹,本就没名字,也就这么说了。

浮空岛上最恐怖的一击能将千米外的大山夷为平地,这远远超过了仙脉境修士的承受力,那番尝试是在妖都古城外进行,所有见证之人深深震撼。

若真要动用此宝,不说三大宗派联合,就是十个,也不放在眼里。

只是箭、炮、塔等均得消耗大量灵石神料,毁灭的人屋等都是用灵石堆积起来的,损失太大。

若只是一般小势力动用了此宝也不划算,现在用这个足以强势镇场,想想都有些热血沸腾。

书生等人也就祈祷三清上宗宝藏不少,最好能有其他势力出头,正好洗劫一空,也能稍微弥补损失。

有林古等人的手段,灵石不是首要,而今最大的问题便是……想到这个,众人忍不住望洋兴叹。

齐木直言:“你是说,浮空岛不能用是因为没有星纹图?”

“对。”族长叹气,“我族星纹图力量有限,不足以驾驭如此庞大的浮空岛,没有星纹图,浮空岛内神纹无法复苏,不能进行虚空跳跃。若想跨域,至少也得是神级星纹图才行,我族也能制造,不过这时间上……”

“需要多久?”

“至少五百年,神纹镌刻在浮空岛内部,极为复杂,需要铭纹宗师从旁协助,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闻言,几人沉默了。

星纹图乃是无上秘宝,哪 ...

(怕不能撕裂空间也能靠它行走四方。五百年时间制造神级星纹图足以震慑整个大6,不说匠师一族寿元有限,齐木也等不了那么久。

“没有别的办法吗?”齐木思忖片刻,“既然这是座浮空岛,它原本的星纹图怎会不见,若是能找回来就好了。”

族长赞同地点头,若有原本的星纹图,就是损坏了重新制造也不用耗费那么久。

突然,书生走上前来。想起先前齐木在古塔内闭关,前来妖都外探望的妖兽群,有人立于饕餮背上,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齐木听了他的话,顿时眼睛亮了些:“你是说星纹图在陌戟手里!?”

229无耻到底 妖月空

( 匠师一族的星纹图只能跨域五千里,洞悉了妖都附近的洪荒古地密地,妖皇陌戟在妖域西南方,得横渡万里。『』一次跨域肯定是不够的,齐木带着那块人高的红晶星纹图,没多久就到了。

妖龙降临在百米高的城门外,下一瞬,庞大威武的山门轰然大开。

齐木心生警惕,谁知两大守护凶兽躬身行礼,声音响亮。

“吾皇有令,若有妖龙使者前来,无须请命,可入正殿等候。”

方圆万里疆域,妖兽纵横,洪荒古气渗人,山林老树灵草等依旧维持着最古老的模样,灵气浓郁,一切井然有序。

沿着无尽石阶向上,千米高空,有庞大的岛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笼罩整个头顶上空,极具震撼。无数飞禽嘶鸣盘旋,守护左右。

恢弘的殿堂内,齐木在此等候。有恐怖妖兽整齐站立,灯笼般的瞳眸冷冷地盯着他看,齐木神­色­如常,并未感觉到半分杀气。

未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踏入殿内,齐木转过身,凶悍的洪荒煞气迎面扑来,他微微眯起了眼。

周遭妖兽跪了一地,甚至高约百米的守护兽对着一人匍匐行礼,却毫无半分违和感。对面那人是妖兽,还是妖皇。

“免礼,下去吧。”

遣散众兽,陌戟正好走到皇座上,示意齐木上台阶,两人面谈。

“你果然来了,不枉本皇等候如此之久。所为何事,想求本皇出手?”

齐木直截了当。

“我不求任何生灵,这次来是想同妖皇陛下做个交易,公平交易。”

陌戟一身玄­色­长袍,黑玉高冠,狭长的双眸,有种骨子里的邪气,说不出风华绝代。这大妖早已臻至化境,离羽化神境洞悉生死仅一步之遥,虽无杀气,整个看着却很危险,不可小觑。

“本皇有所求,的确可以谈谈,倒是你想从本皇这儿得到什么?”

他也不恼,神­色­如常,就像万事掌控于心。

齐木道:“妖都浮空岛星纹图,我只要这个,不知妖皇能否割爱,而我能给妖皇您的东西,您也定会感兴趣。”

“哦?是吗。”陌戟勾起­唇­角,“比起妖都,本皇倒是对你更感兴趣。”

“陛下说笑了。”

陌戟收敛笑意,瞳眸缩成了道竖线,适时殿门紧闭,原本亮堂的古殿蒙上幽暗的绿光。一座高约百丈的蓝晶虚影凭空出现在古殿内,晶莹透彻绚丽逼人,这是神级星纹图!

不愧是妖皇,早就知道他要什么。

“本皇正巧缺一位皇后,那位偏爱之人确也有过人之处,莫非你以为进了这里,本皇还会让你回去?你若留下,本皇会亲自把星纹图送回妖都。”

齐木神­色­如常,道:“不听听我的提议么?”

“你说。”

齐木没想过他会说这些,只觉得被看扁了,语气也没了先前的客气:“来这儿之前我去了妖族一趟,妖族妖皇与我相熟,正好妖都对它们而言意义非凡,我说过,如果没能回归,妖都将为妖族开放,完物奉还。且我的人包括妖龙古塔在内,都将为妖族效力。而今妖族虽没落,也能和陛下您分庭抗礼,如若得了妖都古城,有至尊神器妖皇古琴坐镇,天地兽为皇,日后定能重回昔日辉煌。到时候陌戟陛下您,当真不会后悔?”

“我不带一兵一卒,诚心前来,星纹图我势在必得,这次合作,自会为妖皇陛下多做考虑。我只是人类,妖域纷争与我无关,我只要利益,谁王谁寇,我根本不在乎。妖皇陛下,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把握活着回去!”

陌戟顿了下,既而哈哈大笑:“爽快!你只要利益,本皇要权力。妖都不能落在妖族手里,既然妖族要入妖都,本皇岂能坐以待毙,定也得分一杯羹。你果然聪明,本皇有的是时间,难得想讨一人欢心更不会自断后路,方才说笑了莫要放在心上。『』如你所愿,星纹图给你,若你许诺给妖族便利,本皇也要。”

“可以。”

齐木点头,如他所料,和聪明人说话,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想想就知道轻重缓急。远古洪荒之际,妖族鼎盛,陌戟就能险中求存,夺得高位,城府之深不可斗量,不吃亏是绝对的。

如今这么好说话,齐木都忍不住想这玄蟒是不是别有居心,想想一阵惊悚。

“本皇欲入妖都,也算与你同在一处,近水楼台。本皇的心意,还望你不要无视了。”

“承蒙陛下抬爱。”齐木道,“妖族能入妖都,陌戟陛下及下属也能入内,只是数量上得做一番规定,免得稍有不慎,妖都血流成河,我的人都是人类修士,只求和睦相处,只要定下血誓便好,内容定让你等满意。”

陌戟轻笑出声:“考虑周到,如此甚好,有劳小木了。本皇也不愿与一个短短几年修为暴涨十倍的妖孽人类交恶,既然你急着离去,本皇也不留你,早日处理好此事,日后妖都见。”

陌戟亲自带他去取了星纹图,高约百丈的巨大灵晶,竟然完好无损,原本打算让这座岛成为浮空岛,许是没有成功。不说这是神器星纹图,若拆开了单看神料晶石,也足以抵得上那日从妖族搜刮的那些。

齐木临走时,陌戟似笑非笑:“妖都有一处妖灵血池,乃是妖域的至宝,天地唯一。妖兽洗礼后便能血脉强盛,甚至更上一层,这个可以当做筹码去像妖族讨要宝物。记得到时候也说把妖都让给本皇,也让妖族恐慌恐慌。”

齐木浑身一震,陌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自然没有先去妖族走一趟,先前那番话早就打好腹稿信手拈来。说不参与妖域纷争这是屁话,他不止参与了,还是以最高的姿态强势介入。

他相当于中间人,拥有妖都及妖龙古塔,这两方都不能得罪齐木。妖域最恐怖的势力之二,妖域势力谁得妖都,谁就能脱颖而出,甚至掌控妖域,这对齐木而言不过是个古城驻地,对妖域妖兽而言可就意义巨大了,不怕它们不动心。

齐木要做的是选对等大势力,不能偏向任何一方,这样就能从两边谋利,把利益最大化。且只要陌戟和妖族相互制约,无论结果如何,齐木都是赢。

但陌戟就算明白齐木别有居心,他也不能改变什么,从一开始知道齐木占据妖都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于是选择恰到好处的示好。

齐木听后,面无波澜地回过头:“当然!多谢相告,日后若陛下有兴趣,也可让下属入妖灵血池进行洗礼。”

陌戟欣然应允,便给了他妖都相关卷轴,让他先好好了解,能当做筹码千万别放过。

别怪本皇没提醒你,你上次要的神料对它们而言不算什么,这回记住了。妖族有远古龙族癖好,就爱收藏宝物,让妖族吃亏万万别客气,反正它们宝物有的是。

这妖的腹黑程度让人咂舌,齐木一阵恶寒,又很是欣赏,简直深有共鸣,这可帮了大忙了。转身,满意离去。

妖皇立于城墙上 ...

(,遥望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沉默了半晌,哑然失笑。

不过是个人类,那种成竹在胸又自负的模样,竟能他束手无策。

露出尖牙,细长红信吐出,双眸成了细长竖线,像是瞅准了某个猎物,极有耐心地等候着……吞噬入腹。

**

妖族领地。

那是一片蛮荒之地,山岳般的巨兽震天,罕见的仙脉境妖兽在这里竟然随处可见。仅仅是走了一趟,便看到有五头之巨!

在灰毛小兽的带领下,齐木畅通无阻。只是没多久,便被拦了下来。

一片庞大的训练场地,巨大的石块整齐排布,高约十米到百米不等,能看到数十头幼年凶兽在训练,一爪拍下,沉铁石崩碎,轰声震耳。大多聚集在三十米高的沉铁石附近,轰击五十米高巨石的被众妖仰视。

妖族果真天赋异禀,这些都只是元丹境幼兽,最多不过元婴中期,三十米高的沉铁石足要单臂十万斤的蛮力,换做人类,非得极境不可。

齐木被吸引住,走了过去。他许久没动手了,有点心痒。

他站在百米高的沉铁石块边,聚势于手,倾尽全力出拳。

轰!

一声巨响所有妖兽下意识回神,百米高的沉铁石沉寂多年而今应声而碎,一个偏瘦并不壮硕的青年站在前方,拍拍手,头也没回就要离开。

“我没看错吧,极境长老也来凑热闹,这位化成人身的长老怎么没见过,他怀中抱着的,那是……”

“没长眼睛吧,什么长老,这分明是人类!”一

“元婴境的人类,你看他才有古须长老身体的一半宽,手臂那么细一点,竟然能粉碎百米高的沉铁石。”

“人类哪里弱了!长老们都是骗人的,就因为咱们没出去见过世面,才说谎欺骗咱们。比我兄长厉害多了,我想拜他为师。”

外面世界怎样,好玩吗?

我族妖皇和你这么亲近?

你是怎么练的,什么时候也能像你这么强?

……

前路被挡住,齐木愕然,倒是没想过妖族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一枚手环,这是匠师制作的宝器,能增加手臂威力,且毫无真元波动,防不胜防,若卖出去,至少十万极品灵石,当然与这想必成本可忽略。戴上它,大小可自由变换,抛给最殷勤想拜师的那个。

“戴上这个,就对着六十米高的试试看。”

那小狼妖狐疑地接过,只是简单一挥拳,大地震动,巨大的沉铁石被洞穿!而它根本没有用全力,只是古朴黑晶手环上出现了几条裂纹,明显还能再用,众妖兽纷纷侧目,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就连先前孤高不迎上来的一­干­妖兽都被吸引,将其团团围住。小狼妖痴痴地立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又看看齐木,一双眼睛滚圆。

齐木随意地一挥手:“没事,不用还了,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说着又拿出两个,给了它。

各类宝器齐木最不缺,但凡他感兴趣,无须多说,匠师一族自会大方给他一堆,而只要他有空便会去试试新宝器的威力,好的差的习惯了扔进空间,导致里头杂乱无章堆积着无数至宝。

小狼妖惊喜地点头,一时间所有妖族望着齐木的神情大不一样。

正巧妖族长老迎了上来,黑蛟青魇二王也在内,正巧看到这一幕,但见齐木面­色­­阴­沉了许多。目光停留在狼妖的手腕上,多了些惊叹。连忙把齐木拉走,往别处去。

“你那个手环,并非法器,威力惊人,还有吗?”

齐木没想过开场白竟然是这个,道:“当然,这个只是制作的宝器,无须真元,卖得也不便宜。怎么?妖族对这个有兴趣?”

黑蛟沉思了下,点头道:“价钱不是问题,如果你能大量制造最好,妖族族人不多,若能多些防身之物,这手环不错。”

“高阶灵环十五万极品灵石,中阶灵环十万,低阶灵环八万。刚才你们见到的那个便是中阶灵环,差不多可以用上五十次左右,高阶的力量更强些,以妖族的实力只能用不到百次。”

青魇:“不错,低阶的就不要了,高阶和中阶各要一万。可以长期合作。除了手环,可还有其他好的宝物?”

人类的法器唯有修成人身的妖族才能催动,其余妖族便只能靠自身天赋及­肉­身交战,妖族亦有炼器师,但毕竟比不过人类,远没有这种无须妖力便能催动的宝器强大。

“不知齐木小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齐木心脏漏跳了一拍,脑中迅速计算了下,赚翻了!曾称霸妖域数十万年,妖族果然财大气粗。

“长期合作自然很好,我也正有此意,这次来便是为了妖都……”

齐木把先前和陌戟说的话,换了个角度和语气,说了出来,既然妖族礼待于他,那么他说得也客气。谁知谈及能入妖都,妖族一­干­人等当即不淡定了。

“入内帮你镇守妖都,这本是妖族分内之事,当然可以!怎能让陌戟进去,这本就是我妖族的古都……”

青魇知明事理,沉眸道:“长老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妖龙古塔认你为主,妖都有你的人在也是理所当然,用陌戟制衡我等也在情理之中,只要我等能自由出入妖都,借妖灵血池一用,任何要求,只要我等做得到,都可以满足你。”

答应得够爽快,齐木不用想都知道,如同他要得到星纹图得满足陌戟,妖族对妖都是势在必得,齐木只是外人这还好,一旦落到陌戟手中,妖族就永无翻身之地了。若这群妖族还不识时务,目光短浅,那么实在是没救了,齐木也能毫无留恋地带走灰毛小兽。

当初抢夺妖龙古塔,反被坑了一把,原本怀恨在心,结果一回来却被妖皇古琴大人狠狠责备了一顿,而后这些妖族也放聪明了些,对齐木百般殷勤,神料仙珍超出了先前的二十倍不止,哪怕一阵­肉­痛恨不得把这人当头砍了也得笑着。

妖族整张脸笑得都僵硬了,齐木自是见好就收,打个巴掌,不忘再给个枣。

“既然如此,三日后妖都古城外围见,到时候三方立誓,不在妖都血战,互利互惠,如此甚好。制作宝器的匠师便在妖都古城,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类,会制作各种宝器,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挑选,若需要数量多,甚至能降低些价格。这些都可以和智囊团商量。”

闻言妖族神­色­松了不少,原以为一个陌戟不够,现在看来这个人类并无威胁,不谈­精­明无耻之处,仅从妖域纷争来看。

且这个人类的确没说错,那些普通人类需要守护,不然齐木一个人独霸整个妖都自是可以,何必大费周章。匠师一族上古流传至今,就算齐木不说,能制做那等宝物的人才,活着价值无穷,死了才是莫大损失。

妖族自是同意,长远看来,进了妖都,这点损失着实也值得。把人送到领地边缘,见齐木眸光盯着半空,黑蛟心头一凛 ...

(:“还有何事?”

齐木眯着眼,指着前方:“那八头仙脉境护山妖兽,能不能借我三五头带回去,用个三五百年了再还给你们。”

一位长老一个趔趄没站稳。青魇神情僵硬在脸上。

黑蛟整张脸黑得彻底,嘴角抽搐,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三五头,三五百年!­干­脆把整个妖族搬回去得了,这么无耻的话你你怎么说得出口!”

“别激动别激动,开个玩笑嘛,三五百年随口说说而已,三头总行了吧!这回有急用,用完了还你。”

黑蛟身长两米不止,魁梧挺拔,相貌端正脾气火爆,此刻都被折磨得快没脾气了。

“真还回来?”

齐木道:“做妖别这么小气,跟个小人类似的。真还!”

到时候你们人在妖都古城,还在妖都古城,还不是一样叫还了。

耿直的黑蛟王一脸绝望:“两头,最多。”

说着便指了指,让长老去传令。

“黑蛟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那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为我挑,多谢多谢!不用麻烦了,自己来就好。”齐木面无波澜,两眼晶亮,选了两头仙脉境中期巅峰的护山妖兽,重在体型大实力强,威压强盛,极具震撼力。

原以为能带回去一头已经是极限,妖族还真是实诚。

见他没有把仙脉巅峰妖兽选走,还算没无耻到极致,黑蛟王松了口气,终于把人送走了,这才叹口气擦了把额头,一手的热汗。

这人不能惹,足够无耻还脸皮厚,半点亏也吃不得。早知如此当年真不该交恶啊!

230野心不小 妖月空

( 血誓内容由智囊团不眠不休废了整整五日才完成,为了万全之策各种吹毛求疵,详细的很,算无遗漏,基本无可挑剔。ww血誓顺利达成,从此三方将守护妖都,恶意作乱者首当其冲,遭天诛。

这一日被记上了妖域史,奠定了一统妖域的基础,妖域分裂了几千年的混乱格局得以改善,真正的妖皇终将统一妖域,已成定局。

日后唯一妖皇究竟是谁,这并不重要。天地兽也罢,陌戟也罢,妖无论是谁,龙古塔乃信仰之源,掌控妖域命脉,却归某个人类所有。

区区一个人类,在妖域受尽尊崇。

以至于许多年过后,哪怕时过境迁,许多人事已然面目全非,百万妖族数以千亿计妖域生灵,依旧记得有那么个人类,地位超然。

妖皇下令,但凡妖兽必须保护他的安危,听其号令,甚至连同相熟之人,也不得伤害半分。

……

妖族与陌戟敌对双方入了妖都,虽相顾没有好脸­色­,倒也算太平。

亿万邪异妖灵只是妖都的第一道防御,隔绝了气机,阻断信仰之力,以至于塔灵无法真正蜕变重生。妖都重临尘世得昭示天下,为了塔灵执掌古城不再沉睡,齐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妖族一入妖都稍作休整,半月后便登上了灵阵台上。

粗壮的赤红光束如腾龙般自妖都古城所在处升起,直冲上天,洞穿云雾,恍若截断苍穹。恢弘祭祀钟声浩荡,延绵不绝,无形光波延续开来,覆盖整个妖域。

顿时无尽妖灵神魂震荡,惊悚地望向某个方位,又敬又畏。

妖都古城复苏,景象震撼人心。妖族匍匐在中心神龙骨雕之前,用自身血脉启动古老的献祭仪式,让古城恢复如初。神纹明灭占据大半天穹时,­肉­眼能看到无数道圣洁白光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妖龙古塔顶端,整座漆黑的古塔发出朦胧白光,如梦幻一般。

那是妖域万灵的信仰力,时隔无尽岁月,妖都古城昔日辉煌依旧被妖域万民所铭记。比起最初的华光闪耀,如同沐浴仙光般的宏伟场面,却黯淡了不少。

就连陌戟亦是神情凝重。从他的身上亦有淡淡白光浮上虚空,汇聚于古塔。

有信仰是代表……这妖至今仍旧对妖都有崇敬之意?

齐木看呆了。忍住没问。

五殿环绕的匠师一族所在地,不少幼年妖族在里头穿行,眼里竟是新奇之意,齐木早就发现妖族哪怕是普通狼妖,相貌上也和其他地方的不大一样,实力强大了许多。

妖族是妖兽无疑,但并非所有妖兽都是妖族。这也是一种血脉传承,完美血脉也许已经没有了,但骨子里的高傲尚在,依旧自称妖族。好比魔族,虽然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两样,但本质上却有很大差异。

上古种族极为玄奥,受尽上天眷顾,先天便极为强大。陌戟不同,他虽为玄蟒,血脉虽高贵,却不比纯血妖族,能有如今的成就,是一步步踏上来的,历经生死,所以心智上才更有生气一些。ww

不像渊落,那人的超然脱俗似乎不是后天形成的,这种天生就高人一等,以至于言行举止成了习惯,齐木甚至怀疑他冰冷到整颗心都冒着寒气。

除了亲他的时候会明显感到片刻的异常,温柔的时候能靠那么低的体温把人给融化,也是个本事。

尊上的­性­子改一改,就……哎,改了那还是尊上么。

“在想什么,脸­色­如此难看?”陌戟走上前。

齐木回神,缓缓抬起手指着他头顶处。

陌戟一滞:“你看得到?”

“想看就能看到白光。想不到陌戟陛下您也对妖都心怀崇敬。”

陌戟道:“毕竟是妖都,妖龙古塔认你为主,难怪能看到。”

齐木又道:“信仰有什么用?”

“妖龙古塔便是妖都的信仰之力汇聚物,并非是个人独有,能保妖都万古不朽,历经大战还能存在。这种道则法器,仙域,魔域,大国,甚至是上古隐匿宗派等都有。信仰之力对整个势力而言,这与天道鸿运有关,能左右一国大运,比如上古修仙皇朝,一国信仰积累至今,国君地位巩固,国土极难瓦解。”

齐木眉头皱了皱。

“对生灵而言,信仰之力的多少决定了天地间的位置,受越多的生灵拥戴,信仰之力越强大,更能得大道认可,一举一动都能与道共鸣,修为悟道水到渠成,臻至至高位,无须催动真元,甚至一个念头就能让催动大道规则为己用,据说仙尊便能如此。”

极境每一重天都是一个大的分水岭,而到了仙脉境简直逆天到匪夷所思,古国国运昌盛,帝王不过是仙脉境怎么就和普通仙脉境相差如此之悬殊。

齐木望着他:“信仰之力加持于己身,是什么样?你也可以吗”

“世间每个生灵的尊称都有其理,本皇即是妖皇,自然会被众妖信仰。想看吗?”

齐木点头,陌戟示意他跟上,两人并肩掠向妖都之外。

山脉蜿蜒,有座独峰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

两人立于虚空之上,陌戟在前,他气息如常,整个人却被莫名白芒笼罩,就连轮廓都有些模糊。陌戟只是抬起手,凝空一握。

“看清楚了,这便是信仰之力。”

齐木浑身一震,双耳一阵轰鸣,而后他看到了极具震撼的一幕。

直入云霄的雄伟山峰,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捏断,顷刻间曲折,地动山摇,巨大的石块簌簌落下,景象极为恐怖。

齐木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前方那人浑身毫无半分真元波动,他的手式分明只是徒手一握,那种莫名气机,却让人胆寒。信仰加身着实逆天!齐木不由得眼红心热。

“同为仙脉境中期,若是只是一介散修,与一国之君相比,实力是天壤之别,寿元更是无法相比。要想真正的霸主必将是一大势力之主,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真正逆天。信仰汇聚也有条件,修为必须是仙脉境以上,至少得千万生灵信仰,才能有明显效果。”

陌戟停滞半空,无数巨石落下,却偏偏避开了两人。他转过身。

“想建立皇朝谈何易,有的生灵一开始便走对了道,而有的哪怕辉煌一时,终将化为一抔黄土。这是以后的道,不必急于一时。”

这番讲道,齐木获益匪浅,突然间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他走对了道,可修为止步于元婴境巅峰,连极境都没有达到,要到仙脉境谈何易。

但告诉他的竟是陌戟,虽然初遇不怎么和睦,如今也算冰释前嫌了,别扭免不了,但这妖皇倒是不错。

齐木道:“信仰之力是信仰的生灵越多越好,那既然到了仙脉境就能建立大国,那不是可以多建立几个,甚至在不同地方多换几个身份,每个身份都有信仰的人,岂不是更强!”

“投机取巧,绝对不可。” ...

(陌戟顿时严肃起来,“这是欺天!无论什么身份,信仰只能是那一个人,不同身份信仰力不同,不可混为一谈。你若是到了这个境界,才能深有体会,不同信仰聚于一身,是会互相攻击的,一旦失衡被法则窥探到,身死道消都是最轻的惩罚,比救活死人违抗天命厉害百倍不止。”

齐木愕然:“死人不能救活!?”

“废话!本皇终于相信你就二十多岁小孩了,其实无知的时候也很不错,本皇喜欢看你这么笨的样子。”

见齐木脸­色­不好,陌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拉着胳膊就往回走:“现在天道变了,很多规则都与上古不同。魔族与仙族自古不两立,魔域是魔皇的领地,亿万生灵独拜魔皇,后者滔天信仰集于一身,以身证道,占据近半壁道则。后来不知为何魔皇出了意外,他所占据的大道法则崩塌,魔域灵气尽失,万灵为夺资源进行混战,大6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仙尊救世,动用禁忌手段,据传身受重创,这才百世不出。”

黑暗动荡后,逆天强者几乎死绝了,以往欣欣向荣,万国林立的强盛之景,只剩下五大上古皇朝。仙域被封,仙族全灭,这一切……

这些秘辛说出来倒是很让人感兴趣,事关这些像是禁忌般,齐木一点印象也无,陌戟没理由说谎骗他,这一切定是真的。

齐木急忙道:“后来呢?”

“乱世出至尊,后来魔尊出现,统一魔域,仙元这才逐渐稳定,而今又开始乱了。”陌戟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头看着青年俊秀的眉眼,又道:“没必要杞人忧天,普天之下唯有仙尊能逆天欺天,得了万灵信仰的人就算死,天也是不收的。只要他还活着,大6便会相安无事。”

齐木轻叹,只觉得和大义相比,情爱算得了什么,仙尊超脱之人,仙尘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仙尊,纠结不清像话吗!而今尊上的信仰似乎不必仙尊少,仙尘不走,尊上就只得养着他,前者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究竟是怎么奔到这沉重的话题上,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怎么天崩地裂还最后还不是不在一起,谈个感情也这么毁天灭地式,齐木不想再提了。

比起研究那两人纠结又蛋疼的过去,齐木还是比较关心日后怎么变强,信仰之力如何才能更多。

这人着实很现实,追求实际。

陌戟有些好笑,道:“生灵修为越高,信仰之力越强,普通人自然不能和道修相提并论。尊崇你的生灵自然越多越好,这是个积累的过程,现在便可以准备了,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是不对的。”

峰主收侍从也是其一,越是身居高位,大道法则越能偏袒于你。

悟了现在走的道,先前想要向三清上宗复仇,灭宗的想法改了改,震慑是必须的,地府也该扩大疆域了。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齐木眯着眼:“你说,若有人能得魔尊的信仰,会怎么样?”

陌戟道:“那当然是不得了。你乃魔域之人,主意打到魔尊身上,野心不小。”

齐木呵呵笑出声,面无表情。

陌戟拍了拍他的脸,狭长的双目上挑,认真道:“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若你能在百岁内达到仙脉境,本皇必将尊崇于你。得了本皇的信仰,一样不得了。”

齐木冷哼:“丹田破碎,修为止步,此生无缘进阶了,我就不信妖皇陛下看不出来。”

“别这么泄气,本皇可是对你期望很大。”

“为什么?”

陌戟弯起­唇­角:“本皇出生时曾窥到一线天机,日后会有一人常伴左右,那人的样貌和你一般无二,你何不顺应天道,从了本皇。”

“胡扯。”

第一次见到,这人何等不可一世,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

齐木懒得理他,直接去往神级传送阵,妖塔能汇聚信仰力,齐木询问后惊喜地发现小塔也可以汇聚信仰,得用血阵祭祀来开启。

“我得先回去了,妖皇陛下若是想去转转,可以通过传送阵来找我,有仙脉境霸主坐镇,更有神级浮空城,妖皇陛下到时候只需要坐在城中喝喝茶就好,无须出手。”

说完,还没等陌戟回答,齐木便唤醒妖龙古塔,径直开启神阵,出了妖都古城。

齐木迫不及待想去试试,宗派信仰与信仰个人不同。有小塔在,只要势力达到千万弟子之巨,才能有所体现,鸿运加身能保地府不朽,就和妖都历经黑暗动荡依旧存在一样,信仰洗礼后小塔也会蜕变进化出塔灵,甚至与势力一同成长。

与千万数目相比,地府弟子严重缺乏,这个得弄出解决法,与智囊团商榷。

一口一个妖皇陛下,疏远隔阂还是有。陌戟敢肯定齐木没忘记当初差点杀了他之事,甚至还在耿耿于怀。

神情几分无辜,喃喃道:

“都说人类爱记仇,果然不假。”

青年早就离去了,陌戟停在原地,似乎在思忖着去还是不去。

231杀上三清上宗

( 据地府遭劫已四月有余,早已传出覆灭三清上宗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异动。ww看似风平浪静,不少观望中的宗派势力却有种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感。

地府崛起之迅速引得不少千百年大教极为不满,自诩名门大派的上清三宗底气十足,地处荒渊之上,得天独厚,更有上古神阵守护山门,门下弟子过千万,实力雄厚,雄踞一方。对地府的迫害死不承认,且对地府的反击根本不放在眼里。

天初晓,辰时未过。厚重的云层笼罩上空,占据方圆万里疆域,及至午时,依旧­阴­沉一片,说不出的压抑。

陡然,大地震颤了下,山摇地动,由远及近,恍若在耳边震响,而后戛然而止。众弟子站稳,但见护法及长老等神­色­匆匆往外掠去,数千人紧随其后。等看清情况,所有人僵硬在原地,仰头上望,脸­色­大变。

地府,来了。

昏暗的苍穹之上无尽飞龙重重叠叠,占据了大半天空,足有数十万头,黑压压的挡住了日光,底下一片­阴­霾。尖利的龙吟声响彻云霄,一名青年立在最前方,衣着古朴并不冗繁,举止脱俗,气势如赤焰崩天。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扫过一众人等。

三清宗主从群人中走出,众弟子退居两旁。

“地府府主好大的阵势,气势汹汹而来,不过这么点人马,真以为能灭我三清么!”

这话赫然便是对着最前方那名年轻人说的。刹那间聚集而至的三清弟子脸­色­大变,极为难以置信,低头窃窃私语,却被喝止,战兢上望。素闻地府府主年幼,乃玄天殿年轻一辈第一人,而今看来,百闻不如一见。无论立场如何,强者为尊的地域免不了对强者的崇拜。

而这人确是敌人,一时间惊为天人的同时,免不了心生忌惮。

齐木神­色­如常,道:“宗主误会了,全部出击岂不是太小题大做,大部分是来观战的。诸位若想投降,趁早,不然毁了这三清地界,可就一个都逃不出去了。”

一众地府之子不由得笑出声。

三清宗主冷哼一声:“狂妄!”

上古神级护山大阵隔绝天道神则,哪怕是仙脉境强者也能挡住一二,此地地势凶险,强大凶兽数不胜数,而三清上宗能在险地安然数千年,足以见其底蕴。大阵虽有缺,经过修复补全后,缺处短时间内极难找出。

地府不比古国,区区极境修士,就连护山神阵都无法通过,此战根本毫无悬念。

突然,大地齐震,片刻不止,地面深陷,从上往下看必定毛骨悚然,却是巨大的脚印,一脚平大山!一头庞然大物俯冲向此处,方圆百里内凶兽感受到霸主级威压,瑟瑟发抖。来者不善,那种逆天的凶煞气从狰狞的体魄中,仿佛穿透神阵壁垒袭向众弟子心头。

“来了。”

齐木眯着眼,一跃而上落在仙脉境霸主的头上。他从不屑战前多费口舌,许多战前的嚷嚷无非是拖延时间的一种手段罢了。

“上古凶物狻猊!仙脉境!”一声惊呼在群人中炸响。

狻猊貌似狂狮,浑身沐浴金光,嘶吼声震天动地,让人胆寒心惊。

“杀!”

一声令下,万千妖龙展翅,黑光聚成雷霆,化成百米粗的光束,力劈而下。『』护山神阵颤抖,交界处发出耀眼白光,恐怖波动席卷,如狂风过境。

齐木面不改­色­,对脚下凶兽下令:“把法阵毁了。”

“只是这么点小事,还要老子跑一趟,没意思。”

没等众人回神,下一刻一只巨足踏下,几经跺脚,壁障凹陷,岌岌可危。狻猊狂啸,眉心发出耀眼金光,无视法则,破碎虚空,直接在十米厚的法阵光壁上开了个大洞。

齐木一声令下,率先冲入结界中。同时龙吟阵阵,铺天盖地的飞龙连成一线,冲入其内。

“众弟子听令,紧闭神阵,断其后路,让这些人有来无回!”宗主眼里­精­光闪过,先前的慌乱荡然无存,就像在等这一刻一般。

悬崖下另一道恐怖的气息适时而起,成千上万吨灵石不要钱一般献祭于地下大凶,齐木看得一阵­肉­痛。每一大势力都有护派秘宝,而三清上宗之所以雄踞一方,绝大多数也在于这一凶灵的存在。

狻猊感受到那股邪气的瞬间,便掉转头,浑身金光大盛,很欢喜地一跃而下,底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既而两股凶煞之气攻击,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齐木自然无惧,腥红神火聚于手心,延长为利刃,他身形如电,恍若出入无人之境,神火吞噬血气化为灵气补充己身,齐木愈战愈勇,最后杀至中央,与宗主对抗。

三清宗主极境九重天巅峰,离沟通体内仙脉,仅一步之遥。­肉­身不及齐木,但修为上却强过太多。谁知两方拼杀,宗主却没有逃到半点好处,后者根本不给他抽身的机会,近身厮杀,齐木­肉­体力量强大,一掌劈下,就能粉碎他的手掌。

堂堂宗主何曾憋屈至此,一路咯血,虽只是皮外伤,在如此多弟子眼前如此狼狈,身为宗主脸­色­很不好看。他­阴­冷一笑。

“府主倾巢而出,不知府内还有多少老弱病残坐镇?三清上宗有三大宗主,而此处只有本宗主一人在,你说,另外的两大宗主去了哪里?”

“黄泉路。”齐木眼睛也没眨一下。

宗主浑身真元暴涨,古剑一出,红光大振:“不过如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齐木避开杀伐,神火掠进人潮之中,没来得及逃窜的三清弟子尸骨无存。引得众长老勃然大怒,杀地府之人以泄愤,守护妖龙舍身为主,地面上堆满了妖龙残尸,人类躯体,血流遍地。

任谁也没想到地府竟然就这么横渡万里疆域,光明正大地打了进来,即是坐骑拼杀却毫不心痛,哪怕是元婴初期弟子,势不可挡肆意杀戮,遇强则强,境界实在相差甚巨便抽身,毫不恋战。

所有弟子面上甚至没有半点畏惧,退缩。

重重飞龙遮天蔽日,就像根本杀不完一般,万道杀伐从天而降,地面千疮百孔,满目狼藉。一个时辰过后,一头巨大的凶兽从底下飞出,狠狠撞在阵法之上,断裂的三个头颅断口不平,正往外冒血。

黑红的血液滴落在神级阵法上,岌岌可危的神阵终于如数崩塌。

那是一头九头巨龙,浑身漆黑,如铁水浇灌而成,浑身鳞片覆盖生有倒刺,浑身是伤,它一个头死死缠绕着狻猊的头颅,尖锐的獠牙淌着血水深深扎进狻猊黄金血­肉­中,撕开一块血­肉­,竟是仰头吞下!

狻猊狂暴不已,猛地一震,竟然就着那头颅,抡起巨大的蛇身,将之狠狠摔在峭壁之上,血骨凝聚成的黄金枪,破空而出,洞穿了蛇身,狠狠钉在峭壁之上。凶猛­阴­厉的九头蛇挣脱不开,嘶吼震天,峭壁裂开,巨石簌簌落下。

靠近悬崖的三清上宗,地面翻起,来不及腾空而上的众弟子深陷地下,狼狈不堪。

齐木把灵泉当水一样喝,迅速补 ...

(充真元,狂暴神火越体而出,将周身古筑焚成灰烬。

“法阵无法催动,阵眼全被毁了!”

“谁­干­的,有内­奸­?”

突然一声惊呼,骨子里的恐惧:“不对,快看上面,那是什么!”

“一座城,有座城在头顶上!”

重重叠叠的飞龙逐渐消失,露出黑云雏形,那是一座庞大的浮空岛,笼罩了包括山脉在内的整个城镇,遮天蔽日,那种庞大的视觉冲击,简直让人胆寒。

妖皇陌戟动用信仰之力也只是粉碎过一座山峰,而这浮空城足有千万倍山峰之巨,根本无法摧毁,头顶之上,­肉­眼能见的海量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浮空岛在聚灵,能量波动极为恐怖。

土屑簌簌落下,映照人人面如死灰的脸。

地府堂主杀了几十位护法执事,留着宗主一人,与地下万千道修。

“侵入地府,毁我驻地,一报还一报,一刻钟后三清上宗所在领地将沦落为一地废墟,日后此地将是地府所有,不想死的赶紧离开,反抗必死!”

齐木黑剑一挥,空间碎裂出一道狭缝,前方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宫殿一分为二!能感受到染血后的黑剑在兴奋,力量有明显增长。

“小辈,不知死活!堂堂地府竟然让小辈执掌大权,愚蠢而可笑。在你来之前,两大宗主已经带着三清上宗最强的部分修士前往地府,不止如此,另有十大宗派围杀。你以为我等驻扎此地是为何,就等你自投罗网。此地早已被献祭,不出半刻钟,方圆万里内都将沦为炼狱,任何人不得逃脱!哪怕是仙脉境也是一样。”

三清宗主浑身战栗,赤剑于手,面­色­是癫狂的嘲讽,不惜身死也要拉他们陪葬。

此话一出,浴血厮杀的三清弟子浑身冰冷,如坠深渊。不可思议地望向众位长老及宗主,不少长老大惊失­色­,更有不少冷然而扭曲。

三清上宗太上长老厉声道:“今日必与三清共存亡,你等乃三清上宗的弟子,为宗族而死才是最大的荣光。”

地府堂主冷笑道:“无耻之徒,说得坦荡高明,你死的只是一道灵身,却要宗族百万弟子偿命。”

宗主狂笑:“那又如何,宗族百万弟子是死在你们手里,他们的亲友长辈此生此世将寻仇与你,不死不休。百万血命缠身,西苑苑主阁下,玄天殿如何容得下你!地府不过蜉蝣之命,还妄想夺天造化创不朽,痴心妄想!”

于此同时,方圆万里陡然下陷一截,就连空间也与外截断,莫名气韵流露,远处山脉重重崩碎化为飞灰,狂风卷起泥土,以毁天灭地之势,席卷四方。当真应了这宗主灵身的话,方圆万里内即将湮灭为虚无,所有人不得逃脱。

齐木冷笑:“好好好,竟然有十大势力,好大的手笔,当真看得起地府。底下三清弟子听着,在空间湮灭之前,三清宗族百山将被夷为平地,本府无意杀你们,大阵西南方有缺,现在要离开的快滚!”

底下有弟子犹豫不决,蠢蠢欲动。

众三清太上长老毫不犹豫下杀手。他们没想到地府竟然能洞悉大阵之秘,缺处的确是在西南方,但只有片刻时间,料想着地府如此多人,也根本逃不出去。

“谁敢离开,杀无赦!”

一掌挥下,五道血光闪过,数十位弟子人头落地,鲜血溅了周遭弟子满身满脸。更有人尖叫出声,不敢相信这一切。

众弟子浑身颤抖,他们不顾­性­命守护宗派,竟然不过是宗派的牺牲品。

难怪半年来宗族的强者皆被派遣外出,留下来的六百万弟子,被长老蒙骗,言称地府并不可怕,不过是年轻一辈,再不俗也无法逆天,枉他们信了这话,却不知宗族高层忌惮不已,做好了打算,却拿他们当诱饵,引地府前来,最后一网打尽。

这就是个笑话,这便是他们的宗主,这种宗族根本值得效忠?脚下踩着的是师兄弟的尸身血骨,那些人前一刻还在为宗族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被蒙骗了个彻底,到最后还要被逼着心甘情愿去死。

凭什么!

区区两个时辰,死伤近半数,这便是所谓完全不必放在眼里的势力来袭?剩余三百万弟子纷纷恸哭,敌人不过几十万,他们还能战斗。宁愿战死在敌人手下,坦荡赴死,也不愿屈死在师门的手里,被当成利用的工具。

……

宗主指着头上的庞然大物,嘲讽着:“想不到地府竟然连此等至宝也有,毁了多可惜……无论是小世界还是四大势力,古塔亦或是如此多的坐骑,区区地府根本不配拥有!都给本宗主看清楚,有传说中的浮空岛给你们陪葬,死又有何惧,都去死吧,”

地府有人不满:“等死的是你。”

相较于三清上宗的燥乱,地府相对平静了许多。

突然,空间撕裂开一道狭缝,走出一个玄衣身影,那人拖着两物,扔在三清宗主的脚边。

齐木看着陌戟:“你来晚了。”

两颗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在宗主脚边,正是两颗头颅,双目狰狞地睁大,似乎受到了极致的惊恐,一击毙命。那两张脸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正是三清上宗另外两位宗主!三清宗主一个趔趄,面如死灰。

陌戟道:“有些小喽啰吵了本皇睡觉,顺手给杀了。”

齐木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宗主,像是专门问给他听的,又道:“那另外的人呢?”

“被饕餮吞了,你知道的,本皇的坐骑很能吃。毕方战得无趣,就先回去了。”

那男人是怎么进来的?自称本皇又是怎么回事?那种恐怖的气息,让他心生忌惮。甚至忽略了妖兽万千嘶鸣在那男子来的刹那,所有嘶鸣声,均沉寂了。

“本府怎可能蠢到倾巢而出,仙脉境妖兽可不止一头,该担心的是你,而不是本府。”齐木冷笑。

饕餮,毕方,这可均是上古十大凶兽!至今哪怕血脉不纯,成年后必定也不低于仙脉境!

齐木随陌戟转身,后者看到那条钉在峭壁上的九头蛇,轻咦了一声。倒地的凶兽狻猊见他后神­色­忌惮,毕竟所属不同势力,­干­脆闭上眼装昏。

232可怕的浮空岛 妖月空

( 黄金枪乃上古凶物狻猊的本命神器,主人闭眼昏睡,黄金枪消失。『』

重伤的九头蛇失血过多,­精­神萎靡,突然一震,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腾空而上,砸在峭壁之上,正好倒在陌戟面前。

没等宗主咆哮出声,九头蛇硕大的瞳孔正对上妖皇陌戟的双眼,只听嘭的一声,剩下的五个头颅磕在地上,断裂的头颅血流不止,虔诚而恐惧。

“本皇命你,认他为主,日后只得听他号令,不得忤逆分毫。”

陌戟转过身,下巴朝着齐木方向示意。

紧接着发生了让所有人下巴着地的一幕。

九头蛇拖着残躯,无比顺从地爬到青年面前,无比卑微地曲下头颅,匍匐在地。

黑红的血在半空中凝成环形血阵,引动天地法则,缩成一束光,消失在齐木眉心。

“日后你将是地府守护兽,尽心尽责,此次我定护你周全。”

九头蛇无比乖顺地吼叫着,缩小为半米大小的小蛇,落在年轻府主的脚边。

这头凶煞嗜血,让人闻风丧胆不敢靠近,每年必将吞噬十万生灵的仙脉境霸主,传说中能进阶为真龙的存在,竟然就这么认人类为主,简直让人惊叹。

落在三清弟子眼中简直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一时间眼红无比。他们想到地府的传闻,这是个团结一心的大势力,看着这一幕,换做其他势力宗主也无法如此镇定,齐木却能做到。而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众地府弟子神情依旧,眼里露骨的崇拜。

哪怕是仙脉境凶兽认主,他们视之为理所当然。

他们的府主就该如此无所不能。

就是再没眼力,这些弟子也能看出来,无论是狻猊、饕餮、毕方、甚至这位自称本皇的强者,他们连见之一面都难,年轻府主言语之间却没有半分崇敬,而是让人胆寒的对等口气!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差别!

什么人才值得效忠,直至今日无论他们能否活下来,连宗族都没有了。

有弟子悲愤欲绝,眼里有丝解脱的轻松之感:“府主大人,您一直以来深受玄天上下年轻一辈无数魔修的尊崇,今日一见,果真惊为天人。我等无意与您对敌,更没想过死在宗族人手里,如今悔过,愿以血骨祭天,我之亲友不得于您为敌!”

“混账东西,找死!”三清太上长老面­色­­阴­沉,抬手便要杀人。

下一瞬,黑芒一闪即逝,齐木手持黑剑横劈而过。小型空间切割,截断了那人的手臂,顿时凄厉嘶吼声惊天,那位长老­肉­身四分五裂。

“没这么夸张,这里没你们什么事,若有秘法能离开此地,本府定不会阻拦。”齐木轻叹。

不说浮空岛,陌戟还在,包括小世界在内,齐木至少有三种方法安然无恙地逃出去,但这些弟子不同,他们唯有死路一条。突然嘭地一声,更有不少弟子对着齐木所站的方向,跪了下来。

见敌对之人竟然当真出手护他们,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人在绝望之境,任何一点帮助都能让感激无限扩大,更何况这些人被最信赖宗门背叛后牺牲,此刻更是百感交集。

紧接着像是引起一连串反应,重重人影矮了半身,躬身跪地。

“您乃头角峥嵘之辈,命不该绝!若以我等血­肉­之躯抵抗空间崩塌,可为府主争得一线生机。”

“我等甘愿誓死效忠府主,还望府主成全!”

……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景象极为壮观,嗓音洪亮,悲戚而决然。ww

齐木有几分动容:“想要害我,没那么容易。当然,救你们轻而易举,但三清上宗非灭不可,今日你们所做的选择,不要后悔。”

百万弟子满是愤怒,立于前方的不少人悲愤不已:“从此以后三清上宗再与我等无关,无论如何必死无疑,若能活着也不再是三清弟子,今日所作所为不算背弃师门。”

“我等知晓想入地府并不容易,就算活着也无处可去,仍旧甘愿臣服于府主大人,日后如何但凭地府发落,还望府主成全!”

地府毕竟是入了玄天内殿之人,且成为核心弟子后,还得通过困难复杂的考验。这些弟子也还算有自知自明,被宗族背叛后,心灰意冷,若能涅槃,更易心无旁骛。

毕竟是大宗派,不无天赋极强的弟子。发现好苗子加以培养成核心之辈,地府高层一直致力于这些。

重重泥土湮灭殆尽,脚下地面裂开,空间寸寸破碎,毁天灭地之威很快到了近前。

齐木眼里­精­光闪过,一直以来悬于头顶上方,遮天蔽日的庞大浮空岛,发出无量白光,降下法阵,笼罩在百万弟子身上。当着宗主及剩余数十位太上长老的面,化为白光直入浮空岛中。

与此同时,守护飞龙载着地府弟子飞掠而上。齐木一脚踹醒装睡的狻猊,变小的九头蛇适时跳上他肩头,消失在原地。

“黄泉路上,恕不奉陪。告辞。”

神级浮空岛,呈倒金字塔状,堪称鬼斧神工,上方相对平坦,近四百万人,略显空旷。

­精­致如玉的玄晶整整齐排列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上,地府玄黑魂旗飘荡。恢弘庞大的古殿满是岁月的痕迹,有种无与伦比的道韵流露,仅仅是望一眼,便震撼不已。

众三清弟子惊骇之­色­溢于言表,但见如此壮观之景,一时间手足无措,望向下方深陷的地面,能看到宗主灵身铁青着脸,被空间撕裂得粉碎。

众人心里数不出的痛快,有种又活了一次的酣畅淋漓。哄闹无比。

“肃静!”堂主厉声道。

全场噤若寒蝉。

地府弟子严阵以待,恭送府主入了古殿内。

堆满整个宫殿的灵晶璀璨逼人,无尽灵气被星纹图吞噬消耗,灵晶迅速黯淡。庞大的星纹图散发耀眼霞光,其上延续出一道弯曲蓝光,下一瞬,巨大的浮空岛进行空间跳跃,横渡万里,出了空间湮灭的范围。

轰鸣声被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能看到群山崩塌的恐怖之景,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不少人脸­色­煞白。

齐木出了古殿,众堂主聚拢来。

“府主,下一步该如何?是要回去了么?”

能看到齐木脸­色­不怎么好,不止是他,在场所有地府弟子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一次失策了,虽无­性­命之忧,但浮空岛时空跳跃消耗数以亿计的灵石,三清上宗毁了,来不及夺得藏宝地,就这么无功而返,得不偿失。

反观三清弟子个个激动难耐,依旧对身处传说中的浮空岛中,自觉很不真实。

齐木道:“怎么能就这么回去,诸位别忘了,这次共有十大势力,既然他们知道趁我等外出,闯入地府胡作非为,自然得趁他们还没回来,去另九大势力走上一遭。”

众堂主一喜:“府主英明。”

这些弟子随齐木久了,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早 ...

(就想外出内殿大­干­一场,这一次还没尽兴,哪能就这么回去。虽然目前淡定了,但第一次见着这浮空岛,他们的反应比此刻的三清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看这三百多万三清弟子一路吃惊,众堂主挺直腰杆,昂首阔步,心里说不骄傲是不可能的。

三清弟子还没回神,便发现光影闪过,下一瞬周遭景物就变了样,底下是一处山门。

此处是一大教驻地,地处风玄崖顶,地势险要。百米高的城墙高耸,主城说不出的雄伟,更有守护凶兽引颈长嘶。据传这一大教护山神阵镌刻于城墙上,就连仙脉境霸主也束手无策。

“快看,那是什么!空中有座浮空城!”

城中一阵恐慌,不少人指着上空,慌乱不已,这城易守难攻是相对于从风玄崖下方进攻,至今还没有从虚空攻下的先例。

但见来者不善,全城警惕万分,整个城墙神纹被催动,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光罩笼罩整座城。

浮空岛阵文发光,下方四面吸纳海量天地灵气,陡然间整座岛巨震,一道粗壮的白光从天而降。

轰!

白光如切豆腐般,无视空间规则,直直地洞穿了防护结界,粉碎百丈城墙!

固若金汤的城池,顷刻间土崩瓦解。

不只是三清弟子,第一次见到浮空岛发威的地府弟子下巴掉了一地,目光火热无比。

装睡的狻猊瞬间诈尸,一跃而下,冲入城墙之内,大肆杀戮。仙脉境凶兽如出入无人之境,将恢弘城墙全毁,一脚踏平宫殿密门,将之掀了个底朝天。

藏宝地密门大开,灵气逼人,狻猊目不斜视,关顾着与人厮杀,对万千仙珍熟视无睹。

半空中无数人眼红无比,地府弟子脚踏飞龙,俯冲而下,将藏宝地抢夺一空。整整无处宝地,三座大药田,毫不客气地掠了个彻底。

闪耀的灵晶堆了一地,如小山一般。整个古教的底蕴尽在于此,齐木立着没动,面无波澜。

待所有弟子回归后,狻猊不情不愿地咬断一人的脖子,慢吞吞地最后一个回归。光影闪过,继续下一地

狻猊意犹未尽,抖抖纯金­色­鬓毛,威武霸气。

陌戟独坐一处一言不发,无人敢近。

齐木啧啧了两声,回到原地。

饕餮好食,狻猊好战,还好没让陌戟把他的坐骑带上,不然这灵宝估计得损失大半了。

浮空岛内部尽是神纹,能引动天地神则,相当于一宗无上大杀器,无视防御,摧毁城墙。接下来的八大势力,高层不在,教内空虚,无一例外,均被洗劫一空。

无主之城在仙脉境妖兽一通肆掠后,地府弟子如同出入无人之境,夺回无数至宝,堆满了整个道场,灵气氤氲。

一边倒的战局,覆灭一大古教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彻底粉碎了三清弟子的陈旧观念,那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深深触动了所有弟子,一时间恨不得顶礼膜拜。只觉得以前那些年简直白活了,所有人暗自惊叹自己做对了选择。

就连元丹境修士都能拥有元婴境飞龙坐骑,甚至还有元婴道修与府主称兄道弟,地府深藏不露,任何宗族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及至成天殿内一处云山,此地山林毓秀,灵气最为浓郁,这一地是那九大宗派中最为强大的云清古教圣地,乃没落的上古大国,底蕴深厚,攻占此地耗费时辰最长,就连九头蛇也入了战场。

在齐木吩咐下,此城特意没有全毁,清空古城,将面貌彻底焕然一新。建立传送阵后,将三百多万名弟子留在此地,派守护长老处理此地相关事宜。

日后这边将是地府又一驻地,传送阵能连接内殿地级洞天,事后包括筛选已经重建新城在内一切琐事通通交由书生等人来安排。

正好瘦猴和庞猛闭关已久,先前有了妖族秘宝和陌戟相助,就连智囊团修为普遍提升迅速,区区一年就已经突破至极境。齐木面无表情,不算炼体,他都还是元婴巅峰修为!

言归正传,经由灵血池洗礼,他俩的变异妖龙进阶,本身又有极品仙器在手,实力突飞猛进,正好能就任城主。免得总抱怨说偏爱书生抛弃他俩,当然这句只是笑谈。

回到玄天内殿边沿,地府所在洞天福地。

智囊团听闻此消息顿时乐疯了,布置好传送阵,丢下地府一堆烂摊子,跑了大半过去。

十大势力也并非一无是处,在两大仙脉境妖兽守护,甚至古塔坐镇,都差点毁了近半疆域,好在并未伤及根本,妖族帮持,陌戟在侧,那些人再怎么人气势汹汹,最后也只得仓皇逃窜。

陌戟背脊挺直,步伐稳健地走在前方,步入殿堂内。齐木紧随其后,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了他。

谁知,刚进门的刹那,前方妖皇一个趔趄,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齐木下意识冲进门中,陌戟整个倒在他怀里,眉头痛苦地皱着,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怎么弱成这样!”

“闭嘴!”陌戟嗓音沙哑,额上冷汗涔涔。

皇与尊,未得准许,两两不得见。多半是入了玄天内殿,触怒了魔尊的底线。

“不识好歹。算了,随你。”齐木毫不迟疑松开手,让他自由落体,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本皇帮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本皇的?”

陌戟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弯着腰喘气,抬头,血­色­倒竖的眸子盯着他,无所不能的妖皇难得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齐木果断站着没动了。

九天玄蟒体寒,此刻明显不正常,能感受到握住自己手腕的爪子冷得如晶冰一般。

陌戟轻轻一带,正面倒在齐木怀里,头埋进他脖颈处,贪婪地呼吸着热气。

“魔尊估计想对本皇下手,这里是他的疆域,铺天盖地尽是魔尊的信仰,对本皇不利。”

“你说尊上?”

陌戟把人禁锢在怀中,想要温暖己身一般,紧贴着齐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咬了上去。

齐木暴怒:“你真敢咬,活得不耐烦了!滚!”

“别动。本皇真没力气了。”

滚烫的鲜血顺着流进喉咙,陌戟舒服地箍紧了些。他知道齐木嘴硬心软,这话一说,果然身下之人没再挣扎。

陡然,陌戟猛地睁开眼,深深地往门外看了一眼,既而冷冷地勾起嘴角。

233说走就走 妖月空

( 适时一道雷霆,劈断了门外一株大柳树,天气迅速黯淡,片刻后便是倾盆大雨砸下。ww

齐木一下子惊醒,猛地推开陌戟,后者一个不稳头磕在方桌一角,差点狼狈倒地,捂着头抬起,眼神颇哀怨。齐木没理他,转身狐疑地望了眼天空,方才还晴空万里来着,怎么说变就变了。嘭地一声关上了门,把陌戟扛到床上。

只觉门外雨点似乎更大了。

陌戟一倒下便是整整五日,也没提回妖域的话。蛮荒古地只是妖域的一角,按这不称职妖皇的原话便是,出来一趟,魔域又这么不欢迎他,不顺道去修仙之地走一遭,不划算。

“难不成你就打算一直留在魔域?只要有魔尊在,你再怎么逆天也只是他的下属,无法臻至天地高位,想夺天造化,还是得多出去历练。”

齐木从善如流:“迟早要离开,再过一段时日。”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明日可好?”

“我考虑考虑。”

一日覆灭十大势力的消息一经传出,震惊整个魔域,爆发轰动,人人拍案叫绝。地府这一庞然大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简直如日中天。地府以气贯长虹之势一举跻身名门大派之一。

众口相传,不止是浮空岛,就连飞龙守护坐骑在内,都被人捧上了天。一连三个月来,地府门槛踏破,无数强者来访。

自然有信有不信,既然决定了强势反击,地府再没藏拙,浮空岛回了妖都,补其缺损之处,没再出,却让魔域忌惮不已。

齐木亲自出战过三次,每一次但凡有他在,总会使士气大振,那种无与伦比的压倒­性­强大,简直让人胆寒。

而战斗只要有智囊团在,鬼点子不甚枚举,更是出其不意,赢得不费吹灰之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这个强者为尊的大世,以智慧胜人的势力,地府是先例,这也算为后世开创了一□□。

九头蛇被留在了云山古城,便是地府分部所在,那里云霞环绕,倒是建成了宏伟的玉宇琼楼状,就连护山神阵,守护古塔等地府标志­性­建筑,也添了些幻象神阵维护,一眼望去,云端若隐若现,像极了仙境。比起妖都黑暗沉重的氛围,多了些祥和宁静。

云山古城地处成天殿境内,倒是为日后地府迅速向外扩张疆域打下基础。

相比于千余智囊团弟子忙里忙外,废寝忘食,齐木倒是悠闲得有些过分。

“你的势力的确让本皇佩服,有贡献值这种鬼点子,你以身作则,所有人都在为地府卖命,就算你不在,也挡不住它的迅速扩大。”陌戟独坐一耦,放下玉杯,“本皇等你够久了,确实如此,你也该做决定了。”

的确,无论是一方小世界,亦或是飞龙坐骑,甚至仙脉境守护,更无上至宝任由弟子挥霍,齐木身为府主,做得越多,弟子看在眼里,并会由衷地敬谢。

从最开始为得至宝,以贡献值换取而向地府效忠,到如今无与伦比的归属感以及优越感,这是一步步累积的必然结果。『』

如今一片和谐,府主受尽尊崇。

无论你是谁,一个身份当久了,那些批评中伤等帽子扣在头上,免不了会有些感同身受。

遥想当初声名狼藉人人喊打,到现在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响当当的地府府主。谁敢骂上哪怕一句,足有千万人会更愤怒,甚至不惜一切抹杀恶意中伤者。

如今他不需要靠着魔尊的噱头狐假虎威,他有足够的实力能镇住全场,他似乎没必要再去迎合任何人。

再没人敢公然谩骂他是修仙皇朝的弃子,丹田破碎的废物,一无是处的疯子败类……

齐木眼里有些复杂,应道:“嗯,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来,西苑壮大了十倍不止,我无愧于西苑亦无愧于地府,也该去解决自己的一些事了。我非离开不可,西苑苑主之位传给他人,这事儿得去内殿一趟,待我回来。”

他后来才知道,四大苑主得是殿主亲自挑选。也就是说当年宁南本身是做不了主的,传位于齐木这事,尊上也该知道,而且认可了。难怪后来继位大典上宫漠灵身来搅合,尊上亲自出手的风波,后来没多久就平息了,那次尊上露面,现在想想也没必要太过感动。

陌戟望向一方,那里层云翻滚,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你跟魔尊有什么关系?”

“我若说,他喜欢我,你信么?”

陌戟挑眉:“不信。”

“我也不信。”齐木转身离开。

次日,一道消息轰动整个玄天殿。

最后仅存的古尸公然杀上内殿,竟然是冲着魔尊而去!

从天外战场降临下界的古尸存活得越久,吞噬血­肉­后成长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仅凭一只古尸便能轻而易举瓦解一大宗派,它变成太上的模样侵入内殿,防不胜防,最后竟然当真给了魔尊一击。

据说有位强大的存在发怒,杀了古尸。

谣传越来越离谱,魔尊重创,消息在整个魔域不胫而走,甚至各大殿主前来问候。无数强大存在从四面八方前来,一时间人心惶惶。据传都没有见着魔尊的面,太上长老神情凝重,不言多提。

相较于众人,齐木知道得更具体些。他那时正在内殿,事情发生还没多久,内殿已经井然有序,但明显氛围不对。

古尸伤了尊上后,从内殿深处冲出一人,近乎暴戾。那人浑身雪白,一举一动通仙道,震惊整个内殿。

相较于尊上受伤的大事,还有教主真身出现而言,西苑苑主换人根本不值一提。以往这种事都是太上长老来处置,自然轻易放行。

殷老态度很冷淡:“许久没见,怎么说你的苑主之位是尊上定下的,不去问候也罢,恕不远送。”

齐木冷静地停下:“这些天殷老不都跟着弟子么,怎会是许久不见。”

殷老一僵,暗自心惊。齐木竟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跟着他,莫不是说也知道尊上也在,他和那陌戟举止亲密,难不成也是做戏给尊上看的?以至于无上尊主为此不高兴了许久,内殿太上日日苦不堪言。

尊上为大6尽心尽责不惜欺天逆天,两重身份存在很大隐患,守护大6天地地位至高无上。虽不知尊上是什么想法,但无论是何理由,怎能故意让尊上不悦!

殷老对齐木很不满,冷哼一声。

“只是尊上说了要见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老夫没眼力,总会看错人。”

玄天内殿,寝宫。

外面也没人看守,寂灭海水冰冷刻骨,冻结了整片空间。齐木推门而入,里头­阴­森森的,仙尘不在此处,偌大的寝宫万年神晶暗淡无光,堪堪照亮了床沿部分。

齐木一眼就看到尊上静静地躺在那,漆黑的外袍,玄黑面具下露出毫无瑕疵的半张脸,轮廓很是好看。隔了段距离。

“尊上,您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

( “我来道别,既然您没醒,那我先走了。”

抬高声音,床上的人影依旧静静的。没了运筹帷幄,叱咤苍穹的模样,仿佛触手可及。

齐木轻声走到床边,蹲下。

反正都要走了,一不做二不休,看看又不会死!

轻轻按住面具两边,用力向上提。

他蓦然一僵,一口气没憋住,面具依旧没有摘下来。

卧槽,这面具是黏在脸上的么!他单臂过百万斤这么拔竟然纹丝不动!

差点一气之下一巴掌拍魔尊脸上,齐木忍住了。换个姿势,站在床上,弯腰粗鲁地扣住面具一角,正要继续下手。

手腕被握住,齐木瞪大了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瞳眸,清醒无比地与他对视。

瞪了近半刻钟,齐木心跳得越来越快,暗叹不妙,甩开手就要往床下跳。却被人拦腰搂住,反身压了上去,双手手腕被反扣在头顶之上。

嗓音低沉,蛊惑人心。

“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喂,这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齐木怎么也推不开,身体比心更老实,经不起挑逗,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挣扎像极了欲拒还迎,就连嗓音都在发颤:“少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对你长什么样,没有半点兴趣。”

渊落轻而易举解开他的衣袍,冰凉的手探了进去,在温润光滑的皮肤上揉捏。俯身,把头埋进年轻府主的颈项,轻轻咬了一口。

“想逃,晚了。”

终于,齐木停止挣扎,挣脱手腕桎梏,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手指Сhā向黑发间,狠狠抱紧。

“渊落……”

任他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紧贴着冰冷的胸膛,滚烫的温度怎么也消不了。心跳得很快,模糊中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修长的手指伸向后边,沿着褶皱入内扩张,齐木浑身发颤,他能很真实地感受到欢愉,没有半分痛楚。

“嘶!”陡然一顿,齐木猛地惊醒。

“疼么?”

“还,还可以……啊!”­唇­被堵住,后边被撑开,明显过分的巨物挤了进去,齐木睁大了眼,声音顿时变调,撕裂般的痛楚参杂着快意靡乱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

与以往不同,原来痛也是能这样的。渊落原本打算给他长点记­性­,可谁知见他这样子,下意识就决定放过他,就算暂时恢复了痛觉,也没有弄疼他,叫快就快,叫慢就慢,要深一点就深一点,任何条件都答应,

无上尊主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如此有耐心,比起身体上的享受,渊落仅仅是看着齐木满是情糜的脸,那双失神的琥珀­色­瞳孔里满满都只有他一个人,就满足了。

齐木断断续续地哼出声,极尽甜腻,到最后没了理智,半点矜持也无,体质超众,­精­力所向披靡,叫了一日一夜也没像以前那样哭着求饶。

“……你若真要走,本尊会去找你。”

迷糊中什么也没听清。齐木醒来时午时已过,偌大的寝宫,神晶光耀不再,静得很,没人打扰,这一觉没有半分不适,痛觉消失,睡得很满足。

齐木在寝宫留了很久,无须通报就能随意入内的只有他一人。这里每一处都很熟悉,就连空气中淡淡的味道也像极了尊上的呼吸,他隐约觉得不妙。

的确是打算离开的,可若是尊上让他留下,说不定又会动摇?

多少次了!

推开门,出了寝宫外的门户,但见白衣翩飞,齐木愣在原地,瞬间被拉回现实,先前的欣喜荡漾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站着的是仙尘。

白发如瀑,举止脱俗,如同超然于世的旷世仙人。只是神情堪堪毁了不可一世的超脱模样。开门见山,第一句。

“一只小蚂蚁妄想与天争,还自以为能逆天,你说是不是很不自量力?”

这话另有所指,就是再傻都能听出他在骂谁。

234破釜沉舟 妖月空

( 齐木没有客气:“既然只是小蚂蚁,还能入了天的眼,亲自来警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不知道尊上是什么想法,其实他隐约觉得尊上是在乎他的,若真如此,他能不惜一切。

齐木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就像骨中蛊不生事,他总会忽略这一隐患。平时没见着仙尘这人,他顺应本心,喜欢尊上毫不扭捏,欢愉的时候更是会忘记这人的存在。

可一旦想起来,那种纠结繁冗的别扭总会让人心力交瘁。

“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些什么?”仙尘冷冷地看着齐木:“我只是顺道过来而已,你不在的这段时日,自然是我陪着渊落。没想到你也在,真够奇怪,他竟然还没扔掉你。”

殿内没有他人的气息,仙尘不像进去寝宫过。但若说仙尊特地出禁地来找他说这番话,齐木不敢相信。毕竟身份是仙尊,仙尊啊!

“该不会你真以为渊落对你的纵容是因为在乎?当初让他把你带回魔域的人,是我。后来他不杀你,也是因为我。为何要感谢他,你最大的恩人是我才对。不信,你可以当面质问。”仙尘道。

齐木浑身冰冷:“我为何要信你?渊落对我是怎么样的,我会不清楚!是不是就因为他对我纵容过度了,超出了你的预料,你才紧张成这样。”

“他纵容你,为什么?”仙尘紫眸冰冷得吓人,怒气逼人,“因为做了啊!”

“什么。”齐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渊落不是碰了你?”

仙尘抬手,戳了下齐木的衣襟,脖颈下鲜红的痕迹极为明显,深深戳痛了他的眼,紫眸复杂的光闪烁,嫌恶又愤怒。

齐木有些惊诧:“尊上不是和很多人做过吗,在我之前,双修对象不是有很多么?”

双修不需要亲密接触,前一步镌刻神阵于人身,渡了魔气就行。可尊上一开始做了。

“那些死人,哪怕是触摸一下,配吗?注意你的措辞,别侮辱了渊落。”

仙尘平静下来,望着他,像透过齐木在看着另外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撕成碎片,但这样还不够痛苦,别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ww" target="_blank">ww 趁早滚吧,别落在我手里。”

齐木动容,好在面无表情没有暴露内心的震撼。

他抑制不住震惊,如果说尊上的第一次也是和他,很多事又会不一样。

仙尘嘲讽道:“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我厌恶你,渊落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恶心我而已。或者说­干­脆让他赶你走,你不会不知道他为了我能做到哪一步,我若是让渊落赶你走,你说,他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情爱算什么,你真以为渊落在乎?世间有的是牵扯是他怎么也割舍不掉的,比如对覆灭仙族的愧疚,比如我……”

这些话简直像一柄柄利刃扎在心头,擒住心肺,无法呼吸。全是他刻意回避,懒得去较真去理会的问题,一旦浮出水面,根本无法淡定。

齐木背脊冰凉,再次把他从失去理智的状态拉回了现实。

像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横亘在两人间,只要有仙尘在,他和尊上就没有半点在一起的可能。

他的执着都不值一提,所有的喜欢都纠结得混乱不清,这道无解的难题,算了整整十年还是没有半点头绪。『』过去他一无所知,尊上不解释,仙尘说的半真半假又戳中要害,齐木只觉大脑生疼,他迎合渊落,委曲求全一次又一次……只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无论如何,渊落会为了仙尘毫不犹豫地扔下他,渊落会为了仙尘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手,无论尊上有什么理由,可齐木不懂!

他只能憋屈着,就算难受都只能忍着,痛苦的只有他一个,这公平吗?光猜测这些人的想法就够他受了,一个渊落不够,再来一个仙尘。

没了沮丧,齐木这才发现怒到极致原来是吼不出来的。喜欢一个人这么苦不堪言,因为喜欢变得卑微,就为了让渊落高兴,值得吗?

他突然一点烦躁都没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

仙尘道:“世间一切自有其因果,区区一个你,改变不了过去,不是你的永远也不可能归你所有。”

齐木哂笑,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这人是不是弄错了些什么?

仙尘见齐木神情恍惚,怜悯道:“你知道我们以前的事么,想知道么?知道渊落最看重什么?甚至他长什么样,我可以告诉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齐木抬眸,眼里一丝波澜也无。

真要逼到一定程度,他不介意破釜沉舟。

气息平稳,面上的冷静不是作假。仙尘皱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听懂了。”

齐木抬脚与他擦肩而过,一时间神情轻松了百倍不止,“你们有什么过去,我没兴趣知道,因为这跟我没半点关系。”

仙尘惊讶:“你说什么!”

黑衣身影不知到了多久,正对着两人站定,先前竟然无人察觉。

渊落没听到仙尘说了些什么,只觉的那一刹那齐木心­性­转变得太快,就像看透了,一切都不在乎。

“够了,我得离开魔域,你们想怎么样与我无关。”

齐木朝着魔尊行礼后径直离开。

仙尘转身,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简单?

这次有些不一样,绝不是气话,他本来就要离开了。

渊落难得有些呼吸不稳,冰冷的眸光扫了仙尘一眼,头一次露出杀气。

接着光影闪过,魔尊消失在原地,几次撕裂空间,一把拉住齐木的胳膊,拉回魔殿之内。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渊落更懂得隐藏情绪。

魔尊一身黑袍,黑发垂下,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依旧是超然模样。原本追上去的刹那,仅有的一点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哪里不一样,齐木看不出来。

“离开魔域后别去齐皇朝,莫要被仇恨蒙蔽本心,你一直很豁达。”

这人说话习惯了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是人都得服从。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半分改变。

齐木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齐皇朝非去不可,骨髓中还有蛊虫在,他连命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求人不如求己,他没弱到任何事都得争得魔尊同意。

渊落眸光一凛。

“你真要这样和本尊说话?”

不这样说还怎么样,齐木只觉有些好笑,平心静气,与魔尊对视。

“尊上,您和修仙皇朝开战,帮我灭了齐国可好?”

渊落严肃道:“大6不能乱。”

“什么时候魔 ...

(尊也管这篓子事了,莫非您就是喜欢仙尘到这种地步,就连他的使命也要全权接过来。”齐木道。

“够了,齐皇朝的恩怨是我的事,迟早要解决。既然尊上不可能帮我,那我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渊落长袍及地,冰冷而漠然,似乎连一丝一毫的动容都没有。

这番话言外之意便是你没有利用价值,一点用处也没有。

齐木觉得其实换个更狠点的口气说出来,尊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他突然有些了解仙尘的喜怒无常。

无论说什么渊落都不会在意,因为根本不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说的简直像极了。

过了好半晌,偌大的魔殿静得吓人。

渊落神­色­如常:“你还有什么要对本尊说的?”

“有些心里话,再不说也许没机会了,您说过不会杀我,还请您信守承诺。”

齐木冷静得吓人,语气也毫无波澜,“假话说多了就像真的一样,虽然一开始说爱是在骗您,可后来我也是真的在乎您,才心甘情愿和您做那些事,现在就当两清了。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喜欢你,所以说放下就能放下。”

“尊上,您以后别来找我,我这种脸­色­,实在做不到讨您欢心。以前还小不通□□,会把依赖当成喜欢,崇敬就以为是钦慕,现在也看开了,我也有我的打算,所做任何事无论死活,也与尊上无关。”

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后来心情变了,一直没舍得拆穿。

齐木仅是站着,神­色­再无半分殷勤欣喜,他说的很认真。眸光扫过渊落整张脸,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静寂无声。把齐木仅存的一丝不忍,磨得无影无踪。

魔尊已站在台阶之上,眸光冰冷地俯视下方,如同俾睨天下的无上王者,世间万物如同蝼蚁。

齐木早已习惯了他时时刻刻的高姿态,尊上永远比他想的更加冷静又理智。

抬头深深地望了最后一眼,似乎想把这上与下的距离烙印在脑海中,给先前天真可笑的感情画上句点,引以为戒。发誓日后再不会被他人左右。

齐木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尊上,多谢十年来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无论如何,当初是您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恢弘大气的魔殿,寒气深重,如玄冰沉铁一般。

“滚出去。”

渊落半张脸被挡在漆黑面具下,看不清表情。猛地一挥衣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留下一道冰冷的背影。

齐木毫不犹豫抬步向外走去。

尊上转身的刹那,咋一下似乎看到那双漆黑的眼里,痛苦一闪即逝。他推开门离开,自嘲竟会眼花,堂堂魔尊的眼里除了嘲讽和冷漠,怎会有其他。

齐木没去西苑,直接回了地府。陌戟已经先行离开了。

事不宜迟,他现在就要走。

谁知消息一经传出,轰动整个地府。上上下下,包括云山古城,以及妖都在内,所有弟子纷纷回归内殿,为府主送行。

不止如此,就连九峰峰主,各大势力宗主甚至泛泛之交的都前来相送,地府外道修络绎不绝,强大的坐骑,越天级战车从天际驶来,声势浩大,人声鼎沸。没一人闹场。

齐木是上古修仙皇朝齐国的弃子,娘亲含冤,身世凄凉,幼年活得惨不忍睹。

齐国皇室娶了天女,据传是唯一的仙族遗孤。可就因为其子只是普通人,仙族天女身份遭疑,最后死无全尸,儿子自小被废丹田,绝了修真路,堂堂齐国皇子落到人尽可欺的地步整整十六年……

整个仙元大6世人皆知,这口恶气隔了十多年,而今就是地府众人也咽不下去。更不谈齐木本人。

府主虽没提,但他在魔域只是暂时的,一旦变强自会回到仙朝。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这日来得如此之快。众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多是不舍,更有人当场泪流满面。

齐木乃当之无愧的魔域年轻一辈第一人,甚至各大势力宗主教主都要敬他三分,地府这一庞然大物名声打响整个魔域八大殿,强盛如日中天。

这一切绝大部分都归功于府主,他是地府上下的信仰,当之无愧。

一听齐木要走,肯定是冲着齐皇朝去的,很多人不淡定了:“府主,齐皇不义,若现在要去灭齐国,要不您等会,我等收拾一下,立刻就和您一起走!”

“是啊,府主!您天纵神姿,无人能及。而今再出现在齐国皇族面前,以您的实力势必镇住全场,这是打脸,就该狠狠的打!那些人愚蠢无知目光短浅,当年竟然那样对您,这仇非报不可!”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阴­沉,愤怒不已。

“真想狠狠将他们抽筋剥皮,就是以命搏命,也要拉那群道貌岸然的修仙者们陪葬!府主,若要灭国,千万别忘了属下们,不然我等就只能不请自来了。”

……

齐木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浩浩荡荡的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望去尽是愤愤不平的脸,眼里一丝畏惧也无。哪怕是与上古修仙皇朝为敌,这种话说出去简直惊世骇俗,可这些人却说得坦荡,尽是真心实意。

齐木平复呼吸,道:“急着去送死!是灭国还是飞蛾扑火呢,这事急不得,地府实力还不足,众弟子好好修炼,到时候可就靠你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怒反笑,纷纷应和。

他们也知道现在实力不足只是送死,但如果府主真要报仇,哪怕是想灭了齐皇朝这等不可能的事,但凡地府众人,无人会袖手旁观。众人打定主意如此,齐木自然领悟。

覆灭皇朝不能急于一时,得从长计议。至少也得探清虚实,齐木这一去齐皇朝,却不想地府众人随口一提,竟当真一语成谶。

狠狠地打了皇族的脸,后者措手不及。不止是轰动,简直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235真相 妖月空

( 地府府主离去没多久,便有人蠢蠢欲动。ww

静寂的山岭,血腥之气浓郁得让人作呕。这里本离魔族聚集之地不远,此刻却横尸百具,鲜血染红了绿地。

原本接到命令要杀了无用的棋子,及所谓的府主本人,谁知却连齐木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就已经被人所杀。

“愚蠢,怎么能杀了他呢,明明好戏才正要开始。”

杀人者坐在巨石上,最显眼的地方,衣袂翩飞,吹起了漆黑的兜帽,露出妖异的面容。面容白皙,是终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额角布满了漆黑的纹路,若是齐木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来。

他从天宫仙殿回归,曾找过無灾,谁知后者就像突然失踪了一般,问遍藏经阁,守护长老也说没有过这人。

而后齐木俗事缠身,也就没有多想,没多久便抛之脑后了。

無灾睁开眼,来往之人均被杀戮一空,要杀齐木的除了一众被洗脑的魔族外,甚至还有怒气冲冲前来的魔域太上长老。

殷海川还没追上齐木,却被这一地尸血惊住,神­色­凝重赶回魔域。

魔族死了如此之多,并非小事。太上长老回去禀报谁,不用想也能猜出来。

無灾正坐在这里,等着那位到来。他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面上却没有半分不耐,一红一蓝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空间异动,凭空撕裂开三米高的狭缝,临空走出一道身影,黑发黑袍,出现的刹那,整片空间仿佛多了些什么,不可忽视。

渊落环视一周,浓烈的血腥气让他皱眉。

几乎是魔尊出现的同时,無灾眼里大放光彩,跳下巨石,转过身,柔软的长发随风飘动,他双手不知往哪放,妖异的脸上无比怪异地露出些紧张。

“尊上……”

“是你告诉齐木,神灵草能救活死人的?”

渊落黑眸冰冷,滔天威压并未收敛,如万钧巨力临身,無灾当场矮了半截,双膝发抖。他眼里神光依旧,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眨不眨地盯着渊落的脸,仿佛要烙印进骨血中。

“是。”

“这些人,也是你杀的?”

“是。”

無灾很听话,站起身,一步步靠近,道:“求您杀了我。”

这人的神情癫狂得就像个疯子,他缓缓走着,先是自废修为,后扔掉手中的法器,一红一黑的瞳眸中,无声流泪。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面上恢复天真无辜的模样。

“……我好想你。”

表情竟然有些像……渊落皱眉,静静地看着那陌生人抱住自己的腰身,额头磕在他胸膛之上。

不知为何,無灾浑身颤抖,哽咽得厉害:“求你了,我罪孽深重,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你快杀了我,杀了我!”

空间扭曲,无形尖锐的空间利刃横穿心脏而出,無灾悲怆的脸顿住缓缓露出笑意,像是解脱了般,條然倒地。神魂碾碎,生机全无。

真疯子。

魔尊向来厌恶他人近身,这人犯了大忌,非死不可。

渊落浑身纤尘不染,踏入时空裂缝中,瞳眸更幽暗了些。

玄天内殿,禁地。

渊落一言不发,看着湖对岸,半晌,没有半点动静。

他这个模样不是一天两天了,如自己所愿,他在禁地停留的时间长了许多,没有半分失态,不见得多高兴也不见得有不高兴。但平时不是这样的。

仙尘坐在对面,他气得都快没有脾气了,手中玉杯里的水凉了再倒掉,渊落并未问他究竟对齐木说了些什么,他倒是好奇那小鬼究竟对尊上说了些什么。

“你如愿让他离了魔域这是非之地,而后去了齐国,比起大海捞针倒是方便寻找,一切尽在你手。而今又是在想些什么?”

渊落不知看向何处,眼里毫无波澜,嗓音淡淡的:“本尊这样,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ww”

仙尘瞳孔微缩,他心脏抽搐了下,突然间疼得厉害。他紧紧盯着那双黑眸,鬼使神差抬起手想要揭开面具看看,他活着时一辈子都不曾看过尊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可能,就是现在,渊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应该在想……

啪!

手被挥开,正对上渊落不耐的眼神,仙尘不动神­色­地放下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这个人,明明触手可及,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仙尘呼吸不稳,他抬起双手轻轻捧起渊落的脸。不耐烦的眼神,无欲无求超然于世的仙尊啊,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人类的情绪,他一直以为但见仙尊痛苦了,自己该是何等畅快。可此时快喘不过气的人却是他自己。

“渊落,我以后再也不故意惹你生气了,也不再处心积虑破坏你的仙元位面。我死后,你不惜割骨剜­肉­欺天灭道复活了我,不止是因为大6,也不仅仅是愧疚,其实还是在乎我的对么?”

这个问题缠绕了他近千年,却从没有得到答案,他疯过闹过,一魂一魄几近泯灭,到最后连最重要的都要失去了,仙尘几乎崩溃:“尊上,我以后再也不逼你回答了,不该把另外的人卷进来,我们像以前一样,这身血骨都是你的,日后我听你的好不好?”

渊落握住他的手腕,扯开:“已经晚了。”

仙尘條然跌入藤椅中,晶莹如血的长发倾斜而下,掩了真容。白袍及地,像极了当年的仙尊,云端之上俯瞰天下苍生。

道则开始崩塌,大6已然乱了。很多事既然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当天午时,在玄天禁地藏身几百年的无名教主,孤身一人出了玄天殿。从此

白衣身影从魔域玄天无尽山脉往内,向着钧天密地掠去。一路收割生命,所过之处,妖兽残尸推积遍野,甚至仙脉境霸主也未能幸免于难,那人如出入无人之境,强大滔天,哪怕险境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般疯狂的杀戮一直持续了十日之久。

仙尘踉跄前行,差点倒下。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血腥煞气,仿佛整个世间沐浴在血光下,正被屠戮,绝望挣扎。

近千魔族早已在林外等候多时,但见来人,均是一震垂下了头。一众人等以魔族君王宫漠为首,利落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属下恭迎魔皇陛下归来!”

仙尘白袍染血,面上没了半分厉­色­,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眸光扫过下方之众,看待世间万物如蝼蚁。

**

仙元大6广阔无边,仙域,魔域,妖域均不过是其冰山一角而已。鬼域封尘万古,除此之外剩下的,但凡人类能及之处,被称为修真界。五大上古修仙皇朝,便是修真界最上层势力,一国疆域比整个玄天殿还要大上不少。

大教兴盛,林林总总,每一大国都有无数附属宗派,从上往下,信仰汇聚于皇都,为皇者所用。 ...

这里是齐国边沿,巨大的门户大开,有无形神阵笼罩虚空,更有人把守,向欲入古国的人收取入城费。

齐木上缴了十枚上品灵石,踏入古国领土。这里衣着配饰都与魔域不同,大多青蓝白三­色­为主,哪怕是黑袍,纹路也与魔域大为不同,轻易能分辨。

入城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盯上了他。边界鱼龙混杂,一看他且年纪尚轻,出手阔绰,看衣着便是魔域之人。

齐木没入人潮中,轻而易举地甩掉了跟踪之人。身上衣着迅速变换,片刻后便与普通修真者没有两样。天蚕衣乃无上至宝,防御力惊人,能随意变换样式。

边界来往道修不过引灵境,但凡元丹境道修现身,会大受尊崇。知晓后,齐木不再隐匿修为,一身淡蓝­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元婴巅峰修为亮出,再没人敢随意挡道。

在齐国境内,哪怕是边界,妖龙坐骑腾空太过显眼,齐木只在晚上穿行,荒林凶兽遍野,让人闻风丧胆的死地,到了夜里更为可怕。

但齐木显然没放在眼里,连夜冲入荒林,向着皇城掠去。

先不说本身无惧,他的妖龙乃是极境二重天,洪荒凶煞之气绝非寻常妖兽可比,后者根本不敢靠近。

夜半,荒林深处,­干­燥的空气中有淡淡血腥气,白日里难得一见的元婴境强者,黑暗中似乎隐匿了不少。齐木立于守护妖龙之上,不想惹是非,正欲腾空的刹那,暗芒凌空劈来,被他侧身躲过。

“你不是宇王府的人!”一声惊咦。

杀伐紧挨着面门而过,齐木落下妖龙后背,眸光冷冷望向一方。

“我只是路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

宁王府既称王府,虽不知是哪一位王亲贵族,自然是位于齐国皇都。齐木急需尽快赶往皇都,只听说近来丹师云集,秦休很有可能在那里。

来人同为元婴巅峰,本打算试探,但见被躲过,呵斥出声。

“外来人不知天高地厚!快滚,此路不通,再敢多问,要你的命!”

这人一来就下杀手,真若是个普通的元婴修士,早就命丧黄泉了。齐木并未迟疑,凌厉出手,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身侧,拧断了他的脖子。

那人迅速飞窜,唤出法器挡住劈向脖颈的手掌,谁知一道银蓝­色­的细丝自青年指尖延伸而出,毫无半点阻扰地割断了长剑,连同头颅整个横飞而出。血染长空。

齐木衣不染血,闪身消失在暗夜中。血腥之气很快便会引来其他人,暗夜中不想太显眼,他没有动用神火。并不是忌惮这些人,只是不想耽搁。

树林间,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并不明显,齐木兜兜转转,一滴水珠落下,陡然停了下来。

“出来!”

黑暗中一片死寂。紧接着暗风袭杀而来,齐木单手劈断巨木,咔嚓一声,巨大的树­干­倒了下来。正好挡在两人间,那人受伤严重来不及躲闪,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

“卑鄙无耻,你们这些狗东西,得不到就抢!血什么晶莲根本不在主子手里,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得逞!”

齐木擦了把脸上的血滴,正是方才从上滴下来的。他皱眉,沉声问道。

“我问你,你是宁王府的?”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一脸傲然地道:“在下乃宁王府之人,就算死也将无愧于王主。”

“堂堂王府,却被人围杀,落到这等凄惨境地,不过如此,傲个什么劲。”

齐木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跨过他就往前方走去。

同时,此地的动静引来其他修士,百余刀光闪现,将重重巨木粉碎,两道恐怖杀伐直冲青年后背。宁王府那人被掀飞出去,但见一幕,浑身冰冷。

齐木并未回头,那两道杀伐狠狠刺中后心,黑发狂舞,耀眼白光湮灭,竟然完好无损。

好强!

这人和那些夺晶莲的贼子不是一伙的!宁王府之人猛然醒悟,紧接着也不管其他,按住伤口,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阁下这是要去哪?”

“皇都。”

血腥味挥之不去,那人跌跌撞撞紧跟着不放,甚至殷勤地恭维,不忘夸赞宁王府,企图能吸引这人的注意。

堂堂皇都古域,众修士向往的皇城脚下,相较于其他王府侯爵都城,齐宁王身受重创后,宁王府境况虽有些惨淡,这是皇都暗潮汹涌,知晓的人并不多。

敢对王府下属出手的,自然也是皇都势力,这些不便多提。

谁知,无论他怎么说,却惊奇地发现,这青年竟然根本不为所动!这简直不可思议,毕竟这人实力极强,万万不可小觑。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人身份高贵王府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要么是不问世事的隐士宗派弟子,去皇都另有目的。

孤身一人去皇都,万分凶险,年岁不高,多半是后者。

齐木不耐其烦:“别跟着我,滚。”

一路上,跟着这古怪神秘的青年,根本有恃无恐,但凡有人发现,这人直接一击必杀,速度极快。似乎是思忖了许久,那人下定决心,纵身挡在齐木面前,表情严肃。

“宁王府愿以高价雇佣您,护我等回皇都,只要能安然回去,无论阁下要什么,但凡我宁王府能做到,都可以答应您。”

齐木道:“我要的,你们没有。”

“阁下不说,怎么知道宁王府做不到?”那人不悦,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好声好气道:“功法,丹药,灵珍……应有尽有,只要给主子足够时间,回皇都只需两日功夫,这比起你横穿齐国要快得多。”

“神料我不缺,我只想尽快去皇都。要我相助,你得拿出诚意。”两日就能到皇都,齐木心动了,但他向来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你跟我来吧。”

宁王府那人神情凝重,而后叹了口气,带路,走向另一方位。那里是宁王府重要的几位长老所在地。

着实没有办法了,那些贼子人多势众,为夺血晶莲救齐宁王,宁王府之人倾尽全力,死伤惨重,回来就只剩这些人了。被阻挠在此地已经整整半月,死的死伤的伤,堂堂王府何曾如此憋屈过,实在耽搁不得。

山岳背面隐蔽处,竟然有一具近乎完好的战车,其上镌刻一处小聚灵阵,一名男子背对着五位长老坐在聚灵阵中,但见陌生气息,先一步睁开双眸。

“萧长老,这位是?”

领路这人乃是长老之一,修为在极境一重天,说话极有分量。有他帮着齐木说话,着重说了他有极境二重天妖龙坐骑,速度让长老望尘莫及。另五位长老虽怀疑而后震惊,但见那名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均神­色­恭敬立于一旁。

那男子眸光渗人,似有星辰明灭,混沌雾霭洞悉万物轮回。那眼睛有古怪,齐木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眉。前者移开视线。

“暂且信你,你叫什么名字?”

“齐木。”

...

( “原来是齐国本家,那也算是自己人。”萧长老略微惊诧,语气更是镇定了许多。

各大皇朝均是优胜劣汰,无血脉传承之力的族人将被遣送出皇都。这人既然以齐为姓,那这人至少是其祖先乃皇族之人,姓氏不变。

但凡皇族,哪怕没了血脉之力,骨子里对齐国的尊崇是改不了的,一旦有族人返祖,便会回皇都复命,这是无上荣光。

此话一出,那几位长老脸上的古怪之­色­更加明显,忌惮明显少了。更多了些其他的心思。

名为齐木的青年修为极强,很可能便是血脉返祖。若能招揽进宁王府,倒也是一大美事。

另一位长老抬手伸向那位男子,言语间说不出的自豪恭敬:“这位乃是齐宁王之子,龙越。龙越大人擅铭纹,只要补足神纹,就能催动传送阵,直接回皇都,还需要两日时间。”

说到这里,那人嗓音低沉,有些为难:“此地幻阵即将消散,气机一旦暴露,免不了一场血战,吾等必须守护龙越大人安然回归,到时候还得劳烦阁下……我等做好了死的觉悟,到时候外出的十多位长老也会回归,阁下既然答应了,就算不参战,危难之际,还请带着我家大人先走……”

说到底,这些人简直必死无疑,林中搜寻他们的道修不止一千,也有八百了,凭着区区二十人不到,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齐木神­色­如常,问道:“要杀你们的,究竟是谁,是其他王侯府的?”

“阁下果然聪明,皇都水深,齐木小友可要留个心眼,若有难,欢迎随时来宁王府做客。莫担心,那些人修为不超过极境三重天,我等有一战之力,阁下尽力即可。”

闻言,齐木皱眉:“嗯。”

他们之所以对齐木接纳得如此之快,说到底也是看中了他的坐骑。齐木的坐骑妖龙乃极境二重天,区区元婴境修士,竟然连宗族守护兽都能拿到手,穿行到荒林腹地竟然毫发无损,虽元婴巅峰实在不够看,只能说这青年的坐骑着实不一般。

唯有萧长老神­色­莫辨,对齐木大献殷勤,毕竟一路同行,实在太过惊悚,他觉得这青年秘密极多,至少身上带有至宝。此地最强的长老不过极境四重天,且受伤了。论御空速度妖龙先天优势。

这些人机关算尽,甚至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却完全没想过会是那样的后果。

萧长老原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齐木,却万万没想到,他苦思冥想纠结数久不惜厚脸皮冒死而做的一个决定,拉拢一位陌生人,竟然救了他们所有人!

谁能想到,仅凭一人竟然真能扭转乾坤。

并且,场面简直……

236玩暧昧 妖月空

( 入夜,一片沉寂。ww(ww" target="_blank">ww 若没错的话,此地隐阵法将在半夜瓦解,到时候将有一场血战。

有人66续续从四面八方回归,不多时竟有五十之数。有大多浑身染血狼狈不堪,可见战之惨烈。这些人倒也护主有方,不惜外出以身犯险吸引敌人注意,倒是让正主藏身之地隐匿了半月,没被发现。

齐木站在龙越身侧,目光不加掩饰直直地打在他身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龙越只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终于后者猛地睁开眼,眉眼也是清冷如冰。

“你究竟在看什么?”

“看你啊。”齐木换了个姿势,倚靠在树­干­上,“你长得很好看,不愧是皇族。”

龙越气势凛然,传音道:“注意你的措辞,再敢不敬,废了你的狗眼。”

齐木道:“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他转过身,望向一方,神情却没多大变化。下一刻,传音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宁王府听令,便是此时!”

同时,阵法土崩瓦解,此地传送阵法无法遮掩,气机一经暴露,漆黑的林间影影绰绰,能感受到无数道强悍杀气逼近此地。

宁王府人人神情肃穆,坐守八方,严阵以待。齐木身在一方,离龙越所在战车最近,挡在他前方的三五人均是极境二重天强者,很明显那些人虽没有万分信任他,关键时候却也没有排外。

陡然,一米宽的白光劈开木林,巨木尽摧,地面裂开深沟延伸至眼前,撞击岩石,轰然爆开。碎石如刀剑般,暴掠开来,迷了视线。

率先杀来的三十多人一身漆黑,黑布蒙面,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催动法器,肆掠当场。

“放肆!敢于宁王府为敌,找死!”

宁王府众长老一跃而起,神­色­­阴­沉。

“杀!”众人士气大振,挡住黑衣人,大肆杀戮,尽量远离龙越所在之地。

黑衣人一听,冷笑道:“区区无名小卒也敢自称宁王府,说出去有谁信,今日你等必死无疑。赶紧把血晶莲交出来,留你等全尸。”

这血晶莲也是无上圣药,能解厄难之毒,在魔域也难得一见。看来这些人还真有恃无恐,很可能也是皇都势力。

若真与整个齐国为敌,皇都各大势力均是齐木死敌,后者不介意把这深水搅得更混乱些。

齐木四指并起横在眼前正要出手,突然被人扯了一把,猝不及防,就被挡在了众人身后。

陡然想到当初在天宫仙殿正要出杀招的最后一刹那,被人扑进蛇堆惨遭反噬的那一幕,顿时神­色­古怪,怎么修真界之人都是一副德行。

想到此处,齐木神情一僵,眸光晦暗了不少。想当初他那时候还为讨渊落欢心,使尽浑身解数,出糗后心情郁闷了许久,还真是蠢得可笑,还好已经过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龙越的声音很特别,一听就能听出来。

齐木有些不耐,这人不专心复原神纹,还分心些什么。

“为王府而战,虽死犹荣。”众人怒吼,浴血奋战。

适时一道血光杀向齐木后心,冲破长老们的封锁的那人眸光狰狞,几分轻蔑,嘲笑这人不参战一看就弱得很,竟还在战斗时分心,简直找死。

“你等回天乏术,还是乖乖把血晶莲交出来!保护不了,不如由我等替你们保管,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齐木蓦然瞳孔微缩,徒手握住血剑,猛地用力,只听嘭地一声脆响,血剑应声而断。

“聒噪,别惹我。”

那一刹那,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身法快到极致,离了原地。手掌紧扣住那人面门,捏爆了整个头颅,血浆溅了周围人一身。

“闭紧你们的嘴,连脸都不敢露,临死前还说什么遗言,都去死吧。”青年随意地扫了眼,眸光冰冷而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猖狂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你……”

嗓音戛然而止,那人惊恐地看到穿胸而过的血光,火焰另一端是青年毫无波澜的脸,黑发狂舞,如真魔一般。『』

同样震悚的还有一众王府长老,个个神情僵硬,近乎石化。

还没等他们回神,齐木手起刀落,手段凌厉地解决了五大黑衣人,越过众长老,冲入暗林。

暴戾的火焰如数之不尽的长蛇焚烧生灵,草木枯萎化为飞灰,但凡靠近之人,一旦沾染就连神魂也无法逃脱。这青年已然领悟空间法则,­肉­身急速,没人能生还。

当越天级法器近身自爆,甚至无法破开那人防御。但见其面目森然,浑身丝毫无损的那刻,众黑衣人近乎绝望,战意尽数瓦解,仓皇逃窜。

这是天与地的差距,这叫横扫,叫一边倒的屠杀!一人猎杀千人,竟是那千人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肉­身堪比无上法器,速度快到­肉­眼难觅,收割生命如入无人之境,杀戮简直就像在玩闹。

腥红火焰凝聚成细长火线横扫八方,所过之处,万物焚成灰烬,这得无与伦比的控制力,杀起人来竟有种扭曲的美感。

众王府之人不敢上前分毫,忍不住战栗,想到方才对如此强者言语毫不客气,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谁,每个人都看走眼了,强大近乎逆天,实力堪比王府老古董,这人绝无可能是元婴境。莫不是连年岁也是虚的,这张脸是假的么?

就连古战车之上的龙越也被吸引,古井无波的眼里露出些许异­色­。

齐木杀得很不痛快,染血之后浑身煞气,连眸光都有些森冷。他­肉­身堪比极境九重天巅峰,修炼的是赫赫有名的石人炼体之法,更有仙光神火护身,同阶无敌。而这群人修为最高不过极境四重天,有如土­鸡­瓦狗,一推骨头散一地,实在是不够看的。

半个时辰不到,此地恢复平静。

风卷起血腥之气,映着剩余人等惨白的脸­色­,月光下,人人面露惊恐地看着那位青年。

“齐齐木大人,您是……”

见识到了这一战,吓傻了的众长老,再有千百个胆,也不敢以‘齐木小友’称呼这位不世出的无上强者。

“你们怎么想就是什么,既然没事了,那该履行承诺,我得去皇都。”

不知为何,这位会因为一句话而发怒,脾气明显就不怎么好。若真是老古董,那时候自己等人敢以长辈自称,早就被杀了,很可能是隐世族的年轻翘楚。

以这人的实力,就算没有传送阵,也能在短时间内去皇都。强者交情难能可贵,既然有了恩,自然要做个顺水人情,势必得请去宁王府走一遭。

一时间,众人热情了百倍不止,言语间多了些敬意。

...

此地血腥气浓郁,易引来凶兽聚集,便很快转移阵地。

隐匿洞府气机的方法,齐木也会,但需要消耗符文神料,他没道理自己拿出来。

宁王府的人消耗一空,剩余神料不够挥霍。那些黑衣人身上得到的乾坤袋里头倒是有不少,龙越一心修复残缺阵法,其余长老又一窍不通,齐木只得简单布置了一番。

这一刻,齐木倒有些怀念在地府的日子,神纹布置这些自有人­操­办,哪里需要他这府主亲自动手。

又是一阵惊叹,擅铭纹炼丹炼器的强者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哪怕齐木只是略通皮毛,也足以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莫非阁下也是来参加百朝大比的?据说这次胜者有望被五大上古皇朝看重,甚至皇城封侯,不止是王侯之子动心,更有无数散修蜂拥而至……”

齐木道:“不是,我来寻人,会在皇城久居。”

长老颇可惜道:“不参加着实可惜了,毕竟奖励丰厚,还有不少珍稀神料,据说连无上至尊神器的残器……也罢,阁下对王府有恩,救命之恩重于五行,若阁下不嫌弃,宁王府将劈开一处别院,供阁下居住,供客卿之位,可来去自如。”

齐木想了想,突然玩味似的眯起眼,望向一方反问道:“敢问龙二公子会在王府留多久?”

龙越一顿,道:“待百朝大比结束。”

齐木点头道:“那这段时日我会留在宁王府,报酬大可不必,只需要一处别院,内有花草静水亭台。”

众长老面上一喜。欣然答应。

有强者坐镇,日后若能归顺宁王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齐木又问道:“百朝大比,龙二公子也会参加么?”

龙越惜字如金:“会。”

齐木道:“那我也去。”

长老脸­色­大变,又惊又喜,齐木在宁王府落脚,名额自是从宁王府给出,相当于替王府出战。这若是真的,以这人的实力足以横扫四方,震惊整个皇朝,王府也备有荣光啊。

看来这位隐士强者很欣赏龙越二公子,这可是好事,若能相交莫逆也是极好的。顿时长老小心思不少。日后再见着两人相谈,也不再打扰。

龙越古怪地看了齐木一眼。

后者面无波澜地朝他点点头,眸中微光闪现。

没了叨扰,很是平和。

两日过去,神纹复原。

古战车有王侯之威,破碎虚空,古国守护阵文形同虚设,并不阻扰,一路畅通。一个时辰后,落到皇城之外。

皇都坐拥数十万里疆域,广阔无边,巍峨高耸的城墙,恢弘而大气,均是神料­精­心雕琢炼制而成,神威滔天,震撼人心。要进皇都,审查极为严厉,更有各大族坐镇于此,若有远道而来的不世出强者,可纳入族内。为不久后的百朝大比做准备。

而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之人,格杀勿论。

龙越冷若冰霜,一身贵气显露无疑,其后长老拿出王府令,众护卫纷纷行礼。

一众人不动声­色­,带着齐木,回了齐宁王府。

宁南王府地处皇都一处龙脉之上,得天独厚,灵气逼人。建筑极为大气,别具道韵,处处雕梁画栋,极为雅致。显出了主人的品味。

一路走来,齐木对这地方的环境却是很满意,位置较偏,倒也正好。

皇都好地方都被占据了,能冠上王府之名,此地明显不俗。想来那齐宁王在重病之前,王府地处皇都重要靠近皇城的热闹地方,很是辉煌。据说是数十年前忤逆了齐帝,才被贬谪到此地。

门外格外吵闹,有王府弟子重伤在地,外势力之人乃元婴中期,手里晃着一块玉玦,一脸得意。

“你们宁王府当真落魄至此了,不就一块杂光的玉髓吗,还当块宝贝似的死活不拿出来,毕竟是王府门口,本公子有心放你一马,却如此不识时务。”

自被贬谪后,齐宁王体虚闭关不见,王府威严不复,强大的弟子外出未归,留下的部分并不强盛。其他势力借着切磋的名义,来恶意找茬的不少。没想到竟然就在今日,才刚有客人前来,就见着这一幕。

龙越皱眉。

“是二公子回来了!”

“二公子终于回来了,参见二公子!”

众宁王府弟子喜极而泣,面上的崇敬显露无疑。二公子年岁未过两百,却已是极境四重天,且­精­通铭纹阵法,乃真正的铭纹大师。。

众长老冷哼:“何人在此胡闹?”

“在下凌宗弟子,适逢路过此地,素闻龙越二公子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他日有空再来拜会。告辞。”

但见来人,那人惊惧一闪即逝,同行之人也是面­色­大变,转身就想走。

龙越冷冷地道:“站住,把你手中的玉玦交出来了再滚。”

极境威压下,凌宗的六人脸­色­煞白,强装硬气。

凌宗六位弟子中,一位蓝袍身影走出,皮笑­肉­不笑:“能者居之,到手之物岂有交出来的道理。龙二公子不会是想Сhā手弟子之事,我等不过是凌宗的小辈,修为定不如二公子高强,但若是诸位以大欺小,强取豪夺,我凌宗定会登门讨个说法。”

众长老脸­色­­阴­沉了不少。不过是小事,但见着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围观修士不少,皆表情玩味地看着。

堂堂龙二公子吃哑巴亏,也不是经常能看到的。

“废话真多。”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极为突兀地响起,走出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袍的青年,看都没看那人,并指如刀,数百道无形刀刃席卷而出。

惨叫声响起,那六人浑身筋脉寸断,一身修为废了个­干­净。气势不再,强撑着没有倒地,面容痛苦得扭曲。

“你竟敢……”

“仗着年岁小就没人敢动你?凌宗是吧,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滚回去好好像宗主哭诉,想报仇我随时恭候。”

齐木弯腰勾起地上的红绳,其上挂着玉玦,松手落进那名弟子的手里。

那弟子恨不得磕头千恩万谢。目送那青年同二公子和众位上老一同踏入府中,这人方才强势出手,众长老虽不大满意,却半句微词也无,到让一众弟子好奇不已。

门外吼声凄绝。

“敢废我修为,我要杀你了!”那人被宗人拉住,往外拖走,几人狼狈不堪,灰溜溜地赶回凌宗。

龙越传音道:“你这是在惹祸上身,这些人你必然不会放在眼里,但会很麻烦。”

齐木倒是没想过这人会主动跟他说这些,闻言有些戏谑。话不经心,随意而出:“龙二公子冷艳无双,举世罕见。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杂碎以那种口气对你口出狂言罢了,无妨。”

龙越愣了下,清冷的眸中异光一闪即逝。

宁王府一块别院,很是秀美,聚灵阵内,有玉石桌椅,亭台静水。此处离灵泉所在幽静处不远,但凡宁王 ...

(府弟子均能去其内泡着,有洗筋伐髓的妙用。

齐木在此地居住了十日,很是满意。

他曾外出打听过炼丹师总坛,各大炼丹宗师都汇聚于此,很可能秦休也在。他打听过几年前丹会大比的胜者,竟然没有秦休的名字,这让齐木很是意外。

还以为是用的化名,谁知去总坛不巧见着那位丹会大比夺魁的那人,并非秦休。齐木暗自观察了他半日,见其炼丹术也就是秦休还在魔域时的水准,后失望而归。

别院有五处房间,住的却只有齐木一人。齐木与人相处恰到好处,偶尔指点,却戳中要处,深得弟子的尊敬。

府内弟子对他很热情,有问必答。如此依旧也有不少年轻弟子,头角峥嵘之辈,本在王府地位超然,见这一别院侍者众多,这青年还毫不收敛,但无论他有何要求,都会被满足。这倒是让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对这一外来人不怎么友善。

龙二公子­性­子清冷,时不时也会过来看看他。强者人皆友之,毕竟这人着实强到离谱,不知是不是错觉,齐木看他的眼神有些别的意思,言语中说不出的暧昧,勾人遐思。

“龙越,名字真好听,日后我这样唤你可好?”齐木半躺在石桌边,闭目养神。狭长的眸子微微勾起,光下面容有些模糊,很是好看。

龙越心里咯噔一下,嗓音如常:“随你的便。”

低头,正对上琥珀­色­的眼眸。齐木眉眼含笑,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龙越大惊,差点一跃而起,他不露痕迹地侧身一步,道:

“听说你来寻人,是要寻炼丹师?”

“嗯。”齐木应了一声,长指从他耳际夹着一片黄叶。

原来是发上有叶,还以为……龙越耳朵尖有些发红:“你这样大海捞针是寻不到的,我过几日正好要去丹师总坛,到时候一起去。”

“有劳。”

齐木正欲说些什么,一顿,望向一方。

有弟子急冲冲地跑向此地。

“不好了!凌宗来人,硬是要长老交出齐木大哥!”

龙越眸光一凛,那些人胡搅蛮缠迟早要闹到此地,眼界甚低,却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既然是我宁王府的恩人,那些人交给……”

齐木起身:“我做的事自有我一力承担,吧,小事而已。”

穿过亭台水阁,小山湖水,靠近内堂之时,便听到吼声传来。

“宁王府欺人太甚,竟然让极境长老出手­干­预弟子间的打闹,还不快让那人出来一命偿命,废了凌宗年轻一辈天赋超绝的六人,此事不可能善了,定要你宁王府给老夫一个说法,赔偿损失!”

极境长老,以大欺小很不对?

齐木只觉可笑,他面无表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237丹神唯一弟子 妖月空

( 但见人踏门而入,便有位弟子叫出声来。ww

“长老,就是他!是他把诸位师兄弟害成那个样子,长老要为我等做主啊!”

齐木刚推开门就被指着说了这话,顿时数双眼睛望了过来。他步伐稳健,气息如常,走到一行人中站定。

龙越一道进来,环视一周,面­色­­阴­沉。

凌宗乃千年宗派,声望极高。偌大的堂院内,宁王府的诸位执事面­色­凝重,凌宗来人修为较高的,除了三位年岁颇高的长老外,还有位年轻俊秀的白袍修士,其后亦有两位白袍老者跟着。

白袍修士但见龙越,笑着点头:“在下青云宗贺伽,听闻龙二公子归来,特来拜会,碰巧遇上凌宗诸位,并无他意。若龙二公子有空,不妨出去一叙。”

青云宗与王府相交不过泛泛,此次前来也未免太巧了些。龙越皱眉,道:“此刻没空。”

贺伽面­色­一僵,依旧笑着,没有说话。

青云宗,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齐木留意了一眼,倒是没有想起来。

凌宗长老上下打量了齐木一番,只觉得太年轻了些,望向王府之人:“王府可真要袒护这么个外人与我凌宗为敌,今日定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这凌宗咄咄逼人,蹬鼻子上脸,无非是仗着齐宁王重创,无法无天。而今血晶莲已有,主药已经凑齐,只要神丹炼成,宁王便会重回巅峰,重掌王府之威,到时候谁还敢这般无礼。

王府长老脸­色­有点不好看,萧长老暗叹这他可做不了主,后望了青年一眼,想到那日半个时辰内灭了千位极境道修的强悍凌厉,不由一阵胆寒。

齐木冷漠回道:“长老这是来自取其辱么?本就是你的弟子坏了规矩有错在先,就算伤了残了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技不如人,若弱者打不过就敢仗着长辈无理取闹,不懂优胜劣汰的道理,难怪凌宗千年也不过如此。”

满座具惊,了解这人脾­性­的王府长老不以为意,没有说话。

“放肆!不过区区元婴巅峰,狂妄无知,就是你打伤了我凌宗弟子?你以高境界修为压制欺凌小辈,还敢大放厥词,好大的胆子!”

凌宗长老怒道,浑身气势越体而出,极境威肆掠,顿时元婴境修士皆白了脸,巨力压身喘不过气来。

这一下,萧长老在内不少人面­色­古怪,这凌宗再怎么不可一世,来的这位不过是极境四重天的长老,怎么能和齐木相比。

“别丢人现眼。”

极境威压下,齐木气息如常,面­色­骤冷,整个人如利剑般寒气逼人,无形之气猛然越体而出。

顿时整个石桌轰然粉碎,数位弟子掀飞出去。就连那位发怒的长老也喉间一甜,整个人如受重击,目露惊­色­地望向齐木,极为震惊。

“你!——”

“闭嘴!仙元大6,强者为尊,敢以下犯上,不杀你都是法外开恩。”

齐木气势凛然,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只觉得没必要多费口舌了,不说区区一个长老,就是整个凌宗他也不放在眼里。要知道当初地府覆灭的十大势力,没有哪个会比这凌宗弱上一星半点。

没等任何人开口,他大手一挥,那位哆嗦的弟子被抓入手中,向着大堂一侧摆放的巨大灵晶摔去。灵晶映着那人惨白的脸,闪现出光芒,其上出现几大字样。

“虚度七十又六年,当初修为也不过元婴初期,欺软怕硬,心­性­不全,简直废物一个。资质这等平庸的修士也不舍得放下,未免也太没远见了。『』”

齐木冷笑:“说我欺负小辈,笑话!”

他不愿久留,转身就想往外走。

齐木并未废那六人的丹田,虽没了修为但本身道未覆,有志者不甘人后,以此磨砺心­性­,必会更进一步,甚至一飞冲天。让人看不起的却是那六位弟子回去后自杀的自杀,哭诉寻仇,自甘堕落。

这种败类,弱者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说其他,总之地府是万万看不上的。

齐皇朝之作风向来冷漠无人­性­,就连无血脉传承的皇族都能凌虐后遗弃,而今为了这小弟子也大费周章,无非是以此为借口探宁王府虚实,或者是得点好处。

那凌宗长老盯着那灵晶,一会看向齐木,双目滚圆久久不得言语。

萧长老出来打圆场:“齐木大人息怒,别急着走。莫长老有所不知,齐木大人乃极境九重天,曾一人覆灭千位极境暗隐修,乃王府贵客,宁王曾吩咐过要留他在此……”

极境九重天!!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那灵晶可是损坏了……”

凌宗长老面容扭曲,手臂发抖地指着那能映出年岁的灵晶,嗓音也在打颤。

那灵晶长约五米,晶莹透彻,价值不下五千万极品灵石,珍贵得很。坏了怎可能摆放在这里,况且方才那小弟子七十六岁可是分毫不差,闻言,王府子弟望了过去。轻声嘟囔。

“自然是完好无损,这块岁月石晶世间罕见,不可能出错。”

灵晶上印着齐木的容貌,闪耀几个大字,顿时惊掉一地下巴。

在场包括仆从在内,近百人目光死死盯着那灵晶,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浑身僵硬。

“极境九重天,才才二十七岁!老夫,老夫……这位,等等会!”

齐木有些心烦想就当没听到赶紧离开,他实力强说话很有气势,但谈及年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虽然尊老爱幼这套在这个世界行不通,但年岁小就是小辈。

龙越冷漠的脸稍稍崩碎,他下意识身形一动,拉住齐木的胳膊,眸光有些复杂。

“你真的二十七岁?”

齐木瞳孔微缩,众目睽睽之下反拽住龙越的胳膊,在他耳际压低声音道:“就算二十七岁也能压倒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罢,迅速抽身,瞬间掠出十米开外。

徒留一人愣在原地,脸­色­青红莫辨。

龙越想来自己自小被称天赋惊世,年岁半百铭纹入门时名动齐国,一直以来心高气傲除了声名显赫的无上翘楚,龙越谁也不放在眼里。可而今,真正有一人彻底粉碎了他的高傲,而这人屡次示好,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白光一闪即逝,一道身影挡在齐木面前。

一名老者面目­阴­沉,呼吸不稳,厉声道:“站住,你是叫齐木?当初灭我青云宗天赋奇绝的百余人,而后不见踪影,你终于肯露面了!此仇不共戴天,哪怕你是齐国皇族,也难逃一死!”

众人神­色­莫辨,亦不知所谓,呆呆地望了过去。

谁都知道青云宗的仇人极为神秘,据传是齐国皇族隐匿强者,乃年轻一辈第一人,如昙花一现后消失了,这人一度被神化,天资堪比圣堂圣子,连是否是真的都很难说。

天宫仙殿一行后,为睹那人真容,修真界无数强者慕名前往皇城,掀 ...

(起一大风波,弄得皇族极为莫名。

如果说这一神秘强者竟然就是眼前这位……一时间在场备受惊吓的百余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龙越面露异­色­,神­色­几分微妙。

齐木道:“我不是齐国皇族,青云宗?没印象。”

“不是皇族最好不过!天宫仙殿,那人夺了神火,神火焚尽天地万物,杀了近万人,百朝大比在即,而今那些势力可都在皇城,想报仇的人不在少数,你敢说当真不是?”

“如果这不是在王府,就凭你们这么说话,还真以为会有命活着回去么?”齐木深深地看了龙越一眼,后者顿时脸­色­微变。

陡然间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以古钟为中心,荡向整个王府,堂中所有外来人面­色­煞白,如同被无上存在窥视了般,神魂不稳。

古钟内,一道恢弘的声音恍若从天际传来,有古朴沧桑之意。

“敢在王府放肆,杀无赦!诸位,慢走不送。”

既然是王府,自有其厉害之处,宁王之威仍在,这是变相说要护齐木到底!

二十七岁的极境九重天强者,简直骇人听闻,前途不可限量,万万不可交恶。这若是传出去,着实难以想象。

凌宗长老神情肃穆,严肃道:“此事到此为止,绝不外传,日后定不与你为敌,先前多有得罪,是老朽的错,齐兄莫要放在心上。告辞。”

那些人收敛了杀气,青云宗二位老者面上­阴­晴不定。

“有胆永不踏出宁王府一步!我们走。”

长老走后,贺伽仍在原地,他躬身笑道:“一个月后皇城聚会在望月古潭,修真界远道而来的众位年轻一辈翘楚都会前往,天纵神姿者不止阁下一人,若能前去一观,结交天下英雄,彼此论道饮酒,亦是一大幸事。”

齐木面无表情,连头也没回,撕裂空间回了庭院。

至于青云宗那三人,后在回去的路上死在凶兽口中,了无痕迹。齐木只说过不会在王府犯杀戮,可没说过会放他们一马。这倒正好让自己能多过些安逸日子。

龙越随其后,面­色­冰冷得吓人。

“别这么看着我,你打不过我,而我却又不舍得对你动手。”齐木暧昧一笑:“二十七岁又如何,我可是在隐匿小空间里修炼百多年的,真要算起来,比你大多了。”

哪有这么算年岁的。

龙越脸­色­更加难看,他冷漠惯了。自小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像齐木脸皮这么厚无礼措辞又丝毫不加收敛,更是前所未见。他不屑多说,含愤拂袖而去,心跳却毫无征兆地乱了。

三日后,齐木和龙越一道从炼丹师总坛回来,却如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龙越相熟的皆是铭纹阵法师,那些人对炼丹者结交不深,总共认识的炼丹者也没多少。总之当年参加丹会大比之人,没有秦休。

齐木神情恍惚。那年就因为他随口一说会去送行,结果却没赴约,害得秦休在魔域等了数月之久,莫非他就此错过了丹会,那可是修真界炼丹者的大典……

越是强大的炼丹者越少露面,甚至­性­命也鲜为人知。

齐木只知道秦休草药感知力惊人,古来罕见的丹药奇才,就连那位大名鼎鼎的丹会第一,炼丹能力的确强悍,却也没有秦休那么行云流水。

当年齐木每次看他炼丹,都觉得是种享受。炼丹师的炼丹房闲人免进,当年秦休甚至连丹童都不要,却默许了齐木随意进出。

初入魔域第一个对他万般照顾百依百顺,时时刻刻为他着想却不求任何回报的,除了秦休再没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秦休定有长进,也不知会和当初有什么不一样。

可找了半个月,依旧杳无音讯。

又过了几日,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

——你寻秦休长老?要寻他的多得去了,丹神唯一亲传弟子,那位最年轻的炼丹宗师而今执掌丹会,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有那么容易见着。

听到这话,两人神情相差迥异。

齐木眼睛亮了些,转身就往外走,随后就说不用再找了。

龙越以为他打算放弃了,不由道:“炼丹者大多生­性­孤僻古怪,极难相处,根本也不屑于各大势力结交。比起圣药难觅,能炼制仙丹的炼丹宗师更难求,若非如此,分明灵药都齐了,宁王也不会至今闭关不出。”

擅长炼丹的道修,走到哪都被供着。若说这大6强者最不敢惹的必然不是修为强大的高阶修士,而是一位炼丹宗师。

“你若要炼丹,也并不一定非那人不可,若得丹师为王府炼药,自然也能助你。丹神亲传弟子地位尊崇眼界极高,你就算寻到了,也不会轻易答应为你炼药。谁都知道炼丹师个个­性­格古怪最不能招惹,别太放在心上。”

龙越很少多说话,他长得很好看,说话的声音虽冷,却也是极好听的。最开始无论齐木说什么他都爱理不理,而今明显不大一样。

齐木笑而不语,也没有多解释。

一开始这人冷漠孤傲,齐木原本看不惯他那神情,才几分玩味。

后时不时逗几句却也有些兴致,可后来却发现后者真上了心,齐木只好拉开距离,不再多说。什么时候这人态度转变的,界限不清,倒是让龙越有些莫名,甚至毫无察觉地更上心了些。

庭院布局雅致,花卉争妍。齐木出关已是午时,龙越面容清冷,坐在石桌旁。

“皇城聚会,你会去么?”

齐木放下刻了一半的骨灵玉,道:“去。为什么不去。”

相处了些时日,齐木的脾­性­也就那样了,除了寻这炼丹师,其实很难见他对任何事上心,若不是太不能忍受一般直接无视,着实自负得很。

偏偏这种人若不自负确实也不正常。龙越都已经习惯了。

“你……”龙越开了个头说不下去了,沉眸道:“这等聚会甚至皇族也可能到场,谈经论道的确让人期待,可青云宗贺伽邀你前去,恐会有诈,虽然这些你都不在乎。是有什么原因非去不可?”

“寻人寻不到,不如告知所在,让人自个找上门。”

齐木拿着红纹晶玉和骨灵玉对比着看,头也没抬。闻言,眸光幽光一闪即逝,隐隐几分期待。

他说的自然是秦休,找了这么久没找到,后来才恍然大悟,何必亲自去找。

若是一休哥知道齐木在齐国皇朝,还在寻他,肯定会立刻出现。

龙越还以为齐木说的是青云宗,后者没把青云宗放在眼里,整个宁王府都知道。只暗叹齐木还真不是低调的主,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238名动齐国 妖月空

( 古潭望月,皇城聚会。『』

此地灵雾缭绕,草木山石恍若鬼斧神工般,极具道韵,热闹非凡。

到来之辈无一例外皆是年轻翘楚,皆天赋极高,就连身后跟随的仆从也不普通,这些宗门备受宠爱的弟子们,聚在一起,倒也没了平日里的心高气傲。这里多的是比他们更强之人。

哪怕是天赋奇绝也得分个三六九等,那些更强大的年轻一代大多去往更里头的灵气圣地。更有不少美艳女修,天赋惊人,艳冠四方,一出现便引得阵阵惊叹,不少男修大献殷勤。

大多一二十人聚集,谈经论道,演化道法。把酒言欢,无所不谈。

齐木寻了块僻静之处,看看这皇城中的年轻一辈,眸光有些复杂。不知何时身侧龙越走了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在意。

他就像入定的老僧,看淡世态,眼前所有人都比他更有活力,那些琴瑟箫声,那些人为与美人论道如孔雀开屏般表现自己,在他看来都没有半点吸引力。

正应了谁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齐木再也融不进去了。

像他这个年岁,不该也是这样的么,但他没有所谓的少年时,那十年如过眼云烟,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像是为了得到那人的认同,不惜一切变强变强再变强,本该撒泼暴躁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已经学会怎样容忍了。齐木眸光有些模糊,整张脸却扭曲得僵硬,

而今,又得到了些什么。

他不该来的。

嘭地一声,手中的玉杯粉碎。

齐木正想起身离开的刹那,听到了不远处正谈论的话题。

“我族曾祖父不巧远远见过一眼,那人浑身雪白恍若云端仙,一步山河日月风云变幻,大道共鸣,恍若开天初显,仙尊既出,谁与争锋!”一男修眼里极尽崇拜,激动不已。

“此话当真?据传不久前有位仙人杀上魔域,使之血流成河这也是真的了。一人之力竟让魔域主宰忌惮不已,不敢出手,引得诸位殿主大怒,而今魔域八大殿混乱无比,以魔族君王为首率先叛变,现在正蚕食魔尊地盘呢。”

“哈哈,活该!魔域这些年来一直踩在修真界头顶上作威作福,不久仗着个魔尊么,只要仙尊陛下重临,无论什么魔都是狗屁,不值一提!日后魔域的狗还敢在我修真皇朝叫唤,定连那一身狗皮也给他剥下来。”

哄笑声不绝于耳,笑声中有人开口:“……仙尊回来了,据说不日会来齐国!”

说的这是……仙尘!

齐木愣在原地,手中的玉杯碎屑从指缝中簌簌落下。他向前几步。

“魔尊也下界了,据说要与仙尊对峙,以此平息魔域八殿怒火。这些年魔尊也低调得过分了些,而今出面当真认定了仙尊会以大局为重,保大6安定?当初魔皇夺天造化自立为王反咬仙尊一口,闹得民不聊生,而今魔域大乱,还要仙尊来管,未免太不要脸了。”

“可仙祖不是说仙尊陛下重伤未愈么?”

“胡说什么,仙尊至高无上,哪会重伤……”

不愧是上古修仙皇朝的皇都,能来这里的绝非凡俗,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魔族叛变是迟早的事,区区一个宫漠,渊落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魔域大乱的原因竟然是仙尘跑了?

渊落说过仙尘离开禁地活不过太久,而今仙尘离开,渊落下界,他是要对峙?

是想把人再抓回去吧!

从来事关仙尘,渊落总会亲力亲为,这点从头到尾都没改变分毫。ww而自己到最后,也只是得了个‘滚’,而已。他却从来没想过,若没有尊上默许,仙尘根本走不了。

那些人越说越放肆,仗着旁人不知,更是添油加醋说个没完没了,抬高仙尊顺带抬高自己,更是把魔域说得一无是处。齐木面无表情,凛然气势如飓风席卷而出,阵阵玉碟落地声清脆悦耳,一步踏出横在那二十多人之间,环视一周。

“滚开,别挡路。”

这人实力惊人一看便知不好惹,那几人毕竟也是天才级,谁对他们不是和颜悦­色­,此刻当着群雄诸友的面,这人也太嚣张了些。隐住怒气,沉声道:

“走路不长眼,也不看清楚,这路宽阔得很,道友这般不讲理硬要从中过,这是想与我等为敌?”

有人当场沉不住气,怒道:“区区元婴巅峰也敢放肆,活得不耐烦了!”

齐木道:“不是说要把我的狗皮撕下来么,来试试。”

那二十多人脸­色­大变,这皇城聚会其实魔域之人不少,在那些人眼里魔尊的地位就跟仙尊在诸位仙修心中一样,不得有丝毫不敬。但毕竟这里是修仙者做主,轮不到元婴境魔修嚣张。

“魔域之人,告诉你,出了魔域管你是谁,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什么都不是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一位极境一重天的道修浑身土黄­色­光晕,巨锤于手,似有毁天灭地之势,崩裂地面袭杀而至。

这里准许内斗,只要双方愿意,死伤不限。

齐木稳如泰山,抬臂徒手硬憾。

下一瞬,恐怖杀气如实质­性­刀芒扫向四方,阵阵玉器碎裂声。紧接着一声惨叫,那位道修土灵御体,血溅当场,竟然一个照面便没了生气,浑身血骨筋脉寸断,横飞而出砸在十米外的巨木上,血­肉­模糊,死状凄惨。

鲜血碎­肉­溅了那二十多人满头满脸,在场皆是有头有脸的惊世天才,见惯了世面,方才那个更是土灵体­肉­身坚不可摧,可一个照面便被杀了。这位青年绝非元婴境这般简单,很可能是炼体之人,­肉­身无双。

部分人沉住气暗自退下,更多人则面目狰狞冲了上去,一时间术法滔天,杀气腾腾,凛然寒光将此地淹没,轰鸣震天动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天,那是谁,竟然以一敌十!凰岭那位天才的弟弟也在里面,他哥哥天资超凡旷古烁今,想不到弟弟也是举世少见的天才!快,能人辈出,想不到这地方也能见到能与数十位强者媲美的神人。”

青云宗之人更是面­色­一变,率先冲了过去,但见那人,顿时脸都青了。

“杀了他!都给我上,这人死不足惜!”

……

龙越正在一处听人闲谈,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把齐木一个人留在那儿会不会有事。突然嘈杂声起,但见里头不少人面­色­□□,往外冲去。

那里华光震天,灵力波动极为恐怖。但见那个方位,龙越皱眉。

“出什么事了?”

有人神情激动,目光灼灼,飞速掠过:“有人怒斩十数位极境天才,引得众怒,不少宗族在围攻他呢,这人还真是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叫什么名字来着……”

龙越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迅速飞去。及至那处僻静地,但见熟悉的人影,顿时面­色­一僵。

齐木正巧砍了一人的头颅,抓住头发松开手,偌大的战台 ...

(上,血流成河,天才的尸身零零散散堆积在地。

风染上了血一般的赤红,吹起缕缕长发,青年一身淡蓝­色­长袍,衣不染血,独立于尸身血海之上,岿然不动,震撼人心。

站台外站满了无数道修,清脆的掌声响起,既而所有人回神,目露惊骇之­色­地望向上方,说不出的震惊。

这是不世出的无上强者,短短一刻钟不到怒斩百余人,面不改­色­气息如常,简直天与地的差距,足以轰动整个皇都。

此子实力强悍至极,虽修为不过元婴境,甚至还有缺陷丹田破碎,依着废体成长到这一步,竟然无人能及。

“敢问道友名讳?”

青年走下战台,道:“齐木。”

青云宗剩余三位长老面­色­煞白,浑身发抖。

“你这恶鬼,嗜杀成­性­,天理不容!我青云宗与你不共戴天,只要我青云宗尚在一日,必屠之!”

原本不可能闹这么大,皆是这青云宗在推波助澜,齐木对他们没有半点好感,闻言冷笑。

“青云宗,几日后就不会再有了。”

离得不远的长老一惊,还没开口,声音便被淹没。

底下沸腾开来,有魔域之人脸­色­大变,而其他人则是暗自记下,更有人望向龙越所在方向,露骨的羡慕。强者为尊,这等强者竟然是宁王府的贵客,甚至还得天才铭纹师龙越亲睐,绝非等闲,果然不假,先前差点走眼了。

“齐国真是藏龙卧虎,看来不久后的百朝大比有得看了,这人尽管比不过圣殿圣子殿下,也不知和武国三皇子哪个更强,齐国当真人才辈出。”

“这人不止实力强大,容貌也是上上之选,竟然连玉涟圣女也对他亲睐有加,真让人羡慕。的确是有资格与我等结识,可邀他入灵谭深处。”混沌气中有人说道,微微皱眉,不远处有位绝代丽人美目顾盼,正望向战台下那道身影。

有位男子略一沉眸,思忖道:“……齐木,莫非这人便是武凌皇兄一直挂心,赞不绝口的那位……终于出现了么?看来得知会一声……”

一提武凌之名,雾霭中所有人沉默了,这是对一方至强者最基本的礼貌。

齐木似有所觉,下一瞬,清越的琴音仿佛贯穿古今,自混沌雾气中传出,洗涤灵魂。

刹那间,恍若天地初开,万物复苏,灵气弥漫,偌大的战场血腥之气被超度,霞光万道从天而降,一曲琴音缭绕,既而女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那一瞬间在场千人失神。

若是那一刻杀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淩音你!”

雾霭中,玉涟圣女美眸微凝,那五六位华袍男子更是一顿。这琴音洞悉人心,便是真正的仙音也不过如此了。琴的主人修为高深早已臻至化境,竟然也会为了这人弹奏,着实不凡。

“多谢邀请,下次有空定登门拜访。”

他可以融入任何人群,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并非任何事都在你的掌控。

齐木面无波澜,众目睽睽之下拉过龙越的手臂,一跃而上,撕裂空间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

今日这么一闹,再留下去也没好处。他把龙越送回宁王府,二话不说离开后,去往青云宗所在山门。这里群山苍翠,还未到没落,但还能见着昔日辉煌。

那一月来,青云宗百般诋毁齐木之名,甚至大肆宣扬说其乃皇都弃徒,得了无上至宝,这才立于不败,想杀他得神火和秘宝,光耀门楣。齐木虽不放在眼里,但总这么闹心却给宁王府惹了不少麻烦,挂着王府之名,便有进皇宫的机会。

齐木所图甚大,不能被杂虫坏了好事。

空间切割粉碎护山大阵,引得青云宗人心惶惶。齐木退走养­精­蓄锐了一日,神阵没那么容易重新炼制,逢人来袭,无数强者汇聚一气。

齐木一人攻上青云宗,妖皇守护在身,护山凶兽瑟瑟发抖不成气候,不过是大宗派,最强不过极境九重天,根本不是齐木的对手,宗主含恨,顺带拉了整个宗族上下无数弟子陪葬!

神火燃尽天地万物,黑剑既出,无所不破,虽不能破神器,区区仙器还不在话下。

青云宗内大火燃了整整三日,映红半边天,盘踞一方辉煌了数百年的青云宗从没落到如今灭宗,不过区区数年而已。

消息一经传出轰动整个皇都,齐木之名传遍齐国上下。

有关极境九重天的稀世天才各种传闻如数家珍,大街小巷人口相传,短时间内凭空出现而后让各大势力不得不重视。哪怕是极境八重也不敢如此嚣张,而今极境巅峰,无人敢对他出手,一时间人心惶惶。

就是当初皇城聚会上昙花一现,杀了数百人结了不少仇家而后消失,紧接着青云宗覆灭,简直当头­棒­喝,众大势力态度大变,不敢当这出头鸟。

连带着没落的宁王府被门槛踏破,无数强者为睹齐木真容,前来结识真是邀他去做客。不多时众王府长老也有了些许傲气,顺带着对齐木更恭敬了些。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炼丹师们也毛遂自荐,甘愿为宁王炼丹。只是仙丹炼制太过繁复,至今还在准备而已。

“莫非你一开始打的是这个主意,去往望月古潭大闹一场,以灭青云宗警示各大势力心生忌惮,凭你的实力哪怕不敌真正大教,也根本有恃无恐。”龙越不再淡定,越发觉得这人看不透摸不清,“你胆子也太大了!”

齐木笑而不语,没有答话。这段时日不便外出,等风波过去,也好占先机。

更让人咋舌的却是,更有一则消息让齐木百思不得其解,原以为灭宗从而轰动全城最为简单粗暴,实则他的大名在聚会后就被众人相传了,倒不是说杀了多少人,手段何等凌厉果决,而是后来的那琴音。

天女淩音一曲,名动八荒。

若是一个宗派被灭,还比不上一人弹奏的琴曲影响很大,不知那青云老祖会不会气活过来。

齐木独坐一耦,这些时日经常有人到访,却没有齐木想要的那个,他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想去炼丹总坛走一遭。

突然,有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齐木大人,公子,门外有贵客指名道姓要见齐木大人,说说必须见着本人,还说若是王府逼迫他坐镇于此,定不放过!”

龙越皱眉,正要回话,却看到面前的青年一惊而起,目露异彩,捏着手中的骨灵玉放入袖中,指骨隐隐有些发颤。

“带我去!”

那弟子一惊:“遵遵命。”

239重聚 妖月空

( 王府门户大开,门外很是吵闹,长老进出神­色­惊慌。ww

血腥气扑鼻,地面鲜血横流,残尸倒地没了生机,蛮荒凶兽哪怕死去依旧煞气逼人。

齐木才刚走到门口,正要踏出门去,看清楚眼前景象,愣了片刻,既而转身进门,差点撞上了赶上来的龙越。

后者好奇他要找的究竟是谁,此刻见人往回走,还没来得及开口,齐木冷冷开口:

“跟那位说,我不在。”

紧随其后除龙越还有数位年轻道修,有男有女,但见齐木现身,纷纷从内堂迎了上来。见门外那人气势不凡,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大气,与其相比心生警惕的长老不自觉矮了半截。

王府外,陌戟皱眉,有些嫌弃这地方太寒酸,比起富丽堂皇的宫殿相差悬殊,而这里的长老个个如临大敌一脸悚然地看着他,很让他不悦。

“齐木,站住!却有要事,听不听随你。这皇城皇气太污浊,我不会留太久。”

“猖狂!你是何人,敢……”王府之人皆愤然,对他的口气极为不满。

这若是惹怒了陌戟,方圆百里非毁尽了不可。齐木心情稍稍平复,遣散了众人,邀陌戟入内,却被拒绝。

原本以为会是秦休,谁知换了个人,先前那句话百般的感动一瞬间荡然无存,齐木没什么好脸­色­。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当初他去内殿没多久,陌戟便提前离去,想不到竟也来了齐国。

陌戟眸光从齐木身后包括龙越在内的一­干­青年道修脸上,一一扫过,冷面没有说话。

那一众修士也很不客气:“阁下不登门,还要齐兄亲自出门迎接,若无大事,就别耽误时间。”

陌戟不语,一城容不下二皇,他只是一道灵身前来,堂堂妖皇地位尊贵,也没想与这些年轻人类混在一起。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随左右。我来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怕你重临故地太过感伤而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遭人陷害。既然你如此沉得住气,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些,我听到了些风声,一旦你出事,可持这个,来倾妖阁找我。”

陌戟扔给他一枚玉玦,斟酌了下说辞,严肃道:“随我回我的地方去。”

妖皇的疆土,自然是妖域无疑。

倾妖阁玉令一出,龙越及身后男男女女都有些眼红,再看到陌戟多了些恭敬,更是对齐木再次另眼相看。

这人无论红颜蓝颜当真不少,这些时日来整个皇城叫得上名字的道修,不说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了,这还有从未见过的。

倾妖阁这也是个不得了的地方,这一势力美人无数,妖娆多姿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这是个庞大的势力,遍及整个大6,消息灵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简直无所不知。但凡大大小小的消息都能用灵石换取,凭玉玦能去往顶层,事事优先,唯有与倾妖阁相熟的大势力宗主才有可能得到。

据传阁主极为神秘,就是古国帝君也要敬其三分。而这人随手便给了齐木一枚,可见地位不低。众人肃然起敬。

齐木收了玉玦,传音道:“说清楚,究竟何事?”

“从你离开魔域的那刻起,就有人要杀你,那人从魔域逃出来,或许会来齐国。”陌戟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

这也太泛泛了,一路杀戮无数,齐木仇家可不少,况且他实力不低,除非触怒一国之君,否则他就算不敌也有办法逃脱。这些陌戟不会不知……

齐木皱眉:“是谁?”

“推演不出,你得小心了,能天机都在隐蔽,那人修为不下仙脉境。本皇断言,一旦那人出手,你毫无还手之力。怪就怪在似乎还有其他人在­干­预,你才暂时安然无事。别掉以轻心,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一旦生变尽快来找本皇!”

推演之法很玄异,无上之人在博弈,牵连者根本毫无反抗。ww而齐木也很难推演出,无形之中有人在帮他,事事化险为夷。

齐木动容:“你是说那人会对我看重的人下杀手?”

果然一点就通,陌戟点头称是,道:“不无可能。”

齐木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人是渊落,瞬间哑然。他认真想了想,地府均在魔域,齐国了无牵挂,他甚至讥诮地想了下他的血亲们,若那人真对他齐国皇族下手,或许还得说声感谢。

要说这齐国有什么在意的,齐木戏谑地回望妖皇:“我可是很在意你的,陌戟陛下。”

“不甚荣幸,那本皇可要小心些了。”陌戟哑然失笑。

但见这两人静站着没说话,而后两人神情都轻松了许多。周遭之人神­色­莫辨,却也没有打扰。

陌戟动了,往前一步,抚上齐木的脸,手指探入发间。嗓音很温柔:“旁人如何无关紧要,我放心不下你,有事随时来找我。”

顿时数十双眼睛直直地望向两人,这倒地是什么关系!皇城内的确有不少人倾慕于他,可就连堂堂淩音天女也求而不得,无论男女就算动了那心思也藏着掖着不敢透露,莫非这人早已有所属了?

更有女修甚至几欲泫然欲泣。

齐木不露痕迹地扯下他的手臂,甩开,皮笑­肉­不笑:“时候不早了,慢走不送。”

陌戟别有深意地弯起­唇­角:“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真让人寒心。不如随我回去,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

不清楚陌戟究竟知不知道他和尊上的事,但这话说出来,听着极为刺耳。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齐木:“我没有旧爱,何来新欢一说。皇都我既然来了,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既然阻止不了你自寻死路,却也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滚!”

这皇城的确让陌戟浑身不舒服,或许齐木也好不到哪里去,喜怒无常也在所难免。要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陌戟不再逗留,撕裂空间,身影消失在狭缝中。

这一声把身后震惊的一­干­人等吓了一跳,待齐木转过身,却依旧是先前那般面无波澜的模样。就连倾妖阁之人也没有什么好态度,那人连元婴巅峰坐骑都直接斩了,却对齐木很温和,相较而言后者着实深不可测。

龙越复杂的心思也稍稍好了些,齐木似乎总能与人暧昧不清,但却知道分寸,很难深交。相处后越能发觉他的疏离冷漠,人人被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偏偏更多人趋之若鹜。

时间过去,登门的人少了许多,熟络的几十人倒是日日往宁王府跑,皇城形势齐木了解了很得透彻。甚至也知道了不少有关秦休的秘辛。

据说这位年轻的炼丹宗师富可敌国,炼丹术奇绝,然­性­格孤僻极难相处。

据说丹神唯一弟子不喜齐国,哪怕盛情邀请也不踏足齐国一步,原因不明。而今游离在外,也不知身在何处。

齐木情绪淡淡,握着骨灵玉,轻轻摩挲。

...

突然,有数位长老前来,神­色­匆匆:“王府外有上古战车亲临,那人没有露面,要你前去……”

“让他进来找我。”

“可那是……”

齐木坐着没动,回神顿觉异常。抬眸正对上一绯衣女子,面颊微红。

“大人这样的人世间少有,皇城一聚后,我就倾慕于你,直至今日,有些话不说出来以后会后悔,不知在齐木大人眼里,我是怎样的?”

“绝­色­倾城,见之忘俗。自然是好的。”齐木沉声道。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觉庞大气势袭来,如狂风过境,下一瞬便有一道华袍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什么好,姿­色­一般修为平平,还想入这位的眼,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人生在世短短数百载,当以修道为先,你修为不够,心­性­差之甚远,不该想这些的。”那人嗓音清冽,笑得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让在场众人惊而­色­变。

“不过,这个人是本皇子看上的,你们就别想了。”

众长老纷纷躬身行礼:“参加武国三皇子殿下。”

“免礼。”

武凌微微颔首,傲然恣意显露无疑。他坐了下来,端着齐木面前的灵杯,轻轻喝了一口。

“本皇子亲自登门拜访,也不枉寻你如此之久。齐木,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武国三皇子天赋惊世,得最强血脉传承,乃武国上下青年一辈第一人,能和齐国二皇子齐枫平起平坐。论年岁武凌不及齐枫,修为上却相差无几。

年岁未过百,却已经是极境八重天巅峰,有神器在手,仙灵宝衣护体,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据传仙殿一行后,这人翻遍整个修真界寻找一人,轰极一时。却没想到能让那位几乎被神化了的绝世天才亲睐的,竟然也是齐木。

但凡传说成真,齐木都占全了。那位女子花容失­色­,头垂得很低,退居一旁。

齐木盯着这人看了半晌,方才恍然。他早就忘了这人姓什么叫什么,却是知道武国三皇子名讳武凌。

“不是说我长得像你死去的师弟么,想不到武国三皇子也是幽默之人。”

“既然知道本皇子乃是武国皇族,竟然也不知行礼,你依旧如此目中无人,甚好。”

齐木道:“我即非齐国之人,也非武国子民,这皇朝规矩我一样都不需要遵守。”

“是么?”

“再者,我看不上你。”

武凌笑意如常:“这可由不得你,本皇子寻你无果,而今你又出现在本皇子面前,这便是天意。像你这种幼年不如意,后天崛起,天­性­自负又自以为是的通常瞧不起任何人,除非从心到身,彻彻底底打压,抬不起头来,才能让你臣服于本皇子。”

齐木嘲讽道:“就凭你?”

“当然!战败你自然不是现在,百朝大比上,本皇子自会让你心服口服。日后会与你多多增进感情。”

武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傲气逼人,道:“本皇子能理解你,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比本皇子更了解你了,齐木,无论是你的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都将是本皇子的。”

“你懂什么?”齐木不怒反笑,而后不能自已,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盯着他。

没等人开口,齐木收敛情绪,起身一把扣住这尊贵三皇子的下颚,挑剔似的看了看。猛地用力,拉近,眸光森冷得吓人。

“武凌?在我看来,你不错的也就这张脸而已,嚣张个什么劲,像你这样的蠢货话多又无知却还自以为聪明,我见得多了。你算什么,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先前温和有礼的模样荡然无存,齐木本­性­暴露一时间惊得周围之人说不出话来。

武国侍从挡在众人前方,将石桌围得严严实实,既而浑身真元爆发,与一人对峙,短时间内竟无法分出胜负。

齐木面­色­如常,另一手勾住衣襟扯开,长指在光洁的胸膛上一一点过,向下,停住。侍从气息不稳,怒气陡涨,却不敢轻举妄动。

“知道么,看着你,我唯一感兴趣的是堂堂皇子养尊处优,若是脱了衣袍躺在床上身子算不算销魂罢了。看来,应该还不错。”

武凌睁大了眼,却发现不动用真元根本挣不脱,他一把抓住齐木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你可以试试。”

“就在这里?”齐木戏谑。

武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松手,下次。”

“可我就现在有兴致。”齐木俯身,吻了下他的脖颈。膝盖抵入他两腿之间,脚步一动,不动声­色­地在那处重重摩挲了下。

武凌眉头微皱,轻抿嘴­唇­。

传音道:“别在这里,进屋,我有话和你说,有关当年你丹田被废之事……”

齐木眸光暗沉,條然松了手,退离两步。

“你真没意思,我没心情了。你走吧。”

武凌愣住,迅速平稳气息,起身,侍者上前为他整理衣着。武凌看了齐木半晌,而后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他本就相貌出众,冷傲姿态比龙越更甚,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传音道:“齐木,你说我若是把你乃齐国太上皇的亲孙,当初扬言要覆灭整个齐国那位仙族遗孤的废物儿子这一身份,昭示天下,你说你的计划会不会功亏一篑?”

齐木蓦然一僵,眸光有些复杂。没有说话。

武凌冷笑出声,斜睨道:“看来你对男人有意思,更何况你这种脾气也没几个人忍得了,如此甚好,本皇子可以为你改变喜好,你该感到荣幸才是。五日后古灵圣堂有场拍卖会,里面好东西不少,齐兄若是有空,可要赏脸陪本皇子。”

华袍男子带着一众侍从从容离去,留下一众道修面面相觑,齐木了无波澜,却无人敢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先前表面心意的女子也不再逗留迅速离去,更有不少男修目露­精­光,找了理由就想离开。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轰极一时的无上天才竟然喜欢的是男人,这可是大事,强者为尊,本­性­再恶劣,也总会有人欣赏。

齐木去了趟拍卖场回来,倒是入手了三四件件宝物,他神­色­如常,镇定得看不出喜怒,出手阔绰出门便赠了龙越一件。

后者暗自有些欣喜,毕竟再怎么不冷不热,相较而言,齐木对龙越比其他道修包括武凌在内,要好一些。

回到王府,门口亦有人等候,长老及弟子也都在外不知在说些什么。

每日造访之人不少,每次府外满人总没好事,齐木不予理会,抬步就往侧门走去。

“小木?”

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熟悉得让人心脏微滞。

刚来到这一世间经常听到的呼唤如出一辙,太过印象深刻以至于过了数年,再次听到,那道熟悉的面容都能在脑中清晰浮现。

齐木下意识屏住呼吸,缓缓转过身。

没 ...

(了繁枝遮掩,眼前百十人站立,齐木一眼就看到了出声的那个。

一身蓝袍,身体修长,面如朗月,冷漠俊逸的模样,那种迫人的气势绝非以往能比。秦休古井无波的双眼在见到齐木转身的刹那,异光乍现。

“秦休。”

这位就是齐木要找的炼丹宗师?

龙越但见齐木神情□□,整个人似乎变了样,眼前光影闪过,人已经出现在十米开外。

秦休张开双臂,眼里笑意明显,把齐木紧紧抱进怀里。

“小木,好久不见。”

齐木面无波澜,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收紧双手,回抱住秦休的腰身,熟悉的灵药清香萦绕鼻尖,安逸舒适。

嗓音近乎呢喃,似有些委屈。

“我找了你好久。”

秦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龙越及王府一众长老弟子但见齐木的反应,当场石化。

跟随秦休前来的一众华袍道修目光紧紧盯着这人的笑脸,神情僵硬在脸上。冷傲尊贵得一路上不屑多说半个字的年轻炼丹宗师,竟然也会笑!

240□□ 妖月空

( 与秦休随行的那一­干­人等有些急不可耐,想要请这位年轻长老为主上炼丹,一路惊险万分,好不容易到了皇城,谁知这人竟然是冲着宁王府而来。ww

区区宁王,身份不及主子十之一二,根本不可能请动这人。可现在……莫非是因为这位。

“丹圣大人,不知这位是?”

炼丹炼器等皆被分为十级,七阶炼丹师才被尊为丹圣。而今仙元丹圣级丹师屈指可数,乃绝世大能竞相拉拢的对象。而九阶丹神地位堪比一国之君,寥寥无几。十阶大圆满更是见所未见,据传这是至尊才能达到的高度。

有人说仙尊乃当之无愧的五行大满圆,炼丹炼器铭纹推演皆不在话下,天纹既出,道则共鸣,世间铭纹大师均在探天纹之妙,只要堪破一个天纹古字,都能名闻大6。

据传魔域铭纹峰祖师许也是十阶,自创神阵无数,望之兴叹。倒是少有人知魔域铭纹祖师便是魔尊本人。

齐国皇族仔细打量了这青年,这便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天才,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这心高气傲的炼丹宗师青睐有加。

秦休皱眉,很不愿这些人和齐木扯上关系。只是道:“想不到小木这么快就来了齐国,若出来时跟我说一声,也好去接你。”

“走得太匆忙了没顾及别的,一休哥,这些年发生了的事,也没听你说过,竟然是丹圣了,我都不知道。进屋吧,得好好聊聊,这些年发生的事恐怕说出来你都不会信。”

“好!”秦休答应得很爽快。

顿时那群人脸­色­变了,道:“丹圣大人,我等护送您十万里赴齐国,一路凶险万分,死伤重残者不计其数,就算您不愿入皇宫为皇子效力,也得看在死去之人的份上,至少亲自去见五皇子殿下!”

众人大惊失­色­,齐木眼皮一跳,这才后退一步打量秦休。炼丹者元神超凡,修为既然已经是极境四重天,又有如此多人护送,个个非凡,无人敢公然与炼丹者为敌,更何况这还是堂堂丹神的唯一弟子,该是人人殷勤有加。

莫非,莫非真如陌戟所言……齐木突然背脊一凉,有些不敢想了。

秦休气息如常,很是冷漠:“一路护送是你们一厢情愿,世人皆知我不喜齐国,此事勿要再提,日后别来打扰,否则丹神一脉会将齐国诸位永列盟友名单之外。”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但这人不愿,堂堂皇族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出手之人不明,比起丹圣树敌,倒不如说五皇子之敌惹得这位大人受了牵连,人死已矣,毕竟这可是五皇子钦点之人,费尽心力,无非是想讨他欢心,若弄巧成拙,那可就出大错了。

“丹圣息怒,老夫并非这个意思,如大人有不便,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

五皇子一脉的诸位族老个个脸­色­­阴­沉,躬身行礼而后离开。

无视石化的众人,秦休抬眸看向一方:“宁王府对小木多有照顾,大恩不言谢,王府需要的仙丹可否交由我来炼制,以表谢意。”

“当、当然可以!丹圣光临,王府蓬荜生辉,这是宁王之幸。齐木大人于王府有恩,该是我等……”

这可是齐五皇子都求不得的机缘,这人竟是看在齐木的份上,为宁王炼丹,简直像做梦一般。宁王府众人如身在云端,恍惚不已,喜不自胜。连忙请人入内,目光在这年轻炼丹宗师扫过,只觉惊为天人,样样不凡。紧随其后,面上乐开了花。

“秦休你——”齐木眉头紧锁,抓住他的胳膊,这次的担忧不掺半点水分,“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路有人要害你不成?”

秦休不以为意,道:“听你这样叫唤,还真有些不习惯。”

“别扯些其他的。”齐木道:“就凭你这点修为都不够看了,还想我叫你哥,以后还是我护着你算了。”

就连身后跟随秦休而来的两位小弟子也惊掉了一地下巴。丹神一脉谁敢对大人这般没大没小!平时听他说句话都是三生有幸了。

“随你。”

秦休也不恼,摸了摸他的头。『』这般宠溺又纵容的模样,就连身为师尊的丹神本人,也没这待遇,也没听说过这丹圣还有血亲在世,两位弟子受惊太多,惊惶不已。

齐木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严肃道:“若没什么事你就留下来,不要走了。”

秦休笑道:“好,不走了。”

齐木:“正好我伤药带得不多,有你在,都不用特意去买了,买的那些都没你的好,差太多了。”

秦休:“嗯,帮我去采药。”

龙越冰霜般的模样已经彻底凝固在诧异的那刻,与长老不同,他的目光一直在齐木身上。

曾记得当日笑言提醒说炼丹师个个心高气傲,就算不找他炼丹,也能有其他的代替。他自诩天赋惊人,已是三阶铭纹大师,但见秦休只觉遥不可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龙越神情有些复杂,立了半晌,才跟了上去,这有些不像他,也说不出为何。

大门阖上的刹那,齐木浑身一震,如芒在背,凌厉杀气仿佛撕裂灵魂般,齐木浑身发毛,蓦然回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神识之下门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秦休道。

“没事。”齐木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摇了摇头。

回了王府,两人大致讲了下这些年的发生的事,都有些感慨。让齐木惊奇的便是说出他和尊上的关系,秦休竟然没有半分诧异。

“你是说,你也会喜欢男人?”秦休在他脸上没瞧出半分伤感,倒觉得这人对魔尊许是一时崇拜。

齐木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真的不在乎。在以前也没想过会喜欢男人。

“你还小,这些等以后再考虑,我会一直陪着你。”秦休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眸光有些复杂,叹了口气。

他把手中的骨灵玉印章在手中摩挲了数圈,很是珍惜地放入怀中,骨灵玉乃上古奇珍有延年益寿之用,坚不可摧,拇指大小已很是难见,雕琢不易。这枚印章乃齐木亲手刻制,比起那些珍贵古药,更让秦休感动。

齐木抛去杂念,看着秦休的动作,道:“还好你喜欢,就是小了点,下次再刻个大的送你。”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秦休念着,说出口却成了:“好。”

秦休初临便惊动了齐宁王,把他奉为座上宾,甚至亲自出关给他安排住处,离齐木的别院不远。

一连几日,齐木对秦休寸步不离,就差端茶送水了,这一待遇就是在地府也无人受过,就是秦休都有些受宠若惊。

很快两月过去,齐木的一­干­相熟道修倒是知道了这位年轻丹圣暂居王府,一时间王府更是门庭若市,只是这丹圣­性­子冷得很,与人保持距离,都很疏远有隔阂,极难相处。相较而言不谙常理的齐木倒显得格外平易近人了。

让人 ...

(惊叹的却是丹圣对武凌三皇子也是爱理不理,几乎对齐木百依百顺,不喜众人对齐木太过亲昵,越发闭门不见来客,偏偏对朝三暮四如齐木这罪魁祸首,他却生不起半点脾气。

“午时皇城有场盛舞,据说连天女也有可能亲临,这可是盛会,多得是美人无论男女,齐兄可得去一观?”

齐木对着棋盘,落下白子,淡淡道:“不去,等会要陪人去离山采药。”

离山距宁王府不远,峭壁上有灵药正是这段时日成熟,为宁王炼药就差这一味药引,得是刚成熟为佳。

“是陪丹圣大人?我等也能同去么!”这里多得是人连秦休一面都没见过,相较于盛会,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轻炼药宗师更有吸引力一些。

齐木正要拒绝,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用。”

但见秦休到来,坐在齐木身侧之人除武凌外均自发起身让位,一见秦休便觉矮了半头。

“现在要去,那走吧!”

秦休望了棋盘一眼,道:“下完这一局也不迟。”

“已经结束了。”齐木丢下白子,不理会对面那人青白的脸­色­。

“齐兄棋技高超无人能及,在下甘拜下风。”

观棋不语的众人这才惊诧出声,纷纷摇头兴叹,齐木下得一手好棋,从未败局。就连皇城第一棋术的赵冀来也不是对手。

“赵兄谬赞了,下棋如修道,最能修身养­性­,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战。”

石人师父下棋那才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就是让着那位老者才会败。齐木看石人师父下了多年的棋,棋技就算不敌师尊,也不是这些年轻弟子可比。当初就连太上长老都不及他,这才对齐木这小弟子刮目相看,可见齐木也有骄傲的资本。

闲暇时除了闭关修炼炼体法,下棋解闷也省得无聊。

下棋观心,下过一盘后,每每那些人落子不出三次,齐木都能猜到最后会败在哪一步。后者自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旁人吃瘪无所谓,秦休很喜欢齐木这副成竹在胸盛气凌人的模样,只觉越看越顺眼。

**

离山钟灵毓秀,薄雾笼罩,高耸入云,峭壁高约千丈有余,白云缭绕。

三人落在妖龙背上,这段时日来齐木有些疑神疑鬼,无时无刻不用更多人护着秦休,炼丹师修为不高时常有无数强大道修守护,这点很是寻常,宁王府毫不吝啬,令龙越守护左右,更有百十位弟子暗中跟随。

空中有所不便,齐木便收了妖龙,三人落地同行。

齐木望了四周,顿觉有异,脚步一顿。

弯腰拾起一块碧石,晶莹剔透,灵气逼人。四周零零碎碎遍布着一些翠绿的晶体,更有原矿露出地面。

龙越眸光闪烁:“仙绿石晶!极品铭纹神料,这东西有价无市珍贵至极,想不到这地方竟然有!这若是传出去,势必会轰动皇城……”

齐木道:“你看这里是否布有神纹?”

“看不出来。”龙越摇头,“这地方乃王府领地,若有人布置神纹定会被提前发现,不会有危险。除非铭纹造诣达神级才可能欺天布阵,那也不是区区百十人能够对付的存在,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那我回去禀告齐宁王再多派些人过来。”

在这些人看来齐木真对这丹圣保护过度了,整整两月不准外出也罢,而今不过是小小离山,更重要的该是这仙绿石晶脉矿暴露,得多些人过来,封锁消息。

那些人刚离开。

齐木又走了几步,停住:“秦休你也回去,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秦休也很莫名,叹道:“小木,这不像你。我是不会让你犯险的,若真有危险,最该回去的人是你才对。大不了让别人来做,何必亲自去。”

齐木面­色­古怪,一时间只想拍死自己。

这些天来也真是够了,难不成就因为陌戟的一两句话,他就得让秦休躲着藏着永远不出王府一步么。反正是他多虑了,神识之下的确一片平静祥和,这山原本也就这样而已。

想着,眯着眼道:“玩笑话而已,别当真嘛。多余的人走了,正好我们两个久别重逢,又跟以前一样了。”

秦休眸光柔和了些。

一同入山,妖龙腾空而上没入云端后,下方薄雾猛然翻滚,遮住视线,景物完全扭曲,铺天盖地的神纹明灭,而后條然消失。

暗自更随的一众弟子神­色­大变,冲入前方却被结界挡住,再望,两人已然不见踪影。

薄雾内,突然听到下方传来嘤嘤哭声,似乎有幼童在哭喊。神识之下却是看到一小孩浑身是血,被群狼围困,事情紧急,估计是小孩误入深山,这地方靠近人烟处,倒也不无可能。

两人交换了眼­色­,妖龙俯冲而下。

下一瞬,龙吟凄厉,硕大的妖龙被一道秩序神料洞穿头颅,血溅当场。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齐木背脊冰凉,落地的刹那,先前那番场景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幻境!

三道白光劈开苍穹如电闪雷鸣般,将此地雾霭搅得天翻地覆。黑云压境,群雷奔腾,封锁四方八面,形成禁忌领域,偌大空间内所有人真元尽失,泯然如凡人。

“禁忌领域,欺天神纹!传说中的神级法阵,竟然出现在这里。”

秦休大惊,撕裂空间已经晚了,就连符文也无效。回望齐木严肃的脸,这才觉得事有蹊跷,齐木想得没错,竟然真有人对他俩出手。

浓雾消散,印出数十道黑袍身影,均是极境巅峰!那些人身材魁梧,面容被黑袍挡住,身形如电,竟是冲着秦休而去。不留活路。

齐木骇然,毫不迟疑挡在秦休身前,黑剑失去了灵力,煤球还未复苏,根本无法催动。

“小木快走,他们要杀的是我。”秦休眸光晦暗,正思考对策,万不得已只得耗掉师尊赠的破空符,把齐木送走!

魔气滔天,这些人魔血在沸腾,双目血红,白光下能看到额前倒竖的魔纹。

“是谁派你们来的?宫漠还是谁?”

齐木真元被封,神火仙光均无法祭出,空手难敌数人,没多久败下阵来。被人徒手扯断双臂,狠狠甩了出去。

话音刚落,一人浑身素白如雪,衣不染尘,自黑袍者身后走出,俯瞰狼狈的两人。面无表情,有的只是默然。

“真是许久不见。”

齐木咳出鲜血,蓦然睁大了眼,他打死也猜不到仙尘竟会出现在这里。

“堂堂……你竟然与魔族为伍,愧对苍生!我招你惹你了,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对我出手?你脑子有毛病么,这样不明事理赶尽杀绝也配称至尊!”

仙尘悲悯地看着他,嘲讽而不屑。

“别在这瞎嚷嚷,碍手碍脚,今日要死的不是你,是他。而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你,必将生不如死。” ...

眸光所及之处,正是秦休。

几乎是同时,逆天神芒洞穿虚空,自仙尘指尖迸­射­而出,空间爆碎开来,杀伐不留余地瞬间杀向蓝袍人影。

“不要!!——”

嘶吼出声,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齐木眼睛有些模糊,他动用­肉­身急速,飞扑向秦休方向,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挡在了他面前。

“别看,一休哥,反正我也不疼……”

逆天寒芒淹没了齐木的身体,能听到骨骼粉碎的咔嚓声,白光印上秦休蓦然睁大的双瞳,被漫天的鲜血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气息瞬间萎靡,生命气息消散于天地间,掏空了浑身血骨,瘫软倒地。

“齐木这是你找死,怪不得任何人。”

血液溅透了秦休的衣袍,连热度都迅速消失,秦休面无血­色­,跟着跪了下去。

狂风停止呼啸,刹那间天地失­色­。

雷霆在耳边轰响,仿佛天怒一般,庞大无边的威势如瀚海般当头而下,笼罩四方,林木停止摇曳,粉碎的尘埃碎石草叶静在半空。

脚步声如震雷般在人心头响起,一步步靠近,滔天震怒。

那人一身黑袍,黑发垂下,狂暴炙热的温度在一瞬间被冰封了般,时间仿佛静止了。

仙尘條然睁大了眼。

241你若受伤 妖月空

( 骤然生变,无人敢动。『』

渊落朝着一处掠去,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搂进怀里。

齐木已经没了意识,背心到胸膛穿了窟窿,浑身筋脉寸断,软若无骨,鲜血流了一地血­肉­模糊,简直惨不忍睹。

他没有用力,整个人冷得如玄冰般,抱着的人也没了热度。渊落一双黑眸扫向一方,所过之处黑袍魔族惨叫出声,浑身劈啪作响,身体不正常扭曲,仙尘对下属的惨状熟视无睹,很是冷漠。

“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找死。”

“闭嘴!没有下次。”渊落气势凛然得可怕,他站得笔直脸­色­且极为冰冷。

仙尘浑身一震,咽下喉间腥甜,眸光向下,蓦然一顿,渊落露在外的手背上天纹古字闪现,是血红的­色­泽,皮肤似开裂般滴出血来,地上草藤瞬间拔高数倍,不过普通凡草竟如灵药般苍翠欲滴,清香四溢。

那天纹古字很眼熟,很像转移阵法,没等仙尘看清,渊落便转过身去。

“求尊上,救救齐木,救他……”秦休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他望着来人,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萍。

渊落这才俯视这人,眼里只有责怪和厌恶。

秦休说不出话来了,很是绝望。那是在怪他,齐木是为了救他才濒临死境,全是他的错。

渊落抱着齐木走向一旁,禁空领域瓦解,神阵崩塌,纹路扭曲成灰,浓雾驱散,周遭变得清晰可见。

他迅速离开,修长身影消失无踪,却无一人敢阻扰。

渊落撕裂空间,一路疾行,浑身被齐木的血染红。他眉头皱得厉害,手背上以古字为中心皮肤寸寸龟裂,锥心般的疼痛遍布全身,渊落附在齐木胸膛上疗伤的手有些不稳。

至尊血顺着指缝落入胸腔内,泛起幽幽白光,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落入一处幽静庭院,齐木被摔在床上的时候,眉头皱了下闷哼出声,眼睛睁开一道狭缝,气息依旧虚弱。

时间过去,齐木意识渐渐恢复,只能看到上方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轻柔不失耐心地除去他染血的衣物,有些掺进血­肉­里的衣料弄了出来,再重新疗伤治愈伤口,汗滴落在身上,原本并不粗暴。那人却在发现齐木转醒的刹那,下手失了分寸。

“尊上……”

熟悉到骨子里的冰冷触感,齐木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漆黑的眸子,浑身一震,一惊而起,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襟,硬是忽略了黑眸里极致的怒气。

“怎么会是你!秦休呢,秦休怎么样了!”

渊落眸光幽暗,捏住他的手,扯开握紧。

“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分明知道仙尘是冲着秦休去的,你怎么没有救他!”齐木脑弦嘭地一声断了,呼吸不稳拼命挣扎。

“他的死活,与本尊何­干­。”渊落冷声道。

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这人早已堪破生死,洞悉轮回,执掌世间百态,仙尘唯独不敢忤逆他,恨不得连天道都听他的,任何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

齐木愤怒:“我都说过你二人的事再也不参合了,以前做错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有本事冲着我来啊,要杀杀我,这些关秦休何事,他有做错什么,他有惹过你们么!”

“放开我,我要去救秦休,我不要你了,我本就不需要你……”齐木脖颈上青筋直冒,伤口撕裂开,浑身抖得厉害。

“你再敢动一步!”渊落浑身气势凛然得渗人。『』

“我有什么不敢!如果当初说得还不够明白,今日彻底划清界限!”

齐木眸光一凛,细短的剑刃握于手中,黑芒闪过,手抖着却毫不迟疑狠狠刺了过去。

锵地一声,短剑横飞出去,砸落在地。

“敢对本尊动手,你有胜算么,看来本尊说过的话,你从来不曾听进去过。”

齐木眸光有些涣散,太过烦躁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渊落扣住他的手腕,黑眸扫了那黑剑一眼,嗓音冷得吓人:“当初你护这残剑差点死在空间乱流中,本尊就告诉过你,不准不顾­性­命护及他人,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当初尊上说,若你死了,你护的人也不可能独活。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齐木大脑混乱,满心酸涩摇了摇头,这种话他该忘记的,为什么还记得!

重伤治愈没这么快,齐木没再挣扎,浑身鲜血淋漓,看着有些可怜。

渊落接着道:“本尊总算是明白了。齐木,以前你说过的话,没有半句是能信的。”

这话听着有些别的意味,齐木想要看清楚些,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只是这种他以前听来会心疼得难受的话,现在却有种扭曲报复的畅快感,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明白了也好,那又如何。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事事都得听你的。”

渊落眸光骤冷,狠狠推了一把,俯身压了上去。浑身冷得如寒冰沉铁,禁锢住底下的人,扯了齐木身上唯一的遮掩物,扔到地上。

狠厉的眸光如利剑般刺下,齐木顿时脸­色­变了。

“谁给你这个胆子敢这样和本尊说话,是本尊对你纵容过度,就让你以为能在本尊面前放肆!是不是就因为无痛无痒,才不长记­性­!”

“啊!!——”

下一瞬凄厉惨叫声吼出,齐木­肉­身痉挛,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袭遍全身,让他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齐木目露惊骇之­色­,意识被极致的疼痛彻底粉碎,他手指抓紧床面,浑身紧绷,喉间发出破碎不清的闷哼。无意识蜷曲起来。

至尊血渐染的长指捏住齐木的下巴,抵在床沿上,低头咬了上去。齐木嗯了一声,像极了呜咽,额上热汗淋漓。

“疼,好疼啊,别碰我!哈……”

渊落面无表情,冰冷的手掌在他身上揉捏,分开他的长腿,整个掰开来。

手至身后,两根手指没有丝毫停留地捅/了进去。

“拿拿开,嗯啊,疼啊!渊落你……”齐木弓身差点跳了起来,疼得冷汗直冒,眼泪直往外冒,颤抖得毫无一丝美感。

“知道疼么,还敢逞能?齐木你还想报复本尊么,你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跟本尊作对。”

渊落拖动他的腿,以最粗暴的方式狠狠挺了进去,粘稠温润的液体使狭窄变得畅通了些,手指在腿上留下青紫的痕迹,手背上的鲜血顺着齐木白皙的皮肤流下,滴落在床上,妖艳得有些迤逦。

齐木疼得快要背过气去,意识陷入混沌,眼泪直往外流,几乎濒临崩溃。

“我知道错了,啊啊!!别动了放开我。”

他说的话支离破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听得清,齐木几乎晕厥,快感与疼痛将理智淹没,整个人都不像自己的,身体沉重得厉害,只能随着渊 ...

(落的动作而起伏移动。

“我再也不敢了!”

“……好疼,尊上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

渊落抚摸着他的脸,嗓音清晰而平稳:“能这样对你的只有本尊,你给本尊记住,你曾被捆绑在本尊身边十多年,身心早已打上本尊的烙印,别以为轻易就能挣脱。”

“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的!”

齐木理智全无,一时间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再难受也只是自己,求饶也没用,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得迎合到什么时候。

“不对,恨什么,我会彻彻底底忘记。”齐木脸­色­惨白,冷笑,“不就是魔尊吗,你真以为我把你放在眼里,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趁早滚出我的视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像是用尽浑身气力,齐木條然倒下,喘着气头晕眼花,大脑阵阵轰鸣。

“你若受伤,本尊也会痛!”

渊落情绪顿时变了,把他按在床沿上,黑发垂下,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异光咋现。

齐木愣了片刻,身体的麻木还没持续多久,意识便被抽离。

“……你究竟要些什么?”模糊中似乎有谁在问,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又有谁终于开口说话。

“本尊给你,你想要什么,全都给你。”

凄厉叫声一直持续了至第二日晨光熹微,齐木嗓子哑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被单混着鲜血汗水泪水,已经整个黏在一起,齐木瘫软着动弹不得,他怒极攻心,眼里满是泪水,却坚持着没有落下,从没有过这么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狼狈得不成人形。

渊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醒来时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不知睡了多久,身体已经痊愈,先前贯穿后背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疼得半死的触觉也没了,先前像是在做噩梦一般。只是后面还有些怪异,浑身青紫还有余痕没有淡去,可见那人用力之大。

齐木拉过被褥把自己裹得严实,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当时疼得昏了头脑,来不及多做思考,而今回想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段。

这么凄惨地被留下,说不怨恨是假的。就像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却无处发泄,此刻他只想确定那日说得是不是够狠,是否有过一时半刻让至高无上的魔尊感到难过,如果真有,那就够了。

门户大开的刹那,有人逆着光冲了进来。

齐木背对着门方向,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小木,真的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齐木稍稍松懈。

秦休进门的刹那,但见床上地上满满的血迹,脸­色­白了几分,能感受到被子里那人平稳的呼吸,也没有静下心来。

“我没事。”

他是关心则乱,其实转念一想他伤成这样,仙尘也该消气了,惹得尊上亲临,秦休不会有事。但见秦休好端端的,齐木满腔愤气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来的不是渊落,他的愤怒哪怕发泄出来也没有半点意义。

“关门,别让人进来,这个样子不想被另外的人看到。这里是哪里?”

齐木坐起,被褥顺着肩头滑下,秦休看得眼睛都直了。

“离宁王府不远,先前被隐匿了气机,没人找到,现在龙越、赵冀来等人都在门外。这是……怎么一回事?尊上对你做了些什么!”

“够了,别提那人。”齐木打了个哆嗦,嗓音几分讥诮,“已经没事了,要人出手相救,总得付出些代价。总算是明白了,欠人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齐木换上衣袍,出门后将偌大的房舍付诸一炬。

他神情冰冷,屋外之人也识趣地没来打扰,见他无恙,倒也安心了不少。当初秦休失魂落魄的模样,迄今众人还记忆犹新,若齐木真有个三长两短,估计迁怒之下,这宁王府都得不复存在了。

先前那地方的仙绿石晶只有地面上露出的一小块,离山根本不是什么矿藏宝地,完全是­阴­谋。神纹痕迹还未完全隐去,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堂堂王府领地竟然被人闯了不说,还一无所知差点害死了贵客,这若是传出去定会成为一国笑柄。

于是封锁了消息,四处寻找齐木踪迹,好在五日后终于找到了。万幸。

齐木无暇理会那些,他心事重重一会愤怒一会平静,实在捉摸不透。

“我想起来了!”齐木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條然惊起,眼里­精­光咋现。整个人呆滞了半晌,把秦休吓了一跳。

“不会吧,那句话算是表白么?”

一路回了宁王府,闭门谁也不见。就连秦休也拿他没办法。

第二日一进门便发现齐木拿着一枚玉珠,来回走动,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和谁说话。

“你他妈这么走了,把老子置于何地!”

又过了一日。

“没有你,我过得更潇洒快活,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打不过我也会报仇。”

再一日。

齐木坐在石桌边,安静了不少。

“喂,你把话说清楚,‘我受伤,你也会痛’这句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过后,便是久久的沉默不语。

秦休静静地站在一旁,就这么陪了他数久,一句话也不说。

渐渐的他也懂了,就算是再怎么难以置信,其实早该猜到,当初在魔域的时候没人比秦休更清楚这齐木和魔尊的关系。

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齐木竟然真会喜欢上魔尊。想想只觉可怕。

一连数久齐木像往常一样修炼,没再多说什么,亦无半分失态,依旧如往昔和众男修女修打成一片,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冽。

他能随意几句话让人春/心荡漾,引人遐思,想入非非,搅乱一汪春/水,而本心毫不动摇。

秦休彻底见识到这人的本事,或者说就那么短短几年,就能随心所欲与人传情,就那么面无波澜,眉眼含情地看着对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就有无数的人倾慕于他。

这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能把情深意重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最开始只是不喜旁人与他亲昵,明白了些什么,现在秦休只觉得很心疼。

恍惚一月过去,齐木终于抬起头来,他抬起手,晶莹的回音珠躺在手心。

“一休哥,你说这东西是不是坏了,不然怎么一句回话都没有。”

秦休把他拉了起来,揽过肩头,轻轻拍了下。

“出去走走,别一直闷在府里,外头各种传闻都有,总会有你想听的。”

“我去闭关修炼了。”齐木握紧回音珠,朝着远处的巨石狠狠摔了出去,嘭地一声,石块碎了一小角。

还没转身,便被秦休拽了出去。

“小木别任­性­,我不会骗你。外头消息不少,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你若是听了或许心情会好受些。更何况再过不久百朝大比,据说获胜者能得到至尊神器残片,和你 ...

(那个有点像……”

齐木眼皮一跳,还是同秦休一块出去了。

242麒麟神兽 妖月空

( 皇都盛况,热闹非凡,罕见的高阶道修在这地方倒是随处可见,皇城护卫身穿甲胄宝相森严镇守四方,一切井然有序。ww

这里是上古皇朝皇城脚下,消息很是灵通。更何况百朝大比在即,大6各处的道修汇聚于此,各大消息皆有耳闻。除了倾妖阁等需耗费灵石才能打听到秘闻的地方,最直截了当能打听各路消息的莫过于酒家楼阁了。

凤栖楼上层一角。

齐木与秦休两人坐于高楼一耦,皇城盛景一览无余。

近来发生的大事极多,酒楼满座,喧嚣无比。

这里是高阶道修聚会之处,布局雅致别具一格,里头各种珍贵妖兽的蹄筋­肉­羹都有,甚至不乏极境妖兽,食之如灵丹妙药,一盘菜不下百枚极品灵石,远不是寻常宗派吃得起。

能在此大快朵颐的无非是达官显贵亦或是名门大派的道修。

有大说特说秘闻。

大到圣堂圣子殿下就算赴蛮荒古地捉了头古凤,昆国掘出古圣葬地引得大6诸雄聚首,齐国二皇子齐枫出关一脚崩天,轮回山顶上五行霞光蒸腾;

有贼人窥探仙子沐浴,被千多护花使者碎尸而死,景象凄惨至极;

小到珠山竹语仙子今日穿了件冰蓝纱衣,剑仙上虞与谁同行问天古路眉目传情……齐木暗自咋舌,简直不可谓不全面。

百朝大比在即,不少强大道修出关远赴古域寻机缘,为入大比提前准备。谈及此次参加者,又是七嘴八舌。

据传皇城出了个怪胎,现居于宁王府,据说生得狐媚之­色­,男女老少通吃,修为深不可测,棋技力压群雄,引得武国三皇子亲睐,不愿千万里跨域而来一探虚实。更离谱的是有人还说这人年岁不过三十。

满座惊呼,言称不可信。

齐木微微睁大了眼:“我长成这个样子也叫狐媚,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说法。(ww" target="_blank">ww 堂堂古国之人,是有多没见识,难怪觉得这里好看的道修个个也不过如此。”

能与他结识之人大多有过人之处,修为不高至少也有个一技之长,最不济也得相貌过人。

秦休弯起眼角:“小木长得很好看。”

“一休哥你就别笑话我了。生得狐媚样的是道妖,他就是死气重了些,脸白得就像个画皮鬼。”齐木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下,“巴掌大那么一点,下巴尖得咯手,身体却一点也不瘦。那么­阴­森森的人,皮肤摸起来还是温热的,你说怪不怪。”

秦休面­色­有些古怪:“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当初四大苑大比时赢了也不杀他,是见他好看心软了?”

“不。ww”齐木认真道,“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特别想揍两拳,当着那么多人施虐有点不合适,决定私下解决。”

秦休愕然,头一次觉得这无厘头的话竟无法反驳。

说完,齐木也沉默了。

半晌,他摩挲着杯沿。

“一休哥,我想暮钰了。”

秦休轻叹,没有说话。

当初暮钰出事,除去心魔起死回生的神丹,连师父也毫无办法,他那个月正好被困在密地死活不得出,最后知其死讯,焦急之下差点生了魔念。

低糜了半年之久才走出来,大彻大悟心­性­涅槃神识暴涨,丹术进阶。这些就连齐木也不知道。

知道他心思的人只有暮钰,秦休天­性­寡言,与暮钰虽未深交,但后者玲珑之心偏向于秦休,甚至帮他隐瞒,更是把齐木真正当弟弟一样宠着护着。

那人活了一世没得到半点好的,齐木看着他死去,总归没那么容易放下。

“其实相貌根本不算什么,凤颜长成那样,该杀还是得杀。这世上的魔族都该死,一个都不能活。”齐木低语出声,望向楼外。

普天之下最完美的容貌莫过于凤颜,与凤齐名,风华绝代。只是暮钰都死了,那人怎么还有脸面活下去。每逢想到这个,齐木都觉得抑郁难平。

看了楼外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齐木站起身,吃饱喝足很是满足。

“回去吧,百朝大会夺魁奖励如果真是煤大爷,我也得好好准备才行。这地方不错,以后常来。”

秦休皱眉望了下周围,心道许是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先前那事还闹得沸沸扬扬,今日有些奇怪,酒楼相比而言也有些冷清。

突然,又有七八人入内坐下,戾气惊天,放下长剑神情肃穆。

“有诈!那些修真者一个个都不是德行,­性­子卑劣狗屁不如!”

“你少说几句,这里是皇朝。”旁侧一人压低声音,扯了扯那人衣袖。

秦休按住齐木的胳膊,示意他别离开,听听。

“这是魔修。”齐木传音道,站着没动。

“这位道修未免太不把诸位英雄放在眼里了吧,这里可是皇城脚下,岂容你魔域放肆!”一羽冠道修拍案而起,冷笑。

“皇朝又怎么了,这些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不都离开皇都赶去瞎参合了么。”那人戾气极重,嗓音震天,“剩下的这些虾小也敢和老子作对,活得不耐烦了!就准你们族老前去杀魔尊,不准老子掀了你们的老巢!”

那位魔修怒起,长剑劈开圆桌,一脚将桌椅震成残块。又将那位羽冠道修斩成两截,血流满地。

一道杀芒破空而来,洞穿了魔修脚下地面,凤栖楼高人坐镇不容他人作乱,直接对魔修出手。

“小辈,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轰地一声,高楼震荡,上重屋顶崩塌。底下阵阵惊慌,乱作一团。

齐木站着,一动也不动。静看着这些人开战,言语间透露了太多消息,发生了如此大事,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一无所知!

麒麟神兽经天地孕育而生,在神界苏醒。

天地格局变动,神兽出世则封神,天地极位等同于仙元至尊。整整月余,仙元边界,寂灭海另一端,瑞彩涛涛,华光顿现,钟鸣祭典之音浩荡,经久不衰,天地恭迎另一至尊临世。

这一消息一出顿时轰动整个大6。

仙元大6与神界遥遥相对,有一海之隔,分居不同位面。据传那一界与仙元相差无几,乃是离仙元大6最近的位面,具体如何无人得知。

位面镜壁撕裂不开,若要入神界,只能横渡寂灭海。寂灭海,一滴水蕴亿万­阴­灵,沾之身死道消,天地禁忌领域,禁空禁灵,真元无用。虽成为海却像另一位面,无数不知名海兽纵横海域,吞噬生灵阻挡活人入内。

传说中的神兽新生,并未成年还有一线天机。若能得一滴神血炼化便能突破桎梏,成就无上高位,这是天大的造化。人人眼红却无人敢踏出一步。

可凡事有例外。

...

( 魔尊横渡寂灭海,杀进神界,冲着麒麟而去。

有大能堪破虚无捕捉到一幅幅画面,寂灭海之上竟发现了人的身影,一人敌无数海妖凶兽,山岳般庞大的海兽极具震撼,那人穿过兽群,随着动作天穹之上却有巨大的手掌轰然砸下,海妖碎尸,鲜血染红了偌大的海域。景象极为骇然。

天机门族老聚首,耗费莫大心力推演而出,但见其人真容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黑发黑袍,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眸子开阖的刹那隔绝了一切天际。倾尽天机门之力,只看到了一瞬的正脸,整个画面崩碎,再也演算不到了。

谣言止于此。

这文只讲仙元大6,对神界未着半点笔墨,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神界的存在,但神兽却是知道的,神兽出世便是至尊,在上古有神兽血脉之凶兽则无敌,雄霸一方能称皇。

魔尊堕落至尊位,不说寂灭海,哪能和神兽比肩!

能不能消停会!才那般不如意的闹开,他还没消气,却听到这种消息,一时间大脑混乱无比,心情很复杂。

先前满腔怒火埋怨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百般不是滋味。

齐木脸­色­煞白,迅速离了酒楼,寻人问及此事。几日都不曾回去。

“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魔尊赴神界这事传出,整个大6都被惊动了,仙尊回归仙朝涌动,大6形势严峻的节骨眼上,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决定,至尊的心思果然不是吾等凡人能够堪透的。”

“魔域没有魔尊坐镇哪里是修仙皇朝的对手,据说前不久还为了一座古陵交战,魔族趁机作乱,唯仙尊马首是瞻,魔域四分五裂。而今据说魔族已臣服于仙尊陛下,改投明主也算有点远见。毕竟魔尊横渡寂灭海,甚至还想对神兽麒麟动手,这一去凶多吉少,回不回得来还很难说……”

齐木心脏漏跳了一拍:“你说什么!”

“这是事实,魔尊就算回来也难逃一死,但无数不世出的老祖许会去截杀他,毕竟是神兽,这等无上机缘能增寿元,就是那些封世不出的羽化境老祖也会去搏上一搏。”

齐木道:“要杀魔尊的有谁?”

“这次齐帝主动请缨,底蕴尽出,要一血当年之耻,当年魔尊无故屠戮齐国两城,终于有报仇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魔尊回归之时不知,大6边界数以亿万里,具体位置不知,据说教主级大能动用禁忌手段,已有了眉目。但到时候真正出手的除了齐国肯定还有不少。

而今万事俱备,时机一到,各凭本事。

……

魔尊与齐国结仇,乃是十多年前救下齐木,一怒之下灭了整个齐国旁系。何止区区两城。

齐木愣了半晌,一言不发地回了宁王府。

秦休踏入庭院却发现一众人在寻找什么,满目狼藉,就差掘地三尺了。

“这么大的珠子,明明在这儿的,怎么找不到了。这儿有谁来过?”

“平日闲余时,有下人来打扫,这儿的碎石是三日前便被换过,许是……”

先前缺了一角的巨石,在齐木离开的时候已经被移走了,换了块新的,而今被翻倒在地,泥土残草到处都是。

齐木厉声道:“都听着,日后没我准许,不准随意进出这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不准触碰,违者力斩不赦!”

“是,遵命。”

神识之下任何异样也无,这也是后来才知道,寻常回音珠最大传音距离不过万里,齐木的那颗是师父给的,哪怕相隔千万里疆域也能传话,世间罕见。

尊上听不到许是离开了仙元大6,远远超过传音范围,一旦回归就有危险。

齐木大脑混乱无比,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把回音珠给扔了!

现在还能怎么办?

找回来!

243横渡仙元边界 妖月空

( 倾妖阁。『』

富丽堂皇的阁楼,陌戟但见齐木亲临,笑得有些玩味:“倾妖阁窥探天地,能洞悉龙脉宝地,你完全可以问神药所在无主脉矿,本皇都会告诉你。想不到你来找本皇帮忙,竟是为了颗小珠子!机会可只有这一次,想清楚。”

“废话少说,你究竟行不行?”

齐木毫无办法,他只是极境,修为不过元婴巅峰,对上仙脉境老祖只有死路一条,莽撞只能出事,他没蠢到以为仅凭自己就能力挽狂澜,不知道具体何时何地,甚至地府底蕴尽出也只有找死的份。

仙脉境一国气运加身,先天立于不败,比起齐木等低阶道修去拖后腿,不如告知魔尊自救。

齐木认定自己是魔域玄天殿之人,这点从未变过。

“好,三日后来找本皇。”

三日后,观星楼内。

陌戟拿着回音珠对着星辰砂看了片刻,便扔给齐木:“难怪不凡,这珠子里头铭刻的是天纹。传音天纹世间可有记载?本皇可没听说过。可惜了……”

冰润玉珠入手,有异。齐木闻声,问道:“可惜怎么?”

“自己看,珠子磨坏了。”

但见眼前的青年身体一顿,陌戟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蠢事,本皇属下寻到它的时候,混在沉玉石中被炼制来铺路,杂质取出,珠子内有碎痕,废了。可以找个铭纹宗师看看,既然是天纹,就算是宗师没个两三年参悟,也复原不了。”

难办了。

不该一时冲动。

祸不单行。

齐木脸­色­白了几分,紧紧握住回音珠,呼吸不稳。

“站住!倾妖阁无所不知,能否告知,魔尊回归时日具体方位。”

陌戟眸光变了,一改先前随意的姿态。直截了当回绝了。

“不可能!”

“这消息价值多少,我买。”

陌戟严肃道:“你买也无用。这事倾妖阁不参与,魔尊逆天隔断天机,天机门满门死伤惨重,这事在教主级成了禁忌。仙脉境齐出将消息封锁得严实,根本无法窥探。

事情没那么简单,神兽机缘不过是借口,夺至尊造化在以往造就了魔皇,这一世令各大教主心动,阻扰者死。极境道修前去不过儿戏,观战悟道而已。”

数百位仙脉境老祖禁封边界十万里,到时候更能轰极一时。

隐隐只觉这片天地变了,有什么蠢蠢欲动,不止是齐国,各界都不再平静。但凡修为到一定境界的道修都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齐木心如擂鼓,眸光晦暗不清,必是凶多吉少。『』

“夺神兽造化是假,杀魔尊才是真!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齐木嗓音有些发抖,那可是至高无上的魔尊啊,洞悉生死轮回,俯瞰苍生事事了然于心,掌控万灵的尊上,怎么能受伤……

“我只想知道尊上回归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若能得知,日后你有需要,定不遗余力!”

“这也很难……”陌戟没见过齐木这个样子,在他印象里这人聪明狡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鲜少见他也有失魂落魄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位魔修竟也有忠心,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虽然难办,但更不愿你去送死。能问为什么吗?”

齐木抬头:“陌戟陛下,您若是遇险,您的属下臣民,也会拼死去救您的。”

陌戟神­色­晦暗不清,半晌叹了口气,应了。

“好。本皇尽力而为,你耐心等待。”

“多谢。”

齐木回去后,一等便是整整一个半月。

他最开始还能静心修炼,到后来皇城轰动,便彻底坐不住了。

雷鸣不绝,响彻云霄,一连五日不得消停,谣言漫天。

齐木冲霄而上望向边界,能透过雾霭但见法光电光闪现,赤红闪电像极了碧空染血的惨状。

修真界各处魔修四起,毁山灭门,引起极大慌乱。边界处不时传来消息。

魔尊不愧无上之尊,以重伤之躯战百位仙脉境道修,整整数日不分胜负。血溅四方,血气滋养万物,山体活络了般,神纹蒸腾杀机顿现,不留活路。

但修真界也不是好惹的,为夺机缘,更有无数强者前仆后继,毕竟一旦仙脉境教主身死道消,他体内的道则、纳戒甚至血骨都是至宝。

齐木坐立不安,好在面无波澜看不出倪端,他躲着秦休,­干­脆扯了个理由留守倾妖阁。

大战将殆,才得到消息。

来的并非陌戟,而是倾妖阁长老。

“阁主有令,把锦囊交给你,这里头是你想要的。”

“陌戟呢?”

“阁主闭关了。”

阁长老好好打量这位青年,究竟哪里好了,竟然让妖皇陛下不惜割心血推演整整五十日。陛下出来时已受重创大口咳血几乎不成人形,闭关时竟还惦记着不要告诉这人。

“他可还说过什么?”齐木问道。

阁老道:“阁主说就当送你个人情,日后你得还。”

真是天大的人情!

齐木郑重点头,感激溢于言表:“肯定记着,改日来道谢!”

锦囊内有三张字条,纹路勾勒的字迹,没人看过。

第一张二张均是两处方位及时辰,时间都一样,但位置却有两处。整个仙元边界都在恶战,比起横跨整个边界大海捞针,要快速得多!

齐木取出第三张,触及的刹那直接化成白光消散,识海中传来一句话。

“这只能靠魔尊自己,你别小看他,这一切很可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并非造化不得……”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齐木却突然顿住了,手有些发颤。

是啊,尊上哪会那么容易陷入绝境。此事定有转机。

通过倾妖阁神级传送阵,齐木跨域来到边界,大惊失­色­。

苍茫天地下,就连一望无涯的大海也被染上了血一般的赤红,断壁残垣崩塌的山体横亘可怖的巨大狭缝,像被徒手撕裂开。

战斗波及极广,岸边甚至还堆积着巨大的海兽尸骸,浑身血­肉­都被割去,只剩森白血骨,这种寂灭海土长的巨兽浑身都是至宝,依旧引得无数人疯抢争夺。

残尸遍地,浓郁血腥之气让人作呕,齐木隐匿身形手持黑剑疾速穿梭,只见到无数的尸体堆积,还有人在战斗。

恐被窥探,不敢神识外放。

齐木小心谨慎来回穿行数遍,却连尊上半片衣角也没见着。倒是陷入几场苦战中,差点喋血。

齐木­肉­身急速,来到另一地,相较而言还算平和,除了地面裂开的百米沟壑外,打斗迹象并不明显。依旧没有见着尊上的人。

所过之处倒是残尸无数,甚至不乏仙脉境强者,浑身千 ...

(疮百孔血­肉­模糊,他们手上的纳戒早就被抢夺一空,战者无数,仍旧不消停。齐木无暇及此,迅速穿行。

他衣袍褴褛脸上而言满是血污,这里强者无数时时刻刻都有危险降临,必须高度紧绷。好在灵药充足,能时刻处于巅峰状态。

一连三日,齐木没有休息,他找遍了方圆千里,几次身入险境,这里要杀他的人如此之多,一想到渊落重伤会被弱者伤害,他仅有的一点疲倦都没了。

齐木背靠在城墙上,停了片刻,极速不停,他浑身皮肤都被空间割开道道伤口,体无完肤。停下的刹那,他差点栽倒在地,好在扶住了墙。

这是一座空城,没有一丝的光,昏暗的天穹下如鬼城般幽暗。

一道闪电划破黑夜,雷鸣滔天,轰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洗刷凶煞之气,将满地血污冲洗开,刺鼻的腥气淡去,浑身湿透,冷到骨子里。

雷霆在耳边炸响,有片刻的空明。一瞬间,差点入了道境。

所有的担忧惊慌如潮水般涌来又散去,齐木抬手捂住双眼,他真是够了。

到现在没听到半字有关魔尊的消息,反而要杀他的人却在自相残杀,魔尊何许人也,生死怎会落到他人手中。

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局,不惜以自身为引,请君入瓮,好让那些搅乱大6的罪魁祸首轻易伏诛。

想想便觉胆寒,因膜拜而战栗。

不然当初怎么天机门偏偏在那个时候才推演,恰恰好就见着了寂灭海上魔尊一瞬间的正脸,后才被隔绝气机,再也看不见了。

天机门在魔域本就是魔尊麾下,莫不是听了他的命令,这才放出消息?

难怪魔域弟子一个没见着,就算魔域真乱作一团,主宰出事,至少太上长老会亲临才对。也许并非没来,虽然也可能是恰巧没遇到而已。

齐木头痛欲裂,任雨水砸了满头满脸,迷糊了视线。

近乎自虐般差点死在这里,到头来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渊落无论想什么从不告诉他,甚至设了个局,他都能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就像确定他遇难了,渊落会来救他一样。其实两人换过来也是一样的。齐木觉得自己没救了,怎么他差点死在这里了,担心得快疯了,到头来发现渊落没事,反而一点委屈也没有,只觉得很庆幸。

空城没有一处完好的房屋,血污呈黑­色­被水流冲走。齐木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拐角,走向一侧。那里什么也没有。

齐木似有所觉,陡然停下。

鬼使神差地往回走了几步,再回到那个拐角,條然顿住。

地面上躺着一人。

只穿着素白的里衣,被雨水溅透铺在地上,黑暗中看不真切,胸口起伏,却有微弱呼吸。

齐木觉得奇怪,分明方才没见着,莫非是太黑了?

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蹲下,拨开他凌乱的黑发,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这人双目紧闭,嘴­唇­也是轻抿着。骨骼碎裂多处,重伤垂死,已然晕厥。

那张脸不沾任何尘土气,和这幽暗拐角血腥鬼城格格不入,齐木盯着看了一会。

面由心生,是个好人。

“遇到我也是你的运气,看来你命不该绝,正好我心情好,救你一命。”

齐木把人背起来,掠向一方。

看着不壮,却不轻,倒是比自己要高上不少,雨水冰冷体温还比自己温热了些,看来修为不低。

穿过神级传送阵,径直回了宁王府。

244仙容 妖月空

( 齐木把那人带回王府别院,安置在他庭院内的另一间房中,来不及换下衣袍便去找秦休。『』

这人消失了近两个月,一回来便是浑身鲜血,甚至还救了个男人,惊动了整个王府。秦休担忧得很,光顾着齐木的伤势,重伤垂死的人倒是被忽略了个彻底。

“我没事,先救这人,我有话想问问他。”

秦休这才望向床边,但见一人,蓦然一顿。见惯了俊美的年轻修士,言行举止亦无法免俗,而这人却有种出尘气质,无可比拟。他扭头看了齐木一眼。

“这人是谁?”

“不认识。”齐木换了身衣袍,随意道,“救得活便救,救不活就算了,若醒了便知会一声,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两日后齐木回来了,但见人未醒,又离开了。

这些时日来边界战乱未平,大6魔修并起,怒斩修真者,齐国数座城毁于一旦,皇朝所属宗派底蕴尽出,前往纷乱之地混战。

老祖外出未归,皇城略显空旷,齐木趁乱一连数次闯入齐皇宫,还未靠近,恐怖气机席卷开来,不由浑身发毛,让人忌惮。

齐木试了多次,这才寻到契机,隐匿身形入了皇宫,本打算趁机顺手牵羊捞点好处,顺带弄点小破坏。

谁知不巧听到了些传闻,齐木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背脊冰凉。

“这次魔域算是栽了,被魔族牵制住无暇顾及其他,魔修再猖狂也翻不起波澜。魔尊在寂灭海上走了一个来回,似乎还与麒麟大战了场,命去了半条怎么会是老祖的对手,边界数万修士都是冲着杀他而去,最后­肉­身被撕裂差点坠入寂灭海,带回了麒麟血也只能便宜了他人。真是可悲。”

“谁让他和仙尊陛下作对,当年还无故对我朝出手,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堂堂魔域主宰落到个割­肉­腕骨的下场,毕竟他也守护魔域多年,劳苦功高,无怪魔修暴怒。若是我皇回归,哪里轮得到他们放肆,区区人稀的小城哪怕被毁,又算得了什么。”

……

半真半假最是难辨,这不知道还好,仅是听着齐皇族的口气,齐木只觉一口气憋着死活吐不出来。

割­肉­腕骨你个头!就你们这种货­色­,魔尊一个巴掌就能拍死十万八千只。

齐木手持黑剑,横劈而下,直接割喉断颈,三颗头颅斜飞出去,血溅当场。

紧接着一怒之下毁了四座宫殿,将里头至宝洗劫一空,还没等侍从赶来,齐木拍拍ρi股走人,半片衣角也没留下。

火气狠狠发泄出来,人挡杀人,齐木战势滔天,半点也不知收敛。甚至还大摇大摆地往学院走了一遭,一时间老祖未归,齐国皇族竟没有把敌手算到这人头上。

不多久,最大的消息轰动整个修真界,齐木的恶劣行径被淹没忽略。

十多位羽化境老祖殒命,命丧寂灭海。魔尊受伤惨重却安然回归玄天内殿,而今闭关不出,这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可魔域暴怒内乱将平一致对外却是真的。

一时间各大古国惊惶不已,先前所有谣言不攻自破。只觉惊悚不已。

道则推演出魔尊并非真正至尊,需炼化神血才能臻至极巅,到最近才得到证实,极可能!

正因为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封世不出的羽化老祖齐出,更有成千上万仙脉境大能,最后却是这等下场。

回归时重伤垂死的魔尊,以一人之力压制诸位大能而不败,怎么可能跌落至尊位!

至尊万古不朽,麒麟神血,实则是为仙尊,或为仙族准备?

如当头­棒­喝,齐木僵硬在烈日下,浑身冰冷。

当年尊上说仙尘离了禁地活不了几年,这些年仙珍神药泡着也该好得差不多了,那两人相处诡异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迟早会分开。

而今如他所料果真闹翻了,他却没想过哪怕两人完全对立,尊上还是放不下仙尘。『』

宫漠说,你当真如此看得开,能为了不伤害那人而委曲求全,把他让给别人毫无怨尤?

齐木手掌握拳,指甲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怎么可能无怨尤,他嫉妒得都要发疯了!

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都做出了那种事,一句话不说就去了神界,设了天大的局回归后平定了魔域内乱。

……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黑芒惊天,嘭地一声,庭院前两排巨木碎成一地齑粉。

侍者大惊,颤抖道:“大人!”

“那人还没醒?”齐木道。

“刚才,刚刚醒过来,丹圣大人在里……”

没等那人说完,齐木眸光­阴­鸷,冲进庭院,推开门。

浓郁药香迎面扑来,他皱了皱眉。

秦休见来人,凝重之­色­稍稍缓和了些:“你来了,小木。方才还让人去告诉你,他醒了,但……”

“还真是命大,我有话要问他。”齐木冷哼一声,径直打断了秦休的话。

那人穿得很单薄,一身素白里衣,半倚在床边,黑发垂下,只看到白玉般高耸的鼻梁,半阖着眼,睫毛很长。

“你在那地方既然没死也该看到了些什么,我问你,你见过魔尊了么,他真的受伤惨重,被人围杀甚至碎尸?还是说根本全是假的,是你们被屠杀?愣着­干­什么,你说啊!”

秦休愣住了。

见那人皱眉,似乎很疲倦,半晌没有睁开眼睛。齐木没来由一阵烦躁,手撑着床沿,靠近,一把捏住那人的下巴,抬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说不出的出尘脱俗,好看得让人生不出半分邪念,仿佛蒙上了淡淡仙光,只觉仙人也不过如此了。手上的触感很温润,齐木有片刻呆滞。

那人睁开了眼,灰白的瞳孔里一片虚无。

齐木像触电般,條然松开了手。

“瞎子!”

“是你救了……我?”那人眉头皱了下,灰白的眸子空洞地望向齐木,嗓音有些低哑。从醒来到现在,他看都没看秦休一眼,对这个照顾他的人很是冷漠,甚至有些隔阂。

“我没想救一个没用的人,瞎子什么也看不到,问了也白问,没事了,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包涵。我只是把你带回来,真正救你的是他,要谢便谢他。”齐木指着秦休,一想反正这人也看不见,也懒得多说了:“你醒了就赶紧离开。”

“他受伤惨重还未痊愈,一身修为尽失,没了双眼,就连普通人也不如。就这么离开,与死无异。救人救到底,至少也等他能下床行走了再让他离开也不迟。你若是不喜,让他去我那住着也行。”秦休拉住齐木,侧着看就像搂着一般。

齐木平静下来,看了看秦休又看了眼床上那人,应道:“随你,一休哥就是心软,对个瞎子也这么有耐心。我这儿空房间多,搬来搬去省得麻烦。”

“没有人生来自愿如此,多 ...

(宽待些也是好的。”

一声极低的嗤笑传来。引得两人诧异回神。

那人面无表情,斥责秦休:“与你何­干­,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敢对秦休无礼,我便杀了你!”齐木道,“就是平日里高贵惯了,没了修为就别那么张狂,这是在齐国,你是谁?”

那人闭上眼,没有说话。

齐木也没想和个伤残者多费口舌,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现在心情就不怎么好,却也不至于发泄在个瞎子身上。

“不说也罢,反正我也没打算记住。”

齐木正欲转身,却听到稍微清晰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气什么?”

据说五感有缺的人,哪怕看不到听不到,也能清晰感受到旁人的情绪变化,看来这话不假。齐木说话嗓音如常,面­色­毫无变化,他收敛了情绪,并不明显。

“和你没关系。”

没人想过把这陌生人留太久。更何况那人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苏醒过来也说不上几句话,需静养。

没多久便传出齐木庭院住了位男修,哪怕就在院中嬉闹,也没人见过那位一面。久而久之也就多了些神秘,笑称能被齐木看上,那人肯定也是天纵神姿,世间少有天上难寻。

齐木勾过一人的腰身,道:“不过是个没修为的居于此地,哪说的那么神,论风情,不及骁儿十之一二,若要相比,我还是更喜欢你一些。”

此话一出,顿时一群人起哄,那人挣脱了下就任由齐木搂抱着,顿时满脸通红。

这位道修七日前来宁王府趾高气昂欲见这位妖孽天才一面,那时还敌意满满,到如今这般欲拒还迎几近沦陷,不过短短五日。齐木就是有这本事。

数日过去,屋内那人更加沉默,偶尔起身走动,透过窗,他看不到,却听得一清二楚。外头便是把酒言欢的年轻道修,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央的青年正是齐木。

那人站累了,再回去躺下。

“你喜欢那些人?”

齐木难得进屋给他喂药,那人寡言少语像个哑巴,终于说了一句。

“喜欢啊,其实我也可以喜欢你的,若你能取悦于我,我心情好了或许会准许你在我这久住,甚至用无上奇珍异宝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修为,你何不也试试?”

“出去。”

“呵。”齐木毫不迟疑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到后来但凡与齐木相熟之人也了解了他的喜好,越是冷傲孤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越是能激起他的兴致。

虽知道齐木水­性­杨花,但好在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亦不会与任何人关系更深入,大多点到即止,换言之谁都有机会。

修真界中但凡妖孽天才大多心高气傲不与人结交,齐木却是反其道而行,指点道法给人解惑,他出手阔绰,随手便是神料灵珍甚至罕见宝器都能随手赠人,但凡被他瞧上也不亏,更何况还极为顺眼。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闲也总往宁王府跑的这些人,大多对齐木有那么点意思,也甘愿与他暧昧。

当然丹圣秦休除外,这位更像是大哥而非情人。而能够指责齐木的,也只有这位。

自仙元边界回归,齐木更加变本加厉,他像换了个人似的,日日笙歌,原本的点到即止到后来变得更过分了。

秦休皱眉看他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待众人走后,秦休走过去,一把夺了齐木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

嘭地一声粉碎,惊动了屋内另外的人。

酒香四溢,秦休道:“你高兴了么?”

齐木抬眸,有些失魂。

“这样好玩吗?”

齐木沉默着。

“你说话!”

秦休最见不得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可是他最在乎的小木啊,一直意气风发,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也能挺直了背脊站着离开的人!怎么就这几年,竟然也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对吧,轻而易举把人玩弄于鼓掌,随便戏弄一下说几句情话,就能让人死心塌地,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不该很高兴么,可你这是在高兴吗!既然不觉得好玩,你又在做些什么?”

“有没有很像?”齐木的冷静快要挂不住了。

“当初魔尊对我,不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随意一点在他看来微不足道施舍,在下人眼里就像天赐的神物,感激涕零恨不得贴合迎合,忍不住想入非非,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很重要。”

秦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睁大了眼。

齐木嗓音如常,接着道:“其实我看来,他们一个个,随时都能丢弃。他们说的任何话都像儿戏,我根本听不进去半句。尊上当初不也是这样的么,所以我可有可无,可这些,我到现在才明白。”

秦休有些发堵,他并不是要责备齐木,在秦休眼里只有齐木,其余人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只是让他所不理解的却是,齐木明明不愉悦,却还是勉强自己迎合那些人。他不愿齐木受委屈。现在却是懂了。

与这些人相比,齐木乃是地府府主,属下近千万之数,修为已是极境巅峰,与相熟的这些人不在同一层面,他就像站在高处俯瞰众人,本心从未动摇。

齐木之于这些人,就好比当初魔尊之于齐木。

“我为什么不能难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啊。就算他做了那么无耻的事,我恨得发疯,可知道他出事,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齐木酒喝多了,抓住秦休的衣襟,“我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又怎样,难道不能忘么!我也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想……”

秦休脸­色­有些发白,他揽住齐木下滑的身体,手指深入发间,把头按进自己颈窝。搂得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走的,你当然可以忘,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永远站在你那边,玩心再大也无所谓,把那些人杀了剁了也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我只是不要他了,想重新开始不可以吗?”齐木嗓音哑了。

秦休道:“当然可以。”

话开了个头,便有些收不住,说出来却真的松了口气。

半晌,齐木浑身气势凛然,嗓音抬高一截,厉声道:

“这辈子也就我一个这样真心对他,再也没有了。以后后悔的是他,绝不可能是我!”

这样才对嘛。

秦休认真道:“你和尊上不一样,你不必主动去示好,也会有人被吸引。他们有多少是真心,至少不会让你受苦。你还小,日后还长,痛苦总会过去,等到以后再回想,不过是少不更事一时冲动罢了,红尘走一遭就当教训。”

齐木骨子里是自负的,他的不甘与失败从不现在人前,失意也只是暂时的,只是偶尔也会想不通罢了,这些秦休以前就很了解。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聪明,的确很有说服力,齐 ...

(木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些。

突然,嘭地一声似有什么砸落在地,同时屋门大开,有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少在那乱说!进来。”

那人竟然醒着,方才的话全都听到了?毕竟是齐木救下的人,秦休一直对他很有耐心,可那人除了偶尔和齐木说上几句,谁也不搭理。

秦休有时候甚至有种感觉,这人很厌恶他,不知为何。

“你又知道些什么?”齐木并未醉倒,闻言冷笑,与秦休一道进了那屋。

屋内昏暗,灵晶散着朦胧光晕,映着那人的眉眼,像极了一副画,有些不真实。

那人穿得随意,却仿佛自成一方天地。虚无空洞的眼朝着两人方向,面目清冷漠然,如画中仙,异于凡俗。

齐木只觉越看越顺眼,心念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渊落。”那人嗓音清冷,直截了当。

如一盆冷水当头砸下,齐木陡然清醒了过来,背脊冰凉。眸光惊诧如针刺寒芒般狠狠打在那人身上。

245迁怒 妖月空

( “开什么玩笑!”

齐木大惊失­色­,猛地转过头,却惊讶地发现秦休面上没有半分异­色­。『』

“你叫渊落?”

“怎么?”秦休望向他,疑惑道:“你认识?”

这世上知道魔尊名讳的少得可怜,竟然连秦休也不知道,奇了怪了。齐木面­色­说不出的古怪。

秦休诧异的神情不像作假,但见三人,唯独齐木反应最大,显得格外突兀。

齐木仔细打量面前这人,双目空洞一片虚无,却像是容纳万物,九天星辰明灭清冽如水。气质不染凡尘,淡漠疏离似乎与生俱来,不容亵渎。说他像仙也不为过,着实和魔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认识。”半晌,齐木摇了摇头。

渊落一怔,而后恢复如常,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秦休道:“渊落,好名字,唤你一声渊兄可好。”

无论如何,这人心境绝非常人能及,敢去边界修为定是不俗,而今秦休倒是很敬佩他。毕竟一身修为尽废双目尽失,落到这般田地哪怕是大能也会绝望,这人却平静得不像真人。

“不好!”齐木打断道。

“渊姓可不常见,修为尽失的瞎子不明来历,随意说个假名,至少也得找个靠谱些的,既然你不愿告知真名,也别想我等真诚相待,免得到时候仇家上门受牵连。”

渊落半倚着床,彻底无语了

“应该不是假名。小木你有所不知。隐匿古族也有渊姓,有些仍有仙族血脉,前不久传言出了个真正的仙族,也不知是真是假,许是受了当年蒙害,各大皇朝以齐国为首出手将数大隐族全灭。自己看。”秦休摊开手,把一枚玉晶递给齐木,这是禁忌神玉,里头有画面记载,是隐族覆灭时的情景。

带回个来历不明的人来自是考虑不当,秦休一早就派人查过此人底细,只觉身份不一般,既然是隐族余孽,对齐皇朝的恨,应该不比齐木少。倒也是巧了。日后若是恢复修为,许是一大助力,不然当初秦休也不会提议把他留下。

齐木眸光有些复杂,这人是他亲自背回来的,丹田毫无异动,甚至连身体的触感皮肤的热度也很陌生。更何况,还是个眼睛瞎了的。

他并不歧视瞎子,石人师父就没有眼睛,但还是受人尊敬。可这人不止没有修为,竟还冒用个他想忘却忘不掉的混蛋的名字,那可就微妙了。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但配得上渊落这名的,也只有那一个。

让他在意的却是,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仅仅是个名字,他竟都淡定不能。这点让他很落败,甚至有些不想再见到这人。『』

可鬼使神差地,抬眸盯着这人虚无的双眸一会,齐木一脑抽,偏偏没有狠下心把他赶走。

渊落很是淡漠,他会落到这状况也是意料之中,在此之前随便弄个身份也轻而易举的事。可又有谁能想到仙尊和魔尊其实是同一个人,齐木能对魔尊掏心置肺,却连魔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不可能不在意。

可现在面具拿下来,这人却认不出来了。

默了半晌,他道:“既然你救了我,无论你是否乐意,在离开之前我得报恩。”

“不过是个瞎子,一没修为二没情调,能有什么用。”齐木轻笑,“怎么报?以身相许?”

渊落认真地想了想,道:“近日得清心寡欲,过些日子再说。”

齐木面­色­一僵,想不到这人一脸清高不容亵渎的圣人样,出口便是这么……

秦休道:“渊落兄说笑了,小木并非这个意思。”

一听这名字,齐木又是一颤,抬眸看着这人,眼里多了些厌烦。

“的确,我再不济,也不会对一个连路都走不了几步的人动手。”

渊落没说几句便躺下休息,能伤成这般,可见这人的对手强到何种地步。难以想象。

受了道伤修为尽失,换做他人早就入土了,秦休倒是惊叹这人的意志力,相较于齐木钝感,这人可是真正的血­肉­之躯,哪有重伤醒来一声不哼,连眉头也不皱的。平静得不像真人,似乎筋脉尽碎血骨再生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魔域传来消息混乱不堪,魔尊受了重伤在魔域静养,与此同时,魔族也沉寂了,仙域未出,仙尘更是不知去向。

齐木没再外出打探消息,其实妖皇陌戟倾尽全力推演出的结果不可能有错,之所以找不到尊上,许是他根本不想出现。

那一夜之后齐木也看开了,心里话说出来,其实也就那样了,该放下也能放下。

等时间过去,也许那个人的相貌模样甚至是声音都能忘得­干­净。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谁知事与愿违。

浓郁的药香传来,侍者端着玉盘往院内走,但见齐木纷纷低头见礼。

一早起来又瞧见这个,齐木皱眉:“搁这儿吧。”

“这是给渊落炼制的灵药液,丹圣大人特意吩咐得尽快送去,齐木大人要亲自端进去么?”两位弟子面面相觑。

秦休无愧丹圣,估计给他时间,哪怕连道伤也能治好。

听到那名字,齐木浑身不舒服,原本以为离开魔尊眼不见心不烦,偏偏来了个同名同姓的,这名字总在耳边晃来晃去,这都是什么事!

“嗯。”齐木应了一声。

那两人垂首离开。半晌,齐木面无表情地端起玉碗,推开渊落的房门。没有进去。

“喂,瞎子,喝药。”

渊落躺在床上,连眼皮也没动一下:“端进来。”

“自己过来喝。”

渊落道:“算了,不必。”

“正好。”齐木翻手把灵药倒在门边,顺带着把碗也摔了,“反正我也不想进去。”

墙边的碧草长势极佳,鲜绿欲滴,灵药香气飘散,入冬了冷得很,也只有不畏寒的灵草灵树绿意盎然。床上躺着的人没有回应,一连几次了,哪怕做得再过分,这人也没多余情绪。

齐木皱眉,关门的时候,淡淡道:“其实你受伤根本没那么严重对吧,除了气­色­差点,你起身挺利索,也能说话,哪里像重伤垂死?今日我闲得很,也没人叨扰,你出来,陪你随处走走。”

渊落手指动了动,睁开眼:“好。”

秦休嘱咐过不能出门,屋内灵石铺地,门开着,寒风肆掠,热气跑了个­干­净。渊落起身,披了件长袍,缓缓走到齐木面前,刚出门,脚步一顿,脸­色­便白了几分。

“走吧,前面没坑没石。”齐木也不去拉他,走在前面,脚步很轻没有声音。那人背脊挺直,有些单薄,比齐木要高上一些。

渊落走得很慢,却很笔直,直直地撞上石桌。

齐木猛地回身,下意识地拉了他一把,这才发现手是冰凉的,只有手腕些许温热。那人连白得不像话,空洞的眸子静静地朝向他,里头什么也没有。轻微地喘息 ...

(声。

分明才走了几步而已。

“其实我每次看到你都特别烦,实在是生不起半点好感,当初不该救你回来,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可偏偏秦休护着你,否则真想杀了算了。”

有那么一瞬间,齐木心脏狠狠抽搐了下:“你还是……”

渊落站直,抬眸。

“你出来做什么!”一声呵斥传来,下一瞬秦休走了进来,神情格外严肃:“这是寒冬,没了修为受道伤连普通人都不如,哪里受得了这寒气。被寂灭水腐蚀的血骨,每动一下都是钻心之痛,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小木!把他扶回去!”

话未说完变成了一声惊呼,渊落闭眸直直地倒了下去,浑身没了半分热度,冰冷的触感似乎格外熟悉,齐木一把揽过他的腰身,把人扶回屋内。

秦休对治病救人很执着,一旦相救不到完好誓不罢休。他给人掖好被角,轻声道:“若是落下病根,寿元锐减,没等到修为恢复便到了死期,岂不白救了。”

渊落闭上了眼,似乎昏了过去。他面上还是淡然无波,如画般的脸格外苍白,原本是傲然孤冷的­性­子,这样昏睡过去,看上去竟有些脆弱。

“这么严重?”齐木眼皮跳了下。

秦休拉着齐木的手,出门。这段时日来,齐木没和那些人搅合在一起,却对渊落百般刁难,谁知像石沉大海一般,那人半点憎恨也无。秦休没想过要责备齐木,只觉有些好奇。

“你既然这么厌恶他,那时又为何要救他回来。”

齐木道:“我又不是丧尽天良杀人不眨眼,救个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他人挺好的,比你先前结识的那些人要好上太多。喜欢也好,嫌恶也罢,随你高兴。”秦休弯起眼角,摸了摸齐木的头,回去继续为宁王炼药。

齐木在寒风中站了一会,他体质超群,修为不低,这点寒气对他而言如微风轻拂毫无知觉,倒是忽略了别的,其实那人确实有些无辜。

方才那只手冰冷得咯人,齐木眼皮跳了下。

转身进屋,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昏迷的样子像在熟睡。齐木走过去,手伸进被中,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有了些温润。

黑发垂下,白玉般的脸宛如鬼斧神工­精­心雕琢而成,只是气质太过超然,以至于总会让人忽视他的外貌。

据传气质非凡能让人忽略长相者,大多震古烁今之辈,极为难见。

换言之这人先前修为定然逆天,单论遭此厄难,还能泰然自如淡漠以对,足以证明这人绝非凡俗之辈。论心­性­也该是齐木欣赏的一类。就算瞎了,只觉很是可惜。

“取什么名字不好,怎么偏偏是渊落。”

青年叹了口气,微不可觉。

“我真正憎恶的不是你,谁让你叫了这个名字……其实你也该庆幸,如果不是叫这名,我早就把你给扔了。”

屋外传来叩门声,齐木转过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他前脚刚走,床上躺着的人睫毛颤动了下,渊落醒着。

“憎恶……么。”

半晌,灵晶明灭,有黑影绰约出现在屋内。柔和的灵晶尽数黯淡,门窗紧闭,陷入昏暗中。

渊落蓦然睁开眼,凛然之气咋现,上位者的威势显露无疑。

“出来。”

246反客为主 妖月空

( 昏暗中人影显现,那人面上不显老态,手却像­干­枯的树皮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望着床上那人,浑身都在颤抖。ww

“尊上,您的眼睛……”殷老呼吸不稳,竭力让嗓音不颤,“还能再看见么?”

“不能。无妨,以物换物罢了,本尊全身尽是道则孕育,眼睛没了不会再生。神识之下能现万灵本源,本尊亦不需要这眼睛。”

渊落沉寂片刻,道:“那麒麟并非初生幼兽,而是成年的,千万年前与本尊境界等同,分掌两大位面。神兽死过一次,后重新活了过来。”

成年神兽,涅槃重生!那……有些不敢去想。

向来万变不惊的魔域太上长老,猛地垂头,嘭地一声跪了下来。

“属下来接您回去。”

渊落默了片刻。

现在离开,也许会百年不见,想起齐木不久前刚说的话,他微微有些窒息。想必那就是凡人常说的甜蜜了。

——我为什么不能难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啊!

他永远不可能像齐木这样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锥心也得云淡风轻,哪怕天塌地陷也得冷静地走在站在最上方,成为万灵的­精­神支柱,如果连他也无法冷静,天便真塌了。他考虑得更多,若是在乎的那人情爱与命不得两全,总得选出最重要的一个。

有的人天生不能被爱,却有人愿意这样爱他。

他看到齐木一次次痛不欲生,却又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虽然怨恨,却还是在仙元边界找了他几天几夜,一步都没停过,那时候他觉得若是再不现身,齐木会哭。

其实不相信他是魔尊也好,若齐木知道尊上变成这个样子,指不定会难受成什么样。难得的那点坚持,那点任­性­,又会磨得无隐无踪,甚至先前受的委屈又得忘了。

空洞的双眸望着虚空,渊落嗓音如常:“本尊留在这里静养些时日,命所有人撤离不得泄露消息,日后你也不必再来。”

殷老瞳孔微缩,惊慌道:“尊上三思!魔皇冒充仙尊招摇过市,而今混乱将平,魔族以慰问为由降临玄天殿,包括魔域各大殿主在内,要觐见尊上。魔域有神珍无数有仙丹神药,更需要尊上坐镇,您重伤未愈留在这里恐有危险,请尊上收回成命。”

下一瞬屋内骤冷,一道黑影从渊落身上浮现,黑雾落到一侧,化为一道黑发身影,面容与躺着的那人毫无二样,黑芒闪现,玄黑面具遮了那人半张脸。殷老大惊,赶忙取出麟云袍为那人穿上,眸中­精­光咋现,明白了尊上的意思。

这人出现的同时,渊落面­色­白了几分。

“本尊的灵身随你回去,留在魔域,得知本尊毫发未伤能威慑各大修真皇朝,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

“这能瞒住各大殿主,但骗不了魔皇。可如何是好?”殷老但见尊上分出灵身后气息萎靡了不少,很是不忍。他还是希望尊上能回去,毕竟这里不比魔域,世事难料。尊上何许人也,这整个宁王府没半个人有资格见上一面的,竟然能朝夕相处。

更何况齐木竟然没认出来,着实让殷老生生喷了一口老血。这赌输还是头一遭,被几位太上狠狠敲了一笔,说出去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若仙尘来了,把这个拿去交给他,十年内魔域定能安稳。”渊落拿出一个血玉瓶,抛向殷老。

“这是!”殷老倒吸一口凉气,道,“麒麟血!尊上您是为了这血才……”

渊落冷声道:“区区兽血,哪里值得上本尊的一双眼睛。只是让他知道本尊的确与那麒麟交手了,他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许会迁怒与齐皇朝也不一定。若是认为本尊是为了他才走去死路走了一遭,那样更好,这道灵身足以让他相信乃是魔尊本人。”

“乱也好平也罢,一切尽在本尊掌控之。『』”渊落气息平稳,弯起­唇­角几分轻蔑,嗓音极冷:“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是关心则乱,回归后自去领罪。”

“遵命,属下知罪。”

殷老眸光一滞,深深折服。这下就连他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尊上无人能及。

“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本尊不会掺合。留在此地的人不要太多,把以往暗中保护齐木的人也撤了,尽数回魔域。”渊落吩咐道。

来护的人越多,太过明显。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能想到他就在齐皇眼皮底下。

“那样会有危险!”

“有本尊亲自护着,他能有什么危险。”

殷老一口气没憋过来,他问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暗想,齐木死了没关系,您是仙尊,不能有丝毫闪失。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遵命,您好生休养,寂灭海水噬体,想早些恢复,千万不能再入寒冰泉。尊上一定要记住!”

魔尊需封魔气御体,不止是寝宫外的寂灭海水圈养­阴­灵,常年神冰灵谭泡着,浑身冰冷得可怕。而今没了魔气,恢复以往之状,哪怕收敛气势,也让人膜拜。

殷老静静地望着那人的面容,黑暗中仿佛蒙上了层淡淡白光,熟悉到骨子里。

魔尊一旦摘了面具,离重回仙尊位也该不远了。

多久没见了,殷老满心酸涩,忍不住垂泪。他双膝跪地,无比恭敬地行了大礼,躬身离开。

外面天­色­暗了些,隐匿着的气息一道道消失不见,纷纷撤离了皇城。

渊落闭上了眼,他太疲倦了,不愿再动。

**

倾妖阁。

陌戟出关,一身狐裘端着茶杯,坐于亭外。繁花锦簇,灵蝶飞舞,美不胜收。

“这里面镌刻的天纹见所未见,连本皇都怀疑是不是出自于仙尊之手,本皇不擅长铭纹,修复这个却是无能为力。你带回去吧。”

蓝光划过,齐木握住,是一枚布有裂纹的玉珠。

“多谢。算了,这东西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了。”

有些感情太过脆弱,就像这回音珠,再难能可贵,一旦有了裂痕,便再无法恢复如初。正好他想彻底和魔尊划清界限,一时心软却寻他无果,而今却连回音珠也没了,断了仅有的联系,这便是天意。

其实冥冥中自有注定,斩断一切因果,从此陌路。

以前甚至都不敢想这个,真正到了这个时候,齐木很平静,并没有那么难受。

见青年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无波,似乎上次见他时那般疯狂模样像错觉一般,陌戟笑得几分玩味。

“本皇从没见过你那么紧张过,魔尊对你还不错,倒也值得你这样对待。”

“你又不曾见过尊上,怎会知道他待我如何。”齐木眸光如常,轻饮道茶。

陌戟笑着摇了摇头,道:“见是没见过,不过魔尊连魂印都能放在你身上,可见对你很是看重。”

齐木眉头皱了下,疑惑地抬头:“什么魂印?”

...

(“你不知道?”陌戟惊讶,提起初见时差点杀了齐木,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那道魂印护着,本皇那可能败得如此之快。在那之后,本皇灵身被伤了元神至今未恢复,能让魔主对你亲睐有加到这等地步,可见你也不是普通人,本皇动了恻隐之心,而今看来果不其然……”

陌戟把当年之事简略说了些,齐木这才有了些印象,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更何况尊上也从未提过,对尊上而言,连割裂灵魂下魂印这种事也不值一提。

那人从来云淡风轻,谁猜得到他是什么想法,而自己想的是不是自作多情。

“哦。”齐木应了一声。

陌戟道:“你就这么点反应,寻常人不该感激涕零诚惶诚恐么,毕竟是魂印,那可是要割裂灵魂的秘法,威势等同于魔尊亲临。你那么看重他,真能说放下就放下。”

齐木自嘲道:“放了好多次,总怎么悬着也不好。”

“就算知道了也不报恩?”

“已经过去了,再提报恩只会没完没了。”

陌戟望向别处,又转回来,盯着齐木的眉眼看了半晌。弯起­唇­角,没有一丝笑意。

“你倒是看得开。可本皇却是看不开,看到你,真有些想念本皇的小徒弟。”

“你还有徒弟?在妖域?”

“不在妖域,本皇推演不出他在哪,若还活着,也不算小了,少说也有几千岁了吧。”陌戟道:“神战中,本皇垂死,徒儿寻去了战场,想必和那个时候的你也差不多,才刚会化形修为还不及你,战场空间碎裂,一去未归。本皇只有那一个徒弟,以后不会再有了。”

齐木怔了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陌戟笑道:“那孩子小时候还说过喜欢本皇,可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本皇一直以为他是说着玩玩。崇敬和喜欢不能混为一谈,而今看到你,的确也不过如此。”

可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齐木眸光暗了半分。

“而今后悔也晚了,多说无益,或许以后他还会回来,认不认你这个师尊那就不一定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本皇的意思……”

本皇既然能为个小徒弟记挂几千年,这般有情有义,也值得你喜欢。

陌戟轻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两个黑晶杯子,一个黑晶玉壶,倒出清冽如泉的玉液,泛着淡红­色­光。递给齐木。

“喝了它。你还欠本皇一个人情,喝下它,然后今晚留在这里,那人情就当两清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齐木没有接:“这是什么?”

陌戟挑眉,反问道:“怎么,不敢?一人喝一杯,任你选,本皇要害你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留在这里不可能,喝了它就两清了,是这个意思?”齐木端起一杯。

陌戟笑得意味不明,道:“当然。”

只要你还有力气回去。

齐木面无表情,仰头一饮而尽,顺手扔了玉杯。咽下半口,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陌戟森冷的眸子缩成倒竖,缓缓喝下杯中的灵液。几乎是那人喝下的同时,齐木触不及防轻哼出声,下意识捂住了嘴。后退一步猛地推开陌戟,眼里一片混沌。

一股燥热猛地升起,瞬间席卷全身,力气散尽,浑身瘫软,热得不行。

“这药乃蛇­性­血­精­炼制而成,一滴能让妖蛇情动,更何况是人。本皇乃九天玄蟒,仙元至强妖族血脉之一,哪怕你­性­冷,也无法抵抗。”

“嗯……”嗓音甜腻,齐木胸口剧烈起伏,面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如同体内炸响风卷残云般肆掠一气,意识完全混乱,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谁。

“齐木,若不彻底把你打上印记磨尽爪牙压在身下,再禁锢在身边。本皇实在不放心把你留在外面,认人瞻仰。你太不乖了,处处留情,抽身得快,真若相处,没人能忍得了你的。”

陌戟在他耳边摩挲,逗得青年理智尽失,齐木按着喉咙面上□□弥漫,手指在石桌上划出道道血痕,却依旧毫无知觉。

“本皇想得到你,可却容不下一个心里塞着别人的人,如果你真能放下那人,日后就由本皇来照顾你可好?”

蛇­性­本­淫­,陌戟可是个中好手,为了个徒弟清心寡欲多年,好不容易碰上个不错的,着实也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齐木被□□冲昏头脑,挑逗得不成人样,他理智全失,如坠天堂般浑身似乎飘了起来,唯有欲望横扫而过,他面目扭曲,潮红不已,抬起双臂环上了陌戟的双肩,爆发浑身气力,一把将他压在身下,手探向衣内,猛地撕开。

陌戟完全没想过齐木竟然反客为主,看上去­性­冷得很,与人暧昧也是点到即止,这般主动还是第一次。

玄蟒只在乎□□本身,对上下也没太大要求,既然齐木想主动,那到时候醒来可就百口莫辩了。

有了肌肤相亲,不怕这人不屈服。

陌戟心念一动没有反抗,搂住齐木的腰,配合地任他褪了外袍。

齐木整个人完全变样,想猛兽吞食般,完全陷入欲望中,摸上陌戟冰凉的皮肤,有些粗鲁地揉捏,十分情动道:“……尊上。”

这一声万分清晰在识海中炸响,陌戟浑身一震,笑容僵硬在脸上,情动消失无踪。

“够了,你还在自欺欺人!”

他猛地把齐木推开,喘着粗气起身穿上了衣袍。眸光很是复杂,甚至有些厌恶,他冷哼一声离去,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声并非是直接说出来,而是传音!

齐木含着半口玉液没有吞也没有吐出来,眼里透着一丝清明,复又迅速被□□取代,挣扎不休。

他浑身战栗,双眸充血,甚至忍不住仰天长啸,不能露出破绽,几乎是陌戟离开的瞬间消失在原地,冲向楼外,返回宁王府。

这般狼狈之态,齐木不用想都知道,实在不愿被任何人看到。

他没有半分气力并未惊动旁人,轻车熟路般回到自己的庭院,想要冲向房间。眼前却模糊不清,体内滚烫的血液翻滚,那种铺天盖地的快感来不及疏解的难捱感,让他几欲绝望,连恨都没空去想。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齐木看不清人来,下意识冲了过去,狠狠撞在那人身上。

一声极低的闷哼。

那种难以言喻的声音,恍若魂牵梦绕了无数次,熟悉到骨子里,那是一个单音都极尽蛊惑,欲罢不能。

齐木按住那人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来不及吐出的玉液顺着舌尖尽数推进那人口中,好闻的气息萦绕鼻尖,齐木仅存的理智嘭地一声支离破碎。愈加急不可耐。

只听一连串桌椅倒地声,两人翻倒在地,滚了几圈。

渊落触不及防被压在身下,头磕在桌角有些晕乎,只觉得齐木很不正常,被压得浑身隐隐作痛,正要推开。

然后听到了沙哑的一句,像痛苦压抑得再无法克制,饱含无 ...

(数情绪,说不出的想念痴迷。

“尊上,不要走……”

渊落一怔,抬起的手臂停在空中,顿了片刻,后轻轻搂住了齐木的后背,长指探入他黑发间。

闭上双眸,没再挣扎。

247道侣 妖月空

(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子,地面一片斑驳。ww

渊落醒了,什么也看不见,能听到熟悉的呼吸声,旖靡腥味与血气混在一起显得糜烂。他眉头拧着,面­色­很是复杂。

齐木半个身子搭在他身上,脚和手臂压了半边,正熟睡。

这人被下了药,意乱情迷之际狂躁得很,出手根本不知分寸,是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渊落。可说的话每一句不离尊上二字,明明先前当着本人的面狠话放了一大堆,理智全失只剩□□的时候,倒是哭得一塌糊涂。

才分出了半灵身,气息萎靡,渊落恰好连动的力气也无,根本有心无力,每逢忍无可忍地关头,听着齐木说着含糊不清的情话,火气一消,差点被弄得半身不遂。

至高无上的仙尊,堂堂大6主宰,戴上面具便能将魔域玩弄于鼓掌间的无上魔主,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半晌,一声叹息,微不可觉。

渊落手臂伸出,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眉眼。艰难地起身坐在床沿,摸索着边上的衣袍,披在身上。

同时,齐木轻哼出声,突然猛地一颤,一下子惊醒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下边。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渊落没有回头,一言不发,缓缓走了出去。

齐木头晕目眩,身体却轻松了不少,后面并无半点不适。松了口气。

零零碎碎的片段闪现,他记起了昨晚喝了那东西,回来后做了一场梦,似乎看到了尊上,满脑子都是尊上的声音,哪怕一个单音也勾魂夺魄刻骨铭心,肌肤相亲的触感很真实,软而温润。他似乎把尊上给……

齐木深呼吸,只觉得光是想想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按了按眉心,陡然一顿。

肌肤温……温润!?

脑中那人的面目條然清晰,赫然便是那瞎子的脸。

齐木目露惊骇之­色­,他这才发现屋子布置不同,绝不是自己的房间,刚才是……猛地一把掀开被褥,满床的鲜血触目惊心,欢爱的痕迹明显,且很激烈,齐木浑身寒气陡升,脸­色­煞白。

妖皇你狠!竟然使尽手段,卑鄙无耻到下药!

是自己走错了房屋,那人方才怎么不说?

尊上不可能来这里,齐木拽紧床单,他没受伤,受伤的很可能是那个瞎子,该死,他竟然禽兽不如到连个伤者都不放过。

明明记忆中的是尊上,尊上的脸渐渐与那人重合,齐木心里咯噔一下,一直以来渊落带着面具,相貌不知。ww" target="_blank">ww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便是在边界寻到的,而且他也叫渊落,世上哪有如此巧合!

“这不可能!”

这个念头蹦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回想起这人先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实在万分可疑!如果把不通世故的寡言少语换成不屑一顾,齐木顿时心如擂鼓。

一时间觉得天都塌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齐木一跃而下,冲出门去。ww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秦休,但见齐木不淡定,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休哥,你有见到那人么,就是这屋里的那个,他刚出去,现在去哪儿了?”

“怎么,渊兄能够走动了?他意志太过骇人,换做旁人早就痛不欲生,他还能肆意走动,他去哪儿了,赶紧找回来!”秦休微惊。

齐木眸光复杂,拉了拉秦休的衣袖,道:“这不怪他。”

身侧的侍者指着一方,道:“方才有听他询问旁人沐浴之处,估计去了暖灵泉,王府弟子也常在那儿洗筋伐髓。”

说得好听点是王府子弟修炼之处,换言之不过是公共大澡堂。这等灵泉不过玄阶中品,更何况人多水杂,去哪不好怎么偏偏是那里。

齐木眼皮一跳,心乱的很,丢下秦休,闪电般掠向灵泉密地。

众弟子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匆匆往里头走。

泉水热气腾腾,被氤氲白雾环绕,能瞧见里头的人,周遭围了不少弟子,正神情激动地望着前方不远处。

灵泉中,一块巨石旁,靠着一位惊绝艳艳的男子,如画中仙隔离了尘世,惊为天人。漆黑的长发湿透紧贴在身上,白皙的皮肤点点痕迹很是明显,如纹路勾勒开,阳光下尽显艳丽。

不远处数道眸光露骨地打在他身上,人人神情呆滞,无法回神。

渊落支起额头,闭着眼,大半个身子沉入水中。恍若睡着了一般。

那人气息萎靡无视了周遭所有,估计连齐木来了都不知道。后者眸光死死盯着那人身上的痕迹,他究竟用了多大劲,没把这­肉­体凡躯给捏碎了?

“这位是谁,也是王府弟子么,怎么从未见过?”

“他比二公子还好看……”

侍者上前拨开人群,疏散开,但见这位王府贵客,众弟子窃窃私语声顿时小了许多。

“谁也不准看,全给我滚!”

声若惊鸿般震慑全众,众弟子大惊,纷纷离开。倚靠着巨石的人睫毛颤了颤,睁开一条狭缝。本来也看不见,平静如水。

齐木跳进水潭,脱下外袍把渊落全身遮了个严实。

“不知道别人在看你么!算了,本来你也看不见。”

渊落一言不发,本身元气大伤,没什么气力。

推开齐木,往前走。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究竟是谁?昨晚我……是不是真的对你……”

渊落面­色­冰冷,没有停下。

“你没力气推开难道不知道叫人么,你就这么点出息,被人上了也一句话都不敢说!”齐木走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肩,猛地一拽,往边上一推,抵在石壁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刚入门户的三人但见此状,愣在原地,秦休脸­色­白了几分,龙越表情更是古怪,正要上前。

渊落空无的双眸朝向门户方向,又移了回来。手顿住,后放下。没有反抗。

“别过来!”齐木制止道,他神情凝重与往常相差甚远,面前这人冷静得过分,如仙人般脱俗,和魔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肌肤的触感温润而陌生,他的丹田毫无异动,没有眼睛的人看上去更超脱一些,不染污浊看不出丝毫情绪,甚至比尊上还难懂,齐木又混乱了。

他猛地一拳粉碎了一侧的石壁,拳头深陷进去,四周如蛛网般裂开,滴滴鲜血落下,有些刺痛。不久前,他就能感受到疼痛,有时候实在无法忍受。

齐木脚步有些虚浮,他不敢直视这人的双眸。

骗人的吧,施虐的人是自己,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责怪别人。

他那时候满心满眼全是尊上,断断续续说的话还记忆犹新,把所有的委屈嫉妒难过 ...

(现给尊上看,就算再怎么想要放弃忘记,这才多久,哪有那么简单。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的人,自我催眠了十多年,最大的支柱。无论发生了什么,齐木都不可能走投无路。修为止步无法­精­进之时,深入险境无法脱身时,满世界寻人寻不到时,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死去而绝望……那个人似乎是万能的。

“既然能承受住侵/犯,你当真能忍,可谁让你忍了!既然名为渊落,你身体怎么能有热度,你怎么能忍耐,说话!你哑了么,不满你就说啊!”

这人说些什么蠢话,毫无逻辑可言。

渊落已经撑到极限了,恢复的修为给了灵身,他半点气力也无,还被齐木那么弄了一天一夜,就着灵水洗了洗,还没清醒便被打断了,就是神也受不住。

“得寸进尺。”一字一顿,渊落嗓音冰冷,差点昏了过去。

为什么这人不是尊上!

他怎么能不是尊上!

齐木双眸满是血丝,一把揽过那人的腰身,撕裂空间,径直回了庭院。

手掌翻转,从空间中取出寒冰玉石雕琢而成的寒潭,玄冰神水,里头有几滴九幽神泉,冰寒刺骨。寒气凝滞空间,整个院子顿时天寒地冻。周遭绿藤冰封,地面结冰。

齐木把人放了进去。

渊落猛地睁开眼,清醒了过来,皱眉,并未有丝毫慌乱,仅是脸­色­白了几分。

齐木亲手为他擦拭身体,指腹划过暧昧痕迹,冰谭中伤痕迅速愈合消失,身体渐渐冰冷下去,齐木近乎痴迷地摸着,不带丝毫情糜意味。

晶白的冰屑凝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整张脸冷若冰霜,摸上去很光滑舒服。

齐木像陷入魔怔似的,低头轻轻地咬上他的­唇­,薄­唇­发白很冰,齐木闭着眼,手在他身上游走却没有过度的动作,轻舔着­唇­形,呼吸渐渐平稳。

“这下你满意了?”渊落轻叹。

庭院突变惊住了王府不少人,但见这一幕,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有人芳心碎了一地,啜泣不已。

齐木转醒,睁开眼,盯着他看了半晌。

渊落无力地抬起手,长指划过他的脸,把齐木额前凌乱的发拨开来,指腹冰冷得不像活人。

缓缓开口:

“别气了。”

那人双眸空无,却像容纳九天星辰般,清澈明净,嗓音很低,近乎呢喃。

明明一直以来百般刁难……齐木完全冷静,眸光闪了下,任由那人抚上他的脸,没有躲开。

秦休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人相拥,他本是来告诉齐木一个消息,原以为能让他宽心,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那人身上的痕迹很淡却依旧刺眼,秦休面­色­很是复杂,齐木明明那般厌恶这人,怎么就突然……

年轻丹圣嘴­唇­抿了下,传音给齐木,让他出来。

“魔域传来消息,尊上现身,安然无恙,将坐守玄天殿百年整合八大殿。而今魔域将平,大6也安稳不少。尊上没事,你也该安心了。”

齐木应了一声。目光流连在寒潭中那人身上,叹了口气。那人重伤未愈连冬日寒气都受不住,更何况玄冰神泉这等仙灵级圣物。他在发什么疯。

“一休哥,我做了回坏人。”齐木望着渊落道,“彻彻底底的坏人。”

“出什么事了?”秦休担忧道。

一言难尽。

齐木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做了错事,伤了别人,得负责。”

“是他么?”秦休望向前方。

齐木没有否认。现在他伤了别人,那人弱得要命,连走路都费尽,还是个瞎子,模样好看偏偏毫无自觉,落到这等下场也没有过激的言语,甚至从未抱怨过一句,沉默着愈加让人怜惜。

至少在他走之前,得好好照顾。

秦休道:“落了这寒潭,修为尽废,根骨也完了。你再不把他弄上来,要么收尸,要么得照顾一辈子。你看着办,我还有事,先走了。”

齐木没觉出秦休的异样,脸­色­一变,道了声等会有空去找你,闪身便来到渊落身边。把人捞了出来。

后者已经几近晕厥,却还是笔直而立。哪有人浑身冰冷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更何况这还是个重伤的,齐木很是愧疚,慌忙搂紧腰身,喂了两粒丹药。往屋子走去。

突然,顿住。

渊落身体修长,背脊挺直,一眼望去似乎很是­精­神,并无倪端。手臂环过齐木肩头,似乎像把人搂在怀里一般。

齐木转过身,环视一周,对着呆滞着来不及飞窜的众弟子点了下头。

“望诸位做个见证,日后这位便是我的道侣,谁敢伤他便是与我为敌,诸位子弟前来论道下棋,我随时奉陪,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心思。”齐木眸光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再无半分暧昧在里头,“慢走不送。”

众人顿时哄闹开来,当真难以置信。这人深受天女甚至皇子的亲睐,夺了不知多少人的钦慕,谁知却偏偏看上了个修为尽失之人,这消息若是传出,许有好戏看了。

齐木置若未闻,牵着渊落的手,放缓脚步想送他回房,突然想到那床还没收拾,脚步一转,拉着人往自己房内走去。

龙越浑身冰冷,只觉格外陌生。秦休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两人亲昵有加的背影,他僵硬在原地,直到人群散尽,才一步步离开。

248天纹布阵 妖月空

( 渊落从寒潭中起来,才刚进门,房门阖上嘭地一声,修长的身体條然倒下。『』浑身冰冷得不像活人,齐木紧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许久才稍微有了些热度。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近日,宁王府很不平静。在离山附近,先前万千护山阵法连同神秘人布置的欺天阵文尽数崩塌,虽请铭纹宗师前来布阵,许是山体塌陷阵基不复,重新布阵有些麻烦。

宁王出关命人再布更高阶仙阵,阵文重叠相辅相成,就是那位铭纹宗师也得参悟数久。

离山距此地不远,轰响不绝,传到此地,也不平歇。

龙越身为铭纹大师去了离山帮持,一去不归。只在庭院外布置了简单阵法将响声阻隔,听得不大清晰。

渊落一睡便是五日,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秦休一天来回两次,很冷淡,眸光复杂。

齐木守在床边,偶尔来回走动,道:“一休哥,他怎么还不醒,我该不会把他害死了吧。”

“若是死了,你也不用负责,岂不正好。”

秦休淡淡开口,出奇的是这人脉象虽弱却很平稳,残躯具废,本该活不了多久,可看迹象却并未衰竭。没了修为容貌亦未变化,着实出奇。

“话可不能这么说。”齐木转过身,道,“我那晚真的有点过分,之后也实在是有些失常,本来做错事的是我,他若是嘲讽个一言半句,我也不至于这么愧疚。可他就说了两句话,还在安慰我,倒显得我像个混蛋。”

他有了痛觉被上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自己还被下了药,下手更不知分寸,是人都得气得半死,可这人却还反过来让他别生气,那时候齐木便觉得逃不过了,该负责还是得负责。

并无泯灭人­性­良知,齐木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不大的青年,这话说的倒也和他本­性­。

秦休虽理解却说不出的别扭,反倒觉得还不如没人­性­:“那又如何,你救了他的命,感谢你是应该的,何必斤斤计较。”

“一码归一码。”

齐木把灵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一手熟练地揽过渊落的后颈,靠在自己身上,用汤匙乘着灵液喂给他喝,一口一口,极有耐心。

门外响声连连,估摸着那位铭纹宗师布阵又失败了。

总是受伤被人照顾,齐木倒是很享受这种照顾别人的感觉。安置好了之后,回过头,这才发现秦休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木走了过去,关心道:“一休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对渊落真好,小木,早知道当初你要赶他走,我不该把他留下来。”秦休习惯­性­地抬起手想去摸他的额头,顿住,手握成拳,面­色­微微发白,“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

“怎么会!”

这话若是田白说,言外之意肯定是你对这陌生人比我还好,究竟把我置于何地。齐木有些惊诧,他这段时间为了尊上的事焦头烂额,忽略了其他。

可秦休一说,齐木当时就浑身一震,拉住他的衣袖。

“秦休你不一样。ww”

“哪里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齐木急了,太抽象无法用词语来表达,“你很重要,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对我还要好。”

秦休眸光微漾,他想说既然没人比我好,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可话到嘴边,看着青年真挚的双眸,很纯粹,他又说不出口了。

这人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秦休近乎窒息,神­色­恢复如常。

“我看着你长大,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只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别担心,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无论对错,我始终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齐木动容,他自然知道秦休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这话听着他一点也不意外,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嗯,有你就够了。”齐木把头磕在秦休肩头,侧着环住他,沉声道:“还好有你,你最好了。”

秦休轻拍他的后背。

突然,雷霆般的巨响恍若在耳际炸开,两人均是一震,分开来。

响声还未平息,床上传来动静,齐木和秦休回过头,看到先前还静躺着毫无动静的人扶着床边坐起,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

“什么声音?”渊落道。

“有人在附近布置护山法阵,法阵品阶高极难布置,失败也是在所难免。”

估计是声音太响把他吵醒了,齐木走过去,把外袍给他披上,那人也没多余的神情。

“凡偶近器!”

渊落嗓音冰冷,不知是扰了清梦还是别的些什么,一把拉住齐木的手腕,扬了扬下巴,“带我过去。”

一句话把宁王府大费周章请来的铭纹宗师贬得一钱不值,看来这人远比齐木所想的没脾气差很远,他修为没恢复,哪来这么大的底气,两人均是一脸莫名。

渊落从秦休另一侧经过,连个侧脸也没给,直接去了离山脚下。

此地满目疮痍混乱不堪,阵法还未布置完毕,四周千疮百孔,齐木怕这人摔倒,只得紧紧搀着他,带着他找到宁王府众长老。龙越但见齐木,有些高兴,片刻又恢复一脸无波。

齐木有些难开口:“布阵还未结束,他说要来帮忙。”

渊落难得现身,一眼望去惊为天人,不少人眸光呆滞,并未因为那人是瞎子而有任何无礼举动。

龙越疑惑道:“渊兄也擅铭纹,也要来试试么?”

没等渊落开口,齐木赶紧点头。这人原话没那么委婉,直接说把那庸才弄走,法阵他来布置。敢把铭纹宗师说成庸才,本身却半点修为也无,无真元无神识的凡人哪里能布置神阵。

铭纹宗师有数十位下属帮持,见人全停了下来有些不悦。

“何事?”

长老神情古怪,如实相告,铭纹宗师神情冷峻,其后弟子走了过来,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语气不善。

“阁下并无修为,也擅铭纹?如若不然,就别打扰古宗师,区区一人什么也不会若只想学,尽帮倒忙罢了。”

齐木冷哼一声:“说话注意分寸,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他说过要护着此人,也不自是说说而已。

区区一名铭纹宗师的小弟子,也敢大放厥词,就是宗师本人也没这资格。就是见了秦休也得谦逊有礼,更何况齐木。地府铭纹宗师可不少。

渊落置若未闻,头都没抬。嗓音冰冷。

“不必,我一人足矣。”

他面朝着龙越方向,正要取神料。

陡然地面裂开,震动不已,巨木断裂,当头砸下。阵文又崩了,齐木翻手神火缠绕,一挥之下火幕顿现,挡在渊落身前。这下又被打脸,众弟子脸­色­很难看。

“一人铭刻护山 ...

(大阵至少也得半年,你若想堪透此阵更需数久,你若想试试也并非不可以,至少得让老夫满意。”铭纹宗师沉思片刻,道:“地阶法阵御火环,你若能在三个时辰内布置出来,老夫便拱手相让。”

此话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龙越也是睁大了眼。

御火环这一阵法随处都能买到,但凡铭纹者人手一份,并不罕见,但极难布置。据说是残缺神阵,就因为随处可见,却无人能有突破,最寻常却很能看出一人的铭纹功力。

虽是地阶,若非铭纹宗师,很难在三个时辰内铭刻出来。

渊落條然而立,恍若隔离了尘世,与喧嚣格格不入。他神情冷漠,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神料给我,直接布护山阵,别耽误时间。”

众人哗然。齐木有些好奇:“你真能在三个时辰内把御火环阵铭刻出来?”

这个他也有所耳闻,玄天殿铭纹峰首席大弟子田封,此阵三个时辰也很是勉强。

渊落顿了下:“你想看?”

“你会么?其实不会也没关系,有我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渊落弯起­唇­角:“自然是会的,这世上没有我不会的神阵。”

齐木蓦然一愣:“你神识恢复了?莫非我捡回了个神纹师,哪怕没有真元也能铭纹?”

神纹师至少也是神纹八阶以上。若真如此,哪怕没了修为,也能傲视整个大6。

但见这人泰然自若,神情丝毫不像作假,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作假的必要,周遭之人静了下来,眸光火热地看着他。

片刻,渊落转向一方,道:“御火环阵文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众:……

龙越一脸怀疑地拿出一枚骨玉,递了过去,里头便是御火环记载。

繁复的阵纹映入识海,渊落皱了下眉头。

太繁琐。渊落布置神阵只用天纹,天纹由他所创,便是用世间最本源的纹路,极为简单。而后为了隐匿身份又创了新的神纹,虽无天纹­精­简,却也远非这等阵法能比。

御火环乃火灵法阵衍生出的阵文,沟通了法则却被雷霆毁了大半,好好的神阵才变得残缺不全。这该是被完善后的法阵,火环近乎完整,渊落面朝向龙越方向望了一眼,想必是出自他之手。

虽有些粗制滥造,对寻常道修来说,天赋也算不错了。

见他默了半晌,群人­骚­动。

片刻后神情僵直,眼睛注视前方却再也移不开了。

渊落双手结印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无形白光凝成气旋从指尖延伸而出,无尽灵气汇聚而来,灵石在半空凝聚四散在各个方位,分毫不差,落地的刹那混沌雾气蔓延,玄之又玄的韵律忽隐忽现……

整片光幕占据空间,融入地面,偌大的光影消散恢复如初,地面绿草如茵,一眼望去极为祥和。

从未见过这样布阵的手法,娴熟而流畅,如同行云流水般轻松。

御火环已成!幻象重叠,入之即焚。

不止布置阵法,补足神纹一角幻阵,半个时辰不到!

人群沸腾开来,一时间看着这人多了些狂热,恨不得顶礼膜拜。

“不是一个境界,谁学谁呢!”

“半个时辰,无须真元,竟然当真是神纹师……弟子方才多有冒犯,大人有大量……”

夸赞如潮水般,渊落淡然无波,全部无视了。

齐木毫不掩饰惊叹:“真厉害。”

田封曾说铭纹师若没了双眼,好比神器没了器灵。齐木想到了无灵的漆黑短剑,原本煤球削神器如泥,而今连毁个仙灵法器也难。再看着此人,多了些敬佩。

渊落拉着他的手,顺着手臂向上,抚着他的脸。

“可惜看不见了。”

不知为何,齐木听了莫名有些难过。总忍不住心软,他深呼吸一口气。

“我长得比你好看,就照着这个标准想我什么样,外貌都是身外之物,总之你也不亏。快点回去好好休息。”

铭纹宗师古钟目露惊骇之­色­,已经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脸皮颤抖道:“敢问阁下名讳可……”

放下手,渊落没了兴致,周遭所有人的夸赞都如石沉大海惊不起半滴水珠,甚至不能让他动容分毫,仿佛彻底无喜无怒无悲。

他径直走向一侧,抬手画出三个古字,化为流光渗入地下,顿时整个山脉如同活络了般,崩塌迅速整合,恢复如常。

整个离山再次被云霞环绕,神识不得入,再无法轻易堪透。

“天、天纹!是天纹!”有人厉声吼道,“等会,神纹师请留步!”

数百人瞠目结舌,喉咙发涩很是难耐。视线在人与山间来回,一脸惊悚。

渊落拉过齐木的手,往前走。

“回去罢。”

249你去死吧! 妖月空

( 昊天殿内殿深处,恢弘大气的宫殿内,赤红裘绒铺地,黑红相间的绸帘。『』

这里是魔君的寝宫,却被另外的人占了。

一人侧倚在皇座上,银白长发垂下,遮了半张脸,正仰头望嘴里倒酒。

一眼望去尽是如雪般刺眼的白,地上滚落着白玉坛,那人狠狠摔了酒盏,碎片落了一地,酒香更浓郁了些。

“主上……”

宫漠眸光晦暗,进门时便看到这一幕,顿了下,原本想质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嘭地一声,酒盏砸在他脚边,仙尘眸光冰冷,威压顿现如重山压顶。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宫漠头垂得很低,跪下。

“主上息怒,炼制的神丹就差主药麒麟血了,还请主上以­性­命为重,把麒麟血交给属下。”

一击光鞭横劈而下,宫漠棱角分明的脸上血­肉­横飞,他皱眉没有半句怨言。堂堂昊天殿主,魔族君王,在此人面前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还请主上将麒麟血交给属下!”

又是一记刀芒凭空而现,劈中宫漠肩头,血流了一地。

“还请……”

嗓音戛然而止,被嘭地一声脆响打断,仙尘冷笑一声,甩手将赤­色­玉瓶狠狠砸了出去。粉碎。

“就为了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也配他一双眼睛!本皇根本不需要这东西!”

麒麟血倾泻而出,恐怖波动像天地初开般,血­色­电弧劈开空间,九天雷霆齐鸣,天­色­昏暗。压抑空气几近凝滞,场面极为可怕。

宫漠略施小术,将半空中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麒麟血收入瓶中,松了口气。那一日赶去仙元边界时,魔尊正被数位老祖围杀,双目鲜血淋漓,极为凶险,没了双目之人竟杀了十多人后冲出包围,消失不见。

仙尘瞧见那一幕陷入暴怒状态,迄今还心有余悸,他一度以为是仙朝皇族下的手,当日仙元边界数位老祖被挖了双眼,这一酷刑持续至今还未消停,收藏了无数双眼珠,直到玄天殿回归后,一直喝酒,一次次醉得不省人事。

宫漠很心疼,说不出的嫉妒烦躁。魔皇容颜依旧,哪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无损当年叱咤苍穹的傲然神姿。

“他是故意的,故意九死一生,故意以此让本皇动摇,他根本不在乎仙尊身份,本皇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仙尘喝醉了,望着赤红的鲜血,眼里泛着血­色­。翻身一把扶住椅沿,差点栽倒在地。

沉默了这么多日,这是第一次听到主上说这种话,究竟醉到何等地步竟然如此毫无防备。宫漠慌忙上去搀扶,触及仙尘的皮肤,有些手足无措,挨近却又舍不得移开了。

“属下扶您过去躺下。”

话音刚落,他眸光扫过,大开的门户砰然紧闭。宫殿暗了不少。

仙尘眸光涣散,紧扣住他的手臂,抬起头:“你的眼睛没了该怎么办才好,我把全天下所有人的眼珠都挖了,能补偿你么?你说,连你都看不见了,其余的人凭什么能看见!”

银­色­长发冰凉顺着手臂滑下,宫漠几乎痴迷地缠住一缕,贴着脸摩挲,极尽珍惜。ww他表情痛苦不已,搂着魔皇不敢用力,压低嗓音道:“眼睛没了也无妨,你没事就好。”

仙尘意识不清,抬手抚上宫漠的脸,指腹轻轻抚摸眼皮眼角。

“怎么能不在乎,你割骨剜­肉­不惜欺天为我炼制躯体,可我却恩将仇报,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一报还一报这样就两清了么,尊上,我好想你……”

宫漠大脑轰鸣,从没想过有哪一天能被魔皇触碰,甚至离得如此之近在万年前也是奢望。为此机关算尽步步往上,直至今日,哪怕这人口中念叨的不是自己,宫漠也难以自持,不舍得动了。

仙尘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嘴­唇­碰到了他的。

宫漠蓦然睁大了眼,浑身僵硬,几乎不敢相信。陡然喘息着,按住仙尘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仙尘吃痛猝不及防略微挣扎。

双手横在胸前轻推像极了欲拒还迎,宫漠完全把持不住,心如擂鼓把仙尘压在床上,压低声音,声线很冷:“……我也想你,我只在乎你。”

手放在仙尘腰际衣带上抖个不停,到这一步,宫漠心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了,他不敢想象若是魔皇陛下苏醒但见这一幕会有什么后果,只在心里默默乞求着让他不要醒。

谁知,许是那句话起了作用,仙尘迷糊着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嗓音低得近乎呢喃。

“……再说一遍。”

宫漠脑子炸开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次机会,也唯独只有这一次趁人之危,或许还能更放肆一些,他猛地扯开仙尘的衣袍,贪婪地抚摸着他的躯体,整个人都在颤抖。

“只在乎你一个,为你不惜生死,全是因为在乎你啊!”

仙尘轻笑,脸­色­白了几分。

“他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我等尊上说这些话等了千年万年了,他也从不会碰我,明明连那个小鬼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阿漠,莫非就因为这是他的血­肉­炼制的躯身,还是说……”

宫漠浑身僵硬,他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皮肤微凉毫无瑕疵,本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魂牵梦绕了万年,在梦里也不敢亵渎的无上存在,而今却在身下。

“您在我眼里比世间万千都要珍贵,没有人值得您这样上心,您是魔皇,能让万灵俯首。请不要难过,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您可以把我当成尊上,今日这样对您的人是尊上,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宫漠有些哽咽,他魔君的架子只有在直面这个人的时候,卑微得如同蝼蚁,仰视之心持续了万年,不减分毫。

就像当初魔皇仙逝,天塌了一般,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而今这人复活,就算他想毁了这天下,无论想做什么,不惜一切也要为他办到。

仙尘仍在笑着,眸光已经迷糊不清:“……渊落,渊落。”

宫漠忍到极限,翻身狠狠压了上去,扯下一尺白绫蒙住了仙尘的双眼,把手腕捆绑在一起拉到床沿上。

“渊落,哈嗯……”

银白长发散落一地,白皙的皮肤晶莹如玉,大道仙气更显朦胧,能勾动最原始的冲动。仅仅是看着,便心动不已。

最开始温柔细致,听着仙尘难耐的哼声,宫漠呼吸不稳,顾不上自己发泄只想要把最好的给他,照顾到每一处。

渐渐的听着身下人叫着他人的名字,每此都像针扎似的直入灵魂深处,心脏撕裂般痛苦不堪。忍不住哀求。

“叫我的名字,仙尘,叫我的名字!”宫漠失了分寸,而后突然加大了力度,狠狠动作起来。

“闭嘴,本皇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不想做就滚。”

仙尘紧抓住床沿,他身体不适,离了玄天殿禁地没了温养本就不能太激烈,尖锐的疼痛让他差点蜷缩起来,下 ...

(一瞬却被狠狠掰开了,密处暴露在空气中。宫漠就这体位,一下挺入最深处。

仙尘叫出声来,止不住地喘气:“住手,疼!给本皇拔出……去,啊哈……”

粗重的呼吸声回响,宫漠双目充血,额上魔纹更深了几分。加快速度。

“这样你都有反应,硬成这样,其实你更喜欢粗暴点的吧,魔皇陛下,清心寡欲的尊上能满足你么,他能把你折成这样屈辱的样子,连着进入羞辱你么?”

猛地喷到最里头,持续了许久,鲜血混着浊白从股间流出,快感将体内真元平衡打破,仙尘浑身痉挛,面­色­惨白如纸。

“你找死,敢……哈,滚出去!”

“好紧,你动得我好舒服,死也不想出去。”

宫漠有些委屈,疏解后还是硬得不行,他发现仙尘越是抵抗,越能激起他的占有欲。

浑身鲜血沸腾,恨不得狠狠做下去,不死不休,看到仙尘情动的样子,他觉得就是死也值得了。

“在本皇眼里你不过是条狗,养了这些年,也该……知道不该叫唤的时候给本皇憋着,再苦也得忍着!做狗也得有狗的样子!”仙尘怒急攻心,喉间鲜血上涌,却被咽了下去。

宫漠又动了动,顺着敏感处揉捏,不顾仙尘反抗,如同着魔了一般卖力舔咬。闻言不怒反笑。

“主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尊上对您万般照顾,甚至不惜身死为您寻药,不说万次也足有千次了,他给了你这副无暇之体,甚至连仙尊造化也任你夺去,这些堂堂仙尊怎么可能没料到。而今他落到这副田地,说到底也是拜您所赐,

可您呢,尊上不舍得碰您,您却随意让别人碰,这身子销魂刻骨,可惜已经被污了。”

“别说了。”仙尘拼命挣扎,手背绑住死活挣不脱,“你闭嘴,你给本皇闭嘴!”

宫漠抹了把他的双腿间,湿哒的黏液拍在他脸上,格外暧昧勾人。凑到耳朵边,舔咬耳垂,嗓音满是蛊惑:“污了的血­肉­,已经被狗咬了这么多口,甚至沾着口水和……您说这块­肉­,尊上还会要么?”

“放肆!好大的胆子!”

仙尘疯了,一口血喷了出来。猛地挣扎,咔嚓一声臂骨断裂。

宫漠痴痴地愣住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他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鲜血,来不及考虑自己,就要去看仙尘的手臂。

下一瞬恐怖杀伐染了血劈开空间,横过宫漠脖颈,后者偏了下,右肩被削了大块血­肉­,头颅割开,鲜血横飞。

宫漠浑身未着寸缕摔倒在地,血­肉­模糊,他狠狠跪在地上。

“主上饶命,属下罪该万死!”

仙尘扯了眼上血红的布带,浑身像被撕裂开一般,动弹不得。他眸光冰冷,怒不可遏,若非真元失衡身负重伤,滔天怒气估计能把这寝宫毁了。

没等他开口,宫漠狠狠磕头,大脑发昏气息渐弱,整个人快要奔溃了:“尊上不要您,我要!我喜欢了您万年,没人比您更重要,话是乱说的,主上不要生气,阿漠再也不敢了,让主上受苦,死不足惜!”

“滚出去!杖责三千,用锁龙棍。这段时日不准出现在本皇面前,否则杀无赦!”

仙尘额上青筋直冒,万万没想到这人有贼心也有贼胆,还真敢出手。失策了。

“遵命!”宫漠磕了个头,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锁龙棍三千下足以让仙脉境元气大伤。还好,比他想的要划算许多。

门被阖上,仙尘闭上了眼。虽为魔皇,身体却是仙尊血骨能沟通仙道,灵魂不全,他目前不能暴露身份,魔域之事只能靠魔君宫漠来主持,无论如何再想杀他也不是现在。

烦躁地把被单狐裘褥子全扔到地上,清了血迹,仙尘平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情理便昏睡过去。

及至半夜,门咯吱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人。

堂堂魔皇重伤难以启齿,恍惚间听到开门声,仙尘实在没力气动身,还没清醒:“是谁?出去。”

“谁准你在魔君寝宫待到现在还不走!”

一道尖利的男音刺透耳膜,紧接着那人上前,一把扣住仙尘的手臂狠狠折断,从床上拖了下来,一脚踩在他后腰上,“贱人,摇着ρi股卖弄风­骚­,把魔君迷得团团转,不过宠幸个几日罢了,真当自己是个货­色­,滚下来!”

说着禁术封了仙尘­肉­身,便把拉着他的胳膊,从地上一路拖了出去。

经过大门的时候,下巴狠狠磕在门槛上,头撞上大门一角,仙尘闷哼一声,彻底清醒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路被拖着走,地面留下极深的血痕。

经过后花园,石头地面,密室台阶下,冰冷­阴­潭。

沉重的锁链声响起,冰冷的枷锁紧捆在他身上。

仙尘眯着眼抬头,鲜血顺着眼脸划下看不真切,来人乃是魔族无疑,样貌年轻,明显不是太上长老及副殿主等人。

抬头的刹那,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头颅几乎碎裂。

凤舒手持锁链一端,狠狠抡在他脸上,肩上,胸膛,背脊,肚子,腿……

筋骨根根粉碎,仙尘口角溢血,混着骨屑­肉­渣,银白长发沾满了污血,全身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他疼得近乎麻木,自虐般地受着没哼声,抬眸看清这人面容,微惊。模样竟然和他有六七分相似。

“你这个­骚­货,满身痕迹难怪不能见人,日子过得很快活是吧,以为能得专宠很不得了么,你算什么!被玩弄成这个样子,宫漠连伤药都不给你涂么,不过如此!”

凤舒像疯了一般,几乎要哭出来,他爱魔君全昊天殿都知道。

可自从魔君回归后带回了这人,再没看过他一眼,曾经宠溺了几百年的情谊,却在这个银发男子出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无喜无笑,却让魔君为他痴狂,甚至为他破例,连寝宫也给他住下,独宠至今。

凤舒捏着仙尘的下巴,猛地抬起来,指甲恨不得抠出血­肉­,他目光­阴­鸷,突然间­精­光大振。狂笑出声:

“贱货,魔君宠信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而已,宫漠果然还是爱我的。就算我杀了你剥了你的皮,筋骨挑断,他都不会拿我怎么样,你知道么,他就是那么宠溺我,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原谅。”

凤舒拿出一柄血剑神器,狠狠刺向他心脏。

“宫漠有我就够了,你去死吧!”

250弑魂钉 妖月空

( 愚蠢。ww

仙尘蓦然睁开眼,眼里寒芒一闪即逝。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石门化为齑粉,滔天魔气如开天巨斧,从门户由外至内万千灵璧黑石粉碎,化为碎屑簌簌而下,一道赤黑交织的身影夹着毁天灭地之威横断空间,瞬息而至。

凤舒还未来得及反应,被人一掌扣住咽喉举离了地面,他催动神剑刺入那人头顶,却在看到宫漠正脸的刹那,條然顿住,手中神剑一松,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眼里­精­光闪过,握住他的手腕。

“……殿主。”

仙尘被锁链折磨得不成人形,鲜血淋漓却没有一滴流下,血气与大道共鸣微弱蒙上一层死灰之­色­,奄奄一息。

宫漠心疼得抽成一团,回去的时候寝宫没人,顺着一地血迹找到这里,他头颅被削了一半也没有这么疼,仅仅是看着几乎要窒息了,手用力,戾气暴怒毫无遮掩。

他满眼厌恶地盯着凤舒,浑身都在颤抖,在想这人要用何种死法才及得上魔皇陛□上的伤。

凤舒激动难耐,宫漠在颤抖,宫漠果然不忍杀他。想到这点几乎不能自持,怒斥仙尘。

“都怪他,这个不人不鬼的贱人赖在寝宫不走,光着卖弄风­骚­,他的一脸清高都是装的,他只是长得像我而已,别被他骗了,阿漠,只有我是真心爱你,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无情也好冷血也罢与人想好也不过是暂时的,只有我才能满足你,阿漠……”

“闭嘴!谁准你这样叫的!”宫漠目露惊骇,近乎失去理智,真元祭出粉碎凤舒全身血骨,拼尽全力才忍住留了凤舒一口气,“是你长得像他!”

话说完,宫漠浑身僵硬,下意识就想去看仙尘是什么表情,但染血银发遮了大半,看不真切。若是主上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些年,竟然不惜与和他相似的人……何等卑微。

屈膝,魔君缓缓跪了下来。匍匐在仙尘脚下。

“凤舒交由您发落,他罪孽滔天死不足惜。属下无能,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身死不足以偿陛下,还请属下领罪之前为陛下疗伤……”

凤舒惊呆了,一脸悚然地看着那位被自己施虐的人。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仙尘睁开眼,陡然滔天威压凭空咋现,崩断浑身锁链,天地初光凝成白衣罩在他身上,恐怖伤口迅速愈合被衣袍挡住。他站起身,俯视着两人。憎恶地踩在宫漠头颅上,猛地踢开。

后者身体横飞而出,撞碎了半壁黑石。

宫漠缓缓起身,垂首跪着失了魂,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仙尘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比先前受伤更痛彻心扉。仙尘没看他一眼,既而扫向脚下。

“你看上了本皇养的狗,还对这条狗痴心一片,真是难为你了。”

谁敢自称本皇并能让魔君卑躬屈膝。

“……魔皇,您是魔皇陛下!”

凤舒一顿,既而脸­色­大变,一直以来自作多情被魔君抛弃生无所恋,此刻全被震悚与惊吓取代。ww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浑身战栗,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仙尘一脸平静,只觉得恶心,仅凭这张与他相似的脸,就不可能容这人活着。只是如何去死,这是个问题。

“弟子犯下大错无颜活在世上,更愧对魔族上下。”一想到这位无上存在离自己如此之近,及方才的所作所为,凤舒浑身冰冷,完全冷静了,当即自废修为跪地,“但凭魔皇陛下发落。”

“你还有位兄长?”仙尘问道。

“是。”

宫漠面无表情,哪怕诛九族也不足以抵罪,只是这人兄长是魔族第一战将,血亲更是族内太上长老……

密地静得吓人,万般压抑。

仙尘撕裂空间,一步踏了进去。恢弘之音从天际传来。

“开启圣灵台,将此人血祭弑魂钉,由他兄长主持,本皇不便出面,你去下令。”

宫漠俯首:“遵旨。”

圣灵台开启,弑魂钉直至云霄,苍穹云层均是赤红血­色­。

弑魂钉高万丈,表面满是荆棘遍布细小魔纹沾满咒术,不得侵染,人被钉在中段,浑身鲜血流尽魂魄折磨四十九日便会死去,弑魂钉腐蚀血骨连魂魄都将被打上血咒烙印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这里染了无尽强者的鲜血,以往尽是穷凶极恶之辈,犯下滔天罪孽,才会在弑魂钉上死去。圣灵台一开,无数强者从四面八方吸引而来。

百级台阶上巍峨殿堂内皇椅上,昊天殿主宝相森严。

“竟然是凤族之人,这孩子受尽魔君恩宠颇骄横,究竟所犯何罪,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主持血祭者那是……魔将大人,凤舒可是他的亲弟弟!”有人惊叫出声。

“哼,大惊小怪!凤族这二位均是纯血脉魔族,亲情对他们而言什么也不是,就是血亲死了也能无动于衷,凤族凤舒犯了死在弑魂钉上,这里污秽,殿主竟让魔将主持,也不怕脏了魔将大人的手。”

凤颜单手扼住亲弟弟的锁骨,将中段最突出的那根尖锥从眉心穿入,赤红的鲜血触及黑钉的刹那变成了浓稠的暗黑­色­,顺着脸流下。

凤舒一脸憎恶地看着这位兄长,手臂弯折一边刺了五钉反抱着柱体,疼得扭曲,他从小不如凤颜,可后来还有魔君宠着他,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却还要这么狼狈又卑下地死在凤颜手里。

“真希望……你也能有这么一天,我犯的罪足以诛九族,你也逃不过的!”

凤颜望着弑魂钉,眼里空无一物,自从暮钰死后,他连情绪也没有了。

看似一脸平静更让凤舒奔溃:“我比你厉害,哥哥,我到死总比你强了一点,我把魔皇给……”

弑魂钉黑柱发光,万道­肉­眼难觅的细长黑针洞穿了凤舒全身血­肉­,嗓音戛然而止,漆黑血雾四散而出,凤颜迅速后退,不想沾染分毫。凤舒脸呈青黑之­色­,眼里流出漆黑血泪,再说不出半句话。

漆黑的血沾了厄咒顺着柱体流下,生机一点点消失。

魔将风华绝世,凌空而立,长发随风拂过白玉般的鼻梁,露出的大半张脸美得摄魂夺魄。比起惨绝人寰的那人,更多道修的目光打在他身上,那种神姿足以震世,并不柔弱亦非阳刚,人世间再美艳的女子也不及分毫。

“凤颜过来。”宫漠唤道,不露痕迹地扫了眼身后帘帐内素白的人影,神情复杂。对躬身行礼的人摆了摆手。

“进去,不得无礼。”

凤颜入内,垂首而立。

只觉有道白衣身影紧盯着他,那人浑身散着恐怖气息,似乎每一道都能毁天灭地。

“抬起头来,让本皇好好看看你。”

凤颜浑身一震,上望,面上不带丝毫情绪。

“不愧是第一美人,模样无可挑剔,想必滋味也不错。”仙尘倚靠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你弟弟四十九日后才会 ...

(死去,那你就陪本皇四十九日,若你听话,本皇饶你不死。”

那目光上下来回很是露骨,凤颜皱眉,嗓音冰冷:“那你现在就杀了我。”

**

宁王府这一年来前来拜会的人数,比前百年加起来还多。

先是齐木广交好友,而后武国三皇子时不时登临,再后来连丹神唯一弟子也在此久居,而今甚至还来了个神纹师,能通天纹!

没了修为的神纹师足以惊世,这人更是不世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低调得很,除了齐木谁也不亲近,更不准任何人传出只言片语。宁王府乐得如此,不然消息一经走漏,凭小小宁王府,根本保不住。

自那之后,那位声名显赫的铭纹宗师古钟时不时便会来宁王府请教,哪怕总见不着人,态度也是恭敬有礼,拖那位的福,古钟指点龙越,不是师徒更似师徒,铭纹造诣更是提升了不少。

除此之外,登门拜访之人,大多是冲着秦休而来。

渊落顶着神纹师的名号,哪怕没了修为也无妨,宁王府众长老照样对他恭敬到无以复加。他重伤后恢复得不错,没多久便能肆意走动。

“这也是他运气好,要不是一休哥你炼丹造诣超绝,他早就命丧黄泉了,哪能有今天。”

秦休笑道:“小木你说话总是很好听。”

“当然,我说话一向好听。”

渊落眉头皱了下,微不可觉。

有人打趣道:“秦兄可别听小木这么说,他也就对你这样,我们可都有目共睹。”

齐木毫不否认,坦荡直言:“我最佩服会炼丹的,丹圣当然很了不起。”

一群人中,渊落端坐一旁,疏离默然,与周遭格格不入。时不时有人看他,却没人记得住他的长相。在所有人都在恭维讨好的时候,他也只沉默不语。

有人指着渊落道:“这位道兄面生得很,便是秦兄救下的那位?能从鬼门关救回来,想必最该对丹圣大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便是此人了。既然齐兄会参加之后的百朝大比,这位可是为大比而来?”

“不是。”

渊落道。

仙尊五行圆满,不止铭纹,炼丹炼器亦不在话下,就连丹神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修为恢复也与信仰有关,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至于这些小辈间的阳奉­阴­违他向来不屑理会。

齐木不想提他的名讳,随口道:“他是我的道侣,受了伤,不得无礼。”

神纹师说起来比丹圣还高了一个境界,但这人没了双眼亦无修为,那就不好说了。

道侣一出,众人眼光便不一样了,这也不是秘密,许多人都知晓,但另外那位还没人见过。

齐木被围在中间,众人七嘴八舌将百朝大比说得天花乱坠,最有望夺魁之人已经去准备了,也就齐木这么悠哉。旁人不好多说,夸赞道齐木若参加很可能进前十,只要别一开始对上圣堂圣子殿下,轮回山鬼不死等……齐木倒有些好奇。

谁都知道丹圣对他百依百顺。讨好他和讨好秦休是一样的。不少人凑得很近,齐木只能往秦休身上靠,后者顺手揽过他的肩,护着。

着实吵得很,渊落面­色­冰冷,起身走过去,将齐木从秦休身上扯下来,拦腰搂进怀里,周围众人惊了一把。

“进屋。”

“我还有事,你自己进去。”齐木挣脱开,不耐没表现出来。

渊落冷笑,顺着腰身猛地一带,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顺着脖颈轻轻点了两下,如过电般,齐木浑身酥麻,

“既然说了是道侣,就得有点道侣的样子!”

说着俯身吻上了他,齐木蓦然睁大了眼,周遭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连不断。

“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一步。”

齐木丢下众人,几乎是瞬移般和这人冲入房内。那一瞬脑子轰地一声炸了,这些人相交不过泛泛,该得到的消息大多了解,已经没必要多交。但没想过契机是这个!

251相敬如宾 妖月空

( 有个道侣撑着,那些人都能以此为借口通通推掉,再然后便是百朝大比,也得准备周全。ww但对外如此,对内,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门关了,就剩两人。齐木粗鲁地擦了把嘴,没多做铺垫直截了当吼出声来。想推开。

“你够了,我照顾你并不是准许你放肆,亲吻搂抱这些更无可能,你听清楚,再有下次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渊落双目空明,很平静,和方才的主动相差甚远:“我是在帮你,正好以道侣为由摆脱那些人。更何况这种事你不也做过。”

齐木恨不得一掌劈死他,怒气过后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也没错,真奇怪。他手握拳收回,没修为的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

“算了,我不杀你,你一个没修为的瞎子别想招惹我,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做了事我会负责,你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我来护着你。”

思忖片刻,组织语言:“道侣不过是说法,但你记住,既然我那晚碰了你,我会负责照顾你一生。我不约束你的自由,你也别想管我,在你离开之前,我会不惜一切护你周全,除此之外井水不犯河水。”

渊落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要照顾我一生,一生相敬如宾?我要怎么信你没在说谎。”

这语气很气人,齐木说得很是严肃认真,却有种没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信不信随你。总之我不可能喜欢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碰任何人,其他人也休想动我。”

渊落皱眉:“我不相信你。”

齐木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碰你?”

“想碰你的人倒是很多。”

渊落想了想,嗓音如常,“包括我。”

齐木怒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居于人下,就凭你个瞎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再有这念头我便杀了你!”

“总会有机会的。”

“你敢!”齐木并指如刀,抬起半晌却没有砍下。

话说多了倒显得有些玩味,就着两人不近不远隔着,气氛几分暧昧。

半晌,渊落弯起­唇­角:“能让你为他守身如玉,那人若是知道肯定很高兴。”

“守个屁!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啊呸!这跟别人没关系,老子这叫洁身自好。”

“出了门便能随处跟人调情,这算哪门子洁身自好。”

齐木脸好疼:“明明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渊落抬头,面朝着他,默了半晌,道:“真没沾?”

怎么没沾,面前就一大活人呢!

齐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出魔域到现在这还是头一遭。

大意了,这瞎子不能小瞧,平时不说话还真没看出来。其实他真狠不下心对个瞎子下杀手,或许也有石人师父的缘故,总觉得失明之人心如明镜,会更超脱。『』这下气堵得慌,差点忘了有事得出去一趟。

“就沾了你一个,都说了要护你了还想怎样!谁说做了一定要负责的,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换成个过河拆桥的看你怎么办。况且我都知道错了你见好就收不就得了,以后我也不打算这样玩了,再说他们不够沉稳,我……”

渊落倒了两杯水,顺手递了过去:“渴了么,喝水。”

“哦,谢谢。”齐木喝完,一愣。

方才还想说什么?

……忘了。

渊落弯起­唇­角笑着,齐木没了脾气,倒觉得这人比不说话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他没说清楚?齐木面­色­古怪推门离开,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本该尽快去找陌戟算账,后来想想觉得该给他机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谁知到现在还毫无动静,一直耽搁着差点给忘了,齐木忍无可忍,去了倾妖阁,过了一日还没回来。

他离开宁王府后,庭院相对冷清了不少。

不久传来吵闹声。

“五皇子殿下,齐木大人出去了,不在这儿……这位是……啊!”似乎撞到什么,破碎的声音,有人惊慌失措,脚步声紊乱。

一道陌生清丽的嗓音传来:“不在也罢……莫要声张。”

“听说本皇子看上的人有了新欢,还结为了道侣,亏得本皇子为他打听消息,还……既然来都来了,至少也进,倒要看看那位不世出的人有什么了不得……”武凌的声音很大,明显情绪不怎么好,也没人敢忤逆。

“是是,那人在后山,小的带诸位过去。”

“带路。”

王府后山,除龙越外,那位铭纹宗师也在,渊落难得心情不错,偶尔出言指点。也叫他人受宠若惊。

突然,气氛陡变,有人来了。

“齐木的道侣是谁,出来!”

武凌心情很烦躁,就像出门一趟却发现看护的灵果树被人给砍了,主意打到皇子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但见数十人中,唯独一人格外突兀,一眼望去旁人都成了空气。想必就是此人了。

“五皇子亲临,请恕老朽有失远迎,不知有何事?”古钟站出来。

倒有位面熟之人,武凌面­色­不改,忍住一口气。

“原来是古钟大师,失礼了,原来这位竟还和古宗师相熟,莫非是宗师您想收的弟子?”

古钟脸­色­大变,惶恐道:“不敢当。”

倒是一旁的另一位金玉高冠的男子注意到了古钟的拘谨,要知道铭纹宗师是可以见到皇族不行礼的。

武凌没理会,面向渊落,催动浑身真元,恐怖气势越体而出极为可怕。

“你有什么本事?在这里强者为尊,一切以修为说了算,打一场,你若是战不过本皇子,还请你离开宁王府,本皇子放你一条活路。”

“不可,这……”众人大惊,就想挡在渊落面前,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无形波动震开后退一步。

唯独渊落站着没动,恐怖剑芒直袭面门,映上淡然的面容,白光下显得格外冷漠。一时间惊恐这位神纹师受伤之余,竟有种错觉,后者根本没把这逆天杀伐放在眼里。看这古国皇子如同草芥。

“住手!”

下一瞬,一道黑芒凭空咋现挡在两人间,一掌既出,腥红火焰如巨剑撕开地面,电弧跳跃,极为刺眼,尖利得双耳流出血来。身体横飞出去。

两道杀伐凌空爆炸开来,狂风卷起砂砾如刀刃般划开道道伤口。惨叫连连。

齐木背对着武凌,把渊落挡得好好的。抬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都不知道躲么!站着被杀!”

渊落气势消散恢复如常,他神情有些困惑,从来没有躲这一说,仙尊是真正无所不能,就算不防御,也没人能伤他分毫。

可现在他并非不会受伤,只是习惯改不过来。半晌,安慰 ...

(道:“忘了。”

这回答简直神了,齐木差点被哽死。

武凌后退十步才停下,并未受伤。冷笑道:“来得真够及时,齐木,你是把本皇子说的话当耳旁风了,你是什么眼光,本皇子真是很好奇。”

腥红神火在背后幻化成狰狞凶兽形状,每一道火光都有毁天之威,能焚尽万物,无人敢近半步。

齐木冷声道:“我眼光不错,至少没看上你。堂堂一国皇子,竟然对个没有修为的人下杀手,真叫人看不起。”

武凌微怔:“他没有修为?”

齐木吼道:“他没长眼睛,你也没长眼睛吗!”

敢对皇子用这种口气说话,生平罕见,在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睁大,一片静寂。

武凌愣住了,这才看清楚,停住。有些受伤。

“大比报名需要凶兽妖血,必须是自己猎杀的才行,此次不世出强者无数,还有很多老不死的也来了,你要小心,千万别轻敌,­性­子收敛些不要与别人交恶,特别是圣堂圣子濯光……只是想告诉这些。”

他顿了下,“你说的没错,我真是瞎了眼。”

说完后转身就走,一个人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齐木大人,五皇子他这是……”

原以为报名只需强大凶兽的妖血,去了趟倾妖阁,齐木坑到了饕餮的妖血,妖皇陌戟的坐骑旁人摸一下都难,原以为凭此可以直接进高等级战场。

没想到竟然是要自己猎杀的才行,这也是实力考核的一种,所获妖血越强大,以品阶而定,能直接进最后千人的战场,而不需要从低阶战场战到高阶再到最后。

若不知晓这点,高阶妖兽难觅,到时候随便杀了一头去交差,肯定分到低级战场,从头战到尾费心费力。

至于这圣堂圣子鼎鼎大名声名显赫,而不像死灵宗那般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还真是让人好奇究竟强到什么样。从以往到现在,武凌倒也不坏。

齐木沉默了片刻,道:“随他,无论是什么理由,也不该对个没有修为的人下杀手。诸位听着,若连他­性­命都保不住,我等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这个他自然是指渊落,毕竟神纹师身份摆着,王府之人面面相觑,连连应和。

“道友息怒,凌兄并无恶意,只是听说你救回了个来历不明的人,一时焦急从墓葬宝地赶回来。”

与武凌同来的那位金玉高冠男修开口道,“自天宫仙殿回归,他一直把你挂在嘴边,逢人便说,在下还从未见过凌兄给人如此高的评价,他甚至还说若能寻到你,定要举杯痛饮结为至交。方才凌兄所言句句属实,他是为你好,没别的心思。”

齐澜没有说下去,当初听武凌说着,只知道这位神秘青年脾气恶劣到没朋友,而今看来脾气恶劣也是分人的,可怜武凌不在他友善的范围之列。

齐木道:“我知道他没恶意,若真只是找茬,刚才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一开始抱有其他心思的,齐木不可能善待到哪里去。若只是想结为至交,早说嘛,何必乱说。

众人间唯独一人静默,双眸空明却像包容天地万物,自成一方天地,说不出的遥不可及。哪怕围在众人间,他也像孤身一人,听着别人的喜怒,却毫无波澜。

齐澜为人谦逊有礼,也没有齐皇皇孙该有的傲气。临走时,打趣道。

“你叫齐木,一开始还以为你是齐国皇族,说来也巧,其实……算了,不提也罢,改日再会。告辞。”

“告辞。”

那人走后,齐木眸光有些复杂,回了屋。他想起了神器空间中安然放置的骨灰盒,过去太久拿出来擦拭只觉有些烫手。

当初边界大乱魔尊出事,他去皇宫大闹一通,还杀了三位皇族毁了座宫殿,这事没有闹大也是陌戟为他掩盖了天机,才把矛头指向那些暴怒的魔修们,但妨碍也只是暂时的。

这位名为齐澜的皇孙到来如同当头­棒­喝,齐木大脑万分清醒,只觉得离自己身份暴露,也不远了。

百朝大比在即,齐国皇都人声鼎沸,无数不世出的强者出关,为大比而来,阵容极大。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就连仙脉境教主级大能亲临观战,只因此次奖励之丰厚骇人听闻,且不同于以往,人皆有希望。

大比分四大主场,决出各场前十,最后进入子虚界夺取奖励。这次与以往不同,并非至强者才能得奖赏,而是只要能进入子虚界,包括仙天神果,神级功法,无上法器,甚至至尊神器碎片等所有奖励神物均在其中,但凭气运及实力!

即是说,前四十人均有大机缘,子虚界凶险,每人能有宗门长老跟随,但不得动用仙脉境以上修为。此消息传出,轰极一时,到现在还未停歇。得知子虚界有不老泉,据说甚至还有活了上千年的老道出世为进子虚界而战。

四大战场中有坐骑可参战的规定,齐木勾起嘴角若是把九头蛇或者狻猊带上,那可就有好戏看了,不战而胜何等轻松。

转念一想魔域大乱后,地府正大肆蚕食疆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风卷残云般飞速扩张,九头蛇坐镇出了不小的力,为了个小小比试大费周章也没必要。

再看到高阶战场坐骑不得参战后,齐木果断打消了这念头。­干­脆去往皇城外,猎杀妖兽,未免出什么意外,顺便把渊落也带上。

252赤云貂 妖月空

( 这是一处邪灵之地,却有活人居住。ww可越往深处越是荒凉,浓浓黑雾伴着死气隐隐绰绰,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被赤云貂吸引一路追了三个时辰,不小心深入这里,途中遇到的妖兽少得可怜。赤云貂体型较小,身如闪电,犹擅隐匿,不过幼年便是极境很可能是异变妖兽,齐木这才穷追不舍,一直到这荒僻森林,却追丢了。

“真是这里?明明没走错,怎么妖气没了,奇怪。”齐木继续往前,“算了,继续跟着,若是一路回老巢最好。”

赤云貂天赋神通便是幻境迷惑,能在人清醒之际吞噬魂魄而不自知,防不胜防极为可怕。

这山并不算大,他们却被领着一路绕圈,渊落布下神纹铭刻己身以定魂,这才保得两人出入顺利,没有后顾之忧。齐木觉得带上他倒也有点好处。

一拳将元婴妖兽击成血雾,齐木拍拍手,百无聊奈,叹道:“不比蛮荒古地,连极境一重天的妖兽也少见,真无聊。该没找错地方……”

话没说完,前方赤毛一闪即逝。

渊落道:“快到了。”

黑剑以气贯长虹之势俯冲而下,高约五丈的妖兽从头到尾一分为二,轰然倒下,惊起飞鸟无数,漆黑如蝙蝠般暴掠驶向天边,有不祥的预感。黑红血液散着微弱的腐尸气流了满地,碧草生机渐无。

齐木落地,腥红火焰越体而出,将腐蚀黑液燃烧殆尽,给渊落留了一脚之地。

入夜­阴­气更浓,邪灵之地到了晚上,会格外危险。

妖兽倒下后,隐约听到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齐木和渊落相视点头,掠向那地方。

湿矮丛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只听轰地一声巨木断裂崩塌,半晌走出来一位青年,他拍掉头上的树叶残枝,暗叫晦气,谁知刚一出来,便愣住了。

身后走出一位男修,淡然自若。皱眉。

“仙师!神谷娘娘说的没错,今日果然有贵客降临,我们有救了!”少说十多位猎户打扮的村民神情激动,跪在原地,一个劲磕头,“就因为那妖物吃人,村民已经百多日不敢外出,终于得救了……”

“站起来说话。你们是在这里生活?”

有村民从其他方位赶来,视线在齐木和渊落两人间来回,打量了面相,而后嘭地一声跪在了渊落面前。

“多谢仙师斩妖除魔,感激不尽,我族世世代代都在这地方生活,有神谷庇护,邪灵不敢进村,但近来出了些妖兽,甚至还吞食孩童,痛心疾首却没有办法……”提及孩童,有村民痛哭,一个劲抹眼泪。

村民很热心,前方带路指着道:“村落就在不远处,这里夜里不安稳,还请两位回村落休息。”

难怪杀的那些妖兽怨气­阴­气那么重,原来作孽如此深。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正好要找地方休息,那就有劳了。”

齐木没心思怪罪这些人没眼­色­,心念一动,问道:“请问神谷娘娘是?”

一听这称呼,村民肃然起敬:“神谷娘娘是村子的守护山灵,通天彻地无所不知,她不沾鲜血不犯杀戮,只要族人按时献祭便能事事化险为夷,这次让我们等候贵人临门,从午时等到现在,果然等到了!”

天地之大玄异之事无所不有,神谷娘娘是山灵?齐木有些好奇:“祭品是何物……”

突然手被紧扣了下,身体被拉近了些,差点撞在渊落身上,后者面­色­凝重了片刻:“不要离我太远。『』”

齐木轻嗤了一声,并未在意。

前方有炊烟缭绕,荒僻之地中央竟有绿洲,安然祥和。看来着实不假,邪灵地被修士视为不祥,­阴­灵气却能让凡人延年益寿,这里山脉重重叠叠,小山不过是外围,有人类居住也确有可能。正好能问问赤云貂之事。

“从没见过赤云貂?”齐木诧异。

一位中年人摇了摇头:“神谷娘娘守护,有灵智的高阶妖兽不能进村子,我在这儿五十多年,都没有见过您说的那什么貂。”

谈及神谷娘娘,所有村民都是一脸崇拜,想被洗脑了一般。

进了村子,和寻常农家并无差别,烛火中人影绰绰。周围还有小孩凑热闹,这么晚竟还很欢腾。

“娃快快回家去,改明日再来道长这儿。”中年人领着孩子离开,换了个年迈的老者带着。

暗夜下山体形状有些怪异,湖中央耸立如高塔般,一眼扫过似有深紫­色­幽光。

齐木又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倒是村外能听到妖魂呜咽的怪音。

“到了。”空房很多,老者走在前面,把篱笆围栏打开,点亮烛火。屋内亮堂了不少,­干­净整洁,像是每日都有打理。

齐木随口道:“老伯,以往来村子的人多么?”

“多着咧,老朽在这里三十多年,像这位道长一身仙气的还是头一次见。”老者浑浊的眸子望着渊落笑得憨厚,没有多说。

“二位道长就住这两间房可好?”

“不必,一间足矣。”没等齐木说好,渊落把他揽入怀中,齐木与他对视一眼,没有多说。

老人笑道:“二位感情真好,村长特意让人做了饭菜,已经过来了……”

几位­妇­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香味扑鼻,很诱人。

“村子鄙陋,粗菜淡饭,道长莫嫌弃。”

烛光晃悠照在人身上有些朦胧,青年面­色­如玉,脖颈几分透明。齐木闻着便觉得饿了。拿起筷子夹菜就往嘴里放,方才觉得对面的视线让他发悚,抬眸正对上渊落空无的眸子,手抖了下。

菜掉在衣袍上,静候两人吃饭的老人眉头皱了皱。

渊落倾身,给他擦拭,两人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顺势揽住青年的腰身,触碰他的脸颊­唇­瓣。

屋内其他人顿时无所适从,尴尬地垂下头,退了出去。

渊落把齐木压在身下,透过窗子朦胧地看着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屋内烛光摇曳,噗嗤一声熄灭。

半晌,四周一片静寂。

齐木浑身绷紧,低声道:“喂,人都走了,赶紧起来!”

几道红白交加的火焰在齐木指尖跳跃,将桌上饭菜连带盘子在内,焚烧成灰。腐尸气迎面扑来,齐木捂住口鼻。

渊落起身,半倚着床,闭气凝神。

“明明有所防备,可刚才还是差点就吃了。”齐木还有些心有余悸,烛火也有问题,“村子有古怪,这些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怎么觉得这些人……”

说是世世代代土生土长,却不记得三五十年前的事情。含糊其辞,可疑得很。

“全是死人,还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死人。”渊落道。

齐木一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村民一出现就知道了。”

“怎么不早说!”

渊 ...

(落道:“你不是在嫌无聊,况且你要寻之物也在这里,至于是不是赤云貂你看看便知。”

“这你都知道?”一路上齐木只觉得这人神得很,虽然不怎么说话,冷漠得很,远比齐木认识的那些都要超然。啧啧两声,又道:

“这里妖气很重,所谓的神谷娘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

两人推开门,吱呀一声,齐木顿在原地,头皮发麻。

屋前密密麻麻站满了村民,面­色­灰白,眼眶漆黑,一直延续到湖中心,更有人­肉­身浮在上方,脚尖点着水面。

“天,这是……”

“别说话,过去。”

齐木身如闪电,哪怕带了个人也没有慢分毫,与渊落一同破入湖心处。

神纹闪现还未复苏,便被后者破开,神纹师洞悉天地,隐匿幻境根本不在话下。齐木这才重新审视这人,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湖中央山如塔状,紫黑雾气弥漫,电光隐现,妖气冲天。

地面上尸骨无数,有凶兽亦有人骨,想必这就是所谓的祭品。今夜红霞残缺,月光幽暗,妖气虽重森冷刺骨,却没有逆天煞气,与恐怖血气相差悬殊。似乎是出了变故,以至于这妖物修为不复往昔。

刚入内,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声,齐木速度极快,将实体化挡路的凶灵焚毁,黑剑在手劈开山体,直入最深处。

但见一幕,他惊呆了。

“被锁着的……仙脉境妖兽!”

那是一头山岳般的巨兽被锁在山体之上,状似狐,有三条长尾,巨大狰狞的头颅上眼睛斜长泛着黑紫­色­,凶恶无比,尖利的牙正咬住火红妖兽的身体,咔嚓一声,咬成两半吞噬入腹。

惨叫声乃是小赤云貂发出的,血泪流下,地上血迹斑斑,还有几头赤云貂的毛皮,零散着。

“赤云貂本­性­凶恶,吞噬血灵后更甚,母体生出幼儿后,会在它们即将成年血脉复苏之际,再吞食,以此强大己身。这凶兽被锁链束缚多年,吞食魂魄无数,甚至圈养死人。”

狂暴的血腥之气如飓风扑面,齐木站都站不稳。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凶兽养子竟然是为了吃,夺幼子造化连魂魄都吞了!”

不远处,巨兽脚边一只小赤云貂瑟瑟发抖,被母体抓住,往嘴里送。齐木定睛一看,毛皮泛着紫红­色­异光,正是变异的那只。

齐木翻手拿出漆黑短剑,横劈而出。

砍在紫黑巨爪上,锵地一声,火花四­射­,出现一条细长的伤口,黑红血液流出。

“竟然只破了点皮。”齐木握着黑剑来回穿梭躲闪,脚边石壁寸寸粉碎,若慢上半步就完了。他很是不可思议,此剑虽不复以往锋利,却也不至于连防御都破不了,可见这凶兽强到何等地步。

妖兽吃痛,爪子用力,小貂惨叫出声,骨骼粉碎,赤红鲜血流出。垂死时拼命挣扎却于事无补,眼看着被送进嘴里。

齐木身体弯过一个刁钻的角度,反转而出落在妖兽背脊,黑剑刺入皮毛之下,黑血喷出三丈,一声凄厉嘶吼响彻天际,地动山摇。爪子松开,赤红小貂落地,奄奄一息,被齐木抱在怀里。

巨石簌簌落下,整个山洞即将崩塌,粗重锁链发光,无尽神纹激荡而出,恐怖威压顿现,整个湖泊翻滚开来,妖兽挣扎震天动地,却逃脱不出,恐怖气息迅速萎靡。

浓稠黑血喷洒而出,每一滴都能侵蚀山石,齐木用玉瓶接了不少,还撕了一块貂皮,在山体坍塌之前,抱着赤云貂同渊落一同飞出,窜入树林迅速远离。

偌大的村落被浓密黑雾笼罩,尸体活络了如兽般奔走追逐,­阴­森死气弥漫,方圆百里内地动山摇,鬼哭狼嚎般­阴­风阵阵,多如牛毛的紫黑发丝遍布四方天穹,血­色­雷霆当空,沉重锁链声空谷回荡,经久不息,让人毛骨悚然。

夜幕下,齐木刚离开不久,一道白光劈开苍穹,将中央肆掠的凶物砍成两半。那人影像是被圣光包裹般,宛如天地初光,­阴­气不得侵染。身后跟着八名道修,均是极境八重天强者,恭敬垂首。

“圣子殿下,邪灵之地十二封印之一已灭,可以回去复命了。”

“被人抢先了一步,妖兽命门被破,死也是迟早的事。再去下一处,至少也得是没被封印之物,否则也太轻易了些。”

濯光落地,笑着捡起母体内丹,面朝向两人离开的方位看了一眼。

253覆灭成天殿 妖月空

( 齐木拿着母貂的血顺利报了名,这次报名的人数之多空前绝后,场面极为壮观,虽如此,齐木依旧进了中阶战场,只要战不到二十场便能进子虚界。『』当然需稳赢不败。对手能一步步在低级战场中脱颖而出,定非寻常之辈。不可小觑。

赤云貂恢复了­精­神,竟然留在王府不走了。对齐木爱理不理,倒是总爱围着渊落转悠。

齐木骂它见­色­忘义,赤云貂闹过后,高傲地甩了他一脸毛,一溜烟不见了。

龙越去闭关了,但齐木却和往常无异。

王府长老忧心忡忡,有意无意便会说百朝大比强者云集,不限年岁,仙脉境以下均能参加。

极境巅峰道修无数,想胜出困难百倍不止。而后得知齐木丹田破碎,失望之­色­更是写在脸上。

齐木望着那长老离去的背影,道:“当真是一点也记不得了。也对,过去十多年,谁还会记得当年那个废物孩子。”

就算告知所有人,他丹田破碎,他二十七岁,他叫齐木……也没人会想到。

渊落道:“你想公诸于众?”

“这也没办法。”齐木躺在长椅上,换了个姿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些人不是傻子,迟早会发现的。”

渊落道:“不必害怕。”

齐木眼里­精­光咋现:“我可是皇孙,正统皇族血脉,当初被折磨得那么惨,而今回来了若是能对上齐国皇族,让那些所谓天之骄子受受挫折也好。”

哪怕大比夺魁也只会声名大振,名声和地位这两样齐木都不缺,他若是暴露身份足以震慑整个修真界。

地府崛起于魔域,魔域局势大变后现已经到了一定规模,修真界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渊落:“百朝大比不过小打小闹,你想玩,那便玩吧。”

这话听着舒服,齐木眼睛亮了。

渊落弯起­唇­角,又道:“在此之前,许会有更好的事也说不定。”

眼前这个人,光下就像画一般,有些不真实。与他相比,旁人的清高孤傲都显得不堪一击,这人的淡漠似乎与生俱来,有时甚至连吐半个字都像施舍。

端的是疏远得遥不可及,简直合了齐木所有的喜好,无可挑剔。见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回过神来又说了些什么。

齐木起身,走到那人面前,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长发,光下有几分暖意。

“你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好?”

渊落眉头皱了下,如果这也叫好的话,当初在魔域那般纵容他,怎么就不记着。『』

齐木戏谑道:“或许只是因为我不是个普通人。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那时候你若还未失去修为,你也会亲睐一个废物?”

渊落蓦然面朝着他。

齐木叹了一口气,他心情很复杂,当年人人都能欺辱施虐的废子,能成长到今日这一步,全是因为尊上。

究竟还能不能好好谈恋爱了!怎么一觉得自己快要走出去,嘭地一声便会撞得头晕眼花,满脑子都是尊上在那晃啊晃。

突然,一只手伸到面前,抚上齐木的额头。渊落弯起­唇­角。

“小小年纪,想得倒是不少。”

齐木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小,一听很不高兴,抬手就要反击,没用真元……

秦休一来便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

“没修为了不起啊,你再敢惹我,绝不再手下留情!”

两人纠缠在躺椅上,青年说得狠厉,却并没欺压那人,只是紧扣住那人手腕,两人黑发缠绕在一起,齐木眸光发亮,似在笑,离得很近,几乎要碰着那人的­唇­。

“小木。”

“我先离开下,很快回来。”

齐木起身,把渊落扶起来,还给他把衣袍拢好,这才看着来人。

和秦休对视,露出异光。

半个时辰不到便走了回来,眼里异光咋现,浑身都有了莫名神采。

在此之前,也会有好事发生,齐木看着渊落,兴冲冲地道:“大比的时候,你会去看吗?”

顿了下,又说:“不准不去。”

渊落道:“好。”

“一休哥,一个月后百朝大比才会轮到我,到时候会赶回来,我先回魔域了,这段时间帮我看好他。”

“你要小心,”秦休点头。

打开小世界空间,齐木眸光一顿,浑身气势都变了,一步踏了进去,门户紧闭消失。

人刚走,秦休转身看着渊落,一脸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那人脚边有摔碎的玉杯碎片,秦休一言不发走过去正想捡起来,却被无形劲气推开来。

渊落手指动了下,把玉杯放在石桌上,径直去了闭关密地。

秦休一怔,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长椅下的碎片不见踪影,四只完好的水杯在桌上放着。

奇怪,莫非方才看错了?

**

齐木能随意打开小世界,并未惊动里头闭关之人,寻到另一处门户,和看守长老打了声招呼,径直回到魔域玄天殿地府。相较而言,这里最为太平。

有陌戟倾妖阁的相助,和隐藏着的妖族辅佐提供助力,地府已深入魔域八大殿,禁区得了至宝无数,府内弟子修为突飞猛进,后来曾侥幸得了两具古尸,生了灵智,修为跌落羽化境后乃是仙脉境巅峰,所向披靡。让地府再度声名大振。

魔域大乱并非空­茓­来风,除魔尊外,其余七大殿主相争从未断过。而今正好成天殿大乱,四处战乱纷纷,各大势力谁也不相信谁乱打一气。

智囊算出,此时正是最佳时期,可一举吞并成天外域方圆数十万里疆域,挺进内殿腹地,争得一席之地,甚至形成鼎立局面。

而这一切的源头,惊得齐木完全说不出话来。魔将反出昊天殿后被下达通缉,据说逃到了成天殿,得以掩人耳目。后来事情暴露,魔君宫漠一怒之下杀了成天殿主,重伤得归,魔域八殿之一陷入争乱。

正好地府云端古城在成天殿边沿,风卷残云般蚕食周边疆域,迅速扩大。

而今终于打进成天内殿,这才要齐木回去统帅千军。只要府主坐镇,那主宰成天殿或许也能分一杯羹。

战争一触即发,府主坐镇,地府底蕴尽出,数以千万的强者从四面八方积聚而来,守护飞龙遮天蔽日,更有仙脉境妖兽护驾,阵势极具震撼。

当神级浮空岛出现在成天内殿上空,将整个宫殿笼罩进­阴­影中,上古洪荒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同时,天地灵气从十方天地汇聚而来,整个天空变了颜­色­,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让争夺神源的各大上古势力瞠目结舌。成天内殿弟子完全没了士气,如土­鸡­瓦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

天地灵气聚能,百米粗的光束瞬息坠地,滚烫热浪袭向四面八方,轻易摧毁上古神阵,数以百计 ...

(的古殿奇阵湮灭为齑粉。

那种恐怖至极的破坏力,烙印在上亿道修眼中,再也无法抹去。

直接摧毁了魔域八大殿之一,竟然只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上古势力老祖带来的古神器禁忌法阵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见证这一奇迹,最后只剩惊骇……

谁能知道这个新兴势力,竟能在不到百年的时间内,成长到这等骇人听闻的地步,而后恨不得人人趋之若鹜。

有心人以灵玉记录了这场旷世之战,一经传出,震惊了整个仙元大6。

上空被守护飞龙盘踞,无人能安然冲上云霄俯瞰整个岛屿,从下往上只能看到上空浮空岛的一部分,显不出全貌来。

大战中仅仅是压在头顶,那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让人打从心里生出无力之感,一个人再怎么逆天也不能摧毁一片疆域。

浮空岛早已在这世上绝迹,如此庞大的古岛古来似乎只有妖域才有。地府甚至一度被神化,其名得以传到大6各个角落,谣言传出地府府主乃妖神传人,越发离谱……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成天殿一战,地府乃当之无愧的霸主,原以为会称王,谁知却传来消息,成天殿覆灭,世间再无成天殿一说。

凝视着断壁残垣的土地,地府府主说的话却有些耐人寻味:“与其成为一殿之主,沦为众矢之的,不如当个掠夺者,既不坐拥一域不必为此负责,更不自寻死路与魔尊为敌。”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更有老祖冒出一身冷汗。

敢在魔域主宰眼皮底下覆灭一殿,胆大包天!就算坐地为王也得经魔尊认可,地府算无遗漏,想钻空子,竟然堂而皇之数千万里疆域成为无主之地。

这事传到玄天殿却像石沉大海般,隔了三日,玄天殿太上长老亲临成天疆域。令万千势力战兢不已。

“传魔尊旨意,成天殿主已故,无人能担此重任,宣成天灭亡。此役终,重罪者回玄天领罪。”

更有其他势力强者被就地处决。而齐木则被带回玄天殿。

无主的成天殿如同一块神仙­肉­无数势力抢夺,其余六大殿纷纷出手,最后依旧有近三成领地冠以地府之名。

稳定疆域,建立都城,地府甚至出了魔域,灭了三大宗派,在修真界也占了一席之地。

玄天内殿,深渊古牢。

齐木蹲了五日才被押出去。

恢弘的魔皇殿内,一人黑发黑袍长身玉立,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没有半分情绪。

威压如万钧巨山当头,齐木冷汗直冒。

费力地抬起头来,眯眼望着王座上那人,恍然如隔世。

254颜面尽失 妖月空

( 裹在黑袍中俯瞰苍生的魔主,依旧是万事了然于心的高姿态,端得深不可测。ww气息平稳,安然无恙。齐木抬头,松了口气,微微眯起眼。

“多谢尊上不杀之恩,弟子深知罪大恶极,不日便会离去,绝无背叛之意,还请尊上明鉴。”

魔尊道:“本尊何时说过要放了你。”

“什么?”齐木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回来了,你还想走,莫非又忘了当初对本尊说的话。”魔尊眸光一凛,空气近乎凝滞,“累教不改。”

如实质­性­芒刺直入识海,仿佛撕裂灵魂般的尖锐疼痛夺了呼吸,齐木倒抽一口凉气,差点瘫倒在地,嗓音低了几分:“我要去百朝大比,你不是说过……”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是小小比试,也值得上心?”尊上毫不掩饰不屑,冷声道,“修为至上,其他不过尔尔,想夺魁来满足你那可笑的虚荣心,这些年白活了么,本尊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齐木兀地睁大了眼。

他身为地府之主,座下弟子千万,坐拥百万里疆域,根本不必参加百朝大比来得旁人的认可,心若磐石者,岿然不动,与境界低者较真,反倒贬低了自己。尊上说的道理他也明白,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你说……不让我参加?”齐木呼吸不稳。

尊上反问道:“你以为本尊会准你参加?”

玄黑面具散着森冷的寒气,麟云袍捶地,其主高贵不可一世。齐木盯着他的眼睛看,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那双黑眸深不可测,其主人却连眸光也不屑施舍。

“来人,把他押回死牢,没本尊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访。殿外之人再敢喧哗,立斩不赦。”

这和料想的不一样,不对,不该是这样!

齐木连连制止道:“等等!”

嘭地一声,殿门大开,长老纷纷入内。能看到门外跪了一地,黑压压的尽是人头,更有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天际疾驶而来,强大飞禽坐骑等等,遍布四方天空。

“府主!”

“恳请尊上收回成命……”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入耳中,但见殿内之景,响声更洪亮了几分。

齐木浑身被禁锢,双臂紧扣被两人拖下去时,望着上方之人。

“放开我!等会。”

魔尊面无表情,手一挥:“你还想说什么,可本尊不想听。拖下去。”

齐木浑身冰凉,他大脑混乱无比,一时方寸大乱,吼道:“你明明答应过我,大比之时会去观战,你出尔反尔!”

神火越体而出,腥红火舌肆意摆动,滚烫热气灼伤­肉­体,二位长老惨叫一声,连连后退。正要出手之时却被制止了。

迟疑片刻,听令退下,关上了门。

闻言,渊落一怔,皱眉:“你说本尊答应你什么。ww”

齐木呼吸不稳,舌头在打颤:“半个月前,我离开王府之前,明明你是这么答应我的,最开始我说要回魔域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明明是你假装没了修为装瞎子要我照顾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没有拆穿……”

就算皮肤温润没了魔气,但那种说话的语气,停顿的方式,甚至嘲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天底下哪有那么神似的人。

还是说他井底之蛙,见识少了,其实是认错。

齐木额上冷汗直冒:“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才是你的目的……不对,还是说……”

渊落蓦然瞳孔微缩,平静开口:“你再说一遍,本尊没听清。”

堂堂至尊有种被糊弄了的荒唐感,齐木竟然知道,他知道,竟还敢那样没大没小目中无中,简直反了天了!

齐木右肩被触碰,他一把甩开,手碰到渊落冰冷的皮肤,顿时像触电般惊起。惊恐般抬头望着尊上,那张玄黑面具仿佛吞噬灵魂般,那种压迫感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这才应该是真人,这才应该是尊上本人。

齐木深呼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我说,先前救了个人,和尊上有点像,我竟然以为他是尊上您。果真是认错了,我一点也不了解您,会认错也不稀奇。”

若真是尊上,怎么可能任他上,甚至还胡作非为,他真是想得太美了。

渊落不动声­色­,随口应道:“当成了本尊,那你待他不好?”

这句深深戳痛了齐木,心想若不是以为他是你,我怎么可能对他照顾到那等地步,走开一步都怕他被人伤了!

恢复成以往淡然无波,齐木仍旧面不改­色­:“当然很不好,怎么好得起来。想想还真觉得对不起人家。”

渊落眉头皱了下,冷冷地面向他。

齐木道:“一是瞎子二没修为,怪可怜的,亏我还特意想着怎么把他骗到手之后再狠狠伤害,差点拿他泄愤了,简直禽兽不如。如果早知道不是你,他也不会受那些苦,我该对他好点的。”

齐木抬起头,毫不退让:“毕竟,当初侮辱我的人,是尊上您才对。与他无关。”

渊落浑身冷得可怕,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殿门粉碎。

齐木身体横飞而出,当面说到这地步称得上是猥/亵至尊,尊上不能置之不理,也是情理之中。

出了门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不可能乱来,原本这样想着,谁知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以至一发不可收拾。

顺着飞掠出门,齐木正要逃离,谁知腰被搂住,猛地一带,身体紧贴着渊落身上。面朝上,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下,眼角余光撇到下方万千弟子,见府主还活着顿时又惊又喜。

“魔、魔尊陛下!”

“尊上,是尊上!”

不知是谁惊吼出声,全场沸腾,仿佛天摇地动。

因成天殿一事远道而来的五位殿主一惊,差点云端现形。

渊落扣住齐木一步掠出千里,抬手,层云汇聚滚滚而来,形成凹陷状,把齐木摔了进去,俯身。凝积成团如棉絮般柔软。

两人亲昵的姿势完全暴露在玄天众人眼中,因成天殿大乱魔域主宰竟然袖手旁观一事,各大殿主不满,亲临此地,飞掠而至隐匿在半空,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堂堂魔尊,竟然搂着一位年轻男子,反手震碎了青年一身衣袍,制住面门,当着亿万魔修的面,就那么光明正大地俯身压了上去,吻住了那人的­唇­。

能看到青年條然睁大的双眼,束了拳脚,徒手反抗不得脱身。身体陷入云中,长腿搭在云外,压抑的声音溢出口,变得支离破碎。

“天啊,魔尊也会动情么,至尊的身体是怎么样的,为什么看不清。”

“反倒是那个年轻人,身材不错,皮肤真好,腿又细又长,滋味肯定不错。”有人调侃道。

下一瞬这人头颅与身躯分离, ...

(死得不能再死。有地府弟子冷面从旁经过,手起刀落杀了不少:“找死!都瞎了狗眼,地府府主也是你能看的么!”

无数人眼红气喘,眼里几乎有血丝。地府如日中天,府内弟子最为忠心,就是千年老教也比不上,见着府主遭罪有人甚至失声痛哭,目光错开,更有些不忍看。

可那是魔域主宰,没人敢忤逆。据传很久前就和府主有渊源,但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施虐未免也太可怕了,府主声望极高,就算没有尊上这个噱头,也一样。

两人换了几种姿势,仿佛旁若无人般。

齐木身上道道紫红,伤处狰狞可怖,像破皮了般,哼声渐渐变得凄厉,压得很低,却让人头皮发麻。

“好狠,这该不会是要把底下那人弄死吧,据说那是地府府主,竟然才这么年轻,难怪能入尊上的眼。只是这人若想不开,日后算是毁了。”

青年手指抓紧,指甲嵌进­肉­里,鲜血穿过至尊周身的混沌雾霭滴落在云雾中。赤红雷霆在地面肆掠,满目狼藉。

齐木疼得受不了,模糊地看到人山人海纷纷杂杂,暗想尊上肯定是故意的,他太小看渊落了,这人根本是无所顾忌!自己所为的脸皮在这人眼里原来根本不算什么。

光着暴露在这无数双眼睛下,想到把他当成什么一样崇拜的地府之众都在看着,他的心理防御顷刻间土崩瓦解,初次羞耻得想一死了之……

齐木满口血腥味,却忍住没有叫出声,他在乎的,怎么可能不在乎!

噪杂的声音传遍各个角落,谩骂轻蔑者数不胜数,施暴者无人怒斥,受虐者却被污了个彻底。

“难怪地府崛起得如此之快,原来是仗着尊上才敢肆无忌惮,我看这府主就是以­色­侍君,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当成禁脔一样养着,而今真相暴露,这魔域还有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有这府主,简直败坏地府风气,区区禁脔,也想雄霸一方,哼,异想天开。”

……

终于结束。

魔尊起身,麟云袍遮了全身,睥睨尘世。而后面向云上那人,并没有直接丢下后离开。

齐木拽住了他的衣袍下摆,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光洁的手臂上满是暧昧的痕迹,他光着起身,衣袍随便一搭,力气恢复也没有松开手。

紧接着当着万千魔众的面,他接下来的动作几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齐木站起来,搂住了魔域主宰的脖颈,轻轻吻上他的­唇­。

底下鸦雀无声,全都一脸惊悚地望向两人。

不对,似乎事情和他们想的差了很多。

地府弟子红了眼:“……府主。”

一吻即罢,蜻蜓点水般。

齐木一手揽过渊落的肩,把头埋了进去,他面上冰冷刺骨,另一只手紧拽衣袍几乎要扯烂。先前被魂锁扣押了五日,又来这一下,他双腿使不上力几乎要瘫软,传音道:

“你记住,我会这样抱着你,不是因为屈服也不是在怕你,而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我这是在受辱,如果我哭了或是表现出一丝怯弱,才是把地府的脸丢尽了。”

那就别再哭了。

渊落在他滑下去之前,双臂收拢,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这落在众人眼中却完全变样。他们看到魔尊揽着青年,在为他抚平青紫痕迹,­唇­动了动,无声低语。

有眼­精­之人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

一石惊起千层浪。

魔域主宰至高无上,坐拥数千万里疆域,最为崇高的存在,万事万物了然于胸,几乎无所不能,世人说他堪破生死,早以隔绝了红尘世俗,哪怕与人双修也不会对任何人上心。

却依旧有数以千万计的人趋之若鹜,如飞蛾扑火般,为见他一面横渡数千万里疆域而来。可他兀地岿然不动。

可这样的尊上,竟然也会怜惜人。

齐木穿好衣袍,牵起尊上的手,面容在混沌雾气中看不真切。抬眸,眸光很亮,里头的欣喜与满足简直闪瞎了底下无数人的眼。

“还是回寝宫吧,我累得走不动了,你抱我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忍得连肩胛都在颤抖,紧接着大幅度抖了下。

渊落一愣,却发现齐木借着衣袍遮掩生生劈断了他的腿骨,再没旁人看清。鲜血顺着腿骨滴下,他疼得呼吸急促,环着对方脖颈的手收紧了些。

意思很明显,便是要渊落配合。

这样当着面自残,几乎是不想活了。

渊落面­色­一暗,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当真如他所言,把人抱了回去。

这在周遭无数人看来,便叫百依百顺了。

能让尊上倾心之人,那形象可就大不一样了,建了地府本就像传说,而今地府府主足以被神化。

亿万玄天殿之人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幕,心情急速转变,从幸灾乐祸到折服甚至膜拜只是那一瞬间。

原本只想挽回颜面,强忍着到最后无人时才发泄,齐木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谁知而后没多久,让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魔尊挚爱地府府主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修真界,轰动了整个仙元大6。

255赌 妖月空

( 齐木靠着渊落怀里,被抱回去,另一处正殿。ww

离了众人视线之外,齐木紧抓住他的胳膊,脸偏向一边,一口口血往外吐,混着­肉­屑,额上冷汗直冒。

怒到极致,五脏俱损。

渊落想为他疗伤,道:“张开嘴。”

“别过来。”

齐木推开他,胡乱擦了把嘴,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旁人好不好关你什么事,需要你发这么大的火惩罚我么,既然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就别开这种玩笑。这样侮辱我有意思吗,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

渊落道:“就凭本尊把你养到这么大。”

齐木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裂开嘴:“于是想扔就扔,想留就留。你把我当成什么,是你养的一条狗,就该无时无刻不对主人摇尾乞怜?”

“你总口是心非。”

轻叹如在耳际,像过电般,齐木浑身发毛,猛地退一步,后腿磕在椅沿,一ρi股坐在至尊宝座上:“你要­干­什么!”

渊落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强迫他扬起头,俯身吻住了他。趁后者惊诧之余,长驱直入,翻搅纠缠,很温柔而细致。另一只手抚上齐木的胸口,按在上面。

扑通,扑通……

“这里。”

渊落亲吻了他的鼻尖,弯起­唇­角:“只有在本尊靠近的时候才会跳得这么快,不止是因为生气,还有别的,你再怎么极力否认也没有用。在你眼里,终究没人比得过本尊。”

“拿开。”齐木猛地握住他的手腕,扯开,眸光黯淡了不少。

半晌,齐木眼里暗­色­一闪即逝,抬头,呼吸急促。

“我要走,你让我走!我不会再求你,尊上若是执意不准,不惜杀了内殿长老,我也要逃出去。反正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渊落收敛笑容,旖旎氛围一扫而空。他径直离开,大门紧闭。齐木闭上了眼,昏倒在皇座上。

一睡两日,齐木才醒过来。椅面很宽,蜷缩着背对着大门,只觉光被黑影挡住,空气冰冷了几分。齐木蓦然睁开眼。

“你不让我参加,那我偏要去。我又不是你,做不到万事万物熟视无睹,你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还妄想管我什么,我的一切都不归你管,所以你的话我都不会听。”

未多久,冰冷的嗓音传来。

“你走吧。”

齐木一怔,缓缓坐起,看着来人。

渊落背对着他,大门轰然打开。

“留在魔域,回玄天死牢,可幸免于难。你若执意要复仇,本尊不会阻拦,亦不会再管你。在你如愿以偿之前,若再遇险境,本尊无暇顾及,不可能去救你。”

齐木火气未消:“死牢就免了,我的事非做不可,多谢尊上成全。”

渊落背对着他走出门,轻叹,微不可觉。

倒也会叛逆了,说什么偏偏不做什么,他这具灵身维持不了多久,魔念无法彻底控制,迟早会被发现真假。而今魔域太乱,能离开就别回来。至少也得是事成之后。

齐木在内殿待了数日,安然无恙。从地府出来,在一众莫名的膜拜眸光中,齐木一阵恶寒,径直出了玄天殿。

有宁王府令牌在手,一去齐国畅通无阻,恰恰好在大比开始前两个时辰赶到了齐皇都。

腾山战场。

巨大的古战台屹立在群山之巅,一望无涯的山脉顶端被削平了,就像被人横劈出平整的断口,镌刻无尽神纹,坚不可摧。『』

这里五百年难得开启一次,此次百朝大比,竟然只是区区中级战场。战台分为百处,至少十胜零败,才能顺利进入下一等级站场。

战场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古战车之上有人观战,更有神凰惊天而过,背上立着绝世强者。

显赫宗派子弟衣袂翩飞,一出现便夺了众人眼球。

而作为魔域来的,除去魔族外,若不暴露身份大多无人知晓。以至于大战一开始,名号越响之人,其战台外便是人山人海。齐木所在的战场相对而言很是冷清。

这里并非高阶战场,得从千万道修中筛选出十万,甚至无须暴露身份,就连坐骑也能参战。但中阶战场中不带坐骑的大多分两种,一种最为普遍,没有坐骑,另一种则是极度自信,认为坐骑有无不影响自己出风头的。

对手站在巨蜥之上,手持狼牙­棒­,头往上一扬,总共说了四句话不到。

第一句:“这是老子九死一生才得到的法器,重三十万斤,就你这瘦胳膊细腿的,还想和大爷我斗,不像死就趴着滚下去,大爷放你一条生路。”

第二句:“琥蜥剧毒无比,沾之即死,大爷实话告诉你,它可是极境一重天!”

第三句:“小子,听说长老刚说,你年岁未满三十,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前两句齐木不为所动,第三句一出,齐木抬头:“长老,可以开始了么?”

长老宝相森严,道:“此战开始。”

齐木眸光一凛,并指如刀,身形一闪离了原地。

那蓝衣道修不屑道:“说了这么多,你投降就……”

嗓音戛然而止,齐木扼住他的咽喉咔嚓一声折断,摔在巨蜥身上,一脚把二者都踹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下方那人一眼,后者全身瘫痪,既而被移出了战台。

“胜负已分,胜者齐木。”

长老眼里­精­光乍现,目光在这青年身上流连。

齐木左右没见着熟人,一战三场对手太弱,心情本就好不到哪里去,跳下站台。走到僻静处,却被人拦住,来人均是一袭蓝­色­长袍,与刚才落败那人穿着相似。

“站住,若非师弟掉以轻心怎会败在你手里!阁下不止隐匿修为还隐匿年岁,在这方位开战,获胜轻而易举,未免太无耻了。来人,把他拿下!”

年岁不可能作假,区区元婴境修为能击杀极境强者,除非手中有至宝,出奇制胜。这些人也看在眼里,此子孤身一人,并无旁人看护,年岁未满三十的元婴巅峰却也是妖孽级天才,即非己族,就该趁早扼杀,杀人夺宝。

“别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夺了师弟的法宝,拿出来,饶你不死。”

“你说那狼牙­棒­?”齐木面无表情,竟然一宗弟子全来打劫,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当然不是,还敢嘴硬。你抢了武宗镇门之宝,还不快交出来!”

“真要在这儿,人多眼杂的……”齐木作势要拿,眯眼细缝中寒芒闪现。

“走,跟我来,别耍花招。”一人带路,足有七八人把齐木团团围住,往前走去,越来越人少。

……

齐木蹲在一处空地,从血泊中挑起一个乾坤袋,抹去魂印打开来一看,不屑地呿了一声。

真寒酸 ...

(,八个人合起来也就四百九十多万上品灵石,一打起来就只会叫,这么没种还学别人打什么劫。

齐木百无聊赖,心还没平,往战台走去,想再去战几场,最好运气好找到个实力不差的。

有不少人从旁经过,目不斜视。相互摇头叹息。

“你们说百朝大比魁首可比得过地府府主?”

“能比么,就是鬼子当年也没见得如此强大,地府虽不比轮回山,但也是一大宗派,据说府主还是魔尊亲自教出来的,难怪是惊世天才,还深得魔尊怜爱,至今宠溺有加。”

“据说成天殿主对魔尊忠心耿耿,反被魔君所杀,魔尊原本能以此为借杀了魔族君王,可就因为地府府主参了一脚,整个成天殿分崩离析,魔尊却连半句话都没说,为保住地府府主,连罪魁祸首也放过了。”

“是么,可我族族老却说这都是魔尊的­阴­谋,八殿本就貌合神离,与其内乱不断,倒不如逐个击破。”

……

齐木站在原地,大脑轰鸣。小道消息无孔不入,有些连他也不知道。

只要宫漠还在,就会给尊上惹麻烦,若真要杀魔君无须这么麻烦,若留着他,只能是魔族还有用。他甚至还觉得尊上之所以发怒,很可能是他趁着覆灭成天之际,顺手毁了昊天殿魔族三大领地。

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伤疤还隐隐作痛,撑死也不做那急死的太监。

那日之事根本不愿回想,齐木只觉七窍生烟,亟待发泄,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顿时脸­色­­阴­晴不定。脚步一转,回了宁王府。

大比开始,区区中阶战场,对大宗派极境强者而言并非难事。

王府来人不少,聚在一起,正在下棋。有他国子弟远道而来,更有棋技高超之辈,特来拜会齐木。但见其人,还未来得及起身,齐木大步跨入庭院。

“诸位先玩,我随后就来。”

从魔域回来时那人闭关未出,找来找去没见着人,而今一回去,但见一道身影静坐在柳树下,端起茶杯,面向齐木方向。

“你回来了。”

齐木愣在原地半晌,才走了过去。

只觉得当初怎么就认错人了呢,像尊上那样的,高高在上与生俱来,根本不可能逆来顺受。在以前,齐木也不敢想,尊上会坐在树下,静静地等他回来。就是梦中也没有这么美好过。

美梦早就破裂,最好敬而远之。

“你走吧。”齐木端起玉杯,摩挲着杯沿,直接开口。

渊落一顿:“去哪。”

这一动作又神似,齐木心烦意乱,道:“管你去哪,滚出我的地方!这里没你的容身之地,渊族也好,神纹师也罢,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说完,齐木深呼吸,又道:“你也可以去魔域,我找人照顾你,甚至你想进铭纹峰也行。”

就是再不甘,齐木也不可能找个冒牌货来自我安慰,否则他一辈子也别想在尊上面前抬起头来。

灵身一言一行均被主身主导,但­性­格大有偏差,玄天殿发生了什么事,主身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次竟然伤他至此,倒是出乎渊落意料。在重创未愈之前,齐木最好别回魔域。

至于迁怒,渊落顿了下,沉声道:

“你说要照顾我。”

齐木冷声道:“你不是也说不信我么,正好我也不信。”

渊落皱眉。

齐木很是嫌恶:“你信不信关我屁事,到此为止了。我若是喜欢,长得再丑我也爱,若是不喜,就算再好看脸上长出了花,看不上还是看不上,就比如你。”

当初以为他是尊上,随便一句都能让自己心猿意马,一句不信他更是狠。既然不是,那他还真心个头。本来就是玩尽暧昧,不远处那些就算知道他有了道侣还是不愿死心的人,大有之,他可曾半点自责。

“我出去一会,希望回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渊落面­色­冰冷,静默地待他远去。

嘭地一声,端着的玉杯碎成一地齑粉。

庭院外不远,后山绿潭边,数十人围在一处,哄闹不已。

中间摆放着棋盘,齐木执白,另一人额上热汗涔涔,持黑子的手微微发抖。

啪嗒一声,豆大的汗珠滴在棋盘上,黑子一颤砸落在棋子上跳出盘外,落地。

那人闭上了眼,條然起身,抱拳道:“齐兄棋技高超无人能及,在下甘拜下风,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人隐于山林,棋盘之妙,包罗万象,得知齐兄高名,日后定再来拜访,为在下指点一二。”

“就是说,林兄别急着走,择日不如撞日,要说指点我看­干­脆就今天吧,难得今天齐木有兴致,寻常都见不着人。”

“是啊,一个月也就这一次见着了。”

“齐国第一棋师,独孤求败!”

有人起哄,顿时附和声不断。

齐木面无波澜,任他们说着,端的是深不可测。想着时候也不早了。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发散开。

“棋盘包罗万象,你年纪尚轻,布局狭隘,这就得意未免太早了。”

但见来人,不少人耳语几句,便恭维道:“这位便是齐兄的道侣,更是难得一见,快快请坐。”

“你还没走。”齐木嗓音很冷,闻言很不以为意,“你又看不见,乱说什么。”

“莫非阁下竟会听棋!”输的那人睁大双眼,大惊。

渊落无视众人,对齐木道:“你和我下一局。”

有人起哄道:“下下下,没个赌注,下棋还有什么意思。”

齐木抬眸:“何必自讨没趣,赢了你也没光彩。”

“若我输了,便任你使唤,绝无二话。”渊落轻笑,十足的轻蔑,不可一世。

齐木眸光一亮:“甘愿为奴为仆,听我差遣,认我为主,一生不背叛。”

这人是神纹师,单是懂天纹无论走到哪都是地位崇高,若与情爱无关,那就无所谓了,只要是人才齐木一概不放过。

“贪心不足。”渊落面向他,冷声道:“如果是你输了。”

齐木随口道:“也要为奴为仆,任你使唤?你说。”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渊落面­色­冰冷,清晰道:“那你就是我的。”

齐木一顿。同时,满座轰然沸腾开来,有人眼红,更有人雀跃欲试。

“没我的准许,就是死也不能。”渊落又道。

生老病死当然不在之内,换言之这话的意思是不能自己寻死。他怎么可能想不开去自杀,这个可以忽略。

齐木脸皮甚厚:“好,我同意。一局定胜负,立血誓为证。”

不可能输,他的棋技是石人师父教的,连内殿太上长老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这个不世出的瞎子。

两人血誓将成,两滴血珠转动,顿现出巨大的血­色­轮盘在空中缓缓旋 ...

(转,浩瀚的天地伟力迸­射­而出,景象极为可观,像是惊动天地的赌注,万霞齐发。

而后血盘化成两道赤芒冲入两人眉心。

渊落执黑,端坐于石椅上,闭眸凝神。单是一种势,远非寻常道修可比。

不可小觑。齐木微惊,既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256我帮你杀 妖月空

( 圣者听棋,棋盘于心无拘于方寸广阔无垠,局可大可小,小则似无章法出奇制胜,大则掌控全局步步为营。『』之谓棋圣,以棋悟道,定是一代大能。

偌大的院落内,蚊音细语渐渐沉寂,最后鸦雀无声。一­干­人等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黑玉石棋子落下,响声清脆。渊落慢条斯理把手收回,对面久久未动。半晌,观棋者不知有谁倒吸一口凉气,打破沉寂。

齐木把指尖夹起的白子卷进手心,手臂微不可觉地抖了下。平静地睁开眼,道:“……不下了。”

渊落道:“还没结束。”

赢不了,没有一条活路可走。这人并没有一开始穷追猛打,而是步步蚕食,让他做困兽之斗,越挣扎越输得彻底。

齐木摇了摇头。

就是众人也不敢相信,如果说险胜半目,倒也能说棋逢敌手,但这个结果却让任何人始料未及。

齐木竟会惨败。

棋再继续,输的必不止六目之数。

人群不欢而散,就算对这神秘道侣极有兴趣,反倒没人敢上前搭话。瞧着齐木看似还算淡定,料想着人家小两口谁输谁赢不过情趣,偶尔这样也是打情骂俏,再呆下去也不大合适。

倒是先前血誓时赌注竟然令天地强烈共鸣,有人心有疑惑,暗自记下。

棋盘边只剩两人。

渊落面向他,道:“你输了。”

齐木咬着­唇­,没有答话,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下棋观心,一局罢,齐木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这人。

血誓异象更让人在意,就凭他齐皇孙的身份,不至于那般奇景。筹码天平是偏向另一边的,齐木看得很清楚,棋技如此之高,擅听棋者绝非凡俗之辈,这人很强,强到离谱。在修为未失之前。

“你有血亲么?”

渊落道:“没有。”

“那你的族人呢?”

渊落皱眉:“死了。ww”

齐木一怔,那么说秦休先前所言却是真的,可他没细听,貌似也和齐国有些渊源,现在他只想如何挽救,确实不怎么在意来龙去脉,总之下个棋把自己输了着实有些离谱。

先前心高气傲,没想太多,现在一阵发毛,若是能以别的代价抵消,帮他杀凶手,最好不过。

想到这里,齐木又道:“谁杀的?”

渊落默了下,道:“是我。”

齐木一下子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杀的?”

渊落表情冷了下去,不愿多提。

世人看来是有多难以接受,灭族者历来为人所不耻,缘由太过玄奥,不到至尊境无法感同身受,解释也不过是笑话,而有的人从来不会解释。于是很多事,与其一知半解,倒不如一无所知,至少不会惹祸上身。

齐木两眼放光:“全杀了?一个不留?有没有漏网之鱼,我帮你杀!”

这人站着被杀害不知道躲,完全看不出来这么血腥暴力。连他当初故意百般刁难都能无视,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值得灭了全族。

这回答完全超出预料,渊落一怔:“你不问缘由?”

齐木道:“你杀他们肯定有你的原因,如果那些人非死不可,旁人无从­干­涉。我觉得这个必须得赶尽杀绝,留一个活口都后患无穷。”

渊落起身:“愿赌服输,日后没我的准许,你不必Сhā手此事。与其一知半解,倒不如一无所知,我不愿你惹祸上身。”

胜负一分,血誓已成。

这是种玄之又玄的道则,无形中会有约束,却又感受不到。但只要这东西在身,总觉浑身发毛。

话音刚落,齐木变了脸­色­,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站住,你要去哪?继续下棋,继续赌,直到我赢你为止,那什么鬼血誓就得抹除。”

“你拿什么来输?”渊落似乎知道他这样,没有半分吃惊。

齐木很不满他的语气,却也不好反驳:“你赢了,就让你在我这里住一个月。”

“回去,连你都是我的了,你的屋子自然归我所有。”渊落道。

“我猜你是不想暴露身份吧,才会避世,就算我不赶你走,王府多得是人。你没得选择,下不下棋我说了算!”齐木冷笑。

总算是开窍了,渊落转身坐回原处:“就当你猜对了,十次内还没胜出,之后每输一局,那就加两个月……在赢之前,你还是我的,晚上和我一起,不得外出。”

齐木不解:“十次怎么可能赢不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晚上一起做什么。”

渊落拿起黑子放回玉碗中,头也没抬:“暖床。”

齐木脸­色­一沉:“不可能,想都别想!”

渊落一滞。

“难道你是说很正经暖被窝的意思?”

“正是。”

“那好。”齐木道。

事实证明延续赌注很重要,不止是十局,一连二十局结束,齐木一次也没赢过。

若是比输一次脱件衣服,他早早连裤衩都不剩了。

连败下去,少说也有这么多局,可他却连对手下棋套路都没摸清,前所未见。越发激起他的好胜心,简直如万蚁啃噬般心痒难耐。

“棋局瞬息万变,若想掌控全局,你得把握大势,本身岿然不动,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你太过拘泥于形式,把对手想得太强,时刻在意对手下一步会走哪,随波逐流,反而忽略了本身。”

齐木面如死灰,缓缓摇了摇头:“并非我夸大,你本来就很厉害。”

几乎和师父差不多。

“时候不早了,改日再下。”渊落站起,摸了摸他的头,“回去。”

齐木偏过头,并不及时,也没觉得太别扭。自师父消失后,再没人指点他下棋,难逢敌手,他个­性­好强,不便说透,却也不得不说这么高超的棋技倒是勾起了他的好胜心,的确也不想轻易放他走。

以让他留下为由,陪着下棋,抵消赌注,一石二鸟。

谁知这一时兴起,到后来会是变成那样一番情景,事后想想只觉汗颜。

祸福相依,总之,假如打从一开始齐木便知道真相,他估计永远不可能有胜过渊落的那天。

入夜,齐木浑身紧绷,翻来覆去到很晚还没睡着。

两人间横过一条被褥,隔得倒是不近。却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微弱未闻,齐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一夜无眠,相安无事。

渐渐的,除了下棋便是百团大比和修炼。渊落虽在他视线范围内,就连大比之上,齐木也没有特地为他准备地方,每每自己与一­干­同辈人相谈甚欢时,总能看到拥挤不堪的观战台上,有一人似乎与世隔绝。

齐木都有些搞不懂这个人了,要留下的是他,说自己归他所有,结果半点表示也无 ...

(。没人比这人更沉得住气,有时候齐木甚至觉得是不是弄错了。

魔域不时传来消息,齐木脱不开身,却也密切关注着魔域局势,魔尊对地府府主深情不已的传言越来越离谱,响遍整个仙元大6。随处可见全是有关府主谣言,一听到齐木之名,个个两眼放光。齐木也不承认,只是沉默,他觉得没必要。

不过魔修出魔域不难,但修真界之人要去往魔域却很难,于是在魔域家喻户晓的事,外界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后来齐木也就接受现实了,他乃仙族遗孤的后代,上古皇朝的亲孙,哪怕毫无修为,走出去也不必和铭纹宗师行礼。

这里的人看似过得安逸舒适,实则都不过行尸走­肉­,蹉跎岁月罢了。

齐木偶尔注意力会落在玄天殿,而后不着一词。

对于庭院内的那人,从最开始全身戒备,后来慢慢放开,也就没了防备。甚至会吩咐那人帮忙画灵符。

只一战结束,齐木就能去往高阶战台,对手坐骑是极境六重天,善毒,触之必死。

齐木手持黑剑,洞穿虚空,将袭向面门而来的蝎尾从尖端到身躯,一分为二,黑血汩汩流出,满是刺鼻腥臭味。那气味像极了魔域天外战场被放出的古尸血气,他以­肉­身硬憾极境魂咒,黑剑径直戳穿了那虚伪的颈项,心脏。

百团大比参加者亦有魔修,齐木面无表情杀了一两位魔族之后,那种无与伦比的强大让人毫无半分抵抗力。­肉­身极强,修为却不见涨。

丹田破碎,竟然也能徒手厮杀极境强者,这格外惹人,很快便引起长老们的注意。

有齐国大能在云端隐匿小空间中,看清多人提及者,细看之下,砰然­色­变。

“丹田破碎,年岁不到三十,还叫齐木,莫非真的是……这怎么可能!得赶紧回去禀告皇主,当年的废物很可能没死,他挺过来了!竟还成长到了这一步……”

258交易

( 齐木运气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对上了个实力还不错的铁血汉子,血气翻滚一根筋不要命,不惜以伤换伤,硬是战到最后才撒手人寰。

齐木受了些伤,却也不碍事,就是疼起来要命。比起最开始有了痛觉,稍微疼一点都恨不得大开杀戒或是大发雷霆,而今倒是能够忍耐了。

甚至偶尔沉匿于战斗,忘却疼痛。

当年与道妖战斗时深有体会,后者就琢磨出了这种秘法,无惧痛楚,越战越强,想到这点,齐木倒是有些佩服那个画皮,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死没死。

见他受伤,秦休眉头皱得厉害。

“没事,疼习惯了就好。”齐木吞下丹药快速疗伤。

“分明能一击毙命,没必要拖到最后给敌人重伤你的机会,既然疼,就该记清楚这点。”渊落很不客气。

齐木也没恼,道:“遇到强敌怎么办,重伤在所难免,我没有和别人不同,没必要大惊小怪。”

祥云从天而降,落地时惊起了不少道修,纷纷望向此地。有老者从云上走下,身后跟着十多人,皆是宫廷打扮,所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经指点,竟然径直走到此处:“阁下可是齐木?”

今日有哪里特殊,找来的人特别多。

来者并无杀气,齐木点了点头。

“找我何事?”

老者垂首,身后十多人躬身,虔诚无比。

周遭之人惊呆了,这可是皇宫来人,傲气浑然天成,旁人不能及。虽在皇宫脚下,但宫内宫外天差地别,皇族身份崇高,修为自幼高人一等,受尽尊崇。

而今竟然在这个宁王府之人面前这等谦卑,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夫奉齐帝之命前来,邀阁下去皇宫做客。百朝群雄会在皇宫举行,天才云集,除他国外,众隐士家族齐聚,关系重大,但凡参加百朝大比的众齐国嫡系子孙都要参加,皇宫早已为阁下备好住处,若不失约,齐帝只言毁殿伤人之事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阵阵抽气声传来,几乎不敢相信方才所闻。

这可是百朝群雄会,不是谁都能参加的,方才竟然眼拙,忽略了这一强者的大战。

这人说得格外委婉,周遭之人一脸莫名,只有秦休面­色­凝重了不少。

最后一句话如闪电般劈向大脑,齐木道:“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默了下,思忖道:“阁下是说原本是什么身份,还是指而今的身份,或是在这之后会是什么身份?”

齐木瞳孔微缩,这话一出便是什么都明了。不止是皇族,还是地府府主,甚至……

“今日不行,我还有事,等事情忙完再去,应该不迟吧?”

越主动越被动。ww

他参加百朝大比就为了进皇宫,这一日终究是来了,他倒还沉稳,没有立刻答应。

以往谈及齐皇定是一阵唏嘘,这人年纪尚轻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老者暗自惊叹,面­色­如常,沉声道:“那日死去的三人皆身份尊贵,其族及太上均暴怒,现在还有齐帝担着,可阁下现身得越晚,也许会有人找上门寻仇乱杀无辜也不一定,阁下三思。”

就连龙越也听清了,焦急不已,齐木在宁王府暂居,若有人寻仇定是拿王府开刀,就算齐木无惧,可王府长老及弟子可怎么办。

狠!

若国君不准,谁敢轻举妄动,这根本是威胁。

……

那几位长老走后,齐木等人迅速掠出战场,他打算去皇城随处转转,拖延些时间了再过去。

群雄会倒是听过,那是类似武凌,轮回山鬼子及许多位闻名的强者,会到之地。他结交的那些少有人有资格参加,没听出所以然来,个个羡慕不已。

齐木就要离开。在他眼里瞎子绝对不能带,无论族人是他自己杀的,还是齐国之人杀的,进齐皇宫一事,肯定没有这人的份。

渊落欲言又止,冷着脸拿出一枚红­色­的珠子,形似赤玉,里头有金光一闪即逝,状似麒麟,没人看清。他用神蚕丝穿着系到齐木脖子上。

“不准弄丢了。”

珠子赤红如血,似玉非玉,摸起来温润,不知是什么。

齐木皱眉,塞进衣服里。

秦休随他一起去:“我是丹神唯一弟子,齐皇若不想与我师父为敌,彻底断绝炼丹传承,就不会对我下杀手。若他敢对你不利,我便将你是师父新收的小弟子身份公诸于众,没人敢动你的。”

齐木乐了:“一休哥你胆子真大,被师父知道该怎么办。”

“你有神火,担心什么。”

齐木心想,明明是你担心,他可是半点也不怕。

能打开小世界空间,真不行他也能逃命,这倒是不怕的,让他好奇的却是,原本以为齐皇得知他已归顺于魔尊,许会赶尽杀绝,却没想到竟会亲自派人前来邀请。

只要有商量的余地,或许能早日将骨灰放回皇陵,那就不用大费周章地灭国了。

没多久他才知道,齐帝之所以称其为齐帝,事情远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

群雄会盛宴,数之不尽妖禽及凶兽惊天而过,古战车携着钧天之威滚滚而来,层云翻腾,人影若隐若现。皇城中数百人观望,

皇宫门外,五大正门大开,均重兵把守。所至之人无非是大势力核心弟子,却只能从两侧的四道门进去。能入这里便是总莫大的荣幸。

这座有着万年底蕴沉淀的上古皇朝,坐拥千万里疆域,站在宫门外,如威严的老者屹立巅峰,抬头却让人喘不过气来。无论何等心高气傲的无上天才,在外多么趾高气昂人人敬佩,到了这里,也只有收敛气焰,怀着敬畏之情,踏进古宫。

有着仙脉传承至今的古国,能留守的都是天赋异禀之辈,随便一人在外界都能成为宗门核心弟子一列,望而生畏。

皇宫外观望的人无数,进门之人均是有威名在外,但凡有人出现均是一阵惊呼。

直到有六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径直走到正中央那道门。

几乎是刚出现的刹那,正中央的大门轰然大开,数位长老及弟子鱼贯而出,像是恭迎一大教主级大能亲临一般,仙乐奏响,迎进门。

一时间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

其中一人容貌出众最为显眼,广袖边绿绦灵丝勾勒成藤蔓状,乃是一位品阶极高的炼丹师,被围在最中央的那人没细看,一眼望去似乎格外年轻。

一众参加百团大比的强者目送着这六人最中央的大门进去,见着最年轻的丹圣秦休之时有人低呼出声,但这六人着实良莠不齐,不像一大门派,特别是认出了孙弓和龙越的一些道修,更是瞠目结舌。

围观之众更是炸开来,消息不胫而走,纷纷猜测那陌生青年的身份。

进了皇宫。

有长老带领,让秦休等人稍作休息, ...

(领着齐木去了正殿。

大门轰地一声紧闭,齐木这才看向辉煌宫殿上方,端坐在皇座上的那人,冠冕垂下,面容模糊不清,看上去倒还年轻,不愧是常年高居上位之人,不怒自威的气势显露无疑。

齐木见到了齐国国君,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

“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见到朕的皇侄,十多年不见,你竟成长到这一步,很让朕欣慰。便以皇族之礼相邀,大开宣金门。”齐皇极具威严,带了些慈祥,道:“你有何心愿未了,不妨直言。”

齐木没有多言其他,直截了当道:“想完成我娘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放进皇陵,和爹葬在一起。”

齐皇嗓音冷了一截:“你娘?朕倒是忘了,你还是个孝子,皇陵只葬皇族子孙,不为任何外族而开,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

齐木没有退让:“那如果我非要这样呢?齐皇会不惜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侄儿的孝心感人肺腑,朕怎会杀侄儿。未登临仙脉境,极境巅峰等同草芥蝼蚁,区区地府,朕并未放在眼里。之所以能容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是看在血亲的份上罢了。”

皇主面不改­色­,看着这位敢和他争锋相对的青年,眸光很是复杂。

若是可以自然永绝后患最好,可关键地府府主乃是魔尊挚爱,整个仙元大6几乎人尽皆知,魔域主宰自神界回归后,得了麒麟神兽至宝,甚至能坐拥妖域,号令万千妖兽无敢不从。

得此造化,天地尊位足以媲美仙尊,地府府主偏偏和魔尊沾上边,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若说迄今各大势力最想巴结之人,非地府府主不可。只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任谁能想到而今传得神乎其神的所谓府主,其实正在这皇城中,甚至还参加了百朝大比。

“不过你若能达到朕的要求,破例一回,也不是不可以。”齐皇斟酌了下,又道。

“什么要求?”

“素闻你深得魔尊喜爱,不顾身份也要参加这百朝大比,是想夺魁?”

齐木皱眉:“不是。原本是想见皇主,既然这么快就见到,那我也不必再继续了。”

“可要达到朕的要求,你必须得参加大比,不必夺魁,朕要你做一件事。”

……

齐皇一挥衣袖,正襟端坐:“事成之日,任何要求朕都答应,且会昭示天下,封你为王侯,坐拥千里领地,来去自如。”

齐木正­色­:“一言为定。”

皇主端坐于王座上,他无意识摩挲着椅面。勾起嘴角,面上无一丝热度。

出了宫殿,秦休等人在外等着,正午日光,齐木晒了许久才有了些暖意。

他拿出项上系着的丝线,扯了下来,拿出赤红珠子看了看,仍旧没觉出半分怪异之处,忍住没有随手扔了,准备找个不显眼的地方丢了算了。戴着着实怪异。

齐木速度极快,随同几人掠去另一地。旁边几人一直在说些什么,齐木都没听进去,他在想别的。

皇宫多得是勾心斗角,竟然连皇帝也参与其中,看来举国天赋至高的齐枫,唯一的太子人选,竟然在皇宫如此不招人待见。深宫复杂多,相比而言还是像他那样自由快活,他对齐皇朝没感情,谁死谁活都一样。

任谁一个自幼被废了丹田,受尽折磨,到如今无论如何修为止步再无法­精­进,这些痛苦,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真要说他和尊上的孽缘,也是废体的原因,归根结底,齐皇朝就是所有人都死光了,都和齐木无关。

群雄会来往道修均是声名显赫之辈,天赋超绝修为极高,论道有之,互换珍宝甚至无上法器亦有之,侍者来往,端来的琼浆灵珍皆非凡品,摆满了数百桌。

趁着齐木面圣的时间,除秦休外其他人都去左右逛了几圈才回来,见齐木终于回来了,礼貌不问去处,拉着他就往拍卖场走去。

小型拍卖会,不过参与者均是无上强者,天赋极强之辈,手头拥有之物自然不可能是普通拍卖会上能见到的,许多都是奇异珍馐,有价无市。

一人提前买了雅间,拉着齐木和秦休落座,指着前台,眉飞­色­舞。

“这里还有飞刀宝器拍卖,这可是地阶宝器,无须真元就能催动,好东西啊,耗光就没了,再多也不嫌多。底价就是一百万上品灵石,我带了一千三百万上品灵石,上次错过了,这次势在必得!”

259皇子身份 妖月空

( 听到宝器二字,齐木还没回过神来。『』直至到了雅间,但见那物。

飞刀宝器足有四柄,通体雪白,毫无瑕疵,刀身薄如蝉翼,毫无半分真元波动,却有莫名气机,不可小觑。

……

“五百万上品灵石!”

“六百一十万!”

“七百万!“

“七百万一次,七百万两……”

“九百万!”

……

“一千万……”

就连孙弓也红了眼,龙越也有些坐不住了,不止这边,更有不少人想要,宝器无须真元,才是真正的暗器,毫无波动破坏力惊人,根本防不慎防。

齐木刚坐下便听到一千万叫价,顿时口中含着的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赶忙拉住正要提价的那人:“就这东西,成本不过十几二十上品灵石。”

地府多得是,这还是智囊团林古还是谁专门给他介绍过的,那一脸得意财迷劲,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话一出,原以为这些人会收敛,谁知龙越一本正经道:“成本二十枚,炼制法就值一千万上品灵石。”

齐木拿出五件宝器,分别有护腕,弓箭,灭魂针等,随手放在桌上。

“飞刀成­色­还不如这些,你们若是喜欢,随意挑。”

宝器落地清脆悦耳,繁复冗杂的纹路­精­致绝伦,宝光未显,却比拍卖之物要好上更多。一群人看直了眼,下巴掉了一地。擦了擦眼睛,手抖着抚摸宝器,这才发现不是幻觉。

“各种宝器据说魔域弟子人皆有之,齐兄莫非你去过魔域,据说近十年来魔域灵气浓郁了百倍不止,

“这等宝物竟然随手送人,我等受之有愧,不如你说多少灵石,我们出钱买。”

地府之事,秦休都听齐木说过,相逢那夜齐木随手送了他一堆。地府有匠师一族归顺,在外传得神乎其神的宝器,地府多如牛毛,身为府主,齐木的空间里不知还有多少。

齐木很大方:“天阶法器赠与你们,虽不是刀,但品阶更高。魔域的宝器大多出自于地府,诸位有机会可去魔域走走。鬼匠大师声名在外,但很多宝器还不及地府所出,且价格太贵。”

提到地府,又是一阵暗呼。

古江眸光发亮,向往写在脸上:“据说地府外出有蛟龙护行,仙脉境凶兽却只用来守护山门,越天级功法谁都能学,异宝无数,但凡弟子都能随意领取……世上哪有那么好的地方。”

“那可是号称能在短短三年内,修为突飞猛进至少两个大境界的宝地,多得是人向往,可考核其难无比,非悟­性­极高者不能通过考核。听说有元婴巅峰强者考核五次未过,结果却在考核中顿悟突破极境。”

龙越抿紧嘴­唇­没有说话,他想到了地府覆灭成天殿的旷世一战,铺天盖地的守护飞龙,哪怕是普通弟子也有洪荒坐骑,那种无与伦比的底蕴震惊整个大6。

而齐木初现的时候,那条飞龙坐骑,相差无几,若齐木也是地府子弟,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阶宝器人手一件,心满意足的几人也无心其他宝物。齐皇宫极大,齐木身在其中这才发现当初毁掉的宫殿不过边缘一耦,却已经重建。

出门后,有长老亲自来迎接,神­色­恭敬无比,让四人都很好奇,随同齐木到了另一处宝地。『』除齐木秦休见惯大世面的毫无反应外,另外的几人均有一刹的滞意。

晶銮宝车,五彩鎏金,涛涛流苏从虚空垂下,如秩序神链被层层雾霭挡住大半,随风摇曳,丁玲作响。明黄为底,仙灵瀑布如梦似幻,灵气氤氲,置身险境般,能看到数百处楼阁被帘幕遮住,华贵身影没一人皆是无上势力的核心人物,面容在纱帘间若隐若现。

仙湖之上,有数处明黄帘帐环绕的古亭,皇道气息流露。那是皇族落处,明显不同于寻常。

品酒论道,相谈甚欢。

无数道恐怖气息收敛,看似一片祥和。

十位长老亲临,为齐木等人领路,走向上方。一时间全场静寂,或惊诧疑惑或不解或轻蔑的视线打在齐木等人身上。

与此同时,有道威严的声音仿若从天际传来,如惊雷般,无形威压令全场神魂震荡。有长老当场屈膝跪地,其他人神­色­恭敬听法旨。

“今日有件大事要昭示诸位,时候已到。朕皇兄之子天赋迄今罕见,幼年坎坷,经大难归来,破而后立,其心­性­无人能及。小小年纪,修为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皇族,朕将视齐木如己出,以百朝大比为皇族考核,大比结束庆功宴上恢复其皇子身份。”

此话一出,顿时惊起惊涛骇浪,不止是齐木周围几人,更是满座具惊。

皇兄之子,哪位皇兄之子?

齐木,又是哪位名为齐木!

五十多年前,齐皇朝大皇子高调迎娶仙族天女,不惜夸下海口世间至强血脉传承将在齐国延续,结果哪位仙族遗孤的孩子却只是个普通凡人,半点仙血也无。

这事传遍仙元,闹出天大笑话,齐皇颜面扫地,至此呣子二人待遇天差地别,不止大皇子病逝,大皇子一脉更是受了牵连怒气滔天。

曾经的天女惨死,幼子打入死牢,据说半大的孩子甚至被废了丹田,堕为皇族上下的陪练,至长大成人后渐渐被人淡忘,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少人一惊而起。

想到那位原以为早就死去的小孩,对比与这位面无表情冷冷应对众人的青年,不少人目露骇然之­色­,恍如隔世。

年岁不过三十,却已经是元婴巅峰,更是面对齐皇赐恩,宠辱不惊。这点的确配得上心­性­无人能及。

龙越等四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休当场变了脸­色­,气场都变了。

弑父之仇,亡母之恨,形同废体的屈辱过了这些年,这虚伪的皇朝,竟然一句空话,就想将过往抹去。齐木尊为地府府主,作用近百万里疆域,从没想过要争皇族身份,这并非是恩宠,而是降其地位,沦为小辈,将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每一道目光都是往伤口上撒盐。

秦休不忍,恨不得自己和齐木换一换,后者忍受了多年的不屈都由自己来受。

齐皇说完,长老暗自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跪地谢恩!”

无耻,真无耻。

比起受排挤,这莫须有的恩宠当头更加狠绝,齐皇做足了面子,曾经的人­肉­垫子回来了,空着皇子身份,多得是人会找上门,该有的谩骂责贬少不了。

更何况在旁人的地盘他不能无礼,否则会落人口实,坐实某个罪名,死得也是无声无息,谁知道他还是谁谁,说出去给谁信。

这一击恍如当头­棒­喝,齐木眯着眼望向上空,被雷得外焦里­嫩­。

可谁说他不能反击,既然你想保留好皇叔的形象,那就给你机会。无须顾全大局,照样能把这皇宫搅得底朝天 ...

(。

齐木道:“为何要跪谢,皇主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我本就是皇子,体内流着皇族之血,身份不需要任何人确定。”

“狂妄小辈,敢对父皇无礼,你被逐出皇族,哪怕回归,皇子之位还得是大比之后才能定!”有人拍案而起,大掌落下,巨浪滔天,恐怖水浪如龙啸般袭杀而至。

这里准许战斗,众目睽睽之下,隔湖而战,光明正大。

出手之人只是元婴巅峰,倾力一击也只能如此。齐木抬起食指,屈指一弹,巨浪被击散,水花簌簌落回湖中。

齐木特地往齐枫所在的楼阁望了一眼,别有深意地环视一周:“更何况既然我回来了,自然无惧于任何人,若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任谁都能欺凌的废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诸位大可一试,我陪你们玩玩,到时候死伤如何,还请皇主莫要怪罪。”

“肃静,皇宫地位不以修为定高低,齐木不得无礼,今日恕你无罪,再无下次。”恢弘之音如从天际降临,震人心魄。

数久回音殆尽,威压消失,齐皇离开。所有人恭敬无比,却松了口气。

秦休拉住齐木的手臂:“走吧。”

齐木要敬不如敬尊上,后者是至尊,齐皇再了不得,也比不得魔尊。

四皇子齐锦这才看清这位,除齐木外,一群不过尔尔的人中,唯独这人气质超然,辨出后眸光一亮:“想不到丹圣竟同道而来,有失远迎。这亭楼唯有极境修为能登临,齐弟不必勉强,不知丹圣亲临,还请上座。”

秦休忍无可忍,挡在齐木一边:“不必了。”

“既然都知道我丹田破碎,修为能代表什么。”齐木一跃而起,崩地遁天,无视禁制,竟然跃上千里瀑布之上,倾泻而下的水流如同静止了一般。

齐木踏上空亭楼,竟然随之迅速上升,气势惊天,仙雾瞬间翻滚蒸腾,竟然达到了顶端,和大皇子齐枫同等高度。

极境九重天!

仅凭­肉­身之力竟然崩地断流,和齐国下任皇主齐枫两相遥望。满座数千人惊起,阵阵杯碟碎地的声音,遥望上空,想起这人的年岁,人人脸­色­煞白。

奇迹!

破而后立,天赋惊天,震古烁今,无人能及!

什么宠辱不惊,这人有十足傲的资本,齐国得此子是大幸,难怪要提前昭示群雄。百朝大比确定皇子身份是幌子,不只是齐枫,竟然又多了一位极境巅峰妖孽。

莫非当初天宫仙殿那位妖孽级天才便是此人,那位被当成废物肆意蹂躏之人,在座众齐国皇族都有份。

而今这位年仅二十多岁的青年,独占高楼,傲视群雄,说不出的震撼之感。推己及人,自愧不如。

齐木登上唯有极境能端坐的亭楼,他端酒朝着齐枫举杯,一饮为尽。后者冷笑出声,天赋不错,只可惜丹田碎裂,修为止步,无缘仙脉境。­肉­身再不凡,也于事无补。

秦休登台,后四人挺胸抬头也走上了齐木所在的亭台。一时间双目失神,望着齐木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觉得此子神秘莫测,而今终于知道其身份,四人近乎晕厥,就连龙越也动容。

真相没那么惊世骇俗,只觉得由衷的佩服。谁敢自负天赋,自负心­性­,自负远胜于人,都该去撞墙。没脸。

丹田破碎虽无缘皇位,但能与齐枫相提并论,那皇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人在百朝大会上定能大放光彩。

一时间各国及各大势力核心弟子等纷纷登台来拜会。变着花样来夸赞,从发饰着装到鞋子都被夸上了天。

秦休冷着脸对任何来客毫不搭理,注意力全在齐木身上,比任何皇子更像齐木亲兄长,但凡能让齐木稍稍心悦,秦休对来人的态度就变了些。

之前那一掌后,那赤红珠子也露出一角,有人眼眼睛一亮,道:“……赤­色­玉珠少有人能驾驭,据传深海红珊玉有奇用,恕老夫眼拙,竟看不出材质,不知是何神料?”

齐木道:“不是灵玉。”

的确不是玉石,毫无波动,看成­色­倒像是木珠,尘世凡物罢了。

那人一顿,道:“齐木道友果然人中龙凤,就是凡物也能戴成仙品,若是他人所赠,道友却是有情有意之人,如若不然,那许是有一番故事。”

宴会不了了之,齐木谢绝了邀请,被领着逛皇宫,没走多久,出了树林,他再次扯断了脖子上的赤珠,随手扔了,掉进黑潭。

几人都没注意,有两只兔子窜出,饮下小潭中仅剩的水,却像喝醉般歪歪倒倒原路返回,一路昏昏欲睡。

群雄会每个十天半月也不可能结束,随齐木在皇宫住下,找茬的不少却被秦休拦下,倒也没太大叨扰,实力不足齐木,也只是自讨没趣。倒是听说有几位族老愤愤不平,当日齐皇昭示后,特去皇宫为死去的三位孙儿讨公道,后无功而返。

有人让齐木小心些,别出皇宫,后再没什么消息。

除齐木秦休外,另四人要回去继续大比,难得重聚,一齐去了神圣祭坛。那里被刺眼白光笼罩,比太阳还要刺眼。

“这里重兵把守,平日也进不去,看到那白光了吗,是一国气运。小国若有一团都不得了,齐国无愧上古皇朝,延续至今,底蕴无可比拟。任何国君继位修为都能天翻地覆,强大无比。”

齐木点头,视觉上极为震撼,那便是信仰之力,举国信仰加身,齐皇的强大无可想象。更何况下任齐皇继位,这一皇主隐退,在这之前还有多少位国君在世,实力又到了何等境界,难以想象,古国底蕴无可比拟。

孙弓直言道:“想不到你竟然是皇子,能与皇子论道,此生足矣。你若是废物,我等都没有颜面活着了,日后再有谁敢提及当年,以当年之事骂你,我孙弓第一个不放过他。”

祭坛上,有齐字雕刻于灵玉巨石之上,通天彻地,宛如道道神魂凝练而成,光芒万丈。

绕过齐国祭台,壁画被染上神圣仙芒,壁画样貌模糊在混沌气中看不清。

走到这个地方,所有人神情不由自主变得肃穆,更有老者恨不得躬身跪下。

“仙尊陛下万安,护佑仙元,亘古不朽。”

孙弓,古江等人大大咧咧跪地:“仙尊在上,护佑我等长命万岁,族人一生安康。”

龙越面带虔诚,躬身微笑。

云端之上石像真容若隐若现,那雕像极为古旧,遍布岁月沧桑,却比任何石碑还要纯粹无暇,威严而高贵,高高在上俯瞰苍生,就像亘古就屹立在这里。

齐木心脏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他抬头上望,愣在原地。

几人拜好要离开,秦休拉住齐木,却没拉动:“发什么呆?”

“喂,你们不觉得……”就那么短短片刻,齐木脖子扬得酸涩,只觉嗓子­干­涩,“那雕像,和我院子里那人长得很像吗?”

秦休问道:“你说,像渊落?”

齐木脑中嘭地一声,整个僵硬在原地。

260仙缘 妖月空

( 几人一听,赶紧回过身来,顺着齐木的方向上望。『』

“你看得到仙尊真容,我怎么看不见,石雕也没有。”孙弓看向龙越,“话说渊兄长什么样,一时间回想不起来,记得第一次见还大吃一惊来着。”

“惊为天人。”龙越脱口而出,而后面­色­古怪,道:“具体长什么样,我好像……没细看。”

“这里的壁画流传万载,不可能有假。自古仙尊的相貌看不清,小木,你真能看到?”有古怪,秦休皱眉,他往向上空,看到了石雕,却没有看清相貌。

齐木点了点头,手顺着壁画抚摸,往前走去,眸光闪烁。

每一副都清晰刻骨,相貌跃然纸上,仅仅是壁画,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直入灵魂,能洗涤神魂,自内而外焕然新生。

“原来如此。”

这才是真正的仙尊,仙尘不是,那种超凡脱俗的无上气势浑然天成,全然无可模仿。

他怎么从没想过,一身仙骨洞悉天地之人,竟然不是仙尊。

仙尊另有其人,仙尘不是。

那种感觉很其妙,如同道经触摸不及,仙尘不长这样,完全不像,比之于正主,仙尘每一个动作都漏洞百出。

齐木沉浸其中,甚至深深共鸣。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拿着扫帚,呵呵笑着:“能瞧见仙尊真容的,千年不出一位,看来小友有仙缘,前途不可限量。”

孙弓等人瞠目结舌,莫不是说齐木当年是遭人陷害,他的娘亲莫非真的是仙族天女!?顿时不少人激动了。

“能看见!该不会齐木是真正的仙族遗孤,所以丹田破碎也能逆天而上,你的血脉传承或许比齐皇族血脉更强!有仙族血脉才有莫大仙缘,能看见清石雕,这就是证据。”

那相貌和仙尊一样的人,岂不是更有仙缘。

齐木饶有兴致,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皇族经过嗤之以鼻:“你说看清就真看到了,我也能看清,随便说和哪位相似,谁信。别笑掉大牙。”

“本皇子说是谁呢,原来是皇主才刚钦点的废体皇子,还敢公然和齐枫皇兄叫板,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活得不耐烦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说他有仙缘,大胆!站出来给本皇子看看,这人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连齐皇族血脉也无,这是太上皇断言的,谁敢说太上皇陛下所言有误?”六皇子神情倨傲,轻蔑地开口。这人容貌昳丽,一举一动都模仿着齐枫,却相差甚远。

能打扫祭坛,也非凡俗之人。一转眼,却连扫帚都不见了。

“他娘亲沦落为低等的贱婢,儿子半点皇族血脉也没有,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也想入皇宫,简直痴人说梦。”见皇子态度这般,有人为讨好皇子,纷纷落井下石。

“丹田破碎­肉­身超绝,这等体质不就是挨揍么,果真不愧是人­肉­垫子,能有这般资质,也有我等当年的大半功劳。哈哈……”

这可是皇子,一个个在外都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实际上本­性­也不过如此。齐木心­性­了得,能炼化神火足以见其不凡,这些人睁眼说瞎话还有没有脸,古江气愤道:“你们说得也太过了!”

“无名小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找死。『』”

话说的实在难听,连皇子都是一副德行,孙弓正要开骂,却被人拦了下来。

“想找陪练,我若有空,倒也可以,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齐木似笑非笑,充耳未闻,只在有人出手的刹那,不动声­色­地拂袖,将杀伐给挡了回去,自身毫发未伤,倒是让出手之人大惊失­色­。

秦休视线冰冷在那群人面上一一扫过,修为最高不过极境七重天,并不是齐木的对手,根本不值一提。只是这些话就算齐木没反应,他也听不下去,只想早日远离皇宫这是非之地。

“人­肉­垫子就要有人­肉­垫子的样子,自然要绑起来断了浑身筋骨了再试试功法的破坏力,陪练可不能反抗,别以为这般归来就能雪耻,在皇朝面前,就凭你一人,再挣扎也翻不起任何波澜,趁早死了入宫的心,哈哈哈!”

“公­鸡­之所谓凡­鸡­,孔雀之谓神鸟,只因公­鸡­自负长羽便以此嘲讽神鸟孔雀。”一人嗓音温柔,笑着走来。几乎是闻声的刹那,不少人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回头。

几位皇子中唯独一人没有开口,那人没有皇子的光鲜亮丽,据说是齐皇的亲子,名齐睿,资质平庸最不得齐皇欢心,过得相当凄惨。话是这么传的,至于真假,那就不一定了。

齐睿望向来人方向,顿时眼睛亮了些。

“圣子殿下,这边请。”长者躬身为其领路。

瞬间死寂,闻言百般不悦的青白面­色­蒙上一层绯红。就连皇子也收敛了气焰,竟没追究把自己等人比作凡­鸡­这一无礼之辞。明目张胆地嘲讽那些人虚长百岁,丹田完好实力不及,也有资格嘲笑别人。

有胆子大的见六皇子面上无光,开口道:“圣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骂人。”

“不过随口一说,硬要自比凡­鸡­或神鸟,你倒是挑的好。”濯光笑着,嗓音也很温柔,不带丝毫贬责之意,像蒙了层圣光,很有感染力。

“我看诸位掌掴自己甚是­精­彩,不妨继续。”

齐睿噗嗤笑出声,而六皇子当场黑了脸,恨不得杀了多嘴之人。世人都知道濯光最不能惹,他比谁都温柔,连杀人时的表情都和平时无二。

齐木转身,却看到一人离六皇子不远,那人面容俊美,带着浅笑,一身月牙白长袍,气质出尘,后有数位长老跟随,倒是友好地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又随意地移开视线。

濯光。

远非寻常极境巅峰可比,周身竟然有仙脉境气息。

齐木暗自念了下这两个字。有谁曾提醒过他不能和濯光交恶,看来的确有道理。正要迎上去,想要找个理由搭话时。

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戏谑道:“圣子殿下会为他说话,想必也只是同情吧,这人胆大包天杀了太上长老的子孙,他住进宫之前,不是在宁王府么,将族老祖出关走了一遭,据说把整个宁王府夷为平地,里头的弟子估计活下来的也没几个了,简直惨不忍睹……”

龙越倒吸一口凉气,包括秦休在内,六人均是一僵。齐木顿住,回过头:“你说什么!”

“前日,宁王府被覆灭人都死绝了,你们不知道么?”

几人不再逗留,迅速转向宫门,其余几人畅通无阻,唯独齐木被拦了下来。

“你们先走,一休哥,你先同他回去,我随后就到。”

自从听到那消息,龙越像失了魂似的,闻言点了点头。

秦休本想随他留下,听他这么一说,道:“好,你小心些。”

齐木即将被封皇族,接下来的高阶战场只需观战到最后才加入,在百朝大比结束前,不准离开皇宫。可既然齐皇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原本打算搞出 ...

(点破坏,最好毁了皇宫数处古筑,可还没等他动手,皇宫异变陡起。

竟有两头陌生妖兽肆掠,摧毁了圣湖山,不少长老前去围杀,倒还算井然有序。齐木没再参合,趁乱回了王府。

入目一片狼藉。

偌大的离山就像被徒手劈断了一般,簌簌山石重重堆积,原本还算古朴的王府不见踪影。能看到尸体残肢若隐若现,偶有来往的其他势力弟子指指点点。

齐皇国土,发生这一事后,皇主并未声张,只是封锁了消息,又册封龙越另一处宅子,为越王。龙越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般,日日闭关修炼,更加沉默寡言。

齐木走在残土之上,眉头皱得很紧。神识外放找瞎子的身影,却没有寻到半片衣角。

一个都没活下来。

整个宁王府本谈不上多大感情,可他也住在这里多时……齐木摸了摸残破不堪的山门,蓦然瞳孔微缩,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仙道气息,越往他所在的院子,越是清晰。

有种不祥的预感。

齐木推演先前的道则,天穹降下滔滔混沌雾气隔绝了天机,无法推演。齐木越看越心惊,死伤的数目连总数的三成也不到,剩下的人去了哪里,可还活着?

一想到瞎子那张酷似仙尊的脸,齐木浑身不舒服,他原本打算片刻耽搁想找他问清楚,可就像预先安排好了一般,在他终于发现倪端的时候,那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除了自己,更是无人记得清楚他的相貌。

顺着一丝蛛丝马迹,一直来到千里外的一处古迹,搜遍了方圆万里,就这地方最为可疑。据说是上古大能的墓­茓­,二龙护巢,更有有升灵之势,神阵隐匿气机。

齐木避开杀伐,小心翼翼摸索前进。

这地方他曾来过,轻车熟路,而今来却发现路线被篡改了不少,更有不少人马往来,他避开众人,越往深处越心惊。

听到若有若无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说话,齐木浑身汗毛倒竖,浑身冰凉,下意识屏息凝神贴紧墙壁。倒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你果真是算无遗漏,就连我也被糊弄了个彻底,凭着区区……坐镇魔域,真身却在……尊上……”

那声尊上像惊雷般在齐木脑中炸响,然后他听到了渊落的声音!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道也无用。”

……

确定是两人对话,里头有不少人坐守。

齐木打起万分的­精­神,隐藏气息又下了几层禁制,最后拿出黑剑禁锢己身,硬是没露出分毫气机,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缓缓移动到门边,不发出半点声音,透过缝隙一看,顿时浑身僵硬,仿佛看到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一幕,抑制住狂跳的心脏,这才没有惊呼出声。

石壁内竟然是他的小院,就连一桌一木一花一草,那四方屋舍都一模一样。就像是把整间屋子原封不动搬到此地。

只是多了一人。

血­色­长袍及地,银发垂下,­精­致的脸上满是煞气,眼窝下陷黑了一圈,像是常年疲倦身体被掏空了一般,仙尘指骨分明握着石桌一角,浑身消瘦了一圈。此刻正近乎痴迷地望着身侧,时而愤怒时而沉默。

“几千年不见,哪怕没了双眼,风华依旧。”

齐木差点呼出声来,他听到了什么!

“戴了面具便能坐拥魔域这么多年,一面是魔尊,一面是仙尊,任世间谁能猜到堂堂魔域主宰,嗜杀成­性­冷酷无情的魔尊陛下,竟和仙元最德高望重的仙尊,是同一个人。”

“你还真是了不起,轻易就能将世间万事万物玩弄于鼓掌,堂堂天道化身竟然欺天,真就是不死之身,知道本皇为何不杀齐木么,因为只要有了弱点,仙尊也就没那么可怕。”

“你抢了我的魔域,我便夺了你的尊位!”仙尘五指粉碎石桌,将整个庭院付诸一炬。

渊落笑得轻蔑:“想夺本尊造化,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仙尊不朽,功参造化,天地尊位至高无上,无人能及。

——整个仙元能称尊的只有那一个。

——魔尊,这世上哪有什么魔尊。

仙尘是魔皇,渊落是仙尊。

是啊,就是这样,他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此文的亮点之一不正是这大逆转,魔尊才是仙尊,原本以为的仙尊其实是魔皇。

齐木觉得自己要窒息,他看到那瞎子端坐,神­色­平和,看起来嘴角带着笑,俊美无暇,圣洁无比。仙尘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尊上,唤他渊落,唤他仙尊。

就像一遍又一遍地发觉渊落独立九天之上,好遥远,看不透捉摸不透,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无从看出。

魔皇已逝,尊上用逆天手段布下欺天神阵百年养灵,夺天造化把人救活,这又怎么能说!

渊落灭了整个仙族,无论是何原因,迄今无法释怀,于是放不下,这又怎么能说!

仙尊守护仙元殚­精­竭虑,以两个决然不同的身份受人信仰,本就是欺天,是欺瞒上苍,这怎么能说!

他想起渊落一次次地告诉他,比起一知半解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不会惹祸上身。从一开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其实时刻都被护着。

一切都能追寻到许久以前,其实很多事情在很多年前就有了结果,答案从来只有一个,因为太轻易,他不敢信。

齐木背靠着石壁滑下,双耳阵阵轰鸣,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而他又做了些什么,他对渊落说了些什么,他把仙尊给怎么了……

261美死了 妖月空

( 就像一直以来想要摘取的蟠桃神果,以为是有主的,而今才知道能吃到蟠桃的只有他一个。『』原本该惊喜,可苦就苦在他先前以为求不得,一怒之下把树给砍了。

关键是树都砍了,没事也就罢了,人都走了回不回来还是一回事。

一个魔尊他就觉得难办,这还又是仙尊那还得了。

齐木回了越王府,魂不守舍,也不想搭理人,面无波澜看上去心情很低落。

秦休不忍,轻叹,让他好好休息。

旁人还以为他在神伤,赶忙安慰道:“有个墓地出现,宁王府的人多半碰巧出去了,这才逃过一劫,龙越二公子安葬了老父,而今心情也好些了。这不是齐木大人您的错,不必太过自责。”

齐木无力地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进来打扰。”

长老抹了把泪,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渊落渊公子也回来了,就在院内,王爷问要不要给他另寻住处。”

“什么!谁回来了?”齐木声音抬高八度,把长老及几位侍子吓了一跳。

秦休安抚道:“小木,这次和他无关,就算不喜欢人家说清楚就好,别生气。”

齐木摇了摇头,神­色­微怔说不出半个字。

“大人息怒,小的立刻命人去另收拾一间……”侍从道。

“不必了!”他重重吐出两口气,顿了半晌,浑身鲜血都不受控制横冲直撞。不像见谁谁,倒像第一次要见丈母娘,进去时连手都在抖。

庭院整洁,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交相辉映,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绿水畔,柳枝摇曳,玉石桌椅,一人静坐。长袍黑发,神­色­平和,正是渊落。

“哈,你回来了就好。”

齐木忐忑不安,却在见到那人的刹那,心如擂鼓。

渊落似有些疑惑,应道:“嗯。”

还没等他回神,齐木便走到柳树下,手抬起,指腹差点碰到他的­唇­。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不行!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先前战场分别时还能趾高气昂,现在他完全做不到以前那样随意。出息!另一只手在衣袖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觉好了许多。

紧急关头,齐木脑中无数道念头一晃而过,突然灵光一闪,心里平静下来。

齐木果断付诸于行动,抬起的手顺势抚上渊落的脸,顺着下巴往上,­唇­淡­色­而薄形状却极好,挺立如白玉般的鼻梁,­精­致的额头。神态平和,出尘得如画一般。

原来他的尊上是长这样的。

很反常,渊落扣住他的手腕,道:“你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齐木双手捧着他的头,不容反抗地,亲吻他的额头,很细致温柔,顺应本心似无尽痴念。而后把人搂紧,按进胸膛,下巴磕在他头顶,心跳得很快。

“如果你出了不测该怎么办,吓死我了,还没有这么害怕过。”齐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瞎话说完说真话:“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真好。”

“别怕。”

“我想明白了。”齐木道。

渊落一愣。

“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皆大欢喜,可你不一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走了我会这么难过,我失去得够多了,若是连你也没了,那该怎么办。『』”齐木嗓音沙哑,带着些哭腔,似乎痛苦得喘不过气来:“不这样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或许我是喜欢你的,原本我以为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

渊落看不见齐木的眼睛,但心跳却是真实的,那种喜欢很纯粹,热烈。明明之前还没有的,他默了许久,道:“你叫我的名字。”

“不要。”齐木道,“我可以只喜欢你这个人,和旁人无关。渊落这个名字总让我想到不好的,话说你能换个名字么,以后我就那么叫你。”

渊落推开齐木,起身:“你在逃避?”

“我没有逃避,地府府主和魔尊的情缘其实早就过去了,为什么不叫你名字,因为魔尊和你名字一样。傻瓜,这不叫逃避,是叫坦白,为你好。”

齐木端详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不知为何,尊上的反应让他很兴奋,一发挥便完全停不下来了。

闻言,那人有些惊讶,脱口而出:“早就过去了是什么意思,你真是这么想的?”

齐木嗓音低哑,几分自嘲:“全天下所有人都在说魔尊爱我,可我怎么不知道?再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了。”

“原本就不合适,我也总有死心的时候。你不为我高兴么?

渊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木抱住他的腰身,脸靠在肩上叹了一口气。

“你修为没了也没关系,我会不惜一切护你一生周全,更听不得旁人说你半句不是。或许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喜欢你一点,我舍不得你受伤。”

“你是认真的?”渊落皱眉,抚上他的眉眼,咬住他的­唇­吮吸,半点温柔也无。

“你不信?”以往这样齐木早就不耐烦地推开他,而现在后者不仅受了,甚至还在尽量回应,没反抗。

“证明给我看。”渊落有些火了。

“好。”齐木拉起他的手,进屋猛地把门关了,而后解开衣带躺在床上,扣住他的手伸进自己衣袍内,一本正经道:“你之前也说过想碰我的人也包括你,那你来吧,我再不会让另外的人碰我,你除外。反正你下棋赢了我,我还没赢回来。正好这一次之后,过往一刀两断,我也就新生了。”

自上次之后,就算晚上一起睡,稍微有点动静齐木就醒了,他似乎从没睡着过,躺在里边,两人间的距离足以塞下两个庞猛。不准别人碰不是说说而已,渊落没想逼他,更何况那样也不错。

而现在,一个在引诱,另一个在试探,直到脱光了抱成团滚在床上,什么原则都没了。渊落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来真的,有些措不及防。

齐木很配合,被吻得直喘,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就是以前在魔域也没有这么放得开过。

渊落冷漠的面相快要挂不住了:“如果后悔,你可以说不要。”

你再装,你还装!齐木心道,说出口却又换了副口气。

“怎么会呢,有你就够了。”

“你真温柔。”

齐木搂紧他的脖子,舔吻他耳朵下面,沿着脸轮廓,到嘴角。

尊上敏感的地方简直少得可怜,不过却也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刀枪不入。

渊落心不在焉,重重地动作,并不粗暴却也说不上温柔,实在是心情很复杂。

身下这人可以说从里到外都是他一手调教的,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得出齐木是什么眼神,肯定泛着水光,带着撩人的媚态。

明明喜欢调情却又完全克制不住,一旦被快感冲昏头脑,欢愉就写在脸上……

气归气, ...

(挑/逗之下,冲动还是免不了。渊落呼吸急促了些,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撩拨人心勾魂夺魄。

齐木浑身都有些战栗,就是这声音!

一个单音就能让人极尽疯狂到给用嘴了,曾像噩梦般缠绕了他几百个晚上,除了尊上真真再没人有这技能,偏偏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可气可恨。

齐木快疯了,他对这声音半点抵抗力也没有,偏过头吻他,忘情道:“……尊上。”

抱紧他的脖子,继续道:“尊上,尊上……哈啊……”

渊落一僵,问道:“你叫我什么?”

齐木睁开眼:“叫你渊落。”

渊落脸­色­暗了。

“别停,我实在装不下去了,尊上。”齐木抓住他的手,嗓音低哑,吻了下他的­唇­,双手环过他的肩,就是不舍得松开。

渊落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下,皱眉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本尊的?”

“进门前就知道了。”

“怎么发现的。”

“齐皇宫里的仙尊雕像,和你一模一样。”

“你!”

尊上百般不让他知道,但迟早也有这么一天的,齐木知道他不会生气,下面故意迎合地动了下,趁他眉头一皱明显呼吸有变,厚脸皮撒娇:“都这样了,能不能别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渊落,你不能总以为我傻啊。”

说着,搂住渊落的肩,一口咬了上去。

“疼吗?”

“不疼。”

齐木沮丧:“完了,我在做梦。”

“傻瓜。”渊落笑出声,把他翻了个身,让他侧躺着,腿抬起,在耳边暧昧道,“就算你反悔,本尊也不想停下来,做好准备。”

齐木挑眉道:“那好,伺候好我,不愁没下次。”

一声轻笑,紧接着如狂风骤雨般猛地加快了节奏,快得完全来不及反应,床吱呀作响。

齐木连呼吸都破碎不堪,像完全变了个人,没有以前的小心惶恐,让人脸红心跳的哼吟声毫不收敛。

“哈啊……再深一点!好大好热,哈,渊落……”

渊落惊呆了。

齐木转过头,热切地索吻。

前者也不再克制,按着他的腿,狠狠地整个没入。

齐木顿时颤抖着叫了出来,舒服得浑身无力,任由身上的人为所欲为。

“好深啊啊,太深了……哈,再快点,嗯,就这样。”

两人放浪纠缠,从床上翻滚到地上,被褥落地,乱的一塌糊涂,极尽旖旎糜烂。

齐木自作孽半死不活,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告诉我,仙尊是你。害我一直以为是仙尘。”

同样的问题厚脸皮问了好多遍,渊落赖不过他,道:“你若都知晓了,可还敢对本尊放肆,本尊更不想放手,你也就再也逃不了了。”

“我为什么要逃,你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齐木大脑迷糊,喘着粗气,带着鼻音含糊其辞,“你就从了我吧,尊上,除了我……看还有谁忍得了你。不然就你这­性­子,活该单身一辈子……”

“你还真敢说。”渊落躺在地上,笑出声。

“就是敢,有本事你不让我说……唔。”­唇­被堵着,齐木近乎窒息,好不容易分开,瘫软如泥,下面又起劲了。

直到最后齐木累得昏死过去,四肢摊开,长腿很没形象地搭在旁边那人身上。

渊落把他手脚放好,搂着,拨动他贴着额头的湿润发丝,吻着鼻翼,紧紧揽入怀中。

一直到第二日,午时未到,齐木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已经被清理过了,脖子有些酸,他转过身,看到渊落倚靠在躺椅上,温柔地看着他。

昨天的衣袍被扯得不成样子,齐木从空间里拿出一套,甩在床上,光着身子坐起,正儿八经道:“好看么,看好了帮我穿衣,好想知道仙尊侍候是什么感觉,快让我感受感受。”

“昨晚还没感受够?”渊落道。

“你都没怎么用力,修为不是恢复了么。完全不够。”

“先昏过去的是谁。”渊落走过去给他穿衣,系腰带。

“不知道,肯定不是我。”齐木穿好衣袍,搂着渊落的脖子亲了一口。光着脚丫开心地跳下床。

“穿鞋。”

“你给我穿?”齐木坐回床上,抬起腿晃悠,仔细打量着渊落的脸,怎么也看不满足。

见渊落还真弯腰拿起了鞋子,齐木只是扫过那双空无的眸子,心脏刺痛得难受,不忍地放下脚。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亲吻眼脸。有些无法呼吸。

扯开话题,打趣道:“完了,要美死了。仙尊是我媳­妇­儿,以后就养在家里天天服侍我,我媳­妇­就准我一个人看。”

这话说出去也不怕遭天打雷劈,渊落听他说话,半晌哑口无言,狠气都没了。

“天底下不怕仙尊的也就你了。”

“就因为你在纵容我啊。”

齐木一脸得意,长指点着他的脖颈向下,不安分地伸进他衣襟,手指一钩,扯开来,又有些情动。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躺椅上,连叩门声响了好几下也没听到。

恍惚中,撇到桌上上等血玉珊瑚结着一颗颗圆珠,泛着柔和的红光,在眼前晃啊晃,齐木突然想起来好像忽略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正要开口。

“下来,别任­性­。”渊落推开他,几乎是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同时,齐木陡然醒了。

秦休刚进门便看到这一幕,齐木跨坐在渊落的腿上,正搂着他的脖颈,嘴­唇­水润,眸子□没散,此刻四目相对,瞠目结舌。

秦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你们这是……”

齐木率先陇住渊落的衣袍,下意识把人脸护得好好地,脱口而出——

“我媳­妇­儿要给我穿鞋。”

262麒麟心 妖月空

( 秦休点了下头:“我出去等你,你想要找的人有消息了。ww”

说完没等回答,便转身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齐木回过头,一看尊上的脸顿时吓了一跳,悻悻地松开手,跳下来穿好鞋,称赞道:“一休哥真淡定。”

“那我先出去了。”

渊落嗯了一声。

“等等。”

齐木回过头,双目晶亮:“什么事,是要问我要找的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

渊落端坐着,淡淡道:“本尊给你的珠子去哪了?”

齐木石化。

秦休站在门外,望着灵木柳树出神。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桌子翻倒的声音。秦休轻叹,拉住过往的侍者,让人再准备桌椅床木,等半个时辰再搬进去,收拾屋子。

房间内,渊落把人拉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怀璧其罪,等你有实力保住它,本尊再交给你。本就是送给你的,以后你就知道那是何物了。本尊并非要收回,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越是珍贵的宝物越朴实无华,比如暗淡无光锈迹斑斑的煤球原身,可是真正的至尊神器!仙尊啊仙尊啊,送的怎么可能是凡品,尊上当初随手给的无上神料、小世界、神兽血脉幼兽等等,都没有那么郑重其事地交代他不能弄丢啊!

若是不相识的谁谁送的就是仙珍至宝,他也不屑,但尊上不一样,意义也不同。

齐木一听,更是欲哭无泪,垂头低声道:“……我扔了。”

渊落陡然皱眉:“你把麒——”

话说到一半,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尊上少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往往这时候,便是事情难办了。

当时随手一扔,齐皇宫那么大,哪还记得扔在何处。

齐木悔得肠子都青了,半晌说出一句:“尊上,你骂我吧。难得你会送我什么,却被我弄丢了,先前的回音珠,也损坏了。”

渊落恢复以往的平静:“丢了就丢了,因果循环,许是时机未到。”

好吧,说的听不太懂。

齐木沉思片刻,道:“是不是每发生一件好事,都不会长久。”

“为什么这样想?”

“有因必有果,重要之物丢了,我若寻不回来,你就要去找,好不容易在一起,没多久又会分开。ww”

齐木看着渊落,搂着他脖子,只觉得这张脸越看越好看,道,“就像当初把魂印刻在我识海之上却不告诉我,我猜那东西肯定又是用来保护我的,平时看不出倪端,关键时候能保我一命的那种。你不否认,就当你默认了。”

渊落面向他,没说话。

修仙乃逆天之举,需循序渐进,不经历生死历练,断不可能成长到这一步,但倚仗太大对修道不利。

齐木说得没错,这算是最大的保命符,就算到时候他无暇顾及齐国,大战伊始,有神兽心脏修复丹田,齐木的修为定能突飞猛进。得麒麟庇佑,也不会因为己身血脉觉醒而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算无遗策,但变故从来触不及防,习惯了这般,也得处事不惊。

齐木认真道:“渊落,你听我说,就算没有庇护,我也没那么容易死。达成那女……额,娘的遗愿也不一定非要灭国,就算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有办法处理。

我不想跟你吵架了,那样没意思,下次你要我去哪就直说,别总想着怎么让我离开你。反正你都把我养这么大了,吃也吃了睡也睡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其实他还想说尽管放心反正连你都被我上过了,日后我也不图你什么……想想还是不敢说,怕被虐。

渊落冷声道:“说的好听,若是你真这么听话,本尊也不用如此麻烦。”

齐木扬头,理直气壮道:“我哪里不听话了!每次说话,你就不能说得通俗易懂些么,和你在一起,我哪里有那么多脑子思考深沉含义。”

说完,齐木真想找块豆腐撞撞,他其他事情处理得好有什么用,感情问题简直一塌糊涂。然而比起刻意,不经意间说出来的情话,往往更能打动人心。

尊上心情一好,后果往往不怎么好说。

渊落嘴角上扬,强硬地揽过齐木腰身,不容丝毫反抗。嗓音冰寒刺骨:“那好。今夜你坐上来,自己动。”

齐木背脊僵硬:“哈,你说什么,我不懂。”

但见尊上的脸­色­,顿时哑了口,什么叫作茧自缚他总算是明白了,只得乖巧点头。

怎么从红珠子说到这个,齐木陡然回神,道:“等等,那是什么珠子,有什么用,关系甚大么?”

渊落神­色­未变,道:“也无妨。”

麒麟心是无上至宝,世间独一,他横渡寂灭海,去往神界用一双眼睛换得。

仙尊之眼乃至尊的一部分,能洞悉大道本源堪破一切虚无,不只是幻境,就连神级禁忌法阵也能一眼看穿畅通无阻,对战破敌攻伐轻而易举……

可单论价值,麒麟心却比这个还要珍贵,因为那是至尊本身。

若是落在神兽血脉的妖兽手中,足以令血脉返祖,登妖神位。不过只要别吞入腹,禁制封印不除,看上去也不过是个普通珠子而已。

齐木道:“真的没事?你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渊落说得很随意:“没了就没了,从故友那儿得来,的确不是凡物,不过本尊要寻回也不难,不必介怀。你有分寸足矣,别让本尊失望。”

那只麒麟乃深渊之主,与渊落同为天地孕育而生,几万年前被个人类伤了个彻底,死过一次,重生后却还在几万年前的情网中走不出,连心都不要了。也不知要眼睛有何用。

在屋内磨蹭了数久,两人才一块出去。齐木望着渊落,眼里的情意与喜悦显露无疑,闪瞎了秦休的眼。

庭外很吵闹,齐木没理会,先拉着渊落坐下,给他倒茶,又给秦休倒了一杯。

短短一夜,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前所未有,于是秦休愣住了。

齐木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一休哥,那人有眉目了么?说罢,他不是外人。”

秦休道:“消息没错,鬼匠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齐国,而后不见踪影,其人行踪诡秘,无人知道去处。他的三位弟子游历在外,其实也都在找鬼匠本人。怎么,你也想找他?”

他没再去倾妖阁,换了个情报势力,废了近半年的时间打探消息,得来的却还没有秦休花了五日来得多。

丹圣的确很了不得,外加上丹神唯一弟子的身份,秦休更是超然,许多势力都能来去自如,被迎为座上宾。

没人愿意惹怒一位炼丹师,炼丹师的人脉遍布天下,消息四通八达,就连不世出的隐士强者也知道要和炼丹师打好关系,更何况丹圣。

也只有齐木不用­操­ ...

(心这些,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丹圣对外人疏远漠离,唯独对他百依百顺,任何人看了都咋舌。

“鬼匠最富盛名,弟子却只有三位,宝器阁遍布修真界,真正能比肩匠师族长的应该也只有鬼匠一人,三位弟子也不错,若能加入地府该多好。”齐木叹了口气,道,“不愁没钱赚了。”

秦休被他的想法逗乐了,笑道:“你还缺钱么,灵石我多得是,你要都能拿去。”

“一休哥,你对我太好了!我连你人都带走了,如果连你的财也不放过,也太没良心了。”齐木想要搭着他肩膀,突然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渊落,手臂转过一个弯,放下。

秦休不笑了。

继续道:“师徒几人,个个对炼制宝器最为痴迷,与你说的匠师一族相差无几,若能寻到鬼匠,或许他会对匠师一族的宝器感兴趣。会加入也不一定。”

渊落放下茶杯:“鬼匠不在齐国。”

一句话吸引了两人注意,秦休问道:“你知道?”

齐木目光火热:“那他在哪?”

鬼匠的行踪谣言无数,真假难辨。秦休有些惊诧这人一句话,齐木竟然会信,倒也没有多说。

“那地方能进不能出,不出五六年,他就能逃出来。”

秦休大惊:“你擅推演?”

“他什么都会。”齐木深信不疑,接口道:“看来鬼匠被困住了,等他出来再说,先让人和他徒弟谈谈。”

“地府已经有弟子在做此事。”秦休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盯着渊落,却也没有太过露骨而显得逾越。

齐木这个府主并非真正意义上独自在外,可以说地府无处不在了。

他看了看秦休的反应,暗自心叹。

齐木好歹还怀疑过好几次这人是尊上,秦休就完全没认出来,好歹也是见过尊上的人。不过着实不怪旁人,实在是仙尊没了魔气气质太出尘,而魔尊一身寒气隔了千米都能感受到,谁能想到这两个决然不同尤显得格格不入的身份,竟然是同一个人。没有几万岁以上高龄,没见过仙尊,认不出也很正常。

想想还有点小窃喜。

秦休不理解齐木为什么一直绕着这人打转,两人一副关系亲密,也不知闹哪一出。龙越退出百朝大比,其余的人倒还在参战,近来来人才少,独齐木哪儿都没去。

秦休道:“百朝大比不打算参加了?”那所谓的皇子倒是成了笑话,齐木哪里需要所谓皇子的身份,这在旁人看来高贵不已,落在他眼里的确不值一提。更何况着实也不安心。

想起和齐皇的谈话,齐木道:“最后千人战场决出前三百,我只需战一场,若能去子虚空间,许能把至尊神器碎片拿到手。”

秦休道:“小心为上,恐有诈。”

齐木眸中­精­光一闪即逝,无谓道:“有诈才好,就怕他没有。”

说罢,扭过头特地问问:“渊落要说什么,我听着。”

“子虚空间未开,至尊神器碎块还在皇宫。既然是认主神器,大比之上,能引动碎块共鸣,很可能会合为一体。”

齐木顿惊,竟有这等好消息!那可真是非去不可了。

……

知道尊上不会很快就离开,齐木安心了不少。

他想着在大比前回皇宫一趟,大致在那块地方,看能不能寻到。那日竟有两头仙脉境妖兽作乱,他才趁乱跑出来,估计回去皇宫,在齐皇眼皮底下根本无处遁形,许在大比结束前,想出来就难了。

难得渊落在这里,这几日如胶似漆,也算破镜重圆,齐木实在不想和他分开,圆珠的事也就一再耽搁。

他摩挲着漆黑短剑,想着煤球能提前复原,有些迫不及待了。

263上古玉兔 妖月空

( 答应齐皇在大比之上与齐枫对战,只要胜了,就能将骨灰放进皇陵。ww只是时辰未到,这段时日也只能静候了。

秦休似乎不愿在越王府待,正好也有事外出,不在此地。

主要是尊上还留在这里,若是一休哥知道渊落便是魔尊……如当头­棒­喝,秦休可是对尊上最死心塌地之人,一想到当着一休哥的面和尊上暧昧,齐木打了个寒战,大献殷勤地把秦休送出门,连他脸上的其他情绪都没有在意。

齐木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对不起一休哥,满心愧疚,但看到尊上,又懒得理会别的了。

之后忙着和尊上纠缠,完全忽略了其他。

床上凌乱不堪,两人闭门不出,夜夜都滚在一起,做尽欢愉之事。

齐木最擅长惹火,情话一套一套都不带腹稿,渊落宠着他不伤他半分,定力也被他弄没了,到最后一人还没尽兴,另一人爽完就倒,真恨不得一掌拍醒。渊落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容反抗地把他按进怀里。

齐木听话地抱着他的腰身,表情安稳,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又变着花样再来,回回不带重样,尊上也都依着他。其实转念回想,以前也和现在差不多,只是他先前太卑微,不敢奢望尊上会离开仙尘,却和自己这样在一起。

可真是没想到!魔皇无愧纯血魔族,想法比疯子更甚,和尊上在一起那还得了,还好分了,滚得越远越好。

这种好日子,齐木总觉得过一日少一日。

两人夜夜缠绵,外界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得知当年所谓仙族天女的儿子归来,年岁不过三十,战败一众翘楚,实力极强,不少大势力态度很微妙,不相信他真如传言那般强大。

这等妖孽在幼年如凡人一般,差点被埋没,尽管此子丹田破碎,无望仙脉境,但齐皇宅心仁厚,依旧准备以皇子之礼相待。

此事一经传出,顿时轰动整个修真界。

有人说此子曾流落在外,归顺于魔域某势力,丹圣秦休当初便是魔域丹神峰弟子,两人结识便在以前,此子所图甚大,回归齐国其实是居心叵测,毕竟齐国不仁在先,爹娘皆逝去,而今归来很可能另有目的。

更有人说这人没传言中那么可怕,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整日觥筹交错与人为欢,所交之人不过是三教九流之辈,上不了台面。

有人笑笑则已。

更多的却是说他敢在皇宫与齐枫相争,绝非年少无知,而是确有实力。身负仙族和齐氏血脉,幼年不显山不显水,但随着成年,体内隐匿的仙血复苏,至强血脉一旦觉醒,很可能一飞冲天。ww

凡此说法,要么是说齐皇眼拙,当初任人废了此子的丹田,而今这人定怀恨在心,若是趁着百朝大比胡作非为,也没人管得了他。

……

世间最不乏无聊的人,谣言一出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更有荒诞的,丹田破碎是假,为的是某种炼体秘法,再过几年恰巧是新皇登基,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冲着皇座?

齐木对此置之不理。

前来居处拜会的修士不胜枚举,一部分不分青红大献殷勤,另一部分看来齐枫是齐皇朝下任新皇,平日里顶礼膜拜,愈发觉得齐木不可理喻,甚至规劝他放弃。

齐木面无表情听完,直接送客。甚至连以往相熟的道修也疏远了许多。倒是孙弓,古江等人当初在齐皇宫一行后回来,越发走得近了些。

宁王府覆灭,齐宁王惨死,龙越说不在乎是假,对齐帝也没了以往的那种崇拜到骨子里的情怀,站在齐木一方,不戳他痛处,不提当年之事,这些倒是让齐木很满意。

“齐皇派人去青冢古山大战了一场,这是怎么回事?”诸多消息中,齐木倒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青冢古山也是上古势力之一,有神兽玉兔血脉,坐拥一方。那里臣民信仰月神,吞噬神月­精­气乃是极为恐怖的一族,也是大6上赫赫有名的古族势力。而今虽稍稍没落,但传承久远,底蕴也是极厚。

“齐国素来与玉兔一族不合,往年大小战乱不断,千年前皇主亲自出面与青冢皇大战一场,差点将其杀了,神威毁了青冢古山,这才更加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谁知这一次玉兔族趁百朝大比来作乱,齐皇大怒,自然要反击。”

“玉兔族作乱?”孙弓问道。

龙越解释道:“我也是偶然听说的,这事皇族并未声张,知道的也不多。还记得先前那两只仙脉境妖兽肆掠齐皇宫,摧毁了宫内数处宝地,甚至糟蹋了五处药田,千年万年灵药仙药全被吞食,差点将皇宫正殿毁了一角。其实真身是兔子,齐皇因此震怒。”

齐木也惊了一把。他回想了下离宫之前,所见的那头庞然大物,如山岳般,似有劈天之能,还以为是齐国守护凶兽发疯,一身黑毛,着实和兔子挂不上边,咋一眼望去还以为是饕餮兄弟。

“玉兔族何时将眼线安Сhā进密不透风的皇宫内,竟然是仙脉境妖兽,如此措手不及,简直难以想象。齐皇自然不会吃这么个哑巴亏,也就派人去毁了青冢又一座山头。本就势不两立,众所周知。”

玉兔族。齐木若有所思。

青冢并非只有玉兔一族,更有不少强大妖兽,一同信仰月神,于是以玉兔一族最为尊贵。

那几人讨论甚欢,从皇宫大事谈论到青冢玉兔仙子的美貌,但凡齐国皇族子弟对青冢有隔阂不敢独自前去,但凡有幸见过化成人形的玉兔,大多赞不绝口,见之忘俗。

百朝大比上亦有玉兔族人,天赋神通,极为强大,众女修中,容貌更是排前列。

“青鸾宫第一美人卿若水的确美艳动人,但玉兔族月澜仙女之容闭月羞花,这可是公认的,小木以为如何,谁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没再说话的齐木。

齐木笑而不语,撑着头,视线越过众人身侧,落在一旁。

“我觉得吧,仙尊才是真绝­色­。”

柳树下,枝条摇曳,那人独坐一处,安静品茶,如画一般,独在一方天地。渊落似有所觉,颇警告地皱了皱眉。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滞,而后吵翻了天。

“废话!九天之尊乃是天地神则的无上存在,哪能和人相提并论,所谓真正的仙容,再美的人都是照着他们长的。不以男女区分,古来有种说法,相貌近仙之人就越是天赋通天,你看强者大多相貌好看,也就是这个道理。”

“古老宗族族人大多是越好看,实力越强。”有人打趣道,“小木,搞不好是你小时候长相太差强人意,才落到那下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闲得没话说了是吧。”孙弓一拳头揍过去,那人鼻血横飞,整张脸都歪了。赶紧抱头认输,大叫说错话了。

“你真看清了仙尊陛下的容貌?看来真是近仙之人,有仙缘者前途不可限量!”

...

“苟富贵,莫相忘!”有人应和。

“乱说什么呢。”齐木有些想笑。

娘亲是仙族遗孤,他自然是有仙缘的,难怪当初尊上对他多有照顾,也是因为乃仙族血脉的原因。或者说尊上是要挽回或者弥补什么,至尊顾全大局的心思,不懂。

齐木深呼吸,他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迈出那一步,终有一日能为渊落分担。

谈及仙尊,无论是谁都是满脸崇拜,这甚至在魔域也不难见到。仙尊才是仙元大6主宰,各大古国各大势力,在信仰己皇的同时,拜仙尊为尊。

齐木看向渊落,撑着头,深情目望:“可我有道侣了,最好看的自然是他。”

一群人笑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不假。”

齐木一天到晚看不厌,突然顿悟——尊上长得太好看,若是别人一见钟情该怎么办!?

还不如魔尊戴面具浑身冰冷,闲人免近的时候。到后来齐木百般要求,渊落也就没再隐匿,并无仙缘者,凡人眼里,心生万相。其他人眼里的尊上,许是不同的面相,齐木这才安心了。

真真应了那句话,他真能小心眼到连尊上的容貌都不愿给别人看。

“齐兄还真是用情至深。渊兄一个人也不嫌无聊,要不过来一起说说话。”

齐木不悦,下意识拒绝:“不用了,他喜静,不喜欢吵闹。”

时候也不早了,他不该一时兴起提尊上的。

莫名没了兴致,齐木遣散众人,径直来到柳树下。

渊落神­色­平和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皱了下眉。

能在短时间内让妖兽进阶为仙脉境,除了麒麟心,再无其他。

看来麒麟心暂时没有被发现。

感觉到有人在身旁坐下,渊落抬眸,睫毛很长,就和当初天宫仙殿唯一一次揭开面具的那一刹那,一模一样。

齐木看着他的双眸,像容纳九天星光般纯粹,里头没有瞳眸空无一物,还是有些难受。轻叹着,抬起双臂揽住渊落的双肩,把下巴磕在他脖颈处,撒娇似的蹭了蹭,静静呼吸。

“完了,尊上,我觉得我有问题。”

渊落环住他的腰,容他坐在自己腿上。

“怎么了?”

齐木吻了吻温润的脖颈,熟悉的气味萦绕鼻尖,心跳得厉害:“听到别人叫你的名字我都觉得刺耳,他们真是幸运,竟然能知道你的名字。”

渊落神­色­微变迅速恢复如初,没有说话。

齐木双臂收紧了些,道:“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好像就该是这样,好像又有点不对。渊落,我是不是病了。”

“不会有事,别多想。”渊落摸了摸他的头,长指探入发间摩挲,顺着脊椎向下停下某处,若有所思。

“真的?”

“真的。”

渊落半垂下头,却发现青年呼吸平稳,半磕上眼。自那日从齐皇宫回来他嗜睡了不少,齐木靠在他肩上半睡半醒,被抱起身的时候突然清醒了。

“尊上,等明日一起出去走走,去哪都行,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264超脱的女子 妖月空

( 两人游历山川,瞬息万里,风光无限。『』

当初齐木不过是一提,没想到尊上就真应了。就像很久以前幻象的那般,纵/横天地间,有人相伴,那人比他强大比他崇高更比他霸道,随他一起,甚至连思考都不用了。

似乎有这么一句话,游历山川,最影响情绪的不是风景,而是身边的人。

只是看着渊落的脸,听着他说话,便觉得很满足。

没了尘嚣世俗的拖累,没有高贵不可一世的身份阻隔,更没有旁人叨扰……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两个人。视线中所有美好、万事万物,不过是见证他们在一起的陪衬。

一生中最逍遥快活的时光或许莫过于此了。

三山五岳,秘境无数,隐匿种族更是数不胜数,仙元大6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是啊,都很美。可惜你都看不到了,不觉得难过吗?”

不知为何,齐木鼻尖有些酸涩,他每回看到渊落的双眸,都难过得想哭。

就像是在他还在愤怒还什么不知情,还在为了些小事无理取闹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把他最爱的人、重要的一部分给夺走了。

“不难过。”渊落笑道,“你替我看了,也一样。”

齐木一听,差点哽咽了。

就算没了眼睛,看不到实形,神识之下能洞悉万灵本源,仙尊仍旧是仙尊。

三千洲遍布亿万里疆域,以深渊,群山,或是大海隔开来,万灵争鸣。最富盛名的上古皇朝之一的齐国,亦不过地处三千洲之一,更不比魔域广阔。

不只是明面上会存在的地方,更有折叠空间,隐匿空间不下十万里疆域,被阵法或空间壁隔开。6地之外,虚空之上,更有未知区域,以混沌雾气遮蔽,每一缕皆是惊世杀机。

许多无上神料便是来自于那里,残缺的禁器奇珍满是岁月的痕迹,形状及神通却和大6而今相差甚远,像是亘古之前还有过鼎盛大世,不同纪元,不知为何而后葬掉了。

禁忌区无生灵敢进,里头是什么样,少有人知。

齐木看着前方灰雾蒙蒙的禁忌区,浑身发毛,像被扼住喉咙般,呼吸都不畅快。果然邪异得很,远比先前去的地方更令人忌惮。

虚空之上降下的滔滔神链如瀑布般,从天际垂下,景象极其可怖,响声将神知冲散,震天巨响。他想进去,却被拦下了。

“仙域被封,不能进去。”

齐木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什么,仙域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万古禁区葬掉了仙域,神阵崩塌了一部分,秩序神链化为瀑布垂下,露出仙域一角,再过不久或许很看到。”

“谁破开的?”

“魔皇。”渊落皱眉。

齐木也料到了,虽然同样是一知半解,比起教主级大能或是古国老祖等人不明所以,胡乱猜测云里雾里,他或许知道得更多些。

“仙域破开了又能怎么样,又不能一进去就称尊,算了,我也不懂。”齐木道,“守护大6这么崇高的使命还是你来做,总之我站在你这边,随时听候差遣。”

齐木把他搂紧了些,很认真。

渊落笑道:“嗯。”

大6大到无边,一步千里,不过四处看看,竟然花了近两个月时间。除了古国都城没进去,就连青冢古地也走了一遭。

云端之上,齐木心念一动,指着一个绝美的女子,问道:“尊上觉得怎么样?”

化形的玉兔仙子的确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个个美若天仙,柳腰盈手一握,像是要折断了般,软若无骨,容貌娇美修为甚高。

渊落皱眉,认真道:“年岁已逾三百,天赋不错,苦练不足,修为差强人意。”

齐木一愣,随即噗嗤一声想笑又不能。

他突发奇想,尊上究竟是怎么弯的,总不会是一开始清心寡欲摒弃凡尘杂念,对人还没男女之分,就被个男的给掰弯了?

这世上对容貌最没要求的,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人了。而今没了眼睛……

齐木暗自叹息,正要开口说回去,玩了这么久,百朝大比也该轮到他了。ww

才刚掠出千里之距,渊落拉住齐木顿住。

后者错愕的刹那,头皮发麻。

一道无形的气浪横推而过,一眼望去,万木倾斜。

“那是什么!”齐木眯着眼,立于虚空看得格外明显,只觉得像要被灼伤一般。

天际白光刺眼,远胜烈日。大片大片的山岳巨石如镜面般剥落,地面形成巨大的漩涡,黑不见底,那里是一座古山,而今却被整个吞噬了,大山从中裂开,白光大振。

渊落一声轻咦,抬手划过,空间如水波荡漾出一幅画面,崩碎的山体内,别有洞天。

下一瞬,数十道身影凭空而现,撕裂空间,跪在两人面前。所来之人均是一身黑袍,恐怖气息崩天,瞬间吸引了下方无数强者的注意。

“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还请尊上回殿,魔域有难,刻不容缓。”

齐木还没来得及看清荡开的画面,便被渊落拉进怀抱中,长袖遮住全脸。仿佛听到不远处有仙乐奏响声。

魔域长老亲临,定是有大事发生。

渊落面­色­冰冷,刹那间气势凛然。

“回殿。”

渊落话音刚落,齐木身体一僵。微不可觉地叹息。

欢乐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旦回魔域本尊将无暇顾及其他,此地不宜久留,你尽快离开。”

传音入耳,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指尖在头顶摩挲。

下一刹那人影消失无踪,齐木睁开眼,偌大的天底下,就剩他一个。

他被留下,是因为不够强。

齐木垂着头,顿觉有异。他探入衣襟,拿出一枚淡蓝­色­圆珠,蓦然眼睛一亮。

“回音珠!”

这枚和先前略有差异,却完好无损。

手有些抖,齐木赶紧喊了一声:“尊上。”

片刻,一道神念从玉珠中传出。

“嗯?”

“混蛋,你就这么走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齐木直接吼了出来,长老面前并未将他暴露,明显是尊上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渊落也没恼:“等事成之后,本尊会来接你。这段时日无论有什么流言蜚语,都不要信。”

齐木­干­涩地应了声:“哦。”

“别耽搁,直接回齐国。”

齐木正要动身:“我还在这儿呢,怎么,莫非这里有危险?”

一阵沉默,半晌传来一句。

“仙尘出现了。”

齐木脑弦一颤,脱口而出:“你别理他!”

仙乐齐鸣之音传来,格外响亮,洗涤心扉。

回音珠黯淡,尊 ...

(上没再说话,齐木望向前方,蓦然一顿,簌簌花瓣坠下的簌簌声,每一片都有毁天灭地之威,能将无坚不摧的城墙劈断。

就在不远处,真有仙光璀璨,有滔滔仙羽落下,如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五彩瑞光铺路,白羽鸾车之上,能看到上方威严而立的素白身影。神态平和,身影在白光中模糊不清。

仿佛九天神环悬于头顶,诸天仙魔均在咏唱仙曲。神威超然,贯通古今。

无数道修如洪水般冲向那处,为一睹那人神威,不惜一切而来。

“愿仙尊永世长存,护佑天下苍生。”

那是数千年来,大6的主宰并未抛弃他的臣民,这片天地终将在仙尊的统治下,世代相传,生生不息。

素白的身影仅是露面,信仰之力疯狂积聚堪称神迹,天穹洞开万束白光,浩瀚灵气化为腾腾云雾翻滚,天地初光以及普天信仰完全笼罩在那人身上,连同他周身之人,也被映衬得圣洁无比。

仙尘!

齐木浑身一震。

登天楼顶,一束白光数千名侍从匍匐跪地,因激动而颤抖。

仙塔重新焕发新生,信仰聚集,云层遮蔽天机,绝世身影若隐若现,云层翻滚。待风平浪静,所有人抬起僵硬的头颅,望向空无一物的天穹。眼里依旧是露骨的崇敬与严肃。

齐木站着没动,眸中露出若有若无的复杂之光。空间波动顿现的刹那,他若有所觉,心神一动,下意识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他混迹在城镇中,街道拥挤,来往道修不绝。此处离先前崩塌的圣山不近,位于五大修仙皇朝之外的圣地,据说仙祖守护于此。

齐木尤擅长空间法,一缕空间波动也能追寻踪迹,仙道真气便是消失在这里。

小城镇里格外祥和,据传仙祖在此地坐化或是说闭关万载未出,威名尚在,也就没人敢在此地闹事。

就连空间波动也是无影无踪,齐木心生警惕,有些不安。

“应该听尊上的话,不跟来。若是没发现还好,真发现了……也奈何不了他。”齐木蓦然头皮发麻,身体早一步动作躲进墙边,同时有道视线打在方才所在处。

紧靠着墙壁,挡住身形。半晌,上望,顿觉不寒而栗。

最大的酒楼,五层楼靠窗边,银发男子举杯一饮而尽,深紫­色­眸子冰冷刺骨扫过下方某处,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平静而随意,也没看对面那人一眼。

数位老者浑身裹进长袍中,头垂得很低,面容被兜帽挡住模糊不清。足有十多位,恐怖气息隐匿着却万不能小觑,齐木惊悚地发现他竟然看不出那些人的修为!

而今他是极境巅峰,连他也看不出,那那些老者一个个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今那些人聚在一起,唯银发男子马首是瞻,站着一旁,神情恭敬无比,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圆桌上,只有两人坐着。

除仙尘外,还有一位陌生的白衣女子,正平和地说着话。

只能看清侧脸,女子面容­精­致绝美,竟有种飘渺出尘的气韵。

“那女人是谁?竟能和仙尘同席!”齐木疑惑不已,明显这两人关系不一般,魔皇虽极端但并不愚蠢,相反聪明绝顶,绝无可能远赴于此只为了这一桌酒席……

突然,脑中一道念头横空出世,齐木回神,顿时心如擂鼓。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无论这是在密谋什么,尊上离开应该有所应对,他一个人前来简直找死,失策了。

齐木深呼吸一口气,以符文屏蔽气机,迅速避退。

一口气跑出去数千里,也没再回头,及至僻静处径直撕裂空间,一路回了齐国。

还没等他回到越王府,却听到了一则消息,顿时如雷轰顶,整个人从疑虑中彻底惊醒,恢复平静。

“齐国这次百朝大比简直史无前例,大6不稳,百朝大比要提前结束,于是仅剩的万人混战,无论生死,战整整一日,最后的幸存者才能入子虚空间。”

“看来皇城频繁生事,惹得齐皇震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已经预见到十日后将要血流成河了。难怪各大势力宗主长老忧心忡忡,甚至严令禁止弟子出战,若一宗内没有个几十人团结一气,万人战场只有死的份。那么多好苗子若都死绝了,长老得哭死不成。”

原本与齐皇说好是要杀齐枫,这是怎么回事!满皇宫上下都是齐皇族的人,自然站在齐枫一边,而他孤立无援……就算皇城生事,而今也早已平复了,竟以此大做文章,出尔反尔!

不对,或者说齐国是想借以此来杀年轻一辈的翘楚,来弥补新皇登基时的不足。

有人吓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全宗上下就只有我一人未败,此去万人战场,必死无疑。还是弃战吧,­性­命为重,下次再参与也不迟。”

附和声一片,无数人唉声叹气,皇城人心惶惶。

齐木眼里如一潭死水,古井无波。

回了王府,果真乱作一团。秦休早就回来了,但见齐木一个人进门。问道:“渊兄呢?”

“他离开了,日后不会再回来。”

秦休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但情况危急,所谓大比对齐木而言明显是陷阱,他有些担忧。

从没听到秦休说那么多话,齐木默了一会,看着他道:“放弃,绝不可能。”

秦休呼吸不稳:“万人战场,战整整一日,没有丹药补充,最后胜者很可能不到三百人!一万人中,九成以上的人都得死!”

“一休哥觉得,我不是活着的一成修士之一?”

秦休沉下脸:“小木,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也该知道我不会畏惧不前。­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挡我者杀光就好,我所追求的至强,并非是站在强者的背后。”齐木眸光平静,嗓音也是淡淡的,说出来却有种铿锵有力的震撼之感。

“所以比起让你时刻担心我的安危,我更希望有一天,能成为挡在你们前面的强者。”

秦休抿紧­唇­,眸光闪烁,却没有说话。半晌,翻手拿出一物。

“在我临走前,渊兄说让我回来后把此物交给你。”

短剑漆黑,放在灵盒中,以神­精­浸泡,染了煞气,倒是越发锋利了些。

这是齐木先前百般请求渊落修复的煤球残骸,竟在先前就交由秦休,齐木对此一无所知,看在尊上一早就料到了会别离。

齐木心里说不出什么意味,他拿起黑剑,抚摸剑身,入手比以往更重了些。

尊上对煤球毫无一丝好感,看都不看一眼,本就无修复的可能,也不知尊上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这黑剑比起以前更多了些神韵生气。

“这是什么?”

齐木看着盒子,从中拿出一个白玉瓶,这是空间法器,里头乘着血­色­液体,有电光若隐若现。

秦休摇了摇头。 ...

(这个倒是没说。

拧开瓶盖,顿时血芒滔天,一道闪电从天穹劈下,一侧的柳树劈成黑炭倒下,地面裂开巨大的豁口,寸寸崩裂。同时恐怖的凶煞之气惊天而现,远处凶兽引颈长嘶,瑟瑟发抖。

秦休大惊,道:“麒麟血!”

“神兽之威可令天下妖兽!更能让千里外的凶兽胆寒,定是麒麟血无疑,这等至宝蛮横霸道,一滴能通大道,若非丹神绝无可能炼化,极境七重天以下触之神魂尽灭。那人竟然连此物也有,绝非凡人!莫非先前看走眼了,他……”

齐木迅速将盖子阖上。震惊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有万斤重。

“小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人究竟是谁?”

齐木双手搭在秦休的肩上,认真道:“一休哥,等我大比归来,就告诉你他是谁,你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齐木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无论对错无论成败,秦休再怎么反对,最后也总会站在齐木这边,似乎也没人能让后者改变主意。

秦休一顿,点头:“好。”

“就这么说好了。”

但见青年眸光清冽,眉眼含笑,面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就是这种神采,和数年前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秦休摸了摸齐木的侧脸,后者顺从地靠了上去,他皱着的眉头松开,无奈地叹气。

“等你回来,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到时候不要被吓到才好。”

任何伤害你的人都罪无可恕,若我告诉你,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会怎么样……

这样也就是同意了。可就是这一别,差点连最重要的人都失去了。

事后秦休每想到这一日都会痛苦不已,若是早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或许他态度再强硬些,还能据理力争一番,至少知道让齐木会冒那么大的险,也不会那么绝望。

闻言,齐木佯惊道:“什么大事这么神秘,连我也不知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休脸有些红,齐木又差点看呆了。

临近大比,最后关头,齐木好歹正经了些。

十日闭关苦修,丹圣秦休专门为其炼药,以灵药液辅佐,臻至最巅峰状态,齐木出关后整个人气质大变。

许是死战来临,没有强大的地府当后援,独自一人上战场。齐木没了往日的嬉闹,眸光冷静而凌厉。

265万人战场 妖月空

( 龙越同在大比最后那万人之列,但见齐木的刹那,只觉后者像变了个人一般,顿时皱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ww

齐木先同秦休说完,才转向他:“你也要参加?”

“你不也要去么。”龙越与他擦肩,望向恢弘的齐皇宫,神情很是冷漠。向前走去,“既然你都能去,我为何去不得。”

百朝大比最后战场,独立劈出一处空间,巨大战台由神阵巩固,数万名身着铁甲的齐国军镇守四方。神纹勾勒出的门户华美而绚烂,无数人穿行其间,喧闹声响彻云霄。

和当初玄天殿苑比时相差无几,场面无比壮观,魔修仙修混杂,人山人海,更为震撼。

一眼望去,能看到中央足以让万人肆意施展的巨大战台。

整个修真界各大势力前来观战,阵势庞大,场面无比壮观,独占观战席一角,有亭楼在云端若隐若现,能看到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仙珍灵果。

不少参战者已经到了战台之上,齐木被迎上了齐皇族所在的观战处。他一现身,记录之用的灵石闪耀,其名讳及年岁便一目了然。

元婴巅峰,年岁二十八。

闻言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底下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退居两旁为其让路,身份传出,既而窃窃私语声不绝。

“这就是当年被老祖赶出去的废子?冒充的吧!二十多岁的元婴巅峰!丹田破碎却还能逆天,这等资质世间罕见,可惜啊可惜。”有人惊得脸红脖子粗,后摇头叹气。

有弟子眼红道:“就算是妖孽又如何,止步于此了,不过是个废体凡躯连血脉也没觉醒,也敢叫板真正的皇族,我看不过是哗众取宠,为了打响名声另辟他经。谁知道是不是靠着异宝,亲娘早死,他爹那一脉死绝了,也不知道回来作甚,不会真以为杀了齐枫皇子,就能登临皇位吧,异想天开!”

“靠着异宝也好,就怕他什么也没有,杀了也捞不到半点好处。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迟早给他点颜­色­瞧瞧。”

“丹田破碎却­精­通炼体之法,别被他的修为骗了,此子实力堪比极境巅峰,真正的妖孽莫过于此了。若血脉觉醒,丹田完好,齐皇之位是谁的,倒是很难说。”

此话一出,不少人沉默了,更有皇族态度莫名,迅速避退,分不清是敬畏还是敌意。可如今物是人非,相差悬殊。

齐木对此一盖置之不理。

比之当初魔域苑比在西苑所受的排挤,有过之无不及。至少当年有不少人坚定立场站在他这边,

在魔域,他为地府府主,受尽尊崇,有亲友有同伴。而回到故国皇城,他是齐木,其余什么也不是。究竟归属在何地,一目了然。

突然,齐木只觉有些想念地府和西苑的诸位弟子们。『』

待此战终了,事成之后就回魔域吧。

或许尊上说的没错,人生在世,知足常乐,仇怨也好恼怒也罢,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他眯着眼扫过那些高傲的皇族,对尊上的处事之态似有一丝明悟,就只是作为掌权者俯视无知小辈,内心毫无波澜。一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上战场。

钟鸣之音敲响,66续续的道修从四方八面而来,冲向战场内,气势惊鸿,瞬间点燃全场气氛,偌大观战台闹声震天。

金黄­色­光幕从中央战台迅速向外扩散,形成庞大的球形光罩,笼罩整个战台。

五国守护长老一声令下,大战开始。

偌大的光幕内出现一颗颗纯白的球体,足有千余份,均匀分布在战台空间内,均有拇指大小,蕴含无尽灵气。

几乎是白­色­光球出现的刹那,云端露出一角亭楼,有人惊声道:“神圣之物古灵源!这等神圣之物竟有如此之多……”

古灵源,俗称灵气之源,传说中的上古神圣之物,竭力之时只需炼化拇指大小的一点便能瞬间恢复巅峰,最难得的却是追本溯源巩固根基,使悟道更易,无论炼器炼丹都能更上一个品阶。这等至宝就连最富有的炼丹师也眼红。

此话一出,顿时沸腾了。齐国无愧上古皇朝,果真大手笔!

神圣之物自上古消失无踪,而今世间罕见,唯有底蕴过数万年的大门大派才可能会有,但凡参战者哪怕抢到后弃权退出,亦是场惊世大造化,哪怕无缘子虚界也能满足。

一时间,弃战者更是捶胸顿足,追悔莫及。而参战者眸光大振,却万分警惕,不只是他们,人人都想要。

大战持续一日,仅凭真元一旦开战定坚持不了多久,混战中真元耗尽唯有死路一条。而丹药不能用,唯一办法只有抢夺灵源。倒是排除了所有人不战而胜的可能,齐国当真好计策!

齐木立在战台一角,只是注意着战局并未参与抢夺。

备受瞩目的天纵奇才被独立开来,一开始就得了最近的几枚古灵源,人人避而远之,无人敢招惹。

最显眼的便是灵凰妖体,凤凰虚影一出便吸引了九成九的目光,站台外无数人惊叹不已,极境巅峰凰体,妖皇陌戟的唯一徒弟,竟然也来凑热闹,这倒是让齐木有几分不解。

其次轮回山鬼子,形同死尸。被破碎的白布条包裹,露出的半张脸如同藤蔓覆盖般诡异,浑身黑气缠绕,杀气逼人。

齐木想到了田白。

田白将天地古尸吞噬,仅凭恶灵­操­控,这种人多混杂的战场,简直如鱼得水,哪怕修为稍逊一筹,真比起来,这鬼子不一定是田白的对手。

除了那些盛气凌人不屑隐匿之人,另外的较为低调,齐木看了半晌,始终没见到齐枫的身影。

无数人遍布各个角落,为夺至宝与其他修士厮杀,尽是陌生脸孔,混乱中找不出一个相熟之人。

古灵源没那么容易炼化,不顾一切吞噬足有九成可能爆体身亡。

但凡得到灵源之人必成众矢之的,就像人形闪电,走到哪都是殃及一片。齐木隐匿身形穿梭其间,尽量避开围攻之人,寻找齐枫的身影。

可他低调,不表示没人主动招惹。

没过多久,一柄利剑劈开虚空,当头劈下。

齐木心头凛然,脚步一顿,凌空翻越,顺着剑端,紧扣住融入虚空之人的手臂,咔嚓一声折断。

“啊!”惨叫出声,一瘦骨嶙峋的蓝冠修士面目扭曲跌落在地。这不起眼的年轻人简直刀枪不入,炼体者臻至极境巅峰,寻常修士一旦被近身也就没活路了,这人却也是惨,真是撞上铁墙了,暗杀不成,反被擒住。

齐木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没打算伤他­性­命,正要把人踹出战台。衣袖中竟露出两枚纯白光球。

这人隐匿之法确实不错,手中竟有两枚古灵源!

齐木眼睛亮了:“多谢。”

谁知,陡然生变。

那蓝冠修士眸光­阴­厉之­色­闪过,怒吼声中悲愤欲绝:“我不甘心!你 ...

(抢了我的古灵源,还想隐匿到几时!枉我费尽心力夺得之物,竟是给了他人做嫁……”

这一声吸引周围无数人的注意,顿时杀气逼近,无数道杀伐如流水般袭杀而至,斩断齐木的退路,不留空隙。

“交出来饶你不死!”围杀而来的道修双眸血红,言语间说不出的轻蔑,“区区元婴巅峰还敢将宝物据为己有,简直痴心妄想。”

数百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杀伐如疾风骤雨般还没来得及杀至,齐木藏了其中一枚较大的古灵源,将另一块随手抛向外围。

眼看着辛辛苦苦抢夺的至宝被扔,倒在地上的蓝冠修士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齐木。

“他还有另一……”

齐木一脚踩断了他的胸骨,封住未出口的话,将其踢出战台。趁着所有人视线随之转移,迅速掠离原地。

一道黑影挡住去路。

齐木一顿,对上一人,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让开。”

回应这句话的是一声悦耳的清鸣,一尊三耳鼎自武凌双掌间出现,恐怖的杀气令天地空间扭曲。法器祭出,齐木若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那就玩味了。

武凌道:“你我之间还有一战未了。”

“没必要,赌注已无意义。”齐木道。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赌注的确毫无意义,本皇子收回以前的话,太过高看你,而今看来不过尔尔。”武凌表情不屑而冷漠,“杀了你正好结束本皇子看走眼这出闹剧,今日你非死不可,战不战不是你说了算!”

齐木随意地扫了他一眼,拿出漆黑短剑:“无意义的意思是,我对你毫无兴趣。”

武凌眸光一暗。

“一向只会呈口舌之快,真当旁人看得起你!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的弃子,任人欺凌的贱种凡胎,告诉你,实力再强修为逊­色­,诸如这等法宝,换做是你,连炼化也做不到。这便是天赋,而你一直是废体从未变过。”

巴掌大的三耳鼎暗含大道,催动下发出无量光,每一道都是惊世杀机,破空声如钟鸣震荡,让人振聋发聩。此鼎不凡,竟是半神器,强力催动下直逼齐木而去,所过之处,不少人头颅崩裂开,神魂尽碎。

那几句话打消了他仅有的耐心。齐木身形如电,瞬间改变了先前的想法,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斗。

翻手收回漆黑短剑,齐木赤手空拳,硬撼上半神鼎之时,长指间萦绕着两根冰蓝细丝,闪电般跃出,洞穿鼎身,横穿而过!

往复来回数次,无数闪耀的符文顷刻间土崩瓦解。半神器杀气混乱,停止杀伐,顷刻间粉碎。

在旁人眼中,便是齐木一拳硬撼半神器,盈手一握,无坚不摧的神鼎轰然粉碎!

惊掉一地下巴,自神鼎出现便吸引四成目光,此刻人人目瞪口呆。

本命法器被毁,武凌捂住胸口猛地后退半步,生生咽下涌上喉间的鲜血,目露惊骇之­色­地望向齐木。

“你……”

齐木瞬移上前,单手扣住他的脖颈,死死捏住。

“这或许真的是看天赋。而你好像没有。”

武凌无法呼吸,额上青筋直冒,却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而青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他表情格外痛苦。

“住手,放了武凌,没必要下杀手。”

几乎是话音刚起的同时,一道白光横劈而过,击中齐木的手臂,后者触不及防,下意识松手。武凌痛苦地卡主脖子咳嗽,后退数步,猛地一回头,瞳孔微缩。叫了出手相助之人的名字。

“齐枫。”

齐木眯着眼转过身,望向来人方向。

266是友非敌? 妖月空

( “上次未来得及打招呼,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常闻皇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看着也不像是会妨碍的讨嫌之人。”

齐木剑指前方,道,“为何要阻止我?”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面容俊美,双眸像如湖水般空明澄净,一身玄­色­长袍,步步生辉,有种独特的韵味,见之忘俗。

一眼就能看出,上次大比之上大展神威救□负重伤的灵凰妖体陌阳,将违反规则的一­干­弟子捏碎的,便是此人了。

“武凌是武国三皇子,逞一时之快杀了他,后患无穷。”齐枫道。

武凌心里很不悦,他还未大展拳脚就被擒住,连天赋神通都没施展,真要杀了他当真没那么容易。齐枫这话的意思便是他与齐木交战必败无疑,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齐木皱眉。

“你二人均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若无血仇无需死战。”齐枫面­色­平和,看向齐木:“按理说我是你皇兄,你天赋惊人毕竟一人难敌四手,与其惹一身麻烦,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齐枫身后一­干­人等格外惊诧,鲜少见最为尊贵的皇子为别人说话。虽没有过多的举动,但言辞神态间,能看出他对这位齐国弃子评价极高。

齐木道:“说错了,在战败你之前,我还不是皇族。何来皇兄一说。”

“放肆,大言不惭,敢对太子不敬!”有人大怒,催动法强,却被齐枫拦了下来,后者说了一句很震撼的话。

“就算流落在外,皇族就是皇族。”

皇族就是皇族。

齐木有些动容,虽然他对皇子身份并不在意,但却没想到整个皇朝唯一一个认可他的,却是这个他决定不惜一切杀之而后快的人。

他想起那日群雄会上,他立于亭楼一飞冲天,与太子所在的至高处平齐,故意挑衅。那样剑弩拔张旁人震惊之余恨不得大叫混账的时候,这当事人的回应却只是笑着对他点头。

身后是万钧瀑布倾泻而下,那人长发随风,神­色­依旧,并无一丝敌意。

其实那天,齐木就对这位齐国第一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闻言,这种公然违抗皇主之令的话,出自未来皇主之口,就算是大不敬,周围人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到。

齐木装作轻蔑的口气,道:“那也得是打败你之后。『』”

齐枫一听,笑了:“若非皇族哪有这等天赋,若一定要战败我才能得到身份认可,那就不必打了,我会如愿输给你。”

周遭不少道修猛吸一口凉气。

皇子齐澜大惊:“皇兄不可,这是违抗皇主的命令,还请三思,就凭你的修为根本不必把这人放在眼里!”

齐枫笑如春风,随­性­而无畏,在他眼里胜负无关紧要,这并非是承认自己不如人,而是恰好相反,正是无与伦比的自信,认定己身不败,才自愿认输。为什么?

齐木很了解。

因为惜才。

他不愿武凌死,因为惜才,他承认齐木的皇子身份,自称皇兄,明知后者要杀他却主动出现,分明有实力却没有参与古灵源的抢夺而大肆杀戮。

或许齐枫的眼里并没有这所谓大比,他看得更远更广,大6动荡,仙魔混乱,外敌当前,而齐皇一怒,却让各大翘楚自相残杀。

换做他人,或许会因被蔑视而愤怒。齐木没有。

就是有那种人,无法让人心生敌意,简简单单几句话,却有种不俗的气质,足以镇住全场,到后来齐木才知道所谓一国之皇莫过于此了。

只是天要成就一人,必将劳其筋骨,磨砺其志,这位尘世数千年来最受尊崇的圣明君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与他四目相对,竟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一时间没有说话。

见惯了皇族的飞扬跋扈,这样一位周身被圣辉环绕、华光悬于头顶的皇子,齐木平静下来。

此人升龙之势仿佛呼之欲出,心如明镜不染浮尘,难怪暗含大道,修为臻至登峰造极。若非齐皇在上对仙脉境有所压制,或许早已破入仙脉境。

也难怪齐皇不喜他,少了一个齐枫,皇座还能多坐几年,整日闭关悟道的太上皇怎么也没有呼风唤雨的皇帝来得有意思些。

武凌平日里端的是温润尔雅,在真正的洒脱面前,一比见高低。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堂堂古国太子,日后的齐国国君,竟然如此胆小怕事,甘愿败在一个废体手里,说出去也不怕丢了齐国的脸!本皇子一向看不起你,少在这多管闲事,什么都不知道也Сhā一脚,谁说本皇子和这人没仇怨?”

武凌看向齐木,冷冷道:“废体凡胎也妄想逆天改命,简直笑话,知道你为什么落到这个下场么,过往暴露你也不过如此,想要报仇随时恭候。你根本不可能胜过齐枫,一遭被弃则永无翻身之日,就算他放过你,在场如此多人,真以为你能活着离开?”

齐枫有些惊诧,看向齐木,后者却无反应。

半晌,齐木说了一句话:“看来是我高看了你。”

武凌一僵。

腥风吹过,青年面无表情的脸更显森冷。任何时候都不该以最大的恶意评判一个人,但这话明显并不正确,人­性­太过复杂,首当其冲的便是贪婪。

才两个时辰过去,偌大的战场尸首残躯堆积如山,千余的古灵源只剩寥寥无几的几枚,胡乱吞噬灵源而爆体的碎­肉­骨屑随处可见,血流成河。

战场愈加混乱,人与人都杀红了眼,无论有无古灵源在手,也能血战,就连对方的法器功法战袍甲胄也能抢夺过来,作为保命的底牌,无所不用其极。

师弟死了,为他报仇,杀!

竟然抢了我的猎物,罪无可恕,杀!

师姐的尸身不容亵渎,敢踩了她的血衣,杀!

……

杀伐铺天盖地,血­肉­横飞,无分敌我,混乱不堪。立于杀场,反观其他,却见着了极为可笑的一幕,各大名门大派至强之人独居一偶,冷眼旁观。同仇敌忾,无人敢惹,杀伐果决,无所不胜。

齐木浴血而战,却是旁人的血,尽量避开混战之地。

齐氏皇族除齐枫外,大多看他不顺眼想杀之而后快,武国唯武凌马首是瞻与其他皇族走得很近,不知在谋划些什么。更有位数不少的残存者视线若有若无地跟着他,齐木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响起,猝不及防,白衣染血的丽影向他砸来。齐木正要避开,看清的刹那,蓦然一顿,停了下来,把人接下。

“齐皇族欺人太甚!”清丽的嗓音传来,带着恐惧回头望了一眼,一怔。女子肌白如雪却浑身是伤,尾椎一团兔绒尾巴已经被鲜血染上血污,额上竟有金纹若隐若现,绝美的脸上悲愤而绝望。

“是你……我见过你,求你救救我!”

...

( 下一瞬,敌人赶至,尽是齐国皇城中人,术法惊天如浪潮般泻下,不只连同离得近的齐木受到波及,周围十多人在如此恐怖的杀伐下四肢崩碎骨裂成劫灰。

齐木撑开一片神火光幕,将玉兔族人与自己护住,收了一没器灵二无灵气且中看不中用的漆黑短剑,徒手对敌。这一举动却让玉兔族人惊恐万分,惊吓着撇开视线。

“堂堂上古玉兔一族也会吓得屁滚尿流,真是长眼了,敢在我等手里抢夺古灵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敢出手者皆是与我等为敌,必杀之。”十多人气势汹汹而来,神情冷傲,下手狠辣。

“胡说!我根本没有抢,师姐师兄们也没有,不过是借题发挥,还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妙丽女子吐出一口鲜血,悲愤欲绝:“齐皇族心胸狭隘,可算是见识到了,以我之死血祭上苍,此仇不共戴天,如若不报天理不容!”

战场之上杀生不需要理由,这里归根结底是齐皇族的地盘,齐国之人最多,各大势力至少也得让三分。想将外敌置于死地,轻而易举。

然,但见齐木恰好也在,更有近二十人冲来,想集众人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将其送上绝路。

有皇族适时对齐木吼道:“自诩是皇族,竟然与乱敌为伍,果然居心叵测!无故向外者,其心必异,快,诛杀这一叛徒!”

说这话的,正是齐睿。齐国国君唯一的亲儿子。

本就是这些人不分敌我乱杀一气,齐木原本只打算自保,被打上这一印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瞥了眼绝望的玉兔族人,突然心生一计,决定出手相助。

那女子额前金纹更明显了些——神兽玉兔血脉越纯粹才可能返祖额上神曦金芒便是象征,想必这也是齐皇族要置之于死地的原因。很可能这女子便是下任青冢妖皇!

齐木下定决心,没再留手。

他双脚稳立于地,十指结印,天地印记如初光顿现于天地间,一拳之下,敌手整截臂骨寸寸粉碎。

惨叫声凄绝,鲜血横飞,一拳之下,唯有寥寥无几的三四人独立,数十人掀飞出去,一路咯血。

不出手则已,一鸣惊人。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无数人眼里,在外的观战席再次惊叹不已。

秦休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沉下,说不上安心。

不愧是小木,无论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才叫真正的强势,能让高几辈的长者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丹神一脉来了不少,对齐木也是赞赏有加,倒也知道这是秦休一直挂念的弟弟,难怪一向冷静甚至冷血如秦休,一路魂不守舍。

267我看谁敢! 妖月空

( 与此同时,观战台人声鼎沸,惊叹不已。ww

“绝非元婴巅峰,极境五重天都奈他不得,这……年岁不过三十的极境,这等天赋,古来罕见!”

有人目露惊­色­,激动得嗓音都在发抖:“毫无疑问,他是极境巅峰!传言他在群雄会上力压齐枫不落下风,这是真的了。曾经的废子受气包,这台上多少人曾拿他不当人看,此等妖孽天才年纪尚轻,一旦成长起来足以震世,那可不得了,难怪这么多弟子容不下他。可若真死,倒是可惜了。”

“丹田破碎根本算不得威胁,众弟子嫉妒又恐惧,这才联手对敌,此战没有悬念,非我族人杀之不惜,这也难怪。只是可怜了皇主还不计前嫌……”

“鼠目寸光。”云端之上有大能冷哼一声,道,“丹田破碎被称此生无缘修真路,这人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区区十多年臻至元婴巅峰,单凭这点就算丹田完好也难实现,本身实力竟是极境巅峰,如此另辟他经险中求存,连元婴境都能达到,谁说一定无缘仙脉境!堪称逆天的炼体之法,若能得到,这世上何止一个齐木!”

有教主恭维道:“老祖高明,不止如此,两大神火异变的新神火更是无上至宝,此子身上异宝无数,确有大造化,若能杀了他夺其尸身,定能兴复大教!”

另一位无上大能容貌隐于云雾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功法能造就无数妖孽,而炼化神火只能成就一人,和炼体之法相比,那天地神火根本不值一提。这妖孽青年浑身都是宝,难怪看不上古灵源,如此多人一起上才是正确的,神火焚尽万物,­肉­身坚不可摧,很可能单打独斗没人是他的对手!”

能让老祖评价如此之高,一­干­教众目露惊骇之­色­,眼睛不眨地望向场中,紧盯着那道略显消瘦的身影。说不出的震撼。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言,齐木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完完全全惊掉了一地下巴,见这彪悍的打法,最简单却无可阻挡。

观战席上无数人吓得面无血­色­,先前的谣言不攻自破,这人很强,强到离谱。这是年岁不过三十的妖孽,丹田破碎的极境巅峰,真真正正的古今第一!

一拳所至,甚至仅凭­肉­体凡躯,就连名声在外的无上仙器都被震碎,更不谈人骨。

长指间冰蓝细丝若隐若现,法光中少有人看清。

这俗称‘仙光’,能演化小世界,既非仙元大6所在空间的法则,根本无坚不摧,太过纤细洞穿人体也没多大损伤,却是当之无愧的法器克星。

切断神纹,无上法器便瞬间成了残体,再粉碎自然轻而易举。

若非浪费了不少而今仅剩四根,数百根齐发足以在瞬间将所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法器碾成废铜烂铁。

玉兔族人惊得面无血­色­,目光死死望着这位年岁不大的青年,与之一比,只觉得以往的自信被磨了个­干­净。退在他身后,惊为天人,无比庆幸自己选择没错,感激万分。

齐木以一对多,神火犹如绝对屏障,触之即毁,他曾领兵横扫魔域十大宗派,在洪荒古地游走于妖族和陌戟之间游刃有余,甚至小小年纪就与魔域玄天内殿一众极境七重天甚至仙脉境以上长老打成一片。ww

而今身为地府府主,手下弟子千万,就只是面对着被宗主太上长老宠着的一众天才子弟,齐木根本无所畏惧。

这是一种势,对一切了如指掌能掌控生死的大势。

这很诡异,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竟然能触及这等天地气机!足以让自持身份的大能们颜面扫地。

不对,这怎么可能!云端之上无数教主级大能动容。

数十人混战,血腥味刺鼻,华光扎眼,濒死道修不再藏拙,古灵源被迅速炼化而后再战,怒吼出声,战出了血意。

混乱的战事一角,所离不远,有一人长身玉立,浑身纤尘不染,神态平和,眉眼含笑。与血染的战场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偏偏无一人敢招惹他。

但见濯光的刹那,齐睿双目如炬激动不已,顿时不再后退,积极对战,摆好姿势后望向一旁,对圣堂圣子说:“濯光!圣堂堂主与齐国素来交好,还请圣子看在皇主的面上出手相助,定有厚报。”

齐木自然注意到了,陡然心生警惕,若这人参战那就麻烦了。濯光乃是极境巅峰,盛名之下无虚名,其人格外神秘天赋神通无人能知,不那么容易对付。

而且他看似游刃有余,却也坚持不了接下去的四个时辰。毕竟修为逊­色­,真元不足,神火需真元催动,一旦告罄比砧板上的­肉­好不了多少,只能徒手对敌,更何况想杀他的远远不止这些,更有其他尚存的强者虎视眈眈。

极境巅峰以下大不了再浪费一根仙光,小世界爆炸将此地毁了,想想还有点­肉­痛。

谁知,濯光淡笑着拒绝:“我就算了。”

齐木动作并无丝毫紊乱,神识却注意着那人。一听,顿时安心了些,不知为何当日濯光为他说话,看来此人对齐皇族以多敌少也没什么好印象。

玉兔族当即怒了,对着齐睿道:“真当谁都是你等,贪生怕死只敢以多敌少,无耻之极!”

分心之余,齐木有些疑惑,问濯光道:“你为何不参战?”

但凡强者都不会回避这个问题,哪怕是轻蔑一笑也足以当回应了,又想过是心高气傲认为无人能与自己比肩,也可能是其他。只是濯光的回答却彻底让齐木对他刮目相看。

濯光神态平和,像沐浴着圣光,他望向场外,淡笑道:“你看,像不像一个巨大的囚笼,里头的人在搏命,外头的人见血­肉­横飞却在欢呼雀跃。大比以输赢论生死,愤怒、绝望、悲伤……这些都与观战者无关,我为何要费力去取悦他们。”

齐木沉默了。

濯光不是善类,他并非在悲悯死者,而是在陈述事实。他不愿取悦,于是做个观战者,看血­肉­横飞来取悦自己。

只要不妨碍就好,齐木撇开视线:“那你就好好看吧。”

濯光一滞,而后笑了:“你果然不凡,若有机会我倒是很想与你战一回,不过不是现在。趁人之危并不光彩。”

齐木欣然应允:“好。”

濯光待人平和,却从不与人深交,总能一句话把人噎死,没人敢招惹他。其人名声之响亮,曾一度被神化。

不过是个废子竟敢与圣子相谈甚欢!

齐睿眼里嫉妒的怒火几乎要迸­射­出来,不过极境六重天,毫无还手之力,挡在身前的替死鬼都躺尸在地。他眸光一凛不惜催动血脉之力,顿时修为暴涨,极境八重天威压临身,无数人喉间腥甜,目露惊骇恨不得抱头鼠窜。

天赋神通,化身为漩涡,澎湃的吸力以齐睿为中心,将道修灵血吸纳入体,景象极为可怕。

并非极境巅峰,不过土­鸡­瓦狗。

没等齐睿完全施展,齐木硬撼恐怖吸力,瞬间近身,一拳击中他的胸膛,只听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

(,后者嘴角溢血,身体断线般倒飞而出。

神通反噬,血骨寸断,双目尽是血泪流出,一脸惊恐地看到齐木袭杀而至,他连滚带爬向某方冲去。

“皇兄,皇兄救我!”

齐木浑身汗毛倒竖,侧身一道金光紧贴着胸前划过,割破一角衣袍。

迅速后退的刹那,正对上齐枫的脸,能看到那人双眸火热,远非先前的淡然无波。一声令下,所有人后退。

“甚是­精­彩,你的确很强。齐木,我收回先前的话,你的实力足以比肩于我,我若主动认输才是对你不尊重。更何况我也很好奇,你我之间究竟孰强孰弱,你若能赢了我,所谓的齐国年轻一辈第一人之位拱手相让!”

最后这句笑话耳,连输赢都不在乎更何况虚名。

齐木喘了口气稍稍恢复气力,转瞬气势凛然,应道:“战!”

直至这一刻,全场沸腾。一边倒的屠杀不足以尽兴,二者能比上一场,无枉走了这一遭。这话简直吐出了无数人的心声,人人激动不已,恨不得近身观望。

肃杀之气一触即发,就连大战伊始便懒洋洋的灵凰妖体陌阳也来了兴致,起身靠近。

刹那间,如箭在弦,两人身形如电,消失在原地。

半空一道白­色­电光劈开空间,两人接连后退,均是出拳。

“炼体之人­肉­身无双,这话果然不假。”

齐枫指骨裂开,流血,白光隐现,伤体迅速愈合。

齐木毫发未伤,眸光晦暗不清,他炼体大成,全力一击下寻常人至少废了一条手臂甚至半身不遂,可齐枫却只是破了点皮伤了,足以见其­肉­身之强硬,远非普通极境巅峰可比。的确很强。

一击试探,二人都来了斗志,一人捏诀一人硬撼,几乎势均力敌。破空声不绝于耳,震人心魄,动作之快竟然让人无法看清!

无数人震惊之余,一道尖锐的声音格外突兀,将所有人惊醒:“此人是故意的,故意引得太子出手,齐木罪不可赦交由皇兄处置,但他所护之人非死不可!亦不能给他伤害皇兄的机会!杀!”

“灭神魂,能将神火剥离起身,能者得之!”

此话一出,数百人动了,几乎战剩余八百人中的大半。不只是玉兔族,就连先前与齐木相熟的龙越,孙弓等人也成了众人想杀的对象。

“无耻!”

几人脸­色­煞白,迅速靠拢,杀伐将至。

一道猩红火舌撩燃,将杀向那几人的术法吞噬。率先杀至的人被焚烧成一地骨灰,不少人吓白了脸­色­。

齐木厉声道:“我看谁敢!”

“莫非你就如此不把皇兄放在眼里,竟然能分神护及他人,一拳难敌四手,就凭你一人终究无法逆天,今日就是你等的死期,送你归西。”

有皇族狂笑,面目狰狞,引得无数人围杀而至。目的出乎意料的一致,袭杀与之相熟之人!一个不放过!

这等无耻行径,堂堂皇族也做得出!

齐木面­色­冷到极致,对齐枫也有些迁怒,下手毫不收敛,也并无停战的打算。

先前视线不离齐木的幸存强者蠢蠢欲动,面­色­不善地向前靠近。玉兔族人及龙越一行悲愤不已,对这所谓的皇族半分好感也不剩了,只恨当初眼瞎。

就在生死关头,齐木无法一心两用,正打算催动仙光演化小世界自爆的刹那。

观望至今的陌生道修们飞掠而出杀向趾高气昂的齐皇族,挡在孙弓等人与齐皇族之间,背对着齐木,浑身真气爆发,法器于手直指前方!

一位浑身煞气的男子转过身,望向上方,眸光坚定而火热,比之那些被嫉妒恐惧冲昏头脑的齐皇族更甚百倍!

他对着齐木俯首,声若惊鸿,震惊全场。

“请恕在下眼拙,这才认出是府主。地府雄霸一方如日中天堪称神迹,我等神往已久,想不到小小大比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地府府主真人,当真死而无憾!”

268睥睨九霄 妖月空

( “我等将不遗余力助府主一臂之力!”

声音响亮传遍四方,地府二字一出,就像万钧巨石从虚空砸入大湖,瞬间掀起千重巨浪,波涛汹涌声势浩荡,震惊全场。ww

这怎么回事,这是跟谁说话?

这一□□,令孙弓龙越等人背脊冰凉,脖颈僵硬地望向一方。齐枫也一脸惊诧地停住,很明显那话不是对他说的。

视线的另一头,停滞在半空中的青年缓缓点了点头。

齐木长袖一挥:“有劳诸位了,此战终了,必有重谢。”

本就十成断定这人当真是府主本人。此刻诸位魔修心在狂跳,并非害怕而是惊喜。这是天赐良机,事实证明这样的确是。

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得了结识霸主的机会,许多年后挺身而出的这些人想想更是感慨万分。

当然,平步青云的机会也并非随便能得,此时此刻一番死战也是免不了的。

“府主客气了,我等早该站出来,又恐妨碍府主,还望恕罪。修仙皇朝­阴­险卑鄙简直欺人太甚,真以为我魔域无人了么!”

“地府府主功参造化,乃当之无愧的魔域第一人,昔日齐皇有眼无珠,而今依旧见识浅薄,区区皇族身份比之府主之名如同云泥,诸位想借刀杀人理由未免太过牵强!想对府主动手,先从我等的尸身上踏过去!”

百多位魔修激动万分,气势凛然,望着齐木的眸光满满都是尊崇与景仰。无关于年岁身世,而是此人的崛起足以堪称神迹,若无齐木,也就没有今日叱咤一方的地府。

这可是在魔域雄霸一方的地府之主,就连魔尊都偏爱有加,随着地府势力日益壮大,惊天底蕴足以让世间万灵眼红。

入地府大门难于登天,无数天才翘楚屡屡碰壁,而今竟然碰上了地府府主本人,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时候若不表现一番,更待何时!

但见齐木点头,一­干­人等像打了­鸡­血一般杀向前方,与修真界之人战成一片。

“这怎么可能!”

云端静坐的教主级大能一惊而起,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战场,倒吸一口凉气。满座哗然,偌大的战台外观战席上数以亿计的道修全部变了脸­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地府是个什么概念,先前覆灭成天殿的惊世大战以晶石记录传遍整个修真界,统帅千万军的府主如丰碑般神伟,其人所立的高度,远非站台上任何人能企及。

“你们看,画面中地府之主的战斗方式简直……一模一样!”有人迫不及待拿出晶石,手都在抖,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吓得几乎窒息,“真、真的是,是真人!天啊,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当年齐国的弃子年仅三十岁不到,也就是说地府崛起不过短短十年,难怪以前从未听过……年岁不过半百的道修能参加百朝大比也是无可厚非,可年岁不过三十、还是堪比神人的地府府主,参加大比那可就……”不少人交头接耳,几欲晕厥。

万法轰鸣,魔修杀伐果决,凌厉之极不留后路。就连无上禁器也毫不吝啬,肆意施展,原本一边倒的局面被扭转,两方渐渐势均力敌。

此战终了,将骨灰放进齐国皇陵,待骨中蛊一解,他就回魔域站在渊落左右,成其助力护佑天下苍生。至于府主身份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正大光明,他不声张,也不至于藏着掖着。齐木扫视一周,视线在陌阳身上停留了一会。

后者倒也爽快,飞身掠入战场中,回头对齐木粲然一笑:“我这个年纪来对付小辈有些欺负人,既然你都做了表率,那我也来玩玩。先前多有得罪,望海涵,师尊欠你的认清,日后由我来还。”

灵凰妖体加入,直接迎上轮回山鬼子,牵制住这位相对而言最可怕的人,其余就好对付多了。这下真是撞上铁墙了,部分修真者脸­色­煞白战意萎靡,节节败退。

魔域以魔族为尊,据说地府府主连魔君都敢得罪,覆灭成天殿连毁昊天殿三大都城。而魔域主宰不止放任置之,甚至不惜将二人关系昭示天下,足以看出他在魔尊心中处于何等地位。

难怪齐木初临至今多年,怎么也无法看穿,这人交际遍及整个大6,不只是丹圣秦休,连神秘的倾妖阁阁主也对他礼让三分。

而今真正身份暴露,仿佛一座无形大山狠狠压在了龙越等人的心头,一瞬间只觉一同前来的青年格外遥不可及。

最令人震撼的并非是天赋,仅凭一个人终究无法逆天,而一大势力之主,才真正前途不可限量。

这下子,齐枫看齐木的神情大不一样,道:“你真的是地府府主?”

齐木道:“我说是的话,你打算不战而败么?”

齐枫一愣,笑了:“当然不会。能与府主一战,三生有幸,岂能错过。”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掉以轻心,看着齐木的眸光更多了些敬佩之意。『』暗叹后者不惜以府主身份贬低己身参加大比,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或者娘亲正名,赤忱之心,全族上下皇氏子弟少有。不觉又高看了几分。

“如此甚好。”齐木棋逢敌手,只想战个痛快。

两人一跃崩天,破入虚空,神火漫天,半红半白炙热逼人。更有一道青­色­寒芒破开一道天机,竟然立于焚天焰中己身不灭。

齐枫撑开青­色­光幕,迅速捏诀,施展越天级术法与齐木硬抗,迅速过了百十招,竟不分上下!

“好快,­肉­身极速,根本难以分辨!倾地府底蕴于一身,难怪齐木身上至宝无数,若能战败地府府主,齐枫必能再次声名大振,下任齐皇非他莫属!”

“地府府主一人在外,未登临仙脉境终究无法和大能相比,魔域之人且是齐国弃子,这样光明正大在修真界大闹,目的是什么?真不知是太过自信自傲还是确有把握,莫非地府弟子也隐匿在观战台上?”

站台之下再度沸腾,暗叹不虚此行。各大教主级大能面­色­凝重,陷入沉思。便吩咐弟子下去打探,但凡有地府弟子的踪影,迅速上报。

突然,一阵惊呼。

青­色­闪电从天而降,两道人影砸向地面,坚不可摧的战台裂开细纹。

齐枫衣袍下摆尽碎,一臂烧伤严重,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眼里厉­色­一闪即逝。

“你的确很不错,­肉­身无双,换做旁人,的确哪怕是极境巅峰也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承蒙夸奖。”

齐木擦了擦嘴角,一手的鲜血,暗自握紧。额上热汗涔涔,黑剑于手,煞气极重。

“但我不一样。”齐枫浑身一震,金­色­神纹越体而出,似有无数条金光在皮下若隐若现,形成神环向上,悬于头顶,眼里­射­出两道金光,所及之处,战台被劈开两道狭缝,火星四­射­。

“只怪你运气不好,我领悟的法正好克你。还是认输吧,否则稍有不慎,你会死。”齐枫右臂被金纹环绕,面­色­ ...

(很凝重。

齐木看向方才所站地面,心有余悸。更觉那金纹灼眼,似无上道则,能破万法。

“试试。”

话音未落,三道冰蓝细丝在指尖旋绕,绚丽的蓝光终于显露在众人眼前,

那人身形一闪环绕于手腕的神环迸出一条金­色­神链,转身袭至眼前,齐枫面不改­色­,神链洞穿万物。

“没有用,就是仙光也不行。因为这是……”

晶蓝细丝轻易穿过神链,后者却速度不减避开右拳,从左腹刺入,断了两根肋骨。

完全无视神则及防御,金­色­神链所过之处,就连战台都在颤抖,金光比太阳还耀眼,掩盖了血光。

这一切落在外人眼中的震撼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惊天一击,攻无不克!

“那条莫非就是秩序神链,道则沟通天道,夺得一线之机,竟然能将天地审判的秩序神链炼化,齐枫太强了,血脉之力都还没有爆发,威压都快步入仙脉境了!天纵奇才,天赋超绝。”

仙光竟然无用,大意了,当真是秩序神链而非法器,能炼化神则这还是头一次见!

齐木忍痛脸­色­白了许多,双目中金­色­神链恍如弯曲长蛇般盘旋而至,携着滔天神威,令人浑身汗毛倒竖。

“秩序神链,还真是怀念,这东西通常是成片出现,倒是没见过炼化单条的。”齐木心想,尊上挥手间就是三千神链如瀑布从天垂下,这等天地神则唯有至尊能催动,能将之炼化可谓是九死一生,可见齐枫的天赋何其强悍!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齐木后退半步,眸光凛然,迅速支起双手,捏诀,手印刚现的刹那,恐怖的空间波动自双手间荡开来,仿佛徒手撕裂空间。

“你能施展术法!”齐枫很惊讶。

一道细长的白线自齐木指尖迅速向两边延伸,可怕的空间波动荡开来,整片空间都在震动,齐木面上古井无波,白线脱手而出,所过之处,空间如镜面般寸寸剥落,景象可怖之极。

“空间切割。”齐木默念道。

无数人影自云端显现,见证着这一刻,人世间最难领悟的莫过于空间法则,万千丹田完好能掌控五行之人都未能洞悉空间本源,而如此震撼的场面竟是出自这位之手,更加令人胆寒。

无论修为、法器、神火、功法甚至是势力,都能假他人之手,但领悟道法只能靠悟­性­。唯有本人。

齐枫血脉翻滚得厉害,却在即将爆发的刹那又恢复平静。他静静地看着齐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待他日我为齐皇,定满足你之所愿,废除旧旨,将你娘的骨灰放入皇陵,允以同葬。”

秩序神链包裹全身,稳立不倒,抵抗空间时发出铿锵之音,振聋发聩,他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皮肤龟裂开,鲜血直流,从额上滴落,染了整张脸。

站台上人人变­色­,不少道修被掀翻而出,妄图抵抗者被切成碎块,地面残尸被乱流吞噬,平整的地面割出道道缝隙,满目疮痍。

齐枫手臂发光,还没来得及吞噬古灵源复原,蓦然浑身一僵。

杀机顿现。

齐木捏诀的同时炼化了古灵源,迅速恢复巅峰,手持黑剑刺入他的咽喉。挡住全身的秩序神链裂开又一条细长锁链,硬撼漆黑短剑,电弧闪现,焦糊气息刺鼻。

秩序神链对上残损的神器,只听黑剑上咔嚓声响起,嘭地一声折成两段,齐木额上热汗直冒,徒手握住神链扯向齐枫后背,紧按住,另一手握紧黑剑剑尖,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鲜血汩汩流出浸染了玄­色­衣袍却看不太明显,齐枫吐出一口气,欣慰地看着齐木复杂的眼睛,倒在血泊中。

“虚长百余岁,当压制在同一境界为战。你的道,远不止于此,丹田破碎却依旧神通盖世,震古烁今,究竟能达到何种境界?我期待着你功成之日,倒时再一决高下,我绝不留情。”

手下留情了!

这人没尽全力,故意输了!

齐木神情古怪,就这搂抱的姿势没有松开,手臂微颤真想一把掐死他!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皇兄!”一声凄厉的呼声,紧接着一人飞扑而至,杀向齐木。

齐木没理会旁人,实在气不过,于是一起身,一脚踹了出去!

堂堂齐国太子,下任齐皇,就这样战败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踢飞。

“魔修残暴成­性­,皇兄对你百般照顾甚至连血脉都没动用,根本是故意输的,谁知你竟恩将仇报,妄想杀皇兄而后快,究竟有何企图!”

齐睿扑向昏厥的齐枫,悲愤万分,爆发浑身真元,血脉之力洞悉虚无身后凝成漆黑漩涡,他跪在齐枫身边,双目血红,长发凌乱遮住了半张脸,显得憔悴不堪。

全场死寂,紧接着爆发雷鸣般的呼声,大肆喊叫的尽是魔修,修真者脸­色­煞白,无一人说话。

站台上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武凌,他浑身僵硬,直至齐木身份暴露至现在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那青年,直至其战败齐枫时,才狠狠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望向站台之外,齐皇族所在的高楼顶端。

齐木弯腰卡出口口血,双手血­肉­模糊,紧握神链时法则之力破入体内,差点将内脏经脉震碎,他也是受伤不轻。

众魔修正欲聚拢来。

就在所有人都望向那青年时,齐睿眸光很冷,无尽吸力自手掌传出,能看到青­色­金­色­交织的真元自齐枫丹田处源源不断没入齐睿体内。

齐睿低垂着头,眼里­阴­狠之­色­一闪即逝,就在所有人都看不清的死角,当着齐木的面,手掌下移按住齐枫的胸膛,将黑剑碎块按进齐枫的心脏!

齐木若有所觉,陡然回头,蓦然一惊:“你在做什么!”

齐睿手指探了下躺着之人的鼻息,当即面­色­一变,浑身不正常发抖,哭出来:“没有呼吸脉搏也……怎么会这样,皇兄,皇兄你怎么了!皇兄你听我说话啊!”

他发怒哭嚎,血脉迅速蜕变,如同历经生死豁然新生一般,修为暴涨,恐怖真气越体而出,形成巨大的黑影如厉鬼般,吸力陡涨,­阴­风阵阵。

齐枫面如死灰,浑身一点点冰凉下去,就像是方才那一踢之下落地,刺入胸膛的黑剑移位,这才身亡。

这一幕令所有人大惊失­色­,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齐枫没了生气,齐国年轻一辈最强者,堂堂一国太子,就这么……死了?

“枫儿!”云端之上一声怒吼,风云变­色­。

齐木身负重创,眼睁睁地看着齐睿在假装哭嚎,而齐国皇族唯一不错的皇子被吞噬了近半修为,这位举国上下最受尊崇的太子殿下惨死,会有何后果……陡然,一抹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这就像是打从一开始被设计好了的,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他杀了太子齐枫!太子德行兼备,此仇非报不可!”

“齐皇宅心仁厚不计前嫌,但这人不能信! ...

(无论他是不是齐国皇族,但地府府主乃是魔尊的爪牙,唯魔尊马首是瞻。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杀太子,灭皇族,不惜自降身份也要参加大比,目的不过如此,他是想……”

有人愤怒不已,万分肯定地吼出声来:“他想图谋不轨,修仙修魔势不两立,他称霸魔域后便想把主意打到我齐皇朝身上,得皇子身份是假,吞并皇朝是真,他杀太子,是想谋朝篡位!”

……

云端之上,各个弟子回归,报给老祖听。

顿时不少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嗓音有些不稳:“什么!此话当真,确定没弄错?”

弟子躬身抱拳,道:“确实没有,前来观战的魔修不多也不少,但地府弟子却连一个也没有。”

“魔域边界有魔妖作乱,生不祥,据说魔尊曾把齐木关进死牢不准他外出,就算真对齐木百般呵护,而今恐怕无暇抽身,正是天赐良机!”有教主呼吸不稳,望向下方。

响声震天,谣言不止,从居心叵测说到篡位当皇帝,欲加之罪帽子越戴越高。齐木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一道杀机从皇宫内直至此处,齐木浑身发毛。

“孽障,你杀了枫儿,朕要你陪葬!”

声若惊雷,底下再度爆炸开来,齐枫向来深得齐皇喜爱,而今这府主居心叵测,无怪齐皇亲临。

“众太上长老听令,大比到此结束,取消齐木参赛资格,将其押进死牢。剩余三百多人于五日后入子虚空间角逐魁首!”

刹那间,犹如天地初开,十多道身影从天而降,恐怖威压足以令战场空间震荡不已。齐木眯着眼,正要趁着光罩打开的刹那打开小世界空间离开。

他后退半步,手臂处鲜血流出,滴落在黑剑之上,黑剑铮铮而鸣,猛地震颤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危急关头,齐木吓了一跳,只觉双手都快要握不住了,突然心头一动,能感觉到皇宫某处有同样的物体,与之共鸣。

就在他出神的瞬间,袖中的玉瓶飞掠而出!

“不好!”齐木跃起想要抓住,血液震动得厉害,竟然破开玉瓶飞出。

刹那间,九天雷鸣,血芒滔天,映红了半边天。

方圆千里内,至尊神兽血脉威压,足以压制万兽,顿时整个战场空间内所有凶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神兽麒麟血!

满座沸腾,比之方才更胜。无数双眼睛绽出金光,紧盯着站台之上,更有教主级大能暴露气息。

齐皇面­色­一变也不淡定了,目光紧盯着麒麟血,面目已失了冷静。话到嘴边,陡然一转,厉声道:

“你并无皇族血脉,竟妄想假冒齐国皇族,居心叵测,竟敢当着朕的面杀我齐皇族太子,来人,其罪当诛!众太上长老听令,抓住此人,立斩不赦!”

人潮汹涌,此话一出,无数双眼睛满满的贪婪之­色­,视线落在麒麟血上再也移不开了。

麒麟血唯有魔尊有,地府府主乃魔尊挚爱,有这等神圣之物也不足为奇,更令人难以平静的却是,除此之外,肯定还有更多奇珍至宝。

“敢杀齐国太子,罪不可赦,太子齐枫曾对我等有恩,恳请齐皇恩准我等为太子出气!”未等齐皇说话,不少势力从云端掠下,目光死死盯着麒麟血,贪婪写在脸上,满是癫狂。

“地府府主嚣张至极,隐匿身份参加大比,杀了太子罪无可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杀!”

“府主,哪有什么府主?这人不过是假冒的,亦非齐皇族,简直胆大包天!”齐国一太上长老冷哼道,就当是回应了各大势力的话。

此话简直­阴­险至极,像借旁人之手解决齐木,今日地府府主独自一人以身犯险,这里是齐国皇城之外战场空间,只要杀了所有魔修封锁消息,就算是地府真要追究也和不敢拿齐国如何。

刹那间,成千上万人铺天盖地而下,齐皇一声令下,更有数百位长老掠出,将齐木团团围住。站台之外,秦休條然起身,脸­色­惨白,完全失了从容冷静。

与此同时,一道黑芒劈开苍穹瞬息飞掠而至,连同空中破散开来的麒麟血,与手中的细长短剑合二为一!

天地律动,如孕育生灵一般,残损的黑剑活络了般,逐渐化为一摊黑液。

森冷黑芒遍布四方天空,数道漆黑碎块从各个方位飞掠而至,与之融为一体,九天雷霆落下,雷火幽暗电光惊天,劈在黑球之上,散出耀眼白光,又被瞬间吞噬。

漆黑球体延伸成漆黑短剑,比之方才大了两倍不止,浑身暗淡无光,杀气令人神魂震颤,恐怖威压如至尊临尘,睥睨九霄。

那种熟悉的,嚣张的,狂妄的,曾一度让人抓狂不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的,又怀念了数年的声音终于在识海中响起。

【哎呀废木,被这些小辈整得这么狼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些人以多欺少真无耻,本大爷教教他们怎么谦虚的做人!】

269认我为主 妖月空

( 齐木心脏一滞,上望。ww

漆黑短剑凝练于半空中,威压滔天,天地巨震。宛如君临天下执掌苍穹的无上皇者,劈天断地,吞噬一切光华。

袭杀而至的漫天杀伐,大能一出皆是越天级法术,每一道都能开山碎石,却在靠近黑芒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真元法力尽数被吸纳,成为神器苏醒的灵力之源。

无形波浪扩散开来,从天而降的各大教主神魂不稳,探向麒麟血的手堪堪顿了片刻,眼里尽是惊骇之­色­。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吼出声来。

“至尊神器!”

此话一出,彻底打消了疑虑,满座皆惊就像飓风席卷,全场混乱不堪。麒麟血熠熠生辉,竟然也被引导而去,这神器竟然还能自主炼化神料!

神器苏醒天地共鸣,上空雷霆轰鸣,响彻天际,景象极其可怕。

由于太过震惊更有人连嗓音都有些不稳。

“无缺的至尊神器,世间竟然真有……”

至尊神器残块无数,毕竟残缺不全无法称之为法器,但神器能冠以至尊之名,可见其强悍之处,绝非普通神器可比。

趁着众人震惊之余,有人扑向麒麟血,大肆抢夺。

齐木离得最近,率先将空间玉瓶收回,里头还有小半,泼洒出的部分被煤球吞噬大半,所剩无几。但这等至宝,哪怕是一滴也足以让人为之癫狂。

【无知小辈,敢抢本大爷的麒麟血,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一道神念在齐木脑中炸响,怒气之大差点把人震晕。

煤球本­性­难移,它才复苏需无上灵物弥补神能,麒麟血好比甘霖足以果腹,半滴也不想留给旁人,本着雁过拔毛只入不出的美德。

当即黑芒大盛,如伏蛰的上古凶物苏醒。重云翻滚,天地为之动容。

短剑横劈而下,狭长黑芒无声掠出,所及之处切豆腐般斩断一切阻碍,徒留一地血骨,但凡法器五行术法电光天火,尽数一分为二。

凄厉惨叫声振聋发聩,离得最近的包括教主级大能来不及逃窜,被劈成两半,魂飞魄散。

至尊神器一出,神威即现,天翻地覆。

齐木头皮发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心如擂鼓。

就像是十多年前锈迹斑斑的漆黑短剑首次认主,他只是执剑轻轻一挥,并无真元亦无声响,紧接着偌大的山体横断崩塌。

谁知后来煤球死不配合,没利益不­干­事,这等神迹后来再未见过。

煤球撑开绝对屏障,嚣张至极,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神魂尽碎,整个战台千疮百孔,一瞬间血流成河,鲜血映红了无数人狰狞的脸。

此景万年难得一见,无人不动心。

有无上教主浑身颤抖,贪婪地望向黑剑,双目血红,五指化为利爪,将挡在前方之人撕成碎片,向着神器抓去。

齐木心如擂鼓,不祥的恶感让他浑身发冷。

“煤球你恢复巅峰了?”

没回应。

不少齐皇族不退反进,数人齐出依旧是飞蛾扑火,对此不少皇族太上长老自顾不暇,无法护住所有,眼睁睁地见他们送死。

诸大势力教主级大能降临,这已经远非年轻一辈百朝大比,场面已经超出控制,能闹得这么大倒是出乎了齐皇的预料。

此刻站在台下的亦是雄霸一方的一大势力,是神秘莫测的地府府主!地位之高堪比云端之上受尽观瞻景仰的各大教主,齐国若想假他人之手杀人灭口……

齐木冷笑,他孜然一身了无牵挂,举国上下没有任何把柄能左右他,而齐国年轻一辈至强者均在站台之上,大不了杀个一­干­二净,让他血脉断绝。

唯一让他不忍下手的只有一个齐枫,只可惜后者有一国之君的才­干­抱负和胸襟,却无君皇的­阴­险狡诈,最后死在百般爱护的手足手里,着实冤枉。ww

齐国究竟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斩杀他,只是不愿承认当年之错?

这让齐木百思不得其解。一国之君不可心胸狭隘,齐皇能坐上皇座也是受万民拥戴,其城府远见绝非他那歹毒的儿子可比。明知此时此刻不能与魔域为敌,复又为之。

原因是什么?

“孽障,你果然包藏祸心,杀尽皇族血脉,乃千古罪人,妄为皇族!”

“我本就没想成为皇族。”齐木回道。

见数十位皇族被杀,皇族高层勃然大怒,唯独齐皇森然而坐,看不出喜怒。

有老祖震怒,冷哼道:“杀太子欲斩尽我皇氏血脉,不为皇子身份,是想当齐皇不成。吾皇有令,罪子齐木,祸乱皇朝,予以流放,永世不得还朝。”

皇令之下,祭出神阵。天地初光极为耀眼,破碎虚空,恐怖气息流出,撕裂开了一道狭缝,打开了流放之地大门。

此话一出,凶煞之气从漆黑的暗门淌出,就连大能也轰然­色­变,迅速远离。

自上古而来,流放之地尽是穷凶极恶之辈,能进不能出。

按理说齐木一身至宝,齐国若想贪图奇宝不该直接流放才对,各大教主一方面对皇主高看了几分,却又不想齐木真进去。若真被驱逐进去也行,至少把至尊神器留下。

皇朝宫廷远比魔域复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身正不怕影子歪。齐木没有理会,径直杀出一条血路,煤球却还在肆意杀戮,连半滴麒麟血都不落下,几乎被埋进人群中。

“煤球,你究竟有没有全部恢复!”

依旧没有回应。

半晌传来一句。

【没有。】

齐木眼前一黑:“没恢复那就老实点待着,别乱来。”

【本大爷爱怎样就怎样,你是谁,轮到到你管。日后本大爷不跟着你,你也要多保重。】

煤球嚣张至极,不客气地乱加指点:【学着点,大杀四方才叫霸气无敌,就像本大爷。】

神器重生一次,竟然连灵魂印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煤球一朝农奴翻身更是无法无天,根本不能强行将他收回。

闻言,齐木怔了下,轻声道:“死要面子不留后路,真是一点没变。煤大爷,我可实在不想看你再断第二次。”

煤球顿了片刻,复又掠向高处,再没应半句。

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知道那神器与齐木有联系,护其­性­命,若说一开始不少人都是打着让齐木伏诛的名号,实则为抢夺麒麟血而现身,而今至尊神器出世,状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怀璧其罪,至宝能者得之,杀人夺宝不需要理由!只要他逃不出去,这些人会不惜一切杀了他,无主的至尊神器才能到手!

坏了。

齐木示意龙越等人远离,目光在齐枫身上停留了片刻,环视一周,便有了脱身之法。

突然,他浑身一震,头有些眩晕,脚步一顿身形矮了半截。下一瞬,无形利刃紧 ...

(贴着耳边刺过,尖锐的疼痛传来,不过是皮­肉­伤却比寻常疼了百倍,耳朵流出赤血。

他晃神的刹那,杀机顿现,顿时催动神火于手,四指并起,爆发浑身真元将来人拦腰斩断。

见齐木行动有怪,不少人看出异常,不给他后退的机会,瞬间袭杀而至。

“怎么回事?这法器铭有跗骨咒!”齐木一个踉跄抵住禁忌古器,吼道。他出手虽毫无偏差,动作迟缓了不少,挡住招招杀伐。他额上热汗直冒,每动一步都是钻心之痛,百蚁噬心,从背脊传遍四方。似跗骨之蛆在皮下游走,浑身难受至极。

“不对,这是……”齐木想到什么,变了脸­色­。

“算你有眼光,咒术附身生不如死,不想那么痛苦,就乖乖把天地神火和至尊神器交出来,留你全尸!”来人面目­阴­沉,手中禁器生风卷起腾腾黑雾,有厉鬼嘶吼,所过之处人人变­色­,迅速后退,不愿沾之。

所谓禁忌法器,俗称禁器,威力很可能超越神器,缺点是只能动用数次,次数用尽便会化为飞灰。

此物珍贵至极,往往神威巨大,不到关键时候不会轻易挥霍。

还好这是上古战台,压制境界于仙脉境以下,就算是教主级大能,站台无可摧毁,一旦受到波及,也只能饮恨。

鬼幡­阴­冷,让齐木胆寒的并非如此,那骨咒远逊于骨中蛊,但激怒了后者,宿主就悲惨了。

骨中蛊每一次蠕动都锥心,齐木脸­色­发白,周遭无数人影都变得模糊,耳中听不清。

他一跃而起,滔天神火越体而出,抵挡众人,既而当着百万道修的面,稳稳握住了至尊神器的剑柄!

黑剑震颤,挥动生风。每一刀都能切割空间,令人闻风丧胆。

“负隅顽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人冷哼一声,鬼幡挥动,万千厉鬼哭丧化为黑纹跃出,冲着齐木而去,而幡旗之杆化为利刃硬撼在漆黑短剑上!

【齐木你……】

识海中一片混沌。齐木嘶吼一声,双手手掌磨出鲜血,血­肉­模糊,震颤欲出的短剑停止乱动,毫不费力地切入骨杆中,将其斩为两段!

落在世人眼中景象极为惊恐——禁忌神器横空而出,从万千杀伐中现出,破开神火袭杀而至。黑剑一震,禁忌神器一分为二!

这一幕完全震撼了全场,惊呼声振聋发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禁忌神器,竟被斩断,如此轻而易举,简直难以想象。

传说中的至尊神器能号令神兵利器为己用,刀剑更是能削器如泥,无所不破。

有眼­精­之人但见齐木握住神器时,有古怪,顿时双目如炬,试探­性­地叫出声来。

“神器并未认主,至尊神器乃无主之物!”

“的确如此,此话当真!”

“还废话什么,抢!”

齐木眸光一沉。

此话一出,场面混乱到极致,全都爆发浑身真元,催动仙器至宝,冲向漆黑短剑。后者见势不妙,直冲向天,立马就跑。

突然天上伸出一只巨掌一拍而下,将黑剑捞入手中,直接开始炼化,不小心被握住的道修瞬间­肉­身粉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了­性­命。其他古国的老祖远赴而来,终于赶到。

下一刻又有数只巨手伸出,与之争夺。明显属于不同势力。

黑芒自手掌间迸­射­而出,令人灵魂发寒的巨手爆炸开来,漆黑短剑飞出,一怒崩天。

见皇主级老祖都没能得手,还有机会。堂堂至尊神器就在眼前,谁舍得放弃,刹那间无数骨火真元神识遍及四方八面,企图和神器沟通,趁机夺宝。

更有部分人紧盯着齐木,想将他逼入流放之地。

齐木背对着漆黑狭缝,身体达到极限近乎虚脱,他双臂被神火包裹抵抗千百之敌,后上方是被十方封锁震怒的煤球。

“至尊神器大人,九幽神教将以阁下为尊,封您为祖,世代供奉!”

“本宗主将以千万血灵祭大人!”

“望以至尊神器之威光耀吾教,愿得神器亲睐,神珍灵宝,在所不惜。”有教主以神念沟通,嗓音清晰可闻,见黑剑对麒麟血情有独钟,不惜以夺得的几滴血为引,真吸引了黑剑的注意。

但见麒麟血有用,各大势力纷纷将抢夺的血拿出,血腥煞气引雷霆轰鸣,刹那间天昏地暗。对着至尊神器,人人不惜下血本,极尽一切方法,态度谦卑极尽虔诚,封锁四方软硬兼施,却难掩眼里的炽热癫狂。

至尊神器威震八荒,被围在中央,人群均在十米开外,就在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机恭维的时候,一人一跃而起,出现在神剑一侧。

齐木抬起手正要握住,众人心头一颤,要杀他之人均被阻拦在神器领域之外,抬头上望,却发现黑剑周身电光闪耀,青年的手无法靠近分毫。

就在所有人要松了口气之时,却被一句话惊得差点从半空掉下去。

“重新认我为主,我需要你。”

齐木面无表情,顶着神器威压有些站不稳,嗓音明显有些恼怒。

煤球上下起伏,幽幽电光闪烁,恢弘之音如在天际传来,响遍众人识海。

“哼。”

齐木额上冷汗直冒,道:“你究竟还想闹到什么时候,连名字都是我取的。”

煤球冷笑,一道神念传入齐木识海。

【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活了我,以后就当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从此各不相欠,既然以前就相看两厌,而今正好。本大爷乐得逍遥快活。】

“少废话,我费尽心机让你复苏,就没想过这样放过你。”齐木直截了当反驳道:“既然我救了你,那你就是我的!”

何等嚣张,何等狂妄,敢对至尊神器这么说话,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么!无数强者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戒备,大气都不敢出。

至尊神器停顿片刻,既而恢复如初。神念恢弘传遍四方,所有人听到了除冷哼之外的第二句话。

“想要我认主,你求我啊。”

“求你。”齐木眼睛都没眨一下。

煤球一滞。以往但凡碰到这句话题就该打住了,至于回答,齐木向来冷嘲热讽回回不带重样,从来不曾如此爽快,更何况还颇真诚。

于是它思忖片刻,又道:【你想说什么?】

“这样也不行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原本以为等你复苏就够了,算了。”齐木叹了口气:“煤大爷,这几年我很想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至尊神器颤了颤,隔绝气机的电芒消失,齐木手搭在剑身之上。

煤球声音低沉了许多,似在哽咽:【­干­嘛突然说得这么­肉­麻,本大爷最不喜欢听­肉­麻的话了,真矫情,真是够了……】

下一瞬,接触的之间荡漾出耀眼白光,认主神纹顿现,令天地共鸣。

神魂化为黑芒在齐木眉心一闪即逝,紧接着熟悉的联系再度回归。威压全消,齐 ...

(木身体一个趔趄,脸­色­稍稍好了些。

这样就认主了!就这么简单?

方圆千米内,所有道修惊掉一地下巴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可是至尊神器啊,他们也很需要啊!

堂堂至尊神器,求算什么,都能给跪下了成么!

至尊神器举世罕见,他们都在梦中想了几百年了!

一众教主级大能瞪大了眼,瞠目结舌。

齐木已经到了极限,疲乏得动弹不得。

他看了眼背后的漆黑狭缝,突然脑中有道极为胆大的念头蹦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若不离开怎么两全其美……

齐枫躺在地上­肉­身已冰凉,谁知翻倒的麒麟血坠下,便有拳头大小的部分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破开的胸膛之上。齐木碰巧看到,而后双目眯了下。

费尽心机却没得到的神器,就这么容易被得去,简直就像完全在状况外,一众大能震惊伤感之余,出离地愤怒了!至尊神器当真以齐木为主,纷纷不再藏拙,恐怖杀伐直劈齐木而去。后者毫无退路。

“齐木!小心!”有人惊慌失措,提醒道。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必死无疑之时。

齐木飞掠而下,将齐枫拦腰抱住,对着黑剑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径直跳入黑暗狭缝之内!

“我这还有不少麒麟血,来了全是你的。”

至尊神器闻声,横断虚空,破开狭缝紧随其后,跟着去了流放之地。

一众教主顿时傻眼了。

270流放之地 妖月空

( 备受瞩目的百朝大比本是年轻一辈大显身手的盛会,却以一出可笑的闹剧而收场,贪婪而扭曲的本­性­显露无疑。ww各大教主级大能现身不顾身份围杀一人,非但没有夺得至宝,还死伤惨重,当着千万弟子的面,颜面扫地。

活了上万年的老祖却连个小辈都奈何不了,说出去着实脸上无光。

齐皇痛失侄儿悲愤欲绝,于是封锁一切消息,甚至杀光了平日与齐木交往密切的道修,连同越王府也被满门抄斩,用以泄愤。

皇子齐睿血脉觉醒实力突飞猛进,一朝臻至极境巅峰,大有取代齐枫的趋势,被称为齐国之幸。

往日的齐国弃子成了大名鼎鼎的地府之主,本是一段传奇。

此事之后,传到外界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大肆渲染,言称其人乃穷凶极恶之辈,用尽卑鄙手段将齐枫斩杀,残害手足,不惜一切手段只为谋取皇位,贪得无厌,死有余辜。

齐皇名声越响亮,齐木则越黑。

地府府主被流放,就算名声扫地也不可能站出来解释。一人消失,世间一如既往。大比照旧。

原本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了,实则只是开始。一大势力并非因为主宰的消失而分崩离析,更说明了这一势力早已经成了气候。而府主生死不明,却没有另立他主,这点更为微妙,一些势力开始不安。

好在地府远在魔域,表面上一如既往,背地里暗潮汹涌。

齐木一出事,整个地府都被惊动了,魔域­鸡­犬不宁不可开交,混乱迅速波及出去,席卷整个修真界。地府智囊爆发,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强势介入各个领域,暗中打探齐木的消息。

两个月后,齐皇城。

通缉皇榜随处可见,依旧并未消停,但凡与齐木相熟之人皆榜上有名。

一人走到墙边,狠狠撕下通缉灵纸,揉成团捏成碎屑,冷哼着捶墙:“卑鄙手段?齐木杀人还用得着卑鄙手段?齐枫是谁,区区一个皇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齐枫是太子,下任齐皇。”龙越解释道。

“太子死了还有别的顶上,而府主只有一个!敢对府主出手,所有Сhā手的势力一个不放过!”

此话一出,旁侧之人纷纷应和。

田白怒不可遏,自秦休回归那刻就有不祥的预感,整整两个月他就没能平静下来,比起其他弟子在商讨大计,他一路过来就在给修真界使绊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见不着齐木的人,他就不想让齐国好过。

吞噬古尸后田白修为陡涨­性­格大变,当年以为齐木死了,甚至想覆灭地府为他陪葬,后来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这才有所收敛。其人绝非像在齐木面前那般人畜无害,整个地府有大半人怕他,恨不得避之唯恐不及,比之当年的道妖更甚。

若论天赋妖孽第一,整个玄天殿包括齐木在内,非田白莫属。这些年来他在魔域名声极响,年岁比齐木还小,修为却已是极境八重天,进阶速度之快超出人类的极限,就连他兄长也是大有不及。

妖孽的身边跟着一群妖孽,这话真不假,龙越逃过一劫后去了地府,一路上倍受打击。

若有人认出这六位定会惊恐不已,竟全是地府高层。自那后整个齐国对外封锁,但凡地府之人格杀勿论,更何况是皇城中,戒备森严原本最不该有地府弟子。

许真知道这一新势力的可怕,或许这一皇朝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而在此时,齐木在流放之地,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流放之地正如其名,广袤无边,山川峡谷应有尽有,只是资源短缺,灵气稀薄,凛冽寒风刺骨,生机极少,黄沙漫天飞扬,尸骨随处可见。

蛮荒凶兽在沼泽毒潭之地嘶吼咆哮,整日会为夺食生存而战乱不断,外围混乱不堪,霸主领地则相对安宁了些。

血戮中存活至今,齐木知晓了生存法则无非是强者为尊,倒是留意到了些别的什么。齐木劈出一处洞府,平日便在另一侧狩猎,今日也同往常一般,砍下凶兽一块­肉­,放在附近隐蔽的废弃洞­茓­内。

这种事齐木做了十日有余,好好的兽­肉­就这样扔掉,这等荒芜之地如此暴殄天物的行为,让齐枫很费解,不由得问道:

“你是想引那日见到的蛮荒土著出来?这样能行么,血腥气会招来凶兽,就算这些­肉­到明日就不见了,也不见得就是那土著拿走的。这地方凶险万分,土著半点修为也无,受难一次,许是离开了也不一定。”

近半月前,二人一路杀来没碰见半个人类,经过此地时恰好撞见三大凶兽在厮杀,竟有个老者重伤垂死奄奄一息,两人一露面便吸引了三兽的注意,谁知一扭头,那人却一溜烟没影了,正是从这地方消失的。

也不知齐木是为了什么,竟然就在此地停下,不走了。

就在齐枫疑惑之时,耳边轻飘飘地传来很肯定的一句。

“他不是土著。”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齐木道,“这一方连一头普通野兽也无,没有修为的土著在这地方怎么生存?哪怕藏得再隐蔽,吃什么喝什么受伤了如何自救,断然活不了多久。”

“是我疏忽了,能在这地方生存,不靠修为更能看出此人不凡。”

齐枫也赞同,暗叹不已。这位没见过几面的皇弟一路在改变他的认知,为人极有主见,很不一般。

“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无修为之人被流放过。他究竟怎么进来的?”

声音愈低,自古流放之地能进不能出,齐枫轻叹出声。

被人夺了造化,竟能炼化麒麟血再造金身,若说谁的命门不在心脏,放在以前齐木是不会信的。

许是经历了生死,齐枫变得大不一样,如锋利的剑装上剑鞘,收放自如。这位举国上下众望所归的下任齐皇,哪怕被手足残害,落到这等地步,竟然也没有埋怨半句,处事不惊。

齐木眯起眼看他。

齐国正在五钟齐鸣另立齐睿为太子时,举国一边哀悼一边欢腾之余,也万万不会想到,齐枫会活过来。

“回去吧。”

等候半晌,没有动静,没见着那人又是无功而返。

齐木转身暂居的洞府方向走去。突然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了一侧的巨石。手指用力极大,根骨分明。

“你怎么了,又浑身发冷……”齐枫快速上前,想要搀着他,却被推开。

黑芒一闪即逝,漆黑短剑横在两人间,齐木握住煤球,颇警惕地看着齐枫,迫着后者后退。

“我没事。”

齐枫微微皱眉,就算一路同行数月,齐木还是对他抱有敌意。

“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毕竟你救了我,更何况有至尊神器在,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还是同心协力为好。”

青年眸光冰冷刺骨,面无表 ...

(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算计比齐睿高明多了。你早就知道齐皇要杀你,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于是不惜假死瞒天过海,我把你带到这流放之地却是在你的预料之外,谈何救命之恩一说。”

“齐皇族一律不可信。”

齐木说完转身就走,回了洞府。

那一刹那能看到青年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像是经历极致的疼痛,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齐枫眸光复杂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嘴角上扬,跟了上去。

山体之内开凿出的洞府,别有洞天,桌椅一应俱全。

齐枫一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枯木燃烧,齐木抱着白玉坛子缩在一角,火焰倒影在琥珀­色­眸子中跳跃,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火光。眉眼很清秀,眸光清冽如水,就这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也无法把他和让人闻风丧胆的地府府主联想到一起。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明显是身体出了状况,可既然齐木不想说他也没有多问。

但抱着的那是——骨灰坛。

似乎从一开始到这上古绝地,这人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是淡淡的,冷静而理智。只是每晚抱着娘亲的骨灰坛入睡,这点倒是让齐枫惊了几把。

他不敢想象,这些年从众所周知的废体到万人之上的一大势力之主,这青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齐枫拿起一旁的枯木扔进火堆中,火光更旺了些,发出噼啪的声响。他笑道:

“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出不去。”

齐木道:“你不也一样。”

“连弟弟都不担心,做兄长的怎能失态。”

齐木无意识摩挲着玉坛壁,躁动的骨中蛊沉寂下来,疼痛缓解了不少。他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不担心是因为我随时都能出去。”

齐枫错愕,倒是没想到齐木还会开玩笑,于是弯起嘴角,配合地说道:“真厉害,那又为何不出去。”

“因为不想白来一趟。”

没多久齐木便沉沉睡去,至尊神器握在手中,泛着凛冽寒意,齐枫无法抹除他的提防连靠近也难,只得无奈苦笑。

到后来没多久,齐枫发现,被他当笑话一样无视了的几句话竟然是真实的!那时候一国太子彻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271冷静而强大 妖月空

( 第二日第三日,一如既往那人并未出现,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齐木陷入沉思。

齐枫思忖道:“齐国打开的流放之地入口便是这一方领地,若说那人惨遭齐皇放逐,肯定对齐国有怨,许是看出了你我二人均是皇族,这才不肯出来。”

齐木想法一致,他的衣袍略为随意,血脉更是不曾觉醒。齐枫则一眼便知是皇宫之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族威严,皇气与生俱来遮掩不住。

齐木收回视线,平静出声。

“你是齐皇族,我不是。”

齐枫道:“旷世神战之后,五大上古皇朝与魔族不共戴天,更是对魔域深恶痛绝。你幼年便流落在外,齐皇才不愿认可你,若你肯一心只为修真界,从此和魔域断绝往来,不以魔尊为主。齐国定然……”

“够了,不可能!”齐木冷声道:“事到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竟还讲那可笑的皇朝君臣礼仪?齐皇不仁,杀我娘亲灭我全族,深仇血恨不共戴天!别把我和你等混为一谈,简直是耻辱!”

齐枫一愣,皱眉道:“你这又是何苦,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齐国毕竟是上古皇朝,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做不到面面俱到。若你有恨,那我给你赔罪。”

“就凭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能感同身受说得义正言辞有屁用!齐皇族百般刁难于我,败我名声无所不用其极,也算是上古皇朝,还不如覆灭了好。”

“你——”齐枫怒了,浑身气势凛然,抬手一记光刃直袭齐木面门。后者面无表情地侧身躲过,手臂被火焰包裹焚尽万物。

整座山头轰然炸开,轰鸣声响彻云霄。两道身影硬撼在一起,青­色­真气与猩红火焰想碰,迸发出一道粗壮的电光,横劈而下,层土翻滚,山体崩碎,景象极为震撼。

两人从一头打到另一头,打出了真火,所过之处极境以下凶兽受到波及,神魂震碎而亡。

“不知好歹!拖累我流落至此,当初就该杀了你,永除后患!”齐枫面目森然,喘着粗气。五指爆发神威聚成婴儿头颅大小的光球,电光环绕跳跃引得天地共鸣,朝着青年急速掠去。最强一击横断天际,空间震荡不停。

齐木双手结印,猩红与森白神火交织而成巨大的火球,天地极光临尘,夹着滔天神威对上那道杀伐。

二者撞击在一起,爆发无量光,撕开空间,轰鸣震耳欲聋,引得万兽奔逃,地面震动不已。

恐怖波动猛地炸开来,两人倒飞而出,一路咯血,撞断枯木狠狠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齐木正好在僻静处附近,昨日放置的兽­肉­还没被拿走,眼前有些模糊。他脸­色­苍白浑身战栗,口口鲜血顺着嘴角流出,近乎痉挛。

不远处的衣料摩擦声传来,另一人似乎起身了,齐木身体一紧,正要起身。

突然,漫天灰尘中,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后轻轻捂住他的嘴。

陌生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别出声,跟我来。”

齐木眼睛眯了一下。随即起身,跟着那人左闪右避,按住树桩一处,一旁的巨石上竟然出现一人高的门户!

他们在此地翻了好几遍一无所获,竟没发现有暗门,如此机关技巧,简直鬼斧神工。这人着实不凡。

老者皮肤枯槁身形佝偻,动作却很利索,不显老态,想拉着齐木进去。

“小子,你骂得很对!齐皇道貌岸然­阴­险狡诈,根本不是个东西!看在你日日救济老朽的份上,救你一命,日后再有机会帮你坑死刚才那位……”

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老者顿觉有异,见青年挡在巨石门户前。ww正眸光晶亮地看着他,嗓音模糊不清。

“终于抓住你了。”

老者手臂被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到另一人从枯树林边无声走出。正是齐枫,虽灰尘满身几分狼狈,却笑着对齐木点了点头。和方才不共戴天的模样大相庭径。

“你!”老者指着齐木,手气得发抖,暴跳如雷,“你们!”

齐木微微鞠躬,语气颇真诚:“不好意思为了让您现身才演了出戏,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落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望前辈能不计前嫌,加以指教。”

话虽如此,出手却毫不含糊。

“当年老夫纵横八荒,受尽尊崇,就连叱咤苍穹的教主级大能见了老夫也只能退而却步,想不到一生英明竟然毁在两个小辈手里!”老者怒了。

齐枫暗叹不已,料想此人被流放事修为尽废,这混乱之地,却还能过得风生水起,着实高人一等。

齐木只觉这话甚是耳熟。笑而不语。

……若非煤球贪心不足吞噬大量麒麟血蜕变,沉睡至今更不知苏醒之日,听到这话,估计识海又不得安宁了。

两人不顾老者一路吹胡须瞪眼气得发疯,将其带回洞府。

不管老者如何谩骂苛责,两人自顾自地烤­肉­畅谈,并无半分怠慢不敬之意。

对峙坚持了三日,就以老者完败而告终。

倒也不是这人没骨气,作为活得够久的普通人类,坚决不吃嗟来之食,赌一口气不吃不喝这么久,确实太有骨气了!直到饿晕了醒来脾气才好了不少,更何况两人假战时所言近十成是真。

“若非老夫孤独百年没见活人,动了恻隐之心,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趁老夫心意未改,有话快说,要问就问。”

老者闭口不提身份,言语间不乏傲气,但凡问及,两人倒也真诚,如实相告。昏倒时细心照顾,仙灵圣药毫不吝啬倒是让老者惊了一把。

“胡闹!这等灵药日后还是少拿出来为好,否则被妖兽领主知晓,除了上缴,也只有死路一条。”

齐木问道:“这地方凶险万分,强悍妖兽无数,不知领主一共多少位?”

自上古而来,这片隔绝空间杀戮延续至今,各大强悍血脉天赋断绝了一辈又一辈,这块混乱的恶土划分了领域也变得稍微安分了些。

流放之主麾下一千零八位领主,让人惊诧的确是这千余强大的领主是敌对关系!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齐枫不禁咋舌。极境巅峰妖兽都不过是领主麾下的小喽啰,可见这里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但凡被流放的新人均会被洗劫一空,齐木两人算是先例。至今还毫发未损,估摸着也快引起领主的注意了。

齐木问:“您和领主相熟?”

“领主算什么,流放之地的主宰也不在话下,老夫名誉天下之时,你们这些人都没出生。”

齐枫忍不住问到:“您究竟是谁?”

“老夫便是神威盖世,且流芳百世而不朽,鬼斧神工独具匠心号称巧夺天工的第一匠师,鬼匠!”齐枫浑身一震,就连齐木眼睛都直了,老者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捋捋胡须,头往上一扬:“……的徒弟胡 ...

(一指。”

平和如齐枫不禁脸皮抽搐了下,勉强欢笑道:“鬼匠之名天下皆知,技艺高超着实受尽尊崇,阁下师父的确了不得。不过鬼匠前辈隐匿多年不出,齐皇佩服其人,命举国上下前去寻他,并护佑其弟子。”

自称胡一指的老者冷笑出声,道:“别提齐二字。背着世人­干­尽龌龊事,明面上风光仁善,齐皇唱得一出好戏,唱完黑脸□□脸,甚至还蒙骗其弟子相助,老的控制不住就来控制小的,流放了也就没有后顾之忧,注意打得真好。”

好端端的人既然没死,翻遍整个修真界也没找到那位前辈的踪迹,竟是在这里!

齐枫顿时眸光一亮:“鬼匠也在流放之地?”

胡一指扫了他一眼,言语间没了耐心:“他自然也在,只是很少外出,虽为师徒,老夫不过略知皮毛罢了。和流放之主相熟的也是鬼匠,老夫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齐皇为何如此?”

齐木微微皱眉,问道:“既然得不到鬼匠归顺不如直接杀了,齐皇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只是杀你我,而是流放,斩草不除根这点也很可疑。”

齐枫思忖片刻,皱着的眉头松开,叹着摇了摇头。

“这一皇朝秘辛知道的人却也不少,告诉你们也无妨。齐皇所作所为通俗些说,无非是为了名声,仁君受人尊崇,哪怕不在皇位信仰也不绝,一国底蕴之深远超于你的想象,或许你不知道信仰为何物,但这东西是仙脉境强者之基,信仰越多实力越强;越受尊崇,越能臻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你对此你应该不陌生。”

“齐皇要维系圣明的虚像费尽,机关算尽,或许你我皆在他控制外,才非清除不可。而后不仅用莫须有的罪名搞坏了你的名声,更让我的死激怒万民,齐国一时的混乱皆在他掌控内,让你的流放好处最大。”

齐木嗓音冰冷:“原来如此。正好能让他在退位前有些大作为足以让人惦记,信仰也能骗来,受教了。齐皇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鬼匠遭遇不测至今生死未卜,其弟子不明所以还对齐国感恩戴德。”

老者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呼吸不稳,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二人沦落至此,不知今后有何打算?此地离领地太近,凶险万分,奉劝你等还是另寻一处僻静地安住,来日方长。”

齐枫下意识看向齐木,后者眼睛眯了下,道:“既然您师父能觐见流放之地的主宰,可否代为引荐,我想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此空间之主。”

两人均是一顿。

齐枫注意力全在鬼匠身上,只想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第一匠师,没想到齐木更狠。

老者道:“年轻人勇气可嘉,但这可不是儿戏,若无傍身之法,九死一生,更何况见到了又如何,虽然基本上无缘见到。”

齐木从空间中拿出道:“我信鬼匠前辈有此能耐,这个给你,另一个是赠予鬼匠前辈的礼物,若有兴趣,欢迎随时前来。”

天级宝具!可遇不可求。

地府府主果真财大气粗。

几乎是两大宝器出现之时,老者浑浊的眸子里迸出骇人的光,握紧短弓和手环,屏息凝神了片刻。

齐枫笑了:“千万别小看他,这位能搅得魔域天翻地覆,以魔尊为后盾,有恃无恐……”

老者面­色­严肃了不少,下一句一出口,齐枫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眼,半句也说不出来。

“三日后来这地方寻我,带你二人去见此地主宰。”

老者离开后,齐枫还震惊中久久没反应过来。他看向宝器,能看出那些并非出自鬼匠之手,齐木果真聪明,但既然如此简单,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于是他问了。

齐木摇了摇头:“一开始不确定他是谁,后来才确信。不过是想通过他引见去拜访领主,而今目的达成了。”

“他答应得太爽快,恐有诈。”

“当然答应得爽快,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齐木有些愣神。

“看出什么?”

齐木看着他道:“这老者就是鬼匠本人。”

**

魔域,边界山脉。

黑云压境,群魔乱舞,厉鬼­阴­煞每一次撞击,半空中的都有神纹闪烁,天纹熠熠生辉,与天道共鸣。

虽隔绝了天机,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片最大的厄难之地被全面封锁,上古大阵逐步完善,数十位长老坐镇主持。目光死死盯着厉鬼中央那道修长的身影,露骨的崇拜,却又有些担忧。

阵眼在厄难古地内,魔尊亲自主持,以天纹与之硬抗。这里的每一道黑雾足以让极境高阶修士魂飞魄散,而厄难之内何止千万之数,可见压迫之大,简直无可想象。

持续百余日,才稍稍稳定。长老近半数回归魔域,留下的部分疲倦之际,竟然连不速之客前来也没有发现。

来人只是一道虚影,那人一身白衣胜雪,银发紫眸仙光璀璨,与这等­阴­煞之气格格不入。

“尊上不问我来做什么?”

渊落面­色­冰冷,尊贵姿态与生俱来,丝毫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仙尘自顾自地道:“尊上事务繁忙,连小情人也顾不上,这段时日来外界之事该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

渊落抬眸:“你说齐木?”

仙尘皱眉,宽大的白袍随风鼓动,笑道:“是啊,小凡人真可怜,不听尊上劝告硬要闹事,据说被驱逐到流放古地去了。那等荒芜之地凶煞之物数不胜数,无依无靠,保不准而今正软弱地躲在哪儿哭呢。”

黑腥煞气在地面涌动,四周暗雾弥漫,沉重而­阴­冷。草木尽枯,煞气再度翻滚。

渊落转过身,侧看着笑得并不明显。

他望向黑雾,道:“你不明白,本尊不在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仙尘眸光一暗,紫眸中血丝隐现,复又笑道:“本皇对这些没兴趣,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尊上。”

“嗯?”

“本皇为尊上备了份大礼,许能了却尊上一桩心事。既然尊上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到时候就当是惊喜了。本皇这次可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作假。到时候见着人,尊上可别惊讶。”

仙尘神秘地笑了笑,说完虚影便黯淡下去,消失无踪。

渊落一步踏入阵法中,身影被暗影淹没。

黑气咆哮,神纹镇压,边界­阴­魂作祟却并未波及其他,免了生灵涂炭的惨况。

272达成共识 妖月空

( “此话当真!你曾见过鬼匠大师?”齐枫淡定不能,望向门外就想追上去。ww

齐木拦住了他,也就随意地说出口,语气却是十成的肯定。

“我有圣阶宝器,能一眼瞧出圣阶与天阶的差别,年过九百有余还有这等眼力,除了鬼匠,可还有谁?”

齐枫何许人也,聪明人无需多解释,一点就通。

便接口道:“且此人对仙元大6修真界三百年前的大势了如指掌,鬼匠大师恰好消失了三百余年。整个修真界都在找他,首当其冲的便是齐国,想不到竟然是被齐皇流放。”

自称鬼匠徒弟,却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若真是鬼匠本人,那自恃甚高的言论便非空谈,而是却有其事!

鬼匠乃是真正的宝器圣者,一双手出神入化能点石成金,技艺巧夺天工。据说圣者能堪透生死,凭着人躯,足以再活上三五千年,而今看来或许不假。

虽说归顺于地府的匠师一族与鬼匠所属一族同炼制宝器,所擅长的领域不同,但人类寿元短暂,技艺超绝臻至圣者境,整个匠师一族都难出一位。

宝器实属绝技,未得传承哪怕通读炼制秘法数十载也看不通。若这人不是鬼匠,那能在短短三百多年内教出一位圣者徒弟,那不是人,是神!

“大意了,既然你都认了出来,怎么不拦下他!”齐枫说完便沉默了,却是拦下了也没用,毕竟来日方长。让他不安的却是鬼匠不告知真实身份,许还是对他们心存芥蒂,三日后再来若只是一句空话,那么再找也就难了。

“我为什么要拦下他。”齐木抱着骨灰坛,后脑抵着石壁,冷汗直冒,脸­色­又白了几分。噬骨般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半晌平稳了气息,沉声道:“既然已经结识了,不必­操­之过急。”

关心则乱,越到绝境越该冷静。而今看来这位没见过几面的皇弟,够睿智够稳重,也难怪当初不把齐睿等人的挑衅放在心里。实则不在一个层面。

齐木这病痛着实罕见,隔三差五便是死去活来。齐枫见他难受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挽起袖子,给自己断裂的臂骨上药。

其上蜿蜒而过一道狰狞的伤疤,血­肉­模糊有的已经结痂。

无怪老者被蒙骗,事先虽有暗示,两人的确动了真格,不知齐木谋划了多久,但齐枫是临阵发挥,有那么一瞬间齐枫还以为齐木是真想杀他。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来日你为国君,会同意将骨灰坛放入皇陵。”

齐枫望向齐木:“君子一言九鼎,可惜事到如今,我也没资格说这话。”

这话说得坦荡,并无半分失落,失去了原本触手可得的皇位,流落至此,任谁都难以接受,可他却没有。

“你想当齐皇么?”

齐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开口:“据说我出生时,龙凤齐鸣,神辉照亮皇宫之上,将来必为帝王,普天同庆。而父皇中年生了不祥,皇叔上位,但因为我生而为帝,这位注定是在位最短的皇主,他想杀我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此处语气变得严肃:“即为皇族,注定要为齐国奉献一生,绝不能为了皇位伤害无辜臣民的­性­命。ww我与你不同,你对齐国有恨,而我没有,齐国自上古传承至今尊于仙尊守护仙元,从不曾懈怠,任谁毁我古国根基,必屠之。”

齐木也不恼,他眸光闪烁了下,嗓音带着嘲讽。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吧,免得坏我大计。你够聪明善谋划,城府心机样样不缺,胸怀宽广,断大局还有远见,不为帝却是可惜了。但你做事总会留有余地,不信任何人,一叶障目易养虎为患,想成为君王还不够果决。所谓圣明并非愚忠,收回我先前说的话,皇帝于你并不适合。”

齐枫皱眉:“刚才还想杀了我,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有些突兀么。”

“日后不要再说让我背弃魔域、归顺齐国这类话,实在让人生气。齐皇之于魔尊,如同草芥之于圣者,我不可能背叛他。”

齐枫紧紧盯着他,认真道:“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适合皇位,皇族身份人尽皆知,毕竟早已是一大势力之主,更不必说心­性­,年岁也不是问题。”

已经三刻钟过去,疼痛缓和许多,齐木浑身轻松了不少。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长腿一伸,背靠在石壁上,斜着眼看那人。

“皇位?去一趟地府,你就会知道所谓的古国皇位在我看来,着实没有半点吸引力。”

齐木笑道:“若有机会你可以去魔域走走,那里没有宫廷政变勾心斗角,魔域主宰不但圣明也能很超脱,一人足以掌控天地且无敢不从,哪怕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能安心。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谈及至尊所有人都闻风­色­变,恨不得五体投地膜拜之至,那是如同天道法则般虚无缥缈却存在世间,哪怕日日相见,也只能敬畏。

没人不想成为至尊,可齐木却说出来了。就因为说得随意,却更加震撼人心。

时间长河滚滚,百年千年后,再深刻的回忆也都淡去,再刻骨铭心也会忘记,可唯独这句,齐枫却记了一辈子。逐字逐句,甚至是说话人偶尔的神态变化动作姿势,许多年后,依旧记忆犹新。

身处流放之地此生不得出。本堕入绝境,他一无所念,无论仇怨都能放下,这一瞬间明悟,由心而出迅速蜕变。

齐枫顿了一下,目露惊­色­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问道:

“你真不求皇位?”

齐木很坦荡:“这点你大可放心,一定要大费周章的话,比起夺位我宁肯灭国。”

齐枫眸光闪烁,走到他面前:“好,我信你。收回我先前说的话,什么身为皇族牺牲自己,不怨齐皇,甘愿沦落于此了结余生,那都是屁话。我生而为帝,当为齐皇!圣明的君王掌权必将千秋万代,事事不择手段者不配称皇。”

“这才像话。”齐木赞赏地点头。

那日被齐睿吞噬了本命真元,齐枫炼化无数妖兽­精­血,勤加苦修至今才完全恢复,血战至今大有长进,修为更­精­进了不少。但说不怨是假的,正常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齐枫道:“困在此地不是办法,齐国有人知晓我没事,重新打开流放之地门户寻到我还需要一定时间,许是两三年十年就能出去也不一定,救出鬼匠也能揭穿齐皇虚伪一面,但明显他并不信任我,此事还得慢慢来。你觉得呢?”

“随你,要得他信任,方法也不难。”

“那要如何?”齐枫心里也有一番打算,但他倒是很想知道齐木会怎么做,后者是个怎样的人至今无法堪透,他很好奇。

齐木道:“欲擒故纵,送礼不如施恩。”

齐枫一顿,道:“那现在……”

“先等等吧。”齐木闭上了眼。

于是一等便是五日。

...

( 方圆十里内风吹草动皆了然于心,一如既往,老者还没有要来的迹象,齐木面无波澜日子还是照常过,修炼数久后便会捏着一枚圆珠摩挲,看上去挺像回音珠,只是这地方是隔开的空间,这东西自然就失效了。

齐枫并未多问,这人实在是淡定得可怕,五日来只字不提欲擒故纵怎么来,齐枫正怀疑他是不是忘了。

然后听到齐木走出门望向一方道:“出去吧,换个方向,去那边狩猎。”

两人穿行于碎石岭,手刃五六头极境妖兽,取了内丹,将血­肉­筋骨有用的皮毛收拾一番带上,却偏偏留下了只极境七重天的疾风豹。

齐木拿出一滴仙露滴在妖兽的眉心,清香四溢灵气氤氲荡漾开来,并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无上神料。

在齐枫惊诧的目光中,那块值一亿上品灵石的仙人泪、能让教主级大能心动的神料,就那么打进了妖兽的牙齿中,剧痛让后者暴怒却又不敢对齐木出手,忌惮万分迅速远离。

疾风豹以速度闻名,转眼就没影了。

齐枫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还没来得及询问,便看到齐木背靠在巨石上,看着妖兽离开的方向,道:“等半个时辰了再追。”

等了半个时辰,两人腾空而上,立于极境妖龙背上,掠向天际。仙雾灵气还未淡去,积聚而来的妖兽数以百千计,奔腾掠地灰尘滚滚,远远望去极为震撼。

越靠近,妖兽齐鸣,疾风豹成了众矢之的,尸身被撕咬吞噬,那枚拳头大小的仙人泪晶,散着璀璨绿光,引得天地共鸣,无尽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无上之宝令妖兽疯狂,都想据为己有。

两人在上方观战,齐木俯瞰混乱的地面,看向一方,情绪有微妙变化。齐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惊了一把,有个人灰头土脸,正想往外逃。正是鬼匠!

送礼不如施恩!这是故意的!

齐枫面­色­古怪地望向身侧,也没急着下去救人。

“什么时候去救他,他行踪诡秘,若不见了该如何?”

齐木道:“再等会。妖兽踏平了此地的通道,他逃无所逃。”

齐枫暗叹之余,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你怎么知道它去了何地?又是如何得知这是鬼匠居处?”

“宝器也不是白送的,我能知晓他的行踪。匠师都有这通病,从未见过的圣阶宝器不弄明白不会随手扔弃。”

那圣器只是一部分,还有一半在他手中,自然知道鬼匠去了何处,甚至是此地的通道暗门他都知道了不少。这五日来就是等这些。

齐木说完,又晃了晃手中的玉瓶,仅存的几滴麒麟血闪着赤红的微光。他眼里有神纹泯灭,极为不凡:“至于控制妖兽,那是­精­神攻击,夺取意识,让它去鬼匠的居处附近又有何难。神料会引来无数妖兽抢夺,他的居处被毁,普通人在妖兽群中唯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我们只要去救他一命就好。”

齐枫咋舌,暗叹这人不能交恶。

两人隐于云层中,目光紧盯着下方灰雾蒙蒙中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这地方灵气匮乏到一定境界,天地孕育而生的无上神料每一次出现都会让无数妖兽癫狂,领主级妖兽争相抢夺,打得不可开交,血­肉­横飞嘶吼声震天动地,场面极其混乱。

各大领主互相敌对,宝物一出能者得之,自然不会有同仇敌忾一说。哪怕与流放之主再熟,平时多敬重,到此刻也都视而不见。

鬼匠手中宝器无数,大多是用妖兽血骨筋制得,灵宝用完就没了,正当穷途末路之际。

一道黑芒惊天而现,将正欲杀人的妖兽一分为二,血和内脏落了一地,还没等老者回神,便被人拽住拉上天空,稳稳站住。

“您没事吧?”齐木眸光真诚无比,语气担忧。一旁齐枫一脸严肃差点裂了。

鬼匠胡一指受伤惨重,一口血一口血地往外吐,看见两人顿时像见了亲人一般:“多谢相救,异宝出世,此地凶险万分,还好你俩来了,若晚来一时半刻,老夫的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莫名其妙,上回异宝出世死里逃生,想不到又来了一次。”

齐枫递过去一些伤药,老者气­色­好了些许,伤口缓缓愈合。

“您身份尊贵,若遭遇不测该如何是好,这些妖兽欺人太甚,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夫有愧,承蒙你俩不计前嫌,但现在快走吧!”老者急道,“照这样下去,流放之主很快就会出现,主宰一怒之下甚至会杀尽所有生灵。老夫思忖数日,还有件事得告诉你们,要见主宰得从长计议,今日时机不对,趁早离开!”

要的就是他来。

齐木­干­脆又放了一把火,将灵石放在普通妖兽腹部,而后被击中爆开,极品灵石从天簌簌而坠,此地灵气逼人,铺天盖地的妖兽滚滚奔来,天际也不再安宁。

眼看着越闹越大,碧绿的仙人泪被一领主吞食,刹那间天地动荡,修为暴涨,气势雄浑滚滚而出,嘶吼间天摇地动。浑身凛然伤口迅速愈合,臻至巅峰,体型庞大了数倍,一爪挥过,三头妖兽化为血雾。

“完了。”老者变了脸­色­,望向虚空。

龙纹巨鳄扬天长啸,漆黑的云层翻滚旋转,突然五根粗壮的漆黑石柱从天而降,崩天碎地,每一根足有百十米粗,力道极大,落地的刹那数百只妖兽毫无半分反抗之力地死去。

“这是什么东西?”两人疑惑。

鬼匠嗓音发颤,道:“流放之主的手指。”

齐木浑身一震眯起眼望向上空,振奋的同时有些头皮发麻。

273小世界显威 妖月空

( 恐怖黑云遮天蔽日,狂风­阴­暗,那巨爪及地,刹那天昏地暗。ww

主宰于万年前战败后被流放,从而跌落羽化境,吞天兽霸名依旧有盖世神威,与天地兽地位等同,上古纯血凶物在上古便足以雄霸一域,更不论而今。

五指如山岳,难以想象究竟庞大到何等地步。

无形波纹荡漾四方,齐木等人只觉喉咙一甜,似有万钧巨力临身,陡然矮了半截。底下凶兽停下杀戮瑟瑟发抖,领主级妖兽驻足,上望,恭迎主上亲临。

吼!

那头吞食仙人泪进阶的龙纹巨鳄不甘屈服,腾跃而上,地面崩裂开,一丈宽的血芒劈开苍穹,直冲上天,却只是洞穿了云层。血­色­眸子在天穹闪现,长而宽的黑影如巨鞭挥下,狠狠劈在巨鳄身躯上。

坚不可摧的躯体如碎石般寸裂,二者爆炸开来,黑影倒飞,回到虚空。

螳臂当车。

仅是一个照面,凶悍的巨鳄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

尚未全部炼化的仙人泪散着璀璨绿光徐徐坠落,映在万千妖兽的眼里,充斥着贪婪与忌惮。

下方再次蠢蠢欲动,陡然一声冷哼如闷雷般震耳欲聋,神料仙人泪在半空中碎裂成齑粉,无尽灵气迸发而出,散在天地间,毁裂的地面再次焕发生机。

层云翻滚,古兽威严之貌若隐若现,底下万千妖兽俯首,战兢不已。

“不对,奇怪,这等小事竟然会引得主宰亲临,未免太小题大做了。”鬼匠疑惑道,看向身侧两人,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狂风肆掠,衣袍猎猎作响,几人连睁眼都困难,就连极境飞龙也经不住威压,要匍匐下去。

齐枫眉头紧皱,不安到极点,浑身紧绷蓄势待发。谁知身侧之人接下来的举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先前不用老者提及他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底下尽是极境妖兽,仙脉境领主更有不少,若是被发现就凭三人必死无疑,就不知道齐木哪来的自信竟然依旧无动于衷。

“该出场了,等的就是它,机不可失。”

齐木低声说完,爆发真元,神火越体而出,破开云层出现在虚空之上。

神火焚尽万物,连顽石都被融化,热浪滔天,出现的刹那便吸引了十成的目光。

“主宰留步!在下有一事要与您相商。”

齐枫蓦然瞳孔微缩,差点就要拉住了他,却晚了半步。他停住了步伐,没有跟上去。

“他要寻死么!吞天兽乃是真正的上古十凶,若惹怒了它方圆百里都将被吞噬殆尽,魂飞魄散!”老者露出骇然之­色­,先前的感激一扫而空,早知道此人如此鲁莽还不如自己逃出去。

天­色­昏暗,主宰庞大的躯­干­不过露出冰山一角,与之相比,那道人影被神火包裹却如尘埃般渺小可以忽略。

“无知人类,要与本座谈话也得看你有无这个资格。”

存活了无尽岁月的上古凶兽,言语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屑,话音未落,如震雷炸响之时,数百道粗壮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劈向那道单薄的人影。ww

出手便是天罚,每一道都能将人影淹没,景象可怖之极。

齐木浑身紧绷,将石人炼体之法演化到极致,闪电般避开杀伐,依旧有数道袭向面门而来,他倾尽全力抵挡,翻手间黑芒闪过催动神刃劈开电光,更有不少正中黑剑之上,至尊神器无所不破,将霹雳电芒其一分为二!

【该死!谁用雷劈本大爷!】

一道神念自识海中响起,齐木手中黑剑一震,以其为中心,吸纳周身电光迅速蜕变,转瞬之间将万千电芒吞噬殆尽。

神器神威初现,震撼四方。雷霆湮灭,体质超绝修为不过元婴巅峰的年轻人类未有丝毫狼狈之­色­,手里拿着的玉瓶,引起了流放空间主宰的注意。

“妄图引本座前来的人,是你?”

瓶中赤红的血液闪着恐怖的血芒,每一道都有毁天灭地之威。瓶盖开着,滔天威压凭空而现,地下万千凶兽停止嘶吼,血脉压制□内血液翻滚,恨不得对着那人顶礼膜拜。

“正是。”齐木面无波澜,平静道,“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了吧。”

“人类,你胆子很大,要知道敢对本座不敬,仅倚仗外物是不够的。只要你尚在流放空间一日,你的命便不由你左右。”

嗓音如雷,偌大的天穹黑芒大盛,盘踞整片虚空的凶兽身形缩小,徐徐下落。上古凶兽吞天的真貌现于天地间,那种无与伦比的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吞天兽自上古便已威震四方,您所言甚是,只要我还在这地方您足有万千种办法让我生不如死,此话我也深信不疑。可这些威胁不了我。”

至尊神器发威,神兽麒麟血在手。

齐木面­色­如常,平静地看向上方,紧接着说出一句话,瞬间轰动全场。

“因为我随时都能离开。”

妖兽灵智已开,不比人类低下,此话一出无论真假足以令在场所有妖兽动容。哪怕是吞天兽也一样。

这空间强者为尊本是荒芜不毛之地,吞天兽为主宰也只是实力强悍的缘故。但凡比它更强之灵都能取而代之,归根结底它也是被监禁万载的可怜虫。

这片隔绝空间就像一座监狱囚笼,灵气匮乏、大道有缺对修为有害无益,且能进不能出,哪怕再次打开门户,据传没有四十九道神阵重叠稳定空间,就算出去也只能堕入时空乱流,神魂湮灭。

无论有罪无罪,曾经再怎么叱咤风云、风华绝代,一旦销声匿迹,千百年过去便会被世人淡忘。没了信仰,哪怕是仙脉境也无法与世长存,迟早寿元将尽魂归太虚,无人惦记,最后凄惨地死去……

惨遭流放的生灵从起初的拼命挣扎到后来不得不接受现实,这是个绝望的过程,很多生灵受不住孤寂便自杀了。存活下来的如同行尸走­肉­,为了生存茫无目的的杀戮,撕裂了弱者而后被更强者吞食。

比后悔更可怕的是死亡;

比死亡更可悲的是遗忘。

这里,没有一个生灵不想逃出去。只是从没有成功过。

“人类,你狂妄也罢,再敢胡言乱语,本座让其他人类给你陪葬。”吞天兽目光如炬,风云变幻,景象极为恐怖。

冰冷的眸光掠过此地,主宰洞悉万物,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的藏身之地。遮蔽的黑云顷刻间消散,齐枫和胡一指还没来得及避开,便暴露出身形,事情发展完全超出隐匿着的两人的预料,只得硬着头皮站到齐木身后,心如擂鼓。

齐木道:“忘了介绍,是我的过失。在下齐木,乃是地府府主,身后两位乃是在下的朋友。这次被流放至此,想不到别有洞天,在场任何一位出去都是一大强者,若是无声无息死在这地方太可惜了。敢说这些话自是有倚仗,我想帮助各位,一个人离开和带各位出去没太大差别,我更倾向 ...

(于后者,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万千妖兽沸腾,没等主宰开口,便直接吼出声来:“当然想出去,废话少说,你若能带我等离开,哪怕追随于你也没问题。”

“一大势力之主又怎么样,当初遭流放的人类教主不知有多少,还不是死了。”

“就是!空口无凭,这地方没人能出去,凭什么相信你。”

……

能炼化神火、至尊神器,更连无上神兽麒麟血也得了的人类青年,绝非头脑发热的蠢货。敢当着万千妖兽的面,若无十成把握,这种举动无异于自断后路。那么莫非……

吞天兽蓦然瞳孔微缩,紧紧盯着三人,辨不出情绪。

齐木道:“自然不是平白无故帮你们,我带你们出去,同样的你们需坐镇地府五百年,为我守护地府千万弟子,自然丹药灵草神料仙珍都不缺。时间一过,但凭去留。”

再次沸腾开来,嘈杂不堪。

“五百年未免也太把自己看在眼里了,什么地府听都没听过。流放之地百多位仙脉境领主麾下,足有百万妖兽,想要我等坐镇,没有万年底蕴,拿什么来供奉,养得起么。”不少妖兽起哄,狂笑不止。

“人类,胃口如此之大,也不怕被撑死。”

“这点不劳各位­操­心,你们流放在外避世太久什么也不知道,说多了也只显得无知罢了。”不顾妖兽暴怒,齐木厉声道,“区区五百年,在你等眼里千年万年的自由都比不过这五百年么?未免太鼠目寸光了!”

“说得好像你真有办法离开一样,正如你所言,区区五百年算什么,就算认你为主也无妨,只要能出去!哪怕地府不过小宗小派,五百年内,我等也能让其山门扩大千百倍。”

吞天兽沉默至此,终于说出一句话:“本座如何信你?”

齐木嗓音冰冷,环视一周冷声道:“不信我,那就等死吧。”

此话一出,四下静寂无声。杀气凛然萦绕在三人间,却始终没有下手。

“人类,并非我等不愿,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本座不可能与人类同处一域,百万妖兽守护之地该有多大地域,若是小宗小派定然不可能。”

流放主宰吞天兽言语间依旧不乏上位者俯瞰小辈的凛然威严。它对离开比齐木所想的还要执着,似乎极为热忱。

齐木神秘一笑,道:“不劳您费心,地府在另一域有座都城足够你等生存,到时候去看了便知道。”

主宰松了口:“既然你有办法,那便让本座看看。”

“如何才能出去,需要哪些神料仙晶,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耗费百十年也无妨。本座定封你为座上宾,这段时日以贵宾礼待之。”

时机已到,便是此时。

“没那么麻烦。”

齐木双手结印,抬手挥下,半空中撕开一道狭缝,白光顿现,撑开一道不大的门户。

虚空勾勒阵纹,门户脱手而出,屹立在半空之上。

能看到里头浓郁的天地灵气聚成液状,灵草盎然生机,与流放之地的贫瘠对比鲜明。

一旦事成,小世界第二门户将坐落于此地。

齐枫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齐木为何胸有成竹有恃无恐了!竟然是一方小世界,这等至宝从来是一大势力拥有,从未听说过随手就能打开门户,除非这小世界是他一人炼化。

一方小世界是以毁掉至尊神器为代价换得的,煤球向来不做亏本买卖,舍得如此,倒也是为齐木粉身碎骨了一回。

煤球哼哼出声,它很得意,炼化小世界可也有它的一份功劳,打从一开始它跟进来就知道随时都能出去。

暗自嘲笑这一国皇子,跟齐木比还差得远。

不少妖兽显然认出了这是什么,目露惊­色­,就连吞天兽也不再淡定。

齐木道:“这是一方小世界入口,小世界另一端的门户在仙元大6魔域玄天殿,也就是地府所在处。我暂时打开门户,若是诸位接受我的条件,立血誓为证就能随我离开。不过也不用担心,离开了觉得不习惯也可以再回来。”

最后一句话说完,底下轰然大笑开来。能离开,谁还回来。

有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有领主厉声吼道:“人类­阴­险狡诈,谁知道你是否包藏祸心,这里头是不是有诈?若门的另一端是陷阱,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任谁被这天大的好事砸昏了头,总会忽略后果,这话说得不假,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想要冲向门户的妖兽浑身僵硬,收回脚步。

“阁下息怒,也不是不信你,我等也不怕死,只是实在是……”

齐木也不恼,他语气很真诚:“那就先让小部分亲自去一观,请流放之主随我来,诸位领主若有兴趣也可以跟来。其他在此等候,不出十日便会回归。”

吞天兽同意,它无所畏惧自是欣然应允,不过是以一道灵身相随。

众领主心痒难耐,也依旧小心谨慎了一把,分裂灵身随齐木一同过去。

万千妖兽汇聚而至,占满了方圆十里,一听能够离开流放之地,无论生死不计后果,都想逃出去。就算是那一方小世界,灵气何等浓郁,同为隔离空间怎么说也比流放之地好些,一时间混乱不堪,不只是领主无尽妖兽都想进去。

以齐木原本的打算第一次就该只让妖兽高层前去,先搞定了它们,剩下的也就水到渠成了。这里不乏穷凶极恶之辈,一股脑全去了魔域,若出了乱子惹一大堆麻烦。灵身跟去也好,真身坐镇此地,也好管管这无尽妖兽。

领主灵身幻化人身,吞天兽体型变小了些,近百位也是浩浩荡荡的一群。

齐木正要离开,突然一声低呼从身侧响起。扭头之时,却发现齐枫和鬼匠二人被隔开来,数十头妖兽挡在中间,阻止他二人入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齐木冷声问道。

274玩得就是敲诈 妖月空

( 为首那位对齐木重重行礼。ww

“小友莫怪,这事必须谨慎些,我等也是怕你不回来,毕竟跟去的是主宰和诸位领主的灵身,真身还留在此地,若三位人类都走了,您了无牵挂,离开了也没义务回来救我们。毕竟我等被困千年万年倾尽一切办法都逃不出去,此刻无法不怀疑真假,只得出此下策。”

另一妖兽也行礼道:“原谅先前的冒失,您或许不知道,逃离这里对我等而言究竟多么重要,能重临大6,哪怕死也甘愿,跟何况是归顺于您五百年。只要能出去,此恩形同再造,哪怕坐镇千年也无妨。”

齐木皱眉,转过身来望向两人。

胡一指激动难耐,先前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刻也安静下来。

他看向齐木,叹了口气:“老夫便是鬼匠,若能出去,老夫定竭尽全力相助。”

齐枫煞白的脸­色­稍稍缓和,对着齐木点了点头,也算明白了这些妖兽的立场。

被困在此地千年万年茫无目的的杀戮,等待死亡的日子,与死无异。

谈及离开,无尽妖兽及领主不远千万里赶来,足以见其在乎程度。

总之,留下这两人,无非是这些妖兽害怕齐木一去不复返。

众领主也难得达成一致,对齐木道:“小友走后我等定以上宾之礼礼待二位,绝不动其半分毫毛。尽管放心。”

齐木缓缓吐出一口气,没看那些领主,直接对两人说道:“安心,不会有事。”

**

八十多为妖兽领主幻化人身紧随齐木身后,一步踏入,滔天妖气席卷整个小世界。

吞天兽体型巨大,双角擎天,一出现便引得小世界动荡不已。无数弟子破关而出,气势汹汹而来。

“祸不单行,府主出事后一直没消停,竟然能从小世界入侵地府腹地,哪一方势力竟有如此能耐!快回去通知堂主,关闭门户,在毕方、狻猊等守护兽到来之前,其他人留下迎战!”

不少人从四面八方飞掠而至,聚集于此,竟没有一人仓皇逃窜。法器被催动,杀伐惊天,数千位弟子严阵以待,杀气腾腾。

“站住,此路不通!敢在地府小世界放肆,自寻死路!”

吞天兽庞大无比遮天蔽日,极尽威严,而领主级妖兽灵身毕竟不过极境,见状稍稍慌乱,均看向一旁的青年。

那人一身青衣,神态平和。

“不必紧张,这些不是敌人。让执法堂主在外候着,我回来了。”

瞬间死寂。一­干­人等停在半空,却没人放松警惕。有弟子面­色­古怪,大吼道:“何方妖孽竟敢假冒府主,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有百十个自称府主的人在外胡作非为,摸黑府主名声,你究竟是谁!”

“闭嘴,放肆!“那人刚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拽下,人群自动分开,走出长老道袍的长者对着齐木躬身行礼,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请恕属下来迟,府主安然无恙真是万幸,消息传出去地府上上下下都乐疯了不可。”

“不必多礼,我还活着的事先不要声张,冒充我的身份胡作非为,这事我要搞清楚。”齐木乃小世界之主,直接利用空间法则,包裹住众妖兽,一步千里。直接从另一方出去,来到地府。

广阔无边的万里疆域,山川草木丛林鸟兽,生机盎然,灵气浓郁,大道坚固遍及四方。生灵来来往往,平和而安详。原以为只是小门小派,而今看来仅是耸立的妖塔也足以让它们动容。

狻猊浑身金­色­本是威风凛凛往此地奔来,却在看到吞天兽的刹那,扭头转身就逃。ww

吼!

被困千年万载,终于重见天日的近百位仙脉境领主激动得无以复加,热血沸腾一跃崩地,恨不得捣腾四海五岳。

顾不得众地府弟子古怪的眼神,见那些妖气腾腾长相或妖孽或凶神恶煞的绝世强者们,竟是个个热泪盈眶。

吞天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它没有轻举妄动,似乎浑身不舒服,视线望向玄天内殿方向,很是忌惮。这下自然知晓齐木所言非虚,竟然真能离开流放之地,简直难以置信。

“此地很好,但却是人类的地盘,我等不宜久留。若要百万妖兽为你效力五百年,需另辟居处,这地方不大合适。”

吞天兽不愧是纯血上古凶兽,跌落羽化境后,主身仙脉巅峰,就连灵身也是仙脉境,自然能看到此地铺天盖地全是魔域主宰的信仰。

天眼一开,白光充斥整片苍穹,而信仰的那位强大无比,天地尊位比当年的妖神更高,而今就连天地兽也不敢造次。后者气势顿时收敛了许多,带了些敬畏,语气也没那么盛气凌人。

齐木像是没注意到它的变化,也没多做参观,道:“地府的疆域远不止于此,没打算让你们留在这里,跟我来吧。”

众妖兽灵身怀疑归怀疑,还是跟了过去,及至一处,顿时惊呼出声。

“神级跨域传送阵!”

齐木置若未闻,也没有多做解释,带头穿过了传送阵。

光影变幻,眼前豁然开朗。惊呼声到此为止消失得无影无踪,齐木往前走几步,却发现后边没人跟上来。他一回头,便看到诸位领主级妖兽僵在原地,抬头上望,久久不能言语。

妖都古城横跨百万里疆域,宏伟的宫殿古筑巍峨高耸,从亘古屹立至今,满是岁月沧桑却无损其旷世威严。

通天的妖龙古塔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在齐木身上。气势变得大不一样了。

古城复苏至今,原本侵蚀血­肉­的­阴­气被驱逐开外,形成防御结界笼罩着整个妖都。以往需要天地兽骨髓液,得了守护者的认可才能随意进出,现在也没那么麻烦,仅凭齐木一个念头,就能吩咐古塔放行。

既然要百万妖兽居于妖都,肯定得知会其他两方,齐木倒是无所谓,估计妖族和妖皇陌戟会有意见。

“这里是妖都古城,上古时期曾是妖族圣地,既然身为妖兽,哪怕没有妖族血脉,对此应该也不陌生。”

那些妖兽领主个个震悚了,流放之前居于妖域怎么可能没听过妖都圣地!让它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流放前圣地销声匿迹,而今被这个年轻人带出来,就能登临古都,其中的震撼与激动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齐木在他们面上一一扫过,满意地看着他们敬畏的神情,面无波澜继续敲响另一道警钟:“妖域古都有三方为主,我是其中之一,你们要居于此地,需征得另外两方同意。”

妖族高层居于左侧,妖族有妖神血脉,高傲的气势与生俱来,碍于齐木的情面没有多说,但明显态度好不到哪里去。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妖皇陌戟才姗姗来迟,洪荒凶煞之气凛然,目光所及之处,就连走神的吞天兽也不得不正视,数十位仙脉境上古凶兽尾随其后,神态恭敬有礼。

这人信仰遍及四方天地,居于妖皇之位,修为登峰造极,又是个狠 ...

(角­色­。

一时间流放之地出来的那百位领主仅有的傲气全部收敛,平心以待,毕竟是无尽岁月前惨遭流放,诸位领主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候,这等压迫只能让他们正视却不足以跪地屈服。

陌戟眸光不屑,率先打破沉寂:“道基不稳,信仰残缺不全,实力也就极境巅峰,仅仅是灵身,没资格与本皇相谈。”

目光转向吞天兽,语气稍稍缓和,却完全没有客气:“本皇听闻数万年前大6两大守护兽天地与吞天,不惜违抗天道法旨也要惊世一战,触怒了道则,败的一方被流放。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守护兽之一,时过多年又回到这里,物是人非,想必很是感慨吧。当年虽然败了,但碰巧活了下来,那位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天地兽乃是妖域的守护兽,而凶兽吞天却是人族守护兽。后者之所以对人族心灰意冷,还有一段渊源。后来与天地兽一见如故或许是相看两厌,便再也不愿待在修真界。偏离了职责,战败后被察觉,遭天罚被流放。

“休得无礼,在本座面前还轮不到你放肆。天地兽已故,败战再无法挽回,本座将担其职责,为它坐镇妖都守护妖域。”吞天兽猛然爆发,双目如炬,似有神火摇曳,里头愈加­阴­暗刺骨。

没这么巧吧!

齐木一听这才想起来,吞天兽贵为流放主宰,它迫不及待离开,只说会有一战。难怪刚来妖都,吞天兽一改先前傲然恣意的狂气,望向虚空久久不语,沉默到现在,眸光复杂多了些沧桑感。

此话一出,众妖兽领主纷纷表忠心愿意留在妖都,表示以吞天兽为尊,听其号令绝不违背。对齐木也殷勤了不少。

妖族居左,妖皇陌戟居右,居上座的却是那个不起眼的人类青年!仅一人上座,在座皆非凡俗却对此毫无半字不满。

近百妖兽领主目露骇然之­色­,不得不严肃起来,看齐木的神情更是大不一样。不过是人类势力,能与妖族三分妖都还极有话语权,此人底细尚未摸清,就是死也不能交恶。

妖族不悦,想了想却没有多说。据传天地兽与吞天兽相交莫逆,至少也是站在妖族这边,他们倒也不反对。

更何况就是两方都不同意,齐木决定了的事也无法更改,毕竟妖龙古塔任他为主,等同于整个妖都都在他掌控,而今接触久了就连妖皇陌戟都能看顺眼,唯独齐木万万不能交恶。

不过走个过场还要双方高层亲自到场,可见随齐木回来的这些妖兽,远远不止这个数目。

“哪怕吞天兽真身亲临,也得对本皇谦让三分,更何况区区灵身,想留在这里就得知道这儿的规矩!妖域广阔无边,妖都也不是谁都能进,想留在这里也得付出代价,看看有无那个资格。”陌戟浑身气势爆发,皇道威压如山岳般猛然压下,众人皆是喉间一甜。

齐木端居上座,依旧不语,也没有阻止。

流放之地百万妖众,若真占据妖都,没有其他压制极容易喧宾夺主,后患无穷。

这和齐木所料相差无几。经过魔域一趟,被魔尊惊了一把,而后又是妖都古城妖龙古塔,妖族,妖皇陌戟这等妖域同类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这些刚从流放之地出来、自诩仙脉境实力的一众领主彻底没了底气。

陌戟话音刚落,但见齐木的反应,妖族恍然大悟。此刻再不明白齐木的意思,这千年都白活了。

“妖都乃是妖域皇城,妖族圣地,当初我等能进出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想居于此地至少也得有极境五重天以上修为,在这之上尚在妖都一日便要以守护妖都为己任,不作任何违抗三方约定之日。”

黑蛟王面­色­森冷,拿出一卷卷轴,递了过去,严肃道,“对妖域无大贡献者,弃去穷凶极恶之徒,符合条件之余,还得上交神料灵晶充入宝库,以一亿为最低底线,这是清单。”

妖都古城乃是妖域所有妖兽心目中的圣地,灵气浓郁,底蕴极其雄厚,而今上交神晶就能入妖都,这等天大的好事若是传出去,足以沸腾整个妖域。

这些避世多年的领主听了也是一样,于是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顿时手抖了下,脸­色­大变。

卷轴罗列成千上万种灵药仙珍神料,更有不少是稀罕奇珍,万年难见。比之齐木当年敲诈妖族时有过之无不及。就是齐木撇到了也汗颜。

这些抵得上一大势力千年底蕴,妖域毕竟地大物博资源无尽,有的领主富可敌国更是不缺神珍,这清单也不算太过分,废个十天半月还是能凑出来的。

对于这些流放之地半颗草都少见的众领主,着实囊中羞涩,寒酸过头了,很多灵珍太久没见忘都忘了长什么样,实在是穷到一定境界。有的甚至涨红了脸,做领主做到这份上,也是很惨的,同为妖兽就是没钱,说出去多没面子。

一时间沉默不语,颇乞求地望向齐木。

半晌,齐木总算接受到信号,思忖片刻道:“灵珍数量太过庞大,一时半会也凑不到,我很快要去修真界一趟无暇顾及此地,倒也不用这么急着拿出来。照其他两方所言,流放之地百万之众,并不是任何一位都进出妖都,得经过严格的筛选,望诸位领主配合,这个任务繁琐又庞大,若是诸位领主答应,可以将需要缴纳的神珍减去五分之一。可好?”

陌戟面­色­冰冷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妖族貌似有些不悦。

流放之地众妖兽领主连连点头。

毕竟妖都圣地,能自由进出入住那是地位的象征,它们也看不惯三教九流之辈随处晃荡。更何况妖域无穷大,随便在外面开辟山门,也足以令几十万妖兽居住。

吞天兽嘴硬道:“等本尊重临尘世,神珍至宝当无穷尽,还在乎这点东西。既然你这么诚心,那就照你说的办。”

没听吞天兽如何说,众妖族拍案而起:“百万之众怎么可以!流放之地那等凶煞之地的妖物不可信,妖都圣地不可亵渎,能进出古城的妖兽最多不多于两万,需遵从妖都法规。”

众领主正要反驳。

齐木直接道:“不必如此紧张,它们只会坐镇地府五百年,那百万妖兽我也并非照单全收,一部分带出安置在妖域,吞天兽既然与天地兽是旧识,那和妖族也大有渊源,留在妖都古城自是无妨。诸位领主也好说,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若是与敌对势力交战,还请……”

“定不遗余力相助!”没等齐木说完,几位领主迫不及待说道。想想还一阵­肉­痛,怎么只答应了五百年呢,早知道是住在妖都古城,五百万年也成啊!

这些都谁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经历了成千上万年的杀戮,比起苦修能宁愿打打杀杀,何谈敌对势力,扫平一切都轻而易举,还能收取战利品偿还利息住进妖都。

“如此甚好。”

齐木眉眼含笑,与他相熟的几位妖族看得头皮发麻,有些不忍直视被坑了还感恩戴德的诸位同类。

四方会谈,最后和气收场。及至谈妥了重新回到流放空间,诸位领主还­精­神恍惚 ...

(。

从临时小世界门户刚回到流放之地,众妖兽已经转移,有护法妖兽夹道相迎,为齐木等人引路,回了流放之主的古城宫殿。

虽并非金碧辉煌,却很宏伟壮观,这等规模的古城尽是一主的居处,就算在外界也难得一见。但和妖都古城比,这古城好比断壁残垣,不值一提。

灵身回归,真身亲临迎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极为陈恳,简直惊掉一地下巴。流放主宰吞天兽甚至大开殿门,邀齐木入内上座,它心思不在这里,大多在出神沉默不语。

齐木也没理会它,直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王座上,端过美酒轻饮一口,十足惬意。

不可一世的仙脉境妖兽领主热情非常,吩咐下属为其端茶递水,见着齐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真的只能五百年么?这事可以再商量,坐镇地府千年万年也是可以的,这段时间可以为你效力,炼丹炼器肯定不行,打打杀杀那是强项。先前考虑不周,府主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齐枫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自诩傲慢如鬼匠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275秦休背叛 妖月空

( 对于这问题,齐木心里赞同口头上却不能答应,严肃地浇灭了熊熊热情之火,却留了道小火苗,大致意为可以商量,一切就看它们的表现了。ww毕竟对妖兽而言,妖都古城有致命吸引力。

这点希望足以让它们在这五百年内,尽心尽力为地府卖命。

至于判别旁族是否适合纳入地府这等大事,其余一向由智囊团负责,用不着齐木­操­心。五百年不长也不短,可用来摸清这些良莠不齐妖众的底细,却也足够了。

各大领主态度大变,对齐木平辈相待,有问必答,后者知晓了不少秘辛,倒也对这地方了解了不少。

流放之地何其大,妖兽数量其实远不止百万之数,被神料仙人泪吸引来的仙脉境领主亦或是普通妖兽毕竟只是少部分,哪怕去了地府也不至于整个流放之地空了,至于鱼龙混杂也正好作为地府新弟子的又一历练之地,这些却是后话了。

终于有望离开这荒芜的囚笼。今日之后,流放主宰吞天和各大领主,也会召集四方天地的所有妖兽,估计没多久这片混乱之地的生灵都将会知晓这一天大好消息。

齐枫和胡一指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呆滞地望向王座上、被一堆不可一世的无上强者围着的人类青年,只觉得很是陌生,想必这片混乱空间将会易主了吧。

这种在旁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地府弟子早已司空见惯,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府主还活着。他这一出现,整个地府都被轰动了。众弟子由惊愕到狂喜,并严格听从他的吩咐,没有声张,但氛围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出人意料的却是先前那个在小世界说话口无遮拦的弟子,非但没有受罚,却还被奖励了一大仙器,一时间府主平易近人英明神武的形象在新弟子间广为相传,呼声极高。

鬼匠和齐枫也随齐木走了一遭,慨叹不已。

前者在见到匠师一族的宝器后赞叹有加,去往妖都匠师驻地一观后,被庞大而全面的古怪机械,四大宫殿炼成一体的上古建筑给狠狠惊了一把,竟然不想走了。一改先前的语气,死活不愿离开,书生等人原本不大愿意,知晓他身份后,倒也能理解了。

齐木整整三年销声匿迹,而今安然回归,远在其他地方的诸位长老堂主纷纷赶回魔域,田白是最先一批冲回来的,这位后起之秀天赋堪称恐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一改冰冷残暴的本­性­,也没问能不能抱抱你,像受伤的兔子一般窜地一下扑过去,搂住齐木的脖子。

“还好、还好你没事。”

田白身后竟然还跟着的全是熟人,对齐木躬身行礼,对此见怪不怪。其中一位还在为田白的反应愣神的正是龙越。

齐木再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一身煞气凛然,修为已经是极境六重天,简直像变了个人。

齐皇赶尽杀绝,越王府满门被灭,而今就只剩下龙越一人,齐木听后怒到极致浑身冷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拍了拍他的肩。

“若不介意的话,日后你就留在地府。事情不会到此为止,深仇血恨,迟早要讨回来。”

众王府长老慈祥和善曾对他百般照顾,那些小弟子的音容笑貌至今还记忆犹新。齐木深深吐出一口气,眼里多了些­阴­郁。

“多谢,田兄说的果然没错,凭你的本事,定然毫发未伤。听说你带回了妖兽和……”

龙越原本看着齐木,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些动容,他被地府弟子救下后才知道想成为地府一员,很难,可只要齐木表态,那就板上钉钉的事了。视线越到身后,见到齐枫,嗓音戛然而止,龙越浑身杀气逼人差点没忍住。

“你竟然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误会。对于越王府的事在下也很是哀婉,可惜我已经不再是齐国太子,这一切都是齐皇的­阴­谋,我想杀他的执念想必比阁下少不了多少。”齐枫道。

齐木正要开口,突然龙越又说了一句,这才让他彻底变了脸­色­。ww

“齐国皇族早有预谋,现任太子齐睿夺了你的造化修为突飞猛进,而今已经是极境巅峰,再过三个月齐睿将登基为帝,大典之日据说将任命丹神唯一弟子为齐国御用炼丹师。你既然没死,那就赶紧滚回皇宫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月,竟然这么快。”齐枫沉思着,表情有些难看,流放空间太混乱,他们在深入腹地前耗费太长时间。

齐木脚步一顿,与他的反应相差甚远。道:“你说什么?齐皇下任御用炼丹师是谁?”

“是秦休。”田白回道。

“秦休出事了!我害得他受牵连,齐皇连丹神唯一弟子也敢下手!流放鬼匠逼迫丹圣,”若是一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齐木惊怒,猩红火舌不受控制越体而出,将周边古木灵草焚为灰烬,惊了周围的人。

田白挡住火焰,嗓音有些古怪:“他好得很,你大可放心。这事众所周知,丹圣秦休已自愿归顺齐皇,祭典时端坐在九龙翎羽之上,引天地灵­精­炼制仙丹为齐皇延寿,受尽齐国臣民朝拜,好不威风。在你被齐皇流放、生死未卜的那三年,秦休不止对你不闻不问,更与我们划清了界限。”

难怪回来到现在,所有人都见了一遍,唯独没有见到秦休,以往哪怕是大比只要受了点小伤,齐木走下战台第一个皱眉给他上药的便是秦休。

书生、林古等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相熟之人都跟随左右,只是行走,浩浩荡荡看上去好不壮观。

齐木神情有些恍惚,瞬间恢复如常,回道:“是吗。既然与地府划清了界限,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对我不闻不问?”

这事书生也无话可说,三年来发生的事齐木不知道,他们却是一路眼见为实,从愤慨到沉默,后来已经麻木了。只当是陌生人。

当年整个地府刚建立时,秦休坐镇这小势力便是看在齐木的份上。谁都知道,秦休对其他人向来是不冷不热,漠然疏远得很,从来只对齐木一人上心。

只是没想到齐木出事后,反应最冷漠的却是他。

齐枫小声道:“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身在皇宫身不由己,丹圣秦休向来对齐国深恶痛绝,以往百般邀请却连踏足一步都不肯,怎么可能突然答应。”

一位堂主一听,顿时眼睛就红了,厉声道:“你懂什么!齐皇下令屠杀愤怒暴起的地府弟子,整整千道尸身还在城门上悬挂,万具骸骨在地上任人践踏,当初丹圣秦休就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那些人被杀被砍去头颅和四肢!”

秦休是丹神唯一弟子,虽比不得一国御用首席炼药师来的高贵,但仅凭这个身份哪怕是皇朝也能来去自如,并没有什么身不由己。况且还为齐皇炼药,那应该也是自愿的。

“好好好,竟一而再再而三触怒我的底线,真当我不敢么……”

连说三个好字,后面的话没说完,声音­阴­冷衬着面无表情的脸,格外毛骨悚然。

齐木 ...

(额上青筋直冒,双手握拳发出咔嚓的声音。无论是他自己,秦休也好,地府也罢,让他震怒的却是齐国竟然残暴至此,仅仅杀了还不满足,地府弟子饱受屈辱至死!这些乃是费尽心血千人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核心弟子,不是用来杀了当摆设的!

那些怒极攻心的堂主们情绪被调动起来,摩拳擦掌,恨不得就等齐木一声令下就去大杀四方。看齐枫越发不顺眼。

书生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Сhā了一句:“这是两年前的事了,起因是地府屠了齐国一座大城。”

齐枫脸­色­微变。

上古皇朝每一座大城那可都是有几万年底蕴的,禁忌阵法遍及各个角落,有近百万修士驻守,一旦生变里头任何一方势力都将为护城而战,神纹复苏屠尽一切外敌。大城覆灭,死伤绝不止数十万……

齐木片刻回神,几分愕然。

他越是愤怒,大脑越是清醒而冷静。

待听书生娓娓道来事情始末,三年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通,说不清的恩怨,也都来自于齐皇。还曾有人去求过秦休,结果不了了之,这些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怨怼与他也正常。

“此丹圣已非彼丹圣,秦休已经不是以前的秦休了,他已叛变。府主乃是重情之人,倒是千万别再信他。”

“齐皇不仁,以万民为刍狗。秦休明知齐皇处心积虑要对府主赶尽杀绝,非但没有为您出头,还归顺于齐国。他本身便是薄情­性­冷之人,变了也是无可厚非,府主不要再为他费心,不然若被他所害,悔之晚矣。”

……

无数人围住,苦口婆心,却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齐木立在这些人中,耳边哄闹不已。

“诸位一番好意心领了,我自有分寸。”待稍稍平静,他转身淡淡道:“要我相信秦休背信弃义弃我于不顾,除非我死。”

所有人白了脸­色­,叹气连连。

书生耸耸肩,暗叹还真被瘦猴猜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比起他们几个,秦休与齐木认识更久感情更深。

那时候田白一言不发地看着齐木的脸,始终看不出齐木是什么情绪。能听出语气很坚决,说出去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他闻言抿了抿嘴,苦涩一闪即逝。

不知为何,齐木有些怀揣不安。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齐睿称帝,我要去齐国皇都。告诉我秦休在哪里,我得去确认他的安危。”

府主一旦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够反对。地府情报势力深入大6各个角落,几乎无所不知,自然知道秦休所在。

首席智囊之一的林古说道:“五日后神墟宝殿,由齐国举行的上古皇朝拍卖盛会,持续三日。里头尽是无上至宝,甚至不乏神器。唯有极境五重天以上才能入内,但凡上古势力大能都会参加。齐皇亲临,秦休乃是下任御用炼药师,在最后一日也会到场。”

极境五重天以上,散修甚至是隐匿山门弟子也能前去,美其名曰拍卖盛会,实则是以无上至宝及地位为诱,吸纳年轻血脉,为齐国效力。不过是日后新皇登基大典的一个噱头。

“我只是去看一眼,诸位不必担心。”齐木道。神墟宝殿要从齐国都城进入,即日启程,也来得及。

底线一再被触怒,他已经濒临爆发的边沿。

他怕秦休出了意外,至今除了尊上、仙尘、魔君宫漠等,没人知道骨中蛊在他身上,这种神蛊时刻影响着他,钻心之痛整整三年来,至今也麻木了,却更无法原谅。

若是齐皇神不知鬼不觉植入蛊虫控制秦休神识,齐木想想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我陪你去。”田白上前一步,“当年你给了我一页金书,后来又寻到了一页,里头记载着秘法正好为我所用。我的隐匿之法出神入化,哪怕是仙脉境教主也辨认不出来。”

时间过去太久,齐木都快忘了。

当初四大苑大比夺魁后,他去了天外空间得了一页金书,后来想想估计就因为这东西被揭了,才引得古尸破开封印,琢磨着估计对压制古尸有帮助,齐木就给了田白。

古尸能幻化成吞食之人的样子,形貌举止声音动作甚至神识都别无二样。田白吞噬古尸后,能控制成百上千人,神出鬼没恐怖之极,战场上能出入无人之境。

如此也好,齐木点头同意。

龙越对齐木道:“我心愿未了,得去皇城拿回爹的遗物,差点拿到了听说你安然无恙,才折回来,现在得回去。”

“随你。”齐木道。

龙越松了口气,田白顿时白了他一眼。

齐枫要回皇城,宫廷中还有他的支持者,回了齐国便分道扬镳,未达目的他将不惜一切。非称皇不可的念头,从未有过的强烈。

一旁的这人太耀眼了。

这个先前被他当成对手的皇弟,已经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齐枫深深明悟了,这人只能结交不能交恶,齐皇想杀他却没有成功,这将是他一辈子犯下最大的错。

此次齐木归来,带回了极大的助力,有无尽妖兽相帮,最近地府不会空闲。

众堂主为他送行,齐木扬头,朝着玄天内殿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把手中握得温热的回音珠收回。

尊上不在玄天殿,果真如先前所言无暇顾及其他,分别三年不算什么,为了日后千百万年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他得变得足够强大,能站在仙尊身边为他护航。

在这之前,扫清一切阻碍。

“走吧。”齐木道。

齐枫,田白,龙越严肃点头。

“我们正好也要去!那可是修真界最盛大的拍卖会,我要去买柄神器回来玩玩,还怕不能进去,­干­脆一路同行吧!”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紧接着人群接连分隔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很突兀,被妙丽可人的美艳女子拉了出来。

那男子俊美的脸清冷至极,正皱眉一言不发地盯着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明显不悦。

“我没说要去。”

“是你说要来拜会府主的,我好心带你过来,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一点也不知好歹。”璎珞美眸一横,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哪怕无理取闹的话,也自动忽略了。

“虚川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齐木一看,微惊,眉眼带笑说道。

多年不见,虚川竟是极境巅峰!神识之下周身已有仙雾若隐若现,是即将登临仙脉境的征兆。魔焰凤凰传承者果真不同凡响,这人天赋果真惊世骇俗!

“你也是。”虚川微微点头示意。古井无波的眸中有丝异­色­,倒也对齐木赞赏不已。

两人的关系倒是建立在煤球之上,重铸了古剑太虚,后来就经常来地府走动。虚川­性­子淡薄,与生俱来,年轻一辈中,齐木再没看过比他更超然的人。

璎珞当初是在天外战场相识,与古尸相杀保护了她一路。关系倒也不错,这人本就天赋惊人,实力强大至极, ...

(极境巅峰修为齐木一点也不诧异。

原本惊叹于魔域如此多天才道修的齐枫,看到两人又是一惊,年岁比他还小修为竟然不相上下!难怪说魔域不可小觑,这里随便一人走到外面都能成为大宗派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到这里却遍地是,一把抓!

他不知道地府弟子向来万中选一,若早先知道真相,估计日后也不会对皇族要求甚高、万般苛责了。

许多年后叫苦不迭的一­干­皇族子弟,若知道这是起源,搞不好睡着了也会对地府诅咒一番。

此刻,一看到他,璎珞立马松开虚川的胳膊,满是憧憬地凑到齐木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倒是难得矜持没有动手动脚。既然她要去,这一路估计也不无趣了。

齐木对虚川道:“我得去神墟宝殿拍卖盛会,虚川兄若有空的话要同去么?”

这人冷得很,不近女­色­自命清高,好说歹说拉过来还脸­色­不好,璎珞呿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正要让齐木不要带上他。

谁知,虚川道:“好。”

276失而复得 妖月空

( 六人一齐通过魔域跨域传送阵,出现在修真界齐国附近的小国都城,这里与玉兔族所在的青冢古山不远,书生等人说的没错,只有这地方齐国的眼线相对少了许多,毕竟二者明争暗斗至今已经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其他势力可以装作对齐国探子视而不见,玉兔族显然不会。所以齐国皇族一般不会在这地方晃悠。

齐木、齐枫、龙越三人掩去真容,田白也稍有变化,只要不出手倒是不会暴露身份。除此之外虚川和璎珞完全是生面孔,战力足够。

齐国连同周围方圆万里疆域,全部戒备森严,但凡地府弟子露面格杀勿论,为赶上皇朝拍卖盛会实在时间紧迫,几人一路疾驶速度极快,半刻也不耽搁。

璎珞出手斩尽一切敌,手段之暴戾与娇美可人的模样大相庭径;而虚川则连术法都未曾施展,神器在手,极境妖兽也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其人寡言少语,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却十足靠谱。

齐木相信,仅凭这俩人的实力足以一路横行无阻,不出意外能赶上……

陡然没来由一阵凛然寒气从下至上直袭脑门,齐木暗叫不好,赶忙道:“停下!”

速度太快,话说完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几人直接冲了过去,与另一波人正面相对。此刻两方对峙,气氛有些不妙。

另一方杀气腾腾而来足有二十多人,清一­色­盔甲,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有三五人受伤不轻脸­色­极度难看。

“不是青冢妖兽就赶紧滚开!”

“这里路这么宽,没说你们人多挡了我的道就算了。你们这些修为最高不过区区极境七重天修为,也敢对我等放肆,眼瞎了吗!”

田白和璎珞站稳了脚,没半分要让开的意思。齐枫最先认出这身装扮,眼里的惊诧闪过,立即恢复如初。他也站着没动。

谁知那些人丝毫不知收敛,反而理直气壮呵斥道:“我等是齐国边城护将,妨碍我等缉拿逃犯是想与齐国作对不成!出了这片荒林,齐国仙脉境太上长老就在外守候。管你们是谁,这里轮不到你们说话。不想死的滚!”

此地离青冢不远,竟有仙脉境强者在外守候!齐木瞳孔微缩,控制神识没有探入外围,直接询问此话当真?

煤球倒也坦然相告:【这些人说的没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方圆百里开外全是他们的人,你们这样出去会有麻烦。】

无论如何,秦休还在他们手上,情况不明,还不能打草惊蛇。齐木陷入沉思。

闻言,田白冷笑出声,侧身越过齐木,正要出手。一道白光抢先一步窜了出去,破空声被蛮狠的拳风吞噬。

“我来。”

璎珞红­唇­如血,青丝挡住半张脸杀向那二十多人。

凌厉凶煞之气环绕紫光掠过,所过之处四人重伤,一人粉碎成一滩血雾,周边古木四分五裂。凶残本­性­显露无疑。

“你等何人!岂敢!”一人大惊失­色­,暴怒而起,就要祭出法器。ww

“怎么不敢,废物。”璎珞不屑冷笑,根本没有把人放在眼里,演化道法华光陡涨的刹那,手腕被握住。

齐木道:“别气了,闹出太大的动静把他们的人引过来,正好着了道。我们得靠这些人才能出去。”

对面的人听了暗自松了口气,以为好商量,底气足了不少。

璎珞听话地点了点头,直接斩断术法暴涨的真元瞬息停息,问道:“那要怎么做?”

“杀了。”齐木冷声道。无形波纹从他身上荡出,暗­色­结界笼罩了周身百米范围,将此地气机与外界隔绝。

“要留全尸。”

说着扫了一眼田白,示意他动手

“­操­控他们,掩护我们出去。”

“大胆,你们疯了,我等可是齐……”话还没说完,虚川手起刀落,直接动用禁忌秘法。太虚古剑发光,无形光刃穿过对面所有人的躯体,直接驱逐了神魂!

齐枫眸光一亮,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真正的无缺神器!此人很强,这等禁忌手段,若在对战中,哪怕对手再强若毫无防备,只可能饮恨。他留意到动用此秘法后,虚川的气息萎靡了几分,微微蹙眉的样子少了些冰冷,却很是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些人毫无准备被迫元神出窍,魂魄或聚或散不堪一击,此刻紧盯着那古剑,全都慌了神。

神器向来是镇教之宝,竟然随便出现在一个年轻人手中,难怪这些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此刻想重新附体却晚了。

田白会意,催动法力拘禁神魂将之吞噬,厉鬼般凄厉的嘶嚎逐渐沉寂,眸中符文闪烁,气势大变。浑身黑雾腾腾,越体而出,雾气如蛛网般分裂开来没入那二十三人躯体中,无力倒地的那些躯体骨骼诡异地扭曲了几下,而后站起身来,生机恢复如初,重新活络。

眼里妖异的黑红若隐若现,而后消失无踪,气息与真元波动与方才别无二样,只是没了气焰,如仆从般乖巧地躬身垂首立在几人面前。

“拜见主人。”

璎珞嫌弃道:“太呆板了。”

话音刚落,那二十多人气势大变,就连表情也变了,像是刚才不好的记忆被清空,语气神态动作无一不真实,无可挑剔。倒是对几人恭敬有礼了不少,自觉带路,只是没了敌意与先前并无半分异样。

这等秘法哪怕是至亲之人也难以觉察出倪端,也就田白一人独有。若是第一次见到,惊讶之余只会觉得毛骨悚然。这种人还好不是敌人。

田白弯起­唇­角,忍不住几分自豪:“我现在能同时­操­控好几百人,这几个简直绰绰有余,必然惟妙惟肖,神不知鬼不觉。齐木说的没错,有二十多人为我们做掩护,就算外头全是齐国人,也能大摇大摆走出去。”

齐木道:“等到了皇城,田白和我一起。齐枫和龙越独自离开我不放心,有一两人跟着,一旦出了什么事,田白能立即知晓,那么我们会赶来救你。还有……”

龙越点头答应,齐枫也没有推脱。

璎珞两眼晶亮,忍不住道:“聪明!齐木哥哥考虑周到,果然了得。”

明明比齐木年长,还一直叫哥哥,众人见怪不怪了。只是能时时刻刻把崇拜写在脸上,却看其他的百般不顺眼,也着实难得。

齐木无奈,继续道:“去了之后,不用叫我府主或齐木,直接叫小木就好。”

众人同意。田白默念了下,脸红了。

结界破除,周围恢复如初,几人正要动身。

“是谁!出来。”

虚川抬手一记手刃劈开碎石堆积的草丛,轰地一声炸开来。一声闷哼响起,漫天灰尘中,两团黑影滚了出来。

树枝折断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紧接着嘤嘤哭声。

“不要追杀我们了,放过我,这些全都给你……师兄快要没命了,恳求你们放我离开,这些 ...

(都给你,全都给你……”

灰尘散尽,说话的是一只红眼睛的长耳兔子,爪子紧紧拽住一个乾坤袋,正泫然欲泣地看着众人。地上也倒着一只却被鲜血浸染,­性­命垂危,明显快要不行了。

璎珞道:“放心我们和齐国关系也不好,老实说话很可能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说,闹得齐国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拿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交给你们,求你救救我师兄,日后定有厚报,”长耳兔子忍住哭泣,抓住乾坤袋一角,爪子不停颤抖:“齐皇族都是坏人,师兄只是去皇宫救我而已,没有恶意,是他们硬要赶尽杀绝,追杀到青冢山下还不放过,真是欺人太甚!”

这兔子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她并没有快死的那只玉兔族师兄修为高,却毫发未伤。若师兄是去齐皇宫救她,说明她被困在皇宫应该九死一生才是,不可能半点事都没有。几人静默不语。

“玉兔族生­性­狡诈,别被它们骗了。”

一众身穿盔甲的齐国守将宝相森严静静站立,直接道。气氛很压抑。

齐木视线落在活着的玉兔族戴着的那颗血红­色­珠子上,却再也移不开了。他心头大震,面上毫无波澜,嗓音有些不稳:“你脖子上这颗珠子是哪里来的?

兔子受惊一般赶忙用爪子把珠子握紧,扯了下来,道:“也是随便捡的,只是很普通的也不是什么灵玉,看着好看就戴了。不行么,那这个也给你们,我真的没有说谎!”

龙越惊叹道:“莫非这就是当初渊兄送给你,被你随手扔了的?像血玉的普通珠子也不是随处可见,丢了还能再看到还真是有缘……”

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扔了,也会重新回到手中。

齐木道:“把它给我,我就救活你师兄。”

单枚珠子以天蚕丝串起,如血玉般­色­泽极为纯粹。

齐木一喜之下,拿出仙草灵药甚至连仙灵级圣药也毫不吝啬,催动神火炼化成液滴,给那玉兔族师兄服下,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连气息渐渐恢复,虽未痊愈却足够续命。

兔子幻化人形,容貌娇美身段婀娜,感激万分,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取出一块玉令交给齐木。

“小女玲珑,恩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是青冢古山的通行古令,你若有难,可以来青冢找我,定不竭余力相助。玉兔族团结和善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冷血无情,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齐木思忖片刻,直接道:“这里离青冢古山还有些远,这里方圆百里外都是齐国守将,你师兄重伤未愈,也可能撑不了那么久。我可以照顾你们一路,正好等你师兄痊愈后,再通过传送阵直接回去。”

珠子看上去也就普通的凡珠,连血玉也不是,也不知齐木为何上心,若真是别人所赠才珍惜当初也不会随手扔了。看来齐木是打定主意好事做到底,也就随他了。

反正实在是对齐国厌恶得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相反对玉兔族的遭遇,还有些同仇敌忾。

玲珑大喜,的确若能去城镇大好不过,就凭她一人不过极境五重天,要把师兄带回去简直难如一步登天。而今是被逼到绝境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遇上贵人。

“多谢恩公!有劳了,我若跟着势必会给你们惹麻烦,只要能救师兄就好,若有危险不必顾虑我,是生是死也与你们无关。”

众人倒是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不必如此,你暂且打坐休息,闭关半月,不要多想。师兄痊愈不过半月,到时候你再出来。”

齐木直接打开了神器空间门户让她进去,隔开的小空间,灵气灵药充足。好人做到底,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与他相熟的人大大惊了一把。

受伤的玉兔族被清理了血污,被齐木抱在怀里。田白为其隐了妖气形貌,洁白的皮毛柔亮渐长,变成了只雪白的玉狐。

瞧见师兄这个样子,玲珑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天知道师兄最厌恶变成原形被人抱在怀里,师兄若是苏醒了知道自己变成了白狐样,估计得气晕过去。进去时,她很大方地把乾坤袋扔给了几人。

“这里头是从齐皇宫带出来的东西,的确不知是何物,或许关系甚大,带上了会惹祸上身,我准备找个地方隐藏着或者丢了,你们若是有用就留着,无用就处理了吧。此物放进乾坤袋还是能被天机窥探到,放进空间恐怕也无处隐藏,随便怎么处置,不能害你们受牵连。”

说完礼貌地行礼,走了进去。空间门无声消失。

打开乾坤袋,里头只有一物,古朴的八角木牌,中央有­阴­阳鱼,形似太极八卦阵。

齐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璎珞拿起来翻来覆去看:“这是什么?破木牌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277国器古罗盘 妖月空

( 八卦木牌仅有巴掌大,看上去朴实无华还有些破旧。ww璎珞左看右看没看出古怪,尝试­性­地注入真元,针扎似的疼痛直袭灵魂,顿时皱眉叫出声来。木牌差点脱手而出。

“啊,疼疼疼!”

“小心!”齐枫一步跨出,接过木牌,并指划过玄异纹路,八角一一点亮,每亮起一道纹路他的脸­色­便会白上几分。

直到最后八道纹路汇聚于中央,天纹古字呼之欲出的刹那,他慌忙拿出紫黑匣子,小心有快速地将木牌放了进去。厉吼出声。

“快走!路上解释,这东西是真的,再不走有麻烦了!”

那一刹那木牌暴露的力量惊人,几人均是头皮发麻,皆爆发真元窜了出去。

齐枫拿出的黑金匣子必是至宝,能隐匿天机,隔绝了能量波动,田白只留了四位傀儡跟随,让其余的分散开来,回归齐国众多守将中,为几人掩护拖延时间。

先前所在之处人头攒动,火光漫天,无数道修从四面八方赶来,远远望去极为壮观。

树影绰绰,冷风阵阵,给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几人逃出去数远,还一阵心有余悸。

那木牌,龙越只觉得眼熟,和齐皇宫九座殿门外的雕塑印记有点相似。齐枫平息凝神说出来由,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齐国国土位于仙级龙脉之上,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得天独厚。龙脉汇聚处便在皇宫古殿,天然法阵庇佑,俗称天然即并非人为布置,乃天地孕育而生,如同法则般虚无缥缈没有弱点无从破开,名副其实最难攻克之地。

这便是上古皇朝与大小势力不同便在于,一国经万年洗涤得天地承认,国运不破,能亘古长存于世。

灵气充裕土地育人,一代又一代,国运昌盛源远流长。但古国的强大不灭是相对于其他势力而言,也并非不灭。

国之谓国,而非一域。

皇主至强,不及至尊。

天然阵法毕竟还未完全演化成型,八十一道龙脉生生不息,人为引导而炼化成九道绝对屏障,地面上八道位于八方,连起来正好是五行八卦的形状,第九处在皇宫上方虚空。

若非齐国广邀好友入城,硬闯绝无可能进去。有九大天然绝对防御屏障在,哪怕大开城门依旧有恃无恐。

因为哪怕里头闹了起来,阵法开启,便能成为入侵者的炼狱,但凡得齐国国运加持的国民不会受到残害,叛者灰飞烟灭。

天然阵法堪称法则的无上存在,那九座古阵经由唯一阵眼才能开启。

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木牌,便是八卦五行古罗盘!

阵眼之一,天然阵眼最中心之物!

就算公诸于众也没人相信,日晷布于苍穹正下方,一座十丈圆盘,其实都只是幌子,唯有望继位的皇族才可能知晓这一秘辛。

齐枫道:“拿着这古罗盘,等同于得了齐国认可,开启九道绝对屏障,皇宫禁地来去无阻。”

两头仙脉境玉兔族在皇宫的那一场闹战,竟然­阴­差阳错毁了阵眼,抢走了五行古罗盘,难怪齐皇一怒之下亲自出兵青冢古山。

不惜在百朝大比这个节骨眼上,与玉兔族再次决裂。

虚川也静静听着,也有了兴致。

田白笑道:“原来是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打着清除地府余孽的旗号,举国倾国之力出动,甚至百朝大比刚结束大开盛会转移注意,原本与青冢不合还冒险包围了这里严加搜寻,看来齐国这次是慌了。”

璎珞整条手臂都麻了,她疼得直哼哼:“活该!任他们也想不到宝物竟­阴­差阳错落在我们手里,这是天意!日后定狠狠敲诈一笔,出这口恶气。”

“不行,先别急着还,让他们继续慌乱。到时候头顶宝物去皇宫大闹一番了走人……”

齐枫愕然,笑道:“哪有这么简单,古罗盘相当于齐国国器,唯有皇帝和老祖等很少的人能催动,若是没有皇族血脉,就算拿着此宝,也如同普通木牌一般,就像方才一注入真元就能让远在齐国祖地的上古皇族们知晓,直接给毁了。『』”

“但凡一国国器据说九天十地唯一,国灭器消,难道毁了还能再生?”虚川疑惑道。

国器着实非同凡响,一想到随随便便得到的至宝竟然还是国器便觉得意义重大,咋一下觉得黑匣子入手沉甸甸了不少。

齐枫回答道:“的确是唯一,但毁了这个,就能在皇宫内重新再生出一枚国器古罗盘。”

齐木道:“换言之只要不让这枚毁了,那么皇宫就无法再生一枚,等同于齐国国器还在我们手里。”

几人眼睛亮了,齐枫赞许地点头。

“遗憾的是不能催动,拿着也无用。”齐木思忖着,看向齐枫,“你是齐国太子,若无意外,该是当之无愧的下任皇帝,既然能知晓如此多秘辛,冥冥中你应该是国运加身,这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催动。”

“应该可以催动部分。”齐枫点了下头。

看他先前有稍微小小点亮了纹路,齐木便猜测他或许可以做到。得到答复,他直接把紫黑匣递了过去:“既然你能用,那你先拿着吧。”

几人都愣住了,田白想反对,龙越皱眉正想开口。

就连齐枫也呆了,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齐木会这么信任他。

齐木月牙白的长袍长身玉立,抱着白狐,衬着面无表情的脸,气质上多了些清冷孤傲。

“想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信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这次回去在皇族眼里你只是前任太子,是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真正置你于死地再无后顾之忧。若以为主动现身把此物交还回去将功赎罪,就能感动齐皇重登皇位,好比白日做梦。”

“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至少现在知道是站在哪一边。虽然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但我和你在同一条船上。齐皇惹怒了你估计是这辈子虽后悔的事,地府太超乎我的预料了,想必齐皇也没料到。”

齐枫接过匣子,收好,“我要秘密回皇宫一趟,瞒着齐皇见几位忠于我的重臣和太上长老,此物催动部分足以自由进出宫廷重地,免了不少麻烦。”

田白、璎珞等人放下心来,就算不信外人,怎么也得相信齐木的眼光。

龙越沉默至今,在他临走时提醒道:“太子殿下要小心齐睿,他­阴­险狠辣,即将继位,修为今非昔比,眼里更是容不下半粒沙子……”

齐枫弯起嘴角,冷笑:“我的本命真元没那么容易吞噬,命硬能撑到如今倒也是难为他了。由着他继位,恐怕这皇位他也坐不了多久。”

田白、璎珞、龙越三人不由打了个冷战,早该知道这位仁兄绝不像表面上这般温润尔雅、宅心仁厚,既然敢在大比上诈死定也有所打算。论城府谋逆,区区齐睿着实不够看。

齐木点头:“你留意就好,不要掉以轻心。”

...

( “嗯,多谢。后会有期。”

临走时,齐枫看了虚川一眼,没瞧见哪怕一丝多余的兴致,这人还真是冷淡得很,不在意的完全不理会。忍不住让人多留意了几眼。

就是这几眼,若虚川哪怕只是礼貌地应上半分,或许就会给这初识的两人画上句号,从此再无交集。这只是最初的印象,或许唯有其中某个人留下一分半分的情愫,日后衍生出的恩怨情仇纠缠不休,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此时,齐枫带着两名傀儡刚离开,璎珞就忍不住嘟囔着那么好的宝物,送人多可惜,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太子是不是真听他们的。

“国器虽是至宝,但我没有觉醒皇族血脉,就算拿着也没用,更何况宝物我们不熟,出了意外很容易惹祸上身。对齐枫而言却是无上至宝,交给他处理最好不过,至于是否听话……”齐木望向他离开的方向,眯了下眼:“以前或许不会,现在会了。”

“我之糟糠,他之蜜糖。收买人心的最高境界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你不懂。”田白崇拜写在脸上。他百般看璎珞不顺眼,就后悔不该同意带这女人过来,总爱黏着齐木,怎么看怎么扎眼。

璎珞自然不服。

一路上两人打闹,虚川旁若无人冷艳高贵,龙越便沉默地走在一边。

他总算见识到了齐木的崇拜者多到何等地步,打从一开始就不缺人喜欢,眸光暗了些,清俊的面上几分自嘲。

及至城门下,前方不少外族道修被当着盘查,逐个盘查才能入内。

这里地处偏远边城,修为高强的道修并不多,样貌清俊姣好的修士哪怕出现一个两个都很稀罕,五人一狐刚出现便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

修为之上,强者为尊。没人敢挡道,一路无阻。

临近齐国,龙越便与几人道别,他要去取父亲的遗物,去了有人接应。只带着两名褪去盔甲的守将傀儡离开。

剩余四人一狐,光明正大朝着齐国皇宫以北行进。

位于两大古国之间的虚空城,神墟宝殿坐落于其上,难得开启一回,华光溢彩,仙雾缭绕,美不胜收。

这一富贵之地,仙派大教坐落四方八面,参天巨木耸立,流传至今较为原始。

凶兽引颈长嘶,却将虚空城奉为圣地不会越界。下方城墙极厚,天梯百丈石阶,通天至上,这段堪称历练之路,重重阻碍,那怕是极境五重天强者要越过也极为困难。

能看到络绎不绝的道修,身着仙衣,御剑而上,破开九重阻扰法阵,与强大杀伐斗争。

要进入宝殿,这是第一重考验。通过了才有资格进入虚空城。

“快看!又有强者到来了,就连极境巅峰妖兽都不放在眼里也太逆天了吧!”有人率先看到四人掠向此地,大惊道。“这又是陌生脸孔。”

虚川移步换影,手持太虚古剑开路,神器横空威压滔天,以气贯长虹之势粉碎一切杀伐,飞跃而上,惊艳全场。

“无缺神器!无上神器古剑太虚,这可是上古时期就闻名于世的天地至宝,能炼化此宝该是何等惊才艳艳!”

“世间无缺神器唯独教主级大能才能炼化,这人如此年轻莫非又是一代大能,隐匿不出而今才现身,已经有多少位前来了。”

“神墟宝殿这次定有至宝现世,老辈大能都现身了,年轻一辈有些不够看。”有青年道修慨叹不已,羡慕万分。

太虚古剑出手本就华丽至极,且无所不破,从以往至今,虚川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齐木还没出声,识海中无数道情绪动荡不已,煤球在咆哮。

【破剑真够­骚­包,风头都让它给占尽了,什么坚不可摧!明明本大爷轻轻一挥就砍断了。这点小攻击算什么,让本大爷给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一步登天!】

煤球眼红到不行,不顾一切就想冲出来一展身手。

至尊神器一出现,几人隐藏得再好也被识破了,煤球一旦狂妄起来简直不要脑子,齐木惊了一把。赶忙制止了,把它强大的表现欲给压了下去。

齐木抱着白玉狐,吸引了不少视线,容貌虽不及真容,但真身气质却很不俗,多的是人对他指指点点。

三人紧跟其后,虽没有那么惹眼,却也出手不凡。一路向上正要登临顶峰。

谁知趁其不备,黑剑一闪竟然露出一角。齐木暗叫不好。

煤球出现的刹那,大展神威的太虚古剑哆嗦,光芒顿掩瞬间沉寂。顿时几人傻眼了,杀机铺天盖地而来将几人淹没。

越靠近顶端,攻击越密集可怕,任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候出乱子。

落在地下无数人眼中却大惊了一把,这考验果然惊人,竟然连神器都不能全部破开!莫非是神器并未完全炼化,那年轻人并非无上教主,这人得了神器,看来乐子大了……底下流言蜚语漫天,哄闹不已。

突然,一声清丽的凤鸣响彻天地。

赤红火光在杀伐淹没的瀚海中惊现,迅速伸展扩大成巨大的火焰巨翼,如神凰临尘,万法不侵身。巨大的火焰翅膀扑腾了下,直入云霄虚空城之上,片刻不见踪影。

所谓天才便是任何时候临危不乱。

底下无数人呆若木­鸡­,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眼,态度大变,纷纷改口先前没有看走眼。

刚落地,虚川背后双翼溃散,放下三人。手中的古剑静寂无声毫无光泽。

“对不住了,此剑有些任­性­。”

黑剑偶尔闪现,得意万分,它只要出现,神器太虚便震颤不已,活像老鼠见了猫。看得人两眼发愣。

“木哥哥,你的法器真、真有个­性­。呵呵呵……”璎珞­干­笑出声,显得很突兀。

齐木狠狠瞪了煤球一眼,斥道:煤大爷你再敢出来多事,以后就代替我跟尊上作伴吧!

黑剑陡然顿在半空中不动了。

天知道跟着那位,稍有不慎就得回炉重造,它引以为傲的­性­格,那位可是很排斥的,若不小心被重塑了以后日日喊齐木为主人,哪有尊严可言!想想都毛骨悚然。

煤球萎了。

齐木道:“回去,没我吩咐不准出来闹事。”

煤球听话地回到齐木体内,总算安分了。

虚空城宽阔无比,来往道修甚多,极为繁华。上了年份的古树夹岸相迎,灵气浓郁,无上仙珍随处可见,更有奇石异宝被整齐摆在摊上叫卖。尽是外头可遇不可求的至宝,很让人心动。

神墟宝殿便在不远处,守卫森严。靠近了看,金光收敛了许多,没有下方所见得那么刺眼。

前方嘈杂不堪,天边有荒古战车驶来,护送者数十位,战车上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白羽漫天花瓣随之簌簌而落,神墟为之共鸣,皇道威压中高坐的人影模糊不清。

前方有不少人双膝跪地相迎,不过千米的距离,洪亮的声音竟然听不见,更能见此地禁制极多。齐木只觉有些在意,正要 ...

(靠近看看。

突然,怀中的白狐痉挛了下,吐出几口血。狭长的双眸睁开一些,嗓音清冷。

“丹圣身份尊贵,归顺齐国后,齐皇百般示好,如今竟邀他同车前行,看来是打定主意留他不走了。”

齐木惊诧地看向它:“你看得见里面的人?”

“这是玉兔族的天赋神通,双眼能堪透阵法,虽然被你们变成这副鬼样子,但还没瞎。”白狐体弱气虚,却也知道在敌人的地盘不能乱来,哪怕气到不行也忍着。

换言之,那是秦休,难怪身形让齐木觉得熟悉。

据传玉兔族血脉,一旦变成原形哪怕仙灵级法阵也难以困住它们,在上古便是极为强大的种族。

齐木怀疑它先前吐得几口血,并非是万千杀伐中受了牵连,很可能是发现自己成了白狐给气的。

“咦,里头有个人在看你。你们认识?”白狐继续道。

齐木眼皮一跳,不走了。

“不好,大意了。我该把所有人形貌隐藏一遍,四个人中有两人他都认识,搞不好能认出你来。”

田白眸光一暗,四人默契地站着没动。

齐木无意识抚摸着雪白的毛皮,不顾白狐百般抗拒,静静地望着众人匍匐的那处。

熟悉的那人似乎变了很多,他下了战车,驻足。片刻后转身,与齐皇等人一道进了殿门。

田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道,叛徒。

齐木置若未闻,朝前走:“进去吧。”

278至尊血 妖月空

( 虚空古城,齐木等人短时间内打出赫赫名声,在齐皇族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被请进了神墟宝殿内。『』其间遍布空间阵法,里头比在外所看到的还要大出百倍不止,各处展台上摆放着法宝仙珍古器,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拍卖会开始前偌大的交易盛会,人人隐了真容,齐木等人边参观边寻找秦休的身影。

与此同时,皇宫密地深处。

这是一处幽井,里头却别有洞天,魂晶散着冰冷寒芒,烛火摇曳。

四道人影守护着古门内,悟道台蒲团上一人悠然静坐,气息平稳,却如伏蛰的真龙有种海纳诸神万物的皇道霸气,任谁也不可小觑。

偌大的皇朝年轻一辈中,有如此惊人威势的只有一人。

下一瞬古门一开一合并无半分声响,三位老者出现在洞府内。但见那人的刹那,一反常态惊呼出声:“枫儿!”

“殿下!”三人双膝跪地,激动不已,“您安然无恙乃齐国大幸!”

齐枫静心打坐,睁眼:“诸位族老免礼。”

那日分别后他就回到了皇宫,在此地已过了几日,他还活着的消息只有亲信知晓,保险起见隔了些时日确认了是否真心,才唤人过来。近三年来发生的大事小事大致知晓,齐枫了然于心,微微点头。

“您还活着的消息怎么才能传出去?齐睿殿下取代了您的太子之位,一旦知道您还活着,会不惜一切至您于死地,”

“我本就没死,无须证明。而且用不着我动手,齐睿也活不了几日。”齐枫淡然无波。

一位族老这才恍然大悟,惊道:“殿下是打算借刀杀人,敢问这刀莫非是……”

齐枫微微点头,道:“齐木所求不过是实现娘亲的遗愿,此事再小不过,生既能同床死后同­茓­又有何不可呢,如他所愿便是。不争夺皇位便是盟友。”

就连素有远见卓识如太子也对那位赞赏有加,看来不假,年纪轻轻便是地府府主绝非偶然,众位族老暗叹不已。

“恐怕不妥,殿下,事有蹊跷!”有族老以往曾听过一段秘辛,齐枫话音刚落,他连忙制止,“殿下有所不知,并非齐皇不通融,当年之事,似乎是老祖传出旨意,不准将那位仙族天女的骨灰放入皇陵,还说……”

此话一出,在场诸位脸­色­大变,非倾朝灭国的大事不得惊动老祖,这一铁律被臣民谨记。

齐国自上古延续至今,自上次神战,老祖已有千余载未曾现身,能闹到老祖亲自出面,那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齐枫眉头紧皱:“还说什么?”

那族老正­色­,沉声道:“哪怕挫骨扬灰,也不准洒在齐国土地。”

齐枫蓦然站了起来。失了分寸般来回走动。

魂火摇曳,昏暗的洞府一下子冰冷了许多。

“不过还有另一段秘辛,殿下或许有兴趣。知晓这些后究竟如何决断,就看殿下了。”

那族老面上挣扎了下,那段封尘的秘辛亦是老祖下令不准再提,当年与之相关的人都死绝了,甚至是魔尊毁了一大旁系,杀尽当年与那孩子有牵连的所有皇族,时过多年,也没有再提及更未追究。

这些前尘往事,当年种种匪夷所思,并非亲眼见证不知原因,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而齐枫听完,彻底震悚了。

“什么,你说齐木他是!!……”

齐枫呼吸不稳,心如擂鼓,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很少有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时候。族老们个个垂首,他们却都能够理解,最初得知这些时他们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

齐枫废了好大的劲才平静下来,嗓音低沉了一截。『』

“这些齐木知道吗?”

说完转身背对着几人,又道:“好,你们下去吧,我得冷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对,齐木并不知道。只要知道这些,没有人能冷静谈判,更何况他还对此抱有希望。

神墟宝殿。

高调拍下数件神珍,出手阔绰毫不收敛,虚川等人甚是惹眼。

齐木更是被冠以白狐公子俊美无双的美誉,无数人欣然向往,四处都有人打听他们的身份。

人潮人海中,四人一狐独坐一静僻处,田白朝着高台处扬扬下巴,对齐木传音道:“我听到那人说要一个人去花园走走。”

白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指着方向。

“我过。”这里屏蔽声音,相隔超过十丈便细若蚊音听不清了,而齐皇所在的高台离此地何止千丈,齐木却对田白的话深信不疑,立即起身朝着白狐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么大的地方换做别人,要寻人好比大海捞针。但田白不一样,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进入殿内,沿途吞噬神魂,以一道黑雾鸠占鹊巢夺人躯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迹在人海中,靠近齐皇所在处。

这神通让人望尘莫及,没人比他的消息更灵通偌大的殿内只怕有几百人都被他夺舍,不得而知。

从进门到现在秦休总和那几位形影不离,同四方来者打招呼,根本不得空暇凑过去和他独自谈话。

趁着最大的盛会还没开始,齐木兜兜转转离开中心内殿,穿过回廊,沿着小径来到一处盛苑,花团锦簇,花香迷人,灵气惊人的浓郁。偶有修士联袂赏景,也不在少数。

然后他看到了秦休,被三位王公子弟围着,一锦衣黄袍男子抬手拽着他的衣袖。齐木认不出那张脸,只知道是皇子无疑。

秦休冷漠地甩开衣袖:“滚。”

皇子一个踉跄,不知说了些什么,秦休始终无动于衷。三人脸­色­­阴­晴莫辨,愤愤离去。

经过齐木身侧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都不知道,嘴里嘟囔道:“什么时候听他说一句话超过三个字的,习惯就好。”

“……还没见过他这么不近人情,倾慕他才真是作孽,六皇子真够悲催。”

不远处,六皇子不依不饶,挡着路怎么也不让开:“你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他不在了吗,这里谁都尊敬你,哪里不如他!”

连皇子都不必放在眼里,可见秦休地位之高,毕竟是丹神弟子,齐皇也不敢拿他怎样。齐木走近几步,见他安好宽心了不少,正要转身离开,听到一言,陡然停下。

“人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秦休不耐烦,三年不见却像变了个人一般。

那皇子很错愕:“你总算想通了么,太好了,其实我……”

话没说完,一道白影窜过,趁其不备猛地抓破了他的衣袍。一只雪白的狐狸狭长的眸子上扬,高傲而不屑地看着他,龇牙咧嘴。

下一瞬,一道冰冷的嗓音打破沉寂。

“白狐顽劣,多有得罪,打扰了二位。”

齐木弯腰,抱起白狐。

先前被粗暴地扔出去砸向此地的白狐一脸不情愿、慢悠悠地顺着齐木手臂趴 ...

(在臂弯里,尖脸埋在胸膛里,露出半只狐狸眼,咬牙切齿。

秦休皱眉,连看都没有看来人一眼,从两人间离开。皇子狠狠瞪了齐木一眼,拂袖而去。

齐木一步跨出,却发现秦休并未走远,直接挡在他面前。抱着白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神器陌生得很,想说的话突然间全忘了。

“让开。”秦休很疏远。

“既然不巧碰见那我就直说了,虚川和璎珞你该认识,我们四个从哪里来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看你和齐皇那么熟我们有些担心,望你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要把我们的身份说出去。”地府和齐国现在水火不容,秦休也该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木只觉得说这些根本多此一举。

“你们不该来的。”秦休总算看了他一眼,“滚出齐国。”

齐木和他对视:“如果说他没死并且已经安然归来了,你会跟我们离开吗?”

秦休瞳孔微缩,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来这里了?”

齐木正要想着怎么回答,突然秦休脸­色­冰冷至极,传音道:“不准伤他分毫,不准他来此地,若是来了让他赶紧离开。”

秦休说完人已经在十丈开外,就在此时,有数位身着长老长袍的人向此地走来,但见秦休神情微松,恭敬有礼地给他引路。

后者头也不回地没入门内,进入大殿内。

齐木顿了半晌,无形波浪荡过身躯,最大的盛会要开始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通体冰凉。

回到殿内,与三人会合,几人来到单独的雅间,观赏盛典。璎珞是为神器而来,无缺神器就不指望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没人会蠢到自己不用拿出来送别人。

但残缺神器也不赖,特别是在知道煤球能修复神器之后,更是欢呼雀跃很久。

难得来了一趟,这等盛宴,肯定不能错过。

但见齐木脸­色­不怎么好,田白担忧地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秦休刚刚和齐皇一道提前退场了,并没有进来,高台之上也只有太子齐睿一人。”

齐木点头不语。

适时,荒古凰鸣之音震响,如道音入耳洗涤心尘,全场静寂。

盛会开始。

五­色­花雨从天而降,仙雾蒸腾,宫纱灵裘轻柔舒缓均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却只是作为铺地的绒毯,万年魂晶闪耀光芒……

数百位多长老布阵立于各个方位,整整围了四层,严阵以待,排场极为盛大。

田白惊异道:“这是第一件藏品么,竟然要如此大的阵势。我记得上回就是最珍贵的仙玉髓液,一滴能通大道,无上至宝灵­性­极高会逃跑,却也只有五位长老坐镇守护!”

白狐解释道:“最开始的这宝物肯定不是拍品,估计是为了调动气氛,又或者是为了炫耀。能让一国如此重视的至宝,可以看看。”

中央巨大的展台徐徐上升,出现在世人眼前。

齐木看过去,顿时血液凝固——

透明的白晶玉盒内,一根完整的手指连着筋骨,修长而完美,像是最上等的玉髓­精­心雕琢而成,只有断处连着血骨,流出一滴滴赤红的血珠,泛着刺眼的金芒,上下起伏。

金光刺眼,摄人心魂。

数百位长老迅速施法,双手结印控制玉盒,额上冷汗直冒。

太子齐睿徐徐落地,满意地听着全场倒吸凉气的声音,从他的角度看去,底下人人贪婪而惊恐的样子一览无遗,顿了下,无比骄傲地开口讲述。

“至尊血骨,边界一战,从魔尊身上砍下,保存至今。只要能让这截断指还保持鲜活,至尊血将源源不绝流出,炼化一滴就能令道基稳固直接结婴,其中道则若能领悟也能让仙脉境之上更进一步……”

至尊哪怕修为跌落至尊位,至尊血骨­肉­身却不会改变。

据说当年魔皇得意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也是一战后侥幸得了仙尊血骨,炼化后这才夺了仙尊造化,雄霸一域。而今魔域与修真界闹翻了天,魔尊依旧不可小觑,若能得魔尊造化,在这乱世定能一飞冲天。

刹那间近乎所有人心在狂跳,双目异常火热。

“本太子能在三年前修为稳固在极境巅峰便是多亏了此物,齐皇下令,若情愿归顺齐皇朝千年,任何人都能得至尊血稀释液。好了,有意者到后院来,话到此为止,下面开始第一件至宝拍卖……”

就算是至尊血稀释液也足以令全天下人眼红,顿时全场爆炸开来,场面火爆至极。

相反唯独一间雅间气氛冷到极点,格外压抑,白狐打了个寒战,跳了下来却不敢说出声,另三人心照不宣,均看着齐木。

“田白。”

仿佛骨骼破碎的咔嚓声刺进灵魂深处,眼前的景物全被蒙上了如血般的赤红。

齐木衣袍无风自动,他回过神来,整间屋内所有布置包括古玉花瓶字画在内,全部粉碎成一地齑粉,整间屋子一片狼藉。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我已经让傀儡们全部去后院归顺了,布置了欺天阵文就算傀儡发血誓也不会牵连到我,很快就把那血给你弄来!”既然这么光明正大放话了,最开始归顺的人应该能得到至尊血才对,如此才能刺激更多的人前去。

田白擦了把冷汗,方才那声叫唤像厉鬼般,这人现在的样子比鬼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别冲动!”田白望向璎珞,赶紧道,“你要拍神器就赶紧去,愣着­干­什么!别说话刺激他……”

虚川想起了当初进藏经阁时看到的金­色­血液,那传说中的至尊血,无尽岁月后依旧熠熠生辉,虽有些不同,令灵魂折服的威压却异曲同工。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璎珞叹了口气,嗓音微不可闻,“更何况若真是魔尊陛下,不说是我们,任何一个玄天殿的弟子看到了,这口气也咽不下去。拍什么拍,等会直接出去抢吧,省得还得自己掏钱。”

齐木背靠着墙壁,缓缓阖上了眼。

半个时辰过去,田白面­色­一变,拉着齐木示意几人出去。

“拿到手了,真有心计,美其名曰不能被­奸­人抢去,让他们立下血誓后当场吞食,以后再慢慢炼化。不过还好,我­操­控傀儡将其保存在丹田处,可以取出。”

田白好谋划,先控制六百多人拿到了六百多滴稀释血液,后又­操­控了另外的几百人前去,来回了几次,索­性­用玉罐装起来。

在旁人还没察觉神不知鬼不觉有几千人死亡时,四人直接出了宝殿,跃下通天石阶,寻到僻静处。

齐木接过玉罐,双手有些不稳,他运转天地神火炼化灵液,将纯血炼出,黄豆粒大小的血珠悬浮在半空中,赤红的血液,却泛着刺眼的金光。

恐怖的威压惊天而现,如闪电劈开苍穹,血珠震动,就要破天而去。

惊动了整片古都。

四人一狐近乎窒息,齐木猛地把血珠握进手里,至尊血不堪禁 ...

(锢,锋利无比,他却紧握着不放手,一时间手掌血­肉­模糊,鲜血从指缝流出滴在地上。

他面上血­色­全无,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田白看得心痛又嫉妒,这辈子都不愿回想。

此地气机被破,已经被发现了,几人拉过齐木飞速撤离,斩了几大凶兽将齐木流出的血腥之气掩盖。

还没走出多远,撞上了一群修士,正是靠着田白给的傀儡引路前来的齐枫。

后者满眼红血丝,来不及发觉齐木神情有异,直接领着几人躲进一处秘府,便握紧齐木双肩开门见山道:

“你打起­精­神来先听我说,此事非同小可,却是千真万确,绝无虚假。你听完后所作任何决定,我都不会阻止,且会尽我所能帮你。”

279神体—先天五行圆满! 妖月空

( 山门外布置阵文隐匿此地气机,魂晶闪耀,里头明亮无比,却格外静寂。『』无数道修往先前几人所在的地方飞掠而出,地面震颤不已。

齐枫难得急切,对齐木道:“你不是废物。”

田白冷笑,猛地推开他:“废话,不用你说,是人都知道。齐木强也好弱也罢,从今往后也与齐国无关。”

当年齐木被带回魔域,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魔尊双修伴侣报名的长龙队伍中,那瘦骨嶙峋的凄惨模样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时候田白嫌恶万分,而今回想,只觉得浑身难受。

轰动一时的仙族天女生了个没有皇室血脉的废物儿子,轰动整个修真界,甚至传到魔域还久不停息,可见当初闹到何等地步。

“我并非是那个意思,事情没这么简单。”

齐枫扫了眼田白,视线再度落在齐木身上,他继续道:“我是说以前的谣言全错,大错特错!你并非废体凡胎!当年齐国皇族隐瞒了真相,这才让你和你娘蒙受莫大的冤屈,被世人误解。”

齐木这才抬起头——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冷若死尸,拒人于千里之外没人敢靠近他。被至尊血灼伤的手掌已经肿了起来,血­肉­翻起惨不忍睹,赤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璎珞皱眉,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并非一出生就是普通人。但凡帝王尊主降生,会伴有祥兆,甚至有神辉初现令天地共鸣,你也有。”齐枫拿出古旧的典籍——这是仅存的古籍记载当年之事,也是他命人翻遍整个齐国才找到。

破开古籍封印后,顿有画面在半空显现,众人抬头看,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生位及人皇。”有人忍不住惊叹。

齐枫继续道:“你的道原本不会如此崎岖,你本该一出生便是一片坦途,但齐国一开始毁你道基,斩断前路,况且他们不会为以往所犯之罪认错,绝不会让你如愿。你不该和齐国惹上任何联系,更不该回来。”

这空旷的洞府涌出渗人的寒气,一点点深入骨髓。

“等等。”田白难以平静,打断道,“我有些混乱,这不就是说齐木一出生就是帝王中的帝王,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不是齐国之幸么!那为何后来会变成那样,我是说……”

璎珞也静不下来,她看了眼齐木,道:“天才为何成了弃子,还闹得沸沸扬扬全天下都知道?总得有个理由吧,难不成发现先天有缺难成大器,觉得受了欺骗,一时受不住落差,才……”

齐枫微微摇头:“不,没有缺陷。说出来你们可能不大相信,他一出生便是先天五行圆满。”

此话一出,包括虚川在内,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动容。ww

先天五行圆满乃是传说中先天圣者的说法,世间万千法术功法都是从五行本源推演而出。五行灵体一旦成长起来,足以号令五行,生而沟通天地,己身为一整体,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一切瓶颈都不复存在,随着年纪变大,进阶完全水到渠成。

世间至强灵体莫过于此,上古至今唯一能称尊的血脉。

“话可不能乱说,先天五行圆满,这种灵体,世间真的存在么?”

白狐浑身白毛倒竖,此刻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半点狐狸慵懒高贵形象都没了。

他从神墟宝殿出来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受到惊吓从未消停过。抱着他的这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原本他并未放在眼里,但在雅间内前者发怒的刹那,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至今还没缓过神来。

先前知晓地府府主没死竟然还救了自己,已经足够震惊了,却没想到更吃惊的还在后来,来头竟如此之大。

齐枫直接道:“出生后满月便是凡蜕巅峰,一岁不到进阶引灵境,根基坚固无比。天赋堪称惊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年五载便是极境巅峰就能继位!那年齐皇登基不久,皇主及一众拥护他的权臣恐慌了,便在你身世上大做文章,好像还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之事。这一秘辛被封尘,几乎所有知晓之人被屠尽了,我只知道那年老祖出关,事情闹得很大。”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齐木沉默数久,这才有所异动,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在石壁上。

齐枫没觉出他语气的古怪,但凡是人听到这种话都会大怒会悲愤,但像齐木这样的反应却是他万万没想过的。

哀莫大于心死,齐枫只相信这人不可能不介意:“总之,你的丹田并非先天破碎,而是倾尽数人之力废毁,五行灵体皆尽,修为倒退,堕为废体凡胎,甚至牵连一族。这便是事情始末。再传出去,也就少了一个仙族天女,多了一个废物儿子。”

“古籍也能作假,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所言是真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白狐脑子一片空白,连嗓音都在颤抖。

先天五行圆满,满月便是凡蜕巅峰,一年不到便是引灵境……这是什么概念,寻常人二三十岁能破入引灵境都是天赋极强之人,这本该是极为荒唐的言论说出去只是狂言笑语,但放在齐木身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还需要证明么,诸位。究竟是真是假你们其实心里清楚。”齐枫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木,眸光很是复杂。若无天赋,哪怕再逆天的功法摆在面前,再好的良师,没有上百年的苦修,绝无可能像齐木一样短短十几年实力强大至此。

虚川打破沉寂,在众人惊得一片混乱时,他冷静地提出了最大的疑惑:“齐国老祖为何要掩盖事实,还要大费周章对婴孩出手?”

就因为区区皇位毁了一位天生圣者,这等蠢事不是镇国老祖会犯的错。

可事情都发生了,惨剧酿成,早就无法弥补,始作俑者无法原谅,如今理由重要吗?

虽说如此,但提问的是虚川。

齐枫笑道:“据说是仙族天女想当皇后,可当初大皇子,也就是你爹争夺皇位失败而亡。你娘悲愤欲绝,打从娘胎一开始就教导婴儿要为父报仇要弑主夺位……逆天婴孩降生,凶残至极,杀了服侍天女的元婴境侍女,于是齐皇慌了。这事有好多种说法,但谣言究竟和事实差多少那我就不知道了。就这个稍微可信些。”

还有荒唐言论补出了宫廷狗血情爱篇,是说被杀的侍女来历非凡,当今皇主登基历尽千辛万苦便是为了纳她为妃,才刚苦尽甘来,谁知爱人却死在了凶煞婴孩手里,皇主震怒。

说到此处,齐木抬眸瞥了齐枫一眼。

后者咳嗽了一声,认真道:“说笑了。当年天女下嫁成就一段佳话,其实也是真与大皇子相爱,说夺位想当皇后,也是后人为了抹黑她。毕竟一代天女倾国倾城,毕生所愿却是把骨灰放进皇陵与之合葬,除了爱到刻骨没有别的理由。后来也是护你而死,临死前还喊着终有一日将覆灭齐皇朝……”

虽然齐枫对他频繁顾盼,宫廷的旖旎艳事虚川对此没多大兴趣。

...

( 如果说害怕婴孩报仇没有个感化教导的过程就直接痛下杀手,的确荒唐,但这婴儿是先天五行圆满,镇国老祖如何判断那就不好说了。

虚川疑惑的还是这个:“既然忌惮复仇却宁肯毁道基,为什么不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田白也看向他。

“自然是杀了最好。”齐枫正­色­,认真道,“可惜这并非齐国老祖能决定的。”

仙尊销声匿迹后,听从仙尊吩咐镇守修真界与魔域对峙的当世人皇,人称之为仙祖。

那日,龙凰神辉、仙乐钟鸣、神灵花雨……上古年间传说中中才出现的重重神迹,曾随着婴儿的啼哭凭空而现,刹那间笼罩了近半个皇宫。简直耸人听闻,甚至惊动仙祖。

“仙祖下令要见你。齐国不敢冒然杀害。”齐枫皱眉道。他想,相比于受尽折磨遭受那等苦厄,其实直接杀了甚至能称得上仁慈。

要真正毁灭一人,不杀也有办法。从根本上瓦解,从信念开始粉碎,于是废其丹田、驱逐先天五行本源、断四肢,昭示天下,纵人欺凌随意践踏……当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当他是废物,而当他也以为自己是废物的时候。

那么天才,也不再是天才。

废了也罢,后来自然不了了之。还只是婴儿还未经人事不通善恶,却已被人毁了修道之路,手段残忍至极。田白毕竟年幼,他向来崇拜齐木这下子竟然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虚川微怔,璎珞更是屏住呼吸,神情木讷地望向齐木。

一代妖孽还未崛起,在所有人都还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陨落了。

这位受尽冷落侮辱却一度让人惊叹不已,终于能高高在上的青年,曾是传说中的神体先天五行圆满,足以震世力压群雄。他还是婴孩时不过一张白纸便被打上了废体的印记。

世间被捧在手心的天才,齐木是最凄惨的一个,足以让羡慕、崇拜、甚至嫉妒他的人,毛骨悚然。

田白面目森然,目光­阴­鸷,止不住的眼泪却从血眸中往下掉。

“我想杀人。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你,这些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齐木虽能进阶堪称神迹,被称为妖孽,但同原先相比简直不堪入目,丹田破碎先天缺失,修为止步不前,此生无缘羽化至尊甚至是极境都不能破入。原本的至强神体还没来得及被天道认可,便被毁于朝夕,甚至沦为废体人人唾弃。

就像被人从云端拉下粉身碎骨,一路走来若无外力相助注定一生平庸。

璎珞牙齿都快咬碎了。

“你娘也是无辜的!天底下没有哪位娘亲会不爱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哪怕你沦为废体,她也相信你。”

她不知道齐木有没有想过——

究竟是多大的深仇血恨,娘亲为他而死却宁肯幼子苟且偷生,也要提醒他勿忘灭国!

究竟是有多相信自己的儿子,认定能以一人之力推翻整个上古皇朝,哪怕儿子年幼无知丹田被废堕为凡胎,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真相能让人理智完全崩塌,但凡和齐木相熟之人也都无法镇定,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相比来看,齐木却是最平静的一个——他从头至尾都没说过几个字,越是沉默却越叫人胆寒。

齐枫有些不安,他问道:“你不气么?”

齐木看着齐枫,突然笑了:“在你来之前,最不能触碰的底线也已经被狠狠踩过,哪怕幼年时换成是我犯了大过、罪无可恕却被宽容善待,现在我也不可能忍气吞声下去。更何况再加上这些。地府弟子血不能白流,我娘不能白死,我的灵体不能白白失去,我这些年来所受的冤罪背的骂名,甚至是与最在乎的人互相伤害耽误的这十几年,全都算在齐国头上。

你说,我恨还是不恨?”

280臣服于我 妖月空

( 青年裂开嘴似在笑,眸光冰冷至极。ww

齐枫打了个寒战,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油然而生,一发不可收拾。预见到齐木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骨子里作乱的一面暴动不已,忍不住心跳加速。

田白狠狠擦了把脸,抬高声音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算上我,虽然你怎么也不收我,但这么多年了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半个地府弟子,一切但听府主吩咐。”璎珞抱拳,难得表情严肃了几分。

虚川微微点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很好。”

齐木起身,站直了些,下令道:“准备灭国吧。”

至尊血早已被炼化,齐木抬起右手随意地握了几下,又松开,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突然抬头,扫向齐枫,冷声道:“你该知道分寸,胆敢妨碍我,连你在内齐国皇族一个不放过。”

齐枫愣在原地,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但他没想过齐木会以这样的口气说出来,尤其不真实。

听到这话,才回神,认真允诺:“放心,我说过会站在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

“大战之日你不必露面。若有必要,你得催动五行八卦阵眼打开齐皇都天然防御,门户尽可能大,你得全力以赴堪透阵眼。”齐木道,“这一战就让整个大6看看地府的真正实力。”

真正的地府是什么样,齐枫点头,他不清楚齐木的打算,背脊发寒,难道灭国不是步步蚕食?短时间内要堪透实在难度极大,且开启门户越大,则消耗真元越多且越难领悟。

“这个难度极大,我也没有太大把握,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

“保护秦休安危,一旦有变,立即告诉我。关于大战,这段时日不要走漏风声,一旦有类似的消息传出,则放出假消息让齐国上下放松警惕,这事就交给你了。”

齐枫道:“小事而已。”

“嗯,走吧。璎珞回地府把这道命令传给妖塔,还请虚川兄一道护送璎珞,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田白回去告诉书生,我从流放之地带回的那些这次也将派上用场,他知道该怎么做。”

妖塔立于地府腹地,妖龙古塔镇守妖都,而它们孕育出的守护妖龙地府弟子人手一头,坐骑除了能守护弟子外,最重要的是传递消息,妖塔发出一个命令,地府所有弟子都将第一时间知晓。

比起上千万只阵纹传音鸟破空破域,把消息传给万千弟子,要方便快捷了万倍,这也是地府独有。

时间紧迫,齐木不再逗留径直出了洞府。他弯腰把正欲偷偷溜走的白狐抱进怀里,后者见他面­色­冰冷不禁打了个寒战,缩在他怀里不动了。

“我要去一个地方,大家就此散了。”

几人都有些情绪难平,没有先走,目送他离开。

齐木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道:“今日所听到有关我的身世之事,不必再对外说,幼年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但齐国必将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几人了然,只觉万分佩服。

风水轮流转,如今的他无须怜悯,该被怜悯的另有其人。龙就是龙,一旦觉醒只会让人恐惧。

突然,脑中一道神念猛地炸响,像是滚雷般,煤球像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暴跳如雷。

【灭灭灭!气死本大爷了,先天五行神体才勉强和本大爷般配,大爷我还没瞧过就这么没了,废木你听着,这口恶气本大爷为你出,大爷不发威真以为至尊神器只是摆着好看!】

煤球虽说话向来难听,但只要齐木出什么事,它定会站在齐木这边。ww就像那日,成百上千位族老或教主级大能以惊世底蕴想要得它归顺求它认主,而齐木仅仅说了几句话,它就屁颠颠地回来了。

这话只有齐木能听到,正要示意几人离开。

“等等。”田白蓦然一顿,变了脸­色­,看向齐木,“出事了,龙越有危险。”

先前龙越离开时,有两名傀儡跟着,田白能知道大致动向,此刻才察觉到不对。

“去把他带回地府。”齐木对田白说道。龙越帮过他,也是颇有名气的铭纹师,不能见死不救。说完,直接打开了小世界门户,让虚川和璎珞进去,能通过门户回到地府。

“回去后,立即让执法堂派几位可信的守护妖兽进小世界等候吩咐,修为越高越好。”

“需要多少?”璎珞问道。

这番对话几乎让白狐晕厥,它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妖族向来和人类势不两立,这人究竟是在说大话还是异想天开在做白日梦……它无法思考。那可是上古皇朝,乃是人类势力巅峰的存在,就连妖兽立足的青冢古山也……

狐狸再怎么表情生动,此刻所有人视线都在齐木身上,也没人多看它一眼。

能随处打开小世界门户的,唯有齐木一人。哪怕这二人并非地府弟子,没有田白在侧,到时候他俩的话也有可信度。

分别后,齐木急速掠向天际,几度撕裂空间朝着先前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狐狸化为原形,成了玉兔模样,被人抱在怀里,几次欲言又止。

“你若真要这么做,真不怕死的话,其实可以去青冢古山,那里多得是对齐国怀恨在心的妖兽,可以……”

齐木打断道:“到山门了,你带我进去吧。”

身侧光影闪烁,从中走出一道妙丽的倩影,正是先前被齐木放进神器空间的玲珑。她刚出来环视一圈,周遭之景甚是熟悉,惊喜道:“青冢古山!多谢恩人一路护送,还救了师兄一命,玲珑感激不尽。恩人请随我来。”

他怀中的玉兔顿时炸毛,幻化成人身,男子身姿修长俊美如妖孽,眉如墨画,尽是傲然不羁,只是看到齐木的时候面­色­有些不自然。

“你等等,他是要去见女皇陛下。”那男子轻叹,一脸‘你不懂,那也没有办法’的表情,开口道,“你若是态度好点别像先前那么无礼,那我带你去见女皇,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是……”

“多谢,请打开门户。”

话没说完又被打断,那男子一哽,还是为他打开了。

齐木并未多解释,直接去了青冢皇族古宫。觐见了青冢女皇。

殿堂巨大无比,如同露天高台般,穹顶之上遍布云石蓝晶,如同碧空苍穹,浩淼无边。

女皇模样绝美,宝相森严,威严无双。诸位他族族老护殿于其上。

齐木说明来意,诸位长老纷纷点头,提及齐国所有人都愤愤不平,竟有人要灭国,一大势力之主实力不过极境巅峰,再大的仇怨,妄想与上古修真皇朝作对,简直如同­鸡­蛋碰石头。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人乃是魔域一大势力之主,且与魔尊有关系,或许和魔域出动有关,若是两方交战,那就不可小觑了。能让齐国生乱,青冢古山欣然为之,更何况 ...

(此人屡次救了青冢皇族子弟,那日百朝大比上更对嫡公主有救命之恩。

不过是要青冢出兵,的确可以。

齐木道:“……素与齐国水火不容,这对青冢古山而言亦非坏事,如果可以的话,请现在给我答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女皇微微点头,仪态端庄高贵。她默了片刻,而后皱了下眉。

“本皇的爱女被你所救,若你能答应与她完婚,本皇便出兵助你。”

下方一直目光灼灼紧盯着青年的妙丽女子,见齐木顿了下看了她一眼,顿时心花怒放,面上带着些傲然又有些娇羞。

此话一出,玲珑一顿,就连先前一直想自报名字却被打断的玉兔皇族男子也愣住了。

“陛下三思,这人类相交不深,更不知其为人,若贸然将公主嫁给他,恐不妥,更何况公主身份尊贵,婚姻大事更应慎重,怎能如此草率。”三公主乃是青冢数一数二的美人,倾慕者无数,怎么这样子就下嫁给一个人类

“是啊,陛下,青冢向来和齐国不合,这人再怎么怨恨齐国却也是齐氏皇族,体内隐藏着齐氏血脉,我等不同意。”此话一出,反对的呼声更盛,纷纷拿他是齐皇族的身世大做文章。

齐木面无表情地听着,眸光晦暗了不少。

突然——

“母上,我愿意。”公主温声行礼。

全场死寂,妖兽族老皱眉。更有倾慕者肝肠寸断,怒视齐木,恨不得把这外人驱逐出境。

眼看着场面混乱了些,敌意明显。

齐木不悦到极点,他怀着诚心而来,论利益而言无论成败青冢都没有损失,这些竟然当他是在说笑么!

顿时嗓音骤冷,凛然气势越发逼人:“我想诸位是弄错了我的来意,这次来并非是低声下气请求你们出兵,恰恰相反,我来是命令你等倾巢而出为我效力。”

“大胆!”仙脉威压顿现,女皇皱眉。

至尊神器运转,万法不侵身,何谈区区仙脉境。

齐木嗓音冰冷,与先前礼貌的举止大相庭径:“玉兔族自上古从妖域逃出,坐地为王,脱离了妖神的掌控,自以为能够逍遥法外亘古长存么?我想诸位应该正在苦恼吧,妖族以天地兽为尊,已与半域之主妖皇陌戟达成共识,将统治整个妖域。而作为落入人类世界的叛徒异族,玉兔族要么乖乖回归妖域自斩道行俯首称臣,要么作为出头鸟被屠,下场必定凄惨至极。”

“胡搅蛮缠,此事与你无关,我青冢大事轮不道你来管。”一族老冷声呵斥。

“不巧无论是妖族还是陌戟,和我关系都很熟,忘了自我介绍,作为妖神的使者,这次来是给你最后的机会。”

齐木腾空而上,面­色­冰冷很是不悦,与玉兔女皇平视。他沟通天地,打开小世界空间,顿时澎湃的灵气自狭缝中涌出,空间波动令天地震动不已。

但凡玉兔族高层长老脸­色­变了,他们的确也在苦恼这个,妖神早就死了,区区一个人类,哪来的妖神使者大言不惭!

小世界中,外界短短半日,里头已经几个日夜过去。

华丽霸气的王座上镶嵌着无数宝石灵玉古宝,处处金光闪耀,威武的金毛狂狮正慵懒地坐在上面。但凡上古凶兽似乎都有或大或小的癖好,比如爱在灵晶神珍宝山上睡觉,狻猊还好,饕餮更甚。

自先前覆灭魔域十大势力后,狻猊便和齐木关系很好,有后者相帮地位更是节节攀升。

身侧数十位有上古凶兽血脉的妖兽垂首静候,更有两位手持巨大孔雀尾羽大蒲扇为其扇风。狻猊百无聊赖,它本就没什么耐心,等了这么久还没动静脾气更是火爆。

“什么事啊本座正忙着呢,好几座灵脉神藏都有别的小势力抢,还有不怕死的小兽在扑腾等着本座去教训,都好几天了,齐木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

“狻猊大哥耐心些,吾一会再为你雕一座。”穷奇力大无穷,一脚崩地,巨山轰然倒坍,灰尘滚滚石块铺天盖地有条不紊地落下,一会变成一座巨大的恶兽雕像,形似巨虎背生两翼,漆黑羽翼如倒刺般遍布荆棘,锋利无比,正是它自己,简直惟妙惟肖。

这也是妖域一大巨头,离得不远处有不少凶兽争相奉承,大夸特夸。

清越禽鸣之音响彻云霄,火烈巨鸟自厚厚云层俯冲而下。

“赶紧恢复原状,若是被齐木发现你们在他的小世界搞破坏,下次想出来可就没戏了。最近妖域管得严,妖族妖皇天地兽陛下神智即将觉醒,吞天兽大人回归后对小陛下百般呵护,陌戟气得很,妖域都快重新洗牌了。比起同类自相残杀还是出去杀异族最好!”

此话不假,穷奇照做。雕像倒坍,重新变为山脉。

狻猊地位尊贵,各大妖兽唯恐其一个不悦对自己动手,越发百依百顺。

偌大的小世界被各大妖兽霸主盘踞,在雄霸一方的上古凶物面前也只得乖乖俯首,甚至拿出私藏的灵果仙药神阵异宝端着给皇座上的凶兽送去。

突然,不远处半空中自上而下撕裂开巨大的狭缝,清晰的嗓音从外界传来,顿时数百妖兽­精­神大振。

狻猊来劲了,戏谑道:“唷,这大6上竟还有妖兽敢用这种口气对齐木说话,本座没听错吧。出去出去,表现的时候到了。”

外界,青冢古山王宫。

区区一个人类胆敢给脸不要脸,还管青冢的闲事,众妖族以玉兔女皇为首正要发威。

霎时,异变陡生,天空出现巨大门户,洪荒凶煞之气滚滚而出,虎啸狮吼之音震天动地让万妖耳膜生疼,金光更是刺眼。

“胆敢入侵青冢,来人,杀无……”尖利而狠厉的女音戛然而止,女皇认出来着,身体一个趔趄轰然倒回王座上。众妖兽族老失了血­色­。

一头头恐怖的凶兽从门户中出来,掀翻了整座宫殿穹顶,落在广场之上,为首的三大霸主级凶兽搬着巨大的黄金镶晶皇椅而出,轰地一声放在地上,比起青冢女皇的王座华丽高大了千倍不止。

上古火烈鸟盘旋在上空,灼热滚烫的火舌铺天盖地笼罩四方天空。穷奇威压胁迫四方,气势雄浑无比渐渐缩小静静地伫立在神金皇座身侧。与暴起的青冢守护妖兽对峙,均不敢贸然出手。

“妖神使者大人请上座,我等护驾来迟,还望恕罪。”狻猊则是幻化人形,在皇座前方朝着齐木躬身行礼。趁众人不备,对齐木眨了眨眼。

凶煞威压凝练,形成百级台阶落地,巨大的皇座缩小徐徐上升至半空,高度甚至比青冢女皇所在的高台还要高上三丈。狻猊肯定是故意的。

齐木稳坐皇座,双手搭在扶手,舒服地倚靠于其上,俯瞰着女皇。

数百头凶兽来头甚大,蛮荒古地凶煞之气蔓延,不论狻猊穷奇等这些威震上古的无上凶兽。其余所有霸主的身份呼之欲出,整个青冢皇族震惊。再看到上方的青年,深深恐惧。

“你究竟想做什么?”女皇惊起,问道。 ...

大意了,谁能想到竟会是如此,区区人类势力!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能号令上古凶兽,莫非还真有那势力与上古皇朝对抗么?

无论是相熟不熟的众妖族胆寒,内心动荡不安,望向上方,紧盯着那人。

然后,齐木道:“我要你们臣服于我。”

281强大的外援 妖月空

( 众玉兔皇族紧张不已,面面相觑。『』

狻猊轰然大笑,开口道:

“谁让你们找死要惹怒他,这位在人类修真界或许还算低调,但是在妖域的地位你们无法想象,日后你们就知道了。区区小公主还以为是下嫁,其实当真是高攀不上。臣服也就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狮吼之音振聋发聩,让所有人惊醒了。狻猊说完松了口气,与众玉兔族松了口气的心情完全相反,它可是知道,一旦直接归顺齐木,那可是能入住妖都古城的,妖族圣地神圣不可亵渎,这些反叛的兔子休想分一杯羹!

皇族将信将疑,什么时候妖域的事轮得到人类参与?可说话的却是狻猊,在场妖兽霸主虽是陌生面孔,但有此实力在妖域定非无名小辈……先前那公主泫然欲泣,羞愤难当,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火烈鸟不屑地扫了下方一眼,腹诽道:你们这些小兔子也真无知,整个妖族都想给他说门亲事,你们倒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人家另一位来头比天大,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穷奇声若惊鸿,厉声道:“齐……使者大人乃是地府府主,和你等一样与齐国之仇不共戴天,若在外被人类欺负得够呛却不敢还手,简直丢尽了妖域的脸。凭青冢一脉想要撼动皇朝根基定然很难,但有地府相助妖域甚至也会出手,而今正是个好机会。”

青冢皇族愈加紧张,有些蠢蠢欲动。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齐木开口道:“我并无恶意,这些只是证明我有和你们平起平坐的资格,灭国的确孤注一掷,是否决定相信我相信你们自己,联手搏一次,得看你们如何抉择了。我只要结盟。”

妖域威严超绝,青冢皇族乃是上古血脉却一度被齐国打压,本就势不两立,只是太过震惊差点忽略大事——目的是一样的。

地府越强并非敌对,更是强大的盟友。众长老呼吸不稳,纷纷看向女皇,机不可失!

女皇广袖一挥,厉声下令:“好,同意结盟。青冢古山倾力而出一雪前耻,与地府同仇敌忾,覆灭齐国。”

齐木站起,瞬移至虚空,与女皇面对而立。右手握拳,抬起,五光闪耀,缔结盟约。

“合作愉快。”他笑了。

“合作愉快。”女皇与他双拳相触。

皇族邀齐木等人入皇宫圣殿好好款待了一番,青冢无愧上古神山,屹立千万年至今,底蕴之深厚让人惊叹,难怪能与上古修真皇朝的齐国敌对至今,依旧强悍无比。

自是本着互相了解的意思,青冢女皇与齐木论道,更对后者的心­性­赞赏有加,态度愈加友善。半日后齐木打开小世界大门,带着一众青冢长老回到地府

吩咐三位智囊团高层与穷奇狻猊一道,领着众妖族穿过神级传送阵来到妖都古城。

脚踏上妖都地面的刹那,先前面上谈笑风生依旧心有疑虑的玉兔族长老瞬间呆若木­鸡­,个个恍然若梦,擦了擦眼睛,说话都不利索。『』

“这这这……这是!天啊,这不是幻境!”

“妖都,是妖都!妖都重现天日,我们回来了!”

智囊团介绍道:“与齐国大战之日,千名仙脉境霸主级妖兽会为地府出战,这个数量虽不多,但隶属于地府麾下的百万妖众随时听候府主调令。除此之外还有……近来要整合妖域,两大妖皇联手征战,这里相对乱了些,不要触怒出战的妖主,随我来参观。”

众长老老脸都挂不住了,百感交集,对地府弟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至从妖都回来还恍惚不已,留了数日,万分激动地回青冢复命。

而齐木则是以回归,便有众堂主亲自迎接。事不宜迟,去往地府重地商大事。

出动时日,大战如何进行如何展开,众位智囊及各大地府分教教主、堂主等,在古殿之上布置沙盘,以小旗为齐国各大都城,重兵把守的城池,驻兵及阵法分布,皇宫内那些归地府所有,如何能深入腹地……

决定灭国至今不过才短短三日不到,齐木惊叹于在座各位行兵布阵的熟练程度,那些费尽心思收集的情报就好像乱熟于心,早就深入脑海,说起来面面俱到倒背如流。商量出的每一道计策,经过推翻到重塑,严格分析,有理有据。

有人见齐木有惑,连忙解释道:“府主莫要怀疑,要全面了解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实不相瞒,其实早在三年前,大祭司大人就已经为了这一天开始准备了。”

这位乃是成天殿西南领地分教教主,刚破入仙脉境,但对齐木依旧恭敬无比。至于大祭司大人,则是对智囊团团长谢元书的尊称,智囊团是很久之前的叫法也只有齐木会用,作为地府至高层这一级别,往往重大决策都由他们制定,智囊称谓或许不妥,这才冠以祭祀之名。

如今这一势力规模之大,早已今非昔比。地府底下各大派别管辖之事有严格划分,以八卦为阵,分乾、坎、艮、震、巽、坤、离、坤、兑。智囊团掌决策,以大祭司为首,隶属于乾天境,故书生又被尊为乾主;炼丹炼器以火为主,隶属于离火境……

又一教主愤愤然:“您被流放,地府没人看得过去,大祭司大人下令,所有人都听从。若是您遭遇不测,齐皇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在地府,这青年一度被神化,他的雕塑被供奉在各大分教,供人瞻仰。在座各位都知道,被瓶颈折磨以为此生不得突破时,却被人看重委以重任,此恩形同再造。府主为了地府殚­精­竭虑,若没有这位青年,他们不会有今天。

齐木微微点头,看向书生,戏谑道:“大祭司大人果真有先见之明。”

谢元书嘴角僵硬,彬彬有礼:“府主过奖。”

五大修真皇朝之一,自上古传承至今,这一脉的底蕴简直难以想象,皇主都不知有多少代,国运加身在国土之上先天立于不败,同阶而战必败无疑,此事都得从长计议。整个齐国,仙脉境族老更是数不胜数,各大势力齐出,数以万计。

更何况除去天然神则法阵,上古杀阵更不在少数,要破开防御破开杀伐深入腹地,难度可见一斑。

秘密会议谋划大战进程,持续了整整十天十夜还在继续。

整个智囊团,地府八境之主,各大分教教主整阵布局,神不知鬼不觉渗入修真界。

齐木在妖域和魔域之间来回不断,适逢妖域大乱陌戟抽不开身,自上回百朝大比上相交后,陌阳和他走得较近。

“师尊忙得没空理我,说是把饕餮留下陪我解闷,这都万年不见了,我分裂数十道灵身就这一道活着回来,谁想见这破兽,师尊就是不要我了,就连这破兽都比我留在师尊身边时间长。”

陌阳边说便挥铁鞭狠狠抽在饕餮身上,顿时火星四­射­,抽了几百下还不解气,猛地扔了手臂粗细的铁鞭,对齐木道,“算了,我跟你去大闹一场。师尊回来若问,就说我和饕餮私奔了。”

...

( 饕餮打了个寒战,欲哭无泪,这一上古凶兽霸主活像见了天敌。

唯有仙脉境才能分出一道灵身,从头开始修炼,走出另一条道后与真身合一,则修为更进一步。

陌阳分裂数道,均是极境巅峰修为,可见本体实力强悍到何等地步。据说他真身被封印在神界还是哪一界,总之不在仙元大6。

妖皇陌戟对这唯一徒弟看似不理不睬,实则宠到无以复加,不准他冒险特地派十族看护,任他打骂发怒。嘱咐若齐木来了,就派一族前去相助。谁知陌阳金口一开,何止一脉,护佑他的十族都得跟去了。

至于妖族更是自顾不暇,要把四分五裂的妖域重新整合极为不易,但得妖都古城庇护,得万族归顺水到渠成,只是时间问题。天地兽灵智还未完全觉醒,对齐木还是很亲昵,把天地兽幼兽灰毛团子当亲儿子养的上古守护巨兽吞天,自然对齐木不错。

自神墟盛会后,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齐太子登基,整个修真界相较于外界而言倒是祥和许多。

妖域、魔域依旧混乱无比,大小战乱不断,各大势力在水生火热中深受煎熬。这段时间的确很特殊,地府的动作显得并不显眼,至于原因为何,哪怕有风声走漏,也会立刻被其他消息迷惑。

齐木先前乃是玄天殿四大苑苑主之一,人脉极广,魔域混乱之际依附于地府或不愿与地府相争的各大势力,也都对他的大驾极其欢迎。

地府全力戒备中,至少要在倾巢而出的那日,要让齐国措手不及,且不能让魔域其他势力有机可乘能趁虚而入,直捣老巢。

经过推演谋划,最佳的出战之日正是在半月之后。最初谁都避开那日,因为那天整个齐国定然备受瞩目,那个盲区一被揭晓豁然开朗。

地府连同妖域势力及青冢古山齐出,灭国之日,正是齐国新皇登基之时。

换言之无论魔域亦或是修真界,在那一天都将偃旗息鼓。

想要倚靠那块阵眼八卦木牌,打开巨大的门户能让神级浮空岛自由出入,短时间内齐枫根本无法做到。

神级浮空岛这一大杀器,必须出击,有神级星纹图相助,能直接登临齐国皇宫之上!打他个措手不及!

新皇登基,举国信仰易主,国运加身,在新皇进阶仙脉境时,会有天地异象,上古皇朝齐国皇都的九九八十一道天然防御神阵都将大开。

这一日齐国各方人马遍布国土之上迎接各国使臣,一旦宫廷政变会前来支援皇城,各大堂主在中途设下障碍,田白趁乱吞噬神魂­操­控齐国长老,将支援道修引入埋伏一网打尽。

修真界一处地府分教,这里夹在齐国,武国之间,齐木从武国回归,便在此地驻足三日。

殿堂外,亭台玉竹。

齐木面朝向齐国方向,手中灵纹传音鸟扑腾,脱手而出,掠向虚空消失不见。

府主自从回归地府,每隔几日便会以灵鸟传音,下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其实若有消息直接能通过妖龙小塔传下,或者直接面对面与大祭司大人相商。能得府主直接下令,这等殊荣,可见那人绝非凡俗。

“参见府主,道妖大人行踪不定,属下还没找到他的踪影。”来的五人跪地。

齐木转过身,道:“尽全力去找,既然要群战怎能少得了上古­阴­灵体。”

“遵命!”

那五人浑身一震,上古­阴­灵体大成能在千万人战场出入无人之境,堪称无敌,无论敌我一旦身死便是手下,能号令百万骷髅傀儡为己用……这等战力,难怪府主不惜大费周章派遣鬼使入鬼域寻人。

有教主疑惑:“府主以灵鸟传音,也是为了寻上古­阴­灵体?”

“不是。”齐木道。

那教主正要说话,突然有人急冲冲而来。

“府主,有位大人自荐前来,说要帮您灭国。”

“是谁?”齐木放下茶杯,抬头却看到另一个方向走来几人,领头的那人正是庞猛。便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那位弟子扭头望了眼,连忙道:“不是这位大人,是位非常好看的男修,那位大人修为是仙脉境,而且长得非常非常美……”

庞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佯怒道:“喂,小子,老子长得不好看是老子的事,当着老子的面就得说的委婉些!”

那弟子脸­色­白了许多,但见地府分教教主也在,这位竟和府主相熟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一时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怕什么,老子又不会吃了你,你说的也是实话。行了,下去吧,我也是为这事来的。”待人走后,庞猛走上亭台,喝了几口茶,面­色­沉了下来:“先别答应,老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消息,来的不是别人,是曾经的魔族第一战将凤颜。”

“他没死!?”齐木蓦然一顿,其他心思一扫而空。

282登基大典 妖月空

“没死。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庞猛也很不敢相信,“当年不知为何他判出魔族,整个昊天殿缉拿他,明明传出消息将他杀了。可他消失这么久不仅没死,如今已是仙脉境,修为更远胜于前。当年他就对你狠下杀手,现在又说要帮你,跟着一路到了这里,还真是­阴­魂不散。”

凤颜!

提起这名字,另一道鲜活的面容狠狠刺入脑海中,像被万根针刺骨髓般,齐木整个人刹那紧绷,几乎无法呼吸。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一出山门,不远处一处城镇,来往行人不绝,酒楼旗帜招扬,偶有修士往来其间。

破旧的老店,位于街角。竖着大旗,大大的粥字还有些破旧。店外破碎石板路上乱乱摆放着一把小木桌,两个椅子。

这处最寥落的小店,这几日人满为患,小木桌一丈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四五百人,就连对面旁边高楼上都有密密麻麻的人倚栏观望。目光灼灼地看着同一个地方。

如仙人般绝美的男子坐在破旧木桌上,一口口喝粥,只是凡谷俗物做的白粥,这人吃着却像是品尝绝世仙珍。

世间难觅的容貌,一见倾心。

齐木御空而行,隔了老远,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没了第一战将的尊贵身份,凤颜依旧是凤颜。

暮钰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好看,真是太好看了。只从见过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再多好看的人都成了凡夫俗子。你说,我要是只喜欢他的脸多好……

穿过人群,走到桌前,齐木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死。”

凤颜喝完最后一口粥,抬起头,双目空无一物,却又像堪透万物的淡然无波。

这张脸就像老天最完美的作品,睫毛长而上翘,每一处分开来合起来看都毫无瑕疵,美得让人窒息,追魂夺魄。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你不知……

够了!齐木一挥而下,桌上的碗落地,嘭地一声连同桌子一起粉碎。

“你怎么能没有死!”

凤颜置若未闻,道:“我答应过小钰,若你有难,我会帮你。”

齐木眸中露出惊异的光,这个名字每逢想起都是钻心之痛,这人竟然能如此随意地说出来,就像寻常的日子,洗澡还尚在人世,还能随意而轻佻唯恐天下不乱地吩咐手下做事,哪怕天塌下来也一副毫无所惧的样子,始终站在他这边。

只是凤颜不是手下,事不关暮钰,凤颜从来不会理会。

齐木心如刀绞:“别开玩笑了,你会答应?他是被你逼死的,你怎么还有脸活着!魔族都是疯子偏执又恶心的东西,我不需要魔族帮忙,你滚,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你的感情有多廉价,他生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死后你却连死都不敢。”

凤颜猛地起身,眉心魔纹倒竖,双眸泛起妖异的血红­色­。

一众道修挡住此地气机,围着此地的人群顿时闻音而逃。

齐木气势凛然,毫无所惧,与他对峙。

凤颜眸中血­色­渐渐退去,忽闪忽闪,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你说得没错,我害他孤苦无依,因为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而今还好,我若活着这世上就会有一个人记着他,我会帮你是因为,只要你活着,这世上又会多一个人惦记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齐木呆呆地僵硬在原地。就连凤颜起身,什么时候与他擦肩而过也不知道。

“无论是魔主还是小钰,你会怨恨魔族也情有可原,抛去齐国或许你最想屠杀的便是魔族也不一定。但这些与我无关,适时会助你一臂之力,之后不会再出现。你若心不悦,那就当是小钰在天之灵依旧守护着你。”

在天之灵四个字,齐木肩膀瑟缩了下,背脊挺直看不清表情。庞猛挡在了两人之间,面­色­冰冷背对着齐木。

凤颜消失前,只留下一句:“齐木,你得活着,你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便搅乱整个计划,凭我能从魔君手中逃出,就能让你们功亏一篑。”

这只是庞大而复杂的谋划准备过程中的一件半大不小的事,齐木回去后并未心神不宁,看不出半分倪端。

夜阑人静,魔域灯火通明。

地府腹地,闭关密地中,齐木睁开眼,他回来后往内殿去过,却被拦住了。虽未明说,但很明显,尊上不在内殿。

捏着回音珠一夜未眠,天微亮。

齐木猛地起身,怀中的骨灰坛倾斜了下并未落地,他握紧回音珠:“尊上,你给我的红珠子也拿回来了,真是太巧了,这是好预兆。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处理麻烦事吧,脱不开身没关系,不用管我。连区区一国都怕,怎么有胆子跟着仙尊打天下,总之不会太久,但愿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你。”

齐木默了下,把麒麟心按在胸口,道:“渊落,我好想你。”

或许凤颜说得没错,除去齐国,齐木最想屠杀的便是魔族。

夺仙尊造化甚至把好好的魔域弄成这副模样,尽是魔族在兴风作浪。

起初尊上告诉他说不准杀魔族,原因都错了,或许并非不能杀而是不愿他以身犯险。而后尊上又说不必执着于以往恩怨,覆灭修真皇朝这事也不能做。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渊落并没有阻止,也就是说并非不能杀,或许魔族昊天殿也是一样。

紧张关头时间过得极快,哪怕日夜颠倒,该来的迟早回来。

很快,齐国新皇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从三日前开始整个修真界便沸腾了,无论大大小小各大势力都前往观瞻,齐国大赦天下,城门大开,广纳天下英杰。

钟鼓齐鸣,皇城热闹非凡。自皇宫而上,偌大的阵法之光闪耀欲头顶,神纹勾勒而出华美的巨大门户,如云端殿堂,整片苍穹都是驻地。

有大教族老惊叹:“不愧是上古修真皇朝,皇主登基大典,这玉塔便是传说中的信仰汇聚源吧,老夫记得没错的话,数十年前姬国国主登基时信仰之源只有婴儿脑袋那么一点吧,信仰凝聚成实质也足以叫人震撼……”

“齐国国运昌盛,底蕴如此之巨,万古长存啊。”

有人惋惜道:“可惜了前太子齐枫,那也是一代圣王……”

“今日便是齐国新太子成就仙脉境的日子,乃是五百年来修真界最年轻的仙脉境大能。古往今来惊才艳艳,多少道修止步于极境此生不得越阶,鲜血筋脉向仙人蜕变,都是九死一生,也唯有国运加持,进阶水到渠成,半点风险也无。而上古皇朝此等信仰,只怕是任何一个极境巅峰一旦称皇,国运加身,就能进阶吧。真叫人羡慕”

帝王家也没那么好运。

成就仙脉至少须得千万臣民信仰,一国皇子何其多,但称皇的只有那一位,一朝越龙门,必千古留名。

而其他血脉之力极纯的王公贵族有朝一日破入仙脉,那皇主和王侯,那也是天壤之别。

此刻,皇宫内,新皇正在照惯例在皇殿等候,沐浴梳洗着装,每一环节都极为慎重。这是皇宫重地,太子寝宫。

淡淡香气萦绕,屋内布置华贵无比,数十位宫女躬身立于这位新皇主身后,更有五百位护卫立在门外,一直延伸到殿门外。

齐睿黄袍加身,正面朝铜镜而坐,虽觉得香气有些不一样,此刻心潮澎湃也顾不上其他。

心中的激动难耐简直无以复加,他残害手足杀了对他百般照顾的皇兄也罢,原本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在即将成为万人之上帝王的高傲狂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殿外偶有异动,声音虽不大,却时不时响起。

齐睿皱眉呵道:“谁在殿外胡闹!”

他猛地起身,却头重脚轻,眼前蓦然一黑。

与此同时,皇宫之上。

上古传承至今的盛典祭坛空间阵法尽开,占地万里,中央皇道灵塔通天,被无尽白光雾霭重重包裹,玄奥而深刻,这便是信仰本源。

灵塔前方巍峨高耸的万阶台阶,真龙金雕盘踞于帝座之下,象征国运如腾龙冲天,龙脉加身,亘古永存。

帝座不远便是白云玉雕成的金钟,这一巨大的平台唯有自古而今齐国最尊贵的皇族能驻足,见证帝主的新生。

万阶祭台之下广阔无边的龙台古场,灵珍古玉铺地,神阵重叠,这是千万齐国皇族旁系子孙驻足之地,而广场之外玉宇琼楼炼成环状楼阁,则是前来道贺的修真界各大势力观礼之处。

金光闪耀,被氤氲白光中如滔滔仙雾笼罩,极为盛大华美。

浩浩荡荡的人群有条不紊地前往己身所在处站定,方圆万里的祭台人山人海,却无人喧哗,见证着这举世罕见的一幕——因为国运临身,皇主像仙脉境蜕变的时候,有悟道光雨铺天盖地,若能以此悟道,得到的好处数之不尽。天赋至高者,甚至能进阶。

钟敲凤鸣,仙乐奏响,庄严而肃穆。归顺于新皇的重臣族老,甚至太上老祖,先皇上坐。

一道俊美男子一身白袍,步伐稳重踏上台阶,在一群人中格外惹眼。这人是除了新皇之外最受瞩目之人,丹神唯一弟子,史上最年轻的丹圣。

此人即将成为齐国首席炼丹师,得一国信仰加持,彻底归顺于这一强大的古国。外人无论是惊艳还是羡慕,却也只能惊叹罢了,毕竟能得丹神唯一弟子归顺,不愧是齐国。

“登基大典开始,请新皇登位。”

神光咋现,龙吟之音响彻天际,金光花雨从天而降,信仰古塔发光。

万级台阶之上,方圆百米的神台,金龙盘踞着的一方亮起白光打开一道门户。一人身穿黄袍,黄金龙纹冠冕,头顶神光惊天,径直走向帝座,仙玉古珠串成的珠帘随着步子摆动,挡住半边容颜。步伐平稳,内敛而从容,竟是有条不紊。

底下人顿时沸腾开来,新皇主果真器宇不凡!如此沉得住气!

最年轻的仙脉境无上大能即将诞生,所有人屏息凝神。完全没发现皇道祭台上包括先皇及族老在内一­干­人等面­色­古怪,陡然凝起眉头。

先皇面­色­­阴­沉,齐睿究竟搞什么名堂!

历代帝王登基都是从最底下穿过人群,身后得跟着千余纯­阴­宫女纯阳男修,以宫乐鸣奏,赤红蛟龙皮铺路,从万级台阶下步步走上来,方能彰显一国威严。

这急不可耐坐上皇座,也是大错特错。

众族老也是面面相觑,这等肃穆庄严的时候,也不敢多言。登位前还有几项步骤万万不能省,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太……陛下,请向先皇请命,祭奠开国皇主……”

话音未落,新皇走向龙椅帝座,抚摸了下椅面,稳稳坐在上面。

刹那间,一声龙吟惊天,所有人如梦初醒,而后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光景。

神辉滔天,上古真龙虚影腾空,凤影争鸣交相辉映,苍穹响起仙乐,恢弘祭祀之音响彻天际,神灵花现,五光十­色­的花瓣铺天盖地而来!

上古年间,传说中才出现的所有天地征兆一齐迸发,彩光笼罩了半边天空。映红了神台上数百位至高位齐氏皇族惨白的脸。

龙椅帝座,那人微微仰头,真容完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里冰冷而戏谑。

齐木双腿伸直,淡淡道:“前奏就免了,直接行跪礼吧。”

神台灵座上众位族老面­色­大变,差点瘫软在地,气血不稳竟是身体颤抖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唯独秦休依旧古井无波,单臂横于胸前,躬身行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此话一出,但见这人真容的众人大惊失­色­。

上古神圣祭台,神辉氤氲看不真切,唯声如惊鸿传遍四方,也没人去想那究竟有何差异,玉宇琼楼上无数人面露惊骇之­色­,一惊而起。

胜景奇观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上古圣贤才有的天地征兆,是天生帝尊,生而为人皇!

下方万千臣子,匍匐在地。

“叩见齐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国千秋万代,万古长存。”

祭台巅峰一­干­族老愤愤看着跟随秦休而来一同对着这外人躬身行礼,甚至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先前的齐皇,而今的太上皇一口血喷了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混账!”

庄严而肃穆的大典之上,凄厉怒吼声响彻云霄,格外突兀,刹那惊住全场。

283群妖乱舞

( “孽障,古国神圣祭坛,岂容你放肆!从皇座上滚下来!来人,把他给朕压下去,凌迟碎魂!”太上皇面颊胀红,厉吼出声,震怒到无以复加。ww

最惊吓的莫过于原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如今竟然生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这里!古国重地密不透风,这人不在受邀之内,不能在天地阵法绝对屏障中安然无恙,除非……有内应。

太上皇眸光­阴­鸷,盯着秦休。

偌大的祭台上,除去位高权重的族老等人,随着齐木从龙纹门户中出来的那百余下人置若未闻,根本不为所动。

并非找死,这人是有备而来!

一众长老陡然回神,怒视下方,登基大典皇主继位,也顾不得古国面子:“全部站起来,局势有变,大典延后举行,请诸位先行离席……”

天地神辉未尽,瑞彩滔滔,与黄金龙椅共鸣,将祭台淹没。信仰之塔异动,地面震荡不已。又一千古奇观。

直至此刻玉宇琼楼上不少大能才看出名堂,纷纷动容——信仰翻滚却远离祭台,与皇座之人背驰。也就是说这位天生人皇不得齐国认可,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台阶下万千弟子顺从地准备退场,而不远万里而来的无数强者不明所以,一时间底下喧闹不堪。

“慢着。”齐木抬手,轻拍了两下,道,“先别急着走,好戏正要开始。”

篡位篡上祭台的这还是头一遭,原本是大庆的日子,却上演了千万年来最荒诞可笑的一幕。

“别听他的!齐国非太子不得继位,更何况故弄玄虚以天地征兆唬人,此事从长计议,在此之前由朕重掌国事,至于加害太子,此事已惊动老祖……”

太上皇冷静了,声若惊鸿。

齐国皇族随机应变,滚滚灵雾将祭台包裹的严实,却随着鼓掌的啪啪两声,如闪电劈开空间,浓雾从中分开,露出了这位新皇的真容。

死寂,只有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动容,沉寂了三年的人竟然又出现了!但此刻,没人想的是这些,现实与传言相差太过悬殊,以至于都沉默了。

据传当年仙族天女的儿子无皇族血脉,是个废胎,可见他娘也是假冒的凡体,呣子二人遭践踏辱骂苛责鞭笞……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而今这一幕像闷雷般深深打醒了所有人,神曦的圣光还未散去,龙吟凤鸣之音犹在耳侧,黄金龙椅无比顺从,这位废子竟是天生圣者,生而为人皇!

若非亲眼见证,没人会信。

曾经的人皇,而后的废子,如今威震仙元的地府府主,耸人听闻。

更有人想起当年似乎有类似的神迹,可流言并未传出。一国皇子天生圣者根骨强大,难道不是好事?齐国封锁消息隐瞒真相,究竟是为什么?

齐木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既然说我要谋朝篡位,那就如你所愿坐实了这个名头又如何。”

黑芒崩开层云,一柄朴实无华的漆黑短剑在他面前上下沉浮,形状大变至尊威压若隐若现,如天地初光,震慑四方。随他一同前来的百名宫女摇身一变,神情木讷而冰冷,杀向周围。

全场沸腾,古今谁敢在一国圣地说出此等狂言,沉浸在上古天地征兆中震惊不已的众人,久久无法回神。ww

“叛徒!本皇待你如何,你竟然……”皇主爆发真元瞬息出现在秦休面前,杀伐果决,毫不留情。却在近身的刹那,被秦休身侧的人挡住,其貌不扬的老者仙脉境修为显露无疑。

“皇上三思!丹圣大人乃丹神唯一弟子,杀不得!”

“朕乃齐皇,连丹神都得敬朕三分,难道连这区区小弟子还杀不得!滚开!”齐皇怒了,他没想到皇宫有人敢忤逆他,这人是打定主意要护佑外人公然反抗皇主,谁有这么大本事!这说明什么,内应不只是秦休!还有谁?

齐皇目露骇然之­色­。滔天威压越体而出将反抗的族老浑身血骨粉碎,骨骼破碎的噼啪声刺耳。

“远道而来的诸位强者听着,斩尽此贼子所有同党,混迹在内的任何人,一个不放过!我齐国将以座上宾之礼相待,必有厚报!”

“我从未归顺过,何来背叛一说,皇主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秦休泰然自若,说着步履稳健面相台下,衣袂翩飞,声若雷霆般传遍四方。

“天下英杰在此,但凡斩杀在座齐国一人赠天级丹药,杀十人则赠越天级半仙丹,斩百人以真正的仙丹或半神丹相赠;而千人以上,天地神丹以下任何丹药,诸位能拿出药方凑足灵药,本圣将亲自炼丹。前提是,任何人不准动齐木一根汗毛!”

刹那间喧闹惊呼笼罩偌大的祭祀圣地,几乎要爆炸开来,修道一途少不了丹药辅助,修为越高悟道越难,寻常丹药于事无补,高阶丹药只得拉下脸求助丹神……

丹圣一诺堪称无价,这下子就连仙脉境教主大能也心动了。

世人皆知,整个仙元大6炼丹者心高气傲,特立独行,一般炼出的丹药品阶哪怕不敢恭维,地位也高到无以复加。由此可见一斑,结识丹圣的机会简直是天大的诱惑,没人愿意放过。

绝大多数人没有离开,权衡利弊,并未轻举妄动。

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只要没有后顾之忧,和齐皇朝明面上的那点交情根本不值一提。

站台之下无数皇族子弟登台而上,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修士绊住,挡住去路,底下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另外的人则是围住黄金龙椅,催动法器令天地失­色­,怒气交加对青年动手。

“出生的牛犊不知天高地厚!区区极境巅峰,在吾等面前也配称强者?想要成王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这一刻,除了觉得在古国圣地,当着众多仙脉境强者的面大放厥词很可笑之外,更是因有人在庄严而神圣的上古祭台上胡闹、污了此地而愤怒。

“出生的牛犊不知天高地厚!敢在这里放肆当真是自寻死路,很好,你成功惹怒了朕,今日就算你死了整个齐国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你听着,除你之外整个地府但凡与你有牵连的所有人,都将倾覆!”

秦休和这人从来都是一伙的!齐皇不愿承认自己错看了人,­干­脆把气全撒在齐木身上。

皇族自相残杀,那些宫女都是­精­心挑选服侍齐睿,而今却像行尸走­肉­,只知杀戮,剑指齐国。

鲜血污了祭坛,先前机关算尽到头来功亏一篑,老祖怪罪下来,再高的丰功伟绩也得大打折扣,齐皇怒气滔天,皇道威压化为电光穿天,惊心动魄,直劈齐木。直接判了死刑。

“去死。”

黑剑迎乱而上,挡住逆天杀伐,吞噬黑洞闪现,竟然将那道恐怖的金­色­电芒吞噬殆尽。与此同时,袭杀而至的近前仙器半神器等刹那间震颤不已,恐怖如浪潮般的杀伐顷刻间销声匿迹,全力催动的众强者被迫中断术法,大口咯血倒退数步。

...

均目露惊骇之­色­,手中的法器战栗得都快握不住了。

至尊神器号令天下神兵,虽未完全复苏,但这也才不过冰山一角。煤球一旦认真起来,的确很可怕。

此宝一出,又是一道道火热的视线。九转禁忌法阵开启,这是天然神阵演化而来的至强神阵,坚不可摧,整个皇城都在震动,形成环状球形连同虚空在内整个包裹,与此同时非齐国之人胸口一滞,弯腰吐出一口血。

“九转禁忌法阵,能进不能出,这是要做困兽斗么。不愧是地府府主,这下子死得也不亏。”

谁知下一刻,诡异的死寂,有种不祥的预感,就连信仰之塔也停止翻滚。突然,齐皇想到了什么,兀地变了脸­色­。

黑云压境,挡住了日光,地下昏暗了不少,压抑的黑风滚滚而至。

“话不要说得太早,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齐木望向上空。

突然,一声惊呼。

“快看!天上那……那是什么!”

玉宇琼楼之上,无数人叫出声,­骚­动戛然而止。只剩剧烈的喘息。

“是地府的至宝,传说中绝迹了的神级浮空岛!”

恐怖的空间波动如浪涛滚滚,缩小的白光迅速扩大,暴涨百倍千倍,急速变化,偌大的岛屿雏形显现,占据虚空十万里疆域。

那种无与伦比的视觉震撼令对方心慌意乱,人再强也不能毁灭一域,占领虚空的神岛先天立于不败。

而巨大的浮空岛上一座巨塔巍峨高耸直入云霄,齐木一眼就认出来,守护妖都的妖龙古塔。妖皇陌戟一脉和妖族妖皇古琴都不在,可有妖龙古塔在,这一战绝不能败!

仿佛是应了那人的话,神级浮空岛发光,聚集的恐怖能量令天地失­色­,就在九转禁忌神阵即将成型的刹那,巨大的光速从天而降,狠狠击中防护屏障!

­肉­眼可见的波动滚滚而出,古阵摧毁,地面崩裂,古筑尽摧,除了上古祭台发光护住神台未崩,下方露在外面的近半宫殿碎成齑粉!

浮空岛本身具有的力量,攻城必备无所不破,但聚能过程太过漫长。

还没等齐皇族死灰的面­色­稍稍恢复,嘶吼声惊天动地,被灵物灰尘等围绕的浮空岛上露出道道恐怖的凶兽虚影。

妖龙古塔神念与齐木沟通,得其示意后,如最高等的指挥者,命令下去。

所有妖兽一跃而下,穿过破毁的皇城守护阵,稳稳落地。下一瞬,不只是祭台下,就连皇城中都被妖兽占满了。

这还不是终结。

紧接着,旋绕妖龙古塔的黑云翻滚,数之不尽的极境守护妖龙铺天盖地而出,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四方天空。

这是守护古塔的妖龙,古塔在哪,自然就守护哪里。有足够的灵石仙珍,守护妖龙无穷无尽!

狂风惊天,蛮荒凶煞之气倾泻而出,席卷四面八方。

海量妖兽何止何止百万之数,凶煞气息绝非寻常可见,偌大的空地上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响起,地下混乱不堪。

能登临祭台的近千族老,包括皇族在内可都是仙脉境强者,齐木再怎么自信也不可能以一敌多,还是对上一堆仙脉境,哪有活路。

陌阳立于饕餮之上,如战神临尘,不止如此地府十万极境以上的堂主等人均站在凶兽之上,面目森冷,俯瞰下方。

趁着众人失神之际,齐木不由分说,直接将秦休拉在身后,紧紧拽住他的手。跃下万阶台阶。

手很冰。

“放开,你走吧,不用管我。”秦休嗓音很冷,和方才不惜一切站在他这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生什么气,这些天我传了那么多只灵音鸟给你,就算没有明说也该猜到了,不然今日看到我也不会半点惊讶也没有。”齐木紧紧握住,就是不松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跟着我,我会护你周全。”

秦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与你无关。”

“你说什么?”齐木有些难以置信,他催动神火脱手而出,将砍杀而至的一位皇族焚烧成灰,火光映红了半张脸。

三五位修士杀来,齐木下意识拉住秦休猛地抱住,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一头极境守护飞龙之上。飞龙极速,掠向虚空,而后俯冲而下。

齐木搂紧秦休的腰身,一只胳膊就能环住,细了很多,衣袍太宽大都看不出来,短短三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猛地心口一缩,也顾不得他反抗,像很多年前那样,双臂收紧,亲密无间。

“不准动!我还没怪你以身犯险,你还真敢说!算了,回头来找你算账。”

秦休静了下来。当年为何要归顺齐国,原因是什么,秦休没有说,齐木也没有过问。

地府上下,任何人忤逆,齐木都能冷眼相向,除了秦休。

把人安置在浮空岛之上,确定他不会擅自离开后,齐木才安心。

齐木站在飞龙之上,飞掠而下。

祭台染血,圣洁的玉石地面血流成河。整个空间大开,无数人涌入涌出,刺耳的尖叫声,恐怖杀伐铺天盖地。

凶兽嘶吼声响彻云霄,数百万妖兽踏平皇都,大肆杀戮,势如破竹,所过之处,残尸遍地。甚至有不少直接攻击信仰之塔,引得皇族勃然大怒。

“你这是在走绝路,倾覆一国底蕴,陷万民于水火之中,就算登上皇位也什么都得不到!”

仙脉境族老与仙脉境妖兽霸主厮杀,每一次攻击动辄山塌地陷,这里是齐国的国土,哪怕毁了齐木半点也不心疼。愈演愈烈,有人目眦尽裂,忍不住对着他嘶吼。

“皇位坐够了,该办正事。先前忘了说,今日我来灭国。”

仙脉境强者全被阻隔,仙脉境以下道修厮杀,齐木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一路鲜血飞洒,却没有一滴属于他自己。

猛地一声闷雷,闪电劈开地面。

284旗鼓相当?! 妖月空

( 妖兽霸主尽出,无所不破,强悍滔天。『』更有甚者体型庞大如山岳,一脚崩地,所向披靡,让人望而却步,胆寒不已。

异变来得如此突然,什么想不出浮空岛空间跳跃如此遥远的距离,难怪能将九转禁忌古阵轰得支离破碎,不知为何绝对屏障原本没了阵眼,而今受到­干­扰短时间内竟然无法开启,简直祸不单行!

一开始便有不少人死亡,被打得措手不及。

两个时辰过去,援兵久久未到,如果这人一开始就为了灭国而来,那么绝不止皇城一处受敌!

“不好了,齐国北城百丈城门被破,陛下,是玉兔族!青冢古山倾巢而出,是有备而来,区区十万守卫根本无法抵抗,五万里疆域已经沦陷失守!……”

“南方镇南城6续有强大道修闯入,以九头蛇为首,踏平城池!不止如此,还有魔族参战,南边的护城神阵已经开启,禁忌法阵全面催动……陛下不用担心,上古神阵有仙脉境长老坐镇,短时间内虽不得出,那些人也进不去!”

魔族体内魔血高贵无上,天生能号令魔修。有纯血魔族领兵,远在修真界无数魔修纷纷响应,如今队伍庞大已有数十万道修之巨。

“陛下,不好了,是腹地!”那人指着远处浓浓黑雾如龙卷风,遮天蔽日的地方,森冷的死气蔓延开来,隔了千里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如万千厉鬼在嘶吼。

“那里神阵大开强者数不胜数,各大势力雄踞,理应固若金汤才对,怎么会这样!”这事太诡异,有族老脸­色­大变。

报信的人面如死灰,像是见到极致的恐惧浑身都在哆嗦:“很多强者莫名其妙地死了,但所有死人突然间都变成白骨复活,开始……开始杀活人,那里怨灵不散,白骨堆积成山,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很好,画皮回来得很是时候。

看来多年不见,道妖修为见长,有无尽死灵的信仰,或许早已登临仙脉也不一定。上古­阴­灵体之所以惊世骇俗,莫过于此。

适时,齐皇忍无可忍,事情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其实早在月前他便听闻了这秘闻,所作最大的失误便是没当回事,谁能想到一朝灭国成真。

这人竟然以妖域为倚仗,羽翼丰满到如此地步,战败自是不可能,拖得越久国土满目疮痍,大乱至此却是毁在他手里!这是耻辱!一时间怒到极致,变成冷笑。

“愚蠢至极!你送上门来找死,倾尽底蕴来战,究竟覆灭的会是哪一方,你的目的是拉着千万人陪葬?很好,送你上路!”

粗壮光束惊天,直劈浮空岛而去。毁了这个,压在举国道修心头的巨大压力就会消失。

饕餮一声嘶吼挡在齐木面前,如铁水浇灌而成的身躯庞大有力,巨掌猛挥而下,挡住逆天杀伐,火星四­射­,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场苦战,主战场是在他国而非魔域,换言之地府并没有太大优势。屠杀敌人的同时,己方也会流血。

齐木望向脚下血红的地面,尸骸遍地,眉头皱了下。

“只要能让我亲眼看到娘的骨灰放进皇陵,与我爹葬在一起,立誓永生永世不毁合葬墓,我立刻撤退,日后再不踏入齐国国土一步。”

“休想!”不知想到了什么,齐皇当场驳回。『』他立于虚空,哪怕被三大仙脉境霸主团团围住,也稳如泰山威严依旧。

“自古大国之威不容亵渎,何谓国,何谓教,上古皇朝在这天地间又是何等存在,看来你还不明白。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与地的差距,无知小儿,狂妄要付出代价!”

齐木丝毫无惧,战役滔天。

神火暴涨,竟然不顾一切切入战局,挡住一位仙脉境皇族族老,与之硬撼在一起!

后者眸光渗人冷哼出声,凝聚成形的狂暴真元术法直劈齐木而去,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区区极境小鬼也敢对他出手,简直找死……

环绕着齐木的漆黑液体,迅速分散成细小的液滴,凝成雾状,随着那族老大口呼吸间急速融入他的躯体,迅速凝聚成尖锐利器狠狠戳穿了那人心肺!刹那间震慑全场。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看清是怎样出手的,堂堂仙脉境老祖竟然成了小辈手下亡魂!

至尊神器无所不破,更何况­肉­体凡躯,防御再坚固,其内部筋脉也比不过神器,若无防备根本抵不住无孔不入的煤球。

无定型态的神器在齐木手中被玩出了花样,就连煤球也目瞪口呆,哪怕不用它亲自出手,齐木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绞杀仙脉境强者,实在不得不服。

【“仙脉境又如何,斩你如屠狗!”】从未想过还有这种不费力又无敌的杀法,煤球得瑟万分,所向披靡,此话是喊出来的,令无数强者汗颜,就连陌阳也愣了半晌。

煤球难得安分,吼完一句便沉寂了。

见此法可行,齐木打出了真火,一路神出鬼没,无可阻挡。竟然一下子斩杀了三位仙脉境老祖,狠狠掌掴了齐皇的脸,整整三次!

最让修仙者们惊叹的却更有其他,地府府主竟然能仅凭­肉­身硬撼仙脉境强者的护身罡气,­肉­身之强悍骇人听闻,简直望尘莫及。

“杀!”

地府弟子士气被鼓舞,战势滔天,嘶吼声震耳欲聋,杀遍四方。

万千人类喋血,成了凶兽脚下亡魂,口中食­肉­。

鲜血遍野,满目狼藉,原本恢弘古朴的皇城被蒙上了昏暗的血­色­,头顶着巨大的浮空岛,黑压压的妖龙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苍穹,地下与之拼杀的人群如蝼蚁般渺小。

不少老祖破关而出参与死战,术法轰鸣声响彻天际,强悍法光下不可一世的无上妖兽也成了一地劫灰。

“不惜与妖魔为伍,你妄为人族!引得无数生灵为你陪葬,必恶名留千古,永堕轮回。”有皇族血脉觉醒,杀气崩天,周身死光中印出一轮弯月,月光所及之处,无论凶兽还是人类都迅速老去,生机全无。死相恐怖至极。

这是一场恶战,无论胜败都将震惊仙元。

地府倾巢而出,兵分九路,齐木所率领的百万妖兽直捣皇城,最初乃是铭纹峰阵文师率领千军,在阵法开启前的刹那,找准阵眼迅速摧毁。不留丝毫喘息的机会。

步步为营,分工明确,反抗的修士一律不放过,却并未对普通百姓下手。

上古修仙皇朝底蕴深厚名不虚传,但凡皇族有上古仙脉传承,生死之际无数皇族血脉之力觉醒,战力节节攀升,战局混乱无比。

两方浴血奋战,死伤无数,无论是地府,亦或是齐国,大战伊始,已经没有回头路。

辉煌的皇都,血染的战场。

恢弘的古筑面目全非,残尸堆积成山,短短三个时辰,已有近十万生灵死去,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哭声,­阴­煞狂风怒号,将此地化为血腥炼狱。

照着这个趋势皇城将覆,整个古国不过是负隅顽抗,太轻而易举了,齐木有种不 ...

(祥的预感。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清楚地传遍四方,让他浑身巨震。

“这出闹剧到此为止,也该收场了。”

齐皇置若罔闻,他睁开眼,吐出心头血,瑞涛喷薄而出。

“封锁九天,秩序神则现,乱朝异类,就地诛杀!”

皇道龙气裹住全身,让他变得愈加神圣不可一世,无尽神链从他体表跃出,与信仰之塔共鸣,无形白浪荡漾而出,显得神秘而震撼。漆黑长发无风自动,龙袍华丽如天神降临。

威压盖世,气吞山河,天地为之共鸣。

不好!

齐木大惊,就连正欢快厮杀的仙脉境上古凶兽也停下来。

滚滚华光从地下升起,妖异金纹如浪涛般徐徐上升,没过尸山,冰凉的躯体被白光笼罩得朦胧,流露出古朴苍桑之意,那种恐怖的不祥气息令人浑身发毛。

紧接着惊悚的一幕,地面的鲜血滚动,汇聚成一股股赤血朝着信仰之塔汇聚而去,瞬间凝成庞大的血灵球,越聚越大,忽隐忽现,而后猛地爆发而出,化成亿万道光线向着四面八方发散开来。

地面开始震颤,幅度越来越大,仿佛成千上万的脚步声临近。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有人浑身恶寒,嗓音都有些颤意。

数道神辉穿破厚厚的妖龙层,庞大的妖龙躯落地,嘭地一声灰尘翻滚。

“快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远处层土激荡,印出无数道人影,有三丈高,手持骨矛战戟,浑身漆黑并无生气,正奔跑而来。力大无穷,手臂一挥,其力道就连极境一重天也得喋血。

“是战奴。”齐木目光­阴­沉,肯定道。

上古皇朝千万年底蕴,战奴何止千万。

任何道修哪怕是普通人类时候只要定下盟约,己身不灭守护古国,便能化身战奴,永世长眠于地下,需要之时以海量血­精­祭奠才会苏醒。

与此同时,皇宫内雷鸣阵阵,紫光逼人,恐怖威压惊天如闪电临尘,霹雳雷霆刚过,整整千道身影立在齐国皇宫上空,前方三人尽显老态,一身白袍不同样式,却十足仙风道骨,此刻宝相森严,冰冷至极。

齐国神­色­恭敬躬身行礼,各旁系族老叩首:“恭迎三位老祖!”

“先解决这烂摊子,之后再找你们算账。”

三人气息极其强悍,其中一人长眉飘飘,一半黑一半白,冷声回答。

其后千余人更叫人惊骇万分,竟然全都是仙脉境!随便一人出去就能成为一国之君,地位尊贵无比,可这里竟然一出来就是以千为计,简直胆寒。

先前为了趁乱寻宝不舍得离去,胡乱参战的他方弟子随即变了脸­色­,赶忙逃窜。

也就是说,齐国是早有准备,任由弟子去死,待死者达到一定数目就能唤醒战奴护国而战。

且真正坐镇古国万年的先祖也破关而出,一来就是三位。

真正的大战现在才要开始。

“没有战乱哪来的国土,万年来太过安逸,做不到居安思危,以至于人人都忘了立国之基……老夫相信,浴血后齐国必将更加繁荣昌盛。”

三人中一白胡子老道捋捋胡须,平和道。

有古音鼓响钟鸣激荡的镇魂曲,令长眠的战士迅速复苏,神阵护佑,但凡鲜血都能成为祭品唤醒更多亡灵,此地死者越多,战奴则会更多。

此战根本毫无悬念,换言之哪怕浮空岛悬于头顶,也根本没把入侵者放在眼里。

“话不要说得太早,依我看,你们的安逸已经到头了。”三位皆是仙脉巅峰并非羽化境,羽化老祖还未出现,莫非是当初去边界意图杀尊上,结果有去无回?

齐木眉头紧皱,绷紧的脑弦这才稍稍松了些,他望向上空,清晰的字句从其口中传来。

话音未落,上空巨大的浮空岛发光,数个时辰过去汇聚足够灵气后,神级岛屿再度发威,粗壮光束斜劈而出,将不远处庞大的山岳炸开了花,一处战奴沉眠之地被毁了个彻底,环绕包围圈缺了好大的缺口,刹那间就连齐皇面上也有些滞意。

神级浮空岛发威后,上空红芒闪现,狂暴的吸力自天穹而下,如炮弹般砸向地面,连同残尸骨血在内全部被席卷上天,纳入灵气漩涡,迅速被炼。

汇聚数久攻击后一扫而空的灵气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能炼化骨血的不只有你们,妖龙古塔是曾经妖域的信仰汇聚源,虽然沉寂数久才刚复苏不久,不知和你们的玉塔相比,哪个比较厉害?”

齐木心头凛然,面上却没显出倪端。说罢,他拿出一把长琴置于膝盖上,凌空而坐。

“你有死灵战奴又如何,亡者一样能为我所用。援军就要到了,在此之前阻扰你们,有此物足矣。”

长琴状似古筝,却足有七十二弦,齐木轻轻拨动琴弦,铮的一声空鸣激荡,空间似有片刻凝固,古音钟鸣的镇魂曲断了半拍,暴躁的战奴目露迷惘片刻消失无踪。

吼!

成千上万妖兽嘶吼出声,眸中血红一片,蛮荒凶煞之气凝成实质­性­上古凶物虚影,气势滔天,血脉之力攀升,竟然瞬间进入狂化状态,战力陡涨。

“妖皇古琴!”

几乎是看到长琴的刹那,三位老祖微微变了脸­色­。

身后则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抬高一截!

“你并非妖皇,这怎么可能!”

285风水轮流转 妖月空

( 琴音浩荡,音域宽广得惊人,一起一落间震撼天地,使得唤醒战奴激昂的钟鼓音紊乱,音攻相抵,电闪雷鸣。『』

景象极其可怕,举世皆惊——倾尽古国千万载底蕴,无尽战奴踏着死气而来,必胜之局还未成型,却被这一人一琴整个搅乱。

“据传妖皇古琴当年神战随妖神而出,一曲葬魂,葬尽百万人杰,名动九霄。真是传说中的妖皇古琴!?”

无怪于人慌乱胆怯,实在是妖皇古琴凶名在外,在上古就位及旷世神兵前列,却在神战后销声匿迹了。不只是各大势力,就连五大上古皇朝都派遣强者远赴妖域寻找,苦觅无果,而今竟然出现了。

不少道修抓狂,捶胸顿足:“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让他给占了,废了丹田还能逆天,还有没有天理!”

妖神已故,通灵的古琴在上古受尽妖域万灵信仰,其尊位就已等同于仙脉境老祖,而今估计早已是羽化境,能兵解化为人身……难怪此子敢对古国兵戎相见,他根本有恃无恐!

直到这时候齐国仙脉境族老变得严肃,有麻烦了。三年前算到齐国有一大劫,三年相安无事以至于都忽略了那回事。

那几位老祖说的没错,安逸得太久,以至于都忘了刀子抵在心口上是什么感觉,他们习惯了高人一等,习惯了万事掌控与胸,肆无忌惮决定旁人的生死。甚至在前一刻,他们都没把这群妖魔放在眼里。

“羽化境都出来了还怎么打!恳求皇主去请镇国祖皇出关,只要镇住古琴,这百万妖兽连同百万魔修在内也都不足为惧!否则,哪怕千余仙脉境齐出也必将死伤惨重,此战无论胜败,齐国定元气大伤!”

更何况死得冤啊!

这是自上古积累至今的强者,唯有震世英杰忠心护国之辈死后才会尸身不腐,护佑皇朝,战奴再多也挡不住羽化强者一击!

战事愈演愈烈,拖得越久越对古国不利,更何况如此庄严的祭典大战来得突然,当着整个修真界的面,堂堂上古皇朝,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地步,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快去请皇祖出关!”

然而诡异的是琴音依旧,洪荒凶气惊天,但古琴迟迟没有异动。

“不对,不是真正的妖皇古琴。”

三位护国老祖看出倪端,当场将两头仙脉境妖兽霸主撕成碎块,怒吼出声,嗓音洪亮瞬间稳住全场,“只是在扰乱战鼓及钟声,他故弄玄虚是在拖延时间,别自乱阵脚,助敌人之气!”

的确不是真正的妖皇古琴,只是仿品。

不过却也是妖族至宝,能为妖众助势,逆天威力有如此时,足以让世人眼红。

齐木端坐于虚空之上,沉眸抚琴,置若未闻。

他­唇­齿泛白,额上冷汗直冒,才片刻功夫,十指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举世皆在为古琴出世而震惊,嚣张狂妄如煤球却难得沉寂了,齐木一心奏曲,它也不曾打扰,只是悬浮在他头顶,黑芒如绦,吞噬波及而至的杀伐。

至尊神器冠以至尊之名,全盛时或许比妖皇古琴还要强上几分,只是煤球虽通灵却大6无名,没有信仰加持,归根结底也只是法器。

与此同时,皇城一里开外已被夷为平地。

成百上千万妖兽闻音战力暴涨,兽血沸腾,大掌一挥,数头三丈高的不死战奴被扇飞而出,实质­性­凶煞之气凝成红黑之­色­笼罩庞大的妖兽躯­干­,嘶吼声震魂,令人浑身发毛。『』

这些妖兽哪怕受伤浑身血­肉­模糊,战意更甚,仿佛没了痛觉,锐不可当。有琴音萦绕,妖兽浑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成了不死之躯,大杀四方,惊世骇俗。

连同地府弟子在内数百万生灵,无尽极境守护飞龙俯冲而下,一如当初守护妖塔那般尽心尽责,不惜以死。妖塔乃是妖族圣地至高秘宝,演化出的守护者也有部分妖族血脉,经琴音洗礼实力远胜于前。

这场旷世之战早已经由逃窜的众人以灵石记录,传遍整个修真界,此时此刻,这一幕深深烙印在无数人心头,胆寒又震撼。

泱泱大国,昔日的皇都沦为炼狱。

庞大的浮空岛悬于虚空之上,浩浩荡荡的飞龙遍布十方天空笼罩整片天穹,而下方群魔乱舞,死人躯战奴密密麻麻,仿佛延伸到天际,不见终结。

根本没完没了。

一国底蕴千万年积累,这才显露冰山一角,足以让人望而却步。而此刻却深陷泥淖,被地府堪堪克了个彻底。

有人说,这哪是魔域势力,分明是妖兽窝啊!魔域与妖域相隔千万里之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还是说齐国运气如此背,不止惹了魔尊,也触怒了妖皇?

更有人说,地府弟子哪怕引灵境也有极境坐骑,一直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竟是真的。就连仙脉境妖兽霸主都对府主言听计从,齐木能耐也忒大了!不愧是天生人皇,以一人之力也能扭转乾坤,年纪轻轻位极教主位,只是,哎……可惜了。

……

皇城内,琴音惊天,必死之局被破,妖兽血脉复苏打得痛快,无数弟子望向半空,端坐的青年如神般伟岸,泰然自若,堪堪扭转战局。

守护飞龙重重叠叠环绕在齐木周身,护其­性­命,妖兽源源不断地从浮空岛跃下,谋划此战最核心的智囊端居其上古国疆域尽收眼底,统筹全局,而后由妖龙古塔发号施令,细分到每一位生灵。

像一架最­精­妙的宝器,分工明确,将伤害最大化且己方伤亡降到最低。

狂化的凶兽以一敌百,稳住战局,打乱了战奴的战阵,有条不紊地行进,逐个击破。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洪荒及流放之地不安分的妖兽竟然出乎意料的默契,极其团结。只能说有谁在指挥。

能将周围战况了然于心且准确制定周密谋划的人,只可能在战场中。是谁?

齐皇浴血,他一脸­阴­霾眸光转向齐木所在处,­阴­厉之­色­一闪即逝,浑身真元暴涨,下一刹那竟然一击粉碎近百守护飞龙的躯­干­,化为白光杀向齐木。

“小木!小心!”

齐皇竟亲自出手,全场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五指如钩刺入青年的头颅。

锵!

其貌不扬的漆黑短剑稳稳抵住指骨,火星四­射­,发出刺耳的声音。齐木只顾着护住古琴仿品,头颅受了伤,眉心鲜血滴落流进眼睛里,手掌按下,琴音尖锐刺耳。

“府主!”地府众人大惊,既而勃然大怒。

“总算知道这些妖兽是从哪里来的了,能逃出流放之地,你本事不小。却也到此为止了,杀你,易如反掌。”

齐皇动了杀心,引动信仰之源于己身,震开黑剑,抢夺古琴,不惜以高境界压制,斩杀那青年。

“齐木!”修真界人类也不过这副德行,不远处陌阳面­色­­阴­冷,背脊处双翼展开,冲过来却也来不及了。

“此战只可能是齐国 ...

(妥协将我娘的骨灰迎进皇陵而告终,除此之外一直到国灭为止,杀了我也没用。”齐木面无表情,神火尽出,催动石人炼体之法护体,身躯却依旧在仙脉境皇道威压下动弹不得,骨骼寸碎。

必死无疑之际,不知为何,他心里平静至极。

骨头粉碎的痛楚不过如此,多年来脊椎疼得死去活来也已经习惯了。他是孤儿,对那没见过面的娘亲着实也没多大实感,但疼痛难耐的时候抱着骨灰坛就能平静,似乎真有那么个亲人,事后依然爱着他。

喜怒哀乐都尝遍了,这辈子在不同的世界活了两次,曾威风八面统领千万弟子,也曾失去挚友崩溃到什么原则都忘了,其实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关系,尊上会为他报仇。

嗯?

谁会报仇。

齐木猛地一颤,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陡然厉吼出声,他翻转身躯手持古琴挡住杀伐!

嘭地一声巨响,七十二根琴弦根根断裂,琴身断裂!齐皇不禁震惊,倾尽仙脉境皇主全力一击,古琴半毁。

狂暴状态的凶兽顿住,有刹那呆滞。

“我不能死!”齐木崩断臂骨,紧急关头一把握住漆黑短剑,手中鲜血淋漓,狂暴真元全部注入剑内,刹那间黑光大盛,抵消禁锢躯体的威压,迅速后退。

【你着道了,险些化道!仙脉境远非你能抗衡,不该以此琴吸引注意,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你了,这琴不是人弹的,你目的达到了,援兵已到,快走。】

煤球慌了,仙脉境强者能动用禁忌手段,不近身就能让人化道身亡。齐木果真是意志坚定,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已经大大出乎它的意料。

齐皇穷追不舍,雷电显化成数十道手臂粗细的闪电劈向那道身影,困住四方,以身为刃划开空间,瞬息杀至眼前。

白光一闪,薄纱雪衣通透,馥郁芬香扑鼻,一只芊芊玉手轻拂虚空。

轰!

“位及仙脉境后期竟然对小辈出手,很好。”青冢女皇长发如瀑,绝代风华,广袖一挥,冷声道,“有请诸位长老走一趟,把下方齐氏皇族小辈全杀了。”

“你敢!”齐皇怒了,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根本挡不住!

战场混乱无比,时间耽搁得太久,不只是青冢古山,就连战奴群中也被来历不明的森白骷髅骨堆满了。九方人马66续续汇拢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守护皇都的众弟子面如死灰,各大城池都沦陷了么!

青冢女皇嘲讽道:“风水轮流转,威风的古国皇主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两皇水火不容,必有一战,只在此时。

齐木气得发抖,他双目充血,杀气陡涨百倍不止。

担心他而赶来的不少强者但见他的样子,顿时浑身发毛,不敢靠近。

“这是你惹我的!”

“毕方、穷奇、狻猊听令!为地府三大仙脉巅峰尸傀为坐骑,与青冢仙脉巅峰太上族老一道,分别对抗齐国三大守护老祖!赐三方杀阵,可动用包括禁忌神器在内的任何法器,不惜一切诛杀三人!妖龙古塔听令,彻底禁空!入侵者立斩!浮空岛一次聚灵,分百次出击,派遣两百万守护飞龙下界,携以妖族法器轰遍齐国国土,所需灵石自给自足!”

但凡灵脉神藏,摧之抢之,作为孕育守护飞龙的灵力来源。这也是地府底蕴深厚不缺灵石,否则哪有如此恐怖数量的飞龙盘踞虚空,遮天蔽日。

资源多,平日消耗得也多,只是匠师族制作宝器每日来就是天文数字。

这也是地府低调的原因,忙着夺资源灵矿,除了战战战再无其他,就连小弟子也有极境坐骑,御空而行,也没闲工夫特地招摇过市。

而值得一提的是,与众弟子关系亲密的守护飞龙搬东西运灵石熟练程度,堪比飞行本能。

“……妖域诸位领主听着,齐国皇族所有抵抗之人,包括仙脉境族老在内,一个不留!”

齐木目光冷峻,一气呵成,不出半刻钟,一切准备就位,这些年来大小万余战,地府弟子纪律之严明,大6鲜有势力能及。

神级浮空岛聚灵一次的能量逆天,哪怕分百次也能毁城,他的意思自然是摧毁所有传送阵,这要­精­确到具体方位,由妖龙古塔来办。

与其杀了外界援军而结仇,还不如让他们赶不来。

“杀!”

随地府而来的所有生灵均出战,战势滔天,无一退缩。陌阳立于饕餮背上,赶到齐木身侧,但见后者冷静异常,出手凌厉,凶狠而果决,这才松了口气。

齐木眸光渗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血­色­麒麟血一直捏在手里,手心冒出汗来,都没有半分动静,看上去就像颗红­色­石头,渊落没有说过用处,甚至连来历也从未告知。

这里鱼龙混杂,强者至强,弱者也不少,混战杀敌心有余力。

【这是什么,给本大爷瞧瞧。】煤球伺机问道,它一直没机会见着,总觉得这血珠瞧着眼熟,却想不起来。

齐木没听他的,直接放进了空间,煤球不悦。

【不就是那位送你的吗,听说还被你扔过一次,小家子气,本大爷又不会吞了你的。】

“你吞的还少吗。”

煤球无言,偶尔会觉得齐木捉摸不透,大抵是现在这样。

俗话说跟谁过久了,就会变得和那人很像,它就不懂了,明明自个和齐木朝夕相处,怎么这人半点没学到它的好。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四年没听他说过半个字。”齐木烦得很,“此战结束了再说,我懒得废话,别惹我。”

煤球一愣,突然想起齐木情绪大变前说的话,恍然大悟。四年来杳无音讯,总共认识才多久!它思忖片刻,脱口而出:

【喂,该不会是那位不要你了吧。】

齐木打了个寒战。

侧身,手起刀落,将砍向背心的两人斩成两截。

286皇祖出关【内附Q版人设图】 妖月空

( 整整四年了再没见过渊落一面,哪怕从流放之地回来,就连回音珠也沉寂了。ww就算再脱不开身,有时间吩咐玄天殿内殿太上长老魔域之事,怎么没有哪怕片刻时间跟他说句话,只是一句也好啊。

他是怕魔域出了什么事。

听煤球这么一说,齐木没好气地道:“怎么可能不要。”

【唷,这么有自信,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不怕魔皇把那位抢走了。】

“仙尘算什么,我可是仙族。”齐木傲然一笑。他当然不能死!这一战怎会无意义,实在太有意义了。

齐国国破的那一刻,当是他血脉复苏之时!

仙血觉醒名震九霄,他得亲眼见证那一幕。当他有足够的底气能站在尊上身侧,不必躲在他人的羽翼下寻求庇护。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拆散他们。

神火焚天,近百人被火舌吞噬,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化为飞灰,神魂湮灭。齐木祭出仙光,冰蓝丝绦环绕猩红火焰,散魂断器,所向披靡。

“我会是除仙尊外唯一仙族,仙族血脉亦不会断绝,尊上不用再为此愧疚,魔皇没有资格再胡搅蛮缠!上古皇朝没了又如何,我不在乎。”

见他兴致勃勃,煤球也忍住没泼冷水。

它默默腹诽:血脉不断,别开玩笑了,说得好像你会娶妻生子繁衍后代一样……

守护飞龙盘踞虚空,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战奴仿佛延伸至地平线,突然间从远处推挤而来浩浩荡荡的白,白骨森森,从地下,从死去的亡者躯­干­,从……争相爬出来,骨骼咔嚓声让人头皮发麻。

齐木正肆无忌惮大杀四方,突然背脊一凉,有人在看他。齐木回过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不只是他,更有无数人面­色­煞白望向同一个方向。

厚重的死气­阴­冷刻骨,一人长袍鼓动,黑发及地,赤着脚,脚白如玉。踏着滚滚黑雾而来,千万骷髅为之俯首,迎王者亲临。

那人小脸森白,双眸狭长哪怕平视,也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蔑视苍生。一张脸依旧妖孽如鬼魅,少了些傲气,多了几分沉稳。

九分人马,继青冢古山后,第一个杀至皇城的正是这些。与道妖同来的还有不少人,或者说傀儡,田白也在其内,只是两人合不来,隔了段距离。

古琴被毁,琴音断绝后,狂化的妖兽渐渐苏醒,那种锐不可当的气势消了一截,无尽骷髅挡路,阻扰了战奴前进,堪堪平稳了战事。

死气森冷,四周如冰封般,一眼望去尽是白骨,白得刺眼。

“上、上古­阴­灵体大成圣者,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么!”眼­精­的大能级强者也无法淡定,不只是齐国,甚至轰动整个外界。

“只怕凶多吉少,连战奴失了魂火也能被迅速炼化成傀儡,据说鬼域鼎盛之时,上古­阴­灵体地位之尊贵足以称皇,战奴哪怕再忠心为国,毕竟是死尸,不可能对­阴­灵体动手。”

事实便是如此,战奴避而远之,道妖在战场上来去自如,毫发未伤。

相较而言田白较为低调,但景象更是恐怖,不死战奴对他态度恭敬,哪怕皇主下令,也无济于事。两人顿时成了不少皇族高层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道妖对齐木没有好脸­色­。

隔了百丈远还能感受到冰冷­阴­气。

齐木皮笑­肉­不笑,貌似上回见面是几年前,道妖离开前,自己还拿鞭子把他狠狠抽了一顿。画皮怨恨也在所难免。

这些都是次要的。ww

牵制住战奴,并没能松一口气,古国的底蕴之深厚无可想象,无数凶险层出不穷,直至护国瑞兽从深潭下苏醒,那瑞兽冲霄而上,重重飞龙根本挡不住冲击,一爪毁了浮空岛一角,地府陷入苦战。

那一刹那,龙吟震天动地,天地失­色­,威压当头压下,无数妖兽咯血,更有弱者­肉­身炸开。

“是龙!有神兽血,血脉之力好惊人。惊动了守护国兽,离皇祖出关也不远了吧,地府竟有如此能耐,把齐国逼到这个地步。”

“国兽受万民朝拜,已是半步羽化境,地府再强没有羽化境坐镇,比不过皇祖,也无法真正撼动一大皇朝。这一战到现在也该结束了,可惜了地府府主,响当当的孝子,只怕是不能如愿了。”

“未必。快看,那是!!——”

轰地一声,喧闹声被惊呼截断。

国兽如受重击,从天而降,砸向山脉,撞出了个巨大的坑。另一头庞然大物俯冲而下,一口咬住了金龙的脖子,翻滚扭打,尘土弥漫。

尘埃散尽,露出形貌,待人看清,地府之人愕然。帮他们把国兽从浮空岛上扯下来的,是从未见过、完全陌生的庞大妖兽。

齐木正奇怪,熟悉的声音却在识海中炸响。

“勾暝怕你死了,本座勉为其难来帮你一把,先别急着感谢。本座劝你还是见好就收,赶紧撤退吧,你太天真了小鬼,要灭上古皇朝没这么简单,这其中的厉害大着呢,不是你这个境界就能洞悉的。实话告诉你,就算有本座帮忙,你也赢不了。”

灰毛团子贵为妖族妖皇,名为勾暝。来的是吞天兽,昔年它乃是修真界守护兽,而今是帮着他对付修真界,难怪不以真面目示人。齐木心头凛然。

与此同时,众妖沸腾。

陌阳认出了吞天兽,走到齐木身侧,耳语了几句。

“当真?”齐木眼睛亮了。

“当真!师尊的修为我还不清楚么,既然吞天兽都来了,就凭他和你的交情,能不来么。”

不退反进!

豁出去了!

吞天兽一惊:“你不要命了。”

齐木道:“羽化境,我也有。”

吞天兽与金龙厮杀,稍一愣神,那人就没影了,它来不及说出口,有也没用!

战局大好,仅凭一席话实在很难让齐木打消主意。

“莫欺少年穷啊,活该落到如此下场,要我说,齐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古皇朝也不过如此……”

这些风凉话最令一国耻辱,如万钧巨石压得一些皇族喘不过气来。

“你真以为我等毫无防备,魔尊不在魔域,你以为地府处在玄天殿就能相安无事?除此之外各处分教,一有异动,皇主早已下令派遣强者前去铲平地府,如今过去大半日,想必地府也不复存在了吧。毁我国土,百倍还之!”

说着,那老祖若有若无地扫了青冢皇族一眼。

齐木闻言也没恼,问道:“敢问派遣了多少人前去,如今可有人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地府向来是有去无回么。”齐木神秘一笑,“去了地府,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狂妄!”

战到现在,双方死伤惨重,地面震荡,轰鸣之音响彻天际。

许是传 ...

(送阵毁得彻底,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外界强者援助齐国,反倒是地府的外援从未断过,妖域妖兽更替得格外频繁。

让齐木始料未及的却是其实并不着急摧毁防护阵,他们算到了几乎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却偏偏小看了一国的傲气。

威震仙元的上古修仙皇朝之一的齐国,哪怕战死也不肯向外界寻求帮助。

皇族近半数战亡,不少强者宁肯自爆,血溅四方,凄厉的惨叫声悲天,绝望之际也不屈服,一国的傲骨,在死与生之间被诠释得淋漓尽致,更有无数人在战场上进阶,一朝顿悟,血脉觉醒。

突然,一声钟鸣敲响,地府之人神魂震荡,而齐皇族则是解脱般,双膝一软直接跪地。

恢弘的阵文上闪现巨大轮盘,古朴苍桑之意像承载了千万岁月,格外沉重,整片土地刹那间仿佛变得大不一样,刺鼻的血腥味被清新舒适的灵草香取代,有种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顿悟,五感都被侵染……

分明没有脚步声,听不到呼吸亦或是心跳,却有天地律动的声音。

举国上下俯首,匍匐在地,恨不得喜极而泣:“恭迎皇祖出关!”

消瘦的年轻男子,一身普通青衫,皮肤是终年不见的病态苍白,瘦骨嶙峋皮下青筋清晰可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步伐却很稳。正缓缓走来。

有种逆天神韵,从骨子里、一举一动中,甚至是发丝间,不自主地流露出来。仿佛与生俱来,暗含天道。

这是个无上恐怖的存在,只怕是活了上千万年的老­精­怪,看上去却很年轻。

那病态男子缓缓看了齐木一眼,轻轻抬起手臂晃了下。

“你回去罢。不然这浮空岛就这么毁了,怪可惜的。”

一道­肉­眼难见的白光延伸至上空,随着手指摆动,细长的白光在浮空岛上划了一条线。紧接着无声无息,所有人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沿着那条线以外的岛屿倾斜,而后从天而降。

仿佛天上掉下一整座山脉,其上华丽的宫殿古筑还清晰可见,触地,粉碎。

景象太过惊人。巨响声振聋发聩,所有人木讷,双耳失聪般像是什么也不曾听到,就连眼前也被卷起的尘土迷住。

齐木面­色­煞白如纸。

这就是羽化境!只手可断山可填海,可毁天灭地!

他懂了,小辈宁死不屈,而祖上却把这当成了一场血腥历练。如果就这样回去,那死去的弟子死去的妖兽,又算什么!

齐木抑制住战栗,道:“你来了正好,他们说话都不算数,只要你答应把我娘的骨灰放入皇陵,我便如你所愿。”

那男子默了下,道:“看来你娘把你教的很好,可是不行。”

“为什么!”很难得,开口的却是陌阳。

齐木已经不想说话了。

“不为什么。我朝尊于仙尊陛下,护佑苍生,从不曾动摇。错了,都错了。”

被尊为皇祖的男子淡淡道,“我再说一遍,那东西不说放进皇陵,哪怕骨灰散尽,也不能洒在齐国土地。”

这话狠到了极点,齐木眸光冰冷,握紧了拳头。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才是整个齐皇朝最冷血、最无情、手段最残忍的掌权者。幼年会落到那般凄惨的地步,从神资沦为废物,也是此人授意。

“齐国的土地有多金贵,能埋进肮脏秽物,却容不下天女的骨灰!还说什么遵从仙尊,真是笑话。”一声冷笑从虚空传来,一股不亚于皇祖的威压临尘,再次惊住全场。

“大不了直接破开皇陵,由我们来建合葬墓!”见师尊亲临,陌阳欣喜道。

陌戟一把拉住想要挺身而出的徒弟,挡在身后,他一身紫黑华袍,珠玉高冠,面上说不出的傲然不羁。

“你们人类闭关久了脑子也不好使,容忍之心也无,国将不复。羽化境交战,一切将沦为废墟。不想波及你的国土,那就随本皇去天外。只怕你我胜负分晓之前,你的古国也不复存在了。”

陌戟出现的刹那,青冢女皇脸­色­惨白,不自主地颤抖了下,就连与守护族老厮杀的众青冢太上也变了脸­色­。

齐国皇祖沉眸,咳嗽了几声,平稳气息。道:“是啊,那就这样吧。”

众皇族不明所以,害怕老祖真打算重建皇朝,都惊呼出声:“皇祖三思!”

事实证明只是虚惊一场,但听到的话却足以震惊整个修真界。

“两位妖皇都来了,更有叱咤一方的上古守护凶兽,不惜倾整个妖域之力也要为这孩子出头,已然是两域之战,那就不只是齐国之事。”

瘦弱的男子睫毛微颤,信仰之源环绕而来,勾勒金纹,形成环形阵法。他割破手指,滴下一滴鲜血,没入金纹法阵中,一闪即逝。

灵纹消失,没有灵力波动,一开始并未引起注意。

说者似无心,听着有意,一时惊起千重浪。并非青冢,妖域妖皇!

整个妖域都来了,这是什么情况!难怪入侵者伤亡如此之少,妖兽层出不穷,偌大的妖域,凶兽何止千万!原来如此。

这话说得何其高明,不愧是活成­精­的老鬼。

吞天兽冷声道:“别瞎扯。若是整个妖域出动,区区一个古国早就覆灭了,我等与齐木相熟只为了讨个公道,今日直冲着覆灭齐国而来,绝不伤外界之人半分。”

“区区借口,谁信?以此为借口将五大皇朝逐个击破。­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不说也该明白,外界的诸位可别掉以轻心。”瘦骨嶙峋的男子脸­色­惨白,说得很慢,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但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恰恰好戳中了外界所有人的软肋,如当头­棒­喝,给了那些幸灾乐祸的外界之人重重一击。

此话一出,想到一种可能,人人头皮发麻。

皇祖顿了一会,这才说出了最核心的话:“五大修真皇朝屹立大6千万年不倒,我等谨遵仙尊陛下之令,神战后始终守护仙元从不曾倦怠,如今国之有难,外域入侵,有请仙祖出面,护佑苍生,为死去的臣民做主。”

他语速很慢,稍一快就会咳嗽,话刚说完。

“不好!”陌戟脸­色­陡然变了。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浑身发毛。

齐木心如擂鼓,离滴血传音已经过去很久,也就是说他早就去请了仙祖!而今说的那些废话无非是拖延时间!

死寂。

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停止流动,时间像是静止了。

重生之贱受逆袭[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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