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义和少女尚未掠到现场,便听见一阵阵求救声,等他们掠到现场,便瞧见大船已经断成两段。
前半段船已经沉人江中,近百人紧紧地抱住舷旁及桅旁,正在悲天哭地,失声喊救,实在有够悲惨。
“姑娘,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
“咱们上去挟他们下来,小心别让风吹倒了!”
“我知道,你……小心!”
“谢谢!走吧!”
两人一掠上船,祝义立即喊道:“别怕!别慌,我们来带你们下去,下去之后,先找山洞躲雨吧!”
说着,他已经挟起两位老夫掠去。
少女挟起两名妇人立即掠去。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俩方始将那些人完全救上岸,祝义紧紧地握着她的柔荑,道:“谢谢你!”
“别客气,你全湿了,找个地方躲雨吧!”
“好!走!”
两人向右掠去三十余丈,便进入一个洞中,只见洞中已有十余人坐着,他俩一人洞,他们立即起身道谢。
祝义道:“别客气,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
“你们歇息吧,我去别处瞧瞧!”
他一转身,少女也跟着转身,道:“一起走吧!”
“你的身子全湿了!”
她一低头,立即瞧见双峰因方雨水冲湿之故,已经忽隐忽现,她的双颊一热,立即环胸一抱,道:“走吧!”说着,她已经掠了出去。
祝义暗暗感动,立即跟去。
他们冒雨瞧了半个多时辰,立见只有五名老人因为受了风寒及惊骇而发烧,其他人则尚平安。
少女立即取出一瓶药交给祝义,道:“各服一粒!”
祝义将药丸交给老者之亲友,方始与她离去。
他们找了一间无人小洞,他立即取下包袱,道:“我有一套全新衣衫以油布包着,你先换上吧!”
“你穿吧!”
“不!你的伤势未愈,又经过这阵子忙碌,若再受制风寒,挺麻烦的!”说着,立即放下新衫。
他朝洞口一站,立即默默地望着风雨。
她将全身剥光,穿上那套新衫之后,全身立即一阵温暖。
她折妥过长的袖子及下摆,脆声道:“进来避避风雨吧!”
祝义转身走到她的身前,立见她倒出三粒药丸,道:“请笑纳!”
他道过谢,立即吞下药丸。
药丸一入腹,全身立觉暖和。
“祝公子,你见义勇为,令人佩服!”
“不敢当!若非你挡住破洞,我稳不了舵的!”
“小巫见大巫矣!”
“不!风雨同舟,全靠大家同心协力呀!”
“你怎会掌舵及指挥操桨呢?”
“我曾学过!”
“不简单,我以为非沉船不可了,尤其在你道出前方有沉船之际,我的脑海中几乎完全空白了!”
“我也是猛掉冷汗了,风雨太大,视线太差,加上船速甚疾,我当时也没有一成的把握了!”
“你当时有否考虑要跳船逃生?”
“没有,我只想闪开沉船而已!”
“太伟大了!”
“不敢当!我当时又急又怕,已忘了逃生了!”
“这叫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置之死地而后生,佩服!”
“不敢当!”
“这场雨会下多久?”
“八月天,经常有这种急雨,再过个把时辰,可能就会停,不过,我打算天亮再带他们走!”
“你还要带他们走呀?”
“不错,我想那条船一定会等咱们!”
“他们若没等呢?”
“那儿有渡口,明午就会有船抵达!”
“你太会为别人设想了!”
“出门在外,谁都会遇上困难,我今日救他们,他们说不定会在哪天救我,你说是不是呢?”
“你就是以这种心理救我的吗?”
“不是,我当时直觉地想救你!”
“直觉?”
“不错!”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搭船到现场十余丈处,便有船泊岸及不少人围着两位赤祼女子站在江边,我们的船也就停下来了!”
他接着叙述详情。
“好可恶的熊新,你是如何伤他的?我怎会伤不了他呢?”
“碰巧吧!”
“你的功力比我高明太多啦!”
“不敢当!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痊愈了,谢谢你!”
“别客气,想不到那家伙会使用毒掌!”
“真可恶,你该废了他!”
“我急于救你呀!”
“谢谢!若非你及时施救,再拖延到毒气攻心,我就没命了!”
“姑娘的底子厚,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不敢当!你一定耗损不少的功力吧!”
“还好,姑娘,你歇会吧!”
“好,咱们调息吧!”
“好呀!”
两人立即对坐调息着。
※※※※※※
天亮了,祝义和少女好似母鸡带小鸡般排成两排,牵着那群人缓缓地踏着斜坡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瞧见大船了。
立见中年人带着船员及旅客们上前扶着那群人。
一上船,中年人便和五位船员抬来三个大桶。
桶中分别装着热姜汤、稀饭及卤肉。
那群人又饿又冷,立即不客气地取用着。
祝义填饱肚子之后,一见破洞已经补妥,立即朝中年人道:“真不好意思,害你们耽搁不少的时间!”
“理该恭候!若无公子协助,已经人船俱亡矣!”
“全靠大家帮忙,回去之后,可要重赏那几位操桨大哥哦!”
“在下一定会向敝东家建议的,公子,你为何会掌舵呢?”
“练过!”
“你好似对江面很熟!”
“走过!”
“公于可否留下尊姓大名?”
“有此必要吗?”
“这是大家的心愿!”
“别提啦!免得伤感情!”
“怎会伤感情呢?”
“佟大爷!”
“咦?你怎知道在下姓佟呢?”
“我姓祝,单名义!”
“祝义?好熟的名字喔!这……”
“佟大爷还记得曾经骂过某个人是饭桶吗?”
“啊!你……你就是阿义?”
“如假包换!”
“这……可能吗?可能吗?”
祝义哈哈一笑,道:“开船吧!”
“你真的是阿义?”
“不错,我就是两年半以前,被头仔在九畹溪炒鱿鱼的阿义!”
“这……我……”
他立即面红耳赤。
祝义哈哈一笑,立即走到船头。
少女走到他的身边,道:“你的肚量真大,佩服!”
“世事变化莫测,我该知福、惜福,进而造福!”
他已经把老骆的格言派上用场了。
“知福?惜福?造福?”
“不错,我原本是位孤儿,自幼蒙左邻右舍照顾到十岁,我就到处打杂维生,两年半前,我就在船上操桨、打杂!”
“我很努力地做事,可是,我却遇上一位吝啬的老板,我因为无意中犯了一件不算错的小错,就中途被赶下船了!”
“偏偏我又被人劫走全部的私蓄,我只好再度流浪,另谋工作,幸运的是,我遇上一位奇人,他教了我这身功夫!”
“我有今日的成就,全是福气,我该珍惜,进而创造福气给需要的人,昨天之举动,就是造福!”
“你太伟大了,若换了别人,一定恨天怨地了!”
“不敢当!可否谈谈你?”
“我……我不配和你谈身世!”
“何必呢?天生我材必有用呀!”
“天生我材必有用?”
“不错,一枝草,一点露,每人皆有每人的才华及功用,除非用之于歹途,否则,迟早必有造福之机会!”
小女立即望着江面不语。
祝义已经暗示过她,一见她在沉思,便默然不语。
好半晌之后,她突然问道:“公子愿听一段故事吗?”
“请说!”
“这是一件真人真事,当事人目前都还活着,事情发生在距今四十年前,地点位于贵州,你去过吗?”
“去过,我曾在一家饭馆做了半年的小二!”
“你愿意保密吗?”
“你是指这个故事吗?”
“是的!”
“愿意!”
“你知道伍家吧?”
“知道,贵州有一半店面是他们的,主人好像是伍金虎吧?”
“正是,伍大贵还在吗?”
“死了,听说伍金虎是他的义子!”
“不错!”
“伍大贵没有一男半女吗?”
“他有两男一女,可惜,两男全部离奇死亡,一女却险些含辱而亡,至今尚流落他乡,至令伍金虎继承遗产!”
“会不会是伍金虎害死那两男呢?”
“有此可能,可惜,查无实据!”
“那女子受了何辱呢?”
“未过门即失身!”
“啊!怎会有此事呢?”
“那女子名叫伍碧菇,她自幼即与贵州知府大人李秋远之子李明达订亲,十八岁那年,她准备成亲之前三天,却出事了!”
“真的吗?”
“伍金虎有位远房亲戚名叫蒋贤化……”
“啊!”
“公子认识他?”
“不,不是,怎会有人名叫讲闲话呢?”
“他姓蒋,将字加个草字头,贤达的贤,文化的化,他在伍姑媳成亲前三天,恰巧来到伍府!”
“伍金虎竭诚招待他,蒋贤化禁不起五、六人之灌酒,便醉了,当晚便睡在客房,哪知,天一亮,他居然与伍姑娘并睡在榻上!”
“此事被发现,侍婢惊呼声中,迅疾惊动府中诸人,尽管两人一再表示清白,可是,伍姑娘的‘守宫砂’已经消失了!”
“啊!是姓蒋的胡来吗?”
“他矢口否认,一直到官方前来,他方始逃去!”
“这……伍姑娘不是惨了吗?”
“不错,李家当场退婚,伍姑娘被家人按照习俗捆着一块大石,抛入江中,存心让她淹死!”
“太惨了,谁救她呢?”
“一位奇人,他救了伍姑娘,又激发她的求生意志还传授她一身的武功!”
“天理昭昭,很好!”
“伍姑娘该不该找蒋贤化?”
“该!可是,时隔多年,扯得清吗?”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自有大白之日,蒋贤化若冷静地回想一下,应该可以找出些蛛丝马迹!”
“不对!”
“为何不对?”
“他若是没做那件事,他若能找出蛛丝马迹,岂会时隔四十年,仍然没有动静呢?他一定没有进展!”
“哼!大部分的男人皆是花心,他早就忘了此事了!”
“这……”
“你知道我告诉你这个故事之用意吗?”
“请指点!”
“我想请你协助找到蒋贤化,并带他去见伍姑娘!”
“这……”
“我知道如此要求,是过份了些,不过,为了当事人的幸福,为了社会的安定,为了汉事,请你帮这个忙吧!”
“哇操!牵涉如此大呀?”
她正色道:“不错!”
“可能吗?一件感情纠纷会闹这么大吗?”
“不错!”
“太不可思议了!”
“涓涓滴水,可以穿石,别疏忽了任何细微之事物,就以你而言,三年前后,就判若两人,是不是?”
“这……有理,可是,怎么可能会扯上汉事呢?那是国家大事,我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说词!”
她朝身后一瞧,低声道:“咱们下船,找个地方密谈,如何?”
“这……现在吗?”
“不错!”
祝义懒得再跟王博的人多扯,他立即点头道:“走吧!”
两人身子一弹,立即朝岸上掠去。
船上立即传来:“公子,祝公子再见!”
“祝公子,谢谢你!”
“祝公子,再见啦!”
“阿义,有空回来瞧瞧大家呀!”
舷旁迅即满满地站了一大排挥臂呐喊的人。
祝义站在岸边挥手道:“珍重!大家珍重!”
少女默默在旁瞧着这幕感人的画面,心中却激荡起伏不己。
大船终于变小了,祝义嘘了口气,立即寻找山洞。
倏见她朝右上方一指,道:“此洞合适吗?”
“好呀!走!”
两人身子一弹,立即直接掠人洞中。
洞中既宽又深,祝义继续前行二十来步,一见她没有跟来,他好奇地一瞧,便瞧见她蹲在地上‘玩石子’。
他瞧了一眼,忖道:“她在布阵吗?她为何要如此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