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乃描述成都盛景。
成都位于四川平原与岷江扇状地缘之中央,不但是四川之中心,也是四川最富庶之地带。
成都由于有灌溉之设备,即使别处在闹水灾或旱灾,居民仍然五谷丰收,故耕田索有‘铁板粮’之称。
听说,还是成都先发明‘铁板烧’,被洋人学走之后,再传回咱们宝岛,真伪尚待证实,辜妄信之吧。
成都和别的城市一般,也有不少的名胜古迹、其中又以‘薛涛井’最引人人胜,因为该井之井水既津甜又清澈。
此外,该井也曾被薛祷这位奇才使用过,更添美谈。
薛祷乃是唐朝人,她随着父亲薛勋曾在成都作官,由于其父在任内死去又亏欠公款,她只好‘下海’。
她凭着才气侍酒赋诗,由于她卖艺不卖身,不但一般商贾找她,连达官贵人及大诗人也找她哩!
白居易,牛增儒(后为宰相)斐度、张藉、杜牧这些大人物也常来找地侍酒,赋诗,题字,当时的她真是红得发紫。
曾经有一位‘中令’级大老向皇上奏请策封薛溥为‘校书’,可惜,被护军奏请不宜,遂予作罢。
不过,坊间仍以‘安校书’尊称她。
此地有伍生辉在井前一付对联为证。
古井冷斜阳,问儿树枇杷?何处是校书巷?
大江横曲槛,看一楼姻月,要平分工部草堂。
这天尚未天亮,祝义便来到薛涛井南方半里远之一栋独立庄院前,他正在张望,便见一位驼背老者启门而立。
他朝对方一笑,立即取出一片树叶递去。
立见树叶刮着一行“慕涛要我来此地!”
老者望了他一眼,倏地鼻了连耸,立即招手退入门内。
祝义一入门,老者立即锁门,示意他跟去。
祝义知道他可能是哑巴,因为,他能听出祝义走到门前附近呀!
老者带着祝义一直来到后院一间门窗紧闭的门前,立即在地上写道:“你沾了毒,先入屋泡药!”
祝义不由怔了一下。
老者一开门,立即有一阵药味飘出。
祝义跟入房中,便瞧见房中摆着八个汽油桶状之木桶,老者匆匆打开近前之桶盖,立即蹲在地上。
“脱衣,进去泡!”
祝义使脱去衣衫,难为情地跃入桶中。
倏见老者自桶旁拿起一根五尺长的木棒便挑起衣衫。
祝义急忙跃了出来。
老者在地上写道:“袋中有物?”
祝义忙写道:“是的!”
“你拿出来,物品可能也沾了毒!”
祝义便抖着手拿出小袋及两本薄册。
老者写道:“别怕,你若会中毒,早就中毒了!”
祝义一想有理,便红着脸放下它们。
老者写道:“药水很冷,忍耐些,我马上回来!”
他立即挑起衣衫掠去。
祝义方才早就觉得全身寒冷,此时重泡入药液中,立即咬牙忍受。
这八桶药水乃是色王为了对付尸体阴寒之气,特地以近百种珍贵罕有的药物调配而成,再让八女每日各泡一至两个时辰。
祝义泡了不久,体中之厚皮果一发挥奇效,他顿觉不冷,于是,他便低着头将头部彻底地洗个干净。
好半晌之后,老者手拿纸笔和一位双手端着银盘的老妪步入房中,立见老者写道:“我叫老骆,她是吾妻应芳,你是谁?”
祝义便写道:“祝义!”
“小兄弟,你边用膳边写吧!”
应芳立即挟莱送入祝义的口中。
祝义连日来一直以水代饭,此时乍尝到佳肴,立即写道:“谢谢!”
“别客气,王爷呢?”
“色王吗?”
“是的!”
“他死了!”
“鬼王呢?”
“死了,他们四掌互推而死!”
“慕涛她们八人呢?”
“死了,和七具尸体一起死的!”
“七具?怎少了一具?”
“我假扮其中一具,一开始就被劈滚到远处!”
“你怎会假扮尸体呢?”
祝义神色一变,一时难以下笔。
“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泄出任何事儿!”
“好,我在无意中拾到一个小袋,袋中有三个元宝,我用过一个,却被人瞧见另外两个,于是,五位差爷找来了!”
他便疾书经过情形。
老骆沉吟片刻,急道:“那两个金元宝尚在吗?”
“在袋中!”
那老骆便以银筷打开袋口及挑出那两个金元宝。
立见两个金元宝底部中央各烙有一个‘天’字,他立即写道:“这两锭金元宝果真是官银!”
“怎么办?”
“别怕,我会把它埋掉!”
“差爷会不会找上门来?”
“不会,你暂躲一阵子,等平静后再出去吧!”
“谢谢!”
老骆立即挟起金元宝离去。
祝义心情一松,胃口特佳地猛吃着。
当老骆入房后,盘底已经朝天了。
“要不要再吃一些?”
“不必了,谢谢!”
“你知道这两本薄册是什么吗?”
“慕涛说它们可以使我成为天下第一人!”
“不错,它名叫‘天一大法’,乃是鬼王及王爷在无意中发现,他们比武三天三夜,仍未见胜负,便各分走一半!”
“这三十年来,他们每隔十年,便比武一次,胜了就可以练全‘天一大法’,可惜,他们已经两败阵亡了!”
“你们是……”
“王爷的仆妇,王爷曾救过咱们夫妇性命!”
“我真的可以练‘天一大法’吗?”
“不错,等你除去体外毒物之后,就可以练习,不过‘天一大法’必然已经沾毒,可要设法另抄一份!”
“如何抄呢?”
“你不怕毒,你来抄吧!”
“好呀!”
“请摸摸银盘!”
祝义便伸出双手摸向银盘。
老骆一瞧银盘没有变黑,便欣然写道:“你的体外毒素已化净,我去准备纸笔,你来抄吧!”
“好呀!”
老骆夫妇一去,祝义便跃出桶外,站在桶后。
不久,老骆夫妇搬来一套桌椅,桌上不但放有文房四宝,而且尚有两条全新毛巾及一套干净内外衣裤。
老骆挑出薄册,又挑起小袋,两人立即离去。
祝义原本舍不得袋中之银子,可是,他一想起它们可能沾毒,他只好目送老骆将它们挑走。
他匆匆擦干身子,立即穿上衣衫。
它们虽然紧了些,他却欣喜异常,因为,它们完全是丝绸品,正是他渴望多年想要穿的‘高级服饰’哩!
他朝椅上一坐,立即瞧着那两本薄册。
老骆入房一瞧,立即指向右侧那本薄册。
他便小心地逐字抄着。
老骆夫妇站在一旁边瞧边双眼熠熠生光。
他们原本就有不俗的修为,此时得以目睹震世绝学,他们思忖片刻之后,便受益甚大地现出欣喜光辉。
祝义面对那些陌生的字句,他在莫宰羊之余,更小心地抄着,所幸‘天一大法’只包括心法及掌法两部份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他已抄完,立即逐字校对着。
老骆目睹他那竖挺有力字眼,不由忖道:“此子个性坚毅,必非邪道中人,我何不趁此引导他步上正途呢!”
他便默忖着。
好半晌之后,祝义方始置笔起身。
老骆便夹起薄册离去了。
应芳写道:“你的手指沾上秘笈之处,速去浸洗吧!”
祝义暗佩她的细心,立即转身将双掌泡入药液中,脑诲中却一直思忖他为何不怕这种会要人命的毒物呢?
不久,老骆又进入房中,他拿起那三张纸,便在白纸上写道:“咱们回书房聊吧,这张桌子也该烧掉了!”
祝义便含笑跟他离去。
应芳则拾着桌子到空地引火化去。
祝义一跟入书房,便瞧见房中摆了一书柜,另有一套豪华桌椅,此外则是一张豪华的锦榻及寝具。
却见老骆卸下壁上的一幅画,他好奇地一瞧,顿时脸红。
原来右侧三面壁上不但挂着八幅全祼女子胴体,而且尚有三十余幅姿势各异的男女交欢图书。
他便低头行向桌前。
立见桌前摆着一张纸,纸上铺着一堆清香的绿色药丸,他不由付道:“哇操!它们不是那瓶回魂丹吗?”
他便默默地瞧着它们。
不久,应芳入房加入卸画工作,没多久,她已经抱着那些画抛入火苗中将它们付之一炬。
老骆走到桌旁写道:“这瓶药对身体甚用助益,从今日起,你每日按三餐服用,必可增强你的体力!”
“是是,谢谢!”
老骆便取出一个空瓶装妥它们。
“另外那瓶百年丸是毒药,我把它毁了!”
“谢谢!”
“你是哑巴?”
“不是,我被人在胸口及右肋下各拍一下,立即无法说话!”
“我明白了,你别动!”
他立即朝祝义的背部轻按三下。
却觉祝义的被按之处,各有一股反弹力道,老骆惊喜的立即握着祝义的右腕脉默察他的脉象。
刹那间,他喜形于色。
他继续把脉一阵子,一见到应芳入房,他便朝她比手划脚一番,示意她过来印证一番哩!
应芳轻捏祝义的右腕脉,立即神色一喜。
她又把脉片刻,不由目泛泪光。
老骆重重地朝祝义的背后拍了三下,立见祝义‘呃!’了一声,一口灰黄色的浓痰立即吐出。
他乍听‘呃!’一声,不由叫道:“我……我能说话啦!”
他惊喜地立即跪地叩头道:“老骆,不,老爷子,谢谢你的帮忙,我……我想不到我尚能说话!”
老骆闪到一旁写道:“你被人制住‘哑茓’,所以说不出声音!”
“老爷子……”
“唤我老骆吧!”
“是,是,老骆,谢谢你!”
“别客气,你是否吃过什么怪东西?”
祝义想了一下,便道出吃过厚皮果及球茎之事。
老骆含笑写道:“该果对你助益甚大,不但使你经得起揍,又可以避毒,体力更是甚为充沛,真是奇迹呀!”
“真的呀?”
“不错,它对你修练天一大法大有帮忙,我若没有估计错误,不出两年,你就可以有八成的火候!”
“火候?”
“功力计有十成,好似工作般,你若有八成的火候,便完成了八成工作,只要继续练下去,迟早可以有十成的火候!”
“原来如此,我能否练了一、二成就好呢?”
“你另外有事吗?”
“不是,我想去做工赚些钱,我不能拖累你们呀!”
老骆含笑写道:“你放心,王爷留下甚多财物!”
“这……”
“王爷已死,你练成‘天一大法’,就算替他完成心愿,你放心吧!”
“是,谢谢你!”
“别客气,咱们开始练吧!”
“好呀!”
老骆便回房取来一个小铜人逐一解说各处茓道之功能及名称。
祝义便在二老地照顾及指导下,逐渐进入武学领域,七日之后,他正式地按照‘天一大法’之心法运转功力了。
他乍觉体中有热气流动,不由惊喜异常。
从那时起,他正式取得‘武者执照’了!
※※※※※※
时光飞逝,眨眼间,两年已经过去了,老骆夫妇没有白费心血,祝义果真已经将‘天一大法’练至八成的火候。
这天一大早,老骆送来早膳,便瞧见祝义歪歪斜斜地在房中走着,他便好奇地写道:“你在练什么身法?”
“四海步法!”
“四海步法?”
“我在服下厚皮果后,曾瞧见洞顶有十二个足印及四行字,我曾走了四步,结果因为摔倒,便不再练了!”
“真的呀!你还记得步法吗?”
“只记住前半部!”
“这……你何不去学全它们,趁机见见世面!”
“好呀!可是,我……我……”
“有些怕怕,是吗?”
“嗯!”
“别怕,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外出过,你如今已有一身的武功,又不怕毒,只要你小心一些,没人奈何得了你!”
“好,我出去走走看!”
“如今的江湖情势比以前乱了不少,你尽量冷眼旁观,少管闲事,一年之后,再回来此地吧!”
“好,老骆,你放心,我一定会遵照你平日教诲,事事但求无愧于心,休管他人闲事!”
“很好,我再利用今天重复江湖常识,以免你吃亏!”
“谢谢!”
※※※※※※
翌日上午,祝义一身布衫,肩挂一个包袱悄悄地溜出后院,便开始逛成都的各处名胜古迹。
他在这两年中,每天皆看一个时辰的书,不但练成武功,腹中的墨水已经装了一大缸了。
黄昏时分,他来到锦宜南门武侯祠,只见门柱一幅对联道:
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果灯,一心只为酬三顾;
定西蜀,伏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内,卜金木土行八卦,水里偏能用火攻。
祝义暗暗额首道:“好联,已将诸葛亮之心迹、智慧及功迹完全包含在内,真是一幅好对联呀!”他便低吟着。
他刚吟讫,倏见祠内走出一位一身白绸儒衫,头戴文士巾,足穿锦靴之俊逸青年,手持一扇上前作揖道:“这位兄台,请啦!”
祝义乍见此人,心中顿生好感,立即还礼道:“兄台请啦!”
“兄台对联吟哦,莫非在缅怀武侯事迹?”
“然也!”
“兄台必是忠良之士,何不入殿瞻仰一番?”
“请!”
“请!”
不久,青年指着正殿楹联吟道:“勤王事大好儿孙,三世忠臣,史笔犹褒陈庶子……”
祝义含笑接吟道:“出师表惊世文字,千秋涕泪,墨溅同溅岳将军!”
青年含笑道:“武侯之出师表,真是感人!”
“是呀!他为了酬谢刘备三顾茅庐之情,果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呀!入殿吧!”
“请!”
“请!”
正殿供奉着刘备塑像,左右两室各祀关公及张飞,两庑则是祀着二十余名蜀中名将,但见香烟缭绕,香火甚旺。
祝义循例双掌合十俯首默默请安。
青年付道:“他莫非是少林弟子?不可能,少林第三代俗家弟子中,不可能有修为如此精湛之人,我必须探清他的底!”
祝义礼讫,青年便贪笑道:“兄台有否瞧见武侯圣像!”
“没有,此祠既名武侯,为何没有祀奉武侯圣像呢?”
“在后殿,请!”
“请!”
两人一入后殿,果见二、三十名善男信女正朝案上之武侯圣像膜拜,口中更念念有词地祈求着。
祝义恭敬地合掌默祷一阵子之后,望着诸葛亮的庄严圣像,想象着他在三国时代大显智计及呕心历血的情形。
他的神色更加肃穆了。
青年偷瞧好一阵子,突然趁着一名妇人走过之际,故意身子一斜,双掌便分别按向祝义的右肩及右背。
祝义直觉地身子一滑,便滑出五尺外。
“兄台,怎么啦?”
青年忍住暗骇,跄踉一下,苦笑道:“在下瞧得太入神,险些被妇人撞倒及碰及兄台,尚祈海涵!”
祝义含笑道:“没事,天黑了,在下该告辞了!”
“兄台找妥客栈没有?”
“未曾!”
“在下在武候客栈租有一房,咱俩何不促膝畅谈?”
“荣幸之至,请!”
“请!”
祝义顺手将一锭五两银子抛入‘油香柜’中,方始与青年外出。
两人含笑步出武侯祠,青年问道:“兄台礼神佛甚虔,莫非与少林有关连?”说着,立即紧盯着祝义的双眼。
祝义摇头道:“没啥关连,在下是感念他们生前之英烈赤忠行谊,由衷兴起虔敬之心!”
“佩服,在下理该效法!”
“不敢当!在下姓祝,祝福的祝,单名义,忠义的义,敢问兄台尊讳?”
“在下姓贾,西贝贾,单名仁,仁义的仁,请多指教!”
祝义道句:“幸会!”立即忖道:“贾仁?假人?他在瞒我吗?我得小心些,他方才在后殿按来之双掌似有劲力!”
“祝兄有心事?”
“喔!在下只是觉得贾兄之名字挺有意思而己!”
贾仁苦笑道:“先父当年不知为何要替在下取这个名字?致令在下每次自我介绍,皆必须解说一番!”
“令尊及令堂当年或许希望你毕生行仁吧!”
哇操!既损又褒,高杆!
“先父母生前的确经常训勉在下行仁重义!”
“佩服!”
“祝兄仙乡何处?”
“开封!”
“人杰地灵,好地方!”
“在下却一介草包,愧煞!”
“祝兄客气矣!祝兄不但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而且宅心仁厚,日后必是人中之龙,可喜可贺!”
“不敢当!兄台俊秀绝伦,飘逸出尘,谅必出身高贵家族,令人羡煞!”
“祝兄此番瞧走眼矣,在下出身中等,先父母不幸殁世之后,在下变卖祖业,一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