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俊杰一直瞪着逆帅,一直到老者歪头打鼾,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立见他执壶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茶一人口,他立即神色一变,只见他呸了一声,那口茶便喷溅到逆帅的脸上,立听逆帅喊道:“不好啦!下雨啦!”
任俊杰起身欲抓逆帅,倏觉血气一涌,头儿一沉,立即浑身无力地向前扑去,倒霉的长条几立被压裂。
逆帅滚出通道,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爬入祝义身前的长条几下,立见贾仁一并双腿侧缩到椅上。
“哇操!这不是马子的动作吗?他……”
他正在暗诧之际,任俊杰已经以颤抖的右手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并且吃力地准备开瓶取药。
‘砰!’的一声,瓷瓶掉在破几面上,立即滚到一旁。
任俊杰‘啊!’了一声,立即趴倒。
逆帅爬回通道,叫道:“小伙子,你的‘羊角疯’发作啦!报应喔!谁叫你不知道敬老尊贤的道理呢!”
他一爬起身,立即将椅旁的纱帘一拉,立即遮住通道。
“小伙子,你可以不仁,老夫却不能不义,老夫就瞧瞧你的伤势吧!”说着,椅前及椅后的纱帘立即被拉上。
贾仁低声道:“他在搞什么鬼呀?”
“谁知道?”
逆帅笑嘻嘻地自任俊杰的袋中掏出钥匙打开铁铐之后,边揉被铐之处边暗乐道:“小子,你等着乐吧!”
他便自上衣左侧衣角折缝处抽出一粒红色药丸塞入任俊杰的口中,然后将任俊杰身上之财物全部没收。
不久,他掀开纱帘走到少女身前道:“小姑娘,你贵姓呀?”说着,一锭金元宝已经拿了出来。
少女双目一亮,道:“人家姓朱,名叫昭昭!”
哇操!连芳名也报出,买一送一呀!
“朝朝暮暮想郎君呀!”
“不是那个朝啦!”
“是糟糕的糟吗?”
“不是啦!是日召昭啦!”
“喔!是昭君和番的昭呀!朱昭昭,好名字,有老公了没有?”
“没有啦!”
“有中意的对象吗?”
“谁肯娶丑小鸭呢?”
“天呀!你这付模样若是丑小鸭,全天下的女人一定变成老母鸭啦!”
“咯咯!黑白讲!”
“呵呵!老夫帮你作个媒,如何?”
“人家还不打算嫁啦!”
倏见任俊杰喘呼呼地坐起身子,立即东张西望。
不久,他居然直接扑向贾仁。
贾仁神色一变,双掌一扬,不但立即抓住任俊杰的右小臂,而且迅速地将他‘三振出局’。
“砰!”的一声,任俊杰立即摔回椅上。
车中立即一阵惊乱。
逆帅忙道:“免惊,免惊,他只是病情发作而已,老夫保证他不会再乱跑!”说着,他立即走回帘后。
只见他朝任俊杰的腰眼一按,任俊杰便喘呼呼地逆帅朝好奇的人们道:“没事,没事,她在救人,别乱看,否则,双眼‘针眼’,可别怪老夫哦!”
说着,立即望向祝义,祝义不知如何应对,立即低头取用瓜子。
“小伙子,老夫能陪你坐一坐吗?”
贾仁摇头道:“抱歉,你的座位既已让给她,你就去坐她的椅子吧!”
“姑……”
“住口!走开!”
“衰!老夫认衰啦!”说着,立即独坐在椅上。
惊天动地的声音密集响着,车中之人心儿乱纷纷了。
祝义望着宙外忖道:“逆帅如此沉着,必然另有打算,我反正无事,何不欣赏鞑子狗腿子如何挨整呢?”
他越想越喜,便默默啃瓜子及瞧向窗外。
一个时辰之后,车夫突然启开一个小窗口,唤道:“昭昭,开始统计午膳啦!”
逆帅含笑道:“老夫代劳吧!”
“昭昭呢?车中发生何事?”
“没事,小心驾车吧,一、二十条人命在你的掌握中呢!”
窗口倏闭,逆帅立即喊道:“欲订午膳的人,举手!”
众人将双眼一闭,置之不理。
“呵呵!大家都不订呀!老夫倒省了不少事!”
他立即转身敲敲窗口。
窗口一开,车夫问道:“大家真的不订午膳呀?”
逆帅取出一锭银子递出窗口,低声道:“聪明的人经常会装聋作哑,你一定很聪明,是吗?”
“我若不聪明,岂能驾驭八匹马!”说着,他立即取走银子及关闭窗口。
逆帅悄悄取出任俊杰的易容膏调配着。
足足又过于半个时辰,车内终于安静下来了。
一阵‘窸窣’穿衣声音之后,朱昭昭低头步出。
逆帅微微一笑,立即掀帘入内。
他将易容膏朝椅上一放,便抽出任梭杰的宝剑小心地替他理发,而且好似削苹果般,一剑剥下整片的头发。
他的技术真不赖,任俊杰居然未见破皮流血。
他将易容膏朝任俊杰的脸上一覆,立即以指尖挑勒钩忙碌着,没多久,任俊杰居然变成逆帅。
逆帅满意地点点头,立即取剑削下自己的头发及胡髯。
只见他褪下内裤,双腿一张,居然自肛门中取出一个圆形小瓶。
瓶口一拔,他便将瓶中之黄色枯胶(由虫胶研煮而成)仔细地淋在任俊杰的头部,双颊、人中以及下颚。
他忙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贴妥那些杂草般头发及胡髯。
他以腿挟住剑把,立即对着明亮的剑身涂抹易容膏,挑钩着,没多久,他变成任俊杰了。
他抹妥粘胶又贴妥黑发,方始嘘了一口气。
他坐了盏茶时间,方始将自己的衣衫穿上任俊杰的身上,当他将布靴穿上对方的双脚,不由暗乐道:“挺合脚的,小子,你认衰吧!”
他一穿上那套蓝绸儒衫,左顾右盼一阵子,方始穿靴及握剑躺在椅上欣赏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浮出笑容。
贾仁突然在桌上写道:“有兴趣跟去瞧瞧逆帅的花样吗?”
祝义暗叫一声:“哇操!正合孤意!”立即写道:“好呀!”
他又写道:“他一定会在黄昏下车后,再采取行动,咱们歇会吧!”
“好呀!”
他立即闭眼靠坐在椅上。
祝义闭上双跟,倏觉他的呼吸微促,他睁眼—瞧。
他仍然闭着双眼,他便闭眼好奇地默听下去。
好半晌之后,他的呼吸方始平复下来,他不由忖道:“他方才一定在想什么事?他会是女扮男装吗?”
他又想道:“他若是女扮男装,他为何要接近我呢?他会不会另有什么阴谋呢?我该小心提防!”
※※※※※※
黄昏时分,同心车终于停在榆州城外一座豪华的庄院前,立听朱昭昭道:“明晨辰时开车,祝各位大爷愉快!”
说着,她立即站在车旁恭送。
祝义便提起包袱和贾仁下车。
他们一见有不少人走入庄院中,为了避免逆帅怀疑,便跟了进去。
他们装作欣赏假山,等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瞧见逆帅佩着宝剑,大大方方地挟着昏迷不醒的任俊杰行去。
他们便遥跟下去。
榆州,就是现在的重庆,乃是一个半岛形的山城,在当时设立一个府治理榆州。
盏茶时间之后,逆帅已来到府衙门口。
他取出任俊杰的腰牌,两名军士立即行礼道:“参见大人!”
“李大人在吗?”
“禀大人,李大人正在衙后准备用膳!”
“本官有要事须见他一面!”
“请大人稍候!”
一名军士立即奔入衙内。
没多久,立见相貌清癯的李大人带着总捕头及师爷匆匆出来行礼道:“不知大人光临,未曾远迎,祈谅!”
“免礼,大人认识此人吗?”
“啊!他不是逆帅蒋贤化吗?听说大人正欲押他返京!”
“正是,本官在途中另遇一名要犯,打算前往追缉,暂将逆帅寄放贵衙牢中,方便吗?”
“荣幸之至,下官自会严密看管!”
他道句:“很好!”立即递出任俊杰。
高头大马的总捕头,立即上前接人。
“李大人,一切偏劳您啦!”
“理该如此,大人留下来用膳吧!”
“谢谢!本官尚需追缉要犯,告辞!”
“恭送大人!”
逆帅回过礼,便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他一出城,立即闪入林中,疾掠向林中深处。
贾仁低声道:“祝兄,你谙武吧?”
“略谙一、二!”
“追!”
两人一施展轻功,祝义便发现贾仁的轻功不俗,他更加小心提防了。
不久,立见逆帅将宝剑抛入江中,嘿嘿一笑,立即转身掠来。
祝义两人想不到他会突然掠来,立即紧靠着躲在一簇叶旁,一股幽香顿时不停地透入祝义的鼻中。
他们只顾躲住身子,却忘了藏妥那个小箱,逆帅远远一瞥见箱角,他的心中暗笑道:“小丫头,你敢在车上赶老夫走,老夫就整整你吧!”
他边掠边以拇指指尖挖出藏在中指指内的一粒红色小药丸予以捏碎之后,在掠过那簇枝叶之际,倏地咦了一声。
他立即回头后视。
指尖却悄悄地弹出那些红色药粉。
贾仁及祝义刚好奇地望向远处,倏闻一阵浓香,贾仁暗道一声不妙,立即起身喝道:“老鬼,还不……”
她的头儿一沉,全身顿热。
祝义刚跟着起身,立即被他搂住。
要命的是,他的双手居然分别紧搂住他的双臂,他急叫道:“兄台,你……你怎么啦?这成何体统呢?”
贾仁喘呼呼地道:“我……我要……我……要……”
那声音居然变成又甜又粘的女人声音。
祝义完全证实她是女扮男装了。
他也明白她中了和任俊杰一样之催情毒物了。
他曾由老骆的口中听到催情毒物之厉害,他更由任俊杰的身上目睹它的霸道,他立即用力一挣。
“我要……我……要……”
哇操!我该怎么办呢?
祝义运功震开她的双臂,便疾掠出十七、八丈远,可是,他的双足刚落地,全身便觉得一阵燥热。
他不由暗骇道:“天呀!厚皮果挡不住催情毒物吗?”
他的念头方讫,她已经赤祼祼地奔来。
他的体温倏地‘涨停板’!
原始的欲焰熊熊燃烧。
理智堤防崩溃了。
他舍身成‘人’了。
隐在远处的逆帅忖道:“姓祝的小伙子怎能抗拒‘和合丹’如此久呢?老夫非弄清楚他的来历不可!”
他悄悄地上前拿起祝义的外衫及包袱搜索着。
不久,他除了搜出藏在多处的银票之外,别无所见,他便仔细地瞧着银票上面所盖之银庄字号。
“开封富贵银庄?他来自开封?开封会有何人能调教出如此杰出的奇材呢?老夫可要好好地动动脑筋啦!”
他将银票放回原处,便低头沉思。
好半响之后,他苦笑一声,暗道:“找个机会赴开封瞧瞧吧!”
他立即掠到小箱旁搜索小箱及包袱。
不久,他终于由箱底夹层中找出一面金牌,他一见到金牌正面所镌之‘烟霞’二字,他便全身一震。
他匆匆一瞧金牌背面,一见到那个‘门’字,他不由忖道:“她原来是烟霞门三位令主之一的任含门呀!这……”
他放妥金牌,立即沉思道:“烟霞门会不会是她所创立的呢?否则,烟霞门一直透过各种管道暗访我的行踪呢?”
“这……以烟霞门的神秘、狠毒、贪婪作风,绝对不宜让姓祝的加入该门,否则必会为虎添翼,徒增杀劫!”
“我此番假装被人密告遭擒,又耍了鞑子们一番,目的在逼烟霞门的创始者现身,不知能否如愿?”
“若让姓祝的加入该门替我暗探该门的创始者,倒是可行之路,可是,如何说动他呢?又如何避免他被传染呢?”
他再度伤脑筋了。
远方的‘战火’渐熄,逆帅决定先回避他们,再择期将自己之事告诉祝义,于是,他飘然离去了。
不到盏茶时间,祝义由ji情中醒来,他乍见她汗下如雨的昏迷在自己的怀中,他吓得立即爬了起来。
林中虽暗,以他的目力却清晰地瞧见满江红的战果,他似遭雷劈般全身一震,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
倏听她呻吟一声,他慌忙拿起外衫及包袱掠向远处。
她又呻吟数声,终于迷迷糊糊醒来。
她乍见四周黝暗,立即忆起方才之事,她打了个寒颤,倏然起身。
下身之裂疼,顿使她跄踉晃身。
她一稳住身,立即望向四周。
不久,她喃喃自语道:“天呀!他走了,他一定怀着误会走了,我……我弄巧成拙了,我该怎么办呢?”
她忍疼自包袱中取出衣衫穿妥之后,一一拾起碎布条,默默地在落红处予以埋妥之后,方始提箱离去。
祝义目送她离去之后,忖道:“听她之言,分明对我没有恶意,可是,她会不会故意说给我听的呢?”
他又想了一阵子,便沿林疾掠而去。
他全力催功掠行一阵子之后,只觉得内力并无受损,他的心中稍为一安,立即加速沿着密林掠去。
他在未练武之前,便有日夜奔行于林中之经验,此番‘重温旧梦’,又有轻功可供施展,他便似流星般穿掠着。
榆州与成都皆属于四川管辖,不过,因为有嘉陵江及高山隔开,祝义必须多绕半圈,不过,这并难不倒他。
他今天才正式佩服自己,因为,他想不到自己能掠行如此快,而且轻松愉快,毫无吃力之感。
甚至连呼呼掠过之夜风也干扰不了他,他知道这完全是因为练武之故,他不由忆起两年前的往事。
女人!唉!完全是女人惹的祸。
九畹溪的那位三八查某害他罚站,挨日晒,挨蚊叮,变成哑巴,险些被猴群整死及摔死,他如今想来,仍是小生怕怕。
贾仁女扮男装,昨晚和他迷迷糊糊地搞了那一次,他瞧她的神色,他便觉得难受,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她方才醒来之时,若是泼辣地胡骂一通,他可以安心些。
可是,他居然还担心他会误解,这……
他越想越觉得她不是在故意说给他听,因为,她当时刚醒来不久,即使要故意秀一段,也无法那么逼真呀!
何况,她也不希望发生那件事呀!
他的心儿不太对劲了。
他不知如何应对了。
他一吸气,立即催功疾赶。
他必须早些回去向老骆夫妇请教呀!
寅初时分,他终于接近成都了,他嘘了一口气,付道:“哇操!武功实在妙!我居然赶回成都了!”
他倏地想起自己刚离开成都便如此快地回来,而且是带着问题回来,他的心儿立即蒙上一层阴影。
他望着远处城门口的两名军士及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军士一眼,他便绕林掠去,准备找个漏洞溜入城。
时值深夜,四周寂静,天气又不怎么热,正是睡觉的好时光,因此,祝义掠出半里远之后,便瞧见一名军士在打瞌睡。
这位仁兄靠在城墙旁抱枪而睡,军帽虽然已经歪了一大边,而且正有野蚊‘光临惠顾’,他仍然照睡不误。
祝义暗喜,立即掠近城墙再疾掠而上。
‘唰!’的一声,他已经掠过那位仁兄,朝城内飘下。
他匆匆一瞥,一见四下无人,便沿着街道掠去。
他在沿途之中,曾经瞧过一小队军士,他随意一闪,那三名军士连个影子也没有瞧见。他便掠了过去。
他掠到城墙角,稍等城墙上方的那位军士走远之后,他便掠起身子,悄悄地朝薛祷井掠去。
不久,他已经掠到色宅墙外,他朝两侧略一张望,一见没人,他立即似一阵风般飘入院中。
他稍一默察,便知道二老尚在歇息,他便飘向厨房。
他一见米在锅中泡妥,他便引燃灶火。
他一见厨房整齐、清洁,不由暗赞应芳之勤快。
当锅中刚飘出饭香,祝义便听见应芳疾掠而来,他便拿起砧板,以指在板上写道:“对不起,吵醒你啦!”
她欣喜地写道:“没关系!”
倏见老骆掠来,祝义点点头道:“老骆,我遇上麻烦啦!”
老骆忙写道:“别紧张!什么事?”
祝义忙仔细叙述沿途所发生之事。
老骆写道:“到书房去谈吧!”
“请!”
两人一入书房之后,老骆立即写道:“别惹逆帅!”
“我知道,我该如何安排贾仁呢?”
“她不值得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