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谁呀?”
路兮琳看着他转身拿电话,随口问,心里还在猜想着是不是杨岸飞或者朋友打来的。:
杨岸飞跟着莫嫂和杨管家回了老家,这会儿正好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打个电话贺新年也是正常的事。
而想着,路兮琳也连忙拿了手机双手飞快的在屏幕上飞舞,给朋友同事发着贺新年的短信。
呃,她是觉得打电话实在是麻烦了点,一条短信只要勾一下群发就直接搞定。
贺文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谢娇容的。
蹙着眉接了电话,还没等他出声,谢娇容就虚弱的唤了一声“文渊”,接着便是一声“砰”响,就再没有她说话的声音。
贺文渊心里一惊,挂了电话便快速地翻身下床直奔房门。
路兮琳刚发完短信,忽然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不由疑惑,于是也赶紧跟了出去。
“怎么了文渊,发生什么事了?”
跟在贺文渊身后,她还忍不住追问。只是贺文渊却没有时间搭理她,直接来到谢娇容的房间门前。
贺文渊伸手转了转门锁,却被里面锁死,而他拍门喊了半天“妈”,也没见里面的谢娇容有任何反应,门依旧紧闭着。
刚才电话里谢娇容就有些异样,这会儿敲门又不应,这让他心里更加着急。
于是顾不上路兮琳在一旁追问,他连忙到楼下取备用钥匙。
他下楼的途中,安宁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声音,也开了门出来,见路兮琳站在谢娇容房间门口不时拍着房门,她不由地皱了皱眉。
“大半夜的敲妈的门做什么?”
不明情况的她看了一眼路兮琳,有些不快的问。
路兮琳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刚才贺文渊敲了好久都不见谢娇容来开门,加上他又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所以她也隐隐的感觉到出了什么事。于是才会在贺文渊下楼后,又继续敲着谢娇容的房门。
但她没有理会安宁的问话。
安宁见自己被无视,正要继续指责她,却瞥见贺文渊大步进了走廊,于是只好止了声。而她正欲和贺文渊招呼,贺文渊却是连看也没有看她,直接从她面前经过朝着路兮琳过去。
开了门,贺文渊便一个箭步进了屋,路兮琳也紧跟了进去。
房间里面,谢娇容侧身躺在地上,一摊水渍在她身下,更有碎玻璃渣在她身旁凌乱散开。
两人见到眼前的情景,都不由地脸色一惊。
“妈,妈!”
“妈,你怎么了?妈,妈,能听到吗?”
二人一边异口同声的唤她,一边小心的将谢娇容从地上扶起来,但谢娇容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兮琳,照顾好妈,我去取车!”
贺文渊急声交待了一句便起身出了门。
路兮琳没法抱动谢娇容,最后只好跪坐在地上扶着谢娇容,让她半身靠在自己怀里而不动继续被地上的水渍浸染。
安宁听到动静,又见贺文渊再次急色从自己面前经过,也跟着去了谢娇容的房间。
看到地上的两人,她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摇了两下谢娇容没有回应,于是她又转目问路兮琳:“出什么事,妈怎么会这样的?”
大概也只有在这种事情面前,她才会不带个人情绪的和路兮琳说话吧……
不过路兮琳却无从作答,于是道:“我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妈已经晕倒了!”
安宁听罢,心里也急,但又无可奈何。
很快,贺文渊又回到房间,然后抱起谢娇容就出了门。
医院里,幸有医生值班,所以很快谢娇容便得到了安置,也做了检查。
贺文渊看着护士将谢娇容从检查室里推出来,推床上,谢娇容依旧昏迷不醒的样子,于是连忙一边跟着推床移动,一边问一旁跟随的医生,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推了推镜框,安慰说:“病人没什么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平时太过疲惫,精神压力太大,还有心情之类的影响,加上病人原本就有贫血的病症,才会导致病人一时承受不住,从而引起昏迷。”
贺文渊自然知道谢娇容贫血的事,而谢娇容平时对身体方面的调养也十分的注意,因此她的健康状况素来不错。
但再怎么调养,她也毕竟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且和以前比起来,已经大不如前,所以贺文渊才会更加担心和紧张,生怕她的身体又出了什么其它方面的问题。
在听到医生的解释后,他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而跟在他身边的安宁也随即放下心来。
路兮琳刚才跟着推床一起去了病房,所以看到贺文渊进来后,她连忙问他:“文渊,医生怎么说的?妈没事吧?”
“嗯!”贺文渊点点头,说:“没事,只是因为贫血,加上劳累的关系,所以突然晕倒了。”
他用最简短的话解释着谢娇容的情况,路兮琳听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的落了下来。
“没事就好!”她小声应他。
贺文渊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谢娇容。她的手上已经打了吊针,透明的液体正顺着透明的塑料管流进她的体内。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才几个小时,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
贺文渊很心疼,虽然说不出关切的话,也做不出关怀的举止,可是所有的感情都正从他的瞳眸里缓缓而出。
因为谢娇容的突发事件,这天晚上,贺文渊路兮琳和安宁三人都没有回家,一直在医院里陪床。
谢娇容昏睡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睁开眼,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前额,除了头疼得厉害,似乎还有特定的地方发出更为深刻的疼痛。
而摸到额头旁边的地方时,才发觉那里包着纱布,而那明显深于头疼的疼痛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直接回落到床上,还本能的发出一声闷哼。
一夜没睡的几人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会儿,听到声音,更是惊得立即醒了过来。
“妈,妈,你醒了?”
路兮琳的位置离病床最近,所以第一个到了床边,连忙问谢娇容。
说完,贺文渊和安宁也围了过来。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妈,你没事吧?”
两人忙不失迭的关问,谢娇容蹙着眉扫了一眼三人,却没有马上应话,而是继续做着要坐起来的动作。
路兮琳见状,连忙扶住她的后背,将枕头势了势,又吩咐贺文渊将床头摇高。
调好高度和姿势,谢娇容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她这才疑惑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
“妈,你不记得了?”安宁抢先开口,“昨天晚上你突然晕过去了,可把我跟哥吓坏了,你不知道我跟哥多担心你!”
说时,她语带关切,却故意遗漏掉路兮琳,只表达着自己和贺文渊的心情。
路兮琳不傻,自然也听得出来,但她倒也不在意,只是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是啊妈,昨晚你晕倒了!”
她仅仅只告诉谢娇容昨天晚上她发生的事情,并不多说其它,说罢,为免谢娇容担心,又接着安慰她说:“不过妈你别担心,医生说只是盆血和劳累引起的昏迷,只要好好休息注意调节就没事了。”
比起昨天晚上听到医生的解释,现在亲眼看到谢娇容没事,大家自然更加放心,心里没有完全落下的石头这一次也总算落了地。
只不过人虽然没事了,但医生还是强调最好留院观察几天。
谢娇容本人对此并不乐意,却又执拗不过贺文渊等三人,最后只好举手投降向三人妥协而留了下来。
办完住院手续,照顾谢娇容吃早饭,加上一些杂七八拉的小事,几乎整夜未睡的三人更是疲惫。
贺文渊原本想要请钟点护工来帮忙照顾谢娇容,却被路兮琳一口拒绝。
一来这大年初一了,人不好请,而且这么点小事,她也不愿意花这冤枉钱,于是便自己担起了照顾谢娇容的事。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不过尽管话是这么说,贺文渊却仍然因为她的举动而感动不已。
“兮琳……”他抱了抱她,动情的唤了她一声。
路兮琳看看走廊两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说:“行了,别肉麻了,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还不允许我抱抱自己的老婆吗?”
贺文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路兮琳却是有些无奈。
谁会想到从前总是黑着一张脸的堂堂贺氏总裁,竟然会变得如此这般,像个孩子一样无赖,却人让人觉得可爱,并且为之着迷。
路兮琳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跟他贫,只是道:“你先回家休息吧,昨晚一夜没睡,一定累坏了!”
“那你呢?”贺文渊问。
“我在医院里陪妈,你就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你也一夜没睡!”
“好了,别罗罗嗦嗦的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你赶紧回去睡觉然后来换我的班啊!”
路兮琳知道他心疼自己,但她不想继续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便连忙找了个借口堵了他的口。
贺文渊拗不过她,再说谢娇容也的确需要人照顾相陪,所以最后也不再纠结,听了她的话回了家。
安宁困得不行,加上她本来身体也不好,路兮琳自然也不会让她照顾谢娇容,于是让她跟贺文渊回了家。
她可不想到时候谢娇容还没好,结果安宁又出什么问题进了医院,那她就真的顾不上了。
虽说她并不愿意安宁和贺文渊独处,甚至是同行,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照顾谢娇容的事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选,所以其它的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只能暂时丢到一边。
谢娇容虽然人是醒了,不过精神状态却没有想象中的好,她的脸色依旧显得很是苍白。
上午半天,路兮琳都陪着她输水,而中午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后,她又陪了她一会儿,谢娇容便又再次睡去。
路兮琳困得难受,为缓解困意,她干脆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询问了一下谢娇容的情况,因为谢娇容大部份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所以她有些担心。
不过在医生告诉她这只是正常的现象过后,她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回到病房里,谢娇容依旧沉睡不醒。
她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谢娇容,却因为疲惫一个不小心便歪头睡了过去。
也许是真的太累,这一睡连谢娇容醒来后抬手不小心碰到东西发出声音都没能将她惊醒。
而谢娇容看着歪靠在沙发上熟睡的路兮琳,心上不由地微微一动。很少有感**彩的眸光,那一刻竟是不经意的划过一丝柔软。
脑子里面不自主地回想起早上路兮琳喂自己吃饭时的样子,她的动作小心而熟练,并且很耐心也很细心,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一般,那样的她让人觉得心很宁静。
谢娇容一点都不否认自己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她虽然很不想打扰路兮琳,也在下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小心翼翼,但刚刚站到地上时,突然出现的眩晕感却是让她一个不稳,跌回到床上。
而这一跌,手下意识撑到床头的柜子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这一次,路兮琳蓦地惊醒。
她第一反应就是抬眼看病床,结果看到谢娇容背着自己坐在床沿上,一手撑着柜沿,一手扶着前额,所以不由一惊,连忙起身奔到她身边。
“妈,你怎么样,没事吧?”
顾不上自己沉得有些发晕的脑袋,她连声对谢娇容询问。
谢娇容垂着眸摇了摇头。
尽管谢娇容一副病容的模样,但她的气场依旧狠狠地压在整个房间里,而路兮琳对她的敬畏之意也并没有因此褪减多少。
所以在她面前,除了本能的担心和关切之外,她的内心依旧是带着小心的。
对于自己不小心睡着的事,她蹙着眉一脸犯错的模样,歉意的说:“对不起妈,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明明是照顾病人,结果自己却睡了过去,路兮琳想想,尴尬和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庆幸。
幸好不是谢娇容吊针的时候,不然这么大的疏忽,指不定出什么大事儿呢。
“妈,是不是想去卫生间?”见谢娇容不说话,仍是坐在床沿上,路兮琳又试探的问她。
头晕的症状缓解了些许后,谢娇容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路兮琳这才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路兮琳又连忙伸手扶住她。
谢娇容回到床上躺下,路兮琳体贴的为她揶了揶被角,这才又退回到沙发坐下。
如果不是必要的关心和询问,她依旧没有太多的话跟谢娇容说。
她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入睡,为了打发时间,还拿出手机玩起游戏。
但无论怎样,只要一坐下来靠上沙发的后背,她的上下眼皮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亲密接触。
谢娇容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见她想睡又强迫自己不要睡的样子,谢娇容竟是莫名的有些忍俊不禁,于是默了小会儿,她更是有些不自主的开口。
“要是困了就到旁边的床上睡一会儿!”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传到路兮琳的耳朵里。
路兮琳整个大脑都处于放空状态,蓦地听到谢娇容的话,竟是完全反应不及,甚至怀疑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于是她微微的甩了甩头,望向床上的谢娇容,一脸茫然之色。
谢娇容见状,忍住心里的情绪,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话时,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像平时一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也让人听不出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路兮琳摇摇头,说:“不……不用了,我不困……”
“让你睡你就睡,我还没有废到要人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都照顾的地步!”
明明心里已经柔软如水,但嘴里的话和语气,却无论如何都软不下来。
或许她太久没有过心中的这种感觉,以至于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种感觉化作言语和表情表达出来。
路兮琳听到她淡得有些发冷的声音,还有她严肃的表情,也不再跟她多争,只好点了点头,顺从地走到旁边的陪护床前。
在谢娇容的注视下,她尴尴尬尬的爬上床,背着谢娇容躺上,心里胡乱的涌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
她想要理一理,却不想这一躺,眼一闭,没出一分钟就直接睡了过去。
路兮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一向不苟言笑的谢娇容竟是没来由地勾了勾唇角,染上一抹淡若无的浅笑。
贺文渊虽然很不放心路兮琳一个人在医院,尤其是她同样一夜没睡的情况之下,但回到家后,他只是随意的在床上躺了躺,却不料这一躺竟是半天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
看了一眼时间,贺文渊猛拍了一下脑门,赶紧起身先后收拾了几件路兮琳和谢娇容的衣物便准备出门。
不过刚要下楼,却被安宁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