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原本也是想要去叫他,正好见他走,于是随后二人便又一起去了医院。
病房里,谢娇容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路兮琳则因为太过疲惫的关系,还在陪护床上沉睡。
贺文渊和安宁到的时候正好见到这样的情景。
听到开门声,谢娇容扭头看了一眼来人,见是贺文渊和安宁,只是淡淡的道:“来了!”
两人齐齐喊了一声“妈”后,目光却是全都聚集到陪护床上的路兮琳身上。
贺文渊把装有衣物的袋子放到橱柜里,和安宁一起走到谢娇容身边坐下。
两人嘘长问短的对她关心了半天,末了,安宁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路兮琳,语带鄙夷的说:“这人到底是在这儿照顾病人还是睡觉来的?!”
听到她的话,贺文渊自是不悦。
他微微的沉了沉脸,说:“宁宁,怎么能这么说你嫂子?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因为心疼路兮琳,所以不忍心叫醒她,他又怎么能够容忍安宁这么说她呢?
同样不快的还有谢娇容,但她显得比贺文渊沉稳得多,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不过她却是什么都没说。
“宁宁,在这儿陪着妈,我出去一下!”
贺文渊说完,起身离开了病房。
他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谢娇容的情况,而他刚出病房,路兮琳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安宁在病房里的时候,不由地愣了愣,正要说话,却被安宁抢了先。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照顾病人的,自己一个人醒得挺香,却把病人晾在一边,到底谁才是病人?”
也不管谢娇容是否在场,只要有机会,安宁绝不会轻易地放过路兮琳,所以说话时,语气明显带着揶揄的成份。
路兮琳也不跟她争。
安宁不在乎谢娇容在不在场,可是她在意。
“妈,不好意思我睡得太久了!”她歉意的对谢娇容说。
不过谢娇容却是不以为意。
她一边继续翻着手里的报纸,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不休息好,怎么照顾我。”
不是疑问的语气,路兮琳听了,竟然第一次觉得她淡然的语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寒冷漠然。
接着,路兮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贺文渊刚刚回来。
看到他,路兮琳只是朝他笑了笑,说:“来了,东西都带来了吗?”
“嗯!”贺文渊点点头,“都放到橱柜里了。”
路兮琳听罢,便到橱柜前整理起早上拜托贺文渊带来的换洗衣物。
这一住也不知道会住上几天,所以她需要做个万全的准备,至于其它的生活用品,早上则在楼下大厅旁的便利超市购齐。
大年初一在医院渡过,这事儿摊谁身上本来都该是挺郁闷的。
但因为是谢娇容,好像反倒没那么夸张了。
反正就算现在回到家里,那么大的宅子也是冷冷清清,所以在医院还是在家,对她来说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随后几天,谢娇容一直在医院里度过,春节的假期很快过去了一半。
而在这几天里,路兮琳对她无微不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妈来照顾。
路兮琳并没有想过要表现得自己有多好,只是有时候看到谢娇容憔悴的面容,她总是会莫名的想到兰姨,想到自己那已经没有任何记忆,或者从未见过见的妈妈。
谢娇容到底有多累多疲惫,路兮琳体会不到,但在医院的这几天,谢娇容似乎比平时放松许多,尽管气场依旧强势迫人,可是她一向坚硬的外壳,却也出现了裂痕,让路兮琳隐隐的感觉到了她脆弱的内心。
对于路兮琳对自己的照顾,谢娇容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安宁也天天到医院,却并不是长时间陪护。
当然,有路兮琳在也自然用不上她。
只是每次她在的时候,都左右看路兮琳不顺眼,尤其是每次当着她的面,路兮琳对谢娇容关怀倍至的时候,安宁就会觉得她是在演戏,故意做给自己和贺文渊看的。
所以这天,趁着路兮琳下楼买东西的时候,她也连忙跟了出去。
电梯门口,路兮琳看了一眼跟来的安宁,什么也没说,便进了刚好停在面前的电梯。
安宁随即也跟了进去。
电梯在一楼停下,路兮琳刚出电梯走了几步,安宁便出声唤住她。
“叶芳婷!”
路兮琳停了脚步扭头看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连一丝疑惑的神色都不曾见。
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安宁。安宁见状,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的抬了下巴,嘲讽的说:“这几天这么卖力的表现,很累吧?”
路兮琳蹙了蹙眉,心里冷笑,眸光中涌出一片嘲意。
“无聊!”冷冷的吐了两个字,她便收回目光离去。
只是安宁又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于是也抬腿跟进了超市。
“你现在是不是挺得意的?成功让文渊哥和你一起搬出了贺家别墅,现在又趁着妈生病,然后卖力的挣表现,你这个女人啊,没看出来心思这么多!”
“你以为你这样妈就会喜欢你吗?哦对了,你应该是知道妈一直都不喜欢你的吧?”
安宁吧啦吧啦的在她耳边说着,路兮琳一直忍着没出声,最后实在受不了她的摧残,这才停下转身向她。
“你是吃多了撑得还是什么?从病房跟我到这里,就为了和我说这些?我就纳闷了,妈生病住院,我身为儿媳照顾她,跟表现和心思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她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穿住行,你要什么给你什么,结果不照顾她就算了,反而有脸在这儿跟我说这种话?你要有本事就把这些话拿到妈面前去说,只会在我面前BB算什么玩意儿?还有啊,妈喜欢不欢我,那是她的事,我只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至于你,我劝你有盯我的心思,倒不如多做点让人喜欢你的事。我是知道妈不喜欢我,可是她又喜欢你吗?哼……”
路兮琳一口气连嘲带讽的把她说了一顿,说完便直接去了门口结账。
安宁愣在原地,脸色因为路兮琳的呛声而变得很是难看。
见路兮琳一个人回来,贺文渊不由疑惑的问她:“怎么,宁宁没跟你一起?”
她们同时出的门,也难怪他会这么问。
路兮琳看了他一眼,想到安宁刚才说的那些话,便道:“有啊,估计还在超市,我没什么事,买了东西就上来了!”
听罢,贺文渊也不再多问。
下午贺文渊有事离开了一趟,安宁见机也找了借口一起离开。
贺文渊不在,她可不想跟路兮琳一起留在医院。虽说还有谢娇容,可是这谢娇容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在她面前不可能讨得半点好处,所以离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走后,只剩下谢娇容和路兮琳。
在房间里呆得久了,自然枯燥又乏味,谢娇容看外面天气不错,于是便让路兮琳陪着她去楼下的花园里坐坐。
没一会儿,两人便坐电梯下了楼,来到花园里。
此时正值阳光充裕之时,成片的温暖从天空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将万物包裹其中。
谢娇容的心情也因为这天气更加好了不少。
路兮琳陪着她散了会儿步,便找了地方坐下歇息。
但两人之间却一直没有太多的交谈。
谢娇容依旧是一贯的漠然,路兮琳则是一贯的敬畏,她能安抚下这样的心绪陪着谢娇容散步闲坐,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坐了一会儿,谢娇容觉得口渴,便让路兮琳帮忙取些水来。
于是路兮琳又起身屁颠颠的去了大厅的供水处。
端着水出了大厅再次来到花园时,路兮琳下意识地朝着谢娇容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眼,不知是为什么,路兮琳的心竟是没来由地动了一下。
那不是心动,也不是惊吓,而是……一种她说不清的惆怅。
花园里,明明阳光漫天,到处都一片暖意,可是谢娇容的身影却显得孤独而落寞。
仿若这漫天的温暖,也无法驱散她身上的冷意。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路兮琳忽然之间竟是有一种不知她是谁的感觉。
她是谢娇容,可是在路兮琳的脑海里面,却莫名的出现其她人的模样,只是模糊不清,令她看不真切。
身边忽然经过一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杯子里的水微微一晃,溅到她的手上,这才让她蓦地敛了心神。
走到谢娇容身边坐下,路兮琳把水递到她的面前。
谢娇容接过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便将水杯握在手心里随意的放置身前。
她只是有些口干,需要用水润润唇舌。
两人依旧没有交谈,路兮琳也就继续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只是没一会儿,谢娇容却是主动开了口。
“你怕我吗?”
突兀的声音,路兮琳听了,微微一愣,然后摇头。
怕?这个字用来形容路兮琳对谢娇容的感觉,大概还是过于严重了些。
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敬畏吧。因为她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即便是病中的她,依旧让人无法感到轻松。
“严肃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畏惧,然后让人远离吧……”
谢娇容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便又自顾的继续。
路兮琳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于是仍是默不作声,只是目光却不自主地落到她的脸上。
她侧着脑袋看着谢娇容,谢娇容却一双倦目淡淡的投向前方。
“当你以为自己的人生正在朝着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平静温暖幸福的时候,也许正好是梦碎的开始。那些突然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人和事,除了会令你的梦变得支离破碎,还会像许多利箭一样,Сhā进你的心脏,那些碎裂的残渣,则会在你身体外面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心的痛楚加上肌肤的疼痛,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感觉。而这样的痛苦,往往会彻底的改变一个人,也许是将天使变成恶魔,也许是将恶魔变得更加邪恶。”
她淡淡的说着,脸色和眸光平静得就像她的语气一样,让路兮琳捕捉不到丝毫的变化。
但她并不特别明白谢娇容的话,而谢娇容也不多作解释,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明白,好像只是为了找个人倾诉一般而已。
于是稍许的停顿过后,她又道:“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一个人不会改变的,是他小心地埋藏起来的内心,那里有他最原始的感情,对人的、对事的,没有人会彻底忘记自己。”
路兮琳更加迷糊了,这么深奥的话不是她的脑子能够这么快消化和理解的。
“妈,我不明白……”
她知道这么说也许会让谢娇容不快,但最终她仍是没能忍得住,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说来。
谢娇容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显得不悦,反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但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累了,回去吧!”
她不说,路兮琳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于是接过水杯又陪着她回了病房。
谢娇容这一住,便在医院住够了整整五天,春节长假一家人就这样在医院里耗了过去,尤其是路兮琳,这五天她没回过一次家,吃喝拉撒全在医院里。
贺文渊看在眼里,除了满满的感动之外,更是心疼得紧。
出院回家这天,莫嫂和杨管家下午从老家结束假期回来,得知谢娇容刚从医院回来,都不由的担心了一把。
有莫嫂在,路兮琳不用再像医院的时候那样亲自照顾谢娇容,但出于关心和担心的目的,她和贺文渊没有马上回新家,而是暂时在别墅里住了下来。
长假很快结束,路兮琳也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孩子们已经全部回了福利院,从各个家庭反馈的信息来看,这个春节孩子们过得很充实很丰富也很快乐。
重新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路兮琳累得够呛,当天还加了个班,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结束工作。
贺文渊在门口接到她的时候,看她一脸疲惫,很是心疼。
本来是想趁假期陪她好好玩玩,却不料谢娇容的事改变了全部的计划,而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假期也结束了。
这让他对路兮琳多少有些歉意。
由于两人暂时住在别墅里的关系,最开心的莫过于安宁。
尽管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比起连贺文渊的面都见不着的情况却是好了很多。
不过这样的愉悦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便又再次离开回到新家。
再回别墅,是在一个星期后,邓琪和贺文渊从国外回来的那天。
邓琪呣子在国外玩得很是尽兴,还给大家带了礼物,这也是会特地把路兮琳和贺文渊召回家里的原因。
出于对邓琪的尊重,小两口也给足了面子,下班后一刻没担误便赶回了家。
礼物人人有份,连莫嫂和杨管家,还有杨岸飞也没有落下。
那天晚上,贺家难得一片详和,气氛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和谐。
情人节因为谢娇容住院的关系,贺文渊没能和路兮琳好好庆祝,加上二月末,便是自己跟路兮琳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所以他决定在这天好好的补偿路兮琳。
而这件事情在他们两人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被邓琪在席间提及。
“对了芳婷,这个月末,你跟文渊就结婚满一周年了吧?准备怎么庆祝啊?”
她的语气听似随意,却没人知道,她突然提到这个,无非只是想说给安宁听而已。
而安宁也果然不负她望,在听到这件事情过后,整个人又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对邓琪来说,安宁已经平静得够久了,两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年,如果在这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的话,但这一年的坎,真的让她有些慌了心神。
再不加快些速度,第二个一年也会在转眼之间过去,到时候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眼下,她必须要让安宁尽快的行动起来。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这么有意无意的刺激她。
安宁的确很受刺激,所以在贺文渊和路兮琳离开后,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对着被子枕头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情绪。
一年了,他们居然在一起一年了,想想自己这几年来付出的感情和等待,她就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
不,她不要现在的结果,贺文渊不能是她路兮琳的,他只属于自己,属于她安宁!
安宁趴在床上,愤怒地捶了几下枕头,最后翻了个身仰躺着望向天花板。
脸上的表情带着怒色,眸中却散发出冰冷的光,唇角更是冷冷地向上扬起。
所有的气息融在一起时,变成了危险的味道。
结婚纪念日吗?
呵……如果这个日子那么值得纪念,那么受重视,那就成全她,让她这一生都记得这一天,这一生都永远无法忘记。
安宁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可是要怎样做才好呢?安宁问自己,而很快,她便微微一笑,眸中的冷色也变得更冷……..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w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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