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与不值,原本没什么好计较。
侯宇辰看着陶锐凝固的表情,然而,谈峻这一瞬间的心念意转,对于这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连他也搞不清!
幸或不幸,值与不值,都要留给漫长的时光做去检验,
或者后悔,或者无悔,那也都是将来的事了。
侯宇辰心软了一分钟,然后慢慢的别开眼,对于陌生人的生活与喜悲,他一向都不会沉迷太深。
像是一场大戏走到了落幕,空气里有一点胶着的停滞,陶锐站得笔直,平静的看着谈峻等着他下一步的吩咐,那种决绝的姿态竟让谈峻莫名感到一丝压力,他于是抚掌笑道:“楼上第二个房间是你的卧室,今天就这样吧,你先休息,明天正式开工。”
陶锐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可能有诧异,又或者只是很简单的掠视,毕竟没有谁真的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最真实的情绪,他弯腰把地上自己的衣服都抱了起来,动作很流畅,像是牵线的木偶,谈峻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一切都很简单。
“为什么改主意?”侯宇辰看着陶锐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
“我没赢!”谈峻道。
侯宇辰:“要怎么才叫赢?”
谈峻笑道:“我不知道。”
什么叫赢,什么是输,不过一线之差,存乎于心,当陶锐泪流满面的瞬间他以为他赢了,可是一转眼,那个干干净净的几乎有点执拗的站立着的陶锐让他觉得胜利离开他还很遥远。
谈峻想了想,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他没垮。”
输赢之间(下)
“他可能是硬撑的。”
“还能硬撑住就是没垮,我还有得玩,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在支撑他。”谈峻微笑着抚摸雪白纸张上的纯黑墨迹,锐字那一勾,提上去,入木三分的用力。
堕落是很容易的,一步踏出,慢慢走进,五色繁华,神魂皆醉。
从来没有永恒的忠贞,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足。
从来没有不变的信仰,纯正只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
所以,也从来没有纯白的灵魂,干净的孩子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接触黑暗。
“钱是很有力的东西,可以买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当然,要用得好,用得有技巧。”谈峻合上文件夹,交给侯宇辰:“帮我带回去存档。”
侯宇辰接过塞到包里,摸出一把美工刀来准确的裁下当天的报纸上他需要收藏的部分。
“你居然真的在看。”谈峻笑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侯宇辰把纸片夹进笔记本里,心平气和的说道:“如果你需要有个人站在你身边流口水,我可以去帮你找一个。”
“生气了?”谈峻伸手想去拉他,却被闪开了。
“你还没洗手。”侯宇辰提醒他。
“你的洁癖是越来越严重了。”谈峻索性贴到侯宇辰的耳根边说话,炽热的气息绕出来,舌头直接碰到侯宇辰的耳垂上:“刚才,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侯宇辰把包整理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哦,那女人呢?”谈峻舒展四肢倒进沙发里。
“也没有。”
“你的人生毫无乐趣。”谈峻说得很诚恳:“你这是病,得治。”
“其实是有的。”侯宇辰想了想,却又笑起来,在生意场上属于侯特助的那种标志性的温润笑容,他弯下腰来看着谈峻的眼睛,说道:“参观你的人生。”
谈峻愣了一下,转而笑开:“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陶锐本来以为他会失眠,可事实上他睡得挺好,一夜无梦到天亮。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阳光明媚,他忘记关窗,也忘记拉窗帘,日光像水一样漫进来,爬到他的眼睛上,于是慢慢转醒。陶锐花了一点时间去分辨他现在在哪里,于是昨夜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恍然如梦。他坐起身,看到床边制服,上面缀着雕刻粗绌的黄铜纽扣和领花,像是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侵袭,有种不真实的质感。
于是,当他把衣服慢慢穿上的时候,就像是走进了梦里,一切的一切,连同他这个人一起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如果只是六个月的时间不要当人,就可以赚足手术费,就可以不再面对缺钱的人生,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知道这算是一种堕落,可是,生活没有给他更高贵的选择。他只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终日劳碌着想要换取的,也不过是温饱与生存这样简单的东西。
只是,他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段明轩对此事会有什么想法,自然,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他知道。有些事,自己独自承受就好,多拉着一个人去难过,没有必要。
段明轩一定会很难过,一定会,甚至可能会比自己更难过,他总是说要照顾他,从小开始,一直到大。
有时候冷静下来,陶锐会惶恐,这样的恩情,如何回报?然而当一切成为了习惯,他习惯了这种依赖,又依稀觉得拒绝似乎是不厚道的,就像是如果段明轩有了难处,也绝不能拒绝他的帮助一样。
可能真的要等到那一天,自己彻底的独立不再需要人照顾了,段明轩才可能得到解放吧,陶锐有些伤感的想着,那么就努力让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陶锐的手指绞在门把上,渐渐收紧,他看到手背上浮起淡青的血管,忽然轻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如果只是失去一点点自尊,一点点骄傲,就可以让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过得更好,那么,一切都应该是值得的。
谈峻自然是睡到了日上三杆才醒,晕晕沉沉的经过健身室的时候看到陶锐在打速度球,小红球被打得狂飞急跳,莫名的他就觉得鼻子有点疼。陶锐听到有人经过,停下手冲谈峻点了点头,那种平静而严肃的表情一瞬间让谈峻觉得有点穿越,还以为是他什么时候请了某位拳师在家坐镇指导,谈峻靠在门框上想了半天,慢慢理清思路,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的一时冲动。
都买下来了,不玩一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谈峻心情很好的想着,走过去抱住了陶锐的腰,然后满意的感觉到拥在怀里的身体一瞬间变的僵硬。
“别动,别动。”
谈峻贴在陶锐耳边轻轻说着话,陶锐很高,让他不必像对待女人时那样弯下腰去说话,嘴唇刚好贴在耳垂附近的位置,陶锐出了很多汗,整个人湿淋淋的,潮气透过棉质的背心渗出来,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他的体味很淡,像水一样。谈峻闻到了淡淡的绿茶薄荷味,他用了客房里的沐浴露。
“有事吗?”陶锐慢慢转过了身,竭力忍耐想要维持平静的神情,但是下唇微微的发着抖。
谈峻觉得很好玩,恶作剧的快 感,看一个强悍的少年如何一寸寸的崩溃,在现实和金钱面前。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早安。”
谈峻往前走了一步,陶锐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到健身器的架子上,停住。
“哦,早上好。”陶锐道。
谈峻笑起来:“早餐吃了什么?”
“还没吃。”
“我带你去吃饭,告诉他们你是谁。”谈峻很自然的拉陶锐的手腕。
陶锐其实宁愿饿这一顿,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谈峻轻描淡写的对厨子说:以后这个人吃的东西和我一样。陶锐敏锐的感觉那个中年男人对他瞄了一眼,那眼神中有一些不加掩饰的成份,他看到了,但是装作没有看到。
有时候无视会比较舒服一点。
对于谈峻来说早餐和午餐其实是重合在一起的,他12点去公司,下午是工作的时间,陶锐三口两口的扒完饭,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需要先去洗个澡。”
谈峻笑了笑,摊手。
这间大屋里很安静,于是隐约的水声便从楼上传了下来,谈峻点了一支烟,烟雾燎绕,勾勒出陶锐肌肉的线条。
似乎有点心动了,谈峻几乎迷醉的在感受着,多么美妙的感觉,这些年,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居然还有人可以让他微微悸动,那种竭力忍耐的,惊恐的表情,那种拼命掩饰的,羞涩的神情。因为太多的坚强,让他的脆弱看来如此动人。
谈峻把烟衔在嘴里,伸手推开了门,陶锐听到声响猛的转过身,湿淋淋的脸上满是困惑,水流在他身上拉成膜,正午的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均匀的照进来,打出柔和的光晕。
很漂亮,从上到下的体色,每一寸。
鹰在飞
鹰在飞(上)
“有,有事吗?”
陶锐本想尽量平静的问出这句话,可是被水流呛到,还是顿了一下。
“有一点。”谈峻微笑着走近,看到陶锐的耳朵不可抑制的一点点红起来。
他伸手关掉了淋浴器,玻璃房里仍然有浓重的水汽在弥漫。陶锐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里几乎要窒息,强忍住想要暴起的冲动,一字一字的问道:“什么事。”
谈峻仍然微笑着,却沉默,深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笔直的逼视着看进陶锐的眼底,慢慢往前倾,柔软的衬衫从□的皮肤表面划过,水滴咻的一下被吸到布料里,留下一个个圆圆的湿迹。
陶锐看着他一寸一分的接近,身体慢慢后仰,直到腰部的肌肉都绷得有点酸痛,肩膀上忽然一烫,激得他全身发颤,几乎要跌倒。
“哈,真是不好意思。”谈峻歉意的笑笑,吹去他肩膀上的烟灰,绕到他身后的那一只手收回来晃了晃,手指间拎着一瓶沐浴露:“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以后不要用了。”
“啊?”陶锐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你很喜欢吗?”谈峻笑得有点无辜。
“没有,我无所谓。”陶锐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眼睛中有再也难以掩饰的怒气。
“那就用这罐吧!”谈峻亮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
陶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咬牙低了头,他伸手接过来,狠狠的挤了一堆到自己手心里:“够了吗?”
“可以。”
陶锐动作粗鲁的搓着泡沫,忽然转过脸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要看着我洗吗?”
谈峻挑眉:“你会介意吗?”
陶锐嘲讽的笑了笑:“我无所谓!”
谈峻吹了声口哨:“真不可爱。”
陶锐却笑得更深:“我本来就不可爱。”
“嗨,小子,你得讨好我,否则我说不定会提前中止合约。”谈峻威胁道。
“那你得教我,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人。”
陶锐不避不让的瞪着他,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因为挟着一些怒气,那目光几乎是刚性的,仿佛会折断一般。谈峻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退后一步,笑了。
这就像是熬鹰一样,挑 逗着他,让他飞起来,然后又残忍的按下去,可是当那只鹰被真正激怒到要撞笼子了,就得放开手退一步,否则,要么血溅五步,一拍两散,他得为他的小兽请一方品格高洁的牌坊,要么就是让他的鹰彻底的失去利爪尖牙。
这都不好,一点不好玩。
“真小气!不让看就不看喽。”谈峻笑嘻嘻的离开,关门的时候甚至还冲他戏谑的眨了一下眼。
陶锐目瞪口呆的愣着,他全身的劲势都绷到了顶点,可是恍然间,他失掉了对手。就好像一击重拳挥出,却落空,他现在重心不稳,几乎要跌倒。
过了一会儿,陶锐忽然感觉身上发紧,才发现泡沫已经干在了皮肤上,他苦笑,打开水闸把自己冲干净。
谈峻给他的沐浴露里带着一种清新葱郁的味道,饱含着水汽的植物气息,他一下子用了太多,一整天都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江边。
通常,谈峻的整个下午都会在办公室里渡过,陶锐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杂志,而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的谈峻活过来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酒吧,夜总会,酒店,不同的女人和男人,人间的艳色。一个既帅又有钱,又会玩的男人是不多见的,谈峻几乎是必然的会受到欢迎。
陶锐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五色喧嚣,令人迷乱,金钱与色 欲相交易,来来往往的筹码都不是会让人愉快的东西。偶尔,有人会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因为无法后退,他也就只能坦然的与之对视。谈峻看得出他的尴尬,于是笑嘻嘻的揽着他的腰,仿佛骄傲似的炫耀:这是我新找的贴身保镖,怎么样?帅不帅?
帅不帅,帅不帅?
陶锐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物品,一个贴好了标签主要用于给主人长脸的奢侈品,于是他的整个人,从服装到神情,都最好符合这个标准,至于人格,则抛得越远越好。
一个玩偶,最不需要的就是人格。
不过,想来谈峻也没有错,任何一个可以明码标价的出卖一切的人,都应该被当成是商品。
陶锐常常这样自我开解,可有时候他觉得那更像是在自虐,因为心中有痛不可当的滋味。
度日如年,陶锐几乎是数着秒在过日子,这很像是一场逃亡,在分分秒秒的时间陷阱中逃出完整的自己。
一如往昔的喧闹夜店,豪华的包厢,疯狂玩乐的人,陶锐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抱着肩,自成体系。这样的生活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天长日久,但是细细回想,也不过是几日。
谈峻注意到了他的格格不入,或者说,刻意的格格不入。他用这种泾渭分明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抗拒,为自己做出交待,以表明他虽然不得已的出现在此,但是他的心没有堕落。这是一种特意做出的,苦行僧似的清静自持,他在无声的表达他的立场,谈峻并没有试图扭转他,这样的对比让他觉得很有趣,那个压力沉重的人,在最放松的场所选择绷紧了对抗,他想看看他能撑多久。
他拎着一杯威士忌走到陶锐面前,陶锐的整个人都被他身体的阴影所笼罩,与外面的光色隔绝。他抬起头,水样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依旧闪亮,是这个包厢里唯一没有迷乱的眼。
“不喝点吗?”谈峻用指甲去刮他的嘴角。
“我不会喝酒。”陶锐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一点。
“一点不会?”谈峻怀疑。
“半杯啤酒。”陶锐很老实的回答他。
谈峻眯起眼:“醉了会怎么样?”
“睡觉!”
“呵!那喝一点。”谈峻固执的把酒杯贴到陶锐的嘴唇上:“挂了我背你回去。”
陶锐咬着杯壁,牙齿与玻璃相磕,发出轻微的声响,终于还是抿下一口,辛辣的酒液一瞬间扩散到整个口腔,陶锐捂着嘴咳嗽,强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
“辣。”
“呵呵。”谈峻的手指缠到陶锐耳垂上揉 捏,看着他的两颊上慢慢浮出血色,渐渐红透,酒气上涌的真快。
陶锐一手按住了太阳|茓,皱起眉。
“头疼?”
“嗯,”陶锐道:“我想出去透一下气。”
谈峻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一些无理的要求也会答应,而有时候一些再正常也不过的要求也会拒绝,陶锐已经习惯了不抱任何指望,随遇而安就好。他看到谈峻往后退了一步,张开手,心里顿时松一口气,冲出这间包厢。
陶锐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下脸,清凉与灼热接触,那种分明的刺激让他麻痹的神经有一点兴奋,陶锐抽了一张纸,把脸上的水迹擦干净,不过几天而已,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很多,几乎有些病态,失掉了光泽。
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应该的!陶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安慰自己。
从洗手间里出来,陶锐怎么都不愿意回去原来那个地方,他在走廊里找了个可以看到包厢门的角落,站在那里等待。某种安静疏离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开,在这五光十色的喧闹熙攘中看来如此特别,突兀但不违和。陶锐知道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向他看,可是他已经懒得去管。酒气上得快,退得也快,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头顶上的不断变幻的弧光为他镀上新的色彩。
鹰在飞(下)
谈峻从包厢门口走出来,四下里一扫,淡淡微笑着向他走过来。
“不喜欢这里?”谈峻一手撑着墙,把陶锐拢到自己怀里。
“不喜欢。”陶锐一向坦白,说谎是需要脑力的,不必为谈峻去浪费这个。
“不喜欢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意我喜不喜欢。”
“怎么会呢?”谈峻慢慢的接近,几乎贴着陶锐的耳垂在说话:“我也想让你喜欢呀!”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呼吸轻盈而温热,吹到陶锐的耳朵里,痒得钻心。时日一久,陶锐已经习惯了这种挑 逗,忍耐时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谈峻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湿热的舌尖从他的耳垂上划过。陶锐触电似的偏过头,眼神中流露一丝惊慌,他一直搞不懂谈峻到底要做什么,想怎么做,于是那种焦灼的等待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折磨那样凌迟着他的心脏。
每一次当他准备好了要豁出一切去迎接最惨烈的现实的时候,劲势全出的代价是一场落空,而每一次,当他以为终于麻木可以忍耐的时候,谈峻又会给他新的刺激。
无休无止,一轮又一轮的压迫,挑 逗,激怒他,然后退开。从来不让他绝望,又从来不让他安心,像是一个新鲜的伤口,一遍遍的用针拨弄着,不会太痛,让神经有机会麻木,也不让他愈合。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陶锐偏过眼去不再看他,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
谈峻很满意这个效果,于是也连带着发现陶锐耳朵很漂亮,轮廓圆滑,薄薄的透着红光,像一片玉,水泽温润。他舔了舔下唇,想要加深对这份触觉的品尝,可是呼吸刚刚拂近,手臂忽然被人捉住了一扭,谈峻身体一晃,被陶锐拨开压到墙上。
呃?
谈峻一时有点迷惑,怎么会?反抗如此激烈?然而很快的,他看到陶锐神色紧张的盯着走廊的尽头。谈峻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漂亮白缎小礼服的女孩子被众人围拥着慢慢走过来。
“心中女神?”谈峻语气轻挑。
“你别胡说,我跟她完全没有关系。”陶锐压低了声音急促的说道。
“哦……”谈峻拖长了音,手肘搁到他肩膀上。
完全没有关系的女孩子笑意盈盈的与身边的友人说着话,眼神仿佛无意识的划过这边,谈峻感觉到陶锐的身体一下子绷直,他笑一笑,像是发现了最好玩的事,手掌往下滑,贴到陶锐的后腰上,轻轻摩挲。
原本就僵硬的肌肉越发硬得像铁板一样,谈峻用指尖描摹肌肉的纹理,问道:“是杨家的女孩子,你以前保护过她?”
陶锐的喉咙口卡卡作响,他忽然转过头盯着谈峻的眼睛,难得的伏软作低:“我求你不要这样,别在这里。”
唔?
谈峻收回手,问道:“你喜欢她?”
“没有,她和我没关系……”陶锐说得急切,可是一声清清亮亮的惊喜的声音划破了他的句子。
“陶锐!”杨停云满心欢喜的走过来:“真的是你啊,陶陶,我刚刚看了好几遍都不敢认,你现在好帅哦!”
陶锐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句。
杨停云看了看谈峻,笑道:“你朋友?”
“我老板!”陶锐生怕谈峻会说什么怪话来,马上抢着回答。
“哦,这样,我说呢,陶陶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杨停云笑起来,漂亮的杏仁眼睛笑得柔波似水:“你好福气哦,陶陶最厉害了,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是啊!所以我才选他嘛?”谈峻笑眯眯的揽着陶锐的腰,陶锐一动也不敢动,后背上有冷汗冒出来,像是有无数条毛毛虫爬过。
“回去吧,你朋友还在等你呢。”陶锐实在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胡乱找了个借口就想打发她离开。
杨停云有些恋恋不舍的应了一声:“我今天过生日耶,会玩通宵。”
“啊,生日快乐!”陶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背后谈峻的那只手上,心不在焉的祝福让小女孩闷闷不乐。
“回去吧,我还有工作。”
陶锐着急催促,杨停云的苹果脸皱下去,拖着嗓子应了一声:“好吧!”
陶锐看着她走回人群,看着她和朋友们说话,然后再一次被逗笑,神采飞扬,到最后消失在走廊的转角,他一下子松懈下来,倒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
“喜欢她?”
“没有,她只是我的一个客户。”
杨停云曾经一度受到绑架的威胁,陶锐奉命保护过她两个月,交情就在那时候建立,杨家是豪门大家族,家教正规,门下的小孩子个个礼貌周全。更何况杨停云少女情怀,对待英俊的私人保镖自然更有几分偏爱,当然这些内幕陶锐自觉不必让谈峻知道。
谈峻看着陶锐的神色,一层层扫描,眼角眉梢的每一点细微的情绪。
“这样啊,挺漂亮的,我倒是很喜欢。”谈峻淡淡然说着。
“你想干什么?”陶锐声音一提。
“没什么,喜欢就追一下喽。”
陶锐瞪了他一会儿,却笑:“你以为你是神啊,什么人都得听你的?我跟你讲,杨停云不是那种人,你这辈子也别想能碰到她!!”
“这么紧张?还说不喜欢?”谈峻的手指沿着陶锐的耳后划下去,落在锁骨的位置细细的描:“想不想上她?”
“你!”陶锐咬牙。
“求我啊,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就帮你。”
“你做梦吧,你以为她会在乎你那点钱?”
“你信不信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只是成本的问题,如何运作的问题。”谈峻看着那双迷离灯光下的黑眼睛:“你认为她很纯洁是吗?众人围捧的小公主,美丽的小百合花,想不想看她内心的另一面?”
谈峻的声音悠长而飘忽,高低起伏折转,韵律难言,像一种咒。
“你这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要赌吗?我证明给你看!不过,你还有什么能输给我?”谈峻挑起眉。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陶锐皱着眉,困惑而不屑:“你想证明什么?有意义吗?你是疯的吗?拼了老命的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毁掉,然后呢?你要证明什么?钱可以把一切都买到是吗?钱可以把一切都毁掉是吗?然后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谈峻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我不记得我允许你来批评我。”
“我不是在批评你,我只是可怜你,就仗着自己有钱能砸人是吗?砸了一个还想再一个,全让你砸死算了,就这么活着你不觉得无聊吗?”陶锐怒骂,一步不让。
“我无不无聊,不用你管!”谈峻把双手Сhā进裤袋里慢慢的退开:“管好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夭夭可能不是一个会让人随时随地感觉到快乐的故事,可能某个时刻,它会让你觉得心灵被重击,那些人性的卑微与现实的惨淡让你几乎不忍猝睹,可是人们总是在历经苍海之后才拥有从容。
谁不是一边受着伤一边学会长大。
我们工作,学习,迫于生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忍受一些没来由的指责与侮辱,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选择出卖一些,换回一些,我们精心计算为自己的某一个部分明码标价,其实我们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一只桃子。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一只喜欢童话的桔子,于是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不存在的美好,在我的世界里,仍然可以期待,即使会有一些阴影,然而阳光总不会因为乌云就失去了它的色彩。
折翼(H)
折翼(上)
谈峻生气了,这件事简直让陶锐欣喜万分,这些天来他一直都试图要激怒他,可是谈峻的态度永远都是从容的。
当他用一种近乎于纵容的平和微笑看着陶锐的时候,陶锐几乎会觉得自己像一个爱闹事的小孩子,无可言传的挫败。可是这一次,他几乎只是随便的骂了两句,谈峻居然就生气了,陶锐高兴得甚至没有去回想到底说中了什么。
第二天是约好了要休息的日子,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的自由时间,陶锐原本还担心谈峻会反悔,但是谈峻什么也没说,他当然一大早就着急开溜。
12个小时,先去医院看老爸陪他吃午饭,然后等着段明轩下班,找他吃晚饭。很中国的休假方式,跟不同的人吃饭,吃不同的饭,这就是整个的生活。
医院的病房很常规,普通的双人间,靠窗的一边床位还是空的,对着花园的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窗,窗台上放着绿叶子的装饰植物。陶锐坐在床边削芭乐,翠绿色的果皮从雪白的果肉上剥离下来,薄而均匀连绵不绝。
陶家老爹看着他把削好的芭乐排在柜子上,一个个排开,像是沙场点兵一样,柜子上已经排了两个了,陶锐手上还有一个,正在工程的尾声。
“我说,你削那么多,我吃得掉吗?”陶爸爸很无奈,他知道儿子一周只能来看他一次心里很着急,但是也没有理由把一周的水果在这一天里都帮他削完吧。
“你吃啊!吃不完等会明轩来了让他也吃。”陶锐挥挥手,大功告成了第三个,心满意足的排出一直线,勾着手从袋里拿出了第四个。
陶爸爸终于忍无可忍,拿了水壶塞到他手里:“我渴了,去帮我倒点热水来。”
陶锐恋恋不舍,很留恋的看了手中那只漂亮的绿色水果一眼,在陶家老爹的逼视中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每一层病房的中间有一个热水房,陶锐拎着水壶走过去,排队打好了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主治医生查房,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段明轩段医生穿着像模像样的白袍子混迹其中,十足的狗腿跟班模样。
段明轩看到陶锐走过来,故意走慢了一步,从人群里落下来冲陶锐眨了眨眼。小陶顿时玩心大起,绕着段明轩转了三圈,上上下下,上上下下的看,段明轩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嗓子问道:“怎么了?”
陶锐抱着肩,慢慢伸出拇指,笑道:“帅!”
我靠!
段明轩飞起一脚踹过去,陶锐灵活的跳开,伸手指着前方越走越远的大部队,笑得满脸灿烂阳光,段明轩一手指牢他的鼻子,磨牙霍霍: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就等着。陶锐Сhā着腰,一副嚣张的大爷模样。
段明轩咬牙切齿的向他挥着拳头,转头狂奔去追自己的师兄师姐们。
陶锐难得让段明轩如此吃憋,心情大好的哼着歌走回到病房里,可是推开门的第一眼就让他直接僵硬在房门口。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那个医生再玩一阵呢?”谈峻笑眯眯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上拿着陶锐刚刚削好的芭乐,啃得津津有味。
陶锐吞了一口唾沫,镇定了半天以确定自己真的不是眼花了,于是脸色慢慢转作煞白。
“您有什么事吗?”
焦虑,很深切的焦虑,满心惶恐,陶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刚好有事来医院,就顺路来看看伯父喽,”谈峻慢腾腾的又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削的很漂亮。”
“陶陶这位是……”陶爸爸看着陶锐的脸色不对,一时之间有点疑惑。
“他是我老板。”陶锐迅速的打断了话头。
谈峻微笑,眼中似有深意,陶锐实在太害怕,几乎有点粗鲁的拉着谈峻的手臂,急道:“你不是很忙吗?我这里没什么事……”
“还好啊,也不算是很忙,”谈峻暗下用劲反手握住陶锐的手腕按下去:“这怎么着也是笔上千百万的生意,我好奇想来验个货。”
陶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知道自己脸色难看,根本不敢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只是背对着,凶狠的盯牢了谈峻用口形催促着:走,快点,走!
谈峻故意视而不见,笑容温厚的看着陶爸爸:“我真是羡慕你,有个孝顺的儿子。”
陶爸爸听到是老板亲临,自然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喏喏连声的答应着。
谈峻笑容不改:“好了,现在真是不用愁了,连医药费都帮您解决了。”
陶锐万万没想到他会一针见血,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发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陶爸爸也是大吃一惊,自己家里有多少家底他最有数,整个手术费用上千万,怎么可能会凑得齐,砸锅卖铁都不够。
“陶陶,这,怎么回事?”老父亲回不过神来。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搅得陶锐脑子里惊涛骇浪似的翻,连嘴唇都变成了惨白,谈峻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斜斜上挑的视线刚刚好的落进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
“伯父啊,怎么您都不知道吗?陶锐申请了公司的特别贷款,刚刚审核已经通过了,您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谈峻说得很慢,字字分明,陶锐几乎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谈峻轻笑着用力捏一下他的手指,慢慢放开。
居然遇上这样的好事,有这样福利周全的公司,陶爸爸自然是千恩万谢,谈峻在场面上最吃得开,一套一套的漂亮话说得陶爸爸心服口服。陶锐好不容易慢慢的缓过了神,僵硬着搭了两句话,慢慢把气氛磨开。
不一会儿,主任医师领了一群人查房过来,陶锐和谈峻从病床前面让开,走到窗边去。
陶锐急急的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帮你,你居然不谢谢我?”谈峻挑起眉毛,有点委屈似的。
“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你以后不要在我爸爸面前出现!”陶锐怒极,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一般。
“哦,你不要这样,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谈峻慢慢转了个身,背对着众人挡住所有的视线,手掌从陶锐T-恤的下摆探进去,抚摸他的腰侧。
“你……”陶锐惊得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别动,别动 ,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谈峻说得很轻,慢慢贴过去,牙齿细细的咬噬那柔软的耳垂。
“你这个疯子。”陶锐一字一字的从牙间蹦出来。
“哦,是吗?”谈峻吐着气,舌尖探进他耳廓深处搅动。
陶锐终于被激得暴起,动作流畅的绞住了谈峻的手臂,把他格开一尺远,谈峻无心与他角力,他舔了舔嘴唇,笑道:“你觉得如果让你父亲看到我们合约的内容那会怎样?”
陶锐猛得睁大了眼睛,手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下来。
“乖!”谈峻温柔的亲吻他的脸。
越过谈峻的肩膀,陶锐看到着段明轩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这边,他不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有多古怪,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神色看来平和,尽管他的牙已经咬得发酸。
“你不行了,认输吧,我就放过你。”谈峻低声呢喃。
“怎么认输?”
“笑一下。”
陶锐缓慢的转过头,笑得僵硬无比,谈峻很守信用的退开了一步,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临出门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忘记向陶爸爸礼貌的打声招呼。
那天陶锐堵到谈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找人,可是通话都一一被掐断,到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全城搜索,好在谈峻的销金窟倒也不多。谈少出巡照例都带着一大帮随从和保镖,迎面看到陶锐黑着脸站在车库中间,他一点没觉得意外,只是转头吩咐了一下,打发闲杂人等先离开。
“你是故意的!”
“故意去找你爸爸吗?是,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样。”谈峻永远含在嘴角的三分笑意在瞬间敛尽,眼神冷硬得像冰。
陶锐没料到他会这样坦然无忌的承认,顿时怒气上涌,吼道:“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谈峻往前逼进近了一步,贴到他面前:“我只想让你乖一点,听话一点,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我还不够听话吗?”陶锐冷笑。
“你说呢!”谈峻拍着他的胸口:“你我都知道,你所谓的听话是什么样子的。这就是你的对策,是吗?用不合作的倔强来证明自己吗?你这算是什么?”
陶锐一时无言,往后退了一步,谈峻根本不给他空间,亦步亦随,牢牢的盯住他的眼睛。
“我不过是喜欢你,想要你陪着我,就这么简单,这些天我没硬逼着你干过什么,你不喜欢的我都随你,你要钱,我全给你……”
陶锐一步步往后退,终于,再无退路,谈峻一手撑在车头上把他锁在方寸之间,低下头,欣赏那双慌乱颤动着的漆黑眼眸。没有人知道喜欢这个词在一场交易之中意味着什么,不过,那是最好的润滑剂,最好的借口让人可以选择软弱。
“我……”
陶锐轻轻张开嘴想要分辩。
谈峻眯起眼,目光锐利而冷刻:“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吻过你!”
折翼(下)
陶锐蓦然间睁大了眼睛直觉的往后倒,谈峻锁住他的后颈,把双唇覆了上去。
好像雄兽宣告领地似的,灵活的舌头撬开齿关,扫荡着掠夺所有能够触及的地方,灼热的气息像火焰一样的燃烧,这是个狂暴到不留任何余地的吻,陶锐尚未及反抗,所有的感知与神经都已经被侵蚀,好像溺水一般,脑子里的氧气在瞬间被燃烧殆尽,窒息的压迫感束缚神经。
意外的美好,陶锐的唇齿之间带着淡淡的果香,清新的气息让人联想到某种绿色的水果,茫然失措的小舌僵硬的瑟缩着,谈峻毫不放过的纠缠住,搅动吮吸,品尝每一分甜美的滋味。被压制在身下的挣扎越来越明显了起来,谈峻的舌尖忽然向下滑,压住舌根的最深处重重的吮吸,陶锐马上被刺激得颤抖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力推,把谈峻甩开。
谈峻退开几步站稳脚跟,神情迅速的从沉醉变得冰冷,他张开手,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锐的呼吸浊重,急促的喘息着,脑中一片空白。
“看来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合约的问题,你,反悔了?”
“没,没有!”陶锐急道。
“哦,那现在呢?你什么打算?”谈峻冷冷的逼视着,眼神中有刀锋一般的神采,一层层切割硬壳的伪装。
“我……”
“想不出来?很好,不如我们去找长辈们评评理吧,你觉得呢?”谈峻眉峰一挑,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陶锐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飞身扑上去抱住他:“不行,不要去。”
谈峻奋力的挣扎了一下,四肢却被越锁越紧,肢体相摩擦时几乎有些疼痛,他顿时恼怒了起来,喝道:“怎么?想杀了我?”
“不是的!”
陶锐急忙松开走退了一步,拦在他与车子之间,谈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身前绕开去开车门。
“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去?”陶锐急中生智,抱住谈峻的肩膀哀求道。
谈峻的神色似有软化,转过身去捧起陶锐的脸:“你求我?”
“是的,我求你,求你放过我。”陶锐难得的脆弱挫败,曾经所有的骄傲锋芒,如今通通被折断,眼前无路,他被人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境地,站直便会被折断,只有弯下腰才可得活,强烈的委屈和不甘让他泪流满面,他低吼,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的。
谈峻的声音变得柔软而缠绵,他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迹,低低轻语:“不和我斗了?”
“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陶锐闭上眼睛,睫毛慢慢被濡湿,漆黑如墨。
“那好,你跪下来。”谈峻扶住他的肩膀往下压,陶锐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诧异莫名,可是身体遵从了那份向下的力道,慢慢向下滑,跪到谈峻的两腿之间。
“帮我!”谈峻从喉咙口里滑出这两个字,声音暧昧而喑哑。
“在这里?”一字字颤抖,带着惊恐的绝望。
“你说过听我的。”谈峻的十指都Сhā进陶锐的头发里,细细的摩挲,温柔而亲昵。
陶锐不停的发着抖,牙齿轻磕着发出卡卡的声响,他哆嗦着伸出手剥开谈峻裤子的扭扣,手指却被谈峻握住了引开。陶锐惊愣的舔了舔嘴唇,长睫重重的颤动,缓缓垂下。
雪白的牙,咬着铜质的拉链扣一格一格的往下拉,微腥的热气扩散开来,让陶锐双目钝痛。拉开底裤的边沿,陶锐连看都没敢看就含了进去,谈峻发出一记长叹,微微合上眼,感受那种笨拙的爱抚,那动作完全是混乱的,吞吐全然没有章法。
“第一次?”谈峻喘息着,声音暗得发磁。
陶锐没有办法出声点头,可是生涩的表情宣告了一切。
谈峻笑得极满足,手指揉捏着他柔软的耳朵,口中诱哄似的低语:“慢慢来,不要用牙。”
不熟练也有不熟练的乐趣,胡乱的亲吻与吮吸,偶尔尖利的齿面划过敏感的表皮,轻微的刺痛,顶心的刺激。谈峻惊喘着从上往下去看,陶锐垂目跪在他面前的姿态生动无比,眼泪从他的眼角凝聚出来,与汗水混合在一些,从脸颊滑下。
午夜的停车场,光线昏暗而迷离,淫靡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回响,快感在累积,逐渐忘情。修长的十指Сhā进陶锐刺短的头发里,于是后脑被紧紧的锁住,无可移动,谈峻开始自己动起胯,在那片细腻湿滑中寻找更多的刺激。
从未尝试过的强烈冲撞让陶锐几乎抽搐一般的弓起身体,双手顶在车门上,汗水在冷硬的金属表面薰出雾气,所有咳嗽恶心的冲动都被堵在喉间,所有的呻吟和喘息都不得释放,压抑成低沉的呜咽声。
征服,男性恒古的欲望,越是美丽的越想折坠,染上自己的气息。
一股带着腥味的灼热液体骤然间泄出来,灌满整个口腔,陶锐用力挣扎着想要退出来,却被谈峻的双手死死的按住,被动的接受了全部。粘腥的触感刺穿了他神经的最后一道防线,来不及吞咽,陶锐剧烈的咳嗽,身体痉挛一般的发着抖,拼命从谈峻的手下挣脱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开几步。
从□过后的慵懒余韵中慢慢醒回神,谈峻听到陶锐伏在车尾呕吐的声音,摧心挠肝似的,剧烈而痛苦,好像要把整个内脏都吐光。心头上滑过一丝微妙的悸动,他把自己整理好,拎了一瓶水蹲到陶锐身边去。
陶锐已经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只是禁不住的干呕,双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谈峻的手指刚刚触到他的发梢,他已经惊恐的转回了头,满脸是泪,清澈透明的眼睛里一片茫然的空洞。
谈峻的眸色变深,把水递过去,陶锐如获至宝似的抢在手里,旋开瓶口拼命往嘴里倒,灌满,吐出来,再灌满,周而复始,从口角溢出的水流沿着他的脖子滑下去,领口被完全打湿,泅出深色的印迹。
“有这么脏吗?”谈峻轻轻哼了一声,似有不满。
陶锐一口把嘴里的清水咽了下去,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矿泉水的瓶子,发出尖锐的声响。
谈峻抽出纸巾来帮他擦脸,动作细致而轻柔,从眼角开始,擦去他脸上的每一点湿痕,原本淡粉的唇色因为摩擦而变得水润鲜红,被碰到的时候陶锐有轻微的颤抖。谈峻犹豫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欲望,于是贴过去细细的吮吻。
有力的拥抱,温柔的亲吻,伤害过后最完美的抚慰,陶锐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正在扫过自己嘴角的轻柔触感来自于谁,他累了,太累,只想放弃。
“我做得过了,对不起。”谈峻的声音轻得像气流,贴在他的唇边颤动着。
陶锐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合上,应该说什么?说没关系么?真可笑。
谈峻感觉到他无力的顺从,心满意足的把陶锐扶到车里,扣好保险带。
陶锐一直闭着眼睛,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他仰面倒在汽车的靠背上,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喉节缓缓的滑动。谈峻发动了车子,却偏过头去看,一瞬间的心动几乎没有理由,他钟爱这个瞬间,这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红男绿女,这是一杆干干净净的竹子让他染了绯色,这是一只有尖牙的豹子,却伏到了他的脚底。
这是他猎人生涯里最美丽的战利品,最初,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报复游戏,可是进行到现在,他已乐在其中。
陶锐原本以为这个夜晚还会再发生点什么,可是没有,谈峻抱着他的腰睡了一整夜,陶锐在半梦半醒中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
你太累了。
别撑了,放弃吧。
交给我。
我喜欢你。
……
黑夜,闭上眼睛就是黑夜,如此的沉重,陶锐好像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忽然崩断了,他松开手,睡得很沉。
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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