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她也可以叫富察盈盈,让妹妹叫富察婉儿,但是不管叫什么名字,她还是原来的她,这样想着,她便在想这个有马常在而不是钮钴禄氏生出来的弘历,究竟还是不是她未来的那个皇上。
这样想想,说不定那个叫弘晖的四阿哥倒可能才是她想的那个人,毕竟他的样子和少年时候的弘历很相似,婉儿越想越头疼,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刚刚去世那一年的七月七,弘历给她写的诗富察婉儿还一直记得:似彼何妨别,如予岂重逢?拟向天孙问,白云千万重。如今她回来了,可是他在哪里。
因是如此,婉儿开始和阿玛兄长打听弘晖和弘历的事情,想分辨一下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乾隆皇帝。有的时候她还会偷偷躲在书房以前躲的那个角落,听阿玛和哥哥们谈论一些政事,也想更好地了解现下的朝政。
雍正三年的时候年妃死了,一直都无子,而在她死后第二年,年羹尧被皇上降下九十二大罪,赐他自尽。曾经富贵的大将军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知道是该说皇上冷情还是伴君如伴虎。
等到了雍正四年,富察婉儿也十三岁了,出落得很是漂亮,李荣保关注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地查看她的女红和功课,对于她问起弘晖的时候,也会露出一些了然的神色。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婉儿额娘的病也好了许多,傅恒又变得懂事起来,二哥傅清也回来了一段日子,陪着额娘出去转了转,额娘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祈霞山上的梅花应该开了吧,傅清你带着婉儿去看看吧,她整日闷在房里看书,都快变成个书呆子了,等下帮她换个男装也就是了。”
毕竟不是在宫里,想要出府也没有那么困难,婉儿也觉得日子过得愈加压迫,点了点头便进房让青蓉为她换了衣服,跟着二哥傅清去了附近的祈霞山。
祈霞山平日里去的人并不是很多,山上的梅花倒是开得正艳,富察婉儿跟着哥哥一路骑马过去,心情倒是舒畅了很多。一直憋在房里心情的确变得有些太过沉稳,出来看一看风景浑身都舒畅了不少,等到了山下,婉儿下了马便跟着傅清上了山,很是怀念地望着这里。
曾经她还在贝勒府的时候,倒是和弘历一起来过祈霞山,赏过梅看过花,最美的自然便是一边看晚霞一边琴瑟和鸣了。弘历的笛子吹得很好,少年的时候倒是喜欢吹笛给她听,后来登基了政务繁多,偶尔写写诗作作画,笛子却是不常吹了。
“半山腰的梅花应该开得最盛,你看那露出一抹红梅,真是好看得很,嗯,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的小婉儿。”
傅清虽比婉儿年长许多,孩子也有了,但是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个很体贴的兄长,并没有那种生疏感,见他这样说,婉儿倒也生了调皮的主意,按了按头上的帽子就往半山腰上跑,一边跑而一边道:“看我们谁先到半山腰上,一睹红梅真颜。”
怕她跑得太急,傅清也就不敢追,他也难得瞧见妹妹这般活泼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愣了神,笑了笑便慢悠悠地朝半山腰走着,他没有想到的是,半山腰上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更是让婉儿意想不到的人。
梅花香自苦寒来,隆冬已然过去,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它们开得很盛,婉儿跑到半山腰上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但是一簇一簇红白相间的梅花并没有让她失望。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梅花的美便在于此,婉儿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花瓣,拐了个弯儿之后便见到了几株开得很盛的白梅,正当她嗅着白梅的清香时,一阵悦耳的笛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婉儿四处一看见到了站在亭中吹奏的男子,而他吹的这首曲子,正是弘历最爱吹给她听的《长相思》。
初见弘历
富察婉儿一时之间愣了神,风吹走了她的帽子也没有察觉,而笛声也在这时停了下来,男子发现了她,还朝她走了过来。
和少年时期的弘历长得相似的他,再加上刚才那一曲《长相思》,富察婉儿又如何能不动容?就算知道自己这样是失礼的,婉儿还是仰着头望着弘晖,直到弘晖捡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灰为她戴上。
“倒是扰了姑娘赏花的兴致。”
弘晖并没有要昭示自己身份的意思,他虽然一身绸缎,但是富家公子也穿得起,并不能显出他的特别来,而当时在宫中他们也只是匆匆一面,过了几年哪里还会记得面前这个姑娘便是富察婉儿,毕竟女大十八变,婉儿比当时更美上了几分,如今穿着男装,倒是更显小巧。
富察婉儿见他没有要说自己是四阿哥的意思,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毕竟她能认出他只是因为他跟少年时期的弘历长得很像而已,和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若是认出来了反而显得刻意。
“是我扰了公子吹笛的雅兴才是,二哥,我们再去上面看看吧。”
傅清这个时候也走了上来,富察婉儿不敢再看弘晖一眼,拉着傅清就往上面走,一直等到弘晖看不到他们了,才停了下来喘口气。
停下来了之后,婉儿才注意到一个问题,那便是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和皇后娘娘送她的一模一样,应该是一对。
“怎么走得这么急,刚才那男子怎么了?”
傅清倒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上来的时候见婉儿和那男子靠得很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婉儿如今面色惨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就是没想到半山腰上有人,跑得快倒是打扰了别人吹笛的雅兴。”
富察婉儿摇了摇头随口敷衍了两句,傅清听了会儿响起的笛声倒也觉得不错,就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爬上了山顶之时夕阳已快下山,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漂亮极了。
祈霞山的由来便是因为这里的晚霞很美,而祈霞山上的栖霞寺平日里进香的人也不少,因为在另一边,所以倒也不会遇到,只是能看到寺庙的一角罢了。曾经她和弘历也从到栖霞寺来祈福,寺庙虽小倒是五脏俱全,更重要的是风景优美,进香完毕之后还能到这儿来看看晚霞。
“听阿玛的意思,皇上有意为你和四阿哥指婚,额娘想必也跟你说过了吧?”
晚霞渐渐散去的时候,婉儿和傅清也下了山,策马回府的路上,傅清想了想还是提了这件事情,如今四阿哥已是内定的太子,婉儿若是嫁给他成为嫡福晋,将来便是皇后母仪天下,而他们富察家自然也是祖上庇佑,出了一个皇后光耀门楣。
“是,皇后娘娘几番召我进宫,想来便是这个意思。”
特别是那对玉佩,既然她和弘晖身上的是一对,那么皇后娘娘送给她的意思真是昭然若揭了,只是这也是天大的荣誉,她没有拒绝反对的余地。
“阿玛见过四阿哥,说他一表人才谈吐得当,想来你嫁给他也是不错的事情,我也不知该和你说些什么,只望一切顺利,你以后过得好吧。”
额娘让傅清开导开导婉儿,说是总觉得她最近有些怪怪的,只是傅清觉得婉儿一切都已经考虑好了,也许只是出于小女儿将要嫁人的羞涩吧,她自己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又是冰雪聪明,他这个做兄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隔了两日,富察婉儿便又进了宫,这一回她总算是见到了六阿哥弘历,他还是个小宝宝,不过已经会走路了,比起以前的弘昼来到是老成了许多,走路的样子更像是个大人而不是小孩子。
“这是六阿哥弘历,这位是你未来的四嫂富察氏。”
皇后娘娘对于弘历倒是没有太好的脸色,只是淡淡地向他介绍着第一次遇见的婉儿,不过这一句四嫂出口,婉儿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照顾弘历的嬷嬷带他去院子里玩之后,皇后娘娘也拉着她坐下,很是明确地告诉她她就是四阿哥既定的嫡福晋,等再过几日皇上就会下旨为她们指婚,大婚之后弘晖也会搬出宫去住,府邸都已经建好了,皇上甚至还在圆明园为他建了长春仙馆,大婚之后也可以随时进宫。
婉儿在这里七上八下的,在院子里的弘历又何尝不是。自从孝贤皇后去世,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听从皇额娘的旨意封了那拉氏为继后之后,更是想念起孝贤皇后的好来,那拉氏做事做人委实太过古板,倒是令妃更和他心意,想着令妃是从孝贤宫中出来的,他对她也多加宠爱,甚至打算在她生子之后便晋她为令贵妃,谁曾想孝贤死后十年的这一天,他在孝贤陵前酹酒,然后便不醒人世了,再有意识时,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六阿哥弘历。
这个世界很是混乱,他也没明白到底自己是怎么了,一直到见到年少时的孝贤皇后,他才恍如隔世,谁曾想皇阿玛已经将她指给了弘晖!
明明他才应该是四阿哥,他才应该是未来江山的主人,婉儿也该是他的福晋,怎么一切都乱了套?弘历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未来会变得如何,他只知道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说不定正是因为他太过思念孝贤,才会让他回到这个时候,见到如花一般刚刚绽放的婉儿。
“本宫要去一趟养心殿,你先陪昼儿玩会儿,晚上用了膳再走吧。”
苏培盛来请皇后娘娘的时候,富察婉儿原本以为是她离开的时候了,没曾想皇后娘娘还要留她用晚膳,左右无事,婉儿便牵着弘昼出去玩儿了,永寿宫虽大,能玩的地方也不多,婉儿和弘昼靠在树荫下说着悄悄话,玉翠给她们拿点心去了,婉儿远远地望着在小池塘边坐着的弘历,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了宫门,婉儿见是弘晖,心里七上八下的,索性搂着弘昼装睡,弘昼原本靠在她的身上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很是舒服,现下婉儿搂着他,他更是睡得更加舒服。
弘晖和弘昼说话的声音传入婉儿耳朵的时候,并不是那样清晰,她只依稀听到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听到扑通一声,一转头便见弘历掉进了池塘里,而弘晖负手在旁,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侍卫们听到响动赶紧将弘历救了上来,富察婉儿看到他被送入房间,又有人去请太医,一颗心跳得很是厉害,只是弘昼抱着她的腰,一时之间她也没有办法动弹。
玉翠拿着点心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平定了下来,弘晖也朝树荫这边走来,望见靠在一个的两个人,眉头倒是皱了皱,没曾想这里还有人,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富察婉儿就是他那日在祈霞山上见到的女子。
“民女见过四阿哥,四阿哥万安。”
这一回富察婉儿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弘晖是谁了,玉翠将弘昼抱进了偏殿,院子里徒留婉儿和弘晖二人,周围虽然还有忙进忙出的太医和宫女们,但是他们并未近身。
“起来吧,刚才的事情,你都瞧见了?”
落水之疑
“回四阿哥的话,民女和五阿哥原本都睡着了,隐隐约约只听到六阿哥落水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富察婉儿本来就没有看到什么,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是弘晖将弘历推入了水中亦或者是弘历自己不慎掉入水中,皇后娘娘那里结果都是一样的,自古王法都是在掌权者的手中,明哲保身才是她的上上之策。
弘晖望着站在自己身前不卑不亢的富察婉儿,想到她便是那个他听了不少年的孝贤皇后,心里的感觉也微妙起来。弘晖原本便是雍正的长子弘晖,是皇后娘娘所出,八岁的时候便夭了。只是夭折了之后,他投胎转世到了乾隆二十三年,也便是孝贤皇后去世十年的日子。
从那以后,弘晖学着做一个皇帝,将乾隆王朝继续了下去,也经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帝王。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很多,但是记忆最深的,却是已经死去的孝贤皇后,死人总是比活人在人心中留得长久,更何况孝贤皇后为人称颂,弘晖又只是听说,这听着听着,也对死去的孝贤皇后多了一份心思。
弘晖兢兢业业地治理着皇阿玛和未曾谋面的四弟留下来的江山,一直活到了八十多岁才去世,最想念的自然是自己的亲额娘,毕竟他转世过来之时额娘已经去了,当今太后钮钴禄氏原本只是府里的一个格格,最后母凭子贵,竟然坐上了太后的位置。
这些事情也只是弘晖老年的时候一个人想想而已,未曾想他还会重生,又多活了一世,而这一世,额娘安在,阿玛也健在,他又成了额娘的孩子,甚至于阿玛和额娘出于对他的怀念,依旧给他取了弘晖这个名字。
其间关系错综复杂,弘晖只知这一世他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额娘很是疼爱他,阿玛亦然,而他变成了四阿哥,代替了原先的弘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在他已经很好地融入这个世界之时,弘历却又出现了。
弘晖本来对自己这个弟弟很是好奇,只是当他真正诞生的时候,他却对他出现了一种很强烈的排斥感,大约是一山不容二虎,皇额娘也不喜欢弘历,他自然是跟着愈发地看他不顺眼,才会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弘历落水的事情倒也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他有拉住弘历的机会,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掉入了水中,甚至于侍卫不过来救的话,他也打算眼睁睁地望着他死去。说他心狠手辣也好,说他不顾念手足之情也罢,弘晖只是很讨厌这个六弟弘历,从他一出生便是如此,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你便是富察氏吧,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弘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遇到了那个孝贤皇后富察氏,竟然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山上的她和此刻的她,带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美,富察婉儿,他好奇了那么多年的人,终究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即将成为他的福晋。
“那日在山上未曾识出四阿哥身份,失礼于前,民女心中惶恐不安,还望四阿哥恕罪。”
猜不出弘晖在想什么,富察婉儿这心里也是慌慌的,抬起头看了看他,又急忙为上次的事情告罪。而这个时候,弘历已经发起了高烧,太医忙着救治,弘历的生母马常在也是急得怒火攻心,一旁的洛嫔照料着,向侍卫打听弘历落水的经过。
洛嫔和马常在自从弘历出生之后,也住到了永寿宫,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将她们看在眼皮子底下,以免多生事端,只是她一不在,弘历又出了事,总也有乱套的时候。
富察婉儿和弘晖自然不能一直站在院子里,两个人进了偏殿坐着,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虽然即将大婚,但是毕竟还没有大婚,皇后娘娘不在,似乎两个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有些不太对劲。
玉翠拿了棋盘和棋子过来,倒是解了这份尴尬,她陪在皇后身边多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弘晖又是她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心思她也看得真切,再加上有着皇后娘娘的嘱托,她自然是努力圆着气氛。
“四阿哥和姑娘就先下会儿棋吧,皇后娘娘也快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皇上在养心殿让皇后过去是做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常发生,通常一、两个时辰皇后也便回来了,玉翠上了茶点,便笑脸盈盈地退在了一边,弘晖执了黑棋先落了子,富察婉儿也便专心和他下起了棋。
下棋是一件很消磨时光的事情,而乾隆以前也很爱下棋,富察婉儿与他下棋的次数虽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了,闲暇的时候一起聊聊天下下棋,也是夫妻之中一种很好的享受。
过了这么些年,又重头学了琴棋书画,富察婉儿已经忘记了和乾隆一起下棋时是个什么状态,如今和弘晖下着棋,她本想看看弘晖和乾隆是不是一个棋路,奈何下着下着,她竟是回忆不起来从前的乾隆到底是个什么路子了。
一盘棋即将下完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喧闹的声音,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在弘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他的面色倒是未变,嘴角还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去处理下前面的事情,你先在这里休息下吧,皇额娘马上便回来了,我去迎一迎。”
弘晖出了偏殿之后,富察婉儿坐着也没有动,也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仔细地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才发现弘晖放了水,这样纵观全局看着,才能看出一些刚才未见的东西。
黑白交错之间,倒像是他们二人刚才的谈话,一进一退,却都在弘晖的掌控之中。这样的四阿哥,陈府深得让人觉得可怕。
“婉儿姐姐,继续给我讲故事吧。”
弘晖还没有回来,外头喧闹的声音倒是安静了下来,弘昼蹦着他的小短腿也从寝宫里跑了出来,拉着富察婉儿的袖子开始摇,这一摇之下,婉儿的手也将棋盘上的棋子弄乱了,一盘棋显然再也分不出胜负。
“五阿哥刚起来,还是先喝口茶吧,听故事不急于一时。”
看着混乱的棋盘,富察婉儿哪里还有给弘昼讲故事的心情,只希望弘晖看到弘昼的份上不要觉得是她故意将棋盘搅乱了才好,虽然她原先是存着这个心思。
“哦,你这么一说我肚子倒是也饿了。”
弘昼的小手拿了块糕点下来,顺便就玩起了棋盘上的黑白子,富察婉儿坐到他的身侧防着他摔下来,心思倒是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半柱香的功夫,皇后娘娘和弘晖便一起进来了,还是弘昼先发现了额娘,要不然婉儿发呆还没有发完。
“婉儿,听弘晖说弘历自己不慎落水的时候,你也在附近瞧见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之后,气氛自然也没有她和弘昼两个人独处时那么随意,婉儿行了礼站在皇后的面前回话,倒是瞧见了弘晖脸上的巴掌印,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看皇后娘娘心疼的样子,也不可能是她打了。更何况皇后娘娘问的东西,应该是跟弘历之前落水有关。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瞧了个大概,六阿哥好像是脚下一滑,就掉进了池塘里,与四阿哥无关。”
病来如山倒
见弘晖盯着她,富察婉儿也只能这么说了,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但是弘历落水之时弘晖双手背在身后,应该不是他推进水里的,只不过他见死不救的事情,倒也没必要说。
“眼下证人也有了,看她们还怎么敢颠倒黑白,晖儿白白挨了那贱.人一巴掌,真是心疼死额娘了。”
皇后娘娘望着弘晖的时候,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母爱让富察婉儿觉得她也就像是个普通的额娘,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会先相信儿子的话,而不是旁人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换做她也是一样的吧。
这件事情用膳的时候婉儿倒是听皇后娘娘说了,原来之前的喧嚣是马常在弄出来的,弘历一直高烧不退,大概是呛了水,倒现在也没有醒来,马常在听侍卫说弘历落水之时只有弘晖在旁,便怀疑是他将自己的儿子推入水中。
之后弘晖也不知道和马常在说了什么,争执了几句,皇后娘娘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马常在打了弘晖一个巴掌,自然是气得发了怒,如今他们吃着精致的晚膳,外面雷雨大作,马常在却还跪在地上受罚,今日本该照顾六阿哥的宫女也被贬去了辛者库。
“婉儿也多吃一些,今天可是累着你了,本宫见你们俩处的好,心里也开心,以后还要让你多照顾着些晖儿,你别看他这副样子,小的时候可黏我,比昼儿如今还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皇后娘娘说了一些弘晖小时候的趣事,富察婉儿听得仔细,渐渐地倒是也定了心神。不管怎么说,弘历落水这件事情都这么被揭过去了,只是回到府中的时候,富察婉儿却是病倒了。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富察婉儿回去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淋到了一些,只是这一些雨还不至于让她感染风寒,谁曾想第二日她就发了烧,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苹果,倒是跟宫里的弘历有得一拼。
婉儿的额娘很是担忧,皇后娘娘也派了太医过来给婉儿治病,很是关心。只是一场风寒而已,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刚出了宫就得了病,再加上婉儿那日回来的脸色并不算好,婉儿的额娘自然是想到了其他地方去。
“可是见了什么事情给吓着了?婉儿你跟额娘说,别憋在心里更添病扰。”
好不容易婉儿的烧退了,人也有了力气可以坐起来,几日下来,却是瘦了一圈,让人心疼不已。婉儿的额娘摸了摸她的额娘见终于不再烧了,才松了口气,傅恒也扑到了婉儿的床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一副她难受他也难受的样子。
“就是淋了点雨吹了吹风,不碍事的,是婉儿体质太弱,以后要加强锻炼才是,倒是让额娘操心了,女儿真是不孝。”
这一场病生得蹊跷,婉儿自己倒是知道她根本没淋到多少雨,比她更为柔弱的青蓉都没有倒下,她却是倒了下来,想来这雨不是本源,弘历落水的事情才是真的一根刺。
这虽然算不上是手足相残的事情,但是想到自己早夭的儿子,婉儿的心里总是难受得很,孩子还小的时候一点点的事情都能要了他的命,自己的大儿子永琏便是因为风寒不治身亡,那份苦楚如今想来,还是刺痛不已。
大婚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只是弘晖对弘历的态度实在让婉儿有些害怕,他才不过十五岁,对待自己的弟弟就如此冷漠,甚至于马常在的事情,应该也是弘晖先去挑衅,要不然一个常在如何敢打皇上的嫡子?
“婉儿,照顾好自己,以后额娘不在你的身边,你若是生了病,可再也不能像如今这般了。”
见富察婉儿有心事,她的额娘也只能叹了口气,女儿养大了总要嫁人,女儿长大了之后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也许是不想让她担心,也许是出于别的考虑,但是她真的发现,她的婉儿已经长大了。
“额娘,婉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离了府,还有傅恒陪着你。”
富察婉儿搂着额娘,亲昵地贴着她的脸,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不在府中了,心里便是一阵唏嘘。傅恒听到姐姐的话点了点头,拉着婉儿的手也要抱抱,一时之间房里倒是其乐融融的,也冲散了不少药味。
病好之后,指婚的圣旨也下来了,便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始替富察婉儿准备嫁妆,府里也是人员来往,好不热闹。婉儿倒是陪伴傅恒的时间多了起来,常常和他在院子里玩耍,也是想借由此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
两个人牵着手上了祈霞山的时候,风景正是优美,傅恒还小也不愿意成天憋在屋子里,婉儿也没有换男装,和他待在半山腰的小亭子里看着周围的景色,倒是比起在府中怡然自得了许多。
“姐姐要嫁的人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傅恒的问题倒是很多,现在婉儿的婚事是府中的大事,他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很是好奇未来的姐夫四阿哥的样子。
“什么样子啊……我也说不上来,你总有见到的机会,到时候自己辨认,比起姐姐告诉你的,才更真实对不对?”
傅恒虽然还小,懂的东西也很多了,他待人一向和善,后来的几个儿子养得也很好,婉儿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到老,心里更有那种长姊如母的滋味,只希望他快些长大,用自己的眼睛去感受这个世界。
婉儿未曾想到的时候,说曹操曹操到,他们竟见到了弘晖。他拿着笛子刚从山上下来,见到婉儿和傅恒也是一愣,弘晖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身旁也没有护卫,婉儿拉着傅恒给他见礼之后,便一同坐在了亭子里,傅恒的小眼睛盯着弘晖看着,倒真给了他一个自己辨认姐夫的机会。
“你很喜欢这里?”
因为不是在宫中,又有孩子在场,弘晖倒也没有摆什么架子,脸上还挂着微笑,看向傅恒的时候更是柔和了几分,倒像是在看弘昼的样子,婉儿望着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搂着傅恒的手紧了些,生怕他会做了什么惹了未来姐夫生气。
“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只是这里人烟稀少,环境又清幽,很适合闲暇的时候走走,赏赏花弹弹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下意识的,富察婉儿就说了谎,她最喜欢的地方,大概便是这里了,只是这里是她和乾隆的地方,不想被别人知晓,更何况是这辈子未来的夫婿?只是一次是巧合,两次都遇到弘晖,是不是……
“我倒是很喜欢这里,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尤其……是看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上辈子我们经常在这里赏花对诗,看日落晚霞。”
弘晖的话震得富察婉儿心惊不已,她所知道的那些历史都已经不是未来,而她的未来……会不会成为历史也不一定。
大婚如儿戏
因为弘晖的话,富察婉儿也想到了很多东西,她心中对于弘晖的怀疑又加上了一层,将他往乾隆的少年时期上靠了靠。毕竟如今的背景是不一样的,弘晖的性格和乾隆少年时不一样也很有可能,毕竟一个是皇后嫡子,一个生母位分低,在雍亲王府之时不过是个格格,成长起来的时候心性一定会造成影响。
“陪我走走吧,上回只到了半山腰,还没去到山顶逛一圈。”
弘晖吹了吹口哨,便有暗卫冒了出来,将傅恒接走了,富察婉儿见他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亭子,跟在弘晖的身后上了山。两个人虽然是一前一后地上着台阶,不过弘晖走得并不快,有的时候婉儿离得远了他还会停下来等她,这样贴心的举动,也让富察婉儿的戒心降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四阿哥也不过是个少年,又不像她是重生了一世,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藏得那么深,更何况她们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也不可能设个局让她钻吧。
婉儿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也松了口气,望着弘晖将她往熟悉的地方带去,心里隐隐倒是有了一种期待。如果他就是他的话,那么这一辈子她一定会好好过,努力握住能够握住的东西。
富察婉儿虽然觉得皇后娘娘有些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想过,面前的这个弘晖也会有问题,只是等到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祈霞山并不高,但是站在山头也是一览众山小,山下的风景一览无遗,很是壮阔。行至最后的时候,弘晖朝婉儿伸出了手将她拉了上来,这本是乾隆做惯了的行为,婉儿也没有在意,直到在他的身边坐下,见到他眼中的暖意,才觉微妙。
“没想到你体力倒是不错,我原以为到半路你便会走不动的,还想着要不要背你上来。”
坐了一会儿之后,弘晖倒是主动开口和富察婉儿聊了起来,聊的话题都很合婉儿的胃口,虽然想着他的身份,但是到了后来婉儿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天空布满晚霞的时候,弘晖也吹起了《长相思》,富察婉儿一边听着一边想着以前的事情,等到弘晖一曲吹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回到了初次和乾隆一起来到祈霞山的时候。
“这里的晚霞很美,祈霞山的由来也是因为这个,明天的天气一定很好,要不要去湖边走走?”
弘晖一直将婉儿送到了富察府的门口,还约了她明日出门游湖,婉儿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想知道一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他,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多加了解,等到嫁给他之后进了王府,想要了解最真实的一面想来也比不上现在容易。
富察婉儿是这样想的,所以她答应了弘晖的邀约,而弘晖想的也是趁着大婚前多了解一下婉儿,因为她是他好奇了很久的女人,他很享受这种慢慢征服的感觉,他要让她爱上自己,而不单单仅是奉旨成婚。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晚上入睡的时候都期待着第二日的到来,从某种方面来说,倒也算是一种和谐。婉儿的额娘虽然担心,但是四阿哥的邀约她也不敢让婉儿拒绝,毕竟夫妻关系若是处理地好,婉儿的未来也能过上舒心一点的日子。
北京城很大,可以玩的地方也很多,不过弘晖带婉儿去的地方她以前没是从未来过,也许也是来过,只是忘了而已。虽没有喝那碗孟婆汤,但富察婉儿的记忆大部分还是关于乾隆和额娘的,其他的东西忘的七七八八,哪里能记得那么多。
谁也不能料到自己能重活一世,所以谁也不会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某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富察婉儿亦是如此。
弘晖带她到的这一带,湖面平静如画,湖水碧蓝碧蓝,将天空的颜色完全倒映了进去,很是漂亮,周围绿草成荫,一阵风吹来湖面泛起涟漪,绿草也随风摇曳,婉儿闭着眼睛甚至闻到了花香,也不知道花香飘自哪里。
“这里很美吧,来,我扶你上船。”
在湖边走了走之后,弘晖和婉儿便上了一艘画舫,画舫上显然都是弘晖的人,他将画舫布置地很漂亮,一架七弦琴放在中央很是显眼,琴边还摆着一管玉笛,看着很是眼熟。
这一整日,婉儿和弘晖泛舟湖上,弹琴吹笛,弘晖是在用心哄婉儿开心,所以时不时地说一些笑话讲一些宫中的趣事,而婉儿听得也很仔细,想从中探听一二,不知不觉却是融入了弘晖制造的气氛之中。
这一日过后,二人在大婚之前还见了几面,弘晖让婉儿一点点熟悉起来,也一点一点觉得惊喜,除了名字不一样,婉儿觉得他很多地方都和乾隆很像,尤其是晚年的乾隆,因为时间隔得近所以她也记得深,很多乾隆的小习惯弘晖也有,想来是少年时期便培养起来的。
因为这个关系,富察婉儿也对弘晖放下了心防,渐渐地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婿,大婚之日到来之时,宫里和宝亲王府都是张灯结彩的,重来一世,大婚之时却是比以前更加风光,富察婉儿按照流程一步一步做着,心里激动的同时也想起了多年以前嫁给弘历时的场景。
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有些事情却是会记得一辈子,婉儿盖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的时候,便想起了很多东西,外面热热闹闹的声响和新房里安安静静的声音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都先下去吧,等会儿王爷来了再来伺候。”
富察婉儿让下人都先退下去之后,也便放开了自己的思绪,弘晖已经被封为了和硕宝亲王,比起以前来提前了几年,从贝勒到王爷,地位身份却是大大的不同,不过这些并不是她想要去考虑的,她唯一在乎的,唯有他是否真心。
富察婉儿屏退了众人,却没有想到还有人会进来,听声响脚步声很轻,并不像是个成年人,透过红盖头和地面之间的空隙,婉儿望见的是一双很小的鞋子,而在她望到鞋子的时候,头上的盖头也被来人掀了开来。
洞房花烛夜
他的手很小,掀开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紧张,富察婉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来人不是弘晖,却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来的人是才不过三岁多的弘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望着富察婉儿的眼神却是五味杂陈,让婉儿心都颤了颤,深陷在他的目光之中无法自拔,甚至伸出的想要将红盖头拿回来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没有动。
弘历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可怕,不是因为眼神凶悍,而是因为眼神温柔到极致,就像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样。富察婉儿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却觉得很是可怕,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为什么到了今天,他才出现……
“六阿哥……别胡闹了,今天可是我和你四哥大婚的日子,你怎么进来的?”
富察婉儿的手捏住了红盖头,却还没有用力。弘历只是望着她并没有说话,可是却能让婉儿仿佛听到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弘历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为什么你要嫁给别人,为什么我心爱的你……要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