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让她不要惊动你的,看你睡得香,就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反正我只是来看看你,也没有什么大事。明日回门,总该让你高兴一些。”
嫁为人妇之后,再想要回家便没有那么简单了,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弘晖会和婉儿一道回李荣保的府上,想到可以见到阿玛额娘和小傅恒,婉儿的心里倒是暖了暖。
一起用了晚膳之后,弘晖也在婉儿这里歇下,第二天一早便陪着她回门。回门的阵仗很是浩大,婉儿的阿玛和额娘也一早迎在了门口,恭恭敬敬地将两位主子给迎进了府门。
好不容易过了礼客套完毕,弘晖留在大厅和李荣保说着话,婉儿就和额娘到了后院,一来是说些母女间贴己的话,二来也是放松一下,毕竟在前厅有弘晖这个四阿哥在,谁也放不开。
“姊姊,我好想你。”
傅恒如今已经七岁了,也学了不少的东西,不过他在婉儿的面前总还像个孩子,他原本待在后院,见婉儿来了,放下书很快就跑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姊姊也很想你,等我将府里的事情处理妥当,有空便接你去小住好不好?”
婉儿搂着傅恒坐到了院子里的小圆石桌边,额娘笑了笑倒是同意的意思,两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成|人,婉儿现下也出嫁了,要操心的只剩下傅恒一人,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总也是好的。
“你们姐弟俩先聊着,知道你要回来,额娘亲手做了红豆糕,我这便去拿给你。”
额娘带着丫环走远了,大概是想让婉儿她们姐弟俩说些贴己的话,也有可能是想给婉儿一个惊喜,不管如何,婉儿望着额娘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额娘便愈发老去,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让人心疼。
富察婉儿如今对傅恒的心思,更像是对待一个儿子而不是对待一个弟弟,毕竟这一世她一开始就不拿自己当一个孩子,看着傅恒呱呱落地长大如今这个模样,她欣慰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两个儿子永琏和永琮,特别是永琏,就是在傅恒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没了的。
“傅恒,再背一遍《三字经》给姊姊听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婉儿特别喜欢听傅恒背《三字经》,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配上他清脆的声音,再加上《三字经》里那浅显易懂的意思,总让她觉得很舒服。曾几何时永琏也喜欢这般背书,王府里也有个小秋千,他最喜欢坐在上面荡着玩儿。
富察盈盈
婉儿的思绪渐渐飘散了开来,额娘过来的时候,她的眼中已隐隐有了泪光,她也是做过额娘的人,想到以后又会有自己的孩子,却再也不是从前的儿子和女儿了,心里便有些苦涩,只是见额娘过来,她赶紧将泪水擦掉,装作一副认真的样子听傅恒背书。
弘晖过来的时候婉儿正和傅恒吃着红豆糕,额娘亲手做的红豆糕甜甜的也不会觉得腻,婉儿吃得很开心,呣子三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倒也很舒服。弘晖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气氛,给他行礼之后,变化最大的大概就是傅恒了,他从黏人的小祖宗变成了一个稳重的小大人模样。
婉儿这才体会到傅恒的长大,人前和人后两个模样,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但是他的成长环境不一样,自小接受的教导也不一样,会培养成这样,也算是让人欣慰的了。
“傅恒比我上次看到的时候又长了点,小孩子长得还真是快。”
弘晖在婉儿和傅恒的中间坐下,因为知道婉儿宝贝这个弟弟,所以弘晖对傅恒很是用心,两个半大的孩子聊了一会儿,倒是也没出什么纰漏,婉儿一边安心于傅恒的长大,一边也想到了未来富察氏继续权倾朝野的场面。
傅恒一直都很努力,官位也越做越大,也许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或者是他们富察家世代为爱新觉罗家奉献的面子上,乾隆对傅恒很是依仗,傅恒的几个儿子也都尚了公主,福康安更是获得了许多荣宠,那大概是她那段时间觉得最欣慰的事情吧。
只是她也不知道,令妃的儿子当了皇帝之后,富察家会变成个什么模样,那个十五阿哥锋芒毕露,等到弘历死后一定会有大动作,会不会拿她们富察家开刀,谁也料不准。
“你姊姊成天念着你,回门也只想着你,我可是都要吃醋了。”
聊到后来,弘晖越说越不着调,额娘笑了起来,傅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手抓着婉儿紧了紧,有些茫然无措。本也是调笑的话,没有人放在心上,婉儿却是觉得心里颤了颤,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傅恒还小,等再过两年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额娘您便可以颐养天年,放宽心了。”
额娘的身体倒是没有上辈子那般糟糕,只是还是时常咳嗽,太医说尽量要放宽心,等到傅恒也成家立业了,额娘大概才能真的放宽心吧。婉儿默默地想着,弘晖对她的额娘也很是殷勤,用完午膳之后,又说了会儿话才回了宝亲王府。
有的时候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徒增想念而已。婉儿回了趟家,却是更想念家中的人来,今后要再见,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在府里还好,到时候进了宫,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等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不会像疼爱傅恒那般疼爱他?”
晚间的时候,弘晖在婉儿这里歇下,搂着她便提到了孩子的事情,熄了蜡烛之后,黑暗中两个人的表情都看不真切,弘晖是饱含着期待,期待着他和婉儿的孩子,婉儿却是心悸得厉害,因为她四个孩子之中只有和敬一人活了下来,其余几个都是早夭,这么一想,对于生孩子的事情便觉得有些抵触。
生子对女人来说原本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更何况是孩子早夭?孩子对于婉儿来说,永远都是心上的一根刺,弘晖虽是无意间拨动了那根刺,婉儿却是疼得厉害,敷衍了他几句便转身睡了,然而一直到弘晖睡着,她都紧绷着神经没有睡意。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眼圈自然是很黑,弘晖出门了没有在意,伺候婉儿的青蓉和流莺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青蓉望着自家主子的面容很是担心,用过早膳之后,婉儿的脸色依旧苍白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蓉儿啊!”
说到底也是青蓉跟着婉儿的时间长,再加上她一向忠心,婉儿死了之后她也殉葬来陪,对于青蓉这个丫头,婉儿心里的感觉总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青蓉宽慰了许久之后,婉儿的心才算是镇定下来,孩子的事情她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要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保护,嫡长子才是最佳的,现下府中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也许是怀孕的最好时期,能不能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弘晖有的时候在婉儿这里歇下,却也只是盖棉被纯睡觉而已,男人纵有使不完的精力,一天的政事处理下来也没有太多了,就像是皇上妃嫔虽多,但是一月进后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宿在养心殿批改奏折,处理国家大事。
日子慢慢也过了一个多月,弘晖似乎很是喜欢婉儿这种安静的性子,常常婉儿在屋中看诗集,他便在她的屋中看奏折或者治国的书,偶尔瞥一眼婉儿,似乎便是极大的满足。
流莺如今倒是练就了研墨的好本事,不管是弘晖要写字还是婉儿要写字,都是流莺在研墨,她的嗓子又像是她的名字一般,唱起歌来如同流莺婉转,因而府中的人都很是喜欢她。
青蓉倒是旁敲侧击了几次,但是婉儿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丫环而已,若是弘晖连她身边光明正大勾.引他的女人都敢要,那何提什么真心不真心?至于流莺这丫头,她留着自然也还有用处。
家中原本只有婉儿一个女儿,后来姨娘又生了个小女儿,比傅恒小上三岁,正巧倒是与六阿哥弘历同岁,取名富察盈盈。婉儿这一趟独自回家探亲的时候也见上了她,因为富察盈盈出生以来身体一直都不算好,所以也不出房门见不着人,婉儿这一趟回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正坐在树下荡秋千。
富察盈盈和婉儿小的时候长得很像,等到大了长得便更像了,婉儿在脑中搜寻了下关于这个妹妹的记忆,只记得她和自己的面容很像,之后嫁给了一个王侯贵族,其他便记不太清了。
牵着傅恒的手问他功课的时候,婉儿也忍不住仔细瞧了瞧荡秋千荡得正欢乐的小妹妹,曾几何时她也在那秋千上晃荡着,荡得高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可以飞,现在想想,怎么飞也飞不出那个大牢笼。
“额娘她们都说妹妹长得和姊姊像,可是我怎么不觉得?”
傅恒放下书也朝富察盈盈望去,撇了撇嘴拉着婉儿就往书房跑,似乎是不想婉儿再盯着盈盈看。家中有一个比他还小的人,傅恒大概是有些吃醋,不过毕竟是庶女,怎么能跟他这个嫡子比?
婉儿倒是没有在意傅恒的小心思,以前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弟弟妹妹之间会有什么矛盾,现在的她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自己要忙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何必再去管富察盈盈?
“好好好,你觉得不像就不像吧,我也记不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大概是长傅恒你这个样子的?让我看看你的字有没有长进,可别还跟以前那样哦。”
婉儿刮了刮傅恒的鼻子,把他哄开心了便让他写两个字出来看看,左右都到了小书房里,她就想着看看傅恒的字练得如何了,这些年她的字倒是愈加好了起来,弘晖也时常夸她。
傅恒写的正是前两日婉儿在府中写的诗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见到傅恒一本正经地写出这样两句话来,婉儿的思绪也飘散了开去,目光落在鸳鸯二字上,久久未动。
风拂柳絮
这日直到用过了晚膳婉儿才回了宝亲王府,弘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悦的神情婉儿还是看出了一点苗头,之后的两个月,她便再没有提过回家探亲的事情。
事情都理顺之后,日子也过得越发平稳起来,这一日弘晖回来的时候面色不虞,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进府的意思,牵着婉儿的手将她拉上了马,倒是打算在外面走走。
他们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侍卫,大概是弘晖不想有人跟着,只想和婉儿两个人出去走走,只是婉儿也估摸不出弘晖究竟是哪里不开心,今天他应该是入宫与皇阿玛商讨政事去了,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满族的子女自然都能善骑射,婉儿坐在马上也很稳当,只是她如今坐在弘晖的前面,想通过察言观色来看弘晖自然不可能,马儿跑得倒是不快,等到了郊外,弘晖才拉住缰绳下了马,把婉儿给抱了下来。
“这匹雪花骢是前两日皇阿玛赏给我的,你还没仔细瞧过吧,对了,还记得这个地方么?”
弘晖摸着雪花骢的背,让婉儿仔细瞧了个清楚,其实婉儿也不是很懂马,但是男人总是重视马儿的,婉儿也就笑了笑,在意起弘晖说的第二句话来。
雪花骢自由地去水边喝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渴到了,婉儿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这是她和弘晖上次游湖的地方,只不过那次是在湖上,这次是在湖边。
湖边的一大排的杨柳衬得这片地方绿意盎然,有些柳条随风飞扬,有些柳条倒映在水中,让湖水也染了一层浅绿,煞是好看。
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个季节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很温和,见婉儿认出了这个地方,弘晖牵着她的手沿着湖边的石子路慢慢走着,偶尔说两句话,倒是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也喜欢在圆明园逛逛,弘历也喜欢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沿着小路走走,看花开花落,时光流转,不过终究,这些都只在记忆中,即将被埋葬。
婉儿想着此时此刻的情状,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女人就是不容易满足,有了一点就渴望第二点,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如果等到弘晖娶了侧福晋之后还能享受,才算是真的好。
“今日进宫,阿玛跟我提起侧福晋的事情,我觉得很是心烦。”
走了很久,弘晖才停了下来,圈着婉儿立在柳树旁,此处阴凉没有阳光,只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富察婉儿的心一沉。她一直在想弘晖究竟在烦躁些什么,没曾想是这样的事情,侧福晋……皇阿玛这么早就要给弘晖立侧福晋了么。
“不要担心,阿玛是说再过两年,让我先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这是考我,我却是觉得心烦,若是娶个女人是娶她的身份背景,那放在府中当摆设也便是了,哪来那么多的麻烦。”
大概是想起了皇上的那群妃嫔们,弘晖叹了口气将婉儿搂得紧了些,告诉了她一些关于皇后娘娘和皇阿玛还是雍亲王时候的事情,皇上虽然一直对皇后多加宠爱,但是身边的女人也是宠幸了一个又一个,他总说为了大局,可是这样又伤害了多少个女人的心?
弘晖大概是在替他的额娘不值,只是婉儿听来何尝又不是一样,哪个女人喜欢有别的人来分担自己丈夫的宠爱呢,只是皇后自古以来都是大度的,为皇上管理后宫选秀女吸纳新人,脸上笑着,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你娶我……何尝又不是一样的。”
婉儿叹了口气,回搂住弘晖,却是被他那句“娶个女人便是娶她的身份背景”给刺到了,听弘晖的口气是不想像他的阿玛一样,只是他与她的结合,不正是因为她们富察家家大业大,朝中又有几名大官,可以为弘晖以后的道路铺砖添瓦?若是她不姓富察,又怎能嫁于他成为他的嫡福晋……
这样想想,怪不得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喜爱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汉女,图的便是心里一份爽快?
“不一样的,我娶你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做我的福晋,婉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风吹掉你的帽子,也吹掉了我的心。”
弘晖年纪虽小,甜言蜜语却是很会说,把婉儿给哄高兴了,他才提起皇阿玛给出的几个人选,那些人自然都是婉儿熟悉了的,只是现在她们都还没有进府,还没有被污黑了心翻云覆雨起来。
紫禁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再善良温和的姑娘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变得伶牙俐齿心思缜密,甚至到后来出手害人,因为你若是不出手,你便会被挤兑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再无翻身之地。
重活一世,又见证了乾隆后妃们的兴衰结局,婉儿的心中也淡然了很多,不管是谁进了府,最终都会变得不像自己,而那些害过她对不起她的人,她将来是不是也可以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富察婉儿其实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很多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有些事当时忍了下来,现在听弘晖说起那些名字的时候,却又一股脑地翻了出来,让她的心波动起来。
“臣妾愿意替王爷分忧。”
之后的这大半个时辰,两个人沿着湖边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话题倒是轻松了很多,这水天一色的风景很美,几抹荡开的涟漪也可以让人看上许久。比起处理纷纷扰扰的事物来,婉儿更喜欢这样静静地待着,看云起日落,看风拂柳絮。弘晖亦是如此。
没有回府之前,大概是真的能无关政事只谈风月,只是回到了宝亲王府,便要开始考虑很多东西了,富察婉儿看着桌上弘晖写的名单,眼神暗了暗,复有清明起来。
再遇弘历
半年多过后,隆冬到来,天气愈发地冷了起来,呵出的气白茫茫一片。富察婉儿抱着暖手的小炉身上系着一件兔毛披风,走在廊里却还是觉得冷,到了四阿哥的书房之后才算暖了一些,青蓉将她的披风挂好之后便立在一旁,婉儿掀开帘子进了书房内间,弘晖抬起头见是她,头便又低了下去。
如今皇上让弘晖处理了很多政事,有些奏折他就带回来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哪个得力的女人不会替自己的男人分忧?更何况若是什么都答不上来才真是一无是处。
婉儿一路辅佐弘历起来,再要辅佐弘晖也不是什么难事,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看看兵书和军事策略之类的,巩固巩固自己的知识。有些东西第一次看和第二次第三次看是不同的,更别提军国大事了,婉儿唯一可以真正依仗的,大概只有她记得的那些大事。
青蓉也跟着多看了一些东西,毕竟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边信任的丫头懂的多些,婉儿也能放心一些。桂嬷嬷倒是待她很好,也将府里的下人们管教地很妥当,流莺倒是打扮地愈发明艳,时常在弘晖的眼前晃悠,因为婉儿另有计划,身边的人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李荣保的官位又升了升,傅恒也进了次宫受到了皇上的夸奖,婉儿倒是日日待在府中没有出门,额娘带着傅恒来看过她一次,见她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天气变冷了之后婉儿更是没有了出门走走的打算,要忙的事情很多,时间却是不等人的,她哪里有什么闲工夫去做些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这半年来婉儿算是专宠了,但肚子却没有消息,婉儿不急,弘晖也不急,皇后娘娘却是召她进宫单独吩咐了些什么,婉儿回来之后也便抛在了脑后。
有孕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婉儿不想现在就要孩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早生子对自己也不好,只要生得出孩子,晚一点生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在侧福晋进府之前生便是了。
“三阿哥的病愈发地重了,太医说便是这两个月的事,只是他一向不受皇阿玛宠爱,我去探望他又怕皇阿玛多想,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婉儿坐在弘晖的身边替他整理着奏折,弘晖转过头望向她,询问着她的意见。三阿哥弘时是齐妃李氏的儿子,因为前几位阿哥都早殇的缘故,弘时是年纪最大的阿哥,只可惜他一直都不讨雍正爷的喜欢,连带着齐妃也不受宠,虽然封着妃位,也不过是体谅她原先是侧福晋又养育了几个子女而已。
弘晖和弘时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如今去探望免不了被人说惺惺作态,但若不去说不定又会被人说不念手足之情,左右都讨不得好,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望着弘晖,不过皇阿玛倒是不会多想,毕竟他便是这么过来的,自己的儿子像他,应该更加开心才是。
婉儿倒也没有明说,毕竟弘晖应该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只需要加强他决定的信念便可以了,场面上的事情总是要做得好,其他的又何必去管。
整理着奏折的时候,因为三阿哥的事情婉儿免不了想起了这朝皇上的子嗣。长子弘晖早殇,齐妃的另外两个儿子弘昐和弘昀也活不长久。前面几个阿哥还是按照历史来的,然而从四阿哥开始,便出了岔子。
据说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挂念大阿哥弘晖的原因,才将皇后这第二个儿子也取名弘晖,而五阿哥弘昼也是皇后娘娘所生,六阿哥弘历却是一个小小的马常在的儿子,如今马常在也已殇了,养在洛嫔的名下。
自六阿哥之后,皇上膝下便再无儿子了,原本受宠的年氏一个孩子都没有生过,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一分析便知道问题是出在了皇后的身上,这半年来和皇后的接触多了,婉儿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皇后娘娘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恐怕根本不会疑心到她的身上。
“启禀王爷,五阿哥求见。”
婉儿正在想东想西的时候,外面倒是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弘昼比傅恒大上一岁,所以也不算是个孩子了,他进来朝婉儿和弘晖行了礼,便在椅上坐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婉儿本想回避,但是弘晖对着她摇了摇头,想着她和弘昼也算熟,婉儿便没有离开,而是让人去准备些茶点来。
“皇额娘的意思是我们兄弟俩一起去探望三阿哥,因为宫里不是很太平,莞嫔愈加变得不安分起来,云嫔也和婉嫔打得不可开交,皇额娘最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所以希望我能帮哥哥一二。”
后宫之中女人一多是非就多,更何况还牵扯着朝政,只是想到年妃刚死,年羹尧就被皇上以九十二条大罪赐自尽,可见一斑。如今这后宫之中的人婉儿也不算全都认识,到处都透着一股怪异,她也只能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反正后宫之中只要皇后不倒,她也不会受到什么波及。
莞嫔现在得意,是因为她的父亲升了官,皇上在年羹尧倒了之后很是重用他,但假使有一天皇上不重用他了或者她的家人犯了什么错,大概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她。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看得多了,心里便也有了些麻木。
想想当年雍正帝登基之前辅佐他的年羹尧、隆科多,如今都是个什么下场,婉儿心里冷笑了下,倒是不担心弘昼所担心的事情,皇后既然有法子将皇上吃得死死的,这些小事应该也不难办,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嫔,处理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困难。
“如此便一起去吧,也好显得我们兄弟情深,天寒地冻的,福晋便回去歇着吧,我晚上回来再来看你。”
弘晖又和弘昼说了会儿宫里的事情,便坐上轿子去了弘时的府上,婉儿将弘晖和弘昼送走之后,搓了搓手正打算关门回去,没曾想就看到宝亲王府的府门前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竟是弘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偷偷跟着弘昼出了宫,他的后面还有一顶软轿,看样子里面坐得人非富即贵。
虽然是大冷的天,富察婉儿的背上却是冒出了一层的汗,她让门口伺候着的下人都回去之后,推说要一个人出去转转,这才朝弘历走去。不知道弘历为何来找她,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弘晖知道,婉儿这样想着,所以连青蓉都没有带。
皇后之死
软轿里坐的是洛嫔,弘历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总要借助点什么人,这一借助,借助的便是洛嫔出宫省亲的机会了。
软轿停在王府的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婉儿拉着弘历往小巷子里走了走,见软轿没有跟来才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她在弘历面前已经暴露了些东西,不可以在洛嫔面前也暴露了,要不然事情就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说起来洛嫔美则美矣,做起事情来总是有那么几分胡闹,一点儿也不像是皇上身边从王府升上来的老人。弘历出宫的事情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
“六阿哥这是出宫来寻我的?”
这小巷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也不怕隔墙有耳,那夜洞房花烛之时婉儿已经暴露了一些,刚才这样的安排,在弘历的眼中大概也瞧出了端倪,只是他既然来了,大概便是有着这样的心思,她又何苦去藏。
“是,婉儿,我便是来寻你的,你也回到过去了是不是?”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被弘历这么提了出来,婉儿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点了点头,既然叹了口气。
原先是在想我回来了可是你在哪里,如今知道了,却是百感交集,是她一开始认错了人,也怪不得弘历,只能怪这个世界阴差阳错,让她嫁给了弘晖,却让弘历孤零零的一个人。
若说原先富察婉儿对弘历还有些许的恨意,但是看到他小小的身子,这股恨意也便消散了,有些事情怪或者不怪已经没有了意义,她只希望他可以过得好,这也便够了。
“以后不可再这般任性了,你要叫我四嫂或者四福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些什么,你的脑袋还要不要,我的脑袋还要不要?重活一世,就当是孟婆忘了让我们喝那碗忘记前尘的汤吧。”
婉儿原本想了很多要对弘历说的话,现在想想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还没有嫁,倒可以努力一番改变这个局面,但是嫁都嫁了,她不可能拉着整个家族一起下地狱。
弘历对上弘晖根本就没有胜算,若是当个闲散王爷还好,只是弘历的目标显然不在于此,婉儿不想跟着他一起过高风险的生活,即使还有爱,大概也在那么多年的生活中磨光了吧。
“婉儿你……你尽如此……”
弘历没有想到婉儿会是这般想的,他的孝贤皇后,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竟然说散就散?难道她以前表现出的那些爱他的姿态,都是伪造出来的?
弘历自然不知道在他死后,还有一个人顶替了他过了一段乾隆的生活,他更不知道孝贤皇后死了之后便没有直接重生,还是在紫禁城看了许久乾隆的人生。
这是两个人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也造成了两个人之间不可磨灭的误会,只是不管误不误会,也便是这样了,婉儿说完之后便离开回到了王府里,任由弘历在雪地里站着,小脸儿冻得通红。
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心里如何想的不能和弘历说,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这大概才是真的好。弘历为什么会重生她也不知道,只是两个人一世的夫妻既然不能再次相守,那便断个干净吧,毕竟弘晖是无辜的。
回到王府里的富察婉儿不知道的是,弘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辜,而弘历约见婉儿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弘晖虽然知道,却没有提,只当不知道一般,对待婉儿甚至更好了一些。过了冬便是新的一年,宫中的格局倒是起了些变化。
那一日洛嫔带着弘历前来,婉儿就觉得有些问题,没过多久,宫里便传来洛嫔殇了的消息,据说是自己跳入了一口枯井死的。
弘历又回到了永寿宫跟皇后娘娘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听弘晖的口气,皇后对弘历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正物色着帮他找寻靠山,只是后宫里有资格作弘历额娘的,便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钮钴禄氏,据说是皇后娘娘一手□起来的,另外两个一个是云嫔一个是莞嫔,因为膝上都无子又受宠是嫔位,倒是可以抚养弘历。
不过这两个嫔妃婉儿之前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钮钴禄氏她虽熟悉,听弘晖的描述却完全像是个陌生人一般,让她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情暂时还搁置着,哪知宫里风云四起,夏日未到的时候又出了大事。婉嫔的女儿大妞落水而亡,有人见着云嫔曾在荷花池边停留,婉嫔自己是指责云嫔将自己的女儿推入水中,但是云嫔极力否认。
证据显然对云嫔很不利,然而这件事情不止牵扯到云嫔和婉嫔,还牵扯到了咸福宫的莞嫔和沈贵人,因为是她们的宫女指证见过云嫔,却也不能排除她们是想渔翁得利的可能。
甚至再想想,说不定是婉嫔故意设的计,想要通过自己的女儿害云嫔,因为她们二人一直都不对头,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让自己的女儿死了。
皇后娘娘在宫中处理这桩事情的时候,婉儿也在分析究竟孰是孰非,宫里的争斗她看多了,想问题的时候自然是往深里想,弘晖摆着棋子,见婉儿沉思的样子倒是笑了笑。
最后的结果是云嫔和婉嫔被一同打入了冷宫,而弘历过继给了果亲王。果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弟,只是娶了一个福晋而已,膝下并没有孩子,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决定,弘晖说给婉儿听的时候,婉儿正好患了风寒,听到这个消息,咳嗽得便更严重了。
过继给果亲王之后,弘历便没有继承权了,虽然他原本就不可能当上皇帝,但是过继给果亲王,对他的压力应该很大吧。明明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只是因为出生不好罢了,更何况这个出生还是奇奇怪怪的。
婉儿也不知道该对弘历报以何种感情,她不敢多问弘晖,生怕他起疑,只是身体愈发地不好了起来,一场风寒竟是缠绵了半个月的病榻才好,身体大好的时候,身子也瘦了一圈,惹人怜惜。
两年之后正是雍正九年,侧福晋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确定了人选,婉儿也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让弘晖很是欣喜。
只是喜的事情还没乐上几天,宫里便传来皇后娘娘被人下毒害死的消息,对于弘晖来说这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婉儿几日都没有瞧见他,只是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没有多少哀伤的神情。
婉儿扶着腰听弘晖细细说了,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切都是皇上设的局,皇后娘娘不过是假死而已,如今被送到了杭州小住,看皇上的意思,似乎过两年将大权交给弘晖之后,自己也要借助假死去杭州陪伴皇后一般。
钮钴禄氏被晋为熹贵妃统摄六宫,看样子将来是要做太后的了,因为皇后刚死,也不宜此刻娶侧福晋进门,弘晖哪里还管这些,跟婉儿交代了一声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跑去杭州找他的皇额娘了。
世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但是弘晖不然,在他的心中额娘占据了最重要的份量。婉儿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好还是不好,帝王家本就不该将整颗心放到儿女私情上,但是爱新觉罗家多情种,从多尔衮到顺治爷到如今,哪一个英雄能逃过美人关?
等到弘晖回来的时候,后宫已经被整顿得差不多了,皇后娘娘之前便在扶持熹贵妃,如今熹贵妃得偿所愿,为人倒也不算高调,只是皇后的死弄得后宫里人心惶惶的,皇上也不再常去后宫,紫禁城里的人过得都不算好。
婉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朝内朝外都平静了下来,她这一胎是个儿子,弘晖自然高兴得很,皇上也降下了很多的赏赐,只是婉儿的月子还没有坐稳的时候,两个侧福晋便同时进门了。
流莺承宠
两个侧福晋一个是乌拉那拉氏,满洲镶黄旗,佐领那尔布的女儿,才刚刚十三岁,另外一个侧福晋是高氏,广东省布政使兼山东河道总督高斌的女儿,两个自然都是婉儿熟的不能再熟的人物。
其实凭借高氏包衣的身份,是不可能以侧福晋的姿态入府的,但是两位侧福晋一满一汉,汉军旗里出挑的人并不多,排了排倒还是高氏的身份要好一些。
婉儿自然也是出于想要早些见到高氏的私心,毕竟这个跟她斗了一辈子的女人,让她挂念得很。
婉儿抱着自己手上的儿子永琏在院子里绕圈走散步的时候,隔壁的院子便传来一阵又一阵喜悦的声响。说起来同时迎娶两个侧福晋进门,这洞房花烛夜究竟要同谁一起度过,可就有得弘晖想了。
那拉氏年纪还小,但是身份比高氏尊贵。婉儿戳着怀里睡得正香的永琏,心里的感觉倒是很微妙。侧福晋既然都入府了,那么弘晖再在府里宠幸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婉儿瞥了瞥长得愈发明艳的流莺,心里也定下了主意。
弘晖最终选择了这一夜宿在婉儿这里,与其冷落其中一位侧福晋,还不如两位一视同仁,婉儿本也是这么猜的,便顺水推舟将流莺推给了他。
“这丫头我已经调.教了好些日子了,现下我不能服侍爷,便让她服侍吧,做个格格总还是可以的。”
等到流莺去伺候弘晖之后,青蓉这嘴嘟的都可以挂一个小油瓶了,她对婉儿一向都没有二心,而流莺的心思大家都看了出来,对她也很是不屑。
“小姐真是越来越大度了,哪有还推给王爷一个丫头的道理呀,万一她得了宠,在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横着走呢。”
永琏已经抱给了奶娘照顾,青蓉替婉儿拆下发辫,这心里可是委屈得很,连小姐这种旧称都出来了。少了一个丫头就还要再找,调.教起来又得耗上一番功夫。
“再得宠,也不过便是从前伺候我的一个丫头,你怕什么,左右这几年也没真让她伺候什么,倒是皇后娘娘赏下的那个玉翘,我观察了许久觉得不错,明日便让她不要干刺绣的活了,替了流莺的位置吧。”
婉儿躺在床上闲得无聊,便跟青蓉聊了许久,坐月子的时候是不能看书的,要不然对眼睛不好,婉儿以前倒是不懂这一点,后来孩子生多了,也便知道了,这第一个孩子之后的月子一定要养好,要不然会落下病根,婉儿如今气定神闲的,倒是让青蓉也乐了起来。
“说起来那日我送东西回去,傅恒少爷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还很帅呢,夫人还找了个省心的不多话的丫头让我一起带了回来,叫晴雪,因为福晋这几日忙着,我就让她先熟悉熟悉环境,明日和玉翘一起带来给福晋看吧。”
说着说着婉儿迷迷糊糊地也便睡了,弘晖过来的时候,蜡烛还没有熄灭,他轻手轻脚地在婉儿的床边坐了会儿,也没有叫醒她,只是这样坐着,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流莺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想知道婉儿究竟准备如何做,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夜将她推给自己,既打了两个侧福晋的脸,又将流莺推出来拉仇恨,还真是不像她会做的事情。
弘晖对于富察婉儿的了解不少,却是一直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只是她肯争斗总是好的,怕只怕她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那才可怕。不管婉儿是为了她的地位还是为了他,他都可以当做婉儿是因为爱他,所以想要多些宠爱,这样一想,再想到他们俩刚刚出生的儿子,弘晖的心里也柔了下来。
婉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弘晖自然已经离开了,正在自己的屋里处理事情。皇额娘这一走,皇阿玛大概也快了,他得再加把力理顺了朝内外的关系,才能在登基的时候更顺当一些。
见玉翘和晴雪之前,自然是要先接受两位侧福晋行礼的,婉儿梳妆打扮好之后,青蓉扶着她在大殿里坐着,除了高氏和那拉氏,流莺自然也是来谢恩了,场面好不热闹。
行完了礼,婉儿自然还要叮嘱一番规矩,那拉氏年纪还小,看着倒是水灵,只是表情生硬了些,而高氏便妩媚多了,一身桃红色的衣服衬得她白里透红的,不过跟昨晚承欢雨露的流莺一比,神情倒是弱了些。
流莺这丫头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的,鬼点子虽多心性倒是不坏,婉儿对自己原先府里的下人一向宠着,也把她的脾气给宠了出来,不过她也乐见其成,下马威总是要给的,还要给的恰到好处。
“两位妹妹也不要拘束,以后这便是你们的家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今日我也乏了,便散了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问桂嬷嬷和翠嬷嬷,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
皇后娘娘去了之后,她身边的玉翠也来到了宝亲王府照顾弘晖,下人们自然尊称她一声嬷嬷,其实也还年轻着,只是地位摆在那里。
处理完女人的事情之后,婉儿回到屋里便处理丫头的事情了,玉翘她倒是看了两年,觉得还不错,叮嘱了几句也便让她伺候着了,倒是晴雪挺好玩,也不知道额娘是如何调.教的,说话竟然有几分天然自成的呆气。
“福晋别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明亮着呢。”
晴雪的事情昨夜青蓉也已经细细说了,婉儿点了点头也没再言语,如今她刚生了孩子,伺候的人多一个倒也不打紧,到时候进了宫,人还得再多一些,管起来那才叫麻烦。
“流莺那里你也派两个人给她,好歹也是个藩府格格了,得有些伺候着,两个侧福晋那里也派人盯着,看看安不安分。”
除了那拉氏和高氏带来的贴身丫环,其他的人都是王府里的,都由青蓉在管,哪些人有哪些用处她的心里也都清楚着,现下自然是都派上了用场。
富察婉儿的生活一下子便忙了起来,不过也没有忙很多,毕竟身边的丫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很多时候婉儿只要听着便好了,永琏倒是长开了一些,醒着的时候也稍微多了些。
这个世界反正哪里都不对头,永琏这个名字是皇阿玛给嫡孙取的,意思也是上辈子那个意思,这个世界的子嗣似乎都跟着额娘走了,婉儿摸不着规律也只能放弃,只是永琏一天天长大,她也忆起了记忆中的永琏,似乎两个人小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高氏和那拉氏还在观望她这个福晋的态度,弘晖这段时间也忙了起来,回到府里都已经很晚了,有时候便在书房睡下,对待两个侧福晋也是不冷不热的,一个月之间两人那里各去了两次,而流莺那里也只是去了一次。
婉儿忙着照顾孩子,弘晖白天有空的时候会过来陪陪她,晚上有时也会过来,不过为了她的身体并没有行房事,只是搂着她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一年以后,府里才算是真正热闹起来,因为弘晖留在府中的日子多了起来,那拉氏和高氏在婉儿那里唠嗑的时间也越发长了起来,毕竟在那里能见到弘晖的机会更多一些。
流莺的歌喉愈发好了起来,晚宴的时候她常常准备一些歌舞表演给弘晖看,不过弘晖对于这些兴致缺缺,倒是和弘历不一样。婉儿记得弘历是很喜欢看歌舞表演的,也很喜欢宠幸歌喉好的女子,看着流莺吃瘪,婉儿的心情却也没有好起来,反而更糟糕了一些。
弘晖不明所以,只当她是照顾孩子累了,毕竟很多事情婉儿都喜欢亲力亲为,弘晖也不想她和永琏之间呣子生分,也便由着她,只是去她房里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生怕她为了孩子累着伤着。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无力抗拒的却是王府里的女人越来越多,皇上又赏了个苏氏下来,性子很是温婉,是江南那里的女子,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美。
乾隆登基
苏氏婉儿也记得深刻,毕竟她子嗣众多,为弘历生育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性格倒是一直温温婉婉的,也不争什么,过得却也不错。她的女儿更是嫁给了傅恒的儿子福隆安,说起来她们也算是姻亲。
因着这一点,苏氏进门的时候婉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派去伺候她的人也都是能干伶俐的丫头,让她在府里至少不会吃太大的亏。吃亏总是会的,毕竟高氏不是个省油的灯,从自己这里受的气自然会想要找个人发泄发泄,不是流莺便是苏氏了,流莺明面上还是婉儿的人,那么她自然也只有欺负苏氏。
两年过后便是雍正十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位侧福晋倒是没有子嗣,不过也渐渐显露出了本性,那拉氏刚直不会拐弯抹角,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高氏高傲,伺候弘晖自有一番手段,倒是压了那拉氏一头。
流莺和苏氏同时怀了孕,两个人在府里也很是安分,婉儿派人盯着她们的吃穿,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都是弘晖的子嗣,能保下来自然要保下来,永琏如今已是两岁多,也能自己走得很顺溜了。
婉儿倒是没有再有孕,她忙着处理府中的事情,也不想这么早又有子嗣,与其在不能好好保护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出生,还不如再晚些日子,等到自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再行其事。
宝亲王府在雍正十一年,又添了一个女人金氏,时间上虽不对,但是金氏的确便是那个金氏,为乾隆诞下四位阿哥的女人。这一回并不是皇上赏下给弘晖的,而是如今的熹皇贵妃做的主。
皇后娘娘死后熹贵妃也升到了皇贵妃,只是雍正爷并没有让她升为皇后的意思,一直到他暴毙,钮钴禄氏也只是皇贵妃,不是皇后。
雍正十一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自然便是雍正死乾隆继位了,事实上雍正也没有死,而是假死去杭州陪伴原先的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弘晖只告诉了婉儿,而且说的很隐晦,但是婉儿心里总觉得是宽慰的,毕竟他没有瞒着自己。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牵引着历史的发展,明明都不是同一个人了,却还是开启了乾隆王朝,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想,只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了。
婉儿被封为了皇后,高氏封为慧妃,那拉氏为娴妃,而有孕的苏氏和流莺一个被封为纯嫔,一个被封为庆嫔,至于刚刚进府的金氏便只被封为嘉贵人。册封典礼要等到乾隆二年才进行,毕竟现在要为世宗服丧。
住进长春宫之后,婉儿心中百感交集,她终究又回到了这里,成为了皇后,可是那个皇帝,却不再是她记忆中的皇帝了。
这一回因为钮钴禄氏不是弘晖的生母,又不是前皇后,所以也只是被尊为熹皇贵太妃,而已经“逝世”的前皇后自然是被追封为皇太后。
这一朝并没有太后,后宫的权力也都归结到了婉儿一个人的手中,婉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更不知道弘晖是否是故意而为之的。毕竟他若是想尊钮钴禄氏为太后也是可以的,皇后娘娘原先大概也是这么个考量,只是没有人猜得到弘晖心中的想法。
进了紫禁城之后,事情自然是比在宝亲王府要烦杂很多,光是分配人员清理各宫,便花去了很多功夫,长春宫里也新进了不少伺候的人员,宫女倒是不妨事,新添的几个太监却是让婉儿压力有点大。
“蓉儿你看着办,本宫带大阿哥出去透透气。”
将长春宫的事情交给青蓉处理之后,婉儿拉着永琏的手便去了御花园。如今她成了这宫里头的主子,想去什么地方也便去了,不像是以弘晖的福晋进宫之时受那么多的约束。
永琏倒是很开心,换了一个新地方他的眼睛转个没完,对于他来说这皇宫里每一处自然都是很新鲜的。婉儿也没有走得很快,顺着永琏的步伐走着,一边摸着熟悉的宫墙。
在紫禁城中住了那么多年,如今又真真正正地回到了这里,婉儿抱着永琏坐在御花园的小秋千上,发呆发了很久,一直到永琏觉得无聊了开始乱动折腾,婉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
回去的时候便没有再走路,而是坐了轿辇,永琏哄了一会儿也便在婉儿的怀中睡着了,摸着他的小脸,婉儿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如今比起男人来,她自然更重视自己的孩子一些。
她的一生既然注定要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至少她还可以选择努力抓住亲情。爱情这种东西上辈子已经够了,这辈子……婉儿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弘晖平日里对她的好来,又有了些犹豫。
被伤害过一次的人总是会担心受第二次伤害,富察婉儿也是如此,上辈子她爱弘历爱得很深,自己也因为这段爱受了不少的气,如今重活一世,和弘历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倒是弘晖……
弘晖对她的好虽多,新婚之夜的事情却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纵使他说会会让她看到他的真心,但是随着一个一个女人进府,这份真心,想来她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到了长春宫之后,永琏由奶娘抱去照顾,婉儿在软榻上卧下想着那些事情,只举得烦躁的很。她到底还是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就算是高氏和那拉氏一直和她不对盘,现如今她们什么事情都没做,她也下不去手。
若是心狠手辣一些的,流莺的孩子早就被她弄没了,婉儿却没有这样想过,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不是真的危害到她的利益,她不至于去折腾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弘晖来的时候,长春宫内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本也不是空置的宫殿,只是重新装饰一番而已,毕竟是换了新人,一切都有了变动。
“今天一天累着了吧,早些歇息,不要再看这些劳什子玩意了。”
婉儿本来在看内务府送上来的单子,倒的确是看得有些眼晕了,弘晖这一说她也就势放了下来,给他请了安迎他入座。
虽然关系还是那个关系,却有了很多的不同。在宝亲王府之中可以随意着些,进了宫便拘束了很多,弘晖要在后宫之中走动肯定也没有以前方便,更别提那些看不完的折子了。
皇上已经去了杭州与皇后娘娘会合,想必是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了。“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俩的事情倒也印证了这样两句诗。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何许人也,但是婉儿很羡慕她的生活,至少她到最后有一个人真心相陪,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陪伴。
和弘晖躺在床上的时候,婉儿倒是不能尽力将心放进去,换了一个地方,在床上的感觉也便不同了,想到曾经在这张床上与她共渡云雨的人,她这心里也很难受。
弘晖其实也在走神,他如今拥有了一切,不再是半路接手弘历的人生和后宫,而是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乾隆帝,女人虽然还是那些女人,但她们心中眼中的人,是真实的他。
弘晖也说不清自己对于弘历的感觉,其实应该是有愧疚的吧,抢了他的皇位,还抢了他所有的女人。对婉儿攻城略地的时候,弘晖心里的感觉也很复杂,他对婉儿的喜爱,更多的是一种猎奇的心态,毕竟他重生那一日,醒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孝贤皇后的陵墓。
那是她死去十年的时候,乾隆在她的坟前喝酒怀念,这样一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才可以惹得弘历念念不忘呢?更是因为她,弘历对继皇后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好脸色,还甚为宠幸原来在孝贤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
弘晖成为乾隆之后对令嫔更是上了心,因为想从她的口中知道孝贤皇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一切的一切,大概也便那样了,他开始习惯于处理政事和女人之事,从一个小儿成长成一个帝王,心中却还有着不少的遗憾。
半路接手江山这种事情总是让人不爽的,而如今,弘晖正当少年,可以一展宏图一展抱负,还可以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纳自己喜欢的妃嫔,生自己的孩子,想想便是一桩美事,只是与婉儿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又有些犹豫。
因为这一世看着皇额娘和皇阿玛的感情,弘晖的心中也有了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很不错的想法,皇阿玛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肯定也能做到,所以他才会对婉儿说,会让她看到他的真心。
熄了蜡烛盖好被子,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谁都没有说话假装自己睡了,其实各怀着心思谁也没有睡着。这无疑是一场博弈一场战争,输和赢却也都算不得好,重生的两个人遇上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争宠
乾隆二年的时候举行了册封仪式,纯嫔和庆嫔的孩子也都出生了,都是女娃儿,纯嫔的孩子早出生一些是长女,庆嫔的自然便是弘晖的第二个女儿了。
有了三个孩子之后,后宫里自然是热闹了开来,弘晖的脸上也多了些笑意,就算是和婉儿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聊聊孩子的事情。爱新觉罗家的传统是抱孙不抱子,但是弘晖对待永琏是极好的,还时常打趣婉儿快点再给永琏生个妹妹出来。
“娘娘,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
一日午后,青蓉将内务府送来的记录递交给婉儿,神色却是小心翼翼的,这上面记录的是上个月皇上来后宫翻绿头牌的记录,上个月皇上只有初一和十五才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其余的日子十有□进了慧妃的宫里。
“娴妃怎么说?纯嫔和庆嫔呢,她们的孩子还小,皇上就没有去看看?”
婉儿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奇怪高氏是如何让弘晖对她欲罢不能的,按理说弘晖不是个喜欢独宠谁的人,除非是他故意要将高氏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来。
“娴妃在自己的宫里生闷气,东西也砸了一些,纯嫔和庆嫔的话皇上白日里有去看过小公主们,晚上也没有法子了,倒是嘉贵人什么都没做,对宫里的几盆兰花养育得很是用心。”
这一日弘晖是去宫外与和亲王弘昼下棋去了,晚上回来想必又要去慧妃所在的景仁宫。婉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由青蓉伺候着去了趟咸福宫,咸福宫如今住着那拉氏和嘉贵人,她倒是想见见这行事迥然不同的二人。
咸福宫里并看不出娴妃生气砸过东西的样子,两个人见皇后娘娘来了,行礼也都很恭敬,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也不会表现出那份惊讶来,毕竟皇后来看她们,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
“都坐下吧,不要拘礼,今年的蜀锦到了,本宫也不知道几位妹妹喜欢什么颜色,索性亲自送来让你们选选,成日在长春宫中待着也觉得乏了,正好四处走走。”
到别的宫去婉儿自然也找好了借口,内务府将蜀锦都送到了她那里,如今正好利用起来。玉翘支使着捧着蜀锦的太监上前让娴妃先挑选,然后便送到了嘉贵人的面前。
原本应该是婉儿赏赐下去,只是她想想这样每个宫转转也很不错,咸福宫比起她上次来的时候倒是添了几分灰暗的色彩,大概是弘晖许久未踏进了,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懒得装饰吧。
“这兰花倒是养得不错,看着也宁神,是哪个在伺候着?”
婉儿见她们挑选好了,便站起来走到了兰花前,明知故问地对着娴妃发话。嘉贵人福了福身子说是她与娴妃一同照料的,说话的态度倒也不卑不亢,让人看了很是舒心。
“你们有照顾兰花的心思,还是多放些在皇上身上才好。”
婉儿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盆开得正美的兰花,回去之后让人摆在了宫中显眼的地方,明日便是初一了,弘晖要过来自然会看得到兰花,这咸福宫许久没有人气,弘晖不管怎么样也该来来。
离了咸福宫之后,婉儿又带人去了纯嫔所在的钟粹宫和庆嫔所在的碎玉轩,看了看小公主们也将剩下的蜀锦赏给了她们,至于慧妃那里,她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了。
晚上弘晖倒是没有宿在高氏那里,而是跑来了长春宫,傍晚的兰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很美,弘晖看了两眼才进了大殿,婉儿知道御辇往长春宫来的时候,便让人将宫里那些她挑好的蜀锦放在桌上显眼的地方。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弘晖扶起婉儿之后本想问兰花的事情,后又瞧见桌上那些蜀锦,都是很鲜艳的颜色,却不是婉儿喜欢的那种。
“朕知你一向喜欢素雅之色,怎么挑了这些出来?”
弘晖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他刚进宫门就有人汇报了今日皇后娘娘去各宫送蜀锦却唯独没有去景仁宫的事情,原本答应了慧妃今日也会宿在她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弘晖便改了主意来了长春宫,倒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有些好奇。
“这些是要给慧妃送去的,臣妾看慧妃如今很受皇上喜爱,自然要为她挑些最好的,也好让她更加取悦皇上。只是臣妾先去了咸福宫,景仁宫便有些远了,想着便不亲自去送一趟了,反正皇上去慧妃妹妹肯定会更高兴一些。”
婉儿一大段话说完,弘晖倒是笑了出来,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婉儿这样做心里定是吃醋了,一想到这一点,一个月布在他心上的阴霾也减了些。
事情还得从上个月的初一说起,原先弘晖一个月之中一半时间都是在婉儿这里的,其余时间有些宿在养心殿,有些便平均分配雨露均沾,只是那一日和婉儿一同睡下,听到她梦呓之时口中呢喃了声“弘历”,弘晖自然便气了,只是他不好跟婉儿说,便自顾自地开始赌气,婉儿一日不问,他也不打算解释。
便这样一个月过去,婉儿始终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又睡在了慧妃那里,弘晖心中的一团火发也发不出来,只能跟弘昼这个亲弟弟说上一两句。
“那便让人送去吧,只是这些未免太多,留下一些给几位太妃送去。”
弘晖挑了几匹出来放在一边,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婉儿冷笑了下让人将吃食端上来,用完晚膳之后弘晖才想起那兰花。这个时候青蓉已经将兰花拿到了室内,淡淡的清香也让弘晖觉得这盆养得很是不错,只是以前并没有在婉儿的宫中见过。
“这是嘉贵人精心侍候出来的,她那里还摆着不少盆漂亮的兰花,臣妾见着喜欢便要了一盆回来,皇上若是喜欢的话过两日可以去她那儿看看,嘉贵人对待花草尚且如此用心,想必伺候皇上也会很用心的。”
婉儿这给嘉贵人制造机会的手段实在太直白,让弘晖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刚才才觉得她将自己放在心上,现在这种感觉又退了回去。那拉氏他一向不喜欢,连带着也不想去咸福宫,冷落了金氏倒是不假,只是婉儿这样将他往外推,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把朕想成了什么人?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着朕的?”
弘晖生气起来有些可怕,他的食指戳着婉儿的胸口,将她往床榻上逼,宫女太监们都在外头,听到里面的争吵声跪了一地,也不敢进去。
“臣妾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替皇上开枝散叶让后宫的姐妹们雨露均沾本是分内之事,皇上若要怪罪,臣妾也无话可说。”
婉儿跪了下来,不明白弘晖究竟在气什么,上个月独宠高氏的也是他,现在莫名其妙朝她发脾气的也是他,究竟她该如何做,才能合了他的心意?伴君如伴虎她是知道的,可是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发脾气,婉儿真的觉得有些委屈。
弘晖本想拂袖而去,望着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婉儿,终还是不忍心坐了下来喝口茶消消火。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都没有再说话,想想这么多年,弘历从未如此待过她,婉儿这心里便愈发地委屈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弘晖一瞥瞥到了,心里也是一软。
“你首先是朕的妻子,其次才是皇后,别的女人都恨不得朕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你就想着把朕往外推,朕能不生气吗?”
弘晖将婉儿从地上拉起来搂到怀里,想着还是自己爱她多一些,她对自己的感情终究淡漠了点,心里也只能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虽然会喜欢自己的妻子懂事大度,却也不喜欢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将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臣妾也想皇上夜夜相陪,可是……”
婉儿脸上的泪水被弘晖抹去,人也被他放到了床上,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尽量将话给圆回来,顺便说说高氏,只是婉儿话还没说完,嘴便给弘晖给堵了起来。
“只要有这句话便够了,婉儿,喊朕的名字。”
和敬永璋
弘晖心中所想的婉儿自然不知,只是这一夜过后两个人之间的温度便回升了,弘晖虽没有夜夜宿在长春宫,却也恢复了一月之中半月的频率,让人知道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很好,如胶似漆。
这宫里过得最不舒服的自然便是慧妃了,皇上又开始雨露均沾,各宫的妃嫔也心平气和起来,毕竟皇后是她们自知是比不过的,在王府里便可以瞧出一二,只要自己能多让皇上留恋一天,这便是好本事了,如今高氏不比上个月受宠,其余的人面上虽不说,心里都是开心着的。
乾隆四年的时候选秀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富察婉儿作为皇后自然是尽心尽力替弘晖进行着选秀的事情。说起来这选秀女也是大清的传统,雍正爷倒是不喜欢铺张浪费,因此十一年间只进行了两次选秀,按理却是要三年举办一次的。
这选秀女自然每朝每代都不一样,大清朝的规矩入选的秀女都是满洲八旗女子,年龄都在13—17岁之间。因为这一朝没有太后,秀女们便只要让皇上和皇后过目便可了。
说起来选秀女也不是一件顶开心的事情,毕竟能够选为皇上的妃嫔自然是好,若是只是充当宫女伺候人,便还不如在家中享受小姐的日子了。
送到婉儿和弘晖面前的秀女们已然经过了一些选拔,因为最终还是弘晖做决定,婉儿面对着站着一排排按照顺序上前的女子也没有放太多的心思,毕竟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真正到后宫中成为妃嫔的人,并不会很多。
等到选秀完毕之后,宫女倒是添了不少,后宫之中却没有添多少新人,弘晖不愿意后宫嫔妃太多,婉儿自然也乐得清闲,如今新进后宫的便只有愉常在、忻贵人、颖贵人和婉常在。
日子还长着,往后的那些年升升落落的妃嫔们还有很多未出现未出生,想到这一点,婉儿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觉得时间像是要从指缝里慢慢流逝一般。如今才是乾隆四年,若是她的身子能熬到乾隆六十年,岂不是还要看着一群群的女子从宫外进入紫禁城,然后与她坐在一起欢笑?
这样想想倒真是挺恐怖,婉儿摸了摸自己明明平坦却有了个小生命的肚子,也只能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孩子是选秀完之后婉儿累倒了太医医治才查出来的,弘晖自然很是高兴,各宫也都有赏,只是因为婉儿怀孕的事情,摄理后宫的事情便让高氏一同分担。
婉儿这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弘晖并不知道她与高氏的嫌隙,如今在妃位的只有她和那拉氏,弘晖一向不喜那拉氏,娶她也是看在他的皇额娘是乌拉那拉氏的份上,哪里还会将后宫大权交予她?
婉儿如今盼的便是纯嫔或者庆嫔再生个孩子晋晋位分,好在将来为她分担一些了。苏氏一向与她交好,流莺以前又是她的丫头,不愁她们会暗地里使绊子不听话,不过这高氏就不一样了,谁知道她帮着管理后宫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只不过婉儿想想最多是进宫的几个新人吃吃苦头,也就放宽心养胎。
几个新人都各自住进了六宫之中,愉常在和高氏住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这个女人婉儿自然也是记得的,在她死后愉妃的五阿哥永琪很受皇上宠爱,若不是因为后来被那民间来的义女小燕子弄得疯疯癫癫的,继承大统也很是可能。
愉妃虽然生了个不错的儿子,怎奈弘历对她不冷不热的,自己的儿子永琪也与令妃交好,也不知道她那心里是什么滋味。
因为这一点,婉儿对如今的愉常在也多了几分同情之心,都说有着共同敌人的便是朋友,虽然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但是在婉儿的心中这愉常在已经是她想要照拂的人了。
这一回被弘晖念叨了许久,出生的果真是个女儿,婉儿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仔细,女儿便被弘晖抱了去看了又看,满月的时候便被封为了固伦公主,取名和敬。
婉儿也只望她真的像和敬一样可以活得健健康康长长久久,而不像她过去第一个女儿一般,生下还没有足月的时候便夭折了。
婉儿怀孕坐月子的这段时间自然是不能伺候弘晖的,敬事房的记录上他翻牌子翻的最多的还是慧妃,接下来便是忻贵人和纯嫔,纯嫔和庆嫔的女儿也三岁了,按理说是该玩在一起,只是钟粹宫和碎玉轩靠得并不近,苏氏和流莺关系也不算好,便僵在了那里。
等到婉儿的女儿出生了,她倒是想起了这一茬,便让纯嫔带着她的女儿搬到了长春宫来,好让两个女孩子有个伴,也让永琏可以闲暇的时候陪两个妹妹玩玩。
金氏也从贵人晋到了嫔位搬到了钟粹宫,那拉氏一个人待在咸福宫中,婉儿这个做法弘晖倒是不置可否,不能否认因为嘉嫔和娴妃住在一起的缘故有些倒霉,但是弘晖也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嘉嫔那里他之所以去的少,还是因为她太过淡然了。
弘晖如今的年纪正是气盛之时,更喜欢张扬一点的女人,慧妃便是这样,可以让他觉得舒服,而嘉嫔这样的性子适合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才能让他觉得贴心吧。
永琏如今已经七岁,文武方面都有师父在教,晴雪被婉儿派去照顾永琏,倒是照顾得不错。晴雪话不多却天生有一股亲和力,和敬见了她也是会笑的,青蓉啧啧称奇的同时倒是觉得自己老了,已经到了被人叫姑姑的年纪。
“一晃眼小少爷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这是适龄女子的名册,夫人觉得还是让娘娘挑选比较好。”
青蓉唏嘘完之后便干起了正事,傅恒如今都十七岁了,成亲的事情自然不能再拖下去,婉儿倒还记得当时傅恒的福晋是谁,在花名册上扫到之后便勾了出来,这个弟妹她还算满意,便不要换人了吧。
“本宫也好久没有见傅恒了,趁着哪日皇上高兴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本宫好求个恩典见见傅恒和额娘。”
这些年忙着宫里的事情,宫外的也就淡了下来,虽然府里传来的消息说额娘的身子还算硬朗,但是婉儿总也担心着的,有时间的话见上一面总是好的,也让额娘瞧瞧她的这两个孩子。
婉儿瞧着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和敬和那在认真练字的永琏,心中一块地方也柔软了下来。又看了看内务府的单子和敬事房的记录之后,婉儿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对付高氏。
过了几日傅恒和额娘便进了宫,到了晚间才离开,婉儿的心里自然是舒服了很多,连带着处理事情来也乐呵了不少,太医院里的太医她已经打点好关系,保证这回高氏吃不了兜着走。
半年之后纯嫔倒是给了婉儿下手的机会,在各宫嫔妃来长春宫向皇后例行请安的时候,婉儿先是夸奖了又怀有身孕的纯嫔,然后便暗暗讽刺高氏专宠却膝下无子的事实,那拉氏也帮腔说了几句,慧妃临走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
几日过后景仁宫便传来慧妃请太医为自己检查身体的消息,太医院派去的温太医本就是婉儿的人,这一下自然是“对症下药”,开的药倒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配合着景仁宫的熏香,有着不寻常的作用来。
乾隆六年多的时候,纯嫔的儿子刚出生慧妃便病了起来,太医查不出她的病症只当她体虚来处理,这药下去自然更加不好,温太医的药方早就换了一个,慧妃哪里记得那么多,就是挑错也挑不出来。
弘晖看了她几次之后让她安心养病,因为她病着,绿头牌也被暂时拿了下去,后宫之中有幸灾乐祸的有惴惴不安的,纯嫔倒是愈发低调起来,虽然生了一子一女又和皇后娘娘住在一起,却不张扬不拉仇恨。
纯嫔的儿子是弘晖的第二个阿哥,取名永璋,永璋的身体也不算好,比起慧妃来,弘晖自然更重视这个儿子一些,两边同时来请,他也多会去看永璋,晚上便睡在长春宫让婉儿作伴。
“纯嫔如今有了一子一女,功劳很大,朕想着过些日子升她为妃,你觉得怎么样?”
床榻之间,弘晖枕着自己的胳膊转过头去看婉儿,如今他的子嗣多了起来,朝堂之上的事情也很顺,倒是觉得身心舒畅,慧妃虽然病着,但是久不去景仁宫之后和她的感情也淡了下来,如今倒是很重视纯嫔这个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人。
“臣妾也觉得纯嫔功劳很大,便按皇上说的办吧,这段日子让她好好养养身子,皇上去钟粹宫多坐坐?”
新进宫的那些人并没有引起弘晖多大的兴趣,如今慧妃病了纯嫔要坐月子养身,也该给忻贵人和颖贵人一些机会了,这后宫里还是热热闹闹的才好玩,要不然婉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每日妃嫔们前来长春宫请安的时候,婉儿总要找些话头大家一起说说,忻贵人、颖贵人、婉常在和愉常在原先都是默不作声的,如今慧妃因为病着婉儿准了她不用每日请安,纯嫔坐了一会儿也回屋喝药去了,她们这些新人也只能顺着婉儿的话聊聊,时间长了也放开了些。
“娴妃也不要总板着一张脸,本宫记得你刚入府的时候还是挺爱笑的,怎么这些年变得如此严肃了。”
聊了一个时辰之后婉儿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将话头转到了那拉氏这里来,弘晖为什么不喜欢她婉儿倒是不知道,不过她这脸再板下去再拉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好了好了,本宫也没真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要为难自己便好,都回去吧,本宫也要去照顾和敬公主了。”
婉儿伸了个懒腰让宫女们撤下茶碗,自己由玉翘扶着到了内室,和敬倒是睡着,婉儿看了看便坐下来由玉翘帮她捏肩捶腿。这玉翘手上的功夫很是不错,以前做绣工也秀得很好,这捏肩捶腿的,倒也颇有几分功夫,让她觉得舒服不少。
外头传来尖叫声的时候,婉儿正迷迷糊糊地犯困,一下子便被惊醒了。
一病不起
尖叫声是外头的宫女发出的,玉翘扶着婉儿出去一看,才发现吓着人的是一只黑猫,也不知道是谁养的,突然就窜进了长春宫的宫门把人给吓了一跳。
黑猫显然不太吉利,更何况它张扬舞爪地跑了进来,小宫女被吓了一跳发出尖叫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还是有些冒失,左右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
“皇后娘娘恕罪,这是臣妾养的猫,刚才经过之时不知怎么的跳了下来,冲撞了皇后娘娘真是罪该万死。”
婉儿正在思考要如何处置了这只不知主的黑猫,它的主人便进来跪下请罪了,望着祈贵人苍白的脸和她手上被猫抓出来的挠痕,婉儿摆了摆手便让捉住黑猫的宫女将猫还给祈贵人。
“也没闹出什么事,你以后小心着些便是了,起来吧,陪本宫出去走走。”
祈贵人进宫以来一直都很乖巧,不过她会养这样一只黑猫婉儿倒是觉得稀奇,猫儿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在宫女的手中还算温顺,一行人到了御花园里,走动走动婉儿也便不觉得困了。
祈贵人陪着婉儿逛了逛心里也是觉得怕怕的,皇后娘娘不怒自威,有时候看着很温柔,有时候却又色厉内荏的,让人防不慎防。这次通过黑猫和她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原本是桩好事,可是祈贵人想说的话一直都说不出口,生怕说出的话惹恼了皇后娘娘,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有什么话便说吧,你憋着不累本宫都替你累了。”
到了荷花池边,婉儿让下人站得远了一些,便等着祈贵人开口了。这黑猫想来是故意为之,为的只是有一个和她私下里说话的机会,婉儿倒是很好奇祈贵人究竟想和她说什么,弄得如此神秘。
“臣妾原本是果亲王府的人。”
祈贵人一开口,婉儿这心里便是一颤,见周围真的没有人听得到她们谈话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示意祈贵人继续说下去。
弘历自从过继给果亲王之后,婉儿便得不到他的消息了,倒也不是打听不到,只是怕弘晖起疑怕弘历多想,便没有再去打听过他的消息。如今想想他也十五岁了,到了娶亲的年纪,也继承了亲王的爵位,是该做些小动作了。
“果亲王给您写了一封信,让我务必交予您,只是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做这桩事情。”
婉儿不知道祈贵人到底知道多少她和弘历的事情,只是这私相授受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瞪了祈贵人一眼之后她便打算离开了,信不打算接,话也不打算听。
见婉儿扭头就要走的样子,祈贵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她的腿,眼泪哗得便流了下来。婉儿转过身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冷了冷,不知道弘历到底怎么折腾祈贵人,让她可以如此。
“娘娘请听我说,这件事情我若是做不到,我的额娘就会死,我死不要紧,可是额娘何辜,娘娘只要收下这封信,看不看都是您的事情了,我愿意承担任何责罚。”
祈贵人哭起来的样子倒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只是她面对的是最不喜欢受人威胁的婉儿。弘历如今手段倒是愈发狠了,用人额娘来威胁小姑娘,还打通了渠道送祈贵人进宫,下次他若是送个刺客进来……
富察婉儿越想越觉得可怕,倒也接过了信打算回去看看弘历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毕竟这件事情祈贵人做都做了,若是这件不解决只怕弘晖会做出更夸张的事情来,她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来人,祈贵人出言冲撞本宫,罚她禁足一个月,任何人都不许与她接触。”
婉儿让人看着将祈贵人送回钟粹宫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这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秘密,弘晖又一直防着弘历,这种事情他究竟知不知道还真不好说,祈贵人留着总是个祸害,更为可怕的是这宫里还不知道哪里藏着弘历的人。
“青蓉,你给家里递个消息,让傅恒私底下去查查果亲王的事情,不要让府中其他人知晓,得到消息就递进来,小心着些。”
原本婉儿觉得重生之后的日子和从前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提前一步报了仇而已,可弘历的事情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她不想拿自己的未来永琏和敬的未来还有富察家的未来开玩笑。
回到长春宫的时候天色已晚,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永琏正拿着糕点逗着和敬玩,弘晖在一旁看着笑得很开怀,没有料到弘晖今日会来长春宫用晚膳,婉儿一愣之下倒是担心被他看出些什么来,好在一路上该交代的她都已经交代了青蓉,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皇上昨天不是说今儿个要去钟粹宫么,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
婉儿说了一半倒也住了口,想到弘晖的消息这么快,心里也暗了暗。其实后宫之中女人的争斗做帝王的都看在眼里吧,有些只是不说装作不知,心里对于女人们为了他争风吃醋的事情大概乐呵得很。
“原本翻的是祈贵人的牌子,听说她冲撞了你,朕便过来看看,怕你还生着气,心里不舒服。她的牌子朕已经撤掉了,钟粹宫那里也加派了人手。”
弘晖抱了抱和敬逗着她喊了几声“皇阿玛”,这才一手拉了一个坐下来吃饭,婉儿笑了笑敷衍了两句,也不去想弘历和祈贵人的事情了,专心应付着弘晖。
“平日里都是你伺候朕,朕这回也伺候你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要就寝之时,待到婉儿帮弘晖脱去了龙袍,青蓉上前打算帮婉儿拆发脱衣之时,弘晖却拦了下来,让伺候着的人都下去,他要亲自来。
婉儿的心也吊了起来,从回宫到现在弘晖片刻不离她身,让她一点儿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更是还打算亲自帮她脱衣服,想来是在怀疑她从祈贵人那里时不时拿到什么东西了。
这份怀疑让婉儿觉得她的欺瞒也没有了愧疚之心,也幸好之前她就将那份信交到了青蓉的手中,如今应该收在隐秘的地方了,弘晖就算是想找,也要看他的本事。
这一夜自然睡得不是滋味,弘晖和婉儿都提不起兴致来,却也不想让对方知道硬撑着,身体早已熟悉得不需要放入太多的感情,自然而然地便满足了各自的所需,只是酣畅淋漓之后,两个人在各自的被窝之中想着什么,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伺候着弘晖穿上朝服上朝之后,婉儿才有功夫查看弘历写的信,一看之下怀疑的同时也觉得世界真是可怕,弘历的信密密麻麻说了他重生和弘晖重生之事,还分析了前皇后与富察婉儿的事情,除此之外,洛嫔和马常在原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看得婉儿那是一愣一愣的,只觉得比小说剧本还要夸张。
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没有毁灭,甚至顺着历史的轨迹运行,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了。婉儿烧掉信之后,怔怔地坐了好久,这才摆驾钟粹宫去找祈贵人。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来佐证弘历说的话,若他说的是真的,倒是自己一直小瞧了弘晖,也对他太大意了,若是自她死后十年那个乾隆一直都是弘晖不再是弘历的话,她应该恨的人……似乎便是两个了吧。
和弘历那些年的夫妻情分婉儿看得很深,和弘晖如今的倒也不浅,只是他们二人终究是帝王,哪里会为她一个小女子停留,那些留恋花丛的日子,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可曾想过那句真心?
待到从钟粹宫回来,婉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内一桩桩事情摊开了看,从和弘晖的初次相遇到进府进宫之后的点点滴滴,联系在一起看便能看出许多问题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到她静下心来细细一分析,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来。
弘历说的不假,弘晖跟他一样也是重生的,而且两个人都曾经是为乾隆王朝做过贡献的人。婉儿想起她十周年祭时在她坟前昏倒的乾隆,这才明白为何后来的他不再为她作诗,在他的眉眼之间也再看不到对自己的想念。
因为对于那时的弘晖来说,自己完完全全是个陌生的人,不存在的人,至少从来都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
婉儿越想便越觉得可怕,弘晖对她可谓是步步为营、势在必得,可是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有多少是因为想要报复弘历呢?
因为知道她是未来的孝贤皇后所以一早就盯上了她,因为知道她与弘历最爱的祈霞山所以时常在那里走动,甚至于那一曲《长相思》,也是早已预备好了的。
这么可怕又富有心计的一个人,婉儿觉得弘历斗不过,毕竟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也没有,他能依仗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她这个皇后?还是他自己的侧福晋富察盈盈?
婉儿倒是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庶妹富察盈盈已经嫁于弘历做了侧福晋,这样一来他和她之间也算是姻亲了,只不过那富察盈盈……
想到富察盈盈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婉儿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管弘历是出于什么原因娶了她,总让她心里堵堵的,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和敬蹦蹦跳跳闯进来的时候,婉儿正揉着太阳|茓缓缓神,和敬的一声皇额娘倒是让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小,事事还得为他们考虑着,不管如何,弘历那艘贼船她是不应该上了的,要不然她的子女她的父母她的兄妹们……一个一个都逃不掉。
一个人活在世上自然会有不少的牵绊,婉儿如今的牵绊越来越多,自然不能跟孑然一身的弘历去比,他的计划失败了大不了便是一死,果亲王府的人纵是给他陪葬了,他大概也不会在乎,可是婉儿不一样,她在乎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待到傅恒调查清楚弘历的事情已是半月之后,调查结果把他自己也给下了一跳,进宫和婉儿商量了一番,这才惴惴不安地回了府。
婉儿的主意是让傅恒上道折子参弘历一本,这样也便可以撇清他们富察家与弘历的关系,毕竟他做的事情已经可以按谋逆罪论处了,与其等到他真的做了出来,还不如将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
弘晖看了折子却是不动声色,过了几日婉儿去养心殿,他才将折子递给婉儿让婉儿自己看。折子里的内容婉儿自然是知道的,但也只能当做第一次见一般细细地翻了翻。
“没有想到果亲王竟有谋逆之心,皇上打算如何是好?”
婉儿看了看弘晖的神情,并不像是要办弘历的样子,说起来雍正爷和前皇后那里许久没有传来消息了,想必在西湖畔神仙眷侣的日子已经让他们不问世事。
“弘历毕竟是朕的亲弟弟,这件事情朕已经派人去告诉阿玛和额娘了,看他们要如何处理。这些证据也不能说明弘历便是有谋逆之心,朕看他这些年还是挺安分的,日子过得比和亲王还要散漫。朕也只有这两个弟弟,至少也得顾念手足之情吧?”
虽然说弘历过继给了原先的果亲王做儿子,但是他实际上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这一点自然不能避免,弘时死了之后,雍正爷便只剩下三个儿子了,弘晖和弘昼是同胞兄弟自然要好,但是也不能太过排斥弘历,要不然又该堵不上天下悠悠众口了。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
婉儿倒是不相信弘晖的这些托辞,他一向不喜欢弘历,有机会杀了他还不是一桩高兴事?做出这一番姿态来,大概只是为了试探她或者想要逗弄弘历玩而已。
如今弘晖拥有这最高的生杀大权,她和弘历都不过是蝼蚁而已,任他揉捏,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想清楚了这一点,婉儿没待多久便从养心殿出来了,想到今日祈贵人的禁足结束和她先前布置的计划,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回到长春宫之后倒头便睡了。
婉儿这一睡也没有人去打扰她,一直到第二日她才醒来,只是浑身酸软着没有力气,想来是病了。祈贵人昨日溺毙在荷花池之中,弄得宫中人心惶惶的,太医虽说她是失足落水,但事实如何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婉儿这一病端的是莫名其妙,太医诊断下来说是思虑过剩心内郁结,要好好休息才是。弘晖听了太医的说法也是阴晴不定的,让纯妃帮忙摄理六宫之后,他在睡着的婉儿身边坐了会儿便回养心殿去了。
婉儿只是在装睡,太医的诊断她也听在耳里,倒是觉得有些讽刺,这一世和上一世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便是她日日在算计日日在提心吊胆吧,思虑过剩心内郁结……太医是不是还该加上一句油尽灯枯?
婉儿躺在床上只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和那时候南巡时快要死的状态差不多,只是抬一抬手,都要花很大的力气,病来如山倒,说的大概便是她如今的状况了,那些药喝不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症结还是在她的心病吧。
婉儿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眼睛半眯着只觉得雨帘看不真切,玉翘端了药过来的时候,婉儿迷茫的双眼让她颤了颤,手里的药碗也有些拿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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