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寓只用不到一天时间,就万事准备齐当,与徐因约好第二天早上就出发上路。
李其给徐因准备了两套衣服并一根金条,一些碎银,两包平日爱吃的点心零嘴儿还有小包分装的常用草药。本来想让他把军刀也带上,可是想着这东西带在身上大概也是祸多过福,就算了。
李其熬了一夜,鸡鸣声刚落,便起了床,去了徐因房里,把收拾好的包裹放在床头,等着他醒,一直到天光大亮。徐因醒过来,见外面天色都泛了红光,呼一下坐起来,忙忙的穿衣服,对坐在床头的李其说:
“哥哥,怎么不早叫我?”
李其收起心里那点儿放他出去的后悔,说:
“你自己的事,就该自己记着。”
徐因心情愉快,做个鬼脸,整个人似要放出光来,迅速把自己收拾齐整。
李其心里嘀咕:小东西,就这么美啊?
又嘱咐了他几句:
“外头不比家里,说话做事收着些。要是……想家了,就早些回来。”
草草吃过早饭,徐因拿了李其准备的包裹,把若彩小珍和双胞胎私下给他的一些小东西也放进去,就要去牵白马。又跑回来,和站在门口的大大小小道别。
李其没有再说话。
徐因踮着脚尖儿,挂到他身上:
“哥哥哥哥……”
李其把手在他背上拍了两拍,像小时候那样。
徐因说:
“哥哥,你没有话说给我吗?”
李其扯出个笑容:
“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徐因嘟起嘴巴来:哥哥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冷谈过。正要再撒娇使性儿缠他,杨寓亲自过来接他。
徐因正是这样年纪,想法反应剧烈,犹如核弹爆炸,如雏鸟初飞时的新奇和战栗激荡身心,无法再顾及其他。
杨寓堆叠了满脸笑容,对李其说:
“徐兄弟放心,这一路上我都安排妥当,保证让小因这一路玩的高兴,毫发无伤的回来。”
李其说:
“多谢杨兄。”
又拿来一个小方盒给杨寓:
“我见杨兄弟对这个东西还感些兴趣,就准备了一方给你,平日倒也能用上。”
杨寓笑容更盛:
“劳徐兄弟费心了。”
李其笑了一笑,又叹口气:
“小因还小,又皮,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也是无心,更是我这兄长教导无方。杨兄可千万要和我说,徐缘定会给杨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寓微微挑眉,这话他听出了两点,一是李其还有不少让他垂涎的玩艺儿,二是这徐因能让他用一切来换。
杨寓正色道:
“徐兄弟说的哪里话来,我和徐兄弟一家一朝相识,这是天赐的情分,小因就如我的弟弟一般。”
徐因骑着白马随杨寓去了,眼前漫天的杨花在风里轻白浮腾,空气里新叶的涩气,让李其嘴里有点发苦。
徐因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隔着浅浅杨花,李其并没有看他,头些微低垂着,睫毛上挂着几朵杨花,又滑下来,贴着腮边嘴角打个旋儿,飘走了。路边两排高直白杨,枝叶疏朗,只有一树树深红花穗垂摇,洒金阳光遍地铺排。徐因看着李其立在里面,小小的一个身影,仿佛能像杨花一样被风吹散了,带着碎阳似的金红伤心,再也寻不着。
很久以后,徐因和李其说起这事的时候,李其总说:
“你那白马都跑出去半里地了,你能瞧见我就不错了,还睫毛呢!”
徐因便发贫:
“可我当时确实看见了啊。哥哥睫毛上长着小钩子呢,早把我魂儿勾到你那儿,哪儿也去不了了。”
……
李其说:
“你不能含蓄点儿吗?”
停一会儿,又说:
“说不准,是你把我的魂儿勾了来。”
徐因装腔作势:
“哥哥,含蓄含蓄。”
……
徐因不肯坐车,骑了白马随杨寓走在队伍中间,一路谈笑。
太阳移到正南,杨寓令手下车马快行一阵,赶到前面县城的酒楼去吃饭。
徐因叫道:
“杨大哥,我们来赛马!”
杨寓大笑:
“好啊,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徐因拍马便走,声音传过为:
“才不会。”
杨寓跟手下管家交待几句,拍马追上去。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到了城门,徐因看着城门上的大字:
“梁州城。”
杨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