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淳王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而已!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一手撑在梳妆台上,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俯身下来沉声说道:“淳王爷的性子一向敦厚,从不愿与人争,百此次居然与太后下面冲突,太后岂有尚罢干休之理?她必会料到有人在背后动作。以她的耳目,难道会不知道淳王日前见你之事?你将自己置身于何种处境你尚不自知!”原来如此,那季青堂昨日让我去他的别苑小住难道是别有用心?是他自个儿的意思还是王爷授意?
我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既然知道我偷听到你们的对话,自然知道我会找上淳王,你不也没阻止吗?冷静如你,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再说便是太后不想着我,我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说罢,手便不由自主的抚在了腹上,心中一阵酸楚,我的孩子,我甚至还未曾来得及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便已从这世上消逝了。
他自然将我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脸上也是一片黯然之色:“是我的错,自从把你接来,我便时时会有冲动,尤其是当见到你与丁飞举谈笑风生,我更害怕哪一天便失去你!对你,早就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了。只是没有想到,我的冲劝让你陷入今天的境地!”
原来如此,在水云居他第一次突然亲吻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若非如此,他会将心意藏到什么时候呢?眼里突然便有了些湿意,他的右手摸上我的脸颊,指腹轻柔的替我擦去泪水,我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相依相偎,我渐渐放开心扉,连声音也变得哽咽:“我从未想过会有你的孩子,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当得知失去他的时候,也不是很伤心。可怜的孩子,他一定觉得非常孤单,因为我们不够坦诚,所以上苍在惩罚我们!只是,到底是谁?是莫湘云吗?”除了她,我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有这么做的理由。
“正是她!”
“若是她,我又有何理由去怪她?是我占了她的!”
“我们的孩子岂会白白没了?莫家终要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肩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我不禁痛呼出声,而转头去望他,才明白原来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在伤怀,他虽然不说,逝子的心痛也如我一般无二。
“纵是付出代价,孩子已是没了,你——”
他伸手止住我说话,徐徐说道:“世上哪有完满的事情?我便一直错在凡事都求稳,却将人心漏算。莫家行事可疑,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理由,现下莫湘云倒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你道她莫家真的是清白的商贾吗?哼,原来竟与西南司国有关联,也莫怪他家的将军在西南边陲屡战屡胜!”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莫家不是世代经商吗?怎么会与司国扯上关系呢?司国是西南领国,向来与我国敌对,经年战事不断。莫家身受皇恩浩荡,断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
他拉我离开梳妆台,在大理石圆桌前坐下,并让我坐在他的腿上,姿势极是暖昧。我有些难为情地说:“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呢,万一突然闯进来——”
“方才你对我大吼大叫的,还会有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进来?”他一脸的揶揄,并将我一头长发扰起。
“是你存心隐瞒在先,现在倒晓得怪起我来了!”我扭动着腰肢,作势要捶他,却被他空着的右手握住。
“当初与莫湘云在一起,一方面是因莫家确实可助我扳倒太后,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我母后的病逝与当年进宫侍奉太后的颐贵妃脱不了干系!”他细细搓揉着我手上关节处冻红之处,复又说道:“据父皇说,母后当年病逝事有蹊跷,只是苦无证据。此次你身中幻术,正是司国的一种秘技,而丁飞举也带回消息,莫湘云的母亲是司国的公主!由此可知,莫家的祸心可见一斑!”
我的心飞快跳动,那莫湘云何尝不是戴着副面具?她对大哥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意?思及此,我不由得扭头看他,却见他不以为然模样,不禁问道:“你都无所谓吗?”
“傻丫头!”话音刚落,便被他一指戳在了额头,“本来便是无所谓的!”
“难怪颐妃想将莫湘云许给二皇子了,只是为何莫湘云还要拒绝?”
“以二皇子的情形,她讨不了好处!”发梢被他绕在手中把玩,这些事实对他来说也似乎无足轻重。
“没想到她歪打正着,嫁给了大皇……啊——痛!”头上一阵刺痛,我不禁一脚踩在始作俑者的脚上。
“你说错话了,她嫁的是孟家的长子孟仲珩,而非大皇子!”他放开手中的秀发,俯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鼻端传来的呼吸挠得我耳根子发痒。
“那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同一人吗?”
“非也,我的身份若是大白于天下,孟家抄家灭门之罪是逃不掉了!”
“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步无佳向你提起孟常青曾请他父亲助其一臂之力?”
“不错,说是有一批宝物。不过这事已过经年,想必失主也找不到了,官府哪里还会去追究?况且,这与你又有何关系?”
“步无佳不清楚,甚至连他父亲都做了冤死之鬼,当年孟常青并未得到什么宝物,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人家的棋子而已!”
“谁人棋子?”我不由得胆颤心惊,莫非当年皇上与我父亲遇到的劫匪便是他们?
“孙红梅!”
“大娘?!”我被唬了一跳,人也自他腿上瘫了下来,幸而他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挽了回去。
“你还喊她大娘?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步无佳也曾说过,她并非孟府大夫人,那她是?”
“她与孟常青曾有婚约不假,只是阴差阳错被送进了宫里做了太后的贴身婢女!”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幕,隆隆作响:“祝氏说我爹临终前曾告诉她,劫匪中有一名是太后身边的婢女,莫非指的便是她?”
“不错!”
“那她为何又要救出我娘?”
“这个只有问她自己,她与你娘交好是事实,但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导致她后来改变主意将我抱走,又救出你母亲,实是令人费解!”眉际一抹淡淡的疑虑倒是将他的心事泄露出来,无论如何,大娘养他十几载,一如亲生,那份恩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抹杀?
“你知道的已不少,只是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在我心中,似乎已将过去心目中他的形像渐渐淡忘,而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无论如何我是不曾读懂的,真的是高处不胜寒吗?
“你大哥我也不是清白的生意人!”他满脸的戏谑,竟将漫天迷雾化作云淡风轻。
“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卧龙堡对吗?”我猛然记起,“只是为何莫湘晴会说丁飞举是卧龙堡的少堡主?你们究竟是何关系?”他若是卧龙堡的堡主,那丁飞举怎么会是少堡主呢?
“卧龙堡上任堡主是二弟的父亲亦是我的恩师,他临终前将卧龙堡堡主之位传给了我,我一直想将这堡主之位还给二弟,只是他不肯受!”
“原来如此!不过他为人似乎散慢惯了的,必不愿意被个卧龙堡缠住!”想起那日肆意的行为,我的心口便如堵上了大石般无法舒坦,又不知该如何向大哥启口。
“我又何尝不想?此生只要有你相伴足矣!我不在乎做皇子还是做平民!”听着他在耳边低声轻诉绵绵情意,心里便如灌了蜜似的,先前的伤心失意都已抛置了一旁。
“你对莫湘云难道没一点情分吗?”我靠着他,悠悠地问道:“若真到了刀刃想见的一刻,你该如何面对她?”
“你不相信我吗?”他微微向后仰,好让我靠得更舒服。
“只是……”我有些迟疑,“她那么漂亮,连声音都那么动听——”
“那是因为她在你跟前用了媚术的缘故!”他轻叹着,“在我眼里,她岂能和你相提并论?婳儿,你不知道自己很美吗?”
“知道!”我飞快的接腔,“哦,难怪——”难怪大哥与她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情意绵绵的,可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免得又被弹一记。
“你总算想通了!”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梳子,轻轻地替我梳理着流海,“虽然看着你吃味的样子有些不舍,不过大哥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原先我也害怕在你眼里,我只是大哥而已。”
“你很早便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了?”
“有一回偷听大人们说话,当时害怕极了,所以才会拼命习武!”他说这话时,貌似不以为然,但眉着仍不自禁的微微皱起,这种滋味我也曾亲身体会,直到依旧历历在目。“待我鼓足勇气想要问个明白的时候,她却一病不起!”梳子停在了发梢,久久都没有收回,“再之后她死了,福妈便来了。”他轻描淡写着和盘托出,而我仍为他眉间停留的阴郁而心疼不已。
“福妈有恩于你,为何步无佳临终前让我小心她!”想起福妈这几年来对大哥的照拂,我不禁有些替她愤愤不平。
“他曾这么说过吗?”大哥轻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
决择
“只可惜他没有把话说完!”我悠悠的叹着气,或许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等你身子好些了,帮大哥画幅画好吗?”
“上次大哥说过的,我自当会好好画的,不过不知道大哥要我画什么?”
“孙红梅!”大哥淡然一笑,静静的看着我的反应。
闻言我愕然望他,不明所以道:“大娘?为何要画她?”
“自然是给认得她的人看了!”他又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作势要捶他,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闻奇不知在在声嚷嚷什么,我和大哥对视一眼,忙起身去一探究竟。
大门方开,铁心已迎了上来,朗声说道:“公子,方才闻奇在门口见绿竹姑娘被陌生之人强行掳走!”
我大惊失色,忙让闻奇到跟前来将事情说清楚。原来今早上他一大早便去了隔街的王秀才家请教功课,回来的时候却见绿竹与一陌生人在街角处喁喁私语,那陌生人凶得很,几句话下来便拉了绿竹就走,闻奇想要追上去,却被绿竹以手势止住了。于是,他急忙跑了回来把这事告诉大家。
大哥略一沉思,转而问我:“我记得绿竹打小便到孟家帮佣,你可知晓她在京城有什么认识的人?”
“从未听她说过这些!”蓦的脑中闪过一些片断,“我记得她曾和我说过,步无佳的师父就是京城人氏,莫非是他?”
铁心与柳青几乎是异口同声喊了起来:“墓地!”
大哥与铁心先行赶去,我和柳青随后也赶到了墓地。
只是到了步无佳的墓前,才发现墓已然被人掘开,棺材却不翼而飞。众人面面相觑,俱被眼前景像震住了。
大哥在墓地四周一打量,沉声说道:“不是新痕!”
铁心也有同感:“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了!”
“哈哈哈哈!”一阵猖狂之笑席卷而来,不多时,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发色灰白的老人自林中转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赫然便是绿竹。
我欲冲过去却被大哥反手拖住,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不可轻举妄动!”
铁心先一步喝问道:“来者何人?”
那老者不屑一顾的反诘:“你们既然想到了这里,还会不知道我的身份?”
铁心被他一抢反说不出话来了。
那老者再不瞧他,只在大哥和我二人身上来回的打量:“你们二人便是正主儿了?”
大哥伸手将我揽在了身后,朗声说道:“你意欲何为?”
绿竹探了身子出来,焦急地朝我们喊:“公子小姐别管我了……”话音未落便被老者一掌推倒在了地上,身体接近地面的一瞬间,她的手潜意识地护住了已然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