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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帝宫岁记(女尊) > 蕊寒香冷蝶难来2

蕊寒香冷蝶难来2

上书房无逸轩。

“这个案子,都看过没有。”颜莘环顾一屋子人,却单单点了一直静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女儿,出声询道,“渊乔。”

听她问起,颜渊乔忙颔首,道,“依母皇的吩咐,儿臣已仔细将全案翻查过了。”

颜莘点头,道,“先说说办得怎么样了。”

大理寺卿按她示意,率先将已审结的案件勘查情况一一禀明。她十分熟悉颜莘思路,便不将全文细读,只是将要紧之处详细说明。即便是这样,也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讲了个大致清楚。

待她话落,刑部尚书随即便补充道,“臣等也已将早年涉关此事的批本借出来,逐一清查过了。当年关于此案,的确有不少阙疑。多数折子上,均是以办理时双方各据一辞、证据不足,而认定并不牵涉时任官员收受贿赂之事。”

她见颜莘点头,又续道,“此案经中书省、刑部及大理寺合力细查,三法司已拟定个人罪名及应得处分。刑部部议处分一百二十名官员。四品以上十九名。”

颜莘目视她言毕退回,方慢悠悠道,“给朕说说,该如何办。”

参与内阁会议的一众人等,均是­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油条。心知此案皇帝既然钦点了大皇女随同听案,便是有心要考察她学识。即便她岁数尚小,不足以理政,此刻也是明着要让自己这些人陪着看个清楚,做个明断。也是为嫡庶之争,却悠悠之口。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这个风头可是决然不能去抢的。

中间只有陆静柏另有想法。她虽然一向与以温棠为首的莫玄素门生旧交们合不来,却也因对大皇女并无好感而无心Сhā手支持皇位之争,此刻更是十分不想淌这趟浑水。她忙着想要回避,躬身道,“陛下。估计外间转来的奏折该到了。臣该先行去节略一下。”

颜莘自然知她心意,道,“你站着。听听她的见识,也替朕评评。”

陆静柏无言,只得立住。

“儿臣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该杀,不论多少,绝不能怜恤。”颜渊乔抬头道。

她说这话时,平时的稚气尽行收敛,却换了满脸的严肃。

颜莘皱眉,转瞬却扬脸,道,“这么多人都要杀的话,似乎是重了一点儿……”

颜渊乔心里一紧。

她终究是尚未及笄的孩子,更是不大懂朝政里的这些事情。虽然依着母亲的嘱咐,强着自己去翻那叠在条几上的一本本厚厚的奏折匣子,却总是难以融合进千条万绪的政务中去。而此刻刚一露话锋,便听母亲对自己的说法持否定意见,又怎么能不叫她紧张。

这些日子来,她就没踏实安心地过些好日子。为了康雅宜的事情,她几次随了皇后去文源阁请罪,却都被颜莘拒之门外。即便是后来又发生了新城的事情,她也无意接受她的悔过。

关于这些事情,她自始至终也从没责怪过她一句,没有为难过她,更是从未流露出要和她彻底反目的意思。然而她与许多人一样,算是揣透了她的脾气的。明白与其圆滑迂回,还不若正本清源,依规矩办事,才能得她认可。

颜渊乔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不论那之后母女之间的对话有多么和谐,却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也总觉得彼此之间的怨隙,并不能彻底冰消瓦解。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善这些。然而颜莘不仅不肯接受,甚至十分不愿提及这些事情。她便也只能无可奈何。

事前在没有她明确的意思指示之前,颜渊乔只能叫自己朝向大公无私、明正典刑的方向办事。此刻她听她的意思有些回旋的余地,便又道,“儿臣……其实也一直觉得若是杀戮太多,便定然引起些波折。”

她顿了顿,又道,“且‘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国家又有议亲议贵之制,也可考虑酌情减免。”

颜莘冷笑了声,道,“‘刑不上大夫’?她们是不是也该配得上这‘大夫’二字?”

她这话已是明显寻衅了。四下里站着的众人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盘诘之音。颜渊乔心下也明白这多半是母皇在掂量自己,尽管碰了个软钉子,她却依旧胸有成竹,道,“甘山本就是离京最远的省份之一。吏治混乱也难免。儿臣还记得,去年南疆的乌罗国战乱,朝廷通过甘陕巡抚关防咨会通政司,要拨银一百万银子征用军饷。而藩司最后落数,却仅剩下了三十九万两银子。”

颜莘点头。她亲自朱批明发的上谕,自然记忆犹新。当时急需一百五十万两粮饷费用,京里拨银一百万,地方五十万。然而仅下放一途,便被几经克扣,削减大半。若不是从邻近省份府库中另调了库银资用勉强敷数,一时之间便再也难得筹齐了。也正是因为这事儿,在她一怒之下,当地巡抚发军前效力,通政使赐自尽。

她对女儿此时提出此事颇为欣赏,却听她又道,“所以儿臣认为,不仅要清理官员,吏部几位辅臣,也该议罪。”

“她们已经请过罪了。”颜莘点头,却道,“朕意此事另议。还有什么。”

“治乱应用重典。”颜渊乔又道,“应切实清查,拿办贪赃坏法的官员。”

见她主意拿得算稳,也并不因自己几番试探而失了主见,颜莘心里多了些赞赏。只是依旧不露声­色­,却道,“众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事原先也不过是风闻。”大理寺卿随即又出声道,“是臣等失职。当初办案之时,自以为事实已清,案结事了,才报请陛下拟订既往不咎。如今臣等万分有愧。”

颜莘笑笑,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你们。出事后朕回想,你们当初曾作过节略,传进跟朕禀报过。朕一时懈怠,并未详查。若说有错,大家便都是错。”她见一直紧张着的众人闻言尽皆松了口气,便叹了口气,道,“你们却是再也想不到,这案子是如何又翻出来的。”

这也正是众人一直以来的心中疑惑。如今见她打算解释,便都敛声倾听。

“说来也巧。中间有一名府台,拒绝收受贿赂、同流合污。辞官后被人满门灭口,却有后人忍辱负重流落民间,费尽辛苦,寻了朕告状。这叫人确实再想不到,一个弱质男子,竟能生生绊倒了这许多一品二品朝廷大员。也算是……罕见的异事吧。”

众人这才恍然,嗟呀之际,纷纷点头称奇。

颜莘正­色­,吩咐道,“此案即刻照三法司拟章办理。圣旨即刻便下。同时大字誊清,张贴公示。此外……”她顿了顿,笑道,“渊乔……”

“是。”颜渊乔恭敬道,“儿臣会好好安顿那孩子。”

外间正是莺花烂漫的浓艳初夏。柳枝早已暗去,几声鸟啼若有若无。

芳菲一庭,清新淡雅,颜莘却无暇欣赏,只放下手里看着的折子,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立着的脸­色­发白的夫君。

在她眼里心里,吟竹原本是个­性­子随和的人,即便是有些什么不愉快,也极少现于外表。

即便是最初两人貌合神离的那几年,面对她的冷言相向,他也只有暗里神伤,却从未当面表现过。

而此刻,他­阴­沉了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因为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恼火,直有些发抖。

她连忙起身,绕出宽大的御案,到他面前,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吟竹只不出声地冷眼看她,却头也不回地厉声吩咐道,“都下去。”

虽然不知一向和顺的皇后为何突然发作,但终究是冰雪聪明,容千青虽然与屋子里侍应的几名宫侍一般无二地大吃一惊,却多少猜到了些究竟。便忙着带了怔立住了的周遭人等,忙着在颜莘的眼­色­示意下退了出去。

“谁惹你生这么大气了。”颜莘扫了一眼他身上荔枝红­色­文饰的家居袍子,前襟直裰上尚且还有湿过的水痕,又有些揉搓,便带了些笑容,上前温柔地替他将褶皱理平,一面道,“教你恼火得连件衣衫都不及得换,便就跑过来了?”

吟竹虽在气头上想要躲开她手,寻思了再无论如何也终究不敢,只得任她替自己理顺,却依旧冷道,“为什么事。陛下应该知道。”

颜莘愕然。她听他换了称呼,便知他定然是执意要翻脸。然而他一进自己殿里便冷脸冷声,此刻话意又是颇为不善,饶是再怎么肯对他谦和,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便停下手,略皱了皱眉头,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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