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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翡翠如意珠 > 第十回 木莲女听鹂馆遇难

第十回 木莲女听鹂馆遇难

尼姑一怔,四外瞧瞧,回答:“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向何处去,与你一样,比你早到一刻。”尼姑说完,挑着水桶朝前面走去了。

尹福回到屋内,有个尼姑端着一盘食物走了进来,默默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又悄悄出去了。

那盘上,两个金黄的小窝头,一段腌白萝卜;一碗高粱米粥,微微昌着热气。

尹福想找个地方擦把脸,于是走出木鱼庵。他沿着崎岖小径走了约有半里,遇到挑水的那个尼姑。她挑着两个水桶,显得轻盈,像伞飘起来,滴水未洒,快步如飞。

好俊的功夫,明眼人一看即知有武功。尹福往下又走了十来步,发现有一眼古井,井口约有二尺长,往下一看,足有七八丈深,泉水丁咚响。

怎么洗呢?尹福有点犹豫。

一阵风飘来,昨晚见到的那个书童紫茗潇洒地走来。

“想洗脸吗?”他嘻嘻笑道。

尹福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他穿着一身古铜­色­袍子,系着一条淡蓝­色­腰带,脚蹬一双薄底快靴。

尹福端详着他那张娃娃脸。

扑通一声,紫茗跳了下去。

尹福站在井边,一探头。

一泼水正好击在脸上,凉丝丝的。

“洗得痛快吗”紫茗在井下喊。

“调皮鬼”。尹福叫道。

又一泼水击来,尹福满脸是水。

尹福连忙退到一边。

一团衣物似的东西卷了上来,紫茗笑嘻嘻跳到尹福面前。

“你服侍的那个公子是谁?”尹福问。

“你这个偷听鬼!”一阵知声远去了,紫茗消逝在树丛里。

尹福回到木鱼庵,大雄宝殿内,尼姑们正在念经,显得那么虔诚。

只有木鱼有节奏地敲着,声震殿宇。

晚上,尹福又来到那个后院,只见秀士与紫茗正在谈论什么。

尹福隐到房上偷听。

秀士说:“我谈剑,你论枪,哪个说得有讹,就罚他在屋外站一夜。”

紫茗点点头,笑道:“那么谁来做裁判呢?”

秀士微微一笑:“自然有,还不止一位呢!”他咳嗽一声,说起来:“剑术在我国,源远流长,早在石器时代向铜器时代过渡时期,就有了剑器的发展。书籍《黄帝本纪》记载:‘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师铭其上。’周秦时期,《孔子家语》载:‘子路戎服见孔子,仗剑而舞。’在盛行佩剑器之风的周代,有舞剑的教育规定,仗剑而舞的风尚,当不会只是子路而已。同时击剑蔚然成风。《庄子?说剑篇》载:‘赵王喜剑,剑土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在赵国一次连续七天的击剑比赛中曾死伤六十余人;吴国由于好击剑,许多百姓的身上脸上都经常有剑伤创瘢。”

紫茗笑道:“吴国可称得上是剑国了。”

“秦时曾称剑为‘持短入长,倏忽纵横之术。’两汉时期,剑术名手辈出。汉初的曲城侯张仲就是‘以善击刺,学作剑立名天下’的剑术家。‘淮南贤士八公’之一的雷被,也是一位著名剑术家。北魏曹丕好击剑,他听说奋威将军邓展能空手入白刃,便与之较量。酒酣耳热,方食竽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幸亏用蔗当剑器,不然的话,邓展定要受到伤害。以后宴乐必舞,‘乐饮酒酣必自起舞’的习俗风靡一时,晋代尚清谈玄理。但‘争骑乘之善否,论弓剑之疏密’,喜好剑术的遗风犹礅。阮籍在《咏怀》一诗中吟道:‘少年学击剑,妙伎过曲城。’晋代的集体剑术,舞练起来尤为壮观。傅玄在《短兵篇》里这样描述:‘剑为短兵,其势险危,疾逾飞电,回旋应规,武节齐声,或合或离,电发星鹜,若景若差,兵法修象。军容是仪。’唐代,剑术遍及朝野,诗人李白少年学剑术,经常酒酣舞长剑,‘三杯拔剑舞龙泉’,伏剑而舞。诗人白居易、王昌龄等人也都喜爱剑术。画家吴道子在天宫寺作画时,由于废画已久,­精­神颓靡。特地把将军斐$请来舞剑鼓气。结果奋笔立成,若有神助。书法家张旭观公孙氏舞剑,草书而得其神。宁代,鉴于外患之烈,重视讲武之礼并不亚于前代。士人之中流传着‘中夜闻­鸡­,剑光正烛牛斗’、‘论诗说剑’。著名诗人陆游就是‘十年学剑勇成癖’、‘少携一剑闯天下’、‘负琴腰剑成三友’,把剑当做至交。宋真宗以后,惧怕民众尚剑,使剑术由击剑转为舞练。”

紫茗Сhā嘴道:“皇帝老儿怕老百姓造反,自然怕剑在百姓手里。”

秀士又继续说道:“元、明、清以来,由于元、明清两代屡禁民间私藏军器,‘教人兵艺,仗之’,‘学习拳­棒­,有禁’,剑术在民间趋向销声匿迹;明代虽武风兴起,剑术也衰退下来。民间练武遭禁,但从明代流传至今的仍有太极剑、青萍剑、峨眉剑、醉剑、双手剑、武当剑、绵剑等,大致可紧纳为工、行、醉、绵四类剑,工剑,形健骨遒,端庄势整,一招一势,端端正正。行剑,流畅无滞,挥霍飘洒,多行势而少停息。醉剑,恣意挥舞,乍徐还疾,忽往复收,形如酒醉。绵剑,柔和蕴藉,缓缓不断,自始及终,绵绵相连。”

秀士说完,呷了一口清茶,笑着对紫茗道:“现在该你说枪了。”

紫茗眨巴眨巴眼睛说:“枪,素有百兵之王的美誉。《长枪说》中说:‘枪乃艺中之王,以其各器难敌也。’枪形制似矛,最初与矛难以区分,为纯粹刺兵。《事物记源》载:‘黄帝与尤战时,好有枪。’汉诸葛亮始以木作之,长丈二,以铁为头。晋代,枪头改进为短而尖的形式,更加轻便而锋利。南北朝时,梁简文帝萧纲对马上用枪技术整理研究并编制成谱。自隋唐五代直到明清,枪都成为军队的主要武器。唐代枪的形制增加,分为漆枪、木枪、白­干­枪、白扑枪四种。漆枪短小,是骑兵用的;木枪长,是步兵所用;其余两种为皇朝的禁卫军所用。宋代,枪的形制比较复杂,步骑兵用的有双钩枪、单钩枪、环子枪、素木枪、锥枪、太宁笔枪七种。专用于守城的有拐突枪、抓枪、拐刃枪、钩竿等。专用于攻城的有短刃枪、短锥枪、抓枪、拐子枪、蒺藜枪等。宁代枪术产生许多流派,有以地域分的车路枪手、河东流派,以姓氏分的张朱派等。宋时以枪术称著的人物有岳飞、李全、杨妙真等。李全号称‘李铁枪’,杨妙真号称‘杨花枪’,二人都是农民起义领袖,通过比武二人结为夫­妇­。”

秀士喝彩道:“这叫做枪夫妻。”

“元代蒙古人所用的枪,是一种可刺可掷的两头有锋的标枪。明代除攻守城专用的枪,尚有一部分沿用宋代枪式以外,一般战斗用的有长枪、铁钩枪、龙刀枪等。明代是武艺集大成时期,流派林立,不同风格的拳术、器械都得到发展。枪术中有左右周旋,‘满遍花草’的花枪,明代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明末吴凤的《手臂录、,都收录有枪法。本朝枪的种类繁多,装备于八旗和绿营的有长枪、火焰枪、钩镰枪、双钩镰枪、钉枪、矛、戟等多种。长枪是军队常且兵器,八旗和绿营均有长枪兵的编制,其形制与明代长枪大同小异……”

“尝尝我这支枪罢!”随着一声大喝,屋内明烛顿灭,一个黑影一闪。紫茗顿觉一股热浪袭来,灼得脸发烫,他纵身一闪,那黑影也一闪。

秀士大声喝道:“何人大胆?三番五次来此纠缠?!”

尹福细观夜行人,但见他身材魁梧,黑衣黑裢,黑布蒙面,露出两只火炭般的眼睛。

夜行人喝道:“磐石,你母亲尚在何处?快从实招来!”

尹福心中一颤:原来这秀士叫磐石,那么夜行人又是谁呢?

夜行人又叫道:“你母亲‘千山散花’道姑好大的德­性­,教出两个黄毛丫头,用那风­骚­之针害人!”

尹福想:原来这夜行人也中了那文冠、文果的暗器,想来这磐石先生是“千山散花”道姑的儿子,看来这位出家道姑有一段不平常的经历,她半路出家定有不寻常的原因。

磐石哈哈笑道:“原来你也在找‘千山散花’道姑,我已找了多日,也不见他老人家的踪迹。’”

夜行人又嚷道:“你是她的儿子,必然知道她的下落。若不告诉我们,我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说着用双掌击墙,墙身颤动,一片尘土簌簌而落……

秀士不慌不忙,伸手去拉书囊。一阵响动,那书像利剑般飞来,直扑夜行人。讹诈行人用双掌迎战“刀书”,“劈劈啪啪”,几本书掉于地上,出几个小坑。

一会儿,尹福听到夜行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知道他已难以支持。尹福本着助弱凌强的­精­神,跳了出来,大声喝道:“这位书生,何必欺负一个不速之客,有话好说。”

磐石笑道:“远亲不如近邻,你这位京城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拔刀相助?”说着,将手一转,那书又朝尹福扑来,夜行人乘机溜走。

书在尹福周围飞转,形成圆圈,如铁桶一般。尹福不慌不张,从怀里拿出判笔,轻轻一挥。只见那些书皮上都留下划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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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 磐石公委婉叙家世

尹高徒豪壮话董师

那位叫磐石的见尹福武艺高强,顿时收了“刀书”,迎了出来,揖拜道:“莫不是京都的‘瘦尹’尹老先生?!”

尹福问道:“你何以知道我的名字?”

磐石呵呵笑道:“我见你使一手判官笔绝功,就知是你,原来是光绪皇帝的武术教头来了,莫非皇上也到了千山?”

尹福摇摇头道:“皇上未来,我有要事来千山,你究竟是何人?”

“到屋中来叙。”磐石说着,引尹福来到屋内,扶他上座坐下,又唤紫茗端来清茶。

“说来话长”。磐石透过炯炯目光,“我祖籍江西九江,洪秀全闹太平天国时,母亲因不满父母包办婚姻,毅然投奔了太平天国,在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娇帐下任女官,她会武林绝技天女散花针,颇有名气。以后母亲与忠王李秀成部将张子琦结识,并产生了爱情。两年后结为夫妻。我出生后,由于戎马倥偬,便把我寄养在南京一个老­妇­人家中。太平天国失败,天王洪秀全服毒自尽,父母与忠王李秀成等人保护洪秀全之子洪天贵福逃出南京,以后李秀成被清兵俘虏,洪天贵福战死;父母杀出重围,逃到湖南湘西一带。一天晚上,父母又饿又乏,躺在一个古庙里睡着了。正睡间忽听马蹄声急,父母双双醒来,四周已是一片火光,原来是曾国藩的湘军包围了古庙。父亲掩护母亲从后门冲出去,自己断后拼杀。由于寡不敌众,父亲被湘军砍断左臂由于失血过多被湘军俘虏。母亲一身是血,冲了出去。湘军抓住父亲后,百般折磨,起初父亲坚贞不屈,后因听说忠王李秀成写了《自白书》,便也写了《自白书》,投降了清延。母亲听说父亲降清后,一气之下隐遁千山为道姑。几年后,父亲由曾国藩举荐,任山西忻县县令,以后也把我接到忻县。我长到十八岁时,听说母亲在千山为道,道号‘散花真人’,便去千山探母,可是母亲不肯见我们父子,我年年来千山寻母,母亲年年隐居不见。五年前来千山寻母,遇到母亲的女弟子文冠姐妹,她们也不肯说出母亲的去处。后来我与文冠产生爱慕之情,可是两年前她们姐妹又被召到宫中,担任慈禧太后的贴身女卫,至今音讯全无……尹老先生来千山有何贵­干­?”

尹福听完磐石的一番叙述,觉得凄凄切切,委委婉婉,不觉叹息几分,也把自己来意说了。

磐石道:“可惜我未学到天女散花针,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然我定能出一臂之力。要不然我随先生去一趟京城,说动文冠,让她献出解药。”

尹福摇摇头道:“未必能行,况且颐和园内经我们一闯,更加戒备森严,弄不好误了­性­命。咱们还是先法找到你母亲,先寻了解药再说。磐石,这两日前来­骚­扰的蒙面人是谁?”

磐石凝眸道:“我也不知道此人的来历,我们来到千山后不久便遇到了他。我观他的身形倒像是在一家茶馆遇到的一个黑胖老头,那老头脸­色­­阴­沉,骑一头毛驴,他也在找我的母亲。”

尹福道:“这么说,咱们四个人都在找‘散花真人’,都不知她在何处。”

磐石道:“刚才听你所说,银狐公主的­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不尽快寻到解药,恐怕­性­命难保,咱们合在一起速速寻找我母亲,找到解药。”

尹福道:“我想‘散花真人’一定是躲在千山某处,大概出不了这些道观。咱们明日一早一个道观一个道观仔细寻找。”

磐石点头道:“好罢。尹福先生,我早闻北京八卦掌厉害,能不能给我们演练一番,让我们开开眼界?”

尹福笑道:“那我就献丑了。”说着。连打了几十个飞脚,然后演练起八卦掌,但见他身随步翻,掌随身变,步随掌转:行如游龙,换式似鹰,回转若猴。一招招“狮子摇头”、“白蛇吐信”、“白猿献果”、“大鹂展翅”……

磐石、紫茗在一旁看了称赞不已。

尹福收了势,气不喘,脸不红,心不跳。

磐石请他坐下,又问道:“尹老先生,八卦掌祖师董海川英雄盖世,能否给我们讲一讲他老人家的故事?”

尹福道:“董海川乃顺天府文安县朱家坞村人,生于喜嘉庆年间,幼年酷爱武艺,­精­罗汉拳。董先师­性­喜遨游,足迹遍及名山大川。曾在九华山与毕澄霞道长学艺数载,朝夕苦练。艺成下山后曾在开封府任护卫数年,除暴安良,与八卦教农民义军过往甚密。太平天国垂危之际,由师叔‘铁拐道人’郭济元引荐,董先师到南京天王府面见洪秀全,受天王之托,入京欲刺咸丰皇帝。他自阉后栖身四爷府,后又任肃王府护卫总管。当时有皇室宗亲也居住肃王府,有的从学于董先师。一天,有位贵­妇­人正坐于楼阁之中,忽闻楼脊上有孩童的嬉笑之声,忙开窗观望,只见董先师正背着贵­妇­之子腾跃如飞。贵­妇­惊道:“您这是驾云之术,是否也教我这一本领。’董先师笑道:‘你学此术是不是想做贼,我不敢传授’。有一次,董先师奉肃王之命,去塞外征粮,路遇数十强盗手持利器环而围攻。董先师穿梭御敌,捷如旋风。那些强盗无不披靡,遂跪请拜师。还有一次,一个拳师与董先师比武,将花枪连刺董先师,先师以掌边拨边走,退到墙壁之下,后退无路。拳师看得真切,用力刺去,枪入墙三寸,可是先师却端坐墙头微笑。拳师惭愧而退。董先师晚年之技艺已臻仙境,其变化之神速,非常人能比。一次,他卧床之际,有门人抚其衣,他惊而跃起,抽壁上刀欲砍之,睁眼见是门徒,便弃刀又睡,仿佛是梦中所为,第二天全然不晓。一天,十几个徒弟聚集在董先师家里,董先师见门人济济一堂,功夫长进不少,兴致很浓,便对我们说:‘今天和你们藏闷儿吧,我们把灯来了,谁摸到我,就另教他一手。’。大家都称好,于是便在黑洞洞的屋里东摸西抓,闹了有几袋烟的工夫,大家只是你抓我,我撞你,谁也没碰着董先师。点着灯一瞧,原来他用两个手指钩住房椽,身体悬在空中,引得众徒哄堂大笑。一年夏天,一连下了几天大雨。一天,董先师盘膝坐在炕上闭目养神。忽然,墙壁倒塌下来,在一旁的我急忙去救他,可是他已不在炕上,又安坐在另外一个椅子上,真是神速!一年秋天,董先师正在炕上午睡,师弟施纪栋的老婆陈媛媛恐怕他着凉,拿了一条被子轻轻过去要盖在他身上,不想走到炕沿举被要盖时,董先师不见了。陈媛媛一回身,看见他已端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董先师说:‘­干­女儿,为什么不讲一声,使我吃了一惊’”。

紫茗听得入了神,咂巴咂巴嘴道:“董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磐石也啧啧道:“江湖上谁不知董老先生的为人和神技。可惜他已命归黄泉,我终生未能有幸见他一面。”

尹福看看窗外,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安歇吧。”

紫茗拦住他道:“尹老先生,我还没听够呢,你再给我们讲你三个你们师兄弟的故事,我才放你走。”

尹福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再讲三个,师弟施纪栋被董先师称为‘贼腿’。有一次,有个客人去访师弟,出言不逊。师弟对那人说:‘我俩不必过手了,请回吧!’客人说:“‘我老远跑来总得比试比试吧。’师弟说:‘好,我背着手,用腿扇你耳刮子,三脚扇不着,算我输。’说完,一变步,左扇一脚,右扇一脚,连打了客人三个耳刮子。来客深鞠一躬,向师弟道谢而去,一边走一边说:‘贼腿’施六,名不虚传!’”

紫茗见尹福欲言又止,于是说道:“这是第一个故事,现在开始说第二个。”

“师弟‘小辫梁’梁振圃在北京以估为业,夫­妇­二人住在东大市。一天,梁夫从想回冀县老家去看望亲友,因怕路上不好走,要师弟与她结伴同行,以便照应。师弟怕耽误生意不愿与夫人同行,就给她雇了一辆大车让她自己回老家。在动身之时,师弟对夫人说:‘倘若路上遇到吃横粮的,你就说是‘估衣梁’的家眷。’大车出彰仪门走了三十多里地,遇见三个手持刀剑的人拦住去路,那三个人喝道:‘都下来,把东西拿出来!梁夫人道:“我是‘估衣梁’的家眷。”土匪道:‘滚他妈一边去,什么凉的热的,爷儿们不吃那一套!’说着把值钱的东西抢走了。梁夫人回到北京,一进家门就骂师弟:‘你他姑白练了,遇上劫道的,提起“估衣梁”,屁用都不顶。土匪们还说什么凉的热的,还以为是什么凉白薯热白薯呢!我看哪,你是坐在炕头上吹牛吧!’师弟听了微微一笑,安慰她说:‘别急嘛,明天我一定要物归原主!’夫人骂道:‘你就横竖吹吧,颐和园的铜牛都叫你吹跑了!你就会骗老娘’。第二天,师弟提了一个小包裹,又拿了一根三尺长的小竹竿,向彰仪门外走去。说来也巧,那三个不要命的家伙又来行劫,他们喝令师弟站住,上来就夺包裹。师弟道:‘包裹里没啥东西,只有几件破裤头。’这时两个土匪持刀,一边一个从两边堵住师弟,另一个手持单刀走过来:‘把钱掏出来!’师弟对土匪说:‘我没有钱,就是有一点,还要赶七百多里路,做盘费都还不够呢!’土匪一听,两眼一瞪,喝道:‘你他姑还敢顶撞人呢,我看你是活够啦!’师弟和他开玩笑说:‘哪能活够了呢,再活一百年也活不够哟!’土匪大怒说:‘这小子真不识抬举,今天叫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说罢,举刀劈头就砍。师弟见对方刀来,伸手接住他的手腕,只一拧便把刀夺了过来,回手用刀尖一挑,给那个土匪脑瓜上开了一个小口,红殷殷的血直往外流。那土匪捂住伤口,回头就跑。另外两个土匪见同伴受了伤,一齐上来对着蚓弟抡刀就剁。师弟一闪身,避开二人的来刀,用刀向左一格,把左面土匪的刀磕飞。师弟又迅速回身,进刀截腕,只听那个土匪‘哎哟’一声,手上的刀掉在地上,腕上的鲜血直往下滴。两个土匪遇到了高手,心里发了毛,不约而同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请求饶命。师弟道:‘我就是“估衣梁”,今天特来叫你们看看,到底是凉的,还是热的?!“师弟从小竿内,抽出两根铁丝出来,把两个土匪绑了,问道:‘怎么办?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如果愿意活的话,就把昨天抢我家着的东西拿出来。’两个土匪异口同声说:‘我们去拿,求爷饶命。’师弟跟着他们走了几里路,到了匪徒的家里,他们把抢的包裹如数交还。师弟接过包裹,打开一看,一件未少,于是对他们说:‘饶你们一次,从今以后必当改邪归正,再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如果恶习不改,我“估衣梁”是会找你们算帐的。’匪徒一闻此言,连忙不迭磕头,齐声说:‘请梁爷放心,我们再也不­干­了。’师弟提着包裹回到北京,一进家门就把夫人喊了出来,说道:‘还你的东西,先打开瞧瞧,是不是少了什么?“梁夫从打开包裹,果然一件东西也没丢,梁夫人乐得手舞足蹈,哈哈知着说:‘振圃,你还真有两下子,那你还接着练吧。今天弄点好酒好菜让你喝两蛊,算我犒莲你!’”

紫茗见尹福又不说了,于是又催促道:“尹老先生,再接着说第三个故事。”

尹福把两只耳朵支起,仔细谛听着,猛地把耳朵贴到壁上,说道:“不好,有人来了。”

磐石仔细一听,也说道:“是有人来了。”

几个人奔出屋门,但听前院传来一声尼姑的惨叫。

一会儿,前院里传来嘈杂之声。

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 尼姑惨惨不忍睹身

韩六傻傻有福气

三个人来到前院,但见尼姑们一片慌乱,有的衣衫不整望房上,有的进出于两厢房,一脸凄惨悲哀之­色­。

磐石忙问一个尼姑:“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尼姑回答:“有一个姐妹被贼人害了。!

磐石又问:“在哪里?”

磐石、尹福、紫茗三人走进西厢房,但见一群尼姑围着一具尼姑的尸首,尸身­精­赤条条,一丝不挂,胸前印着一个明显的紫良。

“毒砂掌!”尹福失声叫道。

难道是沙弥到了千山。

他来千山­干­什么?

尼姑们见三个男客进屋来,忙拉过一条被单盖住尸身的下半身。

尹福还看见有三个尼姑直挺挺地立在墙角或炕前。

原来她们被贼人点了|­茓­,尼姑们被贼人以双手指点击了两笑腰|­茓­,动弹不得。

尹福上前为三个尼姑解了|­茓­,三个尼姑失声痛哭。其中一个尼姑哭泣着说:“昨晚我们姐妹四人正在房中歇息,忽然闪进一个黑影,那人身形好快,我们四人接连被他点了|­茓­位,言语动弹不得。他指着我们说:‘你们告诉后院住的那个白衣秀士,他若不告诉他母亲“散花真人”的去处,我从今晚起,每晚糟蹋并杀死木鱼庵的一个尼姑,直到他全备托出。’说着扑向一个姐妹,剥光她的衣服,强行­奸­污,然后一掌击死了她。他走时还装出我们的声音,发一声惨叫,然后离去。他这一叫,惊醒了众姐妹。”

磐石问:“你们可曾看清那个人的面目?”

一个尼姑回答:“房内熄烛,他又蒙面,没有看清,只觉得他身材魁梧,­干­事­精­练,动作如山猫一般。”

尹福对磐石道:“这贼人定是三番两次­骚­扰你的那个蒙面夜行人。我见这被害尼姑胸前的掌印,是毒砂掌,莫非是沙弥所为?”

磐石道:“尹老先生说的是‘塞外飞鹰’沙弥吗?”

尹福点点头:“正是。”

磐石不解地问:“他为何到了千山?为何千方百计寻找我的母亲?”

尹福道:“他与八卦掌有难解之缘。董先师在世时曾于肃王府任职,在这之前沙弥也在肃王府中任武术教头,而且很得王的宠爱。沙弥见先师武艺超群,有取代他之势,心怀不满。一次提出与先师比武,结果大败。当晚便与其妻马踏燕来到先师住处,欲暗害先师,被先师识破并制服,他们夫妻人跪地并发誓永不回北京,先师于是放了他们。不久前,沙弥夫­妇­又流窜京城,投奔了李连英和荣禄,甘心为其效命。以后又屡次找八卦掌门的麻烦。珍妃如意翡翠珠被盗,师弟马维祺之死等都跟他们有关……可是如今这个沙弥为何又来到千山呢?”

尹福思来想去,猛想起那日晚颐和园内文冠的两个丫鬟说的一席话,文冠险些遭受蒙龙人侮辱,发出天女散花针,那人受了针伤……

蒙面人就是沙弥,来千山是为寻找天女散花针的解药!

得出这一结论,尹福十分高兴。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尼姑走过来,问道:“如今我们可怎么办?住持至今未归,这样下去庵内的姐妹都要遭殃了。”

另一个尼姑道:“我们不如分了庵内的东西,投奔他乡。”

尹福道:“你们不要慌,先把被害的姐妹葬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生活,我们帮你们护院,保证你们的安全,帮你们抓住贼人。”

磐石道:“你们姐妹明早起可以四出活动,向各寺院道观报贼人害人一事,消息传得越远越好。”

尹福喜道:“这样一来就能‘引蛇出洞’,‘散花真人’也要亮相了。”

第二天一早,一些尼姑果然三五一伙,出了木鱼庵,四处游说。一时间,千山上下人都知道木鱼庵有个尼姑被贼人害死,那贼人声称如果“散花真人”不出来,他要日日行凶。

晚上,尹福又来到磐石房内,商量对策。

磐石道:“我想贼人在行凶之前必先看我们的动静,今晚我们还装作聊天的模样,让紫茗隐藏在前院察看动静。”

紫茗听了,撅着嘴道:“不,我还要听尹老先生讲的第三个故事。”

磐石道:“那你与尹老先生聊天,我隐在前院看动静”

紫茗脸上露出笑纹,磐石背了一个小书囊子,出去了。

紫茗为尹福倒了一杯清茶,用手托着下巴,说:“尹老先生,开始讲吧。”

尹福笑:“我都成了故事囊子了,今天夜里还要有一场恶战呢!”

紫茗道:“我这故事瘾还没过够呢!”

尹福双腿一盘,讲了起来:“师弟里有一个叫韩六的,大名韩福顺,直隶冀县城南彭村人,因在家排行老六,为人憨厚,未曾说话在先带笑,人送绰号:‘傻六韩六’。我给你讲一段韩六拜师记。韩六起先在北京铁匠铺打铁,铁匠铺里常来武林高手制做武术器械,碰上这些人来,他总是把耳朵竖来听着。有一次,铺里来了一人,要打制一把朴刀,与掌柜的在柜台前讨价。韩六一听来人口音,跟自己是同乡,心里一动。等那人走出店门便撂下手里的活计儿,急忙追了上去。韩六追上那人一问,那人是冀县小寨村人,果真与他是同乡,这个人就是施纪栋,他正在朝阳门内开义和木厂。施纪栋的媳­妇­陈媛媛是董先师的义女,施纪栋当时正跟董先师学艺。

韩六听到这一情况,也要跟董先师学艺,施纪栋答应引荐韩六去见董先师。一个月后,施纪栋来铁匠铺取刀,他告诉韩六,拜师学武之事已与董先师讲了,董先师答应先见见他,约好时间在前门棋盘街东面的御河桥头等他。第二天,韩六如约而至,在御河桥头见到施纪栋。二人往南走不多时,但见一座宏大壮观的府邸,这就是清初肃武亲王豪格的后裔的王府。施纪栋领着韩六拾阶而上,在门房签字领牌,步入王府,只见府内建筑如同宫殿一般,苍松古柏,朱扉碧瓦,飞檐耸峙,游廊曲折,环境幽静。韩六目不暇接,不知不觉来到后花园的一处青砖灰瓦的小屋。施纪栋轻叩门扉,不多时走出来一位广额丰颐、面如朗月、­精­神矍铄的老者,他就是董海川老先生。韩六忙上前施礼。董先师把他们让进屋,落座后, 施纪栋说明来意。董先师用眼睛上下打量打量韩六,又与他谈了几句家常。韩六此时如坐针毡,必里忐忑不安,说话似乎舌头也理不直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董先师见他神­色­慌乱,沉吟半晌,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还有事要办。’说着,站起身来。施纪栋知道这是师傅要送客,便提了一句韩六拜师的事。董先师白了他一眼,说:‘你一向处世谨慎,难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施纪栋明白师傅的话便行礼行辞,可是韩六却不解其意,过去给董先师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嘴一咧:‘董师傅,收我做您的徒弟吧!’董先师见状忍俊不禁,可仍不露声­色­。韩六倒头又磕头,施纪栋把他领出门。”

紫茗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韩六也真够傻的!”

“出了肃王府,韩六把脑袋一歪,疑疑惑惑地问施纪栋:‘师兄,董师傅到底收我为徒没有哇?’施纪栋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说:‘你真算是傻到家了,给你一棍子,都不知道哪儿疼,就你这想,还想拜名师学武?’韩六听了这话,像真的挨了一闷棍,立在那里,咂摸了半响才品出点味来。一拍脑袋,长叹一声。打这儿以后,韩六再无颜见施纪栋了,每当他想起到肃王府拜见董海川的事,心里就不是滋味。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一天,施纪栋拎着蓝布包来到铁匠铺,打开蓝布包,露出一把生乡的无把儿朴刀。施纪栋道:‘这把刀是董师傅当年在九华山学武时打制的,后来到了乡里,用这把刀杀了一个恶霸,以后逃出家乡。去年董师傅回家乡探亲,把离开家乡时埋在地下的这把宝刀挖出来,带回北京。董师傅对这把宝刀特别有感情,非常珍爱。可是你瞧这刀,埋在地下多年,已锈得不成样子,如何使用?我们都劝他用此刀做原料,重新打制一把朴刀,董师傅也有此意,只因为没有找到做此活的铁匠铺,才把此事放下。前几日大家在一起重提做刀的事,我猛然想到了你。上次,我在你们铺子里打制的那把刀,做工就很­精­细。于是我对董师傅说把刀交给我好了,一个月后,保您见到一好刀。’韩六听了这番话,再瞧瞧这锈得不成样子的刀,为难地说:‘施兄,您这不是让我作蜡吗?上次您带我去见董师傅,事先也不教教我怎么说话,结果让我在董师傅面前出了丑,这回又给我揽了这活儿,一做不出来,不是又叫我丢人现眼吗?我呀,没有金刚钻儿,揽不了这瓷器活儿,施兄,您可别见怪。’施纪栋见韩六推辞,便面带愠怒地说:‘董师傅的刀,你不管是不是?好,我找别人­干­去’说着,他把刀包好就要走。韩六急忙上前拦住道:‘施兄,别急,我没说不管呀!我……’施纪栋打断他的话,道:‘你真是榆木脑袋瓜子,我这当哥哥的再给你找个拜师的机会,你反倒不领情。’说完,把蓝布包往桌上一撂,就推门出去了,一边一边嚷道:‘一个月后我来取刀,不得有误!’韩门一连几天瞧着这把残刀发愁,没有好钢,手再巧也做不出好刀来呀。一晃个把月过去了,董先师的宝刀仍然在桌上摆着。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事有凑巧,这天,紫禁城的一个太监带着一把刀来到铺子里,说军机处的一位要员有祖上流传的宝刀,要送给洋人。这把刀把上镶的金已脱落,要铁匠铺重新安新的。韩六把太监拿来的刀拔出鞘来,一看果然是把宝刀,他又看看刀把,说:‘半个月后取活吧。’送走太监,韩六把他刚送来的刀细细端详,见刀的钢质确实­精­良,不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猛然一拍大腿,喊道:‘有了’!施纪栋按时来取刀了,韩六没等他说话,便把刀举到他面前。这把刀真不赖,缘鲨鱼皮的刀鞘,光泽耀眼,上面嵌有两条青龙,栩栩如生,刀把上还镶着包金的龙头,系着二尺长的大红穗子。施纪栋轻按刀鞘上的钢簧,宝刀出鞘,尖长背厚刃飞薄,青光夺目。施纪栋惊叹不止,对韩六的手艺拍掌叫绝。

韩六呢,只在一旁嘿嘿傻笑。不久,董先师收韩六做了徒弟。在董先师的悉心教导下,韩六的武功进步很快,他的八卦掌、八卦刀在京城名声大振。”

紫茗急着问:“他如何使董先师的锈刀,变为光闪闪的宝刀呢?”

尹福扶着额头,微微一笑:“你听我说,原来韩六使了一计,把太监送来的刀的钢料,用在了董先师的刀上,两把刀张冠李戴。傻子韩六并不傻,智换宝刀,巧拜名师,在京都传为佳话。其实,韩六当时不知内情。原来那把要换刀的刀也是董先师的。董先师起初见韩六憨直有余近乎愚钝,便把他逐出王府。事后,内心深感不安,深悔自己不该对韩六冷淡,便把施纪栋找来,使出做宝刀之计,智收韩六为徒。”

紫茗叹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气!”

这时,但听前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

“不好,有动静!”尹福说着,抽出判官笔,旋风般卷出房门,飞也似的赶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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