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芙无声地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紧紧地抿着嘴,脸上的皱纹又深又宽,宛如刀刻。
徐初音溜回住处,用后背抵住房门,之后便软软地往下瘫。她现在非常想休息,但知道到现在绝不能休息:现在天已经快亮了,说不定天一亮法老就要派人来抓人,她必须先想好怎么糊弄他!
然而法老的士兵来得远比她想得要快。她还没来及喘口气,院子里就传来了士兵的吆喝声,命令所有人赶紧出来跟他们走,不得延误。
徐初音慌乱之下想找点药草绷带什么的把脸挡一下,但仓促间什么都找不到,只有把脸给打肿。
主意虽然打定,但她就是下不了决心往自己脸上挥拳。她下了三次狠心,终于一拳打到了自己脸上,没想到一下打得不疼不痒。
她被自己的懦弱激怒了,横下心对自己的脸一通暴捶,硬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
她刚伤害完自己房门就被士兵一脚踢开了。他们见她满脸是伤,倒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心情不好去喝酒,之后找人打了一架,”徐初音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也是男人的常态……”
徐初音和柯多他们一起被像赶鸭子一样赶到了王宫里。路上柯多看到她这副惨样,几次想开口问她,却被士兵勒令不许乱说乱动。
老托克一声不吭地看着徐初音的背影,脸上满是凝重的愁容:似乎已经知道她在进行一件“大阴谋”。
赫提斯看到徐初音这副惨样后也很惊讶。徐初音又鼓动着肿胀的腮帮把编好的谎话跟他说了一遍。
赫提斯将信将疑地审视着她,森然问道:“你那瓶香水是从哪里弄来的?瓶子上的那个人是谁?是陶瓶作坊主的女儿吗?”
“不是,老实说这个瓶子的来历非常具有传奇色彩……”徐初音鼓动着她那肿胀的腮帮子,把自己编好的谎言又说了一遍。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砰砰直跳,生怕赫提丝会露出不信的神情。
香精孽缘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赫提丝既没有露出不信的神情,也没有露出相信的神情,而是盯着她的脸,露出了一种……惊骇的神情?
徐初音吓得半途住了口,呆呆地看着赫提丝从王座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赫提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就像被微风吹着的晚霞一样迅速而又细微地变幻着,忽然俯下身来在她的头发上轻轻一嗅。
这下不仅是徐初音,整个大厅的人都愣了。
“你这贱民!”赫提丝忽然勃然大怒:“昨天晚上潜进娜罗特内公主寝宫的人,就是你吧!?”
“呃?”
徐初音的感觉宛如高楼失足,慌忙辩解:“这怎么可能啊?我昨天一晚上都在外面找人喝酒……跟人发生了争执便被揍成了这个德性……以我这种卑贱之身,怎么能靠近公主的寝宫一步啊?”
“你还敢狡辩!”
赫提丝的脸涨得通红,似乎马上就要爆炸:“我在你头上闻到了公主独有的香精的味道!那是用一百种花朵提炼的香精,整个埃及只有她有!你……你这个贱民……怎敢……”
能够沾到公主头上的香精,证明他们绝对不只是站着说话。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苟且之事,也至少耳鬓厮磨过。一想到有人敢染指他的未婚妻,他就气得要发狂。
徐初音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乱响,几乎要晕倒在地:天哪!怎么有这么倒霉的事?怎么会在这里马失前蹄?赫提丝是人是狗啊?鼻子怎么这么灵的?
“你到底做过什么!?全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赫提丝一把揪住徐初音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徐初音转眼之间脚便离地,更因为脖子被勒而突出了舌头。
赫提丝忽然想到这种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便拎着她往堂下走,准备找个密室慢慢审问她。
徐初音怕他拎她下去是要把她就地正法,急忙挣扎着叫到:“陛下!我有罪……我不敢隐瞒我和女官亚芙的关系!我昨天为了见她去了公主的寝宫……真是罪该万死啊……”
老女风流?
“什么?”
一听这话赫提斯非常诧异,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窃喜,但想了想之后又是勃然大怒:“你敢诓我?你会喜欢那树皮般的老婆子!?就算你和她有奸情,又怎么会沾上公主头上的香精的?”
“我从小失去了母亲,对能够当我妈妈的女人都特别喜欢……亚芙她为了见我偷用了公主的香精……和我亲热的时候便沾我头上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亚芙……”徐初音被他揪得几近窒息,说话已经像在哼。
赫提斯虽然很不相信她的话,但还是召亚芙来问话。
亚芙知道徐初音说他们俩有奸情的时候差点气晕过去,想都没想都大声否认。赫提斯怒到了极点,拔出剑就朝徐初音走过来。
“亚芙!你怎么可以抵赖呢?”
难得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徐初音依旧保持着冷静,“你不承认我和你的关系不要紧,但如果你不承认,法老就会因为我和公主有关系……你怎么可以让公主为你背污名?”
虽然和亚芙见面不多,但她能感觉到亚芙对娜罗特内的溺爱近乎狂热,能为她做任何事情。
作为在宫廷里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女官,亚芙一定知道娜罗特内如果被认为对法老不忠将是什么样的下场。徐初音这是在提醒她舍身保全公主。
亚芙猛然醒悟,慌忙跪伏在赫提丝的面前:“陛下!我有罪!我的确在和这个小子谈恋爱!我为了让自己在幽会的时候更漂亮,还偷用了公主的香精……我作为宫里的老女官,竟然做下这种污秽不堪的事情,真是最罪该万死!陛下,请你惩罚老奴吧!”
赫提斯没想到真是这么会事,一时间哭笑不得。虽然他没有仓促作出决定,但狐疑的神色已在明显消退。
徐初音发现了这一点,一时间窃喜不胜:埃及宫廷历来开放,宫女们找人幽会已是公开的秘密,赫提丝心里也应该明白。
历来对宫女“伤风败俗”的惩戒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算亚芙是娜罗特内宫里的女官,要着重惩戒,相信也只是打一顿的问题。
锒铛入狱
她徐初音虽然也要陪着挨打,但比掉脑袋可要轻松多了。哈哈,真是太幸运了!
徐初音正在暗自高兴,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感到一种无比强大的自我嫌恶感。
她在干什么啊?难道为了家族就可以什么都做吗?看看她现在作的是多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她还要作多少这样的事?这种事情做多了之后,就算她能够拯救家族,她还能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朝大厅外偷看了一眼。柯多和托克就等在外面。
为了防止他们串供欺骗他,赫提斯是一个一个地提审他们的。徐初音相信他们应该看不到自己的丑态,但就是感到莫名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