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阜,茫茫一派贯南北,起卓笔嶅峰,经漱玉龙泉;遥遥大道连东西,通泰安古郡,达沂州旧府。一条河从堂阜村边穿过,是齐、鲁两国的分界线。说得很热闹,堂阜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村庄。然而,普通的堂阜将要变得很不普通,因为,齐国的霸业将从这里开始。
初冬的时节,河流还没完全上冻,依旧倘涌;只是失去了往日的喧嚣,转做潺潺。秋的残花败叶已被风和流水带走,所以河水清且涟漪。只有一些没有沉到水底的枯枝,固执的守在河湾,仿佛在给过去的时光留下一丝记忆。
一个人站在堂阜河边,表情严峻,对着水面,正在发呆。偶尔患得患失地抬头眺望一下远方。身后有几个仆役像告别似的在那里低头傻立。
此人正是管仲的老友兼同乡鲍叔牙。他来到这里好几天了,目的不是要跳河或者出远门,而是迎接管仲。因为担心管仲途中遭遇变故,回来的是一具遗体;所以他一直心绪不宁,行为表现像投水前的征兆。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鲍叔牙顾不得衣服下裳缠腿,急忙抢步迎上前去。离得近些,依稀望见后面囚车上有个脑袋在晃。鲍叔牙放了心,停下脚步,泪水浸满眼眶,对天一揖,“齐国幸矣!”
把管仲从囚车里放出来,两人没有过多喧函。鲍叔牙赶快吩咐仆役,弄口大锅,烧水,给管仲洗澡。
管仲的身体还真皮实。冬天里,坐了一天半的囚车,又领唱进行曲,还少吃了两顿饭,精神紧张都不算。他只洗个澡,外加一顿饱饭,精力就恢复了。文言说法,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通俗的说法是:能人,就这么禁折腾!
他有些不安地问鲍叔牙:“我这样死乞白赖地活下来,别人不会说三道四吧?比如,说我没忠义。”
鲍叔牙当即给了他一通批评:“你为齐国活着,有什么可丢脸的?!我极力把你救回来,也是为了齐国的发展,跟咱俩的友情没关系。你只要把工作做好,壮大了齐国,就是最大的忠义。”
说完一摆手,意思就是告诉管仲,以后别再拿这类个人问题来烦我。
“我听你的。”管仲真诚地说。
“那过几天我就安排你去见国君。”鲍叔牙如释重负。
封建年代,见皇帝是个很麻烦的事。首先要查祖宗三代,看有没有参加过乱党和反朝廷团伙的长辈直系旁系亲属;其次要看本人有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言行以及有可能的暴力倾向。到了现在,这两项合并到一块,叫政审。这两项通过了,才有见皇帝的资格。以后学习礼仪,苦练普通话(官话),沐浴熏香,好几项细致的安全检查,全身被摸个遍,才能到殿外等候召见。进去以后,还要离皇帝比较远。拉开一段距离的目的,是防备你突然神经错乱发起攻击,给安全人员留有宝贵的反应时间。
而春秋战国时期见国君,很简单。只要做好一项工作——洗澡和熏香,就可以。虽然也做安全检查,但是很马虎;所以当时涌现出不少带着家伙去谈判的各界人士,比较著名的是:曹刿(也叫曹沫)先生,专诸先生,荆轲先生。
当然,洗澡也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有祛灾避邪的寓意。
管仲洗了三遍澡,熏了三次香,香喷喷地去见齐桓公姜小白。
会见的地点在临淄郊外的一座行宫。但会见是在很不友好的气氛下开始的,并不是人们印象当中的,齐桓公小白一见到管仲,就像见到心仪多年的老朋友,求贤若渴,敞开心扉,恨不得拿来两床被子,抵足而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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