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住相国寺东门大街录事巷,崔万红家。”赵彦韬又说,“我出来得早,他们还睡着,此刻不知道怎么了。”
唐朝勾栏院中的规矩,以妓汝主持酒令,称为“觥录事”;所以录事巷顾名思义,可知是妓院集中的地区。曹彬心想,这大雪天气,孙遇和杨蠲,哪里去刺探兵马虚实、道路形势?自然是在崔万红家,围炉饮酒,不必急于掩捕。转念一想,不妙!赵彦韬黎明出门,至今不归,也许孙、杨二人,做贼心虚,悄悄逃走,那就费手脚了。
要抓他们也方便得很,派一名枢密院的幕职官,到开封府知会专管地方盗贼的“贼曹参军”,去录事巷手到擒来。但曹彬不愿意这么做,采取了一个极其温和亲切的办法。
“足下远来,千里幸会;我略具杯盘,为足下接风。”曹彬想了一下又说,“此地旧宋门外。有家酒楼,字号‘南仁和’,颇有佳酿,不妨一试。”
在这一席接谈之中,赵彦韬大有“一见如故”之感,随即欣然应诺。曹彬便告个假,离了那里,径到都堂。赵普常朝已回,正在等他的消息,接得报告,十分欣慰。他告诉曹彬,赵彦韬投效一节,已先奏闻皇帝;等把孙遇、杨蠲找到,皇帝或会召见,面询蜀中详情,看来如自己所预料的,一场大征伐恐不可免!
听得这番话,曹彬越发谨慎行事,退出都堂又赶回“西府”,谒见长官,略陈其事。然后部署了一番,才陪着赵彦韬到了南仁和酒楼。
枢密院的执事官员,已先一步在那里订了座,是最后面临汴河的一间阁子,隐秘而宽敞,此时重帷深垂,生起一个白铜大炭盆,满室如春,酒香四溢,真是消寒的好去处。
四名浓妆的妓汝服侍着行过了两巡酒,都悄悄地退了出去。这是预先受了叮嘱的,要等她们回避了,曹彬才好说话。
他改了称呼,叫一声:“赵兄!”
“不敢当,不敢当。”
“‘四海之内皆弟兄’,有什么不敢当?”曹彬紧接着又说,“赵兄,朋友越多越好,可能把孙、杨两位也请来一叙?”这个建议来得突兀,但细想一想,亦非意外。赵彦韬很欣赏曹彬这种做法,连连点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既然如此,我着人进来,请赵兄吩咐。”
“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