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吴乡约为他介绍,“这是我女儿青儿。做油坛的法子,她也是刚学会。有不对的地方,请你指点。”
张惠龙不会说客气话,涨红了脸,行个军礼退到一旁,让出位置来给青儿。
她也当仁不让,走到桌边,一言不发,便即动手;手法相当熟练,但按部就班,程序极其清楚。等做好一个,往桌上一放,有意无意地看了张惠龙一眼,然后低着头很快地回到她原来的坐处。
“这一下,大家总该会做了!”吴乡约高声说道,“请大家来领料!愿意拿回家去做的也可以;不过千万不能马虎。军用之物,当不得儿戏。”
三十多个人,倒有一大半愿意领料回家去做,还剩下七八个人,都是与青儿年纪相仿的姑娘,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把制油坛当做消遣。江陵府的胥吏,看看无事,作别自去。吴乡约要照料一切,不能来陪张惠龙,把他一个人安置在客座上,守着他的几十贯钱,这就算监工了。
那自然是件极无聊的事,但张惠龙自觉职责就是如此,一步不敢离开,正襟危坐,双眼尽看着那些女郎——她们也在看他,指指点点,低声笑语。他心里痒痒的,几次想上去搭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终于还是那样坐着。
到得日色将中,青儿忽然起身,翩然纤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张惠龙顿有怅然之感,这一下他的双眼就忙碌了,一会转东一会转西,巴望着青儿的影子再度出现。
从屏风后面出现的是吴乡约,宣布中午暂且歇工,各自回家吃了饭再来。等那些女郎一走,他走向张惠龙笑道:“长官,没有好东西款待,只有一杯薄酒。请进来吧!”
“哦!”张惠龙愣了一下,急忙把随身所带的干粮取了出来,“谢谢,谢谢!我只要一碗热水就行。”
“咦!哪有这个道理?”
“是这样。”他平静地说,“我们奉了将令,不准取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