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恢复了清静,同时也保持着沉默,但客人却未告辞。张惠龙舍不得走,张孔目不忍催他走,而吴乡约正在思索着留客的借口。
有了,他很容易地想到:“多蒙大媒玉成,就今日备一杯水酒,也算一点谢意。”他看着张惠龙说,“也算为你饯行。”
“好极,好极!”张孔目拍着手说,“我要叨扰。”
于是吴乡约告个罪,回到内室,跟青儿说要留张孔目吃酒。她还不曾有所表示,她的那些女伴,个个自告奋勇。都是邻近的女孩子,各人回家,有鱼拿鱼,有肉拿肉,一刻之间,凑成了一席盛馔的材料,洗剥切割,烧火掌勺,七八个一起帮忙,反倒不许青儿Сhā手,取笑她是个“新娘子”,只会端坐不动。
依旧是在那间东厢房里设席,张孔目上座,张惠龙打横相陪,吴乡约坐了主位。酒过三巡张孔目又出了花样。
“吴乡约!”他说,“我虽是个现成媒人,总算也是个媒,却还不曾见过你家小娘子。回得家去,拙荆问起我来,吴乡约的闺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人才如何出众?叫我怎生回答!”
“啊,啊,这是我失礼了!”吴乡约也懂得他的意思,顺势答道,“我叫小女来拜谢!”
一叫青儿,她自然害羞不肯出来,经不住女伴架弄,心里也想再看张惠龙一面,便半推半就地到了东厢房门口,翩然而入,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站着。
“好出色!”张孔目喝彩,拍着张惠龙的肩说,“兄弟,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张惠龙喜不自胜,却是矜持地微笑着。吴乡约当然也十分得意。“女儿!”他说,“拜谢张家伯父,多亏他成全!”
青儿轻声答应着,就在筵前,盈盈下拜。
“这一声‘张家伯父’倒不好轻受。”张孔目笑着思索了一下,想起随身带着一块汉朝用来辟邪的“玉刚卯”,便解了下来,双手捧了过去,“来,来,侄女儿,这算是我的一份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不敢当!”吴乡约不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