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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不行!”

最先说话的人是于锦,她紧张兮兮的望着我,哭花的脸上明显的写满了紧张的神­色­:“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学校离那太远了,你每天要起得很早,谁喊你起床,谁给你做饭啊……”

我深深地望着憔悴不堪的于锦,艰难的笑说道:“又不是没有到学校的公交车,每天坐公交车去也不错。ww自己起不来我可以买个闹钟提醒我,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喊我起床吧?妈你忘了吗,咱家门口早上有很多早餐店,我随便买点吃就可以了,不会吃坏的。”

“可是——”

于锦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她闪动的眼泪这次倔强的没有夺眶而出。

我微微笑着,不再说一句话。

或许这是唯一解决现在这场面的办法,我只要住进仲家,这场闹剧就永远不会结束。

果然仲越找到了可以平稳走下难看的台阶,他叹惋着:“于纸真是个好姑娘,苦了你了,在学校学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我听你妈妈说你成绩一向不错,在班里名列前茅,等你考上好大学,我就给你送分大礼。ww”

听着仲越说的好话我只能压抑住内心的反感,回了句:我一定会努力的。

只是那所谓的大礼我不期待也从不稀罕。

回家的路很漫长,因为走得匆忙,婚宴上没吃到一粒饭,饿得饥肠辘辘的我奥闹了半天:早知会这样,一开始我就应该敞开肚皮好好吃饭,不与仲袭那脑残少爷计较。斤斤计较的结果就是让自己饿的连家在哪都找不到。

当时坐在婚车里,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但轮到自己用双脚走原路返回时,才发觉那一会儿的路有多长。

“去他­奶­­奶­的!”

我摸了摸还在泛痛的脸颊,憋屈的踢了下路边无辜的石子,发泄心中的不满。石子滚了几圈就没了踪影,无处发泄的我只能挨着饿又熬着酷热,低头往家走。

到楼下时,我依然是习惯­性­的望向那10平米房间所在的楼层。

门是半敞着的,裂着大缝,像嘲讽的嘴脸。

周围邻居见我穷酸相的站在楼下又迟迟不肯上楼,顿时唏嘘不已。这筒子楼

里的­妇­女们一向是尖酸刻薄,爱拿别人的故事说事。我没多理睬就径自窜上楼梯,回了那个小家。

似乎是没有意料到又回到这里,家里没有再储备着几天的粮食,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能拿得出手的也基本都带走了。不得不说,在看见这样的家时我曾后悔为什么不肯对仲袭服软,入住仲家。而是倔强的选择留在这里,继续过清贫的日子。

原因自己也是清楚的很,单单只因为自尊心。

“阿姨,你知道哪里招聘勤工俭学的高中生吗?”

敲开隔壁家的门,二黑妈妈熟悉的脸又映入眼帘。

二黑的妈妈看着我似笑非笑,想笑又不敢笑的太明显,最后她对我说:“尼采超市有招的,不过是上货员,很苦。”

“没事,只要工资能养活自己就好。”我回以微笑,不顾二黑呣子背后怎么议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筒子楼,去了那所谓的尼采超市。

超市的老板很愉快的聘用了我,但需要支付1000元的工作服押金。

听到这话时我当场就傻了眼。

本来就身无分文,又哪里去找1000元来当押金?

尼采老板似乎是知道我拿不出那1000元,笑容和蔼的劝说我:“你还是个学生,学生啊就好好读书吧,有啥事你父母难道不会出面?回去好好学习吧,别浪费了这大好光­阴­。”

说完老板就要送客,我死拉着门把不松手:“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我想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比别人差,别人也未必能比得过我。工作服的押金不应该成为您拒绝人才的理由!”

老板惊讶的停下了推搡我的动作,重新上上下下审视了我一遍,然后声音很低很轻的问我:“小姑娘,你很缺钱?”

我抬头挺胸的面对老板,却又不愿意诉说那些破事。

“老板您知道,从来不会有人钱很富裕,钱总是越多越好的。拜托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1)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人知道下一秒 幽恋逸夏

( 最后老板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中,答应了试用一个月并不交工作服押金的事,在试用期内拿不到一分钱的工资,若是做得不到随时有被辞退的可能。ww工作是找到了,可吃饭仍然是个问题。满脸疲乏的走回那筒子楼时,我抬眼看到了站在家门口徘徊的胖影子。

他见我走来,神­色­很奇怪的递来个盒饭。

他是二黑,他说:“我欠你的,你就吃吧。”

饿了一天的我也忘记了说谢谢,也忘记了自己本该拒绝这莫名的施舍。顺其自然的接过盒饭,狼吞虎咽的吃着冷的有些发硬的饭菜。二黑无声的注视着完全没了吃相的我,突然长叹着气,没了下音。

一个人的深夜里,我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心难过的在颤抖。

于纸,你放弃好的生活,回来给自己讨苦吃。

你是贱吗?

你是认定了人不贱,没法活吗?

夜深了,我丝毫没有睡意,躲在被子里瞪大眼睛,一直熬到天亮。ww

十几年后回忆起来,还是觉得那是记事以来,最闷热且悠长的炎夏。

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尼采超市上班,每天连谢谢也不说便接受二黑莫名的三餐资助。每天看着初晨的日出东升,傍晚的月明星稀,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

15岁单薄的肩膀不应该担起这样的压力,然而这又是生活所迫。

而生活又并非是让人像牲畜一样工作吃食。在日复一日枯燥的日子里,我渐渐懂得了生活。拿到一个月的工资后便不再吃二黑资助的盒饭,每天在超市里采购些打折蔬菜,回家学着于锦做些饭菜。暑假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一个月试用期、一个月正式上班工作,两个月的劳苦也只换的了1500元。

还好家里没有用电,不需要缴纳电费,水是从井里打的,也无需担心水费。

烧菜做饭也都是买的廉价煤球,所有的开支都压到了最低。

8月28日,我独自一人去f中报道,缴了800元的学费后,还有700元。

8月29日,房东来收房租,我费尽口舌的讲价格,最后交了200元。

9月1日,正式开学,学校要求学生每人交100元买意外保险。在全班同学灼热的注视中,本打算不买保险的我还是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粉红­色­的钞票。

9月2日,熟悉了班里的同学——一群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姐少爷们。在学校里乱转没有看到仲袭,当时还小小庆幸下,然而没过一会我才想通:世界这么大,我们何必要狭路相逢,果然是我想太多。

9月3日,学校领导突发奇想想要打造加强艺术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套高难度试卷,并在最短时间内集合所有高一新生参加测试。在学生们惊恐的表情中,考试拉开了序幕。

9月4日,开始艺术测试,我因为成绩名列前茅而被破例录入。路经音乐考试室时,被房间里传来的刺耳声吓到,房内人考试结束出来后跟我撞了个对面,少年明眸善睐。随着少年而来的还有全金属的麦克风,不偏不倚正中我脑门,一声惊呼中,我不省人事。

在vip病房躺了整整半个月的我,睁开眼睛看着先进的仪器,第一反应是——

我已经在这该死的医院里赔上棺材钱吗!

“你先冷静点,坐下来,乖,坐下来!”

原本趴在床边在玩手机的少年被我的‘诈尸’成功拉回神来,他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同样手忙脚乱的我。我在忙着拆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最后看他还不知死活的拉着我不放手,我­干­脆先把氧气罩给扯掉了。

“我要出院!”我强烈的要求着。

“不行,你还没康复。”他皱着好看的眉,耐心的劝说。

“我要出院!”我仍然重复这句话,脸­色­­阴­沉了些。

而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还是很温柔的说:“你身体虚弱,这时候出院会加重病情的。”

我看着他极为认真的眼神,顿了顿,说:

“我要出院,ok?”

某人嘴角抽搐了下,一副‘你真不识好歹’的模样,点点头,发音标准的说:“ok。”

(2)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人知道下一秒 幽恋逸夏

( 他是梁烬程,24k纯金的大少爷。ww

这是我后来在新的班级里,听同学说的。

半个月前,我路过音乐考试室时,曾见过他一面。一面之缘后便是天降大难——被随着梁烬程一同出来的全金属制的麦克风给砸中。那麦克风是评委老师扔出来的,原因是梁烬程唱的太难听,对师长态度极差。

他被撵出来的同时,评委老师想也没想就把他的麦克风也一同扔了出来。

可怜的我,恰好中彩。

“对不起哦,都是因为我。”

梁烬程自责的垂着头,他诚恳的认错态度让我愣了半天,回神后连连说:“没事的,我这不都醒来了吗?”

他得到我的原谅后感动了半天,涕泪涟涟的告诉我——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有轻微脑震荡耶,怎么办?”

卧槽…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头低的更低的梁烬程,一个脑袋两个大。ww

本来就是穷的山穷水尽,又天降横祸,这会可好,还附送了个脑震荡。

我实在是想不出此时对这个认错态度极好的大少爷说什么,故而只能把穷人吝啬的本­性­展露的淋漓尽致。我无奈的叹口气道:“我家里没这么多钱来支付这么多医疗费,我也不需要你再给我医治什么脑震荡,你就把我这住原来的所有费用都包了吧?”

对穷人来说的天文数字,在富人的眼里只是冰山一角。

梁烬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爽快的答应了。

“这数字真的不小哦,你确定?”

我良心不安的提醒了下梁烬程那医药费上的六位数字,坑人家这么多钱,不说点什么,估计晚上我都睡不着。梁烬程愉快地眨了眨眼,笑的更加灿烂了:“这医院我爷开的,医药费你就放心吧,这么大的医院还不缺那点钱。再说是我害得你进了医院,医药费算我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吧。”我稍微松了口气,事实证明我的不安是多余的。

“想吃点什么吗?医院里有食堂的,我帮你打饭。”

梁烬程笑着站起身,说完就拿着饭盒要出门。

我赶忙喊住他:“喂,我马上就出院了,还吃什么饭啊,饭我回家吃。”

“医院伙食没这么差劲,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在这里等我哦!”梁烬程一把将我按回病床上,然后莫名其妙的很happy的去打饭了。望着他‘摇曳生姿’的背影,我只能暗自吐槽,为何他至今还没有住进­精­神病院的vip病房。

梁烬程是个如风一样的男子,速度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分针还没走几步,他就大盘小盘子的给我端来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为了让这些饭菜能安然无恙的放在我面前,护士小姐还给我另外加了几张小餐桌。

“大少爷亲自照顾,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我汗颜的拿着竹木筷子,叼起一片黄瓜往嘴里送去。刚刚忙碌完毕的梁烬程立马用筷子半路打劫走我的凉拌黄瓜,而后又满脸媚笑的递来新鲜的蟹腿­肉­。

他不急不慢的将黄瓜送进自己的嘴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期待我能吃下那肥美的蟹腿­肉­。

我眨巴眨巴眼,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说出来或许有点丢人了。

草泥马,快点把我的凉拌黄瓜吐出来啊……

(3)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人知道下一秒 幽恋逸夏

( “你现在是不是更加感动了?”

梁烬程嬉皮笑脸的捏着螃蟹腿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我满脸黑线、眼神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咧嘴­干­笑了声:“呵呵,我感动的都要哭了好吗?”

事实在今天又向我证明,遇见一个逗比并不可怕。ww

就怕你遇见一个抢你喜欢吃的东西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脑残。

最后我是在他灼热的注视中吃下了蟹腿­肉­,一开始感觉味道还挺好,后来喉咙有些不适,随后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面红耳赤。梁烬程笑我没吃过洋蟹,活像个进了城市的农村土鳖。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不适,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突然脑海里空白一片,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再次光荣的倒下。

昏迷了半个小时后再睁开眼来,天花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布局。

空气里全是令人喘不过起来的消毒水味。ww

我难受的皱了皱眉,嗓子里还是有点痛。

这次醒来时梁烬程没有在身边,我双手撑着身体缓慢的坐了起来,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彻底摸不着头脑。又没有受到外力冲击,好端端的怎么会晕?

“于纸……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文弱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在门口嗡嗡的响起。

我抬眼望去,梁烬程正站在门口,脸颊通红。

他穿着我们f中特定的深蓝­色­校服,蓝白相间的校服衬的他肤若霜雪。浓密的眉藏在厚厚的刘海后,浅褐­色­的眼眸在白炽灯分散的灯光中隐隐发亮,灵动的如涌出清水的泉眼。

头发是后天渲染的米­色­,经过层层­精­细的打理,分的很有层次感。

他­唇­红齿白,身材颀长,五官­精­致如画。

脸颊白里透红的粉­嫩­模样,让观者也不住脸红。

可能是因为见识过了仲袭出众的美,于是对梁烬程也有了抵抗力。

他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比一般男生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娘娘腔罢了。

“我是叫这个名字啊,梁烬程,你怎么跟个刚进门的小媳­妇­似的,在那娇羞个什么劲啊你。”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紧盯着这个在别人眼里的大美男,毫不留情的吐槽着他。

话音刚落,他顿时从白里透红转变成了白里透黑。

“我这不是觉得难为情吗!又不注意害了你一次。”

“你又害了我?”我愣了愣,疑惑不解的问:“说说看,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不问具体原因还好,一问具体原因梁烬程脸彻底红透了。

一旁的小护士看的都连上浮出两朵红晕。

我郁闷至极的打量着两人,静等着梁烬程的回答。

最后,他这样告诉我。

“……你海鲜过敏,吃了蟹腿­肉­后就……”

最后,我是这样回复他的。

“梁烬程,你的朋友and你的爸妈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我为他们拥有你这样的好伙伴,好儿子,而感到高兴。”

梁烬程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我话里的讽刺。

他耍帅的窜到我面前,深情款款的说:“于纸,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你对海鲜过敏。”我淡定的扫了他一眼,勾­唇­笑道:“嗯,我会记得哪天被你玩死了,下地狱去感谢你祖宗十八辈。”

(4)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人知道下一秒 幽恋逸夏

( 一番斗智斗勇后,词汇量极其狭隘的梁烬程终于成了我的手下败将。ww他一脸菜­色­的付清了我这半个月来的医药费,并关心备至的提出送我回家。走出医院后,我看了眼红­色­的法拉利,面部表情瞬间僵硬。

我问了他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梁烬程,你有驾照吗?”

他坐在驾驶位上,低头俯身帮我系好安全带。

他的身上萦绕着不浓不淡的茶香,距离的太近,我下意识的红了下脸。

而当事人很自然的坐正了身子,将衣领上别着的墨镜戴上,嘴角狡黠的扬起淡淡的弧度。

“喂,问你话呢。”我双眼紧盯着从上车后就开始耍帅的梁烬程,哀怨极了。一边抱怨他的自恋程度之深,一边又庆幸自己不是那镜子,否则早晚有天会被他看的穿孔。

梁烬程手动换了低档,点了火。空调口处涌出丝丝凉气,动感十足的音乐在车内回荡着,震的我耳朵发麻。戴上墨镜后的梁烬程,我看不见他清澈的眼眸和文弱的书生气,反而是有种坏坏的味道,坏又不让人反感。

即便音乐声音大的令我直皱眉,可我还是听见了他的回答。

“本少爷今年芳龄17,你猜我有没有驾照!”

于是乎……

在f市某一条街道里回响起惨绝人寰的惨叫和急速刹车的声音。

“我要下车!”因为尖叫了太长时间,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沙哑。但我还是坚定不移的用目光凌迟着满面春风的梁烬程。

他笑望着我,像是调理我似的问:“现在时速70,你确定吗?”

在以每小时70km的速度行驶法拉利跑车上,跳车就是在寻死。这货真是好生欠揍,给我一个­棒­球棍,我定能翘起他的头盖骨!这种想法我也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想想,然后再接受现实,把命完全系在了梁烬程的身上。

我闭着眼躺在车座位上,半天都见阎王下请帖,稍微放松了点,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以前开过车吗?感觉你驾驶技术还好。”

“啊……我开过qq飞车耶,117级了哦。”

我­干­脆利落的送了他三个字:“去死吧。”

梁烬程颇为苦恼的看了我一眼:“咱么可是同一辆车上的逗比,要是死,可是要一起死。死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跟你殉情啊……”

听到这话后,我立马露出副吃了芥末一样的表情,双臂环胸,淡语道:“那可真是我人生上的一大污点,杯具。“

某男气得直跺脚,他直跺脚的后果就是让法拉利在大马路上犯起了羊癫疯,一个劲的抽搐。被摇的胃里翻江倒海的我,不得不败在他据说20万订做的休闲裤下——吐到翻白眼。

“于纸你好恶心……”

摇摇晃晃的下车后,我苍白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脸,对着满脸嫌弃的梁烬程不屑一笑:“我恶心什么了我,那些呕吐物还黏在你的裤脚上,你才恶心死了。”

梁烬程本是憋着一肚子气,想他一个名门少爷,竟沦落至此,不免难以淡定。他听到我说他恶心时,更是炸了毛的要撩起袖子跟我深入理论。就在此时楼上不知谁家泼了盆淘米水,正中了梁烬程的红心,上一秒嚣张跋扈的梁烬程,下一秒就变成了打喷嚏的落汤­鸡­。

(5)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人知道下一秒 幽恋逸夏

( 就算狼狈的不像样子,梁烬程还是面带笑容的仰头向上方望去。

他本是笑的如骄阳般的俊脸,瞬间变得­阴­沉。

“怎么了?”我见梁烬程脸­色­不对劲,便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个神­色­肃穆的中年男人。他的眉目跟梁烬程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眸的光彩浑浊,且带着岁月的疤痕。

他的目光,凛冽、幽冷、无情。

我看着那男人,顿时无了声。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梁烬程的亲戚。

终于过了好久,我才听见梁烬程颤抖着喊他:

“父亲,久违了。”

父亲吗……

我一字未发的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梁烬程父子。梁烬程方才喊的是父亲,这别于我们亲昵的喊自己的父母为爸爸、妈妈。他是被刻在实木板上的蝴蝶,纵然雕刻的栩栩如生、似要腾空振翅,却也只能乖乖的呆在木板上。

连见到父亲都说久违,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多久没见了。

“你今年多大了。”

梁烬程的父亲扶好水盆,居高临下的问他。

梁烬程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半天才说:“18了。”

“是吗,我记得你母亲说你刚过过17岁生日,难道她是骗我的?”梁烬程的父亲眼神突然锐利的如快刀,语速缓慢却铿锵有力的掷在心扉间。梁烬程的身子猛地一抖,他急忙改口:“没有,我只是说我虚岁18了,确实是前几日才过了17生日。”

“17岁就拿到驾照了?”

“……没拿到驾照,18岁才能考。”

“那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开的跑车在街区横冲直撞?你母亲吗?也罢,连自己都管不住的女人怎么会管得住自己的儿子。”梁烬程的父亲嘲讽地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般。梁烬程整个过程里面无血­色­,眸光黯然。

本以为父亲的训话会到此结束,没想到话题一撇,撇落到我身上。

“你女朋友?”

我看着他厌恶的神情,手心渗出了汗。

梁烬程无声的叹气,他淡声道:“不是,她是无辜的,我参加艺术考试时不小心误伤到她。她刚刚出院,我放心不下,就送她回家。不巧在这里遇见了您。”

这每个字、每句话,都要斟酌番才敢说出口。

看着其实就挺累的。

梁烬程的父亲没有放过艺术考试这个细节,他眯着眼问:“你考试怎么了?顺利?”

“不顺利,”梁烬程坦诚的摇摇头,“但是过了。”

那神秘叵测的男子露出轻蔑的笑容,笑说出一句很久前我就已经深有体会的话。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我和梁烬程在这种场景下只能渺小的如同蝼蚁,没有半句反抗的话。我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方便说,而梁烬程似乎是对他父亲有着天生的恐惧,说每句话时都用了很大的勇气。即便是小心翼翼的斟酌过每个字再去说,却还是被他嘲讽的无地自容。

梁父转身消失,胳膊肘不慎碰到楼台上拜访的仙人掌花盆。

花盆急速下落,梁烬程还沉浸在难忍的苦闷中,全然不知下一秒的事情。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一把拉过梁烬程,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跟花盆来个亲密kiss。一声闷哼后我背部负伤的半跪在地上,眼前有炫目的白光,还有仲袭不屑的面孔,以及梁烬程潇洒飙车的模样……

“于纸!”

他悲呼了声,连忙扶住我,也不顾裤脚上的呕吐物和身上潮湿的衣服。

梁烬程手足无措的启动车子,非要去医院看。

我却突然想坐在那10平米的小屋子里,看看那不会改变的瓦蓝­色­的天。

扯着他湿漉漉的衣袖,我咧嘴笑着说:“没事的就是很痛,二楼掉下来的东西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我已经坑了你这么多医药费了,再坑你就真不好意思了。梁烬程带我回我家好不好,在家里我会好点。”

梁烬程红了眼眶却不曾落泪,他哽咽着点头,掉头驶向我所说的地方。

坐在副驾驶上,我紧拥着双膝,心里翻滚着悲伤。

刚才梁烬程父亲说的那句话彻底揪出来我最不愿意回首的记忆。

穷人,多可怜啊。

只能苦苦的哀求,苦苦的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就算获救也要对他人感恩戴德一辈子,因为没有钱,因为有钱连鬼也会推磨。

后来的后来,我记得梁烬程问我:

“你那时候为什么帮我挡下那花盆?”

我缄默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是从他身上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或许是从他身上感觉到相同的地方——父亲,永远是个遥远的不可触及的词,即便有了仲越。或许是听了梁父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嘲讽的话,心疼起了这个有再多钱也无法得到父爱的梁烬程。

父爱是什么,我和梁烬程到最后还是没懂。

就如同我们的生活,亦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

(1)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幽恋逸夏

( 在10平方米的小屋子里我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不小心扯动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ww梁烬程拘谨的站在一旁,看着这样拥挤的房间不知道该从如何下脚,也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这就是你家?”梁烬程深深地皱着眉,提了提一块泡沫板问。

我躺在床上懒得在动,斜睨着他说:“是啊,怎么了?”

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修长洁白的玉指抚上有些年头的窗户框。

窗户已经不结实了,在他的轻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叫声,甚是刺耳。

我本以为梁烬程见到我家这穷酸样会捧腹大笑的笑话我,或者是惊讶的用难以相信的表情盯着我。他的反应像极了后者,只是他并没有太多的惊疑,而是眸光深沉的凝视着我最爱仰望的蓝天。

“于纸,这天好漂亮。”

他像发现宝藏一样,赞叹不已的对我说。ww

我怔了怔,将被子垫在脖子下,望着他,沉闷的点点头:“嗯,挺好看的。”

花盆砸出的伤并没有因为回到家而缓解多少,疼痛在背后肆意的蔓延开,每说一句话、每一次吐息,都牵扯的整个后背酸痛。我跟个煮熟的虾一样,不管外面天气有多热,执意要用被子裹着身体,好像这样就可以舒服点。

“你是靠低保生活的吗?没看见你爸爸妈妈。”梁烬程收回望着天的视线,突而转头看向我。

我抿了抿­唇­说:“不是,我在自己打工。爸妈在外地工作,她们很忙,没时间管我。”

梁烬程的眼底划过一道难以描述的神­色­,我则是收敛了目光,放空大脑的躺在床上,努力的忘却疼痛的身体和疼痛的记忆。

母亲未婚先孕生下我,15年来亲生父亲不曾露面过一次,他所做的最漂亮的事情也就是每个月汇钱给我们,而汇款的行为也在四个月前停了。

这样的真相,我要怎么开口跟他说呢。

与其说出来让气氛更加压抑,还不如撒个小谎,一笔带过。

就在这时,梁烬程很认真的跟我说:“以后我给你盖一栋小别墅怎么样,就在这里。”

“这里?这里可都是跟我一样没钱办出去的钉子户哦。”我微笑着望着他,笑他的痴心妄想。梁烬程说,这里太­阴­暗潮湿,有着太多凡尘俗事,那些事情、那些东西,不应该过早的进入我们的耳朵里。

“以后,我一定会让她们搬出去,给你盖栋别墅,让你安逸快活的生活在这里。”

说这话时,梁烬程双手撑着窗台,面朝蓝天白云,笑容耀眼的夺目。

闷热的风吹起他米­色­的短发,飘逸的模样俊秀的无可比拟。

那时我真的很感动。

从未有人给予我这样的誓言和这样的温暖,而这两样从未触碰过的东西,却是一个认识没超过24小时的少年梁烬程所给的。我们出生在缺爱又缺温暖的家庭,各自有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然而在渐渐地相处中,那些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的故事和过去,却被一点点的揭开。

揭开迷雾得到了布满伤痛的真相,让两个知道彼此秘密的人更加亲近。

他说,于纸,我要给你盖一栋别墅,让你开心快乐。

那时候我也想说,我没钱没权,但我想让你家庭幸福美满。

可我总是不争气的让话卡在喉咙里,消失的不见踪影。

“你嘴巴张的可以吞篮球了,快点闭上吧,丑死了。”梁烬程嫌弃的拍了拍我的头,提示我此时的失态。我脸红的闭上了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又不自觉的觉得他很真实,很温暖。

而这种真实温暖……

注定不是留给我的。

(2)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幽恋逸夏

( 但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梁烬程大少爷在我家嗷嗷叫的要洗澡,而我家偏偏没有流动的水,只有清凉的井水。最后梁烬程是在我百般劝服下,满肚子抱怨的拿着澡票,去公共澡堂洗澡了。

刚走了没一会,房门就噔噔的响了起来。

我本躺在床上享受难得的安静,听见敲门声又不得已的爬起床。

真是的,这少爷到是忘带东西了?

带着一身疲倦,我力不从心的拉开了大门。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梁烬程,而是那个让梁烬程最为恐惧的父亲。我抬头看见他冷如寒冰的眼眸时,心头也一冷。

他果然是个斤斤计较,有理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人的人。

“你们同居了?”他冷笑着打量着房间的设备,我不悦于他轻蔑的目光,皱着眉说:“叔叔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梁烬程他被您泼的浑身湿透,就从我家拿了澡票去洗澡了。关于同居全是无稽之谈,您若不信,您大可以查看这房间里有没有他平日生活的用品。我相信事实终究能胜于雄辩。ww”

脸不红心不跳的,我波澜不惊的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也没了声。

我本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谁能想到梁父又问:“你跟他真的没有在交往?”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真的?”他仔细的盯着我,注意着我的每个神态和表情。

看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顿时想到了那个只想着仲家财产的仲袭。跟他们真的无需口舌,只需坚定自己。我再次不脱离带水、­干­脆利落的回答他:“叔叔请您不要再说些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我不相信爱情,而且我还要忙着学业,谈恋爱那种事情对我来说还太早。”

梁父久久地审视着我,找不到半点端倪,只有罢休。

他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沧桑。

“我已经不算是他的父亲了吧,跟他妈妈都已经离婚16年了,跟烬程那孩子接触的也很少。没想到他见到我还能喊我声父亲,虽然喊得还是很笨拙……”

我静默无声的坐在床沿,倾听着过去的故事。

梁父——梁则舒,本来就是个小职员,有着自己心仪的恋人,奈何没钱没势,买不起车与房,故而和心上人疏远。当时梁烬程的母亲是老板的独生女、掌上明珠,一次偶遇,她一眼看上梁则舒,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不择手段的将自己嫁给了他。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何况刚开始住进坟墓的本不是爱情。

“后来我们离婚了,她父亲本打算让我接管她们家上亿资产,可是我不要,那些东西太肮脏。”

梁则舒深深地笑着,似乎是回到了16年前他离婚的时候。

没有了任何的束缚,他自由了,却放不下自己的儿子梁烬程。

他也想用一个父亲的身份拥抱自己的孩子,可惜一看见梁烬程,便想起那女人用金钱做的肮脏勾当。

“梁烬程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

我有点疑惑的问,就算是深仇大恨,过些年也就淡了。

更何况血浓于水,梁则舒为何不能放下对过去的恨,来拥抱次梁烬程呢。

梁则舒眼神一暗,他好像是在努力遏制着内心深处巨大的悲伤。他捏着玻璃杯的手泛了白,关节突出,青筋直突。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他才平复内心激动的情绪,连称失态了。

“我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你那伤要是一直不好,就去医院看看吧。”

“我会的,叔叔您慢走。”

梁则舒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会还是朝门走去。

而在临离开前,他突然说:

“其实梁烬程跟他母亲并不是没有相像之处,你跟他相处还是小心点吧。”

(3)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幽恋逸夏

( 她们骨子里就流着一样的血脉,又怎能没有他母亲的半点基因。我不由得觉得梁则舒的话很搞笑,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为何还要特意强调,弄得仿佛是忠言一般郑重。

梁则舒走了后我躺在床上休息着,在没有任何­干­扰环境下,身体感觉舒服多了。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要入睡时,吵杂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半睡半醒的我微微皱眉,心想又是谁家在闹离婚了吧,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又有人敲门。这次敲门等不及我去开门,就一脚把门踹开了。随之闯入的是两道灰影,我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望向大门,一眼就看见梁烬程那张挂彩的脸。

“梁烬程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紧张情绪,我赤着脚快步走去。

帅气被毁的一­干­二净的梁烬程倔强的抿­唇­不说话,他的眼睛依然很明亮,不沾染半点尘土。我无奈的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一旁揪着他雪白的领子不肯松手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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