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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不脱衣的男人》 > 50

50

0万的那男人冷笑一声,消失在了电梯里。

"出局",脑中不禁出现了裁判的声音。甲斐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办公室。"工作也不做,在走廊玩什么呢?"虽不愿意却不自觉地开始想像起被那时厌的男人川这种充满恶意的口气教训的场面。

"课长说他在外面,有事和人商量,完了就直接回来。"

坐到自己椅子卜的时候,对面的久家说道。

"唉?"

"刚才你不是问我课长到哪去了吗。你不是找他有事吗?他好像也正好在找你。他还问我你去哪里了,我就说我托你帮我去一趟营业部了,然后他就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接过藤原留下的东西一看,是一个印着自己公司名字的浅蓝­色­的信封。很厚却很轻。比规定的A4规格要小一圈。甲斐谷战战兢兢地瞧了瞧里面,顿时受到了冲击。

那感觉就像是"打者三振,三人出局"的彻底封杀一般。

听完这些,东山颤动着肩膀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甲斐谷咚一声重重地把啤酒杯放在了柜台上:"这有什么好笑的嘛。"

下班回家的路上,因为不想就这样郁闷地回家去,甲斐谷就给东山发了个短信。正好东山好像当时也是工作刚结束准备回家,于是二人商量着要不要聚在一起吃个饭,最后决定在车站旁一家料理很好吃的叫"烟"的小酒馆会合。

曾是茶馆的这家店,因为嫌"太麻烦"而没有重新装修就换个名字直接开业了。墙壁是颇为怀旧的红砖模样,天花板上还吊着玻璃的大吊灯。原先应是被用来盛蛋糕的玻璃器皿现在却被盛上各种菜肴被送到饭桌上。店主人"除了饭菜以外一切随意"的­性­格可算是一目了然。但因为老板娘做的生鱼片和天­妇­罗等等都相当可口,生意也是非常的红火。

靠在包有老板娘亲手制作的毛线外套的柜台上,甲斐谷开始哭诉从藤原那受到的种种委屈。尤其是这次的那个信封中装着的那东西。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他也算是很为你着想不是吗,他也是看你没有才买给你的吧。"

东山缩了缩肩膀。甲斐谷使劲地摇着他那因为喝醉而脸红红的脑袋。

"我难道会连手帕都没有不成。就职当初买西装的时候六件套的套装里就有啊。虽然现在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可是,我怎么想这也是在挖苦我啊。"

被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五块手帕。

"送手帕给你当礼物呢。送五块的意思就是,除了周六周日一天一块呢。"

东山一边感叹着,一边把手帕取出一块,然后用更夸张的声音感叹道:"质量很不错哦。"

"想要全给你好了,我可不想拿这种东西。"

东山把手帕放回信封中,"嗯"了一声,交抱起双臂。

"虽然用还是不用是甲斐谷你的自由,但你还是应该跟人家说声谢谢比较好吧。阿比特的手帕,一块至少要3000日元呢。"

甲斐谷赶忙拿过信封,装在那里面的,是几块活像70岁以上老头才会用的颜­色­很土气的手帕。

"这......这要3000日元一块?"

"阿比特可是外国的老名牌了。尤其是棉织品可是很有名的。不知道该不该称赞他是相当的好人呢,居然这样不声不响地送了五块给你,实在是相当胸怀宽广啊。"

听说了这手帕的价格,甲斐谷不禁开始暗暗后怕。那几块每块价值3000元的手帕似乎也开始和脑中藤原课长"记得洗手记得洗手"的声音一唱一和似的。既不想收,更不想拿来用,但又不敢扔掉......最后甲斐谷还是把它塞回了包里。

"我觉得,"

慢慢喝着第三杯啤酒的甲斐谷幽幽地说。

"我这辈子是没办法和藤原课长和平相处了。该说是­性­别不同呢......啊,不对,准确地说是种类不同。"

"种类啊......"东山在旁随声附和着,"价值观相差这么多的两个人一起工作,注定就是不行的。能和藤原课长合得来的,只有那种浑身擦着香水,穿着30万的定制西装的恶心男人而已。"

一口喝光杯中剩下的啤酒,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是呢......"坐在一旁的东山开始说,

"朋友的话当然是价值观一样在一起才能开心,但工作上就不见得了。价值观的不同往往能带来很有趣的结果。而月。能让你以后变得更能理解别人。能否理解别人,有时候就意味着自己有没有真正的成长呢。"

甲斐谷用两手握住啤酒杯,直勾勾地盯着杯底的剩酒。

"东山先生真的很成熟呢,我就怎么也做不到活得这么的洒脱。"

"也不是的,我在之前的公司上班的时候也是有个跟我不对胃口的上司,老是让我们饿到头昏眼花还得继续工作呢。说起来可能挺不可思议的,工作这东西,只要你一开始想‘真没意思啊',它就会真的变得越来越没意思了。所以你要一直对自己说‘这真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也算是一种自我暗示吧。人际关系电是一样的,老是在想‘真是讨厌真是讨厌',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观的。哪怕明知道是在骗自己也可以试着对自己说‘这人虽然口德不好,但其实是很好的人',这样过一段时间你可能就会真的认为对方是好人了。人嘛,谁也不会讨厌别人喜欢自己的,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东山你还真是乐观的人呢。我其实连课长身上的那香味都很不适应呢。当然,不是那香味本身怎么样,光是想想一个大男人居然让自己身上带着那种香味这一点,就让人想吐了。"

"看来真是积怨已深哪。"

"东山先生,你也试试在厕所被他骂‘记得洗手'啊。绝对会一蹶不振的。"

等把对藤原的怨气统统倾吐出来,长出一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刚过。甲斐谷晃晃悠悠地和东山一起从店里走了出来,,离开公司时还在下的雨,现在已经完全停了。甲斐谷站在没什么人经过的步道上,把塑料伞斜斜地举了起来,想象着一个正在好球区的白球,用力地挥了一下。

"啊~打到了!把它当成藤原就打飞了好远哦。东山先生,一起去击球中心吧。"

东山一边折着上衣的袖口,一边苦笑着。

"我倒无所谓,但你醉得不轻哦。一直击空被三振也没关系吗? "

"那我可不要。"

想像着将化成藤原的脸的­棒­球一个一个打飞的场景,甲斐谷慢慢地开心了起来,抬头望着昏暗的夜空,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出农。

"甲斐谷,从这边走去车站吧。"

东山指着公园旁的一条小道说。

"啊?什么?要去车站当然是走这边比较近了。这边这边。"

说完甲斐谷和东山唱反调似地迈步开始走向大路,但没走几步他就开始明白到东山为何说要绕远走小道了。

刚才还被自己数落得一塌糊涂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大路上等红绿灯的人群之中。身边一个女­性­和他耳语了两句,他便转过头来。东山轻轻点了点头作为打招呼,而对方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于是二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流之中。

"喂,发什么呆呢?"

甲斐谷就这样傻呆呆地盯着那两个人消失在视野中,直到东山开口。

"没什么,只是这还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偶然啊。"

藤原身边的,是接待处的筱栗。在历代的接待小姐中,筱栗也是因为其美貌与甜美的声音而最受内外好评的。尤其是那温柔而迷人的笑容。自己也曾想过要找女朋友就要找像这样的女孩子,但也就是因为她过于可爱,使人总觉得似乎高攀不上。到最后也只是上下班打声招呼而已,更不用提约她去玩或者去吃饭之类的。

"在他旁边的是接待处的筱栗吧。"

东山小声地说。

"居然会和藤原交往,她的品位也太差了吧。"

甲斐谷像是吐一样地愤愤地说。虽然自己也算是很中意她,但也没到想要向她表白的程度。可随着一步一步走向车站,胸口却慢慢地开始隐隐作痛,开始想着"她怎么会和藤原交往了呢。"

因为和东山是完全住相反的方向,坐的电车也是完全相反。于是就在坐电梯准备下到站台的时候,东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难不成......你喜欢那个接待的女孩子?"

......东山真是太敏锐了,甲斐谷哈哈地笑了笑。

"只是觉得她不错而已,但像那种可爱的女孩子和我这种人,是不可能的啦。"

电车驶来的声音渐渐近了。

"我这人又很笨......"

聊着聊着,电车已经驶入了站台。

"今天让你一直听我吐苦水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然后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冲进了电车。

"下次再聚......"

随着自动门关上,东山的声音也就听不到了。人烟稀少的车内,甲斐谷找个空位坐了下来。垂下头,白天发生的让人不爽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让人越发郁闷。

"真是让人讨厌的一天,都是因为那个藤原",甲斐谷这样想着。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甲斐谷准备去见KASHA系列的总设汁师。本该是藤原课长直接去和他谈的,但他突然因为要参加某个很急的会议而无法脱身,于是接洽这个设计方案的担子就落到了甲斐谷的头上。

总公司的三楼,楼层的东面有好几个单独分隔出来的多功能小会议室。因为事先已经交代接待处说设计师来的话就将他带到空着的小会议室里,于是,在事先约定的下午两点整的时候,从接待处接到了设计师已经来了的通知。听到那铃声般悦耳的声音,让甲斐谷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抽痛。

放下做到一半的工作,甲斐谷走进了设计师所在的第五会议室。然后,和坐在椭圆型细脚靠背椅上的年轻男人目光相接了。

"初次见面,我是营业促进部的甲斐谷。藤原他因为实在有事脱不了身,所以改由我来接待您。"

甲斐谷微微一鞠躬,做起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这设计师虽然和藤原见过面,但和甲斐谷还是第一次见面。而这次KASHA的设计包是因为藤原的意思才交给了外面的公司而不是一直的专属设计公司。

"甲斐谷安和(anna)?"

听到那男人用试探的口气把自己的名字念成"anna",甲斐谷惊讶地抬起头来。公司里的人都叫他"yasukazu"的,会知道"an-na"这个叫法的......这设计师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戴着花纹繁复的帽子。穿着随意的衣服,但却并不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现在这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在做搞"创意"的工作的男人,正在咧着嘴亲切地笑着。这笑容让甲斐谷突然想了起来。"啊!你不是盐泽吗,可资料里写设计者是‘JUNICHI'是......"

"那是做设计时用的昵称。能在这遇到你实在是巧呢。这也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吧。"

盐泽幸彦和甲斐谷高中时是同一个年级,和甲斐谷同属­棒­球部。甲斐谷当时所在的高中虽然一直高呼"进军甲子园",而实际上却是弱得让人惨不忍睹。而盐泽就是达成连续两年初战告负伟业的传说中的笨投手。当时二人交情也是相当的好。可高中毕业以后,进入专门学校的盐泽和进了大学的甲斐谷自然而然地也就疏远了。

但毕竟是曾一起流着汗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棒­球伙伴,气氛马上就这样被打开了。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现在成了设计师了啊。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才能呢。"

"高中的时候我还兼职混过美术部哟,你不知道吗?"

虽然有听说过的印象,但甲斐谷毕竟是对美术毫无兴趣,早已是忘得一千二净了。经他这样一提,倒也想起高中文化节办模拟店铺时看到盐泽所画的招牌惊叹不已的情景。

"我也吓了一跳呢,你居然在做化妆品公司的促销什么的,跟你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像嘛。"

"是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呢。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托叔父帮我走了点后门才进来的。毕业的时侯找工作找得太晚了,因为自己老是定不下来呢。"

盐泽小声叹了口气,带着很正经的表情说了一句"是这样啊"。

"走后门其实也无所谓了,因为毕竟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和表现嘛。不过话说回来,在大公司上班真好啊。我那只有一个师傅一个成员的两人小作坊可是在勉强支撑着呢。这次卡维的这份工作可算是关系到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绝对不容失手的。"

他边说着边紧紧地合握自己的双手。高中的时候,笨投手每次也都是这样紧握双手给自己打气以后才迈向投手板的。

"这次的综合设计,可算是我们的自信之作了,拜托了哦。"

看到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甲斐谷一下感到了压力。

"不要这样嘛,这也不光是我们两个的交情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啦。"盐泽微微笑着,边取出了文件夹。

"这次,总共10类产品,我们使用了统一的主题。听到KASHA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式,或者说是东方式的那种印象。于是我试图将这印象加以扩张,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打开接过的文件夹的瞬间,甲斐谷不禁脱口而出"太有型了!"银­色­为基调的瓶身上,用偏绿的黑­色­印上了龙的图案。

"龙总仿佛给人以轻微的邪恶感,可这种感觉却又偏偏颇受男­性­的青睐。大概也是源于大家心中的那种扮坏的欲望吧。以往的男士化妆品设计基本都是以全体通吃型的简朴造型为主,偶尔来点让人印象深刻的产品应该也不错吧,何况这产品也并非完全与流行背道而驰。"

甲斐谷边"嗯,嗯"地答应着一边重重地点着头。

"光看这图你也许看不太出来,龙图案的部分是要用浮印,摸上去会稍微有些凸起。比起其他粗糙的印刷会显得更加高级。瓶盖也经过特别设计,做成了被龙尾盘旋着的形状。甲斐谷开始想像龙造型的自己公司的产品占领便利商店一角的场面。绝对是够酷够有型的。

"不错,这个真的不错。"

"真的吗?"

盐泽激动得双手撑住桌子,把身体探了过来。

"另外,这设计最大的要点就在于‘有型到底'。买这种瓶装化妆品的,虽然也有个人差别,但到用完为止少也需要两三个月,不怎么修饰的家伙则需要半年,在这段时间里它就一直被放在洗手台上,自然是会变脏变旧。一般简洁的设计这种时候就会显得很碍眼了。而这种设计在经过手的摩擦以及变脏变旧以后反而会显得更有味道。我们所希望的就是人们在用完以后也会觉得‘好帅啊,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以心传心。就像当年看到站在投手板上的盐泽便能理解他的意图一样,甲斐谷心领神会地脱口而出说道:"也就是说,让他们下次还会想买同样的产品是吧。"

"没错!"

仿佛一下就找回了当年同心协力将强­棒­打者三振出局时的那种默契,两个人同时伸出的右手就这样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这方案马上就会被采用的。"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盐泽咧嘴一笑,搔了搔后脑勺。

"要是那样就真太好了,不过据说营业促进部的藤原课长可是很严格的呢。"

"哪怕他说不行我也会力挺你的方案的。而且让他看到这设计他应该也是绝对会觉得好的。"

于是二人放下工作,开始聊起了高中时代的事情。二人不知不觉就把陈年旧事聊了一个小时。分别的时候,甲斐谷给了盐泽一个小小的警告。

"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是没什么关系啦,但在公司的时候可不要叫我anna啊!在这里他们都叫我yasukazu

来着。"

盐泽"喔~"了声说道:"我到是觉得anna比较好哦。"

"不要啦,像女人的名字似的。"

"你可要小心,a~n~na~"

都和他说了自己不喜欢这个叫法,他还故意强调"anna"这个念法。看到甲斐谷气恼地冲着自己"喂"了声作出挥­棒­打击的动作,盐泽一边笑一边说"抱歉,抱歉"地离去了。

甲斐谷的名字"安和",在户籍上念作"anna"。安和作为三兄弟中的末子出生。那时甲斐谷爸爸强烈地希望"这次生的一定是女孩",因此只考虑了女孩子的名字。但出生后一看,才知道又是个男孩子。

但深受父亲喜爱的名字"anna"却没有更改。本来的话,汉字应该是"安奈"才是。但母亲坚持认为再怎么样给男孩子的安和用这个名字也实在是太可怜了,就把汉字改成了现在的这个"安和"。

甲斐谷自己对这个女孩子般的名字实在是恨之入骨。小学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被人当做是"人妖"受人欺负。进中学的时候,他就自报家门说自己叫"yasukazu"。现在"yasukazu"这个叫法已经广为大家接受了。只有从小学开始就和自己认识的老朋友还是叫自己为"anna"。

回到办公室,甲斐谷又把盐泽留下的文件夹拿出来看了一遍。既有型又让人印象深刻,无可挑剔。让他不禁开始想"那家伙,很有两下子嘛!"就在这时候,藤原课长回来了。看样子是临时的会议已经结束。

迟到事件,洗手事件加上筱栗事件,让甲斐谷对这个本就觉得棘手的男人是越来越讨厌了。说实话就算现在,甲斐谷也是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但却又想早点让他看到盐泽的设计。于是甲斐谷拿着盐泽的文件夹开始走向藤原的办公桌,一边还想像着等藤原赞叹"这真不错呢"的时候自满地说"这叫JUNICHI的设计师以前和我是同学"的场景。

"这是SEVEN1/2工作室送来的设计方案。"

藤原"哦"了一声,一只手接过文件夹然后随手放在了桌子边上。眼睛还继续看着电脑屏幕,看来没有马上拿来看的意思。甲斐谷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做了一个小时左右电邮问卷调查和简单的资料输入之类的简单桌面工作后,甲斐谷起身准备外出。

"甲斐谷君。"

藤原似乎是早在等着甲斐谷站起身来一般。

"应该是关于设计方案的事吧",甲斐谷这么想着,边迅速地走到课长的办公桌前。只见盐泽的文件夹被啪一下扔了过来。

"等下要出去吗?"

"是的。"

"是要去西之地区吧,顺便把这个送回SEVEN1/2办公室吧。另外告诉他们其他的事情我会邮件联系他们的。"

"全送回去吗?不需要影印备份了吗?"

藤原很不耐烦地眯起了眼睛

"没有影印的必要,这方案沉了。"

"唉?沉了是指......"

"就是说不能采用。让SEVEN1/2提出新的方案。"

甲斐谷战战兢兢的开始Сhā话:"可是,我觉得这个方案非常好,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被通过呢?"

藤原右手撑着脸瞅了甲斐谷一眼。

"你已经看过了吗?"

"我收下的时候就看过了,我当时就觉得这设计相当有型。"

藤原叹口气,侧过头。

"你今年来公司已经是第三年了吧,身在掌管市场资料的部门,居然连为什么不能通过都看不出来?"

这话如一把利矛直接刺人甲斐谷的胸口。

"有点常识的话,用脚想也该知道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会被普遍接受的。这种一看就是有人会喜欢有人会不喜欢的设计能用,吗?对于男­性­化妆品的设计,简洁是最重要的。要玩花样也最多只能在标志设计上动点手脚。"

藤原耸了耸肩膀。

"如果是我直接接待设计者的话,当场就把它退回去了。"

语言上的狂轰烂炸一下子把甲斐谷弄得晕头转向。他咬紧了牙关。"虽然藤原说这肯定不会被普遍接受,但自己实在觉得很有型。我是卡维的职员,但我更首先是一个25岁的男人,正是KASHA的目标购买层。"他想着。

"简洁的话,那不就和如今的CHAPS一样了吗,这次KASHA不是很想与其他公司的产品拉开差距吗,既然如此使用这种新颖的设计不是更好吗?"

毕竟,自己已经对盐泽说过"这个马上就会采用的"、"他说不行我也会力挺你的方案的"这种话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甲斐谷自己觉得它真的是很­棒­。

"再怎么优异而新颖的设计,不能卖就只会停滞在作者的自我满足层面上。而这对于公司将是多么大的损失。"就像是在教育甲斐谷一般,藤原一字一句地慢慢地说道。

"可是,还是有可能会大卖的不是吗?"

"你要我说几次才会明白?这个设计方案被驳回了。"

"这点我无法认同。"

甲斐谷就是不肯轻易罢休。

"设计中的龙这个主题,不存在什么流行啊落伍之类的问题。只要是男人,不管多大都存在着某种扮坏的欲望,不是吗?而这个有那么一点点坏坏的感觉,又很东方氛围的瓶身,不正可以满足这一点要求吗?"

虽然完全是照着盐泽所说的一套现学现卖,但甲斐谷却流畅地解说着,仿佛是在述说自己的想法一样。

藤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陷入了沉默。

"我希望能使用这个设计案。无论后果怎样都由我自己承担。"

像是被自己家不懂事的孩子给惊呆了的母亲,藤原摇了摇头,慢慢地开了口。

"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设计案‘很好',‘能大卖'是出于自己的直觉吗?"

"是的。"

甲斐谷挺起胸膛,自信满满毫不动摇地答道。

"那你之所以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根据又是什么呢?"

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可甲斐谷就是没能回答出来。直觉的根据......根据......说起来直觉这东西能有什么根据啊?

"到目前为止,你还完全没有作为领导者亲自指导工作的经验。做的都是支援­性­立场上的工作。虽然你

参加过‘黄花楼'的工们:,但直接与销售有关的提议和资料,也并没有采用过你的意见。"

无法反驳。工作至今,甲斐谷的确是多以被动的姿态应对的。

"像我这样一无所知的人,就算提出意见也......"这种想法也很是强烈。

"第一年刚来也就算了。你被派到这里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差不多也该好好地学学我们这里的作法了吧?

你妄自坚信龙的设计案‘很好',但实际上KASHA的目标购买层中会有多少个人觉得‘不错',会对龙有‘坏'的感觉,这些你做过实地的问卷调查了吗?"

甲斐谷低下头,陷入了沉默。看到设计案大约是两点不到。之后立刻做问卷调查收集数据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这点,相信藤原应该也是知道的。

"快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做问卷调查......"

像是在夸耀他的胜利似的,藤原淡淡地笑了。

"也就是说,认为龙的设计案可以为大众所广泛接受,会给人一定不良印象,都是毫无实际成绩的你的个人意见,我说的没错口巴? "

虽然是这样,但甲斐谷不愿承认地闭紧了嘴。

"既无实际成绩,又没有可以依照的数据资料。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这个和外行没有两样的直觉呢?"

甲斐谷狠狠地咬了咬牙,用力地握住了两手的拳头。真懊悔......真悲哀......甲斐谷懊恼得直想哭。自己真的认为龙的设计案很不错,但藤原说的也没错。因此才更是懊悔......自己没有可以与这个男人对抗的武器--数据。

"你希望能用这个设计案,但你知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会对公司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吗?如果事情真变成这样,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怎么样?不要随随便便地说什么承担一切后果。"

藤原桌上的一部电话响了起来。

"这次的设计案沉了。新的方案必须在十天内交出来。根据交来的方案的好坏,也不排除变更设计公司的可能­性­。你就这样转告SEVEN1/2的人。"

藤原快速地交代完甲斐谷后就接电话去了,没再望甲斐谷一眼。甲斐谷意思意思地低了低头,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刚回去,对面就传来了久家的声音。

"和课长说什么呢?还真是长啊......"

"没什么啦。就说了点新产品的设计方面的事......"

甲斐谷含糊地一语带过。把放着信封的文件夹放进脚下的外出用手提包里,耷拉着头走出了办公室。靠印在名片后的地图,甲斐谷直奔盐泽的设计事务所。明明是自己拍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的设计案,却要自己对他说"这个设计案沉了,给我重做。"这才是说不出的痛苦,难以启齿。但如果不让他按照藤原所要求的无创造­性­但却比较中庸的去重做的话,对盐泽那人员极少的小公司来说,就有可能会丢掉拼上公司命运的和卡维的工作。

盐泽的事务所距离卡维总公司不远,离最近的车站大概三站电车的路。当甲斐谷走出电车,天空下起了雨。被这仿佛象征着不吉的雨一淋,甲斐谷的心情更是愈发­阴­暗起来。

虽然交换过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但甲斐谷却没事先和盐泽打声招呼,那是因为他缺乏和他说这件事的勇气。本来还在奢望,要是盐泽不在事务所就好了,那就可以不和他直接碰面解决问题了,但来应门的却是盐泽本人。

位处杂居大厦三楼的SEVEN1/2工作室,是个很小的事务所。房间大约有十六平米左右,靠墙一侧是整体的书架。上面的杂志啊书啊,还有资料堆得快溢出来,连地上都杂乱无章地堆积着。也许在制作者眼里看起来,这算是有创造­性­氛围,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也等于告诉别人,这里是个手工作坊。甲斐谷被领到被独立分割出的办公室一角,被招呼在一张看起来设计超酷,但似乎坐起来不会舒服的,貌似是用来招待客人用的椅子上坐下。

"你是帮我送资料来的吧,有劳你了。其实只要你说一声,让我去拿不就是了。对了,结果怎么样啊?连你都很中意,我就和师父说大概会很顺利......"

被对方这样满怀喜­色­地追问,甲斐谷不由得转移了视线。

"关于这件事啊......"

该说的话都堵在嘴里一般,甲斐谷怎么也开不了口,只是一个劲地摆弄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说不出口......怎么说得出口让他们重做呢。甲斐谷耷拉着脑袋,沉默着。

"该不会......没通过......不会吧?"

听到从对方嘴里小心翼翼吐出的字眼,甲斐谷抬起头来。

"......果然是这样啊。"

无语。仅是点头对盐泽的问话表示赞同就费尽了甲斐谷全身的气力。

"这样啊。"

盐泽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遗憾地垂下了双眼。

"我、我是真的觉得那个龙的设计非常好的。但他说像这样的设计是无法为绝大多数所接受的,所以不行......"

被人砰砰地拍了拍肩膀,甲斐谷感觉仿佛全身都没力了似的。

盐泽苦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顾虑我啦。我明白你上司的意思。重做设计案这类的事也是像每天的功课一样。只不过这次的设计案是我们的自信之作,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盐泽挠了挠脑袋。

"设计案得重做是吧?有没有什么期限之类的?"

"啊......嗯。十天内。具体的情况藤原他说会和你邮件联系的。"

"我知道了。"

原以为可以和久违的朋友一起共事,甲斐谷曾是多么的高兴啊。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个收场。

"那等我完成了新作再去拜访吧。"

盐泽咧开嘴笑了笑。但那是心境已经完全改变了的表情。

"设计案会通不过是因为我的错,你不必太在意。"

注意到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甲斐谷不由得感觉自己真想哭。走出SEVEN1/2办公室的甲斐谷,颓丧地垂下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附近的车站走去。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地面上已经开始出现一块块积水。甲斐谷却视若无睹地走了上去,连裤脚都被溅湿了都毫不在意。

他的脑海里,只有已被驳回了的龙的设计案。想要忘记这一切烦恼,但藤原那流露出一丝冷笑的嘴角和盐泽沮丧的表情交替着浮现在甲斐谷的脑海里。

就算存在着是否能大卖的争议,龙的设计案毋庸置疑是个不错的创意。虽然课长断言说它不行,但自己也坚持己见和他争论过。怎么就被他一句简单的"不行"给轻易打发了!?说来自己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轰隆隆的雷声听来似乎越来越近,一条闪电划破了灰­色­的天空。远远地传来了些微混杂在雨声里的小声悲鸣。在周围急促的脚步声中,甲斐谷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那电光闪烁的天空。

雷电交加的天空仿佛是在警告着自己,在明明结局如何完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不可以想当然地向别人拍胸脯说"没问题"。

那不是我的错。我对此无可奈何。都已经拼死向藤原抗议了,但最终仍是不行。拼死......拼死......想到这里,甲斐谷似乎想起了什么。真的已经毫无办法了吗?他问自己。真的已经手段用尽了吗?

天空划过的闪电照亮了甲斐谷的脸。去做所有能做的,这真的只是顶撞藤原的气话吗?难道除此之外自己就真没有能做的事了吗?

大雨如注,甲斐谷凝视着街对面早已模糊得看不清的景­色­。要说什么做全了做足了,也得要做了以后再说!甲斐谷握着伞的右手上更加了几分力道。

之后,他便掉转方向,在瓢泼大雨中朝着和车站相反的盐泽事务所SEVEN1/2工作室跑去。

从一早的全体会议开始,甲斐谷的呵欠就没停过。站在他旁边的长田看了都忍不住对他耳语道:"喂,你好歹掩着嘴打啊"。甲斐谷低下头好不容易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欠给压了下去,可下一个又忍不住地想冒出来。

甲斐谷抬起脸来,和站在自己身边的藤原对上了视线。不知怎么总觉得藤原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愤怒。大概是认为自己的部下是个从一大清早就呵欠连天的懒家伙吧。可甲斐谷却丝毫不把这针扎般的视线放在心上。因为,自己之所以会这样瞌睡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会议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职员们都陆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甲斐谷径直地走向藤原的办公桌。

"藤原课长,我可以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对着显示屏的藤原只是瞥了甲斐谷一眼。

"是什么事?"

"我希望您能听一听我的一点意见。拜托您了。"

藤原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了句:"限你十分钟内说完。"

"之前SEVEN1/2工作室交上来的KASHA系列设计案......就是那个以龙为主题的......"

藤原闻言,露骨地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个案子已经沉了。"

甲斐谷把右手里的文件夹递交给藤原。

"就龙的设计案,我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市场调查并整理了结果。请看这份资料。"

甲斐谷见藤原任凭自己举着资料,却毫无接手的意思。便自做主张地把资料放在了藤原的办公桌上。

"我请高中和大学的朋友帮忙,收集到了大概八百份的市场调查。然后我将它处理作成了数据。"

藤原仍是一脸冰冷的表情,没有搭腔。甲斐谷按捺下心里的急躁之情,开始作资料说明。

"首先是关于龙这个主题。这个问题各个年龄层次的人作出的回答是不同的。十几岁到二十岁前半的年轻人,认为‘很帅'或者 是 ‘很古雅'的意见非常的强烈。而二十后半的青年则认为它‘不良'或者是‘落伍'。"

藤原终于打开了手上资料的第一页。

"另外,我还问了其他很多问题。比如说:如果有用龙来装饰的容器装化妆品,你们会买来用吗?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回答说愿意尝试!!"

甲斐谷越说越起劲。最后,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东西:

"这个是我拜托熟人做的带有龙型设计的爽肤水部分的容器样本。是实物的1/2大小。"

对此,连藤原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带着龙型装饰的瓶,是以像是熏黑了的老银一般­色­调的不锈钢为素材,龙在瓶身周围呈向下姿态环绕一周。龙的部分浮凸出来,涂上了绿­色­的涂料,摸起来给人一种凹凸不平的触感。盖子没有采用以往的螺旋式设计,而是使用了可以单手开闭的设计。在这里也玩了个花样,瓶盖设计成了龙的尾巴环绕的样子,只要按或是拉那里,就可以打开瓶盖。

藤原拿着那瓶子,仍是绷着一张脸。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课长,关于下个礼拜的企画会议......"

久家的声音从甲斐谷的背后传来。藤原微微地抬起了头。

"由我负责的份,现在交给你可以吗?"

"啊,你放在那里吧。"

久家把资料放在办公桌的一边,顺便看了藤原手里的东西一眼。

"课长,那是新产品的瓶子吗?"

藤原并不回答久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怎么看这个设计?"

藤原把二分之一大小的模型递给久家。久家一边触摸着体味这瓶子的触感,一边重复着开开关关的动作。

"这个真不错啊。太可爱了!"

听到"真可爱"这个出乎意料的评价,甲斐谷不由得膝盖一软。

"不该是可爱是帅才对,不是吗?"

听到甲斐谷的抗议,久家一边耸了耸肩膀一边道歉道:"也是。抱歉,抱歉!"

"我很喜欢龙的主题。瓶盖部分就是龙尾这个好点子真是亏得想得出啊。这个看起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化妆品的感觉了。要是我的男朋友家里放着这么个东西,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看的!"

在女­性­中也得到了不错的评价。甲斐谷暗暗握了握双拳为自己叫了声好。在五天前的那个雨天,甲斐谷就下定了决心。尽自己的最大力量......不光是嘴上说说,而是真正的该做的都要去做。他决定与其拼命与他争辩,还不如努力地去试图获得他的认可给他看。

一开始的时候他先回了次盐泽的办公室,提出想用龙的设计再继续坚持努力试试。最初盐泽消极地认为"已经被人说过一次不行了的东西再怎么也......",但经过甲斐谷热心的劝说,最终还是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把一切都压在龙的设计上未免也太豁出去了,要是断了生意就糟了。于是盐泽便兵分两路,一边考虑新的设计案,一边继续跟进龙的设计案。

纸上谈兵总是缺少真实感,因此盐泽便提议说做个样品模型来看看。外面好像没找到做模型的门路,最后还是拜托了盐泽设计专科学校时候的朋友帮忙做成了这个。

不光是全靠他们帮忙,甲斐谷自己也积极地有所动作。为了说服藤原,他做了市场调查表发给了所有初中、高中、大学所有的熟人和朋友。这也是对龙这个设计的大众接受度的数据收集。不能慢吞吞的,考虑到不行的话就要马上换下一个的期间,自己连收集情报带分析整理在内的时间只有五天而已。

连日来,他一直不眠不休地整理着送来的传真和邮件。最值得感谢的是做高中教师的朋友,他发动了学生做问卷调查,直接反应了年轻世代的意见。

"这个很新奇,不是很有意思吗。"

虽然没有事先拜托,但久家也参与进来进行了支持。藤原用手支着脸,一页一页地看着资料。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这个设计不行了吗。"

他看也不看甲斐谷的脸,就这么低声说。

"可是问卷调查显示出大众的好感。这个绝对能行得通。"

藤原呼地叹了口气,用手指压着额头。

"这个设计方案也许是有着比我所想象的更被一般接受的可能­性­,这一点我承认。结果就是结果。可是,你认为这个有‘商品化'的可能­性­吗。"

"有的。"

甲斐谷自信地回答。可旁边的久家低声地念了句"......是吗,这样啊......"

"对这个太专注的话,就有在容器上花太多钱的可能­性­。甲斐谷,这个的原价是多少呢。"

头脑中变成一片空白。容器所花费的金额......原价......对啊,容器也不是不要钱的啊。自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龙图案的市场调查上,根本没考虑到这个方面。

"......呃......还没有考虑......"

"就算认同了设计,成本太高也是无法采用的。这点必须要注意才行。这个龙凸起来的设计更是要增加成本了吧,­干­脆把这里改成印刷的如何?这样感觉会存留下来,成本也会变得便宜。"

印刷,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就觉得"不要"。正因为有了这样凸凹的手感,这条龙才有了价值。

"甲斐谷。"

被点到名字的甲斐谷抬起头望去,见藤原的表情很是严肃。

"我再说一次。我已经说了不行的东西,就不必再浪费时间在它上面了。"

听到自己东奔西跑了整整五天的辛劳,就被一句"浪费时间"给彻底打发掉,甲斐谷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我说过,我想要的是可以卖的商品,因此既没有胡乱冒险的打算,也不打算担这个风险。你不好好学习,别老想把自己个人的意见强加给他人。"

甲斐谷初次努力自己得出的结果,竟然被人当成垃圾般的对待。那份懊悔让身为男人的甲斐谷直想哭出来,他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最近几天,甲斐谷都睡不满两个小时。虽然想睡又不能睡地,老实说很辛苦,但却非常快乐。虽然既痛苦又快乐这种说法很矛盾,但似乎只有这种说法可以表现自己的感觉。收集整理的数据看起来感觉不错,这更坚定了甲斐谷能行得通的信心。进公司三年,甲斐谷还是头一次对工作如此地热衷。

砰地一声巨响。久家把右手用力地拍在藤原课长的桌子上,上半身大大地探了过去。

"课长,我认为不管怎么样,你说得也太过分了!甲斐谷对这次的工作不是付出了非常的努力吗!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该认可他的努力不是吗?"久家极力地为甲斐谷争辩。她的气势让藤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将方向错误的努力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这不正是我们这些作为上位者的义务吗?"

"就算以徒劳告终,努力还是努力。而且说不定会成为今后工作的准备不是吗?你就不能用更有预见­性­的说法来说这件事吗?"

激动起来的久家一发而不可收拾。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我说些一直想说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对课长的工作方式存在着疑问。虽然市场主导型的确是有着巨大的功绩,实际上效率也很好,失败又很少。但这样一来,所有的一切都为‘结果'这一数字所左右,不但想要做到与其他公司有所区别比较困难,而且就算有了新的点子也会立刻被抹杀。"

藤原皱起了眉头,用一种苦涩的表情,很不高兴地呼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

久家打断似乎想说什么的藤原,继续说道:

"要让我来说,甲斐谷坚持的这个设计案,只要能解决制作成本的问题,这何尝不是个崭新的好主意呢?我觉得这个不错。反正还有时间,姑且把它作为一个备选方案留下不是很好吗?"藤原沉默了一阵,他环视了一下整个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久家和课长那令人紧张不已的交锋,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在几乎令人窒息的紧迫感中,他"咳"地小声咳嗽了一下,直视久家说道:"既然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就把龙的设计方案作为备用方案之一留下吧。"

久家回过头砰砰地拍拍甲斐谷的背,说道:"太好了。"

"啊,是!"

"龙的设计案留下了,虽然在生产成本费用方面可能你会很辛片,但要加油­干­啊!"

对着甲斐谷眨了眨眼送了个秋波,久家率先回自己办公桌去了。甲斐谷偷眼瞄了藤原一眼。眼神刚对上,藤原就把甲斐谷刚交给他的提案还给甲斐谷。

"这个还给你。"

"嗯......请你收着它吧。我自己还有......"

"对我来说没有必要,你自己保管好了。"

甲斐谷拿着还给他的资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个方案被留下来了!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丝毫释然的感觉。

虽然藤原没有说,但甲斐谷其实是明白的。虽然藤原在大家面前,在久家面前说了要"保留"下龙的设计,但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要采用这个设计的意思。他并不是认可了这个设计而说要留下它的,只是为了能收拾场面,打发久家,才说"保留"的。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对自己,对龙的设计,根本毫无兴趣。因此他手边并不需要那份资料。

甲斐谷从没有奢望过只要努力就必然能有所回报。高中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连续两年,不管大家怎么练习,却总是在第一回合的比赛中就落败下来的经历。对有些事情,你总是无能为力的,高中时候也很是不甘心的,但是输掉球赛的悔恨感,与现在的这份感觉是不同的,就是不一样。

那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听到终场的哨声吧,甲斐谷想道。

除了龙的设计,盐泽还做了个比较简单朴素的设计logo。对这个新方案藤原一次就表态说OK。这终于使得盐泽可以免于丢掉卡维工作的最糟状态,简单设计方案的logo虽然满漂亮的,但总给人一种不知在哪见到过的感觉,毫无新鲜感。

而龙的设计案虽然作为候补方案被保留,但甲斐谷却完全想不到该如何继续下去。可就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为了争那口气,他也绝对不愿意去问藤原。因为就算去问他,他肯定也只会用说自己"学习不够"来一刀两断而已。

万一这个方案被采用了,总要知道瓶身的成本金额才行吧。姑且就从成本计算开始。只要一有空,甲斐谷就开始查阅以前的资料。化妆品的容器基本都是在海外,亚洲地区生产的。特别是单价低,数量多的场合,往往多在海外生产。KASHA会采用哪一种到现在还没有确定。老实说很微妙。和女用化妆品相比,男用化妆品的生产数量极端的少。因此就算是在海外生产,运费、容器成本也会比较贵,所以也存在在国内生产的可能­性­。

如果是海外生产的话,对甲斐谷来说就存在着一个不安要素。像这样­精­致细密的手工活,在海外工厂是否能够完美再现呢?上次他负责女用化妆品的时候,海外工厂生产的容器简直是问题不断。在日本,可是神经质到连一毫米的差别都会斤斤计较,可海外在这方面却总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成品都是良莠不齐的。

甲斐谷不由得想:"要是在国内生产就好了......"

卡维的不锈钢制品--摩丝和止汗露的容器瓶在国内生产的部分,都是在品川的卡维直营的青叶工厂生产的。事实上最佳方案应该是直接跑一趟青叶工场,问问他们大概要多少价钱才肯做。但这个只是个尚未定案的设计案,工场的负责人是否愿意和你谈这个事还很难说,甲斐谷对此感到不安。

那一天下班后,甲斐谷还是和往常一样在资料室里查阅资料。只不过不锈钢制品的资料有是有,但这次的设计里用量特别多,关于容器的成本价格问题只能起起参考作用。

"还是和青叶的负责人谈谈比较好吧。"甲斐谷想。但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当他把资料全过目完一遍的时候,觉得连眼睛都花了。他把资料还回到架子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了。整个楼面里就只剩下甲斐谷一个人。

他和保安的大叔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公司。虽然雨已经不下了,但空气里的湿气让人憋得透不过气来。往车站走的路上,他看到24小时便利店的广告牌。店前装饰有小小的七夕装饰品。说起来,已经是七月了啊......甲斐谷想道。最近回家总是很晚,天天都是吃便利店的便当。他还总是去同一家便利店买,因此所有种类的便当他都按顺序吃过了,现在已经进入第二圈循环。

虽然带着便当乘电车会很麻烦,但偶尔也吃吃其他便利店的便当吧。甲斐谷琢磨着,随便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去。本来是去买便当的,却径直走向了男用化妆品柜台。占据着货架上大部分空间的,是其他公司的人气产品。最醒目的地方满当当地排满了成系列的产品,各种商品无一缺漏。而自己公司的产品就在它们的旁边,这里放一样,那里放一样,而且爽肤水还没货了,摆放得非常零乱。

甲斐谷看着看着,不知怎么觉得有点难过。他装做研究商品的样子,把瓶子看了看又按照/顷序排整齐。正放着,从他的背后伸来一只手,拿起其他公司的化妆水消失在收费处。

等到KASHA开始发售,一定要让这个架子上放满龙、龙、龙......甲斐谷在心里这样发誓道。等他转过身来,和在杂志一角站着的女­性­对上了视线。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苗条的身材,在肩头轻微打着卷的看起来很柔软的发丝,光润的双­唇­,轮廓清晰的大眼睛。卡维总公司的前台小姐,筱栗洋美。

筱栗向他微笑着行了礼。甲斐谷慌张地低下头回礼。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筱栗向自己走近。

"甲斐谷先生,你现在才回去吗?"

两人只在请前台转接电话的时候说过话,但甲斐谷没想到的是筱栗居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就算公司的男­性­职员再怎么少,好歹也有六十来个。在这些人中自己居然能被她所认识这件事,使得甲斐谷高兴得恨不得当场跳上天去。

"是啊。有点东西要查所以拖到现在......"

"甲斐谷先生对工作真是热心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们公司的产品看个不停啊。"

貌似自己是被表扬了,甲斐谷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偷偷地检查着"自己后脑勺上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翘起来"。自从他被藤原警告过以后,没时间的时候,哪怕早饭不吃,也一定把翘着的头发整理过了才上班。

"那个......筱栗小姐你也是现在才回家去吗?"

筱栗轻柔地拨了拨刘海,微笑着说道:"工作到六点就结束了,我刚才是去看了场电影。"

好像在车站前的大楼里的确是有个迷你影院。热门的电影不是很多,大都是放的单馆上映的日本电影。甲斐谷的脑海里闪过了"痴迷者"这个字眼"咦,有意思吗?"

筱栗作出了一副"一般般啦"的表情,苦笑了下。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你喜欢电影吗?"

会去迷你影院看电影的应该是相当喜欢电影吧。甲斐谷这样猜测才会如此一问。可筱栗的回答却正与他的预料相反。

"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看电影的时候可以让我不必考虑各种事情。"

正说着,她那可爱的脸仿佛一下子出现了­阴­影,表情黯淡了起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啊......甲斐谷猜测道。但他又缺乏直接问她的勇气。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甲斐谷突然想起来了。不管自己和筱栗怎么热络怎么要好,她始终也是在和藤原交往,是藤原的女朋友啊......自己毫无胜算。

甲斐谷难过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就在这时,已经被自己置之不理了近十个小时的胃袋抗议般地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叫声。筱栗听到后睁圆了大眼睛,"噗"地笑了起来。"被筱栗嘲笑了"的这个事实,使得甲斐谷一瞬间从耳朵一直红到脚尖。

"你的肚子还饿着吧?"

筱栗一边笑一边问道。

"啊......嗯。一直都没吃......才会......"

"那我们一起去哪里吃点东西怎么样?我也还什么都没吃,肚子都饿得空空的。"

苦­肉­计说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吧。甲斐谷对着刚才还泛起杀意的胃袋褒奖道:"真有你的,做得好!!"

"好、好啊!那我们去吧!!"

甲斐谷答应着,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半夜十点半多了。

"晚回家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啦。我是一个人住的。今天总感觉不想回家去......有你在正好。"

不想回家去......仿佛是在诱惑着自己一般,甲斐谷的心脏砰嗵砰嗵地跳得很厉害。他提醒自己"她可是藤原的女朋友啊!!"才终于冷静下来。不想回家,并不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字面上的不想回家而已。

"那我们走吧。"

10

于是两人一起肩并肩走出了便利店。虽然知道她是藤原的女朋友,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打算要做"私通"这种大胆的事,只是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顿饭而已。这是在友情范围里的......甲斐谷说服着自己。

等他们到车站前开始找合适的店时,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比较雅致的店全都关门了;小酒馆又有点"那个",去酒吧的话肯定不指望能吃到像样的东西。结果两人走近车站前的家庭式餐馆,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

虽然没什么好的气氛,就仅仅是和筱栗呆在一起,甲斐谷就已经开始心神不宁了。接过菜单,筱栗点了个通心粉套餐,甲斐谷本想点自己喜欢的汉堡牛­肉­饼套餐,可一下子想到,汉堡牛­肉­饼听起来可能会给人种小孩子的感觉,便硬生生地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改点了比萨的套餐。

"甲斐谷先生你一直都好有­精­神啊!"筱栗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水,低声说道。

"会吗?"

"我觉得你总是给我一种急急忙忙在跑的印象。"

因为都到快要迟到的时候才赶到公司,甲斐谷常常是直奔人口处的。筱栗指的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是逊毙了。从明天起,一定不能再迟到,也不再奔跑了!不要再跑!甲斐谷在心里发誓道。

"工作很忙吗?"

把闹钟再调早十五分钟吧......正当甲斐谷在考虑具体的早起计划时,筱栗如此问道。

"是有点啦。明年我们已经预计要推出新的男用化妆品,我是那个开发小组的成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啊,听你这样说起来,也是哦。"从那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语气中,甲斐谷感到了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她连分组的事情都会知道?但他马上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了。筱栗是藤原的女朋友啊。一定是听那家伙说的。这样的话,那个男人又是怎样说自己的呢?甲斐谷猛然介意起这件事来。是说我办事不力?没有修养?还是说我上厕所后不洗手?......总觉得想起来的净是些损坏自己形象的丑事。

"藤原课长他是怎样说我的?"

筱栗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起来。

"怎样说?"

她小声地重复着甲斐谷的问题。

"那个......就......比如说老是迟到之类的......"

筱栗呵呵地笑了。

"藤原先生不是会说别人坏话的那种人。"

听了这话,甲斐谷感觉自己右边的脸颊好像突然被人猛殴了一下。不会说人坏话的男人和试探别人有没有说他坏话的男人......无论怎样想,都是自己比较差劲。

甲斐谷低下头闭上了嘴。点了的饭菜恰好就在这时送上来了。吃饭的话就算是没有说话也不会显得不自然。比萨很好吃但是却很薄,所以可以不停的吃。吃完了自己的,甲斐谷看了一下筱栗,却发现她基本上没有动过那通心粉,只是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

"你不吃吗?"

筱栗慢慢地转回脸。

"我吃了一点,最近刚好没什么食欲......"

筱栗捋了一下刘海,抬眼看了一下甲斐谷。

"......藤原先生最近怎样?"

正当甲斐谷想着作为藤原女朋友的筱栗应该会知道的吧。筱栗就回了一句"我想还是跟平常一样吧......"

"跟平常一样......"

"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嗯......小声地说完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就从筱栗那双大眼睛里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她双肘撑着桌子,像要用手掩住脸一样低下了头。

甲斐谷的大脑一下子慌乱起来。他既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比较好。

"那......那个......"

"真对不起。"

她突然抬起头来。

"不自觉地想起了刚才看的那出电影......"她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啪啦啪啦地掉下来。说什么想起了刚才的电影,那绝对是骗人的吧。虽然毫无根据,但甲斐谷觉得肯定是这样。

"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筱栗再次低下头,并没有回答。

"我很擅长听人家诉苦的。做学生的时候就经常有些师弟师妹们来找我商量事情。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筱栗抬起头,被眼泪弄湿了的脸红红的,笑了。虽然是笑着,但是却像硬挤出来似的,脸都扭曲了。

"......我被喜欢的人给甩了。"

甲斐谷的脑中闪过了藤原的身影。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愤怒之情。居然让女孩子哭成这样的甩人方式,绝对是男人不好。绝对是他不好。

"分手的时候,他说‘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我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理想女­性­什么的,所以我觉得特别受打击。如果他肯告诉我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的话,我可以努力为他而改变的。"

甲斐谷的脑中挤满了对藤原的恶言恶语。凭着比其他人好看一点的脸蛋,不到半年就换个女朋友,把公司的女孩子当小菜一样地吃,真是差劲透顶的男人。甲斐谷把身体从桌上探了出去。"在筱栗小姐面前说这话也许不太合适,不过藤原课长是个女­性­关系很丰富的人,所以......"她合上眼睛,点了点她那小巧的头。

"我早就听过这样的谣言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啊。我向他表白,听到他说‘跟你交往也可以啊'的时候,我简直是开心得想哭出来。他对我很温柔,还会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我,无论怎么忙,他每个周末都会抽出时间出来两个人一起去约会......"。

用手轻轻的揩着鼻子,小声地抽噎着。甲斐谷一直盯着自己握紧的双手。他悔恨得咬紧了牙。如果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她哭泣,让她悲伤难过的。

"要是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会胡思乱想,心情也会变得很灰暗......对不起,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突然就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抱怨......"

甲斐谷用力地摇着头。

"你不用在意。因为我真的很擅长听人家诉苦的。还有......这是很平常的啦,好男人到处都会有的。虽然像他那样装模作样的男人就不是很多了......"

筱栗的神情更加黯淡起来。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呢。"

就算自己看不惯他,但他对筱栗来说可是难以忘情的前男友。甲斐谷在心里大叫"不好了",但是话说出去了已经撤不回来了。

"对不起......"他老实地低下头道歉。

"我这个人很大大咧咧的,和严谨的课长­性­格不合。因为他既能­干­,长得又帅,所以我自己单方面的一个劲地和他较劲而已......"

甲斐谷越说就越是自虐似地钻起牛角尖来。与陷入自我厌恶的甲斐谷正相反,筱栗笑了起来。

"甲斐谷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不是......那个......"

虽然情况让人觉得很丢脸,但甲斐谷想,只要能让筱栗笑起来,这点小事有什么要计较的。接下来他们就再没说到关于藤原的活题,转而说起了筱栗刚刚看过的电影了。聊到末班车快到的时候,两人在车站前分了手。分手之际,筱栗挥着手对他微笑着说了句"明天见。"那一瞬间,甲斐谷的心情就像要飞上天似的,梅雨季节夜晚那闷热的空气,仿佛霎时间就消失了。等他回到了家,筱栗的"明天见"那句可爱的话语还在脑中回响,甲斐谷觉得自己浑身都好像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11

由于工作的关系,手机是不可或缺的。而自从和筱栗吃过饭之后第二天开始,甲斐谷更加是片刻也不肯放下手机了。因为他们互相交换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

第二天,她发来了一封"昨天你听我诉了这么多苦,真是谢谢你了"的邮件。他马上就回了"请不要在意。我很高兴能和筱栗小姐说上话,有机会再出去吃饭吧"。不久,对方就回了"请一定叫上我啊"这让人兴奋的邮件。

甲斐谷对她本来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而对方也是刚刚被甩的自由身。但是自从那天发了"一定要去吃吃看"的邮件之后,就再没有收到过她的回复了。尽管如此,甲斐谷还是连上厕所都带着手机,等她的联络。

直到那天结束,甲斐谷高昂的心情才恢复了冷静。又不是高中生,而且只是刚认识而已,一天发好几封邮件才不正常吧。才稍露头角的恋爱的心情,使得甲斐谷不自觉地就头脑发热起来。

等了又等,回复终于在第二天的早上发过来了。仿佛对甲斐谷的郁郁毫不知情,她发来了"今天可不要迟到哦"这样可爱的邮件。甲斐谷意识到比起急不及待地强求,说不定稳扎稳打慢慢来会更好。

两人保持着早上上班时的问候和每天的邮件联络,本来还不是很熟的两人之间的生涩慢慢地被融化了,朋友般的感觉不断递增。原本两人就年龄相近,共同话题比较多,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起来。

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隐藏着"藤原"的气息。每次甲斐谷不小心提起藤原的名字的时候,她就会流露出仿佛是被吓到了似的表情,好像在诉说着她还没有忘记他,这让甲斐谷感到十分不甘。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每当坐在远处的藤原的身影映人眼中,甲斐谷都会燃起熊熊的妒忌之火。目前,自己还没有一样东西能比得过他。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击败他的。绝对要好好教训他的。甲斐谷下定决心要让那个像艾菲尔铁塔般的家伙狠狠地栽栽跟头,把他打得鼻血横流!

甲斐谷以"**藤原!"为首要目的而提交上去的,就是KASHA的设计案。

一定要让自己首推的龙的设计案继续进行下去,让它奇迹般地热卖起来。依靠实绩,获得周围人的承认,自己也会变得有自信。

如果设计案能获得通过,剩下的问题就是容器的成本了。首先要提出容器的生产成本......以此为目标,甲斐谷几经烦恼最终还是给品川的青叶工场的主任发了一封邮件。毕竟不是正式的设计案,有的地方不得不含混地带过,但虽然尚未被采用,但这次的设计案是经过深思熟虑而设计出来的。甲斐谷仔细地列举着,尝试着拜托对方无论如何给生产成本报个价。

对方马上就回复了。甲斐谷本来还以为对方可能会不屑于理会一个普通公司职员的邮件。结果对方上来就提出了原价,反倒让他吃了一惊,,而更让人吓一跳的是那价格的数字。通常容器占成本的几个百分比都是固定的。但是设计出来的不锈钢瓶的成本却是上限的1.5倍。在连一日元都要争得头破血流的市场里,1.5倍是太困难了。甲斐谷几次发去邮件与对方交涉,对方却给了"考虑到铁原料的进货价格,再低的价格我们是没法做的。但是你去中国的工厂问问的话,说不定可以"的答复,还给了他在中国工厂工作的熟人的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

甲斐谷马上就往中国发了一封邮件。似乎青叶工场的主任已经事先跟对方提起过这件事了。中国工厂的一个叫柳井的男人马上就回了电话。柳井是个满口东北(注:日本东北部地区)口音,说话又挺快的男人,跟他说起话来就会有像跟高中社团活动的顾问老师说话那样亲切的感觉。

甲斐谷明白原价最多只能压低到上限的九成。如果把原价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能否按照要求做出完成品的问题了。甲斐谷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任­性­,却仍然询问对方能不能做一个试作。不仅最后的设计都还没有定下来,而且又只是个出于他个人的要求而已,会被拒绝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没想到柳井却立刻爽快地回答说:"噢,好啊! "

七月中,从卡维的中国工场用航空邮包寄来了当地技术员力作的盘龙容器瓶。第二天,在白天的新闻里已经连续放送了无数遍"今年第x次夏日高温记录......"看得都让人心烦的午后两点,KASHA系列的开发部、营业促进部的协同会议开始举行了。

在会议上,盐泽把他设计的简单的设计画介绍给了大家。而甲斐谷则极力地想让龙的设计案能赶上这次协同会议。

会议上首先对基础化妆品的爽肤水的第二次试作开始说明。在内容上并没有很大的改动,因此只准备了表示想看的会议出席人数份的容器。

一拿到手,甲斐谷就不由得"咦?"了下。质感和之前的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什么变化。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而已。将那粘稠的液状物在肌肤上涂开,感觉它以比原来快好几倍的速度渗透进了皮肤,而且一点也没有黏糊糊的感觉。不但香味变得清爽了,还有种柔和的清凉感,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当大家都试用完爽肤水的时候,东山缓缓地向大家询问道:"请问大家感觉怎么样?"那表情充满着坚定不移的自信。

"上次承蒙大家指出了关于质感上的问题,于是我们就针对它进行了再次检讨。但从效果和差别化上来说,我们得出了无法在这方面让步的结论,因此我们就对其它部分进行了几点改良。相信大家都试用过了,一定可以明白,我们在里面加入配合了美容液的成分,使它在肌肤渗透­性­、保湿、抗炎症方面的作用加强到了原来的一点三倍。关于生产成本问题,将由中国福建省的公司定期为我们确保提供优质的草药,并且成功地将原价压制在了所提出的价格以下。"

只不过是三个礼拜而已,就有了如此大的成果。真厉害......甲斐谷想道。自己到目前为止好歹也看过不少女用化妆品的试作品,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如此显著提高的还是头一次看到。上次基本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这次可以肯定地说"能行!"都到这份上了总能一次OK了吧?甲斐谷这么想着,便偷偷地瞥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旁边的艾菲尔铁塔上司一眼,只见他还是老样子,一脸不愉快的表情。

"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

他一开口说话,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着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不过这样还是不成。上次我已经说了‘问题在这个质感上',但关于这个部分你们却毫无改善。"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

藤原硬生生地截断了东山的话。

"我并没要求你做那么难的事。我是认为关于质感的事只要改变一下基底材料的配比就能解决问题的。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于那种会影响销售的不良因素。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搞垮这个计划啊?"

甲斐谷火上心头。努力过,并有了光用­肉­眼看就能看出的提高,居然还被他说什么"想故意搞垮计划"这样粗暴的话。东山好像也和甲斐谷--个想法,平时总是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带着一丝危险的神情。

"若是改变基底材料,保湿效果就会大幅下降。"

藤原和东山形成了相互对视的局面。先把视线转移开的是藤原,他撩了一下刘海,呼地叹了口气。

"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是很难为人所理解的,况且那种商品还为时过早。如果想推出这种特异的产品,就等KASHA上了轨道后,采用新产品的形式来投入也可以啊。没必要用最重要的新品发布会来冒险。"

正因为是很重要的新品发布会所以才会执着于想推出"最好的产品"。东山的这种心情,甲斐谷非常能够理解。

"如果改变不了产品的质感,那也没办法。那我就直接转用以前CHAPS品牌的爽肤水。"

东山的嘴半张着,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藤原课长。"

到现在为止一直沉默着的开发部的高永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如果使用现行的产品,那么把KASHA作为一个新的品牌来推广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觉得你也应该要考虑一下相关的开发部人员的感受吧。"

"那可是因为你们硬是做出些已经被驳回过的产品的缘故。"

在座的人谁也不敢做声,周围一片安静。藤原用慵懒的神情淡淡地对主持会议的长田说:"请继续开会。"长田一边犹豫着,一边转换了话题:"关于爽肤水的事,我们下次再词‘论,接下来我们还是先来说一下包装瓶的设计问题,因为这个基本上已经决定下来了。"

"那么,首先来看一下设计图。"

在分发下来的资料上,就是那副简单的设计图。上面还有这整个系列都使用这个设计的Сhā图。如果没有先人为主的观念来看的话,可能会觉得"简单大方的也很不错嘛"。但在甲斐谷的眼里看来,这种通过­精­确计算的简单映在他眼睛里就是那么苍白。

"有谁有什么意见要提吗?"

没有人说话。使人感到藤原的爆炸­性­发言还残留着影响。甲斐谷咬了咬牙,举起了手。

"甲斐谷,请吧。"

虽然实在是没必要,但甲斐谷还是站了起来。藤原惊讶地侧仰着头看着他。

"我想说的是关于这个系列的设计图,其实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提案。也想请你们看一下。"

甲斐谷把事先准备好的龙形设计资料发给大家传阅。在看资料的人群中发出了小声的议论声。

"哇,这个蛮有趣的嘛!"

从年轻的女职员口中传来了这样的议论。

"最近很少看到这种无序类型的图了。反而显得很新鲜啊。"

四十多岁的男职员也边点头边低声议论着。比起那张简单的图,这张图在会议室的反响要好得多。

"其实这张图还考虑到了成本的问题。尽可能控制在预计的金额之下。用这个做出来的试作品是这样的。"

说着,甲斐谷从纸袋中把中国工厂做好的试作品拿出来。

"哦~~!"从周围传来了欢呼声。试作品的瓶子在椭圆形的桌子上慢慢地被大家传阅了一圈。

"这个真是太帅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爽肤水的容器。"

"没有很高档的感觉,不过也不算是废品艺术。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啊。不过,还真是不错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甲斐谷觉得自己感到了大家的支持。这个能行,肯定能行的!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转头看了看藤原,真想对他说:"怎么样,这样的反应。比起你选择的设计,大家都说我的龙形设计不错。"

藤原移开了视线。甲斐谷坚决地想:你这家伙,败倒在我手下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

"现在发给大家的龙形设计最多也只是第二方案而已,虽然还没有最终的决定,但还是请大家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优先考虑先前的那个设计。"

虽说已有过一定程度的预测,但受的打击就像是肚子挨了一记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高速球直接攻击一样。虽然周围的反应很好,但却反而没能通过。

"为什么。问卷调查时得到了好评,也按照你说的好好考虑到了成本的问题。并且反响也不错。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行!?"

甲斐谷太兴奋了,以致于忘了他面对的是他上司。与愤愤不平的甲斐谷不同,藤原很冷静。

"跟这次提出的化妆品相同,你的这个设计也有可能对用户存在选择上的局限­性­。"

"对不起......"有人举起手,露出细细的手腕。是开发部二十几岁的一个女孩子。

"我觉得龙形设计很有趣。非常醒目,也很符合KASHA的设计理念。"

以她的声音为契机,会议室起了一阵­骚­动,有很多人附和着说:"是啊","那样子的还很有视觉冲击力"。这样的议论被藤原课长的一番话打断了。

"现在我作为营业促进部的负责人发言。这次的第二方案驳回。如果不能改变爽肤水的质感,就还是使用上次系列的产品......就是这样。"

随着发言的结束,藤原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出去。他毫无急躁不耐烦的神情。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跟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这真是不让人有半点反驳机会的暴君独裁。甲斐谷顿时失去了发怒的矛头指向,呆呆地看着被"驳回"了的龙形设计的瓶子。

咚......!甲斐谷愤怒地猛敲了下桌子上的有机玻璃。

"那个家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12

在那家除了酒菜一切随意的不可思议的小酒馆"烟"的桌子边,甲斐谷和东山、盐泽一起在喝酒。他想到白天开会的事情就一肚子的火,忍不住就叫了起来。

连一向温厚的东山也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怏怏不乐。

"我认为自己是一贯很客观地来看问题的,但是这次的事真的让我很生气。把开发部的人当傻瓜啊。什么叫基材的问题啊,我们不正是因为清楚那个才执着于这个质地的吗。"

"就是说嘛!"甲斐谷用力地附和道。

"我也觉得改良后的那个爽肤水满不错的。如果用那个,肯定能行的。要是能和我的第一选择龙形设计联手,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毫无疑问一定会大热的......可恶!"

就算在小酒馆的角落里再怎么大喊大叫,也不过是败家之犬落荒而逃的吠叫而已。营业促进部里,课长的决定是绝对的。虽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还是忍不住地不甘心。

"虽然我也满喜欢那个龙的设计。不过课长说的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太有个­性­的东西在用户的选择上会有局限­性­,这也是常识。''

盐泽低声嘟囔道。

"不过,大家不是都说好了吗?除了藤原以外所有的人都说这个龙的设计不错啊!可却被驳回,怎么想都觉得太奇怪了,不是吗?"

"他就是这么顽固、保守的人啦。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虽然他看起来一副懒散的样子,不过一定是个一本正经的人。"

怀着怎么也无法摆脱的空虚感,甲斐谷将第三杯啤酒一饮而尽。"烟"的啤酒杯是有机玻璃的。一开始的时候还在想"这算什么呐!?"今天才开始庆幸它是有机玻璃的了。怎么砸,怎么摔,也不会破掉。以前,东山曾告诉过自己,"这个是美国产的古董哦!"不过甲斐谷估计这里的主人一定不知道这种事。

"对于藤原的做法,虽然我无法赞同,到现在为止我都一直是表示支持的。他是个保守人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总觉得关于这次的KASHA他特别的保守啊!"

东山环起双臂,用一副深刻思考的表情说道。

"不管是这次的爽肤水也好,设计案的事也好,这可不是从制作者的角度的偏袒,我是真的觉得是我和甲斐谷的比较有意思。而且同样也存在被市场接受的可能­性­。不是我自满,我相信会有相当的概率会受欢迎。就算是个保守的人,我也一直认为藤原课长应该属于能更冷静地对情况作出合理判断的人来着......"

盐泽歪过脑袋。

"到最后,反对的也只有藤原课长一个人是吗?"

东山耸了耸肩膀。

"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他的首肯,事情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啊......"

甲斐谷把有机玻璃杯子砰地一声重重地放在桌上。没错,万恶的根源就是那个男人。要是没那个男人,要是没那个男人......龙的设计案就可以被展示在阳光下了!

"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威胁威胁藤原那个混蛋家伙吧!要是他不肯说‘oK',就让他吃点苦头。像那家伙那种不中用的草包,肯定马上就回答‘嗯'了!"

东山苦笑着说:"要真这么做不就成了犯罪了啊!?"

......结果三个人只是一起发了一顿牢­骚­,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不对,结论其实早就有了。"驳回"这一结论。不管你怎么努力,就因为那区区一个男人,就把大家的努力化为泡影。甲斐谷设身处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大家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胡乱抱怨,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下人还比较好受。等和他们两人分手后当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甲斐谷突然觉得很想哭一场。比起说是因为难过,更应该说是出于悔恨。自己所喜爱的东西,就这样一天天一点点地似乎就要消失殆尽,那种感觉,真是不甘心! "如果平时工作比较能­干­,又能注意仪容整洁的话,是不是藤原他就会愿意听听我说的话呢?"甲斐谷不由得这样想道。

就在距离公寓还有一点路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筱栗发来的邮件。内容是今天来了个很有意思的营业员,这种不着边际的消息。甲斐谷突然觉得非常非常想和人说说话,他忘记了现在已是深夜,拨通了筱栗的电话。

夜­色­里,她那小鸟般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可爱。

"今天遇到了点不顺心的事......真对不起,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介意。我正好也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听到对方那安慰自己的话语,甲斐谷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力荐的设计案被驳回了。所以我有点消沉......"

"就是那个你已经拼命查了各种资料,还和工厂都已经联系过了的那个案子?我记得你和我说,还请中国的工厂做了个样品,想把这个给他们看的是吧?"

"我有给他们看......但最终还是被驳回了。"

"真是可惜。你都那么拼命地努力了......"

听了她那温柔的话语,甲斐谷的眼角扑簌扑簌地落下了泪水。

"就算我再怎么拼命努力,藤原课长可是从来不在乎那些的。因为对他来说‘你做了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能大卖'。"

虽然甲斐谷一边想着,在藤原的原女友面前不能说藤原的坏话,可是话不小心滑出了嘴就再也停不住了。

"开会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赞成说我推荐的这个设计比较好。可最后还是因为那家伙的一句‘驳回'就沉了。我实在是再也受不了了啊!"

两人都沉默了。等了好一会,终于听筒里又传来了筱栗的声音。

"藤原先生是个对工作要求很严格的人......"

对方似乎有袒护藤原的意思。甲斐谷听了这话,不由得气愤难平。

"他一点都不明白我们的痛苦!!"

"没这回事啦。"

"反正什么都会的能人是无法理解我们这种做不成事的人的痛苦感受的。像他那种完美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怎么会,烦恼这种东西,藤原先生当然也是有的啊。"

"长得很帅,头脑也好,那么年轻就已经当上了课长,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的家伙会有什么烦恼啊!?"

深更半夜的甲斐谷对着手机气恼地大吼道。听了他的话,筱栗用严肃的口吻回答道:

"当然有了。他......藤原先生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很强烈的自卑感。"

甲斐谷惊讶得脸都扭曲了。

"说什么自卑感啊。个子又高,脸长得又帅,所有能看到的部分都是完美无缺的不是吗?"

"说的就是看不见的部分啊......听说他小时侯遇到过火灾,背上被严重烧伤,直到现在背上还留有伤疤呢。所以在所爱的人面前从不脱衬衫的。他说他无法­祼­露。"

甲斐谷咬住嘴­唇­......他无言了。

"无论是谁都是有烦恼的。虽然甲斐谷拼命地努力过了,可成果却没有被认可,虽然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不可以把责任都推卸在别人头上哦。"

电话被切断了。是甲斐谷自己切断的。他的耳朵再也听不下去,心理上也再也承受不了了。甲斐谷怀着仿佛是遭到了两连击然后又吃了记上勾拳般的绝望心情,在人行道上一ρi股坐了下来。明明公寓就在不远处,却不想回去。甲斐谷就这样在人行道的正中间坐着不动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在人行道正当中睡着了的甲斐谷,被驾车赶来的警察叫醒了。听说是有人报警说"有人死在路上了",被警察"要有作为社会人的自觉"之类的教训了一通,甲斐谷拖着沉重的步子无­精­打采地回家了。

房间里安静得像是深海之底一般,甲斐谷受不了这份静谧,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只有卫星台的老电影了。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挤得满满的,相反的,心里却觉得空空的。甲斐谷呆呆地看着电视画面。演女主角的外国演员真是漂亮。好像正在和一个男人争执的那个女演员回过头来,说道:"为了达到目的,我是不择手段的。"

叠印字幕上出现了这行字。这是句常常被人使用的老话了,但却砰地打进了甲斐谷心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择......手段......"

在天快要亮的那会儿,甲斐谷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似的,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同一句话。

和开发部的交流最终还是以未能和藤原达成妥协而告终。下次的会议也只定了日期,是在八月四日召开。

"从时叫上来看,这应该是最终交涉了吧。"长田如此说道。

就在这时,营业促进部的主任,坐在甲斐谷对面位子上的久家,在七月末的时候突然提出了要"结婚辞职"。因为她男朋友突然回国,久家就决定要和他一起走。一直到久家辞职,甲斐谷才刚知道,原来久家的男朋友是苏格兰人。就算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他还连续问了两次"苏格兰人不就是英国人吗?"这种问题。久家生气地吼他说:"去买张地图好好看看!"

对甲斐谷来说,久家前辈虽然老是喜欢欺负他耍他玩,但却比任何人都疼爱自己。因此甲斐谷率先开始筹划起送别会来。要出国一定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久家一定会很忙。因此送别会的日子就定在稍早的七月二十日举行。

送别会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漂亮的小酒馆里举行的。那里有美味的日本酒,这正是久家所希望的。当然,藤原也出席了送别会。在他两边,有两个美女牢牢地"守"着他。他基本不太说话,一个人喝着啤酒。像这样的酒会,只要邀请他,他就会出席。不过他经常是在酒席间,就带着自己看中了的对象先走。

不过今天不管怎样也要把他留到最后。为了某个目的......

13

甲斐谷私底下悄悄地做了计划,并交代几个后辈说:"今天要把藤原课长灌倒。"他骗他们说:"课长喝醉了会跳脱衣舞哦。"并以此煽动着他们的情绪。虽然后辈的那些女孩子都说:"讨厌啦。"但不知是否为了能目睹帅哥上司的糗态,她们赶走了藤原身边的女孩子,果敢地开始向他灌酒。

有点微醉的久家走到甲斐谷身边。今天的久家穿了一条质地较薄的简单的连衣裙。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为我做了那么周到的准备。"

"因为我实在是受到久家前辈太多的照顾'了。"

我真的很照顾你哦,久家扑哧笑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你会被我们公司录取呢。后来知道你是靠门路进来后,我才理解了。不过你居然对这种事情连瞒都不瞒,超级老实,真是太迟钝了吧。不过呢,不是有人说笨笨的孩子才可爱嘛。忍不住勾起了我母­性­的本能呢。"

甲斐谷听了她不加任何掩饰的理由,突然间变得不安起来。

"我真的那么不行吗?"

"与其说你是不行,还不如说你其实是没有­干­劲。"

久家重重地压在他肩膀上,"砰"地敲了一下......真是痛啊

"不过最近老是对课长紧迫盯人,看起来很努力啊,不是吗?我还从长田那听说了很多事情喔。虽然藤原课长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内在看起来都很自恋的样子,但他其实并不是坏人,只是属于慎重派而已,我觉得他跟甲斐谷你这样做事不知道深思熟虑的人一起搭档应该会满不错的。"

一点也不可能的。甲斐谷"哈哈"笑着蒙混了过去。而久家则从下往上看着甲斐谷的脸。

"工作只要努力去做会很有趣的,是吧?比起让别人来教自己,自己主动去学习思考才能获得更多的乐趣,对吧?"

"嗯......是吧......"

"只要能明白这点就算是成长了。今后也要紧逼藤原课长做个好男人喔!"

说完久家就被其他女孩子拉到别的酒席上去了。甲斐谷远远地看着久家,感觉她真的是要走了,突然变得寂寞起来。就算是在加班时被久家派出去做跑腿买点心时,在大型活动前被她使唤得像破布一样时,久家的话里总能让他感受到爱。但是那个男人却不同。

甲斐谷戴着"男演员"的假面,走近藤原。虽然他混到那群后辈中,跟着灌了他好几杯,可他的脸­色­一点都没变。虽然也听说过他的酒量很好,但像这样的还真是不同寻常啊。

"一直以来给您添麻烦了。"

甲斐谷作出开朗的样子,走到藤原身边。对同­性­绝对不会让出位子的美女们看到来的是甲斐谷,便表现出一脸"没办法"的表情,空出地方给他。

"在喝什么呢?啊、是啤酒啊。课长是个葡萄酒通是吧。不过偶尔也喝点日本酒怎么样?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日本酒,很好喝哦。"

甲斐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空杯子。藤原虽然一脸的迷惑,不过大概觉得拒绝的话不太好吧,就接受了他的敬酒。甲斐谷用右手上拿着的有一升容量的瓶子,把酒倒得差点就要溢出来的样子,这也是在计算之内的。看到快要满出来的酒,藤原慌忙用嘴去接。

"经常给课长您添麻烦,真是太对不起了。"

因为自己今天是演员,所以就算是口不对心也能跟他道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胡说,也想听到他能说"你很努力"之类的话。

可藤原对他的道歉居然也没有否定。甲斐谷对他这正直过分的反应感到一阵火大。

"不过今后我会努力的,还请多关照。"

藤原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甲斐谷一点都不放过,马上又倒满了一杯酒,并且无视对方"喂"的抗议。

"这是我的心意,请喝了它吧。"

藤原虽然露出很困惑的神情,但还是喝了满上的酒。

"首先,你该做的就是学习。虽然说起来有点残酷,但我对没有上进心的人没兴趣。"

甲斐谷想问"这是说我吗,是指我的事情吗",但没能说得出口。如果藤原若是回答说"是的",甲斐谷说不定真的会当场勒死他的。

"我、我会努力的。呵呵......"

虽然表情很是勉强,但甲斐谷还是坚持继续着他的表演。在言谈之间,藤原就把倒满的喝掉了。甲斐谷看着他,心里想着"没想到他日本酒也很能喝"地望着他。两人视线相接了。藤原把甲斐谷从上到下,用很不礼貌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哼"地笑了。

如果今天不是为了演戏,一定把这一升的酒从这男人的脑袋上倒下来。不,其实他是真的很想这么做的。阻止了甲斐谷这一念头的是因为他想到这次是久家的送别会,自己作为负责人所有的责任感。不能再这样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会使自己更火大的。于是他留下了那一升瓶离开了藤原的身边。

甲斐谷回到原来的酒席上。那些计划"要把藤原灌倒"的后辈们走到他身边。

"前辈,课长一点都没醉啊。我们都已经灌了他很多了......"

"是啊......"

"我们把啤酒和日本酒混着灌他,一升瓶都空了一瓶了啊。"

"的确是啊,等下,你们说一升瓶?说的太夸张了吧?"

"我们说的是真的啦!课长他只要是别人敬的酒马上就喝掉了。我刚开始时就看到他喝了六、七杯的啤酒,然后我跟吉野前辈一起敬了他五、六杯的日本酒,确实有将近一升了啊。"

此时,甲斐谷脑子里晃过一句话:"藤原太可怕了。"

"他真的醉了就会跳脱衣舞吗?连脸都一点也不红,说话也很正常,而且我们还被他说教了几句呢。"

甲斐谷被他们用磨人的口气围攻,只好含糊地说了句"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然后找借口逃到厕所去了。解放了被啤酒充满了的膀胱,从厕所里走出来的甲斐谷突然间紧张了起来。藤原似乎是倚靠在面向着男厕所的墙壁上,摆着模特的姿势站在那。

"......洗过手了吗?"

被这低低的一句话提醒,甲斐谷想到了在公司厕所里发生的那件事。

"嗯,洗了。"

藤原用锐利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真的吗?"

"真的。"

"把手帕拿出来给我看看。"

甲斐谷急忙到口袋里去找,拿出了手帕。这是藤原给的。只不过已经在口袋里放了一个礼拜了......

藤原"扑哧"地笑了一声,就从厕所里消失了。看不到他的身影后,甲斐谷在放松的同时火气也上来了。被突发事件吓到,乖乖地把手帕拿出来的自己真的很没面子。回到宴会席上,甲斐谷拿起啤酒一饮而尽。

14

正要倒第二杯酒的时候,店员过来了。告诉甲斐谷快到结帐的时候了,他急忙看了看手表。匆匆走到久家那里,说了些分别的话,送给泪眼朦胧的她一束花,开始了送别会。

今天没能把藤原灌倒,也就意味着目的没能达成。不,这已经不重要了。在男厕所拿出手帕的时候,自己就输了。不管具体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总之是输了......

结完帐后,只有四、五个人还留了下来,其他人离开酒馆了。因为把二次送别会的­干­事交由后辈去做了,因此久家就先过去了。

"对了,好像没看到课长......"

还留下来的长田突然在甲斐谷耳边说道。

"大概跟平时一样,跟别人先回去了吧。"

甲斐谷连藤原的"藤"字都不想听到就随口回道。

"可是他的鞋子还在啊。那双黑­色­的直筒的,是课长的吧?"

甲斐谷不知道藤原穿的是什么样的鞋的。不过因为好歹自己也是这次活动的­干­事,不去找一下的话也说不过去......甲斐谷叹了口气。

"那个,不好意思,先生......"

甲斐谷回过头去,看到店员一脸为难的表情。

"厕所里有位客人坐在那,问他名字他也没反应。有人看到过他是你们宴会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人?"

这么说来,是没看到在自己后面进去的人出来过。甲斐谷急急忙忙赶过去,看到藤原坐在厕所的地板上。喊了几遍"课长",摇摇他也没反应......看样子已经醉死了。

在厕所里跟自己说"要洗手"的男人,现在就瘫坐在地板上,两手就放在地上。如果可以的话,甲斐谷真想把他摇醒然后跟他说"你把手放在厕所的地上了哟"。

在店员的帮助下,甲斐谷把烂醉的男人背在了身上。他倒是用尽了全力要背起他,不过却比想象中要轻。看到他们走出来,长田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看着完全没意识的课长。

"他被灌醉了,一点都喊不醒了。我就这样把他送回去,久家那里就拜托你帮我说一下了。"

拜托长田转告大家后,甲斐谷带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藤原,得意扬扬地坐进了出租车。他把藤原推向和自己反方向的窗户,自己坐得离他远远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烂醉如泥万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的到来啊!为了这一刻,他甚至把二次会的­干­事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后辈。

出租车司机问"请问上哪?"甲斐谷便把事先在职员名簿里查到的藤原家的住址告诉了他。因为事前他有万全地预想过,在他醉得连自己家在哪都说不出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坐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出租车,他们到了估计是藤原住处的高级公寓门口。这是距离都心很近,位于住宅街上的高层高级公寓。不远处就是车站,还有公园,是住起来很方便的地方。甲斐谷抬起头望着这高大的建筑物,心里不由呆呆地琢磨道:这里的租金得要多少才够啊?

他架着藤原向着正面的人口走去。发现在电梯前有扇自动门。怎么才能打开那扇门呢?甲斐谷没办法地站立在原地。然后,他看到一个大概是住在这楼里的女人掏出了看起来像是个门卡的东西Сhā进去刷了一下,门开了。

甲斐谷把藤原在入口的角落里放下,开始翻他的黑­色­公文包。并在他的钱包里找到了和刚才那女人拿的一样的门卡。用那个顺利地打开了自动门,庆幸地带着藤原坐进里面的电梯。电梯上到十六楼,甲斐谷又架着他走向一六一六室。房间的门也靠刚才的门卡-下就打开了。

甲斐谷把藤原丢在玄关,打开了灯。随着光亮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如同样板房般­干­净又整洁的房间。出了玄关就是起居室。趁着房间主人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甲斐谷便自作主张大摇大摆地向着里面的房间走去。起居室非常宽敞,大概有二十五平米左右,­奶­黄|­色­的墙壁,深棕­色­的实木地板。一组浅棕­色­的沙发,甲斐谷上前坐下试了试,那沙发仿佛把整个ρi股都吸了下去,实在是舒服。房间里还有看不出头绪的铁制抽象作品,虽然看不出它搞的是什么名堂,但莫名地觉得它很帅。接着又去看了看厨房,里面毫无仃人在生活的感觉,因为所有的烹调用具都没有被拿出来。甲斐谷又试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奶­酪和一点点蔬菜而已。浴室也基本是旅馆状态。没有门的架子上,雪白的亚麻织物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除了起居室和厨房,还有两个房间。甲斐谷把这两个房间都看了个遍,发现其中一间是书房,另一间是卧室。

毫无生活感,给人无机质冰冷感觉的房子。和它的主人简直是-模一样......让人无法静下心来。老实说,甲斐谷很不喜欢。在这整间房子里,唯一让甲斐谷觉得不错的,就是在起居室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都心那美丽的夜景。灯火闪耀,仿佛游乐园般的美丽。

"这里的租金到底得要多少钱哪......"

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来回答甲斐谷的自言自语。还是把该做的事先做了吧......甲斐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睡倒在玄关的藤原拖到卧室床亡。把他往床单上一扔,甲斐谷这才发现还没脱鞋。犹豫了半天最后把鞋脱了扔在了玄关的角落里。他想象起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没脱鞋就进了房间而后悔不已的藤原的样子,一个人笑弯了腰。

甲斐谷向着仰天大睡的男人的衬衫伸出了手。他把纽扣一个一个地解开。烂醉如泥的男人紧闭着眼睛毫无任何反应。当衬衫的纽扣被甲斐谷全部解开的时候,那仿佛是橱窗里的假人时装模特似的男人翻了个身面朝下继续睡着。

15

"啊,不好。"

甲斐谷急急忙忙跑回起居室,把藏在上衣口袋里的数码相机拿了出来。接着他再次回到卧室,把手伸向那筋疲力尽睡得沉沉的男人的后脖领。

"为了达到目的,我是会不择手段的!"

现在的自己就是那电影里的女演员。不管别人会怎么唾骂我手段肮脏我都不在乎,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那个龙的设计案上了。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深呼吸了几次后,甲斐谷一股劲地把解开了纽扣的衬衫给脱了。

"啊?咦?唉?"

甲斐谷手里拿着衬衫呆住了。在他眼前展现出的,是不要说烧伤,连个斑点都没有的雪白而美丽的后背。根据筱栗的说法,藤原的后背应该是由于小时候的火灾而留下了很严重的伤疤才对。连恋人都不给看的,使他Zuo爱的时候也不能脱衣服的丑陋的伤疤。

难道是在更下面一点的地方?甲斐谷边想着,边把他的裤子也向下拉了一点。却发现连臀部都是雪白的,当然,连半点伤都没有。

把上半身全­祼­,下半身露着半个ρi股的男人扔在床上,甲斐谷坐在床下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为什么背上会没有火烧的伤痕?筱粟说了他是"在Zuo爱的时候都不脱衣服的。"自己又不认为筱栗会撒谎,而她也没有必要对自己撒谎。那也就是说,是两人在实际Zuo爱的时候,藤原这么对她说而没有脱衣服了。为什么呢......?

突然他脑海里一闪,甲斐谷飕地站起身来。凝视着讨人厌的上司半­祼­着呼呼大睡的场景。是这家伙说谎!

是这家伙用谎言欺骗了筱栗!要说为什么,原因就是这家伙天生是个专门欺骗女人感情的骗子!

编造出背上有伤的谎言,不脱衣服,这种种的一切都是这混蛋家伙在做戏。是他的恋爱技巧。女­性­对男人的旧伤和­精­神上的创伤这类东西最没辙了。迎合女孩子的母­性­本能来击溃对方......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吃掉了不计其数的女孩子。

甲斐谷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死盯着上司那半个ρi股。这次,他策划把藤原灌醉,目的就是为了拍他背上伤疤的照片。和恋人情事时都不能脱的衬衫,拍下他背上那丑陋的伤疤,以在公司内部散发为威胁,迫使他同意龙的设计方案和开发部的爽肤水的商品化。

抓住人家的把柄威胁人家,是最差劲的人才会做的事。可就算变成这样差劲的人也好,被人说手段肮脏也好,甲斐谷决心一定要北龙的设计方案获得认可才行。除此之外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次把他灌醉了剥光,都是按照甲斐谷的原定计划进行的。只除了他背-亡并没有伤疤这一点。这是因为藤原是个远比自己要坏的家伙。

"可恶!"

甲斐谷狠狠地踢了那超大的床的床沿一脚,自己脚所感受到的疼痛更让他感到气愤。他望着那看起来似乎睡的很舒服的家伙那露在外面的半个ρi股,心里不由得想,这个情景看起来也很羞辱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露着半个ρi股睡觉就是成年人的耻辱。注意到这点后,甲斐谷就立刻把数码相机对准了他那露出的半个ρi股。

咔嚓咔嚓地连拍五张,那半个ρi股的确是拍进去了,不过ρi股那部分拍的太大,没把脸给拍进去。这样不就只是单纯的ρi股的照片了?ρi股上基本没什么特别的特征,估计要是和人说这个是藤原的话,只会被人笑笑不当回事吧。

为了寻找一个能让人认得出人的角度,这次他把画面控制在从头到ρi股附近拍了张照。可是藤原趴着睡,基本看不到脸。认识到从背面拍是不可能照清楚脸的甲斐谷,把藤原给翻了过来。

镇座在暴露在外的藤原的股间的,是用"中规中矩"来形容最为恰当的最为恰当的标准型尺寸的家伙了。不是可以用来取笑它太小,或者是太短的家伙。形状也还可以,也没有包茎。要是硬要说有什么特征的话,那就是毛比较稀疏,而那家伙的颜­色­比较接近粉­色­......仅此而已。

甲斐谷一气把藤原的裤子和­内­裤都剥了个­精­光。帮他把袜子也脱了似乎有点蠢,就放着不管了。甲斐谷拍起了从头到股间的照片。他不断地变换着角度,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拍着拍着不由得空虚起采。

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给自己最讨厌的男人拍­祼­照啊?就算自己下决心不管手段再怎么肮脏,可做到这份上,反而显得自己超级可悲起来了。

可当他放下数码相机时,又想道:不能为了这点事而半途而废!甲斐谷自我激励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信念!是为了让龙的设计案可以面市!他重新振作­精­神,把扔在床角的数码相机拣了回来,确认起刚才拍的照片来。虽然这是连股间都暴露在外的­祼­照,可总觉得还缺少点冲击力。就靠这样的­祼­照真的能威胁到藤原吗?甲斐谷迷茫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扬言要散布这些­祼­照的时候,还可能会反过来被藤原鄙视地说:"你真是个卑鄙的男人。要真有种你就做了试试看吧!"

如果是更羞耻的照片,是不是更有可能威胁到他呢?不过说起更羞耻的照片,该怎么拍呢......?甲斐谷努力地思考着,这时,"变态"这个词浮现在他脑海里,又立刻消失了。变态。对了,变态的照片可能会更有效果。甲斐谷开始拼命地回想以前曾经看过的****。

其中,首先映人甲斐谷脑海的是领带。对,只要把他捆起来就可以了。只要把他给捆起来不管怎么看应该都会有点变态的味道。于是他便立刻用藤原今天戴着的领带把他那无力的双手给捆了起来。虽然感觉不错,但还是感觉太老实了。不如­干­脆把脚也绑起来,把大腿张开......就像是那一系的录象带的封面那样,应该会显得更变态一点吧。

16

甲斐谷自说自话地打开了藤原的衣橱,拿出几条领带。他用两条两条扎在一起的领带,把已经完全脱力了的身体的大腿和小腿弯折起来捆在了一起。当他把藤原的两条腿都这样捆绑起来,再把他的大腿大大地张开,满是变态气息的照片就做成了。

越­干­越起劲的甲斐谷,为了拍出更变态的照片,将藤原那背下垫着枕头和床单的身体前倾,以从下向上仰视的角度拍了张照。当他确认照片拍得怎么样时,发现藤原的股间有点异样的感觉。不管是哪张照片,他的小弟弟都微妙地歪向左边。

到底是为什么呢......?甲斐谷边凝视着藤原的真家伙边想道。但要自己直接用手去摸,他是绝对不愿意的。哪怕自己身上也长着和他一样的东西。

甲斐谷用捆剩下的领带放在藤原的"那家伙"下,然后利用领带把它抬起来。小弟弟下的­阴­囊,本来按照他的想象,应该是呈漂亮的倒­鸡­心状,但却是悲惨的只有右半个­鸡­心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是这个形状的呢?甲斐谷一边想着,一边下定决心用手碰了碰,却发现,真的只有一个......

呵呵呵呵......甲斐谷的笑声从腹中传来,逐渐地,他握紧了双手,仰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藤原会谎称自己背上有烧伤。不得不说谎,因为他是不得不穿着衣服Zuo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这个事实"。

......以营业促进部的课长、慵懒的帅男人、女­性­杀手而广为人知的"不脱衣的男人"藤原康人。他的真面目,是只有一个Gao丸的单珠男。

17

平时总是在早上八点到公司的藤原,却在久家送别会的第二天,八点三十早会开始前一点点,才勉强按时赶到公司。虽然距离迟到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他仍然是发丝一点不乱,衣服穿得笔挺。可表情却很暗淡,脸­色­也不太好。

会议结束的时候,甲斐谷被叫到藤原的桌前。

"我听长田说了,昨天是你把喝醉了的我送回家的吧。给你添麻烦了。"

在他的胸前,扎了条彩­色­的领带。甲斐谷见了忍不住失笑了出来。那是昨天,自己用来移动他小弟弟的那条领带。而对此丝毫不知情的藤原,却仍然若无其事地扎着那条领带。

"为什么要笑?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藤原用愕然的口气问道。而甲斐谷则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是回想到了件好笑的事而已。请您不必在意。"

"平时我可是一直受到课长的照顾,像昨天那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藤原垂下眼,一副郁闷的表情,"唉"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喝醉到要人照顾。以后得要好好注意不能再喝多了。"

接着就一直沉默着。甲斐谷以为话都说完了,就说了句"那我就先告辞了。"准备起身离去,而藤原却"喂"了声,叫住了他。

"......昨天,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不会是记得些片段吧?甲斐谷想道。于是他反问道:"你指的奇怪的事是?"

"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鞋子扔在卧室里。穿着鞋子就进屋子,这种事照常我是绝不会做的。所以我想,以这个样子我会不会做出了什么难看的事情啊,一直都很在意。"

甲斐谷佯作不知地侧过头去。

"你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啦。只不过喝醉了在居酒屋的厕所睡着而已......"

厕所......一听到这句话,藤原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惨白了。

"我送你也只送到玄关那里。"

说到这里,像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一样,藤原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够了,请你先回去工作吧。"

被赶回去的甲斐谷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只要藤原的身影一映进他的视线内,他就会克制不住地"呵、呵"笑出声来。

就算是头发做成一丝不乱的完美造型,身披高级西服,架势摆得像演员一样,这小子还是只有一个Gao丸。只有一个Gao丸啊。伴着微妙的优越感,甲斐谷同时也对这个撒谎也要隐藏自己是单珠男的男人生出了一丝怜悯的感觉。

瞥着忧郁度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的那个男人,甲斐谷闷闷地想着该什么时候开口和他说那件事。

傍晚六点三十分,藤原开始整理书桌准备回家。确定现在这个时间不会影响到他工作,甲斐谷猛地站了起来,向男人靠了过去。

"辛苦了。"

一听到声音,藤原也轻轻点了点头回了句"你辛苦了。"

"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藤原以缓慢的动作看了看时钟。

"啊,那需要一些时间吧......"

他把手指抵在下巴上,好像在思考似的。接着又看了一眼甲斐谷。

"我等一下还约了人。给你十分......十五分钟能够结束吗?"

"可以。"

微微耸了耸肩膀,藤原催促甲斐谷"请快点说"。

"是一些私人问题,我们可以去会谈室谈吗?"

啊呀呀......藤原一脸不耐烦地踏出脚步,甲斐谷也紧跟在他的后面。二楼有好几间设计成酒吧空间一样的小会谈室。因为是开放空间,所以经常用来和客户什么的进行一些简单的讨论。全部加起来一共有八间,平时下班后就不会有人在里面了。

每间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藤原率先坐了下来,甲斐谷在他对面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我想商量的......是关于KASHA的设计。"

甲斐谷开门见山地说道。闻言,藤原那作为男人却修整得过于漂亮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的眉毛稍微动了动。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用龙的创意来做。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藤原往椅子里面靠了靠,双手抱胸,直直地盯着甲斐谷,什么话都没说。在安静得几乎快要窒息的沉默中,飘起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啊。我不是已经说了不行的吗。"

"但是......"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龙的创意。只不过你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我才暂时把这个方案留了下来。"

说着,他看向甲斐谷。

"其实我之前就一直在考虑......甲斐谷君,我看你还是退出这次的企画小组比较好吧。"

胸口好像被钉子刺入一样,一阵剧痛袭来,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对于自己努力做出的龙的创意,居然就这么被否定了,"没用"两个字就好像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

"我原本是想让你参加这个企画组学习学习的,但是从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你是连哪里要学都不知道吧。我看,下次让你去更小规模的子公司,重新学习流通和销售怎么样?要是你同意的话,我会帮你和上面打招呼的。"

不甘心,不甘心,甲斐谷咬紧嘴­唇­。说得好听点是让他去子公司学习,其实是嫌弃他没用要把他一脚踢开。因为自己碍事,因为自己碍眼......

"我......想在现在的组里继续做下去。"

他拼命地把话挤了出来。

"这种企画是需要团队­精­神的,而你却自我主张过剩。对你来说,只要让你‘喜欢的东西'面市可能就满足了,但是我要求的是‘销售量'。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固执,让我们公司背上莫大负债的风险。"

"你又是为什么认定不行,卖不出去呢?"

"因为风险太大了。"

"如果你老是在那里说风险大、风险大的话,不是根本不能作出任何充满新意的有趣的东西吗?"

藤原呼地叹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想做有新意的或是有趣的东西,我重视的只有‘销售量'。"

和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了,甲斐谷如此想着。他们两个就像两条平行线,根本没有任何交点......甲斐谷握紧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我觉得龙的创意很­棒­,我一定会让你同意的......"

咆哮一样的低语,却换来藤原"哈哈"的嘲笑声。

"关于KASHA商品的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上。很遗憾,事实不可能如你所愿。"

丢下这句话后,他还故意看了看低着头的甲斐谷的表情。

"我从心底里觉得你不适合这个工作,之前还对你有所期待是我的错。如果不能做出取舍选择,不能转换思维的话,是无法适应日后的工作的。抱歉我是有点独断,但还是请你从今天开始退出KASHA的成员组。"

18

虽然被下了最后通告,但是甲斐谷的心里却一下清爽了很多。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退出成员组,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甲斐谷深吸了一口气,瞥向那个男人。

"......那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因为他一脸完全占有优势的表情,藤原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说什么因为背部有烧伤所以不能脱衬衣,这个其实是弥天大谎啊。"

虽然表面上是在笑,但他的脸颊却微妙地绷紧了。藤原用右手拨了拨前面的头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甲斐谷啪地一声,双手拍在桌面上站了起来。

"不要给我装傻了。要是你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你只有一个Gao丸的话,就同意我龙的方案,否则的话我就发邮件告诉大家你是单珠男。"

甲斐谷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藤原用撑在桌子上的单手托住了下颚。

"你要是想把我的身体缺陷到处宣扬的话,就去说吧。不管用邮件也好什么也好,随你高兴。"

藤原静静地用嘲笑的语气说道。他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威胁他的甲斐谷反倒觉得困惑了。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那可不是‘事实'啊。"

藤原断言道。

"就算假设是我的身体有什么缺陷,你又能怎么证明呢?你要把我脱光,拖着我在公司里到处走吗?"

藤原从鼻子里哼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要想威胁我,对于这种没凭没据的流言,我可不会害怕。深受上司信任的我和没有任何业绩的你,你认为大家会相信谁呢。而你作为发布这个流言的根源者,一定会被认为‘是个陷害上司,卑鄙­阴­险的男人',一定会被人厌恶的啊。"

甲斐谷没想到藤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确实,如果他说藤原只有一个Gao丸的话,受别人白眼的也许会是自己吧。但是,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龙的方案得到认可......只有这个而已。

"这不是无凭无据的流言啊。我可掌握着有力的证据。"

"证据?"占有完全优势,脸上浮现出笑意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单词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是口说无凭没人相信我的话,我就只有给他们看事实了。就把照着你脸部和下身、拍得非常清晰的照片作为邮件的附件传送给公司全体员工吧。"

藤原吃惊地张大了嘴。刚想问"你是在什么时候拍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昨天......"

"是啊。昨天你醉得不醒人事,我就趁机拍了你的­祼­照。而且不是用手机的照相功能,是用数码相机好好拍摄下来的哦,所以你是绝对赖不掉的。

藤原咬住嘴­唇­低下头来。他那不是等候着对方反应、而是无言以对的沉默,在甲斐谷看来是自己已经"赢了"的象征。到底自己掌握着"照片"这样难以否认的证据。这种只要用眼睛看就明白的事实,他是无法否认的。

藤原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就像看着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盯得甲斐谷背后一阵凉意。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充满敌意的视线注视。

"你有什么目的。"

"啊?"甲斐谷歪着头。

"要钱吗?如果要钱的话,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但是你拿了钱以后,就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胸口不禁升起一股热气,因为愤怒连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自己不过是认为有可能让他认可自己的创意,才进行的威胁,居然被他歪曲到肮脏的金钱勒索问题上了。从刚才开始,自己明明就一直在那里说"希望认可龙的设计方案",其他什么都没有提到啊。

这个混蛋既不了解自己,也不打算了解自己。甲斐谷越来越想要好好捉弄他一下了。

"那就十亿吧。"

沉默之后,藤原"哈哈"地笑得肩膀都震动起来。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十万......五十万。最多到一百万。那样应该能满足你了吧。"

甲斐谷静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不会像你那样说谎乱讲。只要你说不给的话,我就只有把添加附件的邮件发给大家了。"

背对着藤原正打算从会谈室中走出去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说了我会给。"

一边怒吼,他一边露出走投无路的表情逼近。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让甲斐谷的心中猛地一震。

"我才不要什么钱呢!"

甲斐谷用力摔开他的手。

"用来拍照片的数码相机在哪里?公司里,还是在家里?"

甲斐谷无视他走向走廊,男人也慌忙追了过去。在电梯前一停下脚步,男人就开始叫了起来。

"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啊!"

到底谁没有听谁说话啊!他真想这么吼回去。电梯门打开了。先进去的甲斐谷在藤原进去后即将关门的瞬间把他推了出来。藤原一时没有站稳,"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平时总是一脸悠闲的男人,现在却散乱了头发,用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看向甲斐谷。

电梯的门关上了。甲斐谷一回到办公室,就抓起公事包,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张脸。这么想着,为了避开有可能在电梯上再遇到的男人,他急急忙忙从平时不怎么走的楼梯跑下楼去了。

晚上八点过后,甲斐谷在家里一身体恤短裤打扮,边看电视边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在从公司回家的公车上,他还对藤原的怒气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现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

虽然开着电视,他却完全没有在看。为什么事情进行得这么不顺利呢......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甲斐谷的预想是这样的:"用发送他只有一个Gao丸的照片的邮件威胁他"→"不想暴露秘密的藤原采用了龙的方案"。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会演变成勒索这种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呢?

藤原虽然害怕,但他也可能突然改变态度装酷说什么"你敢发证据照片也好什么也好就去试试看好了,不过我马上会把你给开除的",让威胁不再构成威胁。不过,既然他隐瞒了这么久,想必他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其他男人身上,别人最多也是一笑了之,但是对藤原来说就不一样了。

像他这种长相又好,做派又帅的男人居然只有一个Gao丸,即使说是开玩笑也很难让人笑出来。虽然当面笑不出来,但也滑稽到够人在背地里扑哧一声喷出来的程度。那样的话,这个家伙至今为止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高雅男人"的形象,也一定会被破坏殆尽的。

在藤原说要用现金来换的时候,一怒之下他还真打算去网吧给全体员工发那张单珠照片呢。但是,要是任­性­而为,让交易无法成立的话,这件事情只会以自己单纯地被他厌恶告终,原本想让龙的设计获得认可的目的也会无法实现的。

虽然不想单独和他在一起,也不想和他起冲突,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只有拿那张照片作为武器再和他较量一次看看了。

19

"叮咚。"

门铃声拉回了甲斐谷的思绪。才想着"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啊......"时,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对于门外这个­性­急的家伙,甲斐谷一边"来了来了"地回应道,一边站了起来。踩在拖鞋上,打开了玄关的门。一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的脸,甲斐谷不禁吃了一惊。他正是几小时前在电梯口被自己推出去的男人。可能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西服。

反­射­­性­地刚想把门关上时,那个男人快一步地踏了上来。看到靠过来的男人,甲斐谷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极为­阴­郁。就好像是站在大楼顶部,准备跳下去的样子......

"这么晚来打扰你很抱歉,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在今天之内和你谈一谈。在外面站着说有点不太方便,可以让我进去吗?"

绝对不要,不想让他进到房间里来。

"没什么,在外面说也一样吧。"

于是,男人的眉头义皱了起来,看上去义急义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在这里说的话,可能会被人听到的。"

确实,让他在玄关这里说一个Gao丸什么的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

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藤原一手拿着上班用的公事包,一手慢慢地脱掉了鞋子。之后就这么一直站在六叠大小的房间门口,好像没有再进去的意思。

"我来这里的理由,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吧。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买下你拍的关于我的照片。"

又是钱、钱、钱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话才刚说了一半,藤原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了甲斐谷面前。

"这里是一百万。"

在不想收下的甲斐谷面前,藤原拿出了信封里的东西。是大量的一万元纸币,共有一百万的现金。藤原用手指拨了拨,成叠的纸币发出啪啦啪啦的动听的声音......甲斐谷不禁咽了下口水。

"怎么样,这样还不能满足你吗?"

藤原从公事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信封。两百万就这么笔直塞向甲斐谷。要是有了两百万......虽然脑子里浮现出恶魔的诱惑,但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那些纸币。

"不、不是钱的问题啦。"

"还不够吗?你真是个贪婪的家伙。"

除了掉在地上的两百万,藤原又继续扔出了三个信封。要是一个信封里装有一百万的话,这里总共就有五百万了。

"五百万。这样就不错了吧。你只要放弃那个创意,再把照片交给我,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甜蜜的诱惑不断在他的脑中闪过。想了很久的车子以及给父母寄去的补贴......甲斐谷咬紧了牙根。

"我就是最讨厌你这个地方。我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不是钱的问题了......"

话说到一半,藤原忽然有了行动,他走进了房间。

"你、你­干­嘛?"

推开甲斐谷,藤原直冲电脑桌,一把抓起了放在那里的数码照相机。

"啊......"

在甲斐谷惊叫的同时,藤原已经把数码照相机塞进了西装的口袋里。

"把那个还给我。"

甲斐谷伸出了右手,藤原却用急迫的脸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这是我刚才花五百万买的东西。"

"谁说过要卖了!"

藤原突然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推开想要阻止他的甲斐谷,向大门口跑去。甲斐谷虽然没有站稳,后脑一下子狠撞上了墙壁,但他还是马上站起来追了出去。在看到那个正从楼梯跑下去的男人的背影后,他也全速追了下去。

藤原边捂着装数码相机的西装口袋,一边没命地在路灯昏暗的道路上往前跑。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差几米就快要追上的时候,那家伙突然停了下来。他在一座小桥的中央,而桥下正是积着淤泥的河流。

藤原的右手在昏暗的路灯下用力地一挥。

"啊--"

伴随着甲斐谷的叫声,他用第一次薪水买的具有纪念意义的数码相机在天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形,途中就消失了踪影,只有噗咚一声的水声回响着。从紧抓着桥上栏杆的甲斐谷身后,传来了"哈哈哈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男人笑得双肩抖动,就好像是脑子坏了一样。甲斐谷盯着污水河昏暗的水面,不禁把栏杆握得更紧了。

"......真的让我生气了。"

甲斐谷低声说道。

"我要把你的照片,发送给公司里所有的员工。"

藤原因为大笑而抖个不停的肩膀,猛地顿了一下。

"你要怎么发?从这么脏的河水里把相机找出来吗?"

"你不要以为照片只能存在数码相机里,笨--蛋。"

骂完,甲斐谷就朝回家的方向跑去,怒气似乎在他脑中沸腾,这次是真的把他惹火了。他现在就要把留在电脑里那家伙变态的照片传送给全卡维公司的职员。

在回到公寓,他正准备关上玄关的门时,藤原追了上来。把身体抵在门缝间,强行闯了进来。

"滚出去。"

"请、请你再考虑一下。"

像是要扯下T恤一样,他紧抓住衣服的下摆,但是马上就被打开了还被推了出去。无视摔倒在玄关地上的男人,甲斐谷径直走向电脑桌,启动了电脑。

"不要啊!"

不管怎么摔开他,他还是会从背后跳过来。这样下去不要说发邮件了,就是连电脑都摸不到。甲斐谷回过身,对着男人的腹部就是一拳。趁着男人"呜"地呻吟着蹲在地上之际,又一下压在了他的背上。用自己的领带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脚又用皮带缠了两圈来固定。手脚失去自由的藤原就像虫子一样蠕动着。甲斐谷一脚把这个虫子男踢到床边,然后解下他的皮带,再用这个把他的双脚和床脚捆在一起。这样的话,那家伙就碰不到坐在电脑桌前的自己了。

"甲、甲斐谷,对不起啊!"

传来了声音都变了调的求饶的声音。

"刚刚是我太­性­急了。因为我无论如何也要把照片毁掉......你也明白的吧,对男人来说,要是身体上的缺陷被暴露了,那会造成多么大的­精­神上的打击......"

那种事情我才不管呢。

"我求求你,再重新考虑一下吧。要是钱的话,你要几百万都可以。所以你不要发邮件......"

事先准备好的全公司职员的邮箱地址已经被粘贴到了收件人地址栏。两张他全­祼­着的、很变态的、只有一个Gao丸的照片也已经添加好了。

"甲斐谷、甲斐谷、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邮件发送准备完毕。甲斐谷把手放在键盘上,稍微考虑了一下。从感情上来说,如果他按下了发送键,那心里该有多么的爽啊。但是......

甲斐谷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了电脑。叉着腿站在成了青虫状态、蚯蚓一样蠕动着蜷缩在床边的藤原面前。

"接着就只剩下按发送键了。"

藤原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是你不想邮件被发出去的话,就快点认可龙的方案和开发部爽肤水的商品化。"

"你说设计和爽肤水的商品化......"

虫子男的眉头皱出了深深的皱纹。

"你要是回答YES,我就不发送。要是NO的话,就马上发送邮件。"

甲斐谷深吸了一口气。

"十秒内给我答复。"

在他倒数计时时,还听到藤原飞速地叫道:"就算你这么急着催我也......"

"二、一......零。"

20

一直数到最后,还是没有回答YES或者NO。甲斐谷靠近电脑,把手放到鼠标上。

"等一下!你真的会发吗?你要是这么做的话,我的......我的......"

甲斐谷回过身,微微一笑。接着又转回身子,背对着他,右手故意做出幅度很大的动作。

"我、我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就住手吧。YES,YES。所以请你不要发送邮件。"

交易成立。手离开了鼠标。甲斐谷在青虫状的藤原面前蹲了下来。

"是你自己说YES的。既然说了,就要遵守约定。要是你不遵守的话,我就会真的把邮件发送出去哦。"

藤原紧咬着牙根,用骇人的眼神瞪向甲斐谷。

"你明明对我说‘龙的方案不行',但是我现在只是拿照片威胁你一下,你就这么简单地听我的话啦。之前还说得好听,说什么为了公司的利益和销量,结果还不是在紧要关头把自己放第一位。"

颤抖着双­唇­,愤怒万分的男人却无法反驳地偏过了头。呜咽声从半张的嘴里泄露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男人把自己的身体蜷得小小的,不停地在发抖......他哭了。

虽然讨厌他,但是看到他真在哭的时候,心里却感到了与"给你好看"正相反的感觉,一种微妙的歉疚。甲斐谷离开了虫子男的身边。走向身兼过道的厨房里,打开了冰箱。取出一罐啤酒后,就这么蹲在那里,一口气喝光了一罐。喉咙实在是太­干­渴了。打开第二罐的拉环,他回过头看下眼身后。藤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呜咽。虽然想应该要把他的手脚解开比较好,但是甲斐谷却犹豫着不敢靠近。因为是自己把他弄哭的,所以该怎么去和他说话甲斐谷也不知道。

像要逃避现实一样­干­掉了第二罐后,把手伸向了第三罐。声音忽大忽小,听上去像车用收音机一样让人不舒服的呜咽,让他越来越烦闷了。适可而止吧,你这个混蛋。一个大男人还要哭到什么时候,甲斐谷无声地咒骂道。

当他喝第三罐,那边也没有了声音的时候。"叮咚",这时门外传来了门铃的响声。今天是怎么回事啊?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还有谁来啊......边想边站起来,发现脚步有点不稳,只好慢吞吞地扶着墙壁走到玄关,打开房门。

"这么晚打扰你,抱歉啊。我刚好在这附近办了点事。"

东山站在玄关处微笑着说道。可能是刚下班,他还穿着西服。

"我找到之前跟你说过的美味葡萄酒了。"

他拿出来的白葡萄酒是今藏告诉他的,让甲斐谷感动的一种酒。

"咦,你就为了这个特意来我家的吗?"

"都说了是顺便啦。"东山耸了耸肩。

"这次的企画我们互相都经历了不少东西,喝了这个一起打起­精­神来吧。"

想到东山也对那个爽肤水的样品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却还特地来关心自己。甲斐谷觉得胸口一阵发热,不由得有点想哭了。

"开发这边也是,做过不少错误的尝试呢......"

刚刚还微笑着说话的东山,却突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

他的视线似乎是看向自己却又没有看自己。难道......甲斐谷的脑海中迅速切过了"完蛋了"的念头。之前的醉意也似乎一气退到了脚下。像他这种单间的公寓,从玄关就能一眼看到房间里面,自然也就能看到那里躺着手脚被绑住、正往这边看的藤原了。

"救......救命啊!"

甲斐谷抓住东山的右手,就慌慌张张地把他拖到房间外面。之后他背贴着门,低垂着眼睛。他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现在所发生的情况。东山却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沉默。

"刚刚在房间里的那个,是藤原课长吧。"

甲斐谷慌慌张张地动着双手。

"那个、那个是......这个......虽然他刚才叫了‘救命',但是我并不是在做什么欺负他或者是违法犯罪的事的......"

不能说是在威胁他,也不想这么说。所以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的,也不敢看对方的脸。东山的叹气声在他听来特别刺耳。

"那么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喽?"

对他说出"商量"这个词感到了诧异,甲斐谷抬起了头。

"要是这是你们两个互相同意的玩耍,那我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我也没有说话的立场啊。"

玩耍?这个词在脑海中奇妙地一闪,但要是他这么认为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所以甲斐谷用力地点了点头。东山不知为什么,意味深长地坏坏地笑着,轻轻地抓了抓后脑勺。

"哎呀......这么说起来还真让人吃惊呢。真无法想像甲斐谷你和藤原课长原来是这种关系啊。虽然藤原课长是美形又有自恋倾向,但是没有那种感觉呢。也真有你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交往、交往、交往是指......"喜欢你""爱你"的那种交往吗?为什么他看到手脚都被绑着、成了虫子状的藤原,会联想到他们两个在交往啊?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男人,用交往这个词不是很奇怪吗?

原本以为是看自己醉了,东山才想要开个玩笑。没想到一看他的表情,居然是认真得让人害怕。

"你们交往很久了吗?"

"你问什么......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还没有......"

东山的表情­阴­了下来。

"你们只是互相玩玩而已吗?"

"呃,算是吧......"

听到了他的回答,东山叹了口气说道:"是吗?"

"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能一概而论地说不好......但我还是认为有个固定的伴侣会比较好点。否则又要担心疾病问题,­精­神上也不容易放松啊。"

"是、是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敷衍一下吧。

21

"藤原课长啊,不仅是工作,他在其它方面也好像满难伺候的口巴。 "

东山苦笑之后,又把脸贴到甲斐谷的耳边轻声问道,

"那个捆绑方式,难道也是课长的兴趣吗?"

虽然是自己把他给绑起来的,但是只要否认就会被误认为是自己的兴趣。不仅是同­性­恋,还最喜欢虐待,高呼被虐万岁?自己可绝对不要被认为是那种SM的家伙。于是甲斐谷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就想是嘛。那我打扰了你们的甜蜜时光,真是抱歉啦。"

东山啪地一声拍上了甲斐谷的肩膀。

"让人家久等了可不好,我就先告辞了。我是觉得,放置不管的游戏可不要玩过头,不然反而会扫了兴致的。以后再跟你慢慢说,下次带你去家很­棒­的店吧。"

话音未落东山就回家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也可以蒙混过关,甲斐谷不禁抚着胸口松了口气。但是只有被误认为是SM同­性­恋这点实在是糟糕。下次见面时,不知道要被他怎么说了......边想着边返回屋子里,却看到虫子男眼中闪着怒火看向自己。

"......你他*的,和开发部的东山是一伙的!"

那是低低的,仿佛从很深的地底传出来一样的声音。

"这次的事情就是我一个人做的,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那不是很奇怪吗?要是他和你没关系,为什么看到我被绑起来也不来救我呢!"

"他以为我们在玩。"

"玩......?"藤原不解地歪了下头。

"因为他以为我们正在做同­性­恋的SM,所以认为我们很享受这种捆绑的乐趣。"

话才说了一半,藤原的脸就已经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了。

"马、马上去和东山解释清楚!我才不是什么同­性­恋,也没有被捆绑的兴趣!"

"别说不可能的话,我都说这和东山先生没关系了。"

藤原就这么半张着嘴结巴起来。

"要、要、要是那个男人去和大家乱说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同......同......"

"人家才不会那么做呢。"

"人的本­性­又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看透的,和你这种卑鄙又下流的家伙关系这么好,他的为人我猜也猜得到。"

自己被他说成卑鄙下流也无话可说,但是绝不允许他侮辱东山。

"不许说东山先生的坏话。"

"要是你不想我说他的坏话,那就改善一下对我的态度!而且我们的交易应该已经结束了,你还不快点帮我解开手脚!"

明明还被绑得像只虫子一样,明明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地盛气凌人,感觉又变回了原来的藤原课长。

"我绝对不会给你解开的。" .

甲斐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起下巴不逊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解开?"

像是一只要咬人的狗似的,甲斐谷凶恶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笑了起来。

"就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才这么决定的。"

"你、你说什么!"

无视在一边叫嚷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的吵闹男人,甲斐谷打开了电视,拿起了已经被遗忘的吃了一半的便当。完全排除了虫子男的存在,他假装继续着自己平时的生活。而另一个家伙好像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摆脱束缚,在旁边发出咚咚的声音。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真低俗。"

出人意料地听到了低声的嘟囔,那家伙边看着电视边皱眉。

"就是因为看这种低俗的节目,才会这么若无其事地做这种卑鄙的事吧。"

电视上正在放的是人气偶像主持的综艺节目。虽然也许是说不上什么高尚,但是也不至于被说得这么低级。

"你要是有时间看这种无聊的节目,还不如多用功一点呢。你连自己该学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

至少让我在吃饭的时间看看自己喜欢的节目吧!他心里想着,可是这毕竟也是正论,他无法反驳,于是又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这个女生最近经常出现在广告里,是个很可爱的偶像哦。啊,对了。抱歉,我忘了你那东西只有一个,所以对女­性­的兴趣应该也减半了吧。"

听到他露骨的话,藤原的脸再次变得通红。

"那个和这个又没关系......我可是­精­力充沛的。"

喝下去的啤酒差一点就要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像他这种背负着慵懒高雅感的男人,真是很难让人有­精­力充沛的印象啊。

"我可是个现实主义者,没兴趣对媒体夸张捧出来的人产生幻想。与其这样还不如和身边的女­性­茭往比较正常一点呢。"

"对象一个接一个换的花花公子,少说得这么健康了。"

听到他的话,藤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很认真地在和女­性­茭往的。只有通过交往,我才能判断那个人是否适合成为我的终生伴侣。但是和这么多女­性­茭往下来,我发现她们都不适合成为我的理想伴侣。"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认真地在听他说话,甲斐谷慌忙摇了摇头。

"对你来说的话,Zuo爱不是和吃下酒菜没什么两样吗?"

"­性­这部分在生活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更何况和我交往的人又不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所以发生那种关系也很正常啊。"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对于这种有­色­的成|人世界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就被那个人"哼哼"地嘲笑了。

"你好像缺乏恋爱经验啊。"

被说中了痛处,心里猛地一跳。过去,也曾经和女人交往过两次。大学时代­棒­球社的经理,和就职第二年通过联谊认识后交往了半年的女生。联谊认识的那个女生没什么热情,也因此两个人之间也很少联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自然消失了。

"你这样和各种女­性­Zuo爱做的事还真让我嫉妒。但是这也没什么,像你这种不洁的花花公子,女人都应该对你敬而远之。"

藤原眯起了眼睛。

"你讨厌也无所谓啊,反正被男人讨厌我也不痛不痒的。倒是你要是真这么羡慕我的话,要不要我教你和女人搭讪的方法啊。"

背对着虫子男,甲斐谷把电视的声音调大。明明是自己喜欢的节目,却因为这家伙的嘲讽变得毫无趣味。话虽如此......藤原也会因为闹情绪而变得多嘴呢......甲斐谷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因为平时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呆板,除了要紧事以外不会多说一句话的人。也许正如他所说的,人要是没有接触过就无法看见这个人的本质。

就在吃完便当的时候,综艺节目结束了。开始了新闻时间。

"你差不多该给我解开了吧。"

藤原就这么俯卧着,反绑在身后的手腕发出簌簌的摩擦声。要帮他解开吗?正当他边这样想边往虫子男靠近的时候,电视里出现了自己最喜欢的超人气­性­感偶像的名字。结婚、怀孕......这样的字眼飞人他的耳中。

22

"喂,快点!"

"你、闭嘴!"

他的视线像是被钔‘在了电视上。那个人是个二流的搞笑艺人。

"你也差不多一点,到底打算让我趴在这肮脏的地上多久啊?"

真是让人火大的说法。藤原的脸像是吃了什么很难吃的东西一样歪斜着。这不禁让甲斐谷不爽的情绪一口气膨胀了起来,你就认为我家的地有这么脏吗?

"怎么了,你­干­吗笑?"

直到被他指出来,甲斐谷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笑。

"我不会帮你解开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我家的地板脏啊。"

开什么玩笑,快放开我!不顾男人的怒吼,甲斐谷转过身去,不管他说什么都装做没听到。突然身后一下子安静下来,接着就听到急切的声音。

"放了我。再不放的话......我就要在这里解决了。"

回过头才发现,男人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脸都发白了。甲斐谷慌忙把装便当的便利店塑料袋递到藤原的嘴边。

"不对、不对!"藤原苍白着脸继续喊道。

"­干­吗啦,不是你自己说要解决吗?不管我这房间再怎么脏,要是你想吐在上面绝对不可以!"

"不是的,不是那里。厕所......带我去厕所!"

"厕所......"

"要、要出来了。你快点!"

听到悲鸣似的声音,甲斐谷慌忙解开藤原脚上两根皮带的束缚。才刚解开,藤原就像脱兔一样向厕所冲去。但是,因为两只手还没有解开,所以无法打开厕所的门。

"快点解开我的手!"

可能已经忍得相当辛苦了吧,他的身体像蚯蚓一样扭来扭去。甲斐谷想要帮他解开绑手的领带,却因为结打得太紧完全解不开。而且越急就越解不开。

"快点、快点!"

藤原的下牛身不停地在颤抖,眼珠也快朝天翻了。领悟到"已经不行了"的甲斐谷,打开厕所的门,把藤原推了进去,拉下他裤子的拉链,把右手伸了进去。

"你、你­干­什么!"

"我不能放着你不管,所以这次就把手借你用一下。"

"我才不稀罕你的假慈悲,快放开你的手!"

"都说了不能放你不管,我也不想摸其他人的小弟弟啊。"

摸索了一下,取出了那个,摆好姿势。

"不、不、不要......"

一边在惨叫,藤原的那个也爆发了出来。随着强劲的势头后,就是长时间的流水声。好不容易等他解决完了之后,甲斐谷像是自己在上厕所一样还上下抖动了一下,然后把它塞回了­内­裤里。藤原却"咿咿咿"地悲鸣着。

"这次又怎么了?"

"你、你、你刚刚没有擦!"

"擦......"

"我在小解的时候都会擦一下前端的。不然的话会有残液滴下来,­内­裤不就完了吗?"

甲斐谷"啊......"地歪过了头。

"­内­裤反正要洗,有什么关系啦。"

"这不是洗不洗的问题!"

因为他在耳边吵得没有办法,甲斐谷只能把他的那个再取出来。抓住根部,故意左右摇晃,换来了他"不要晃!"的怒吼声。用平时只有在大号时才用的手纸,用力擦拭着他的前端。

"好痛!"藤原缩了缩腰。

"你不要因为是别人的东西就这么粗暴!"

"我也没有理由对这种东西亲切啊。"

如他所愿地擦完了那个,甲斐谷就这么扔着那个不管了。从黑­色­的­内­裤开口中露出来,实在是很滑稽很变态的样子。

"......放进去!"

那家伙又在低声怒吼了。无视他走出了厕所,他却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追了出来。

"快把这个放进­内­裤里去!还有,你刚刚去完厕所都还没有洗手吧。真是肮脏到了极点!"

甲斐谷坐在床上,故意夸张地点头"是~啊"。

"难道我摸了你的小弟弟一次,手上就会有污垢了?"

听到他强调小弟弟这个部分时,藤原的脸又因为发怒而涨得通红。

"不是这个问题!"

甲斐谷站起来,把右手贴在藤原衬衫胸口处用力摩擦了几下。

"好了,擦完了。这样OK了吗?"

藤原站立着不动,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着。

"你、你不要做这么孩子气的事!"

不管怎么做他都会生气,这点真叫人郁闷。甲斐谷绕到藤原的背后,开始解他手上的领带。原本以为要花点时间才能解开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把领带解开了。

一获得自由,藤原就用右手把还露在外面的那个塞进­内­裤,接着又擅自冲进厨房洗了手。一回到房间他就抓起公事包,连看都没看一眼,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了出去......他回去了。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甲斐谷叹了口气。虽然只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但是浑身都觉得疲惫不堪。

"真是的,饶了我吧。"

23

他低声嘟哝着。往下扫了一眼,却突然发现藤原用来做交换条件的五百万还完完整整地躺在他家的地板上。

和藤原发生数码相机­骚­动事件的第二天,甲斐谷收到了从东山那里发来的"今晚要是有空一起去喝一杯吧"的邮件。为了解释SM同­性­恋的误会,他立刻回了"那就一起去吧"的消息。

晚上七点他们在车站前碰面。原本以为会去老地方的那家居酒屋"烟",但是东山却说"今天带你去个不一样的店吧",所以两个人就坐上了出租车。

在甲斐谷平时没有到过的车站前有一条繁华的街道,在人口处他们下了出租车。稍微走了一会儿后,东山在一家风格简洁的酒吧前停下了脚步。大门上挂着写有"BellSound?S"的金属牌。

"这虽然是个酒吧,但只要点的话,也可以吃到料理哦。"

是啊......一边附和着,甲斐谷一边跟着东山走了进去。人口处虽然很狭窄,但是到了里面却很宽敞。里面的摆设也都是美式的复古风格。在店的一角还有一台大型的投币式自动点唱机。虽然这家店的气氛很好,但是客人却很少,男­性­只有他们两个。

"啊呀,这不是裕一吗?"

在吧台里有一个强壮的男人,"啪"的一声很女人地把双手合在一起。不管怎么看都是浑身肌­肉­、满脸胡茬的男人,竟然用女­性­口气说话......甲斐谷觉得自己的背上突然有冷汗冒了出来。

"真难得,今天你居然带过来一个啊。啊呀,很有­精­神嘛。"

肌­肉­男对着他抛了个媚眼,甲斐谷赶紧低下头打招呼"啊,你好",以此避开对方的视线。刚在吧台边坐下,肌­肉­男就朝这边凑了过来。

"呐呐,这个孩子是你的新欢?我要去告诉小隆哦--"

东山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不是那样的。甲斐谷是我们公司营业促进部的,这次我们负责同一个项目。况且今藏也和他认识啊。"

肌­肉­男"哼"地回应了一下。

"甲斐谷,这家伙是我的朋友友晴。这间酒吧是他经营的。"

以后请你多捧场啊!说着肌­肉­男就递来了名片。因为销售人员可悲的习惯,甲斐谷也反­射­­性­地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名片夹。

"我姓甲斐谷。一直受到东山的照顾。"

看到那个叫做友晴的肌­肉­男一脸很开心的样子在看自己的名片,甲斐谷感到一阵不安,虽然如此他还是装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在东山说了"就做点能让我们填饱肚子的东西吧"之后,友晴用更尖锐的声音回应道"好--",接着便消失在店的内部。

"大概在上午左右吧,藤原课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说爽肤水要采用004方案。那时明明已经说过不行了,怎么他一下子转变得这么快,大家也都在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是不是你在他面前了美言了几句啊?"

与其说是美言,倒不如说是恐吓吧......但是这个话不能说。甲斐谷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是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也不想被大家轻视。那个企画很­棒­,不应该埋没,应该被世人知道,所以他才与龙的设计一起来推进的。但是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判断而已,和东山没有关系,所以还是不要多说什么,让他来­操­多余的心。

"不是的啦。那个是......对了,应该是那个人他自己重新考虑过了吧。我可什么都没做。"

"真的吗?"

是啊......甲斐谷刚想回答,伴随着一声"来啦,让你们久等了"的吆喝,他们的料理已经被端上来了。友晴微笑着把两只餐盘 放在了吧台上。

"夏季蔬菜冷通心粉。这是只有我们这里才有的原创美味哦。"

肚子好饿,先吃东西吧......狼吞虎咽地开始吃起通心粉,对话就被打断了。东山也没有追问下去,拿起叉子开始吃面。在吃面的这段时间内,不断地有人涌人店里。但是增加的人净是些男­性­,而且明明同样都是男人,却还有人互相拥抱、十指紧扣或者是依偎在一起,到处散发出诡异的气氛。这里是同­性­恋酒吧吗......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不敢向东山确认。

甲斐谷没法适应这里的独特气氛,不停地在椅子上变换着坐姿,而东山好像心情很好似地环视着四周。

"我没想到甲斐谷你会是这边的人呢。"

这边......这边是哪边......他回过头去,却看到那里一对男同志正吻得难解难分。

"怎么了,你紧张吗?"

东山"啪"地拍上了甲斐谷的肩膀。

"没关系的。这里的客人素质都很好,就算是你拒绝他也不会对你纠缠不休的。要是有人烦你的话,就告诉友晴吧,他会帮你适当地处理那个人的。"

拒绝......可以拒绝就好。.甲斐谷正对坐在自己邻座,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热情的视线凝视自己的相扑运动员一样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当我知道甲斐谷你和课长是那种关系的时候,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啊。因为我也是个完全的同­性­恋。"

"唉?"

目光相对,东山微微一笑。

"咦、咦......咦--"

像受到风速五十米的飓风的冲击,甲斐谷的嘴巴就这么张成菱形呆呆地看着东山。看到被绑住的课长时,马上说出"SM同­性­恋"而接受,还以为他是对变态系的人也报以理解的、胸怀宽广的人呢,没想到他才是"真的"。

长得帅、人又高、又温柔......现在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聊过女孩子,也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

"事实上今藏是我的伴侣。"

"那个、伴、伴侣什么的,具体是指......"

恋人啊,东山似乎有点害羞地回答。不但知道了东山是同­性­恋,也知道了今藏是同­性­恋。甲斐谷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公司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脑子里浮现出个子小小的、笑容亲切的、还是见习酒师的今藏的身影。他虽然是个漂亮又可爱的男人,但是甲斐谷没想过要和他接吻或是睡觉什么的。尝试着想象一下他的**,果然也是完全没有想法。虽然甲斐谷对于同­性­之间会产生欲望怎么想都不能理解,但是他还是喜欢东山和今藏的。这份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这个人啊,是个超级醋坛子哦。带小隆来这里的时候更是夸张,一步不离地粘在他身边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友晴,站在吧台的另一边加入对话中。

"你不要说这种多余的话嘛。"

"不-要-啦。"

友晴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体。虽然能够接受东山和今藏......但是对于这个肌­肉­人妖,他还需要点时间。

"可是,甲斐谷的恋人是藤原课长吧......"

东山的低语使对话突然转入到今天的主要内容。

"那个啊,因为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不算是恋爱关系啦。"

甲斐谷强烈地否定道。

"嗯--"地用力眨了下眼睛,东山用右手抚摸着下巴。

"我想你不是那种和别人玩玩的类型,还以为肯定是你的恋人呢。"

我才不会和别人玩。虽然甲斐谷的本­性­确实如此,但再次被误解的他也只能悲哀地"哈哈......"苦笑着。

"呐,小甲斐谷的对象是裕一你认识的人吗?"

友晴饶有兴趣地从两人间探出身来。

"是啊,很美形,即使从同­性­的角度来看也非常诱人的类型呢。"

"嗯~小甲斐谷原来你是喜欢漂亮系的啊。"

"你说漂亮系......是指漂亮的男人吗?"

啊呀,友晴扬起了半边的眉毛。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那个......"

"漂亮系虽然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但是在男人里意思也一样啊哦。你像是刚出道的吧?什么时候自觉自己是这个的?"

什么自觉啊,自己才不是同­性­恋。但是话已至此,都已经听到东山的自白了,他可没有办法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说自己不是同­性­恋。再说,如果是同­性­恋的话,那个捆绑事件就会被当成是玩乐;如果不是同­性­恋的话,还需要其他的理由来解释那件事。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平时什么事情是需要捆绑住对方的。所以结果还是不可能消除SM同­性­恋的疑惑。甲斐谷现在是深刻体验到自己之前以为只要多聊聊总该有什么办法的天真了。

"那个,就是最近......"

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讨厌啦~虽然你觉醒晚,但这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嘛。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有到花甲之年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呢。甲斐谷你喜欢美形系的,我呢则喜欢壮壮的工人系的,小裕他喜欢的是正太系的。"

24

突然一下子被灌输了这么多方面的知识,甲斐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其他还有喜欢大叔系的、胖子系的、秃头系的、蕾丝系的等等很多种呢。也有人会喜欢胖子+秃头的混合类型哦。"

对于这种深奥的分类,甲斐谷只能"是这样啊......"的敷衍着。

"我啊,虽然喜欢工人型的,但是最近觉得运动型的也不错哦。甲斐谷你以前有在做运动的对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

友晴"嗯哼"地耸了耸肩。

"虽然比较苗条......但是你肩膀的肌­肉­很结实,腰部以下也很健壮哦。还有你右边和左边的肌­肉­不是很平衡。说道要用到肩和腰部的运动就是......­棒­球对吧?"

"是啊。我以前就是打­棒­球的。"

果然!猜中了的友晴就更有兴致聊下去了。

"虽然对小甲斐谷你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说我对漂亮的人没辙啊。因为脸蛋长得不错就盛气凌人的人很多呢。"

听到盛气凌人这个词,甲斐谷有了反应。

"就是啊,那家伙就因为自己长得很美形所以高傲到有点自恋倾向了呢。"

"果然是吧......说到美形就会联想到自恋狂。啊--真恶心。"

友晴抱紧着自己的双臂,做出一副颤抖的样子。到底谁比较恶心啊......边想着,甲斐谷边猛地­干­掉了手中的酒。

"......是美形、有自恋倾向、喜欢被捆绑的M吗?"

"唉?什么喜欢被捆绑的M?"听到东山的话,友晴追问道,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芒。

"昨天,我去甲斐谷他家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男人被捆绑着放倒在地上呢。好像是正玩到一半啊......"

"那你不是打扰到他们了吗?还有啊,对刚刚才发现自己­性­向的小甲斐谷来说,一下子就来个既美形又带有自恋倾向、又喜欢被捆绑的M,程度会不会太高了?"

话题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了,但是甲斐谷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哈哈哈"地苦笑着。

"那么,那个怎么样?"

友晴又悄悄地问道。

"那、那个是什么......"

友晴竖起右手的食指,左右摇了摇。

"你装傻可不行哦。我问的是你和那个美形系M的H怎么样?难道他不被绑起来就不行吗?"

"那个......那个H......"

和藤原Zuo爱......和这个感情表里相差这么多的男人Zuo爱,他真是无法想象......不,是连想都不愿意想,脑子都停止思考了。正当他结结巴巴的时候,东山把头歪了过来。

"......虽然我认为你是攻,但是看你这样,难道说藤原课长才是攻吗?"

"攻?那个......是指扮演男人的那个角­色­吗?"

友晴"啪"地一声拍在了吧台上。

"真是的,真让人急死了。小甲斐谷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快点说清楚!"

被友晴这么一逼,甲斐谷马上慌慌张张地大声回答道"是公的"。

东山笑得肩膀都不断颤动着。

"你还真有意思啊。那么,藤原课长的情况怎么样?我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很会做似的。"

"说到H......那个......还没有到可以发表感想的程度啦......"

如坐针毡地垂着头,他们却不知为什么"是吗"地就接受了。

"藤原课长他,是就算那样玩了也不会让你做的类型吗?"

误会那个人就没关系了。甲斐谷用力点了点头。

"真是的~差劲的男人。我绝不允许他只知道让人服侍自己,也不给别人点甜头尝,他以为他是淮啊?"

友晴双手叉腰,气愤地撅起了嘴。

"但是也有那种类型的人啊,我是觉得他好像很清楚自己的魅力的样子。"

"那,裕一你是要站在那个M男那边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友晴就用"M男"来代替藤原了。

"我最讨厌那种装模做样的男人了。啊,可是小甲斐谷你喜欢他喜欢到一点甜头都尝不到也要服侍他的地步啊?......可是,那种男人还是不可原谅。"

考虑了半天,"对了!"友晴突然双手一拍,叫了出来。

"下个礼拜我们要举办通宵的舞会活动哦,说舞会是借口,其实就是男同志的联谊啦。到那个时候,你把那个M男也带来吧。我会负责把他灌醉的,等到他酩酊大醉的时候,你就可以跟他好好算帐了。我看至少也要做个一次吧。"

话题已经进行到不得了的地步了,已经不能再奉陪下去了。

"那个,我......那样不行......"

刚想开口,就被友晴猛地顶了回来。

"你在说什么!那种M男不做他一回根本就受不到教训,鼓起勇气来个下克上吧!不能害怕,要成为真正的男人啊!"

友晴把甲斐谷给他的名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坏坏一笑。

"我啊,刚和男朋友分手,正在征集恋人哦。反正我也厌倦了那些纯肌­肉­男,这次换运动型的应该不错吧。要是你不来的话,我绝对绝对绝对会让优柔寡断的小甲斐谷你变成我的甜心哦。"

他投过来的飞吻好恐怖,那种带着认真感的表情也好恐怖......所以,甲斐谷没有办法拒绝他。

25

去"BellSound?S"之后的第二天,甲斐谷收到了友晴发来的邮件。内容是"昨天玩得很开心。你下次还要再来哦"以及"今天,工作也要加油哦"这种毫不相关的话,而且一天里还发了五次。那天甲斐谷还在想"他究竟是人好呢,还是太闲了呢?"。但是在之后的第二天,从他发过来的邮件里居然出现了异常醒目的图案文字的"?",把甲斐谷吓了一大跳。

又过了一天后,当甲斐谷下班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居然在车站遇到了他。友晴没有用女­性­用语说话,也没有做出很夸张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肌­肉­男一样。肚子都饿了的两人,决定去居酒屋喝几杯。面对面地坐在桌子两边后,因为他的视线,甲斐谷怎么都不能镇定下来。

前天晚上东山给甲斐谷发了一封邮件,内容是"最近,你和友晴联系得很密切啊,你对他也有那种感觉吗?"这种吓人东西。连忙打电话过去问,东山才说友晴在店里公开宣布道:"要是甲斐谷没有带那个M男来参加舞会,我绝对绝对绝对会让他成为我的!"

甲斐谷慌忙给友晴发了一封内容是"我只喜欢M男,其他的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邮件。但是友晴马上回复了"讨厌啦,我知道自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啦。你不要想太多,轻松点来参加舞会吧"这样的内容。

去参加呢,还是不去参加呢。甲斐谷自己很难判断,于是就去找东山商量。听完他的话后,东山就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了起来。

"......虽然我认为你应该不要勉强去舞会比较好,但是还得考虑到友晴的感觉啊。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么认真过。明明知道别人有对象了,还不肯放弃,这其中的原因就只有他认为你的伴侣不重视你。所以,你要是让他看看你和课长有多恩爱,说不定那家伙就会放弃吧。都是我带你去他店里惹出来的麻烦,可是你可以带课长去一次吗?拜托了。"

自己喜欢的东山都这么说了,甲斐谷也觉得这么做比较好。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这么做,但有一个难关,就是那个藤原肯不肯和自己一起去。

就算是一般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也不会去拜托人家"我被肌­肉­男同­性­恋看上了,为了让他对我死心,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同­性­恋酒吧"这种话的。更何况,藤原和自己是"被威胁"和"威胁"的最恶劣的关系。

因为知道去拜托他,他也不会答应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当他在烦恼的时候,又收到了友晴发来的"?"和"♂"这种图形文字乱飞的短信,甲斐谷不禁抱住头呻吟起来。

不如在舞会当天用"我的父母生病了......"之类的被世人用烂了的理由吧,才刚这么想就又收到了友晴的邮件"你要是以你父母身体不好为借口而不来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哦。你要是那么做的话,我就在下班的时候去袭击小甲斐谷,知道了吧!就算是一个人也一定要来哦"他事先把话说死了。之后,在快要下班五点的时候,他又发来了 "甲斐谷看你是不是男?子?汉?的时间就快到了哦。呀!"这种邮件,甲斐谷才看了一眼就把它给删了。

五点三十分,藤原已经开始整理桌子了。甲斐谷抱着必死的心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藤原课长。"

那家伙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像是带着能乐的面具。自从上次五百万事件后,正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那天留在公寓里的现金也在第二天夹在文件里还给他了。关于被返还的现金,他本人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因为KASHA爽肤水的第二次试作品成功,之后就马上和开发部联系,但是关于设计的变更没有正式的发表。也许他打算在下一次的会议中提及吧,所以KASHA的工作进度就好像变成了停止状态一样。要是没有KASHA的工作,甲斐谷就不用和藤原接触,面对面的机会也就减少了。那天之后,在工作中和藤原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能稍微给我点时间吗?"

好像能面一样的眼睛,不高兴地眯了起来。

"有什么事?"

"那个......我们换个地方说吧,一会儿就好。"

"要是一会儿就好的话,就在这里说。"

办公室里还有十几个人留在里面。只有这次拜托他的事,不想被别人听到啊......甲斐谷边想着,边小声说道:"希望你今天和我一起去我朋友开的酒吧,拜托你。"

"啊?"藤原露出惊讶的表情,歪过头。

"今天有个通宵舞会,可是你只要能抽出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

尴尬的沉默。吞咽唾液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刺耳。

"......我不明白。"

那家伙低声嘟囔道。

"明知道我对你很反感,还能这么平静地邀请我参加类似联谊的活动,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想法。"

把舞会理解成联谊是没有错啦,但是这次的对象不是男X女,而是男X男的情侣......

"......这次课长不去不行啊。"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非去不可。难道你是想利用我来吸引女­性­吗?" 。

看来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了,甲斐谷已经有所觉悟。

"之前,我和东山两个人去他朋友经营的酒吧喝酒。那个时候,聊到了课长,说我们......是SM同­性­恋情侣......但是呢我没有办法解开这个误会。"

虽然SM同­性­恋情侣这几个字是用很轻的声音来说的,但是听到一半,那个男人的脸就一下子发白了。赶紧看了看周围是不是有人在注意他们,接着粗暴地抓起甲斐谷的手腕就往办公室外跑。

一下子把他拖到了营业促进部隔壁平时不怎么使用的资料室里。六叠大的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周围的墙壁摆满了六个大书架,人口处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出的空间。

26

"你还有没有常识啊,居然在那种场合说S、S......"

藤原怎么都说不出SM这个词。

"你不要这么平静地说出那么难为情的话!"

"但是,我都说了要换个地方,不是课长你让我在那里说的吗?"

藤原用手抵住额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他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怒气。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甲斐谷开口说道:

"在那个酒吧里我们聊到了Zuo爱......当然,我是否定了和课长你做这件事,但是那家店的主人却对我说‘明明是恋人却不Zuo爱不是很奇怪吗?把他带来舞会吧,我会给他准备个很­棒­的感觉'。"

不仅眉头,嘴角也开始颤动起来。虽然他快要发火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但是甲斐谷还是继续说道:

"舞会本身是没什么啦,但是那家店的主人......那个......好像看中我了,还说要当我的恋人候补。可我也不是同­性­恋啊,所以很困扰......如果课长你和我一起去的话,让他看到你的脸,我就可以告诉他‘这个人是我的恋人',这样他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没有附和,也没有回答。片刻的沉默之后,那薄薄的、形状优美的嘴­唇­终于动了动。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去装‘同­性­恋'?"

"啊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咚"伴随着一声巨响,甲斐谷只觉得腿间一股凉意。往下看的瞬间,下身不禁瑟缩了一下。藤原穿着高级皮鞋的脚正穿过自己的腿间,踢在了背后的门上。

"滚开,你这个混蛋!"

从漂亮的嘴­唇­里冒出来的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的低俗的话。

"为什么我要和你这种无聊的人扯上关系啊,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难为情的事啊!"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哦。"

"随你去说。反正你和我只有工作上的上下属关系,其他没有任何瓜葛。你被怎样不关我的事情。"

甲斐谷没有办法,只能张开手臂阻止他离开。

"那,就算我告诉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绑起来也没关系吗?"

"那是你对我的卑鄙暴行,你老实去说好了。"

对于他单方面的指责,甲斐谷也发怒了。

"你还说那是卑鄙暴行,但是一开始把我数码相机扔到河里的人不是你是谁啊!"

被戟指相向怒斥的藤原却"哼"的一下笑了出来。

"因为是你拍照想威胁我,所以那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理所当然的报应。听到这句话,甲斐谷猛地咬紧了牙关。

"那是因为你不肯承认龙的设计。明明市场调查也不错,周围的评价也很好,你却说‘不行'不是吗!"

"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承认龙的设计。"

两个人不停地舌战着。虽然到后来对话是结束了,但是两人还是像两只愤怒的狗一样互相"呜呜"地低吼着瞪视着对方。在这紧张的状态中,先转开了视线的是藤原。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给我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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