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凌厉心中微微一震,不知为何想起了邱广寒他咬一咬牙,道,夫人想来亦是这样的人
我么?我比她差得太远我单有执念,却从不曾真正去做她虽然也受了很多苦,但我相信她这一生却是不后悔的我呢——我后悔的事情却太多
比如?
凌公子,我们不说这些,其实你也不消送我,今日之事本已十分感激你了
夫人既然这么说,那是对夏家庄仍有许多关怀之意,又为何……
昔日情分尚在,多少应尽些责陈容容道凌公子年纪尚轻,想必尚不能完全明白婚姻之局,并非事事能如人愿的
愿闻其详凌厉反而笑着接话
陈容容似乎也觉出了几分他的无赖,眉心一皱,道,便送到此处吧,我们明日再见!
凌厉目送她走了,心下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隔数十步之距,悄悄蹑足,尾随而去
只见陈容容是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平房,门咿呀一开,屋内似有微光
有人在么?凌厉心下惊讶难道这夏夫人已另成了家?怪道她不愿我送她
他闪身更靠近,往屋后偏窗一探,却见那椅上更站起一个**岁的小孩儿,揉着眼睛喊道,妈妈回来了!
**岁的小孩儿——喊她作妈妈?凌厉皱眉,再细看时,屋内却又没有别人了
陈容容将小孩儿一抱,道,真乖,连碗都洗干净了!
小孩儿似很骄傲地一笑,却又压低声音道妈妈,爹爹要不要紧翱
凌厉又自一怔这孩子——难道会是夏铮的儿子?听来他亦知晓自己是夏铮的儿子,那么夏铮又焉能不知?又怎么让他随陈容容在这穷苦之地受罪?
却忽然又听那小孩儿道,妈妈,窗子外面有人凌厉一愣陈容容已转过身来
他只好苦笑他一则是有些出神,二来也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敏锐,此刻也只得现出身形来
好厉害的孩子他笑笑道
陈容容见着他,面色却沉静,只将那孩子放下了,道既然来了,不如进寒舍稍坐?
不用——凌厉反有些尴尬,只隔窗站立不动他心知此刻若问些什么,当着那孩子的面陈容容必不会说,只得道,是我冒失打搅了这便先回去了说着转身
你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回去问亦丰陈容容冷不防喊道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
凌厉却没说话,亦没回头他想我又为何要这么多事?我又为何突然打探起别人的往事来了?我自己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多么?
-----------
天色微明,陈容容已来了
夏家庄经过一夜的整理,总算收拾停当,那间八卦屋中的器具,正抬走要重新装配
陈容容低着头,似有心事缓缓地似是无意识地,已走近了夏铮房间屋门打开,守夜的一名婢女涅的女子向她行了一礼,便即出去了她注意到婢女那眼神微微奇怪
她掩上门,夏铮已听见陈容容的脚步声也许还是太熟悉了,即便分开了许久也还是熟悉
还好吧?陈容容坐下,问道
好多了夏铮语气平淡
多亏有人照顾陈容容的目光似乎闪了闪适才那小姑娘,听说是马上要入你偏房的?
夏铮只略略笑了笑小姑娘——也跟了我很久了总也要给她个名份
也好陈容容道早点生个一男半女,也省得总有人说闲话
夏铮不置可否君方念书去了么?
是啊陈容容道昨天夜里还问我你要不要紧
你何必要骗他夏铮道我明明是他的大仇人,我盲了你们本应高兴
我是那种人么?陈容容站起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
夏铮又笑我知道你不是
陈容容咬唇,似是忍了许久,才将眼泪忍了回去好了,说正事——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去徽州了你现在这样恐吃不消
不可能夏铮淡然的语气,却极是坚决
这外甥于你又不是极亲,纵然他是青龙教主身份,你却是重伤之人——
你不是总说想我姐姐么夏铮道眼下她的儿子成亲,你却也不让我去?
……我是好意歹意,你难道不知?
我知道,却也只好辜负了
那么……那么我与你一同去
……
我没见过镜姊的儿子,也随你去见见,不好么?
你……你留在这里,替我打点打点庄里的事情吧
我早不住在庄内,又凭什么替你打
你我虽分开这么多年,但这夫妇之系,却是未断的,你终究还是我夏家的人
陈容容轻轻哼了一声夫妇?我不过是个小妾的身份
那又如何呢?夏铮道当年——若非出了那件事,你早已是正室
陈容容又沉默了,良久,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是我错在先,无论如何,我不会教君方恨你
笃笃笃那小婢女又来敲门
夫人——是时候给老爷换药了
陈容容轻轻哦了一声,把她让过来你来便要走
容容
怎么?
替我取点酒来好么?
你要喝酒?
我喝酒有什么奇怪?
但那是平时,如今你……
双目已盲,喝不喝酒皆没有分别,为何又要不喝?
陈容容犹豫了一下好,我去取
----------
酒至,药已换完夏秫起在床上,那婢女正给他揉着肩
容容,我问你夏铮酒尚未入口声音却已高了一些
什么?
一个盲了眼的夏亦丰,你心里还会欢喜么?
那小婢女手轻轻一抖,停顿了半拍,随即继续
陈容容似乎也轻轻颤了颤这与盲不盲眼——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