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11
11、011 我是一个活招牌 ...
我坐的车和皇帝不是同一辆,等到了目的地,车停下来时,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女戒,该死的女戒!
下了车,我看到皇帝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向着里面走去,那样子说不出的艰辛。
我的负罪感又上来的,走过去,代替一个宫人的位置:“陛下,让我来扶你吧。”
靠近他,我吓了一跳,我的高度怎么不济也有一米六的,可是,这个少年硬是比我高出一个头不止,那还是在他由于身体不适半弓着身的情况下,如果健康的话,他大概可能比太王夫还要高大。
虽然他很高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可怕,反而有些可亲,大概是他的温柔软化了那些坚硬的气势,靠近他时,隐隐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出奇地好闻,让人不禁想更靠近他一些。
我呼吸微乱,看着他的脸可惜——脸不包成这样该多好。
皇帝对着我轻轻点头,提醒道:“除了在我面前,其他时候,您不可自称我,待会在太王夫面前要自称‘臣妾’。”
“耶?”我忘了,在古代,是不可以轻易说“我”的,若是他不说,我还没有发觉,不然,到时候我在太王夫面前自称“我”,就是大不敬了。
不幸中的万幸。
他大概是觉得我太过紧张,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以着一种坚定的语气说:“莫怕,有孤在。”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的认真,一时动容——他也该是很怕太王夫的吧,可是,那认真的样子却是想要保护我。
“多谢,陛下,我……不,臣妾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真的很温柔,温柔得让人不忍心让他受到一丝丝的伤害,看着他那包裹一身的纱布,虚弱的无比的摸样,我以为,他的伤,不可能全部拜我所赐,也许,在我不知道时候,他被欺负得很惨。
我的负罪感又加深了一层。
我甩甩头,深吸一口气,搀扶着他朝里走去:“陛下——谢谢。”
他对着我点点头,脸转向前方,看着路。
而我,为自己刚刚心底蹿过的念头吓了一跳——我刚刚差点说出的话是“以后,让我来守护你”,这句话出口,等于是将我所有的忠诚以及生命都交托到眼前人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来了女尊,所以我的大女子主义开始膨胀了?可是,以前,就算是看谍战剧,我也不觉得,为了整个国家牺牲一切是值得的,更何况是为了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付出一切!
隐约觉得,某个地方出了问题。
终究是得不出个结论。
也许,是因为女尊的关系吧,我继承了凤琉璃的身体,大概也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某些东西——可能,以前的凤琉璃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母级人物。
“皇上,皇后驾到——”宫人的宣告声落下。
我们踏入了太王夫的居所,永宁宫——这个名字,还真的和那个男人相配,永宁,什么时候能够永宁,就是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然和厉鬼无差别,而厉鬼,是死人化的。
邪恶了,我不该这么在心里腹议太王夫的。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憋着笑的感觉,要笑不笑的样子,大概是很诡异的,所以我尽量低着头看地板,一边扶着皇帝向里走。
皇帝大概也考虑到我身子柔弱,所以并没有将多少重量压在我身上,我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困难,只是为他的善解人意而感动——或许,换个地点,换个身份相遇,我会考虑爱上他。
只是考虑,我还是想回家的,和随时可能丢命却有锦衣玉食的宫廷相比,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平年代。
在我走神的时候,皇帝停下了脚步,我抬起头,就看到上座上的男人依旧是一脸的白粉,那粉依旧是铺得比墙壁还厚,男人端坐在那里,仰着头不知看向何处,只以鼻孔示人,高高在上的摸样,就似等待着所有人的膜拜。
好吧,我想,他大概是要掩饰自己那个部位受伤的痛苦,才化这么弄的妆还不敢让我们直接看到他的脸的——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我觉得,我该理解他。
没想到,见太王夫之前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都消弭了。
那个男人,就算再恨我,其实,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毕竟,他还指望我的肚子不是,我可没忘了那句“生下我的孩子”的话。
我觉得,自己这是典型的阿Q精神,不过,也只有这么想,我才有勇气面对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命的男人。
先前,小草教过我觐见太王夫的礼仪。
我松开皇帝,很恭敬地对着太王夫施礼:“臣妾问太王夫安。”
“儿臣问父后安。”皇帝虽然身体不宜太大动作,礼仪却依旧不含糊。
我斜眼看着皇帝行礼,有种,机器人在鞠躬的感觉——僵硬,诡异。
很好,他在我眼里已经从恐怖的僵尸进化为机械的机器人了,至少,比较和蔼可亲?!
也许,大概,可能,我会喜欢这个傀儡皇帝的。
他还真懂礼貌,行动不便,始终如此守礼。
是因为真的如此尊敬太王夫,还是震慑于太王夫的权势,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猜测的话,这个温柔的少年,多半是前者,温柔孝顺的未长成帅哥的帅哥,我爸妈一定会很满意这个女婿的——别问我为什么没见过他的脸就觉得他是帅哥,本人觉得,嫁入皇室的男子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几代下来,血统肯定优良的,所以,就算他脸包着,我也很肯定他是绝世美男。
“安?”
冷冽的声音如寒风一刹那侵袭我的耳朵,让我的身体从耳朵开始,一直僵冷到脚跟,差点就不顾礼仪抱着自己取暖了。我侧过脸,看着支撑着洛堪堪能保持站立的皇帝,不禁有些想上前帮忙——可怜的皇帝,一定是被这个恐怖的男人摧残成这样的,嗯嗯,他全身伤,我只占一小部分,绝对只有一小部分。
那恐怖的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王后以为,哀家能安吗?”
我本来在悄悄地看着皇帝,为自己的脱罪的,突然又听到声音,猛地仰起头,看向声源。
然后,我后悔了。
座上的男人单手撑着下巴,斜睨向我,眼里是森冷的杀意,看到我的脸时愣了一下,眯起眼,危险道:“皇后?”
“啊……”糟糕,昨夜,我为了避免清白不保,吃了鸡蛋顶着一张猪头脸,但那个男人还对我抱有强烈的兴趣,现在,我恢复了清秀佳人的摸样,他还不化身饿狼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
我飞快地低下头,咒骂自己愚蠢,同时更为自己的未来命运担忧。
只希望,宫里的御医都是吃素的,都是庸医,不懂得至男人不举,诅咒厉鬼在我那狠狠地打击后,一辈子断子绝孙!
好吧,那个太困难,我就退而求其次,至少,在我逃出宫廷之前,让厉鬼不举。
“皇后,怎么不敢抬头看哀家?”凉凉的话从上座飘来。
我打了个寒战,袖子里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我诧异地微仰起头,不知皇帝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侧,因为古代的衣服有着广袖,加上我们的衣服颜色相近,外人看不出我们的手已经交握在了一起。
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异性太过亲密的接触,但,此刻,被他握着,我没有感觉到厌恶,反而荒乱的心稳了下来。
微微的感动了。
“太王夫殿下,”我转向太王夫,自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躬身献上,“这是臣妾自凤鸣国带来的面膜霜。”
太王夫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听过我所谓的“面膜霜”:“什么东西?”
“面膜霜啊——”在我的前世,女为悦己者容,而在这里女尊世界,大概就是反转一下,男子更爱美了,更何况是一个寂寞而骄傲的男人,肯定是想要更美丽,让所有人的视线的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就是,能够让青春常驻的东西。”
越神奇,越好。
广告,从来就是七分假,三分真的。
我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讨好这个男人,让他的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转移开——常年画着浓妆的男人,卸了妆之后,肯定满脸的皱纹,我就不信他不对我的那句“青春常驻”动心。
果然,他来了兴趣:“哦,有如此神奇之物?”
“当然。”我摸着自己的脸,决定加大说服力,“昨日,我的脸……”我看到厉鬼的脸上表情有龟裂的痕迹,顿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就是因为擦了这个东西,今日,我才能变成如此的——娇美可人。”
12
12、012 女诫 ...
自恋不是错,绝对不是错。
我经过精心修饰过的样子,真的,不错的。
我看厉鬼陷入沉思,显然是对于我的话存疑了。
广告做过头了。
难道真的太夸张?
难耐的沉默弥漫开来,我手心里都是冷汗,将皇帝的手握得更紧几分,那力道让彼此的骨节碰撞在一起,我自己都觉得生疼——皇帝真是好人,被我这么握都不抽手。
我松了松手,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太王夫身上。
上座的男人沉吟了一下:“稍后,哀家再试,传膳——”
我愣了一下,难道真的是做广告失败?不可能吧,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猪头脸,和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不可能不动心的。
太王夫旁边的宫人接受了命令,端正姿态,拔尖了嗓子对着门的方向宣道:“传膳——”
话就这么一层一层地传下去。
我们也换了一个殿,殿上,有一张大得能容下几十个人同时吃饭的四方桌。
太王夫在主座坐下,皇帝因为行动不便,所以,我主动要求和其坐在一侧,两人便一同坐在了太王夫的左侧。
未等我们坐定,就有两队人从殿门口浩浩荡荡而来,他们穿戴整齐,端着几十个会有精美图案朱漆盒,停在桌前,几个套上白袖的宫人接过朱漆盒,将菜肴纷纷摆上了桌子。
就这气势,让我瞠目结舌。
几十个人伺候三个人吃饭。
排场也太大了一些吧。
一堆繁复的礼节之后,宫人纷纷退到一侧,恭敬地齐声说道:“皇上,太王夫,皇后,请用膳——”
我以为,太王夫,安排的这一切,是给我看的,他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看皇帝,包裹着一对纱布,实在看不出表情,不过,应该是早就习惯这样的排场了。
我不敢看着上座的男人,传膳开始就是一直眼睛四处乱飘,但隐约能够感觉到,太王夫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我,在观察着我。
我极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美味佳肴上——说实话,上一辈子参加过无数的婚礼什么的,鲍参翅肚几乎都已经尝遍了,古代的东西虽然比现代讲究,但是,其实也差不多。
向来,我对食物的兴趣就不是很大,此刻,对着看着那一整只鸡,有些头皮发麻。
鸡腿,好吃,是古人的想法,我已经不吃鸡腿好多年。
这个鸿门宴,让我感兴趣的就只有那个排场,菜式什么的,实在提不起胃口,而且,都是些油腻腻的东西,我觉得,为了保持身材,还是少吃为好。
慢着,那只鸡上面撒的黑色小点点是什么。
是芝麻?黄|色的那个是掬花?
春天的掬花,应该是稀有品种来着,他们哪来做装饰还真舍得。
这一桌子菜肴,我看到的是一大把一大把被浪费掉的黄金。
真TNND的奢侈。
“皇后。”
上座的人一发话,我反射性地抖三抖。
做出一副谦卑状:“臣妾在。”
“女戒背得如何了?”
我拿出“面膜霜”,拼命推销,不过是希望他的注意力不要停在我身上,不要我背女戒的。
没想到,始终无法逃脱作弊的命运。
我表示压力很大——怎么可能有人,在一个早上的时间把那厚厚的一本女戒背下来,这男人明摆着要我好看,要逼我作弊!
“呃——其实,”我瞟了瞟皇帝,顿时信心满满,“都背下来了。”
“哦?”太王夫似笑非笑,“那,哀家就考考你。”
考吧,考吧,我已经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臣妾遵旨。”
“‘七戒’是哪七戒?”
“七戒?”我看着皇帝,再看看太王夫,这前面两个戒律我知道,代表的大概就是我和太王夫与皇帝的关系歪曲一下——背夫偷汉。
“卑(背)弱,夫妇,妇(夫)行。”我掰着手指细数,有三个了,还剩下的四个,当然是在写在我的指头的缝隙中,借着数的空隙,偷看,“专心,敬慎。”
“后面呢?”
后面是,看到叔叔和妹妹偷情,还有委屈求全横Сhā一脚——横Сhā一脚,哎呀呀,我当然不可能去玩3P的。
“曲从(委曲求全),叔妹(叔叔妹妹有奸,情)。”我简直就是天才,如此干涩的东西,竟然可以被我想象得如此地生动。
太王夫眉挑了一下:“懂什么意思吗?”
“意思?”鬼才懂呢,我是在男女平等的社会下长大的,怎么可能去研究那些奴化女人的东西。
“呃?”太王夫的语气冷了几分。
我迅速挂上一个自以为最可爱,最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个,其实,就是说,卑弱的话,就是像奴隶一样……”我抽了抽嘴角,这里是女尊,女尊!
女尊里的女子,怎么可以卑弱,怎么可以!
“你既然是入赘到了苍龙国,就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份!”
入赘的,我作为一个入赘的皇后,作为一个看人脸色的媳妇儿,要谦卑,要谦卑!
“细细背来哀家听。”
我背了七戒,后面的就完全是靠蒙的,解释这种东西,还能根据字表面的意思瞎猜,如果背正文,就只能完全靠作弊了。
洛在一侧为皇帝布菜,我很善解人意地主动请缨:“做妻子的服侍夫君是应该的,太王夫殿下,您觉得呢。”
我看到太王夫的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却是,默认了。
不要以为我真的如此善解人意,伺候人这种事在开明的二十一世纪只存在于病床之前,请不起保姆的前提下,以我这么伟大的人格是绝对不可能抢下人活计,让他们失业的。
绝对只是兼职,而且是在特定情况下的兼职。
我端着盘子起身去夹菜,夹了菜,倾身凑近去喂皇帝,视线却是落在皇帝衣领之下的白色纱布上,上面有我用特制铅笔书写的笔记,边喂我边读:“卑弱第一。古之生女三日……”
座上的男人,突兀地Сhā嘴,道:“这个鸡肉不错,皇帝尝尝。”
“啊?”我看向那肥腻腻的鸡,对于上面撒着芝麻和掬花,只觉得恶趣味。
太王夫的话一落,有宫人就切了一大块鸡肉再小心翼翼切成片放在一只碗上,然后,洛就端了那块连着芝麻和掬花的鸡肉到了我面前。
芝麻和掬花撒在鸡肉上面,难道会好吃点?
这种做法第一次看到,或许,尝尝看也不错。
我夹起一块鸡肉,连着那些掬花和芝麻就要送入自己的嘴里。
“皇后!”座上的人和皇帝的声音一道响起。
我疑惑,停下动作,看他们如此默契,不知为何。
太王夫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担心什么:“皇后,在你背完女诫之前,不可用膳。”
转而看向皇帝,我苦着脸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话说,我只在自己的宫里用了早饭,这古代实行的又是一天两餐,白日里我想着怎么作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真的是饥肠辘辘。
皇帝定定地看着我,商量的口吻:“皇后,待会,孤为你准备宫廷里最好吃的糕点做宵夜如何?”
“这样吗?”斟酌再三,我也只能从了,“好吧。”
我这话一出口,皇帝松了表情,转而看太王夫,那样子也似松了口气。
我是不是差点做了什么危险的事,让他们这么紧张。
皇帝眯着眼,温柔地说:“皇后,不介意将鸡肉让给孤吧。”
“嗯,当然可以。”
凉薄的声音同一时间,从上座传来:“皇后继续背女诫,何为卑弱。”
“卑弱第一。古之生女三日……”
写太小了,看不太清楚,我又凑近一些,于是筷子上的鸡肉错过了皇帝嘴巴,啪嗒掉了下来。
我惊讶,侧过脸,就看到他玄黑色的衣服上绽开着一朵鸡肉花,芝麻和掬花撒了半身,那衣服已然油腻腻一片。
“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我头皮发麻,感觉到上座上森冷的视线,心更是七上八下。
“皇后无需自责。”
“哼,”寒凉的声音冷哼,“皇后还真是贤良,看了,女诫也不用再背了,从明日开始,由哀家亲自教你为人ℚi应该守的本分。”
“啊?”
不是吧,我辛辛苦苦花了一整天做的笔记,几乎在皇帝身上的白色纱布都写满了小抄,太王夫一句简单的话就把我所有的努力给否认了——这也,太欺负人了一点。
温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皇帝从用餐开始还是第一次说话:“父后,儿臣以为,皇后这也已经很好了,并没有任何不妥。”
13
13、013 靠人人跑 ...
“哦?”上座的人一出声,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皇上这是责怪哀家多管闲事了?”
男人的话一落,我看到皇帝的头低垂了几分,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惶恐:“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再也看不过一个堂堂皇帝被人如此欺负,我终于有了在女尊里作为女人的自觉,站起身,决定做一回英雌。
“太王夫殿下,臣妾,臣妾初来苍龙国,也该入乡随俗,的确是需要学习苍龙国的礼仪。”
太王夫视线扫过我,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明日开始,卯时来给哀家请安。”
我的小心肝那个颤啊,差点就小命休矣——一时冲动,我睡懒觉的时间就这么给葬送了,我问过小草这里的时间换算方法,卯时,卯时就是凌晨五点到七点,凌晨五点请安,还要起床更衣,还要穿衣,一大堆繁复的准备,我该是几点起床才能赶上卯时呢。
悲催了。
就算同情皇帝,也不该是这么送上门让人虐的。
我要好好冷静冷静。
“臣妾遵命,”话一句出口,我已经没有退路,不过,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工作,和善后处理,“请太王夫容许臣妾,去为皇上更衣。”垂死挣扎也于事无补了。
我还是先毁尸灭迹比较好,皇帝身上那么多小抄被别人发现了,我可就完蛋了。
上座上的男人语气淡然:“无妨,来日方长,你们先跪安吧。”
然后,我扶着皇帝,开始哀悼自己悲催的命运。
沉默着一路走出去。
皇帝叹了口气,搭在我臂上的手一紧,声音温柔带着几分伤感:“对不起,孤无用,保护不了皇后。”
“唉?”我侧过头看他,对上了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琥珀色眼睛,心紧了一下,“陛下,您不要……”
他本是身材高大,眼中的神色表现出的却是孱弱忧伤,说实话,我一直是很反感一个庞大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的,因为会觉得诡异不协调,甚至会恶心。
可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竟让我产生了怜惜,不忍心责怪。
我向来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在经过电视广播网络的无数次训练和摧残之后,早就所剩无几了,却不料,对着一个高大可怜兮兮的男人,生出来了。
人生,真的有太多意外。
女尊,好吧,这里真的是女尊,男人,生来是被女人保护的,我作为眼前男人的妻子,理应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去一切的灾难。
“陛下,您是男子,而我是女子,就应该承担这一切。”
是我看错了吗,在我话落下的瞬间,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似轻蔑。
轻蔑?能从一个人眼中看出这种感情,我应该成神了。
肯定是错了。
仔细看,琥珀色的眼微微眯起,大概加脸上的表情就是在笑了,他握紧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会一直呆在孤的身边……吗?”
他的样子,就像是怕我丢下他一般,第一次,我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陛下,只要我……臣妾,还是您的皇后,臣妾就不会给你添一丝麻烦。”
承诺会守护他一生一世,太虚伪,我,不愿意欺骗眼前如此温柔的人。
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他,何况,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仅仅是同情,还不足以让我拼了命去保护他,现在,自己都是命悬一线,实在是分不出力气做多余的事。
毕竟,在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男人是要靠自己的。
我能做的仅仅是不给他添麻烦。
听到我的话时,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诧异,瞳孔放大了几分。
我这么回答,他怎么会如此吃惊。
我这个妻子,做得有些不称职呢。
不过,那又如何,我不想给他不可能的希望,我觉得那样更残忍。
诧异在他眼中出现的时间很短,他轻轻笑了:“皇后,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温柔?”宫里的人真奇怪,一个说我善良,一个说我温柔,根本都是我没有的属性。
他的手没有离开我的手,语气里带上了几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孤希望皇后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
“一直平平安安?”我眨巴眼,他原来也是知道,我此刻所处的状况的?
他微微施力握了一下我手,松开,让洛扶着他上了等在宫门口的辇车。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等到那车子消失在视野之内,我才恍然回神。
几次接触下来,我隐约觉得皇帝是一个极温柔,极孝顺,且有些懦弱无能的人。
靠他,我就只能坐着等死。
好吧,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人人跑。
我只能,一个人,在太王夫的手下苟延残喘了。
坐上自己的交通工具,我也打道回府,得想想,明天早上几点起来去请安比较好。
到琉璃宫门口时,小草早已等在那里,见我下来,立刻就迎了上来:“主子,太王夫有没有为难您?”
“没有……”糟糕,忘了,皇帝的纱布上都是我的小抄。
我一下子感觉到头大,不知道现在赶到大明宫还来不来的及。
我转身要走,却被小草一把拉住:“主子,您还要去哪?药已经煎好了呢。”
“十万火急。”我拉上小草一同出门。
坐在车子上,我脑子里晃过无数个念头——如果被皇帝发现我的杰作,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厌恶。
先前,我逃跑压得皇帝身受重伤,此刻,还为了通过太王夫的考验,利用他作弊。
真的是罪孽深重。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最后,竟然就剩下一只肥腻腻的鸡,上面恶趣味地撒着芝麻和小掬花。
芝麻,小掬花,鸡肉。
我撩开车帘,看向外面,黄昏,光线还足以看清外面的景象。
可是窗帘一拉开就看到一大坨飞舞的黑影。
春天,好多蚊子,真讨厌。
我正准备将帘子合上,突然眼前晃过一个黑影,蚊子立刻作鸟兽散,细看,原来是一只蝙蝠在捕食蚊子。
我笑着摇头:“生物链,真的是蛮神奇的,总是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我记起来了。
鸡肉,绝对不可以和芝麻一起吃,严重了可以导致死亡,掬花和鸡肉一起吃,也是同样的结果。
以前,饭桌上,我吃鸡肉要蘸芝麻时,还狠狠被妈妈骂过,那时候,还警告过,糯米鸡也是不能多吃的,会引发身子的不适。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时,我要吃的时候,太王夫和皇帝才会那么紧张的。
太王夫莫名其妙说“鸡肉好吃”,肯定知道这三种食物是相生相克的,刻意说出来,就是要让皇帝吃,他想毒死皇帝,但他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在我差点误食后出声阻止。
那么,皇帝,为什么也出声?不可能知道那样吃有毒吧。大概没有人会笨到,知道食物有毒,还主动要求吃的。
太王夫和皇帝的关系,很诡异呢。
太王夫为什么想要毒杀皇帝?虽然他和皇帝没有血缘关系,但,皇帝是那么地尊重,他这个继父。
原来,皇帝,不仅仅是傀儡,生命还随时受到威胁。
这么想时,我犹如骨鲠在喉上下不得,心情莫名地沉重。
对于一个陌生人,我这样的感情太过多余了一些。
不该我关心的!
我猛摇头,告诉自己——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逃出宫廷,找到回家的路,什么宫廷斗争,什么皇帝和太王夫,一切都与你无关!
车停了。
我深吸了口气,再一次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绝对,绝对不能同情皇帝,他享受了那个帝王带来的荣华富贵,就应该承受那个位置带来的一切厄运,就如公主享受了公主的荣华富贵,在国家危难时就要送去和亲一样,都是应该的,都是公平的。
“你是谁?你不是真的凤琉璃,你叫刘黎,是天朝二十一世纪的小粉领,你能做的只是坐在办公室,偶尔为老板处理一些文件应付一些约会,只是如此简单!”
对,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们的死活,都与我无关。
我只有让自己平平安安就好。
下了车,我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洛,他似乎料到我会来一样,看到我只说:“陛下已经等你多时。”
“嗯。”对着他点点头,我仰起头,再一次看大明宫。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建筑,陌生的国度,陌生人。
其实,我从来,只是一个过客。过客而已。
14
14、014 人品大爆发 ...
我抽了抽嘴角,无视小草,立刻迈大步子跟着前面的洛进了大明宫——那家伙,脑子里,咋就不能想些健康的东西呢。
前面的洛,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皇后的桃花还真旺盛。”
我头痛地捂脸——想说,我真的无辜的。
“真难为了陛下,到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您。”他冷嘲热讽,没有一丝对着我这个皇后的尊重。
我以为我这个万民偶像,不该这样被人对待的。
不过,有句话说,打是情骂是爱,或许,洛这样说我,是嫉妒小草,嫉妒小草能跟我如此靠近。
唉,做偶像还真难,不仅无时无刻要重视自己的形象,还要时时考虑着粉丝的心情,真的好难好难。
这一次,洛带着我到了偏殿,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芳香。
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圆桌,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虽然我对食物没有多少的热爱,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看到这么多食物,还是蠢蠢欲动的。
“皇后,来了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桌前还坐着一个人,是换上了便服的,依旧包裹得像僵尸一样的皇帝。
我听到了一声雷鸣,那个雷,叫做晴天霹雳。
皇帝换了衣服,代表着他已经看到了身上的,我打的小抄。
他等我,不是是等着治我罪的吧。
我表示压力无限大。
“皇后,请坐。”
那声音始终是极温柔的,可,我的小心肝,却是开始颤抖了。
坐还是不坐,是个问题。
他的脸上包满纱布,我实在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更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我很纠结。
真的很纠结。
传说的自作孽不可活。也许,说的就是我此时的情况。
皇帝看着我,语气不变:“皇后,您不饿吗?”
我不确定他的友好是否出自真心,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烛光不够强烈,脱了衣服,他也没有发现我写在纱布上的小抄。
这么一想,我就淡定了。
所以带上了自认为最甜美无害的笑容施礼。
“皇后过来坐吧。”皇帝以那只没受伤的手对我示意。
他几乎全身包裹在纱布里,那只没包的手就特别的显眼,想着那只手握着我的手感觉,心跳不自觉失序,跳得快了些。
“多谢,”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谢谢皇上。”
他示意我动手,但我还记得,他应该也和我一样,没有吃饭的,也许,他回来的时间足够准备一桌菜,但肯定没有时间先吃饭。
桌上的菜各式各样,却没有鸡肉。
我微微歪头,看着他:“陛下,您喜欢吃鸡肉吗?”
皇帝愣了一秒:“并没有特别的爱好。”
“哦。”我猜不出,他是否知道鸡肉和芝麻混合着吃会中毒。
不过算了,与我没关系的事,不该多管。
本想问他吃过没有的,转而又想,多余的关心,也许会让他对我存有幻想,还是自顾自就好。
我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径自吃了起来——红烧鱼肉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吃茄子,番茄炒蛋鸡蛋是不能吃的,番茄也不爱吃,芹菜太重口味,不爱,土豆丝还不错,鱼翅羹也不错。
我挑三拣四地吃着,很快,就饱了,放下碗筷,才发现,皇帝一直在看着我,就是说,把我的吃相尽收眼底了。
丢脸丢到家了,该死,我一碰到吃的就会忘记旁边的一切,刚刚的吃相一定让他笑死了,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优雅可言。
我脸红红地,垂下头:“那个……陛下,我,不,臣妾的吃相,让您见笑了。”
“不会,皇后很可爱。”他的声音温柔无比,“皇后的闺名是叫,琉璃吗?”
“嗯。”被一个男人,或者说,是异性,这么注视着,我再粗神经,也觉得脸红心跳——毕竟,与异性单独接触的机会少,紧张也在所难免的。
“那孤以后,可以叫您小璃吗?”
“耶?”小璃,小黎?
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眼里尽是温柔的神色:“可以吗?”
我别开脸,不敢看他:“陛下,君臣有别。”
我不想要和他牵扯过深,不然就会心软,我还想要全身而退。
“这样吗?”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失落,眼神也暗淡了一些,却依旧温柔,“孤,也不勉强您,不过,只有您和孤单独在一起时,您无需自称臣妾。”
“多谢皇上的好意。”我委婉的拒绝,“君是君,臣是臣,越矩了不好。”
刻意拉远彼此的关系。
他欲言又止,最后眼里的光彩几乎全部暗淡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
“陛下可是用膳了?”
“没。”他低垂着眼,看着自己跟前空中的盘子,用左手去拿筷子夹菜,但明显很困难。
“陛下,”我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接过他的筷子,“让臣妾来服侍陛下用膳可好?”
他惊喜地看向我,随即又低下头,要拿回我手上的筷子:“不要,孤不想做个废人,废人配不上皇后如此美好的女子。”
“唉?”我愣了下。
他的话,让我再一次动容。
我的一再拒绝伤了他的心,然后,他以为,我是在嫌弃他,嫌弃他连筷子都无法自己拿。
这个误会可大了。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的。
“陛下,您不是废人,您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我又开始自责了——碰到他,总是会陷入自我厌恶的状态。
他对我的影响,似乎是太大了一点。
“皇后不是因为嫌弃我,”他伤感到连自称都忘了,眼里又开始氤氲雾气,很快就要聚集出眼泪的样子,“才不想要我唤您的闺名的吗?”
“这个有关系吗?”我怕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有些手足无措,“不是那样的。”
大概他的脸如果没有包着纱布,我可能会看到一个美少年咬着唇一副受委屈的摸样:“夫妻本是最亲密的伴侣,可是,您,您嫌弃我,不愿意让我唤您的闺名。”
“没,”我真的没有想过一个名字会让他如此在乎的,不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嘛,何必让人无端端哭泣,看男人哭,我会头皮发麻,压力无限大的,“好吧,如果陛下喜欢,随便唤臣妾什么都可以。”
名字而已,代号罢了,何必如此在意,一个名字,不可能就如此简单地牵制住我的,随便他叫好了。
“小璃,”他听到我的松开,眼睛弯弯好像笑了,语气也轻快起来,左手抓着我拿着筷子的手,“小璃在我面前不要自称臣妾了,我的名字是宇辄,龙宇辄,公平起见,以后,小璃也别再陛下陛下的叫了,就唤我辄好不好?”
“龙宇辄?是神龙降雨,恩泽天下的意思吗?”宇辄很好听的名字,想必先王对他的期望很大,希望他能够守住整个江山,带领苍龙国走向繁荣辉煌。
“嗯。”他欢快的样子像个孩子,睁着一双渴望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让人难以拒绝,“小璃,叫叫看,好不好?”
“唉?”直接叫皇帝的名字,算不算大不敬?可是,不叫的话,好像是违背圣命。
这种渴望的眼睛,如果拒绝,有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叫个名字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再说和皇帝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张了几次口,终究是把那个名字唤出来了:“阿——辄。”
“嗯,小璃。”他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无限欢喜,抓着我的手紧了紧,“小璃的声音好好听,再叫一遍好不好?”
“阿辄。”叫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就顺利多了。
“小璃是阿辄的妻子,阿辄是小璃的相公哦。”皇帝孩子气的话语,炫耀着,拉着我的手,像拿着最珍贵的宝贝,“阿辄喜欢小璃哦。”
好吧,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我不该和他计较的。
随便他怎么样吧。
他快乐就好。
谁让我欠了他的——心情好,伤也好得快,就这样吧。
“阿辄,你该好好吃饭了。”我轻轻拉开他的手,开始为他布菜,“阿辄喜欢吃什么?”
“嗯——”他看向鱼肉。
我自觉地为他夹了鱼肉,挑了刺,小心翼翼地喂入他的嘴里:“如果有刺的话要吐出来哦。”
“嗯。”
一餐饭下来,我满头大汗,感觉自觉在养孩子一样。
大概,女人天生就喜欢母性泛滥,看到别人如此依赖自己,就不自觉地人品大爆发。
有一点,我竟然忽视了,我的初衷其实是想和他撇清关系,独善其身的。
喂他吃完最后一根土豆丝,看着他满足的样子,我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阿辄好乖。”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留言,支持,都是糖糖的动力啊,所以,不吝啬哦
15
15、番外:龙宇辄01 ...
龙宇辄是我的名字。
辄,取,专擅,独断,专权之意。
然,我却走着和这个名字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龙家子嗣向来繁盛,但惟独嫡系一脉像受了诅咒一样,始终无法开枝散叶。
到了母皇那一代,她有后宫三千,却独有我一个儿子。母皇的身子骨弱,生下我之后几乎用尽了一切的力气。
朝廷里,她早已无心去管,但为了保住我,她在临终前娶了叶家嫡长子,只求叶家能够震慑朝廷以及龙氏旁支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保住皇家嫡系的血脉。
我五岁登基,而我的父亲,也在同一夜惨死。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国的皇子,在这个宫廷里苟延残喘着,仅仅为了守护我,自我母皇娶了叶氏的嫡子后,我便被过继给了那个只比我年长八岁的少年,自此与父亲分住在了两个不同的宫殿。
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忘记初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景象。
登基那一夜,在宫人睡着后,我偷偷地跑回父亲住的宫殿,好久没有见到父亲,想念父亲温暖的怀抱。
熟门熟路地绕过一个个小殿,我准备爬窗户进父亲的寝宫给父亲一个惊喜。
然后,我看到那个少年,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少年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像个不久于人世的病人,那漠然的眼神足以将人冰冻三尺,他站在我父亲的寝殿里,而我的父亲则是被两个宫人压制着跪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父亲,神色讥诮。
父亲满脸泪痕,绝望地哀求:“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他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你死,换他活。”
在宫里多年,我知道,死代表着什么,我仅有的念头,是一定要阻止,可是,在我出声之前,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我的嘴,将我身体桎梏。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宫人拿出长绫生生地扼死了我的父亲,那个少年,明明只是十三岁的年纪,却自始至终神色不变,阴冷的摸样,无数次,在我的噩梦里重复。
仇恨的种子,深深埋下。
那个阻止我出声的人,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洛。
洛,他是太王夫从夫家带来的,据说以后陪我玩的小厮,年纪比我大了两岁,娇娇小小的样子看不出年纪,但,力气却出奇的大,甚至还武艺高强。
他明明是太王夫的人,却在那一夜救了我。
那时候,他告诉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韬光养晦”,“瞒天过海”。
后来,他成了太王夫安Сhā在我身边的眼线,表面上伺候我,其实是监视我。
不过,他扮演的第三个角色,是我的老师。
他教我做人,教我学武,还说,我虽然会成长为一只老虎,但现在还只是没有长大的老虎,在叶家的眼下,只有装做一只无害的小猫,才能安然成长。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帮我,明明是叶家的人,而叶家狼子野心,想要的是把我养成一只无害的绵羊,完美的傀儡。
他说,是一个人,让他来的。
我疑惑。
他说,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孩。
我更纳闷,一个女孩?
他笑着告诉我,那个女孩啊,比菩萨旁边的小玉女还要可爱,只要我见到了,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可我只想要报仇。
他揉揉我的脑袋,小大人般地教育我,我要为了那个将来会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孩,变强。
16
16、015 被诱惑 ...
我直接进化成了他的专属保姆。
“小璃,你真好。”他牵着我的手,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映着一个带着无限温柔笑意的少女。
标准的圣母形象啊。
我很无奈,却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到底是他太纯良美好了,还是,我被牵着鼻子走呢?
我真的有如此的善良吗?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分辨都不清楚了。
似乎,一遇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会不自觉地心软。
可能,我真的有圣母属性?!
一餐饭下来,他嘴角的纱布有些脏了,我视线向下飘时,看到了他领口下的纱布上细小的黑点点——那个是我为了作弊而写上去的字,原来给他换衣服的人并没有发现。
真是天助我也。
我要毁尸灭迹。
我尽量用着最无害的语气:“阿辄,你脸上的纱布脏了呢,让我为你换下来好不?”
皇帝思索了一下:“可是,我身上的伤,太难看,我不想让小璃看到我丑丑的样子。”
“没事,你我不是夫妻吗?”我的口气,已经完全当他小孩子来哄了。
他眨巴眼:“夫妻?”
“对啊,夫妻。”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毁尸灭迹,不能让他发现,我利用他作弊,怕他知道后,小小的心灵受创伤。
他垂下眼,我看到他连耳根都有些泛红,原来是害羞了:“那,小璃今夜要留下来吗?”
“对,留下来。”留下来毁灭证据。
“好。”皇帝声音轻不可闻,“小璃要亲自为我换药吗?”
“对的,对的。”我要把纱布拆下来,全部烧掉,全部烧掉。
“那……我们现在就……现在就……”
“对的,对的。”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我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太快,没有捕捉到,或许,是羞涩?!
皇帝开口唤道:“洛。”
我诧异,他话音一落,洛已走了进来,施礼:“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又恢复的了主子的模样:“皇后今夜留宿大明宫,你去准备,我们要一同沐浴更衣。”
洛神色变了变,锁眉,不确定道:“皇后要留宿?”
“有什么问题?”皇帝不高兴地反问。
洛低下头,支支吾吾:“可是,太王夫哪里……”
“孤和皇后是夫妻,不能同宿吗?”
“是,奴才遵旨。”
我疑惑,为什么,洛莫名其妙就提到太王夫,我留宿大明宫,和太王夫没有关系吧。
当然,我自始至终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把皇帝身上的纱布拆下来,并没有想到,“一同沐浴更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皇帝沐浴,自然没那么简单。
洛和我一同扶着皇帝到偏殿,偏殿里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池上方有个类似现在水龙头的龙形出水口,一直往水池里灌水,而池里的水,此刻在冒着热气,雾气氤氲在整个殿中,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敢情还是个天然温泉呢。
对于泡温泉,上辈子我没试过,所以,此刻看到如此华美的温泉,自然就蠢蠢欲动了。
不过,就算蠢蠢欲动,我也没有忘记自己首要的任务。
我看着守在一侧的洛以及一堆宫人。
巧笑嫣然:“皇上,臣妾只想要和您两个人单独泡温泉呢。”
“嗯。”皇帝不疑有他,“洛,你们先退下。”
“可是……”洛脸上有着急的神色。
“退下!”皇帝的语气很坚决。
洛欲言又止,终究无言地服从了命令:“是。”
所有人均退下了。
我见时机已到,过去半倾身,为坐在凳子上行动不便的皇帝脱衣服。
“阿辄,你有伤在身是无法泡温泉的呢。”经过上次为太王夫服务之后,我对古代的服装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脱起衣服来熟门熟路——当然,我如此有恃无恐地和皇帝一起,是仗着皇帝全身行动不便,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
“嗯,但是,可以擦身,只要不让水碰到伤口就好。”他很乖巧地样子,“可能要辛苦小璃了。”
“没事。”我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衣服,找到了纱布的源头,一点点揭开。
温泉水散发出的雾气越来越浓,到最后,视野里遍布满了雾气,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隐约只能看到个轮廓,一层层揭开纱布,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肌肤,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我瑟缩了一下,收回手,心跳飞快——此刻,才反应过来,他虽然未成年,但毕竟是个男人,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犯错误了。
他身上我写有作弊小抄的纱布都已经揭了下来,我的初始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不该继续错误了。
将那团纱布揉成一团装进自己的袖子里。
耳边传来,彼此微乱的呼吸。
“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
那人的声音依旧温柔:“没。”
隐约能听出,他话里的紧张。
我竟然忘了,这里是女尊,男性处于弱势,此刻,害羞的是男性,而不是女性。
好吧,我的思想还没有跟上这个年代。
一时,两人竟找不到话说,沉默弥漫开来。
随着雾气扩散的还有暧昧的气息。
总觉得,不说些话,情势会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决定打破沉默:“嗯,阿辄,我怕……自己会伤到你。”
“我……不怕。”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我能感觉到他手心都是汗,应该是紧张而冒出的汗。
我呼吸一滞,缩了一下,却没能从他掌心挣脱。
“小璃,不是说要给我换药吗?”他的声音此刻,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看不清他的脸,雾气中,便是连他的眼睛都看不清。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覆上他的胸膛,掌心之下,我感觉到了失序的心跳,那是他的心跳,他试图在告诉我些什么,一些我不敢去接受的东西。
我猛地抽回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雾气,而看不清路,差点就绊倒撞墙,幸而,脚记住了路,我安然无恙地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洛见我出来,诧异地道:“殿下?”
“啊,”我脸颊绯红,看到洛,只来得及吩咐一句,“我想起有事,要先回去了,你进去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
也顾不得管洛是什么表情了,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待下去。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回到琉璃宫的,回去后,闭门,命令所有人都不可以打扰我。
躺倒在床上,我也辨不清,自己方才脑子里到底闪过的是什么念头。
只是,莫名地害怕。
害怕,一些难以掌控的事。
不该发生的事。
我本该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的,不可以有任何的牵扯。
对,不能有任何的牵扯。
叹了口气。
该从长计议了。
好像,我还没有搞清楚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为什么,作为凤鸣国第一皇位继承人,凤琉璃会落到要入赘给一个傀儡皇帝。
小草躲躲闪闪的,一定有事瞒着我。
小草,不仅知道我为什么嫁来的原因,还知道,我根本不是原来的凤琉璃。
或许,只要找到一切事情的起因,我才能找到方法离开这个皇宫。
趁夜,我偷偷地起身,走到小草住的侧房,敲门。
里面传来小草迷迷糊糊的声音:“谁?”
“是我。”
一会儿,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小草该是匆匆忙忙地起来了。
我双手抱胸,等着他开门。
小草开门时,看到我,表情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眼睛:“主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
我眯起眼,笑得一脸纯良:“因为,小草给我熬的药,我还没有喝啊。”
“耶?”小草神色一变,手足无措,“那个——”
“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吧?”有猫腻,先前,小草,对那药很感兴趣的,之后,我一问凤琉璃入赘的原因,他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说是熬药,这会却没有去熬药。
小草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那个——”
我恶意道:“哎呀,主子我一个人孤枕难眠,想来找小草暖床呢。”
“啊?”小草听到一脸惊喜,“真的吗?”
“是啊。”他陪嫁一定有原因的,我想要知道原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某些微不足道的牺牲,无所谓。
小草的惊喜真切隐约还带着不可置信:“主子,您终于决定忘了他——”
小草“他”字一出口,又猛地捂住嘴,那个字好像是禁忌。
“他是谁?”我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17
17、016 奢侈 ...
016
小草拼命地摇头:“没有,小草什么都没说。”
“你说谎!”是肯定句。
“啪——”
门猛地在我面前关上。
我看着关上的门,愣住了:“什么情况?”
小草的理想不是给我暖床吗?怎么这会我答应了,他还将我弃之门外?跟小草口中的“他”有关吗?
“你给我出来!”太伤自尊了。
我拍门,却因为已经深夜,不敢太大声。
“主子,小草累了,明天,明天给您送药过去,现在,主子,您先回去休息吧。”
小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明显带了几丝哭音。
我抽了抽嘴角,有没有搞错,我都没有开口骂他把我关在外面,以下犯上呢,他倒哭了。
“好吧,主子不逼你,你好好休息。”
碰了钉子,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转身回去休息。
明早,还要起来去给太王夫请安。
悲催的人生。
一夜无眠,脑子里晃悠着皇帝那双温柔的眼睛,以及太王夫那张恐怖得宛若厉鬼的脸,加上小草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我真搞不懂,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帝确实是一个傀儡皇帝,太王夫代替皇帝迎娶皇后,众人皆知,那么就是说苍龙国确实是由叶氏家族掌权,迎娶凤琉璃,很可能不是皇帝的意愿,而是叶家的意愿。
凤鸣国和苍龙国,两个强国联姻,凤琉璃,嫁的到底是皇帝,还是太王夫?
还是说,凤氏皇族和叶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凤琉璃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有些东西在脑子里闪动着,捕捉不到。
太荒谬了一些。
身体很累,神智很清醒。
到天蒙蒙亮时,我才有了一丝丝的睡意。
但,没等我睡着。
吉祥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
“皇后殿下,该起了。”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太王夫在等您。”
一听到“太王夫”三个字,我惊坐而起。
在吉祥和如意的帮助下,我坐到了琉璃镜前,镜子中的少女,顶着一对熊猫眼,目露凶光,显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四周,小草并不在。
今日的衣服换了一套,依旧是以黑色为主,却是简单了很多,是大多数贵族女子的装扮,头发在顶端被绑成了一个发髻,戴上一个冠帽。
“殿下,待会,您一定要谨言慎行。”送我出门前,吉祥一再交代。
我打了个呵欠,擦掉眼角的泪水,坐在车上继续补眠。
到永宁宫门口时,卯时刚到。
车停下,我睁开眼,尚处在朦朦胧胧之中,帘子被撩开,我以为是如意来接我下车,盯着无力的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脑袋猛地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嘶——”我捂着鼻子跌坐回位置上,眯起眼抬起头,撞入一双墨黑得如死海一般的眼里,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光彩,冰冷寒厉。
视线清晰了一点,那双如死海般冰冷的眼睛,挂在一张惨白的脸上,那个和厉鬼般可怕的男人,就站在那里,讥诮地看着我。
我倒抽了口凉气,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上朝,两辆车太奢侈,一辆够了。”
奢侈?
他那一身骚包的打扮,满身的绫罗绸缎,镶金带银才叫奢侈好不。
我不觉得马架的车,多一辆少一辆有什么区别,又不需要汽油的。
他嫌恶地挥挥手:“让开一点,哀家不觉得你那细胳膊细腿能够承受得起我的重量。”
“什么意思?”我眨巴眼,消化不掉他的话。
他唇边勾出一个弧度,手猛地朝我伸过来。
我以为他是要抓住我丢下车去,本能地要去推他。
却不料,敌不过他强悍的力道。
一瞬间整个人离开位置,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我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低下头,就看到那男人的一双手,一只桎梏在我的腰上,一只压着我的双臂,紧紧将我拉着贴向他的身体,而他此刻,却是取代了我的位置坐下,把我以着极为亲密的姿态抱在怀里坐其膝盖上。
上一次,是他躺在床上,我跪坐在他身上,这一刻,依旧是我上他下,情势却是来了个大逆转。
上一次,主动权在我,这一次,主动权,在他。
因为无法转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一个不好,就会酝酿成一场我控制不了的风暴。
不该吧,他的那里该是受了重伤,也不怕我压到他的那里,让伤势加重?
他的身体冷得像冰块,在他怀里,直把我从脚跟冷到脑袋——现在是初春,还没有到能够承受这种温度的时候,还没有到吃冰品的时节,我不要吃冰块,决定,以后,就算天气再热,再热也不要碰冰块了,可恶的冰块。
“太王夫,我们这样——不好——”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戴绿帽。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气息轻轻地吐在我的耳侧,挠得我心慌意乱。
“小琉璃是不喜欢我吗?”明明该是亲密缱绻的话语,自他冰冷的唇里说出,令人毛骨悚然。
我呼吸大乱,不敢挣扎——我上辈子没有研究过男人那里受伤痊愈的时间多久,怕他真的已经好了,饿虎扑羊,直接在车里把我吃了,可不好。
我小心翼翼和他商量:“阁下,我……臣妾很重,您这样不好……”对于他突然不用自称,我表示有压力。
“小琉璃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话的意思是带着伤感的,但那凉薄的语气,让我感觉,他只是在背诵台词,就像花花公子第一次看到一个漂亮女孩,说,“我们是否在哪见过”,一样。
所以,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记得!”
“呵,三从四德,小琉璃背得如何了?”
“三从四德?”
“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他好意地为我解释。
然后,我满脸的黑线。
绝对有理由相信,女尊里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
“阁下,是特地请人为我写的?”
“小琉璃知道了?”他的胸膛一震一震,在笑,“我只是怕,你忘了一些事。”
“什么事?”我本能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小琉璃别忘了,迎娶你的是我,叶瑾。”
“唉?”
“出嫁从夫,你可要记住了。”
我愣了一下,此刻,车却慢慢停了下来。
他松开我,先一步下了车。
看着他的背影,我辨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迎娶我的是叶瑾?叶瑾是太王夫的名字吗?
“殿下?”如意撩着帘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时惘然,扶着如意的手,下了辇车。
下了车,就听到旨意:“宣,皇后上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意指引着我进了一个宫殿,却是朝堂之上,满朝的文武站在两侧对我行注目礼,王座上方隔着一层帘幕,坐着太王夫。
基本的宫廷礼仪,我学了一些。
我心跳飞快,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都被压下了。
“臣妾参见太王夫。”
我双膝跪地,行的是跪拜之礼,脸朝下,近乎伏地,无限卑微的模样。
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那或讥诮或看好戏的目光。
“免礼。”上座的声音冰冰冷冷,无限地威严。
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我只是给太王夫请个安,就被拉来上朝。
“谢太王夫。”在不明情势之前,我选择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众爱卿,你们以为,赐予皇后什么官位比较好?”
“官位?”我很吃惊,“我要当官吗?”
我话一出,朝堂一瞬间沸腾了,窃窃私语,我听不明确,大概是对于我的不屑,对于我的不务正业表示鄙视。
其实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在我印象中,后宫女子是不可干政的,作为一个皇后上朝的几率更是少之又少,但,问题在于,这里是女尊,女尊,男子上朝才叫稀有,作为皇帝的老婆,我应该做出些贡献才对。
一个身材魁梧,看着就像武将的中年女子出列:“臣以为,皇后并没有任何的军功,赐予其官职,根本就难以服众。”
这里的官员,官服和我身上穿的衣服差不多,就那儿冠帽有区别,还有绶带不同,那个看着就是武将的女子,挂着的是紫绶,紫绶身份高贵。
一大堆官员纷纷表示了意见,显然都是反对我入朝为官的,说我无功无德,还是后宫之主,实在不宜出现在朝廷之上。
上座的男人始终不语,一下子空气陷入沉寂。
我被那么多人的眼刀鞭笞着,觉得冷汗涔涔,生命受到威胁,搞不懂,他为什么就突然要我入朝为官,还是在众臣反对的情况之下。
18
18、017 是友是敌 ...
良久,四周的空气静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打到一半,感觉到上座凌厉的目光,立刻战战兢兢地站好,低头,一副等待着训话的乖巧摸样。
终于,上座的男人再一次开口:“丞相以为如何。”
他话音落,一个严谨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子出列,首先对着上座的男人行礼:“臣以为,太尉大人顾虑极是,皇后殿下初来苍龙国,并不了解苍龙国的情况,立刻为官,似乎不妥。”
“哦?”
太尉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哼,无功无德的女人,乖乖待在后宫等着被豢养就够了,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嗯嗯,太尉大人说得极是,”我一副谦卑的样子,表示,对于官场斗争啥的没兴趣,“本宫也以为,自己适合待在后宫养养小鸟,种种花草。”顺便,想办法逃出宫廷,找方法回家。
“没出息的东西!”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责备的意味,我侧过头,就看到一个年过花甲,头发斑白,身材略微发福的老女人,正怒不可遏的看着我,指着我的手指都是在颤抖的,脸上松松垮垮的肉一抖一抖的。
我以为这个老奶奶至少已经一脚跨进棺材了,怎么有精神来指责我没出息呢,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道是凤琉璃她妈?
“摄政王息怒。”叶丞相一脸关心地上前搀扶她,“殿下还小,不懂事,您别见怪。”
我歪着头,看着那个被称作丞相的女人,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是气质绝佳,严谨守礼,和上座那个一如厉鬼般恐怖的男人有着天壤之别,着实看不出那种掌握整个朝廷整个苍龙国的气势。
传说中的基因变异!
摄政王深吸了口气,但显然是力气不足:“你,你——真丢我们皇家的脸。”
“啊——”我低低垂下头,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说错话,气的老人一下子归西,“……摄政王息怒,本宫错了。”
摄政王指着我,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哼哼,一个月之后,武考,你去参加,到时候,如果,你过不了,就从龙氏族谱里除名!”
“啊?武考?”
莫名其妙,我从皇后,变成了考生。
我跟着太王夫回永乐宫。
脑子里始终是混乱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被拉着上朝了,然后,又有了莫名其妙的使命。
“阁下,为什么我要去武考?”我不是应该去背女诫,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皇后,好妻子的吗?
那些,可是,比武考简单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依旧坐一辆辇车,不过,两人是并排而坐,他双手抱胸,靠在位置上,眼睛闭着养神,淡淡丢给我一个答案:“交易的一部分。”
“交易?”
“回去后,开始学习礼仪,学会做一个贵族!”他撇我一眼,“吃饭没有规矩,坐没坐姿,站没站姿,整一个乡下来的小女孩!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宝宝是个野丫头。”
“……”感觉,有人在和没人在的时候,这个男人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该怎么说呢,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很可怕,就像厉鬼,随时要吃掉我一般,但是,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好像是把我当做同伙。
就是,新婚那一夜,他没有怀疑我让我得逞的原因,可能也是这个。
“你……”我脑子混乱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觉得,在外面,他是在演戏,演戏给某人看的。
我搞不懂。
“那一夜,是我太急了,”他淡淡说着,铺着厚厚妆容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可是,我总觉得,在上面我看到了一抹歉意,“不过,我劝你,还是早日忘记那个人,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为好。”
“那个人?”我皱眉,小草口中有一个“他”,太王夫口中有“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嗯?”他眉一挑,微眯起眼,眼露精光。
我一下子警觉,垂下头:“抱歉,我需要时间。”
这一刻,我,更加确定了一点,凤鸣国和叶家是有交易的,交易的内容,有些诡异。
但是,我不确定。
“我没什么耐心,希望,小琉璃不要让我等太久。”
“哈?”我头大,“我需要时间。”
我真的不知道眼前算是什么状况。
却是得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我知道,太王夫不是敌人,却也绝对不是好人,凤琉璃嫁来苍龙国,不仅仅是因为无能,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思考,他休息,一时,辇车里陷入沉默。
“小琉璃,摄政王的话,你可要上心一些。”
猛地冒出一句话,将我游离的神智拉回,我歪着头看他:“什么意思?”
“如果,你被摄政王从龙氏族谱里除名,我们的交易就算解除,”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那时候,你也就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倒抽了口凉气,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所以,暂时,你就跟着莫瑶学武吧。”
“啊?”
一个晴天霹雳,让我从天堂掉入地狱。
本来,我觉得,凤琉璃和太王夫是一伙的话,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可是,听太王夫这话,是准备让我自生自灭,甚至,还准备在我失败后,在后面捅我一刀。
我表示压力无限大。
不敢说,我对于武术的理解是在电视上的,一个跆拳道才白带的人,您希望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变成武林高手?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我能开外挂,一下子把<10的武力值飙到99999。
“为什么?”我哀悼自己悲惨的命运。
“因为,我希望我未来宝宝,能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我嘴角抽了抽。
差点就压不住怒气上去一把掐死他。
宝宝,宝宝,该死的男人,竟然妄想玷污儿媳妇。
其实,也不是很可靠。
我要去武考,该死的武考!
我不会武功。
郁卒地回到琉璃宫。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拉了小草就进房。
小草咬着手帕,躲在墙角,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主子,您想要用强的吗?”
“强什么?”
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娇羞表情如果换到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脸上,再如果,我是男子,一定以饿虎扑羊之势扑上去把他生剥活吞了。
可惜,我不是这里的女子,对伪娘小正太没啥子胃口。
“现在还是白天,主子……”小草绞着手绢,扭扭捏捏,“虽然,小草是不介意啦,不过,传出去,对主子可能不好哦……”
我隐约有点懂了,不过,却想要装作没听懂,满脸黑线地在桌前坐下,径自到了杯凉茶,让自己冷静一定,暗示自己——淡定啊淡定!
“主子,”他眨眨水濛濛的大眼睛,“您现在就要睡了吗?”
“睡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
“哎呀,”他手绢一挥,像在嗔怪我,“您不是要小草为您暖床吗,这会,要小草给您暖好床,不是要睡了,还是要怎么着?”
我抽了抽嘴角,头痛地扶额,好吧,不该指望这个伪娘小正太脑子好使的,他满脑子,从来就是那些诡异的念头。
“主子,我是说,要你过来做。”我指指对面的位置。
小草愣了一下,脸色换了几遍,一脚朝着门口的方向,随时准备逃跑。
预见了他的行动,我当然不可能再让他得逞,上去,先一步抓住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小草,主子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是否忠诚。”
“唉?”小草咬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主子,您弄疼小草了。”
“有吗?”小正太装可怜确实是蛮惹人怜爱的,不过,我表示很淡定,我很确定自己手上的力道很轻,连太王夫那里都上不了,更何况是一只手臂,“小草,有些事,我想确定,你是否还记得。”
小草见装可怜不行,神色又开始躲闪。
“小草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嫁来这里吗?”
小草心一横:“是因为一句‘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和皇帝还是和太王夫?
“嗯,是为了,将来继承王位少些阻碍。”
“唉?”果然不简单,“还有呢?”
小草情绪激昂了:“只要主子生下苍龙国的继承人,那么,我凤鸣国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整个苍龙国,进而统一天下。”
而我,没有风也凌乱了。
搞了半天,凤琉璃是来做卧底来的,呃,不是做卧底,是渗透,当苍龙国未来的继承人流有凤鸣国皇室血统之时,或许,只有我能够摆脱入赘皇后的身份,苍龙国就是凤鸣国的附属国了。
19
19、018 叶影1 ...
毕竟,这里是女尊,女尊里,女子为尊,恢复姓氏,应该是很容易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招果然够绝。
这么一来,只要那个孩子是我的,父亲,是谁就不重要了。
是皇帝,还是太王夫都不重要了。
哟,这么说来,我还蛮重要的。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我是苍龙国名正言顺的皇后。
一个月后的武考,如果我失败了,就会死得很惨。
压力无限大。
因为要准备一个月后的武考,我将会随着莫瑶出宫,据说,要进行秘密特训。
后来打听过,莫瑶是叶家的庶女,是叶莫晗的妹妹,还是若干年前的武考第二来着,武艺高强自不必说。
我换上一身便衣,不化妆,带着小草就出了宫门,看到一马一人,枣红色的马比我人还要高,牵着马的那个人背对着我,身材魁梧,比这里一般的女人还要高大的样子,此刻,正低垂着头,好像对着马儿说悄悄话。
第六感告诉我,那一人一马,就是莫瑶派来等我的人。
“那个……”我走过去,小声地唤那人。
他转过脸,而我,却是彻底石化了。
小时候,我还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漫画家,想着能画出最完美的梦中情人的脸,终于有一天,我画了一张画,以为梦中情人的脸就该是那样的,那时候,痴迷得每日起床看一眼,睡觉之前看一眼。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画不见了,我对于它的记忆也就淡了。
但此刻,见到这个少年,我才知道,画消失,是因为画中人来到了这里。
我只听到自己跃动异常的心跳声,整个世界远去,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我跟前。
“喂,你叫紫枫吗?”
“嗯?”少年眉一挑,初见我时,也是表情一愣,很吃惊,不确定地问,“殿下?”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感觉受过伤一般,但却不刺耳,反而有种莫名的性感。
“你……”我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是不是姓成,名紫枫?”
成紫枫,是我为我的画中人取的名字,华丽,高贵,优雅,俊美的少年,就似我的画中人,记忆中模糊的那张脸,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我连声音都在颤抖。
“成紫枫?”少年听到我的话眼中暗光流转,敛了表情,微微躬身施礼,“殿下认错人了,在下的名字,叫影,叶影。”
“啊?”我脸一下子绯红一片,有些赧然,挠挠头,尴尬地别开脸,“对不起,也许是我认错人了。”
天,竟然有这种巧合,我有生之年画的最漂亮的一幅画,那画中人真的存在。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命运?
我眨巴眼,仔细看,他虽然身材高大,但从那张脸上看出他是个少年。
在女尊里,能长得这么高的少年不多见啊,除了太王夫和皇帝,他是第三个。
哦,听说,女尊里的丑男都是超级俊美的男人,难道,他就是等着我来拯救的那个超级剩男?
“你今年贵庚,可有婚配?”我急切地想确认一些事。
少年一副淡定,泰山压于顶岿然不动的姿态:“回殿下,在下今年十七,已有婚配。”
“这样吗?”听到前半句,十七岁的男子在女尊里已经够上大龄青年了,可是,后面一句,打破了我所有的奢望。
难道,命运出现某个偏差,他等不及我来就嫁人了。我考虑,要不要挖墙脚。把他从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手里抢过来。
叶影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但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即使,他表现的是一副恭敬的样子,我愣是觉得,他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也许是高度的关系。
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不需多礼。”我莫名烦躁,烦躁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他,“你妻主待你如何?”试探一下,挖墙脚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她?”一提到那个女子,他的眉舒展开来,表情中带上了几丝温柔,“很——可爱。”
“可爱?”女尊里,用可爱形容女子,很诡异,我想象不出那个女子的模样,“有我可爱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说这种话,太,太不自重了,不明摆着自取其辱啊。
他抬起头,看着我,唇边浮现一抹暧昧的笑:“殿下以为呢?”
“嗯?”我被他那温柔的笑给炫花了眼,在仔细看时,他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似刚刚的温柔全是我的错觉,“什么意思?”
叶影低下头:“殿下,中郎将大人已经在等您。”
“哦。”他有意转移话题,我也就不好意思在追我下去了。
可是,好不容易遇到梦中情人,就这样放弃,不是我的作风,来日方长,祝福别人幸福向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以为,我要的是,给他幸福的是我。
我信心满满,自己生长在二十一现代的天朝,天天受狗血电视剧和电影以及小说的浸泡,追女人的招数烂熟于心的,再加上,自己作为女人,也更了解女尊里的男儿心。
只要我出手,一切,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真期待,这个美少年成为我囊中物时的模样。
嗯嗯,他没有脂粉气,身高也附和我的理想,和天朝那些男人无二,甚至还要更优秀。如果,他成为我的夫君,或许,我们能够成为神仙眷侣。
在我那极度热切的目光下,叶影始终神色不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嗯。”就像天朝女子喜欢英勇的男人一样,我以为,女尊里的少年应该也是喜欢英勇的女子的。
我看看那唯一的交通工具——高大的枣红马,表示有压力。
可是,不能在自己的梦中情人面前丢脸,所以,我决定,咬紧牙,绝对不可以让他小瞧。
我没骑过马,对于马的认识也停留在电视电影之上,而,眼前的那匹马,至少有两个我大小,那高度,根本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我咽了咽口水,回忆着电影里那些人是怎么骑马的,抓了马鞍就要向上爬,不料我在抓马鞍的时候,指甲滑到了马身上,马一时受痛猛地甩了一下头,开始动了。
我本是跨了一只脚要去够马,这会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摔去,眼看着马脚要撞上我的脑袋
“殿下小心。”小草的尖叫声尤为刺耳。
我脑袋一下子懵了,不知所措。
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面的领口被提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抓着我衣领的手松开,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回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叶影:“谢谢。”
小草惊怕着上来看我:“主子,您别吓我。”
“没事,死不了。”我尴尬,只觉得丢脸,第一次有了羞愧感——在梦中情人跟前丢脸这件事,让我觉得脸面无光。
小草见我没事,转而责备叶影:“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主子受伤了,你担待得起吗?”
叶影淡淡瞥他一眼,小草竟然后退了一步,闭上了嘴,看样子,是被唬住了。
我轻轻推开小草:“放肆,不可对他无礼!”对于他救我时不抱腰而提衣领,我有小小的失望。
叶影似笑非笑:“殿下,还是让在下帮您吧。”
“哦。”我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认识到一件事——以我的情况,装威武,只会落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效果,所以,还是得另想他法才能追到眼前的男人。
我可怜兮兮:“一定要骑马吗?”
“在下以为,殿下还是骑马比较好。”叶影眉微挑。
“好吧,那你帮我。”
他向我伸出手,我将手递给他。
但他却是没有握我的手,伸来的手,直接揽上我的腰,我只觉脚一下子悬空了,眼前的景色晃动。
“啊——”小草在那里惊呼。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我发现自己已坐在马上了,背还抵着一副温暖的胸膛,我微微仰起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到,琥珀色眼中映着一个嘴巴微张,脸红扑扑的少女,此时的姿态,是我们共乘一骑,而且,我还是被他护在怀里。
“放肆!你怎么可以对主子这样,大逆不道!”
小草在下面急得跳脚,叶影唇边划开一个漂亮的弧度:“殿下急训,不宜带侍从,你回宫吧。”
他话还没落,已经趋马疾驰。
我回过头,只能看到小草越来越小的身影,可怜的小草,被抛在那里,一定急坏了。
在我为小草哀悼的时候,上方突然传来一句:“你喜欢他?”
20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