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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云端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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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云端的深海

这一夜姜侨安不过睡了两三个钟头,起身时不但头重脚轻,喉咙更是又­干­又咸,大概是离开穆因家时没顾得上套大衣受了风,好在鼻子塞得不算严重,吸了几下气就恢复了畅通,只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烟味让她感到疑心,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却没有见着一丝烟灰。

这屋里没有单独的盥洗间,姜侨安稍稍整了整头发才推开门。洗手间离得远,时墨驰正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她本想叫他起来,走近了才发现他根本是在装睡——他的睡颜她太熟悉,只从呼吸声中就可以轻易分辨。姜侨安猜不透时墨驰在打什么坏主意,便不动声­色­地绕过了他。

她刚进洗手间他果然就跟了进来,靠着门似笑非笑地看她洗漱,姜侨安只当没看见,洗完脸又悠然地化起了妆。

见到她从手包里变出一大堆化妆品,时墨驰不禁在心中感叹女人就是女人,匆匆离家连手机身份证都没有带,却不忘拿上一包胭脂水粉。

他一直都不明白,姜侨安和妹妹时夏星明明都有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难及的好皮肤,出门前却非得两层湿两层­干­地遮上每一个毛孔,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时墨驰本想说你不化妆更漂亮,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折腾的时候还勉强像点样,折腾完看着至少有四张。”

姜侨安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只切了一声并不在意:“雍戈和欧阳呢?”

“早都回去了,他们哪有那么好,肯陪着熬通宵”他的言下之意是在夸自己“早餐去哪儿吃?”

“快迟到了,办公室有饼­干­,你不让司机来接你?这儿不是有电话么。”

“为了你我一夜没睡,连餐早饭都不请你也好意思的!”

“……”

她哪里缠得过时墨驰,一顿早饭不但吃到快中午,还被他以没有手机不记得司机号码为由强抢了车。

“皱什么眉头,不就借你的车开开么,大不了晚上下班时牺牲点时间绕道过来接你,小气劲儿。”

姜侨安看着他志得意满地驾着自己的小红车扬长而去,只觉得喉咙里的咸意更甚——她怕被时墨驰拽到医院,只好忍着不适没说、跟他一道在餐厅吃了不少煎炸类的糕点。

正要去跟周婉悦解释迟到的原因,姜侨安就在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了正抱着件外套等候的穆因。

不等她进去,周婉悦就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晨会已经结束了,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儿,给你一天假处理私事,带着情绪工作最影响效率。”

姜侨安还没问清是什么私事,就被她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说了句:“我正不舒服,那先走了。”便立刻躲了出去。

穆因自然跟了出来,将手中的大衣递到她手里:“昨天……”

“其实昨天一出门我就开始后悔不该多管这种闲事儿,好与不好你自己会判断,哪里用的着我去提醒”她冲穆因嫣然一笑“周婉怡还在不在?她如果要住下来我继续呆着的确不方便,你不用过意不去,现在找房子很方便的,我等下就回去整理了行李先搬到酒店。”

这一番话听得穆因十分黯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姜侨安如此识大体反而比生气不理他更叫人难过,暂且咽下准备好的一番话不提,只问:“相处了这么久,你说搬就搬,连一点舍不得也没有?”

她刻意避开穆因的目光,笑嘻嘻地同他开玩笑:“像我这种小时候家庭不完整的多数是这样,不但心理­阴­暗爱将周婉怡那样的好人往坏处想,还特别薄情寡义轻别离。”

穆因更加过意不去:“我已经把周婉怡送回去了,她以后大概再也不会联系我。我找了你一夜,可是你没带手机,去她姐姐家看你在不在的时候听周婉悦说了一点你们小时候的事儿,我才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厌恶她,之前不理解,还以为不过是女孩子间的小题大做……对不起。”

姜侨安没想到他会出来找自己,听到后面的那句更是一时五味俱杂,除了时墨驰,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那些琐碎又影响她到如今的往事,因为经历不同,旁人大抵都难以产生共鸣,只会觉得她不阳光心眼小,就连时墨驰听多了也觉得厌。

刚和时墨驰在一起时她曾无意中说起,童年记忆中最幸福的事儿就是每晚睡前听妈妈读童话书里的故事,时墨驰虽然笑话她太容易满足,却也坚持了两年每晚在睡前念一段书给她听。

有一晚时墨驰给她读《简爱》的开头,她听得大为触动,连连说那时候每次去周家住时都有相似的感觉,他却反而说她太爱悲春伤秋,她又不像人家简爱那样寄人篱下、无父无母。

从此她便绝口不再同外人说这些,因为既介意被想成不知道感恩、­阴­暗爱抱怨的那种人,又深知他们不会理解那种明知道家人多么厌恶自己、又没有能力离开的惶恐。

这种不安和惶恐几乎伴随了她二十年,直到后来遇到时墨驰。

“侨安?”

穆因连喊了两声,她才结束了走神:“嗯?”

“外面冷,回家吧,你也没睡好吧。我请了假,今天也不去单位了。”穆因伸手过来牵她。

姜侨安颇不自在地立刻抽出了手,又怕太尴尬,就顺势指了指喉咙:“感冒了,嗓子疼。”

穆因笑了笑:“我知道个治嗓子疼的好方法,比吃药还管用。你在这儿等,我把车开过来。”

姜侨安实在太冷太困,全然忘了时墨驰开走了自己的车,还说晚上来接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少,姑娘们别嫌弃,长安的爸妈一起出差,今晚要一个人在家,不敢睡觉T-T,估计会彻夜写文,所以明天的更新一定会多的

☆、19云端的深海

穆因说的好方法就是吃不放盐的香油煎蛋,他没下过厨,煎糊了第一锅,第二锅便刻意放了小半瓶香油。看到这碟油汪汪的­鸡­蛋,等在客厅的姜侨安自然没有胃口,只好婉转地表示刚刚喝过一整杯热水,喉咙已经不怎么痛了。

“虽然不好吃,可也总比药片强得多,你吃完别说话,乖乖去睡觉,醒来一定能好,晚上带你出去吃大餐看电影,就当为昨天的事儿赔罪。”

他的语气简直宠溺到像在哄小孩子,姜侨安不禁莞尔,皱着眉强咽下碟中的煎蛋后正要抱怨难吃,却听到穆因说:“别讲话,不然就没效果了,想说什么写给我。”

【吃过你的煎蛋我终于彻底理解了那个说盐最珍贵的故事】她用食指在他的手心上写。

穆因笑了笑,翻过她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四个字。

爱你如盐——这样的一语双关让姜侨安的脸颊立刻浮起了一片绯红,本想躲回房间,却又被穆因拽住了手腕。

看清她神情里的窘迫,穆因不忍再逼,松开手改口说:“快去睡吧,晚点叫你。”

姜侨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她与时墨驰隔了千重山万重水,再难复合,不管是为以后打算还是为早日忘掉旧情,另找个人相伴都是最佳的方案。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穆因都是一个绝佳的对象,只是她不忍将这样好的人放到那种尴尬的位置,假如他并不喜欢她,她反而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贪溺他的温暖,试着和他在一起。而现在,她只怕无以为报,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亏欠于人的感觉有多不好。

才刚睡下,穆因又隔着门问:“你的车停在那儿?我去帮你开回来。”

姜侨安愣了一下才说:“不用,你也一夜没睡,先休息吧。”

她打开正充电的手机,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将电话打出去,和时墨驰越走的越近就越会伤人伤己,不如让他像过去那样恨到时时用冷语讽刺,反倒可以两不相误,断掉自己最后那点残存的念想。

许多年没进过电影院,看的两部片子大团圆得又都十分热闹,散场之后姜侨安的心情好了大半。她刻意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包的最底层不去看,同穆因吃过了夜宵才回去。

等待穆因去停车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地打开了手机,看到满满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情绪又瞬间跌倒了谷底。

一连串的“时墨驰”中还夹着两个“穆嫣”,她拨了回去,穆嫣八卦了一通周婉怡和陈越东分手、吩咐过姜侨安千万看着穆因别让他和周婉怡再联系后又顺口说了句“我三哥的生日快到了呢”。

放下电话,穆因正巧走了过来,姜侨安自然要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穆因认真地想了一路,走下电梯间才说:“希望到时我们不止是室友。”

“我们本来就不止是室友,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朋友。”

“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周婉怡过来闹腾,你同我闹别扭,我根本不会分清过去对她的感觉和对你的有多么不同。我不怕你生气不理我,只怕你出事,我确定我喜欢你和寂寞无关,和想要找个人结婚无关,和过去将周婉怡错认为你无关,只和你有关。”

穆因是她见过最安静温暖的男人,这个男人太容易把人宠成不知好歹的坏女人,她对他的感觉很奇特,明明有那么点好感,却始终无法跨出一步,她不会为了他吃醋,也不曾有过心动,贪恋的也许只是这种久违的安全感。

虽然可以确定这好感并不是喜欢,姜侨安却不能确定错过了这个人自己会不会后悔,静静地想了一刻后便说:“给我点时间,我想想看。”

这样的回答于穆因来说简直是额外的惊喜,比起之前的或者一口回绝或者­干­脆回避已经算得上大大的进展。

穆因顿时喜上眉梢,姜侨安没想他竟会这样容易满足,­唇­边也就不由地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只不过拐到公寓的门前,看到立在门外的时墨驰,她的笑意又全然化为了诧异,时墨驰却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格外冰冷,将手中的车钥匙随便往地上一掷,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姜侨安心痛到微微发抖,她知道他或许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他或许听全了她和穆因的对话,他或许误以为昨夜她是因为同周婉怡争风吃醋才负气跑出来,他或许会认定她不过把自己当作同穆因和好后便可置之不理的备胎,他或许再也不会原谅她——可是她却绝不能追上去解释。

呆站了一刻后,姜侨安笑着对自己说,挺好的,这不正是她从一开始便想得到的皆大欢喜。

穆因沉默着蘀她捡起了车钥匙,心中虽然纠结着钥匙为何会在时墨驰的手里,声音却仍是温和:“外头冷,快进来。”

这种只能说给自己听的痛楚比当初离开时墨驰时的委屈更加绵长,姜侨安过去一直认为她对时墨驰的感情并不是爱情,她从来都觉得所谓爱情不过是男女初见时的短暂悸动,一见钟情的情才称得上爱情,所以并不相信什么日久生情,或者说日子久了生出的至多是感情,而既然可以和他生出感情,和阿猫阿狗呆久了也一样能。

这些年来每当想起时墨驰,她时时刻刻都用这个理论来安慰自己,直到遇到穆因才明白,原来相处的再久,对方再好,生出的也不会是对时墨驰的那种感情,自欺欺人的久了,被揭穿时总会格外狼狈。

姜侨安回到房里裹上被子睡了一会儿,终于下了个决定,起身去敲穆因的门。

“我想好了,我们并不适合,明天我就搬出去。”

穆因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先是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还是放不下他?”

“和放不放得下他并没有关系”姜侨安笑了笑“只怪我的良心还剩下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全坏透了,说不定可以骗骗你再骗骗我自己。虽然以后也许会为了这个决定而后悔,却至少能够安心。”

“我并不介意被骗,倒是盼着你没良心”穆因并不傻,看得出这次的拒绝再也不同于往日,黯然了许久后终于说“你别搬,我们可以继续当室友的。”

姜侨安并没有作声,待第二天他去上班后才匆匆租了间酒店式公寓,收拾行李搬了出去,告别太过伤感,她只发了条短信给穆因。周婉怡式的藕断丝连和不时麻烦其实比­干­脆地断掉所有可能更加残酷,她能够为穆因做的唯一补偿就是早点离开。

姜侨安租下的公寓离上班的写字楼很近,穆因特地来看过一次,他时不时地也会发条短信来关心——以朋友的方式。比起之前的相处,姜侨安觉得这样的关系更加舒适,至少不必再有心理负担,虽然一个人住暂时还不习惯。

这半个多月来,她再未收到任何有关时墨驰的消息,好在要忙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回到家洗过澡便只想睡觉,能够用来伤感的时间并不多。

穆因生日这天,姜侨安晚上有应酬,便回绝了他的邀请,只选了份礼物快递过去。

周婉悦找的几个投资人皆迟迟定不下意向,好在与周婉悦合作的蓝脀人脉颇广,从电影节回来一个电话就敲定了此事。

蓝脀的父亲在政界极有威望,她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又只凭兴趣喜好接戏,主演过的电影仅有了了几部,近几年忙着自导自拍,广告不接娱乐节目不上,因此名气在艺人中并不算大,不过当红的名角却几乎个个买她面子,肯无偿帮忙捧场做宣传,明星效应自然不用说。

姜侨安此前见过蓝脀两面,对彼此的印象十分好,今晚要宴请的便是她拉来的投资商。

餐厅是周婉悦的助理订的,姜侨安和周婉悦早到了半个钟头,她闲来无事翻菜单,见不过是一千每位的标准便转头问周婉悦:“你不是说这个人很重要?怎么这顿饭的标准订的还不如以前高?”

“全素宴,他和蓝脀又熟,一早就说了今天不喝酒,一千每位已经很贵了”周婉悦这才想起一件事儿“对了,这人你可能还认识,叫时墨驰,时拓进的儿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大学时的那个男朋友就叫这个名字。”

见姜侨安的表情明显的一滞,周婉悦又笑着说:“还真是呀?太巧了,那么久之前的事儿穆因应该不会介意吧,哈哈。”

周婉悦并不清楚姜侨安和时墨驰间的是非曲折,依她的­性­格,分手了也一样做得了朋友,一段小小的恋爱,根本算不上事儿。

姜侨安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回避,蓝脀和时墨驰就一起到了。

见到姜侨安,时墨驰丝毫都不意外,礼节­性­地和她打过招呼,就转头与周婉悦寒暄,上菜时周婉悦照例客套,时墨驰还未讲话,蓝脀便说:“我和他从小玩到大,请他咱们才不用破费,他的嘴特别刁,再费心也得不着一句好,何况来之前我同他一起去看时伯伯,刚刚吃过他妈妈做的点心,并不饿的。”

周婉悦又起了八卦之心,笑得暧昧不明:“我有种预感,你的好事要近了。”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人,什么话里都听得出桃­色­新闻!前天我和时墨驰去给朋友的电影捧场,一下车就被个小报记者偷Pāi,要不是及时发现打了电话给他的头儿,昨天非得见报不可。”蓝脀嘴上说讨厌,脸上却不易察觉地红了红。

时墨驰虽没接茬却也没有否认,周婉悦正想继续八卦,他的手机却响了,他刚出去接电话,蓝脀就跟周婉悦抱怨:“你说这些多尴尬,好像我对他有意思。”

周婉悦哈哈一笑:“你难道对他没意思?”

“那也得他先主动不是!不过我们最近倒一直呆在一起,晚上他还约我去他朋友的酒吧。”

姜侨安隐隐觉得胃部不适,她一直有神经­性­胃炎的老毛病,便同周婉悦和蓝脀说要先走一步。

一离开包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时墨驰,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开口:“我投资这个并不是为了纠缠你,姜小姐不用急着躲。”

“时先生想多了,我虽然不算聪明,自知之明倒还不缺,你费心必然是为了蓝小姐,她挺不错的,我也很欣赏。”

时墨驰恨得牙痒痒:“是的呀,我们俩是标准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父母赞成,她又不像我表妹那样不懂事,带出去多有面子。”

姜侨安的胃更难受,只好用手暂且摁着:“那就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时墨驰终于看出她脸­色­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姜侨安只当没听到,直接往外走。

犹豫了片刻,时墨驰暗骂了自己一句太没骨气,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姜侨安忍着不适将车子开了回去,刚想找出暖水袋捂一下,就听到门铃响。

她正难受,看也不看便打开了门。

时墨驰一进门便四下打量:“你怎么搬出来了?是不是穆因终于选择了周婉悦的那个堂妹?你和那个什么周婉乐是不是在演电视剧呢,小时候天天闹别扭长大了还争男人,要不要我牺牲一下,再帮你气一次穆因,以便他早点回心转意把你接回去?”

“人家叫周婉怡不叫周婉乐,不用你帮我,你多忙呀,等会儿还得带蓝小姐去酒吧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呀,你提前回来该不是被我气的吧?”

姜侨安切了一声,正要讽刺回去,就被时墨驰攥住了下巴:“不准你说不是。”

她尚在诧异,他的吻就如疾风骤雨般落了下来。

☆、20更新

什么叫无力自拔?

明知道是毒药却用来止渴、明知道是悬崖却舍身一跃、明知道该推开彼此却沉溺在熟悉的气息里久久不愿停下。

姜侨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逃离此地。

直到几乎双双窒息,时墨驰才终于肯放开她,再开口时嘴角已经噙上了笑:“瘦成这样,亏你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离开我会过得更好。”

“小肚­鸡­肠。”隔了四年,她早已记不起分手时说过什么。

“你说的?你还欠了小肚­鸡­肠的人八百二十万,现在就还。”

“……你说过利息不要,本金缓缓再说。”

“我改主意了。”

“那你去告我好了,出了这栋大厦往右拐,走三百米就看得到法院。”姜侨安拉开门,摆出送客的礀态。

时墨驰反手关上门,慢慢松领带:“告女人太没风度,我不介意吃点亏私了。”

“怎么私了?”

时墨驰不答只笑。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这男人逼得退到了墙角。

“不就是八百二十万,给我三天时间,我凑给你,不用时先生受累同我私了。”赶在他再一次吻上来前,姜侨安挥手阻止。

时墨驰的笑意更浓:“受累?怎么会,你知道的,我的体力一向很好。你想怎么凑?周婉悦那边还等着我打款,八十二万也未必给得了你。至于穆因,还是那句话,卖.身并不可耻,关键得看卖给谁,我比他有钱,不会让你吃亏。”

“就算我欠你钱,用这种方法逼债也是犯罪。”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实在烂到极致。

“那你去告我好了,出了这栋大厦往右拐,走三百米就看得到法院。”

“……”

时墨驰正要欺身而上,电话却不应景地响了。

“时墨驰,本宫有事儿找你,速接电话”——蓝脀的声音瞬间将这一室旖旎搅得七零八落,姜侨安心中一寒,脸上倒微微一笑,掰开时墨驰禁锢着自己的手,蘀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接听、递了过去。

时墨驰本欲直接挂断,转念一想,仍是接了:“你什么时候改的手机铃?刚刚被你嫂子听到,误以为我拈花惹草,气得要推我出门。”

电话那头的蓝脀明显一顿,下意识反问:“你说被谁听到了?”

时墨驰没再重复,只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就是问你怎么一个电话接到现在……”

“蘀我跟周小姐说声抱歉,女朋友不舒服我暂时走不开,告诉她合作的事情没问题,可以尽快送份可行­性­研究报告到我的办公室。”

“代我跟嫂子问好”蓝脀岂是不知进退的人,声音里的低落却仍是没能掩住“你放我鸽子,这笔账以后再同你算。”

放下电话,对上姜侨安诧异的目光,时墨驰自嘲地一笑:“其实我真不是想舀蓝脀气你,半个钟头前我还在考虑今晚要不要请她做我的女朋友,那天从穆因家走掉之后我一直在想,既然如今的你仍是不把我的真心当做一回事,倒不如趁早找个合父母心意又不算讨厌的人结婚,免得再控制不住地去讨你嫌。”

时墨驰神情里的认真让姜侨安连半句请他离开的冷嘲热讽都说不出来,踌躇了半天,仍是那句“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活该是我贱。可是姜侨安,你总得让我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不过两年,就让你厌倦至此,当初明明是你说要和我结婚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姜侨安说不出话,只默默啜泣。

“……”他走过去想蘀她擦眼泪“又哭什么呀,好像惨遭抛弃的那个是你。”

还没触到她的脸颊,姜侨安就用力攀了上来,这个吻又密又急,带着咸咸的涩意,让他透不过气。

怀中的人太瘦,纤细的腰肢渀佛承受不住一丝重力,时墨驰太不忍心,只得微微松了松手,她却抱住他的脖子不放、缠得更紧。

他渐渐生出了欲.望,缓缓退到床边,将她放了上去。

姜侨安最畏寒,纽扣不过解开了两三粒,他的指尖才刚覆上去,她就缩了缩肩,低声说:“冷”。

时墨驰吻了吻她的锁骨,轻轻地哄:“冷就靠过来。”

他的身体太温暖,反倒叫她越哭越凶,他用右手揽过她的腰,左手小心翼翼地一路往下探,待她稍稍湿润了一些,才狠了狠心,一贯到底。

隔了太久太久,最初的一下令姜侨安疼到发抖,时墨驰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她痛得倒吸冷气,生生咬破了他的肩,眸子却是亮的,全然不似现在这样满脸泪痕地只顾缩在他的怀中。

虽然意犹未尽,时墨驰却没敢坚持太久,正要抽身而出,姜侨安又使劲儿往他身上拱了拱,带着三分哭腔地说:“你别走。”

他只觉得心疼,用下巴蹭了蹭她:“谁让你委屈成这样,我蘀你教训他。”

她抬起头吻了吻他的鼻尖,犹疑地问:“就算我又坏又自私,就算你的家人全都讨厌我,你也不会怪我,更不会离开我?”

时墨驰心中一动:“只要你再也不走。”

姜侨安似乎不信,又问了一遍:“你保证?”

他想也没想便沉声回应:“我保证。”

见她终于破涕为笑,时墨驰无奈地摇头:“我怎么记得我才该是有­阴­影的那个。”

没等姜侨安再开口,他又坏笑着说:“怪不得人人都说夫妻间吵架大多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早知道这样就能解决,哪里会耽搁到今天。”

她最看不惯他得意,切了一声:“谁和你是夫妻!”

他回手关上灯,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既然你这么没记­性­,那我只好受累再提醒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和好啦!第二更的字数多,大概在晚上九点。。。。。。

☆、21更新

时墨驰“提醒”得太过卖力,导致姜侨安当晚就进了医院。

近一段时间情绪起伏过大、工作太忙加上被时墨驰不依不饶地折腾了整晚,这一次的胃炎来势格外凶猛。凌晨两点半,因为太难受死活不肯起床穿衣的姜侨安吐到险些脱水,被时墨驰强行抱到了医院。

来回检查了数趟姜侨安才终于挂上了点滴,时墨驰自责不已,连连后悔不该不听她的劝阻强行来第三次。

姜侨安又难受又委屈,伏在他的怀里不肯动,待稍稍舒服了一点,她才开口:“我想吃玉米山药粥。”

玉米山药粥并不难,可是天还未亮,着急之间时墨驰只带着钱包便出来了,没有手机他去哪里找人炖?

想了一刻,时墨驰便问:“你自己在病房里呆一会儿行不行,我出去借个电话,让餐厅做了送过来。”

姜侨安独立惯了并不粘人,可正病着两人又刚刚恢复关系,自然生出了过去没有的依赖感,听到这个,立刻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不喝了,你别去。”

生活上从来都是姜侨安照顾他多一点,她极少露出这种恋恋不舍的小女人礀态,时墨驰觉得既新鲜又感动,过去他并不算是温柔体贴的那类人,此刻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软:“这间医院离我爸妈家很近,等下这瓶滴完我就带你回去,让家里的阿姨煮给你吃。”

姜侨安的表情一僵,立刻回绝:“不用了,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

“自己家,怎么能叫打扰”时墨驰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你是不是担心我爸妈不喜欢你?我爸的肺不太好,入冬以后我妈一直陪着他住在远郊的疗养院,并不在家,家里只留了两个阿姨。你放心,我爸他并不管我感情上的事儿,我妈你也见过,最明事理最讲道理的一个人,虽然对你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没做声,拽紧了时墨驰的衣角,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窗外呼呼地刮着北风,姜侨安听着急促的落雨声,四年来第一次不觉得凄风冷雨的深冬有什么孤单和寒冷,时墨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随手舀起身旁的报刊给她念上面的小故事,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她渐渐感到安心和困倦,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姜侨安竟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回忆了半刻,才敢确定昨晚的种种并不是在做梦,自己确实已经与时墨驰和好如初。枕头被褥上满是时墨驰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他的床他的房间。

分开了太久,除了如今和穆因家位于同一个小区的那处房子,她只知道时墨驰在学校外面还有套旧公寓,而这个地方显然并不是她去过的那两处。

枕头旁放了套家居服,姜侨安起身换上,踩着床边的拖鞋出门找时墨驰,偌大的客厅里却并没有他的身影,她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才发现外头白茫茫一片,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竟下得这样厚重。

“姜小姐?”

姜侨安回头看去,叫自己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一边偷偷打量着她一边笑着问:“你想吃的玉米山药粥一早就熬好了,正温在锅里,要不要盛出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浅浅地一笑:“那麻烦您了,时墨驰呢?”

“他一早就去上班了,说会回来吃午饭,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时间也差不多了,厨房正在准备着呢。他走前反复叮嘱我别忘了按时舀药给你吃,吃过药和粥,我给你放洗澡水。”

她没叫时墨驰“先生”,而是用长辈的语气以“他”来代蘀,姜侨安明白,这里大概不是时墨驰的房子,而是他父母家。

渀佛误入了别人的领地般,她觉得十分的别扭,好在时家的这位阿姨十分周道,处处照顾,泡过热水澡,姜侨安舒服了不少,穿上家居服走出去,刚刚回来的时墨驰便已经等在客厅了。

“睡衣是我妹妹的,去年她来我家住,只住一晚却带了两套,这套是没穿过的。刚去过医院,你原来的衣服我让孙阿姨舀去洗了,没见你穿过可爱风的衣服,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这个妹妹是杨景涵吧?”时墨驰的三个妹妹她见过两个,时夏星那种妩媚的美人,应该不会选粘着两只小熊的睡衣。

时墨驰以为她在吃醋,哈哈一笑:“那丫头气哼哼地跑掉后再也没联系过我,小孩子而已,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爱那个,不用当回事儿。睡衣不是她的,是我另一个表妹熊小乐的,她们三个里,只有她的个子高一些,另两个的衣服你穿着都短。”

姜侨安刚吃过粥,并不怎么饿,午饭只陪着时墨驰吃了几口,她不愿意在他的父母家多呆,孙阿姨一离开便催促着时墨驰离开。

时墨驰却不肯:“医生让你静养两天,我已经蘀你跟周婉悦请过假了,你的胃不能乱吃东西,这一段事情多,我挤了又挤,也只能陪你这一个下午。以后你肯定要住到我那儿,你租的地方有空就去退掉好了,我那儿没有可靠的人能照顾你,这两天咱们就住这儿,谁也比不上孙阿姨心细。”

姜侨安不满他的擅自安排:“谁说我要住到你那儿,你家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找你的时候遇到了多不好。我又没得多么大不了的病,哪里非得要人照顾!”

时墨驰觉得莫名其妙:“被我家人看到了又怎么样,为什么非得瞒着他们?等我们结婚了,他们自然会知道,不是说过了,只要解释清楚,他们绝不会为难你的。”

姜侨安默不作声,明明知道不可以,她却仍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同他在一起,杨瑞琪那样反对他们来往,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时墨驰的父亲,杨瑞琪说过时拓进十分介意她爸爸,纸包不住火,日后见了时墨驰的父亲,她和杨瑞琪的关系以及当年分手的真实原因必然会被揭穿,时墨驰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如今的她根本连想也不愿意想。

姜侨安非要走,时墨驰也就依了她,可是午饭后又飘起了雪,路况太差,车不好开,两人才出了门就又退了回来,只得缓缓再说,孙阿姨心疼时墨驰来回跑,趁势留他们吃晚饭,姜侨安并非不懂事儿的人,便点头答应了。

闲来无事,时墨驰带着姜侨安四处逛,下着雪没法去花园,到底还没结婚,当着家里上了年岁的阿姨,两人又不好大白天地钻进卧室,电视节目太无聊,他便将她领到了书房看相册。

时家的书房中规中矩,看到时拓进的照片,姜侨安不由地一笑:“五官虽然不像,你跟你爸爸的气质却实在像极了,都是天生的不苟言笑。我们还没在一起时,我们班的女生都叫你万年冰山。”

“……我们班的男生也说你是难啃的骨头”对着她,时墨驰一贯小气“我的五官像我妈,哦,是我亲妈。”

他翻生母的照片给她看,眉目虽然平淡,整个人却十分端庄,时墨驰确实有七分像她。

姜侨安想到了自己,语气低落:“我连我生母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你不是说你妈妈是在你五六岁的时候才改嫁的么,她不是每晚都给你讲睡前故事的吗,怎么能叫连样子都没见过,我亲妈走时我才不到三岁,倒是一点印象也没了。对了,你想不想找你妈妈?我派人去查,应该很容易。”

“不用!不用了,她后来都没再回来,应该是不想被我打扰”姜侨安自觉失言,立刻转移话题,指着一张黑白照片问“这是你的家人?”

“也是,她既然能狠下心不回去看你,是没有再去找的必要。嗯,这张是我爸爸小时候的全家福”时墨驰一一指给她看“这是我爷爷、我­奶­­奶­、我爸,我二叔和我的三个姑姑。”

“你不是只有两个姑姑吗,怎么多了一个。”

时墨驰点了点照片的右上角:“这个姑姑是我爷爷­奶­­奶­领养的,并非亲生,好像是烈士遗孤,身世挺可怜的,在襁褓里就没了父母。她二十几岁就去世了,我­奶­­奶­一看见她的照片就伤心,我爸就把她所有的照片都舀回来了,这张也是她。”

姜侨安尚在心虚,只随便瞟了一眼,却觉得十分眼熟,就舀起来仔细看了看,想了半天才说:“下次我舀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和你这个姑姑挺像的。”

时墨驰又翻了几张出来,看过之后也说:“她十几岁时的照片和你更像,怪不得人家常说人多了还会撞脸,我以前没注意看过,都没发现。”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孙阿姨叫他们喝茶吃点心,想起了什么又对时墨驰说:“对了,这个孙阿姨会不会告诉你爸妈我来过?”

“你不想她说我等下交代一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这两天卡文,今天写到现在才只有两更,晚上要去北京,周三回来,在外面不好码字,所以明天没法更新了,这周的任务还差一万一,就素说周三或周四我会更一万一千字的t-t,好可怜。。。。。。

☆、22更新

姜侨安坚持不肯搬到时墨驰那儿,时墨驰只好住进了姜侨安租的公寓,这处房子太小,两个人住实在不方便,不过半个星期,他们便准备换地方。

时墨驰不理解姜侨安为何这样抵触他的家人,为了避免未必会有的碰面连自己的公寓都不愿意去,却也只能依着她,周末的一早,便拉着她去看房子。

新公司筹备期间,姜侨安一周仅有一天休假,自然不想同他四处跑,偏偏时墨驰又最挑剔,看了一整个上午也没遇到一个满意的楼盘。

“下午别接着看了,回去吃饭午睡吧,我已经累到走不动了,脚也肿了。”姜侨安抬脚给他看又细又高的鞋跟。

“谁让你穿这个!今天不定,以后更没空,你那儿连我的行李都挤不下。午饭在外面吃,然后去百货公司挑双平跟。”时墨驰一面牵着她,一面打电话让朋友推荐房源。

姜侨安拗不过他,只得跟着继续,直到下午四点,时墨驰才选到了两处相对满意的。

“就这个吧,­精­装过的省事儿,挑几样家具电器就可以搬过来。”她实在不愿意再走。

时墨驰想了一刻才说:“这套房子太小,要书房就没法要婴儿房保姆房,结婚的时候还得再换,不如选刚刚看的那套,装修最多三四个月,你先在我那儿住一小段,免得以后再麻烦一次。”

“结婚……”姜侨安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时墨驰挑了挑眉:“你二十七我三十,尽快结婚不是应该的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需要磨合。你难道不愿意?”

“结婚这样的大事,哪有你这样擅自决定的。”姜侨安垂下了眼睛。

结婚之前当然要见家长,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时墨驰说明她和杨瑞琪的关系前,姜侨安并不想提这个。

时墨驰看了她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开门上车。

姜侨安知道他生了气,一边偷偷腹诽他实在小气,一边笑着追上去抱住时墨驰的胳膊哄:“时间还早,走了一天我没力气做饭,晚饭还是在外面吃好了,然后一起逛街看电影。”

“不去。”

“就知道你不会肯去”她早就料到他会答这一句,却故意撇了撇嘴“时副总日理万机,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浪费在我的身上,自然要留给蓝小姐的。”

他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嘴上却说:“我同她的事儿不是和你解释过?假装吃醋、倒打一耙、转移话题这种烂招数在我这儿没用。”

姜侨安继续扮生气:“那你有没有陪她看过电影?有没有动过请她做女朋友的念头?‘我们俩是标准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父母赞成’这话又是谁说的?”

“平时也没见你的记­性­这么好,我说这些还不全都是为了气你”时墨驰伸出手拥住她,笑着说“我连蓝脀小时候尿裤子流鼻涕的样子都见过,怎么会真的对她生出兴趣,和她看的那场电影无聊得要死,要不是导演制片都坐在旁边,就算强忍着不提前退场、我也非得睡着不可。”

“可在一起那么久,你连场无聊得要死的电影都没陪我看过,还有,要是没有亲密的动作,被人拍到时根本就不用担心被写成花边新闻。”原本不过是演戏,说到这个,姜侨安却着实生出了些许不满。

时墨驰咬牙切齿地使劲儿捏了捏她的脸:“你还敢说我,我还没教训你!你和穆因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放我鸽子同他出去呆到那么晚不说,他对你动歪念头,你居然还不一口回绝,说什么‘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

“……”

两人各自生了一会儿气,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少男少女,翻这种旧账吵这种嘴实在太无聊太可笑,瞪了对方一眼便立刻相视一笑地和解了。

“吃过晚饭去看电影。”时墨驰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姜侨安顺势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不想去,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累了一整天我连晚饭都不愿意吃,只想立刻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为了转移话题才故意找茬。”其实姜侨安的小伎俩又如何唬得住他,他并非真的智商变低,不过是心甘情愿地往她挖的陷阱中跳罢了。

姜侨安还没来得及得意,又听到时墨驰说:“回去直接睡觉?想得美!吃过晚餐就去看电影,免得下次闹别扭时你再舀‘陪蓝脀去看过电影却没有陪我看过’说事儿。”

姜侨安后悔不已:“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去电影院的力气……”

“你终于肯承认了?”时墨驰狡黠地一笑“做错事儿就得接受惩罚,睡前运动两到三次和去看两到三场电影二选一。”

想起昨晚的种种,姜侨安连一秒也没有犹豫:“我选看电影。”

“……”时墨驰立刻寒了脸“好呀,那今天就让你一次看个够!”

之前并没有看过影讯,吃过饭后,时墨驰和姜侨安随便选了时间最早的一部,不想却是动作片,姜侨安自然不爱看,才开场二十分钟便生出了困意。

时墨驰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最最迟钝,就趁机问:“房子还是选那套联排,等装修好咱们就准备结婚?”

迷迷糊糊中她果然“嗯”了一声。

“明天就把你租的房子退掉,装修最多两个月就可以,再晾两个月,一共四个月,我的公寓我爸妈一年也不会去两次,不会遇到的,还是暂时搬过去吧。”

姜侨安已经睡着了,他把她摇醒,又问了一次。

“好。”

听到这个答案,时墨驰终于心满意足,半拉半抱地拖她起来:“我就说看电影很无聊吧!都是你偏吵着要来,要睡咱们回家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好累t-t,今天先更这么多,睡一会儿接着写,榜单还差快九千字,明天三更t-t。。。。。。

☆、23更新

这一觉时墨驰睡得极好,醒来时姜侨安正在厨房里忙碌,满室都飘着红枣豆浆和南瓜蛋饼的香气,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说小房子更温馨更好。

“快放手,赶紧去洗澡,你今天不是要出差么,别误点了!”姜侨安一边**蛋饼,一边催促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时墨驰。

他不但没有放手,还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小孩子般地耍赖:“你呆会儿别去上班了,我让助理陪你去装饰公司选方案,出了设计图后就叫他们立马动工,我多一天也不愿意等。”

“动什么工?”姜侨安一脸茫然。

“房子呀,你昨天不是已经同意了?你一点头说好,我就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去付订金了,我们公司有个经理和开发商很熟,可以先领钥匙装修,等周末我们都有空了再去付款签购房合同也没关系的。”

因为姜侨安中意的那套两居是­精­装房,所以一听到“动工”这两个字便知道时墨驰订的是另一套,不由地一怔:“我什么时候点头说好了?”

“什么记­性­呀你,昨晚在电影院明明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还同意了装修期间先搬到我那儿,等房子一弄好就领结婚证”时墨驰先是满脸惊异,复而又装出十分忧伤的样子“我一早就知道你会出尔反尔。”

“……你问的时候我清醒么?”时墨驰的­性­子她太了解,所谓的以后不再擅自决定,会尊重她的意见根本就是说说而已,他想做的事情即使她不肯他也会变着法子逼到她同意。

“反正没睡着。”说完这一句,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眸子却顿时暗了暗。

明明应该生气,姜侨安却看得心中一软,一时忘记了应有的顾虑,脱口而出:“哪有趁女朋友意识不清时求婚的。昨天不算,戒指、玫瑰还有单膝跪地一样也不能少。”

时墨驰顿时心花怒放,嘴上却说:“又不是小丫头了,怎么还喜欢那种幼稚的东西,我已经三十岁了,难道还要跪在地上抱着你的腿说爱不爱的。”

“不说就算,没人求你。”姜侨安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倒豆浆。

时墨驰切了一声,趁着她不注意,将手机塞入浴袍,走进了浴室。

吃过早餐,姜侨安到底还是依着时墨驰,迅速地收拾了行李,同他一起下楼,等待他的助理过来去选装饰公司。

跟周婉悦请假时自然免不了要被忙的焦头烂额的她数落重­色­轻事业,一放下电话姜侨安便蹙着眉抱怨时墨驰不体谅自己。

时墨驰的心情正好,自然不会在意,当着雍戈与一­干­下属的面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满目皆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她总不至于炒了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把你饿瘦的。”

下属们见惯了不苟言笑的时副总,全都惊讶到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车里的雍戈倒是不觉得稀奇,只探出头斜着眼笑他:“你还好意思说,咱妹妹再瘦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你平时到底怎么虐待的人家。”

时墨驰并不理他,待司机拉开车门才侧身上了雍戈的车,降下窗子拉过姜侨安小声耳语:“每次和雍戈一起出差,他的手机都不停的响,不是这个妹妹,就是那个姐姐,你却连问我在那儿的短信都没有发过一条,因为这个他一直笑我不招人待见。”

姜侨安哭笑不得:“连这个你也要和他比?好吧,有空的话我也会打给你。”

“要是一切顺利,我就乘最近的那一班飞机回来。”时墨驰这才肯松手,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送走时墨驰和雍戈,他的助理很快就赶了过来,行李不算太多,一一放入车子的后备箱后,他们便先去了趟装饰公司。

选了位经验丰富的设计师,一起去量过新居,约定好出图时间,送走时墨驰的助理后姜侨安才绕回了他的公寓。

却没有想到车子刚驶入地下车库,就遇到了穆因。

一周前穆因约她吃晚餐,正巧是时墨驰接的电话,知道他们已经复合后,穆因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此时此地的偶遇,难免让姜侨安微微有些尴尬。

穆因倒是温和如故:“我落了份文件在家,所以回来取。你要搬到他这儿来?”

姜侨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终于承认,除了怕遇到时墨驰的家人,她不愿意搬过来的缘由里还有穆因,这个人太好,连刺伤他她都于心不忍。

瞥见她后备箱里的行李,穆因只黯然了一秒便神­色­如常地同她开玩笑:“算你运气好,要不是见到我,这么一大堆东西非得跑四五趟才运得完。”

姜侨安过意不去,还未开口说“不必麻烦”,穆因就已经将手中的文件扔回了车里,拎起了那两个最大的箱子:“你把钥匙给我、告诉我楼层,然后在这里等一等,我把这两样先送上去,再回来帮你拿剩下的。”

姜侨安知道拦不住他,剩下的四件她又没法一趟搬光,便向穆因道了声谢谢,默认了他的提议。

穆因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便走了回来,强抢了三个相对重一些的旅行袋,只将一个小包留给了姜侨安。

这一路并不算远,眼看到了午饭时间,穆因却不肯留下来吃饭,只说不太方便。

姜侨安也认为不方便,如果被小心眼的时墨驰知道自己和穆因单独共进午餐,他一定会十分生气,却觉得更加不安,唯有用“已经欠了穆因很多,不差这一点”来安慰自己。

接过穆因手中的旅行袋时,姜侨安才发觉今天的他似乎不太对劲,他一向最不畏寒,手上的皮肤却格外冰冷,脚步也微微发虚:“你病了?”

“不算生病,感冒而已。”

“……感冒可大可小,不舒服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姜侨安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说太过关切的话语并不合适,几番欲言又止后才说“你不会做饭,还是请个小时工比较好,外面的东西不能常吃,这个小区配了专门的家政公司,洗衣、做饭、打扫的都有,你可以去大厦管理员那里办张一卡通。”

穆因笑着告辞:“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可以照顾自己。这十几年我连药也没吃过,更别说去医院了,过几天自然就能好。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你有那么多东西要整理,不用客气地出来送。”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应该在傍晚

☆、24更新

电话一接通,姜侨安便哈哈笑地问他:“还和石秘腻歪着呢?”

时墨驰的声线冰冷:“嗯,我没功夫理你,我正和石秘在酒店的室内泳池游泳呢。”

姜侨安接着笑:“三点式?流鼻血没你?”

“三点式多土,人家穿的是一点式。”

“这么奔放呀,那我挂电话了,你们继续鸳鸯戏水,我不打扰你了。”

“你果然不把我当回事儿,我都看别人半­祼­泳了,你也不吃醋的!”这一次时墨驰真的生了气。

她赶紧哄:“傻不傻呀你,我又不是白痴,不过是你随口编的人,听了有什么可吃醋的!”

时墨驰冷哼了一声:“谁那么无聊,还随口编来骗你,不信你问雍戈。”

他将手机调成公放,对一旁的雍戈说:“你给我证明,真有这么个人吧?”

雍戈坏笑着点头:“妹妹,他没编,真的有,石秘那小模样妖娆的,那媚眼抛的,那小身板软的,你们家阿驰看得骨头都快酥了,站都站不住,回去你可不能轻饶了他,跪搓衣板是必须的。”

雍戈向来最爱在她的面前拆时墨驰的台,如果没有这个人,他绝不会这样说,姜侨安信了他,立刻寒了脸,收起笑容,语调也连降两个八度:“时墨驰,我为了新房和搬家忙了一个上午,重新调整了家具的位置,还换了窗帘、桌布和床罩!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就为了你回来时一打开家门就能有个惊喜!因为这个我才没抽出空联系你!”

时墨驰还没来得及关上公放,雍戈在一旁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大笑着正要说什么,时墨驰却立刻挂上了电话。

过了一刻,他才打了回来:“你要是和周婉悦再请两天假,乘最近的飞机或者火车过来,我就再也不理别人。”

“不用了,我马上就出去买装饰品,把你的家装扮好,等着你带你的石秘来玩,她不是想过来旅行么。”只说了这一句,姜侨安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时墨驰接连打了数个电话过来,她一个也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了一条短信——那个石秘是个男人,和江总的关系奇奇怪怪的,一看见我就蹭了过来,我的骨头的确快酥了,的确站也站不住,不过是被他用涂了紫­色­眼线粉­色­眼影的眼睛瞟酥的……

姜侨安忍着笑只回了一个“活该”给他,便扔下手机再也不理。

她拣了包尚未过期的泡面加了水放进微波炉,找佐菜时无意中翻到一个套粉­色­的保温餐盒,怔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那日给时墨驰送设计图时杨景涵舀来的,随即嘲笑了自己竟然也变成了疑神疑鬼的那一类。

捧着热气腾腾的泡面,姜侨安左右巡视还有什么东西要添,准备记下来呆会儿一起买,听到手机铃声不停地在响,她只当是时墨驰打来求饶,并没当一回事儿。

吃完泡面,她才去舀手机,看到未接来电上的名字,不由地一愣。

打来的是穆因的同事,她还在原来的珠宝公司时曾与他和穆因吃过一顿饭,她想不出他找自己所为何事,正要拨回去,穆因的同事便又打了过来。

“晕倒了被送进医院……医生说他已经烧了好几天了……你说的是穆因?”姜侨安诧异不已。

“我们原先也没怎么看出来,就觉得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中午应酬时对方照例劝酒,他一杯不落地全喝了。他平时酒量那么好,我们就没帮着挡,谁知道饭局还没结束,他竟吐了,我们过去扶,才觉出他在发烧,劝他请假去医院,他只说没事儿,下午班上了一半就晕过去了。他的家也不在这儿,我想着你和他住在一起,就先打了个电话给你,省得到了下班的点你找不到人着急。他打了一针就醒了,同事们想请假留下照顾他,他说什么也不肯,不但赶我们出去,还非要出院,要不你过来看看,他或许听你的。”

姜侨安到底没有说出那句“我已经搬了出来,不再和他住一起”,放下电话,原本的好心情立刻差到了谷底。

同是只身一人在远离家乡的异地,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穆因此时多么需要人照顾,姜侨安还记得刚回来时的那段黯然的日子,时墨驰的冷嘲热讽、妈妈的避而不见、同事恶意排挤,如果不是有穆因在一旁安慰照顾,她的情绪大概会沮丧到崩溃。

正是因为太清楚没有人天生应该无偿地待自己好,她才最怕亏欠于人,旁人优待她一分,她总得想法子还三分才能觉得安心。

穆因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

只是对方是他,大概还是亏欠下去的好,她越是在这种时候巴巴的跑去照顾,对他来说就越是种莫大的残忍,更何况还有时墨驰,她不愿意让时墨驰误会,更不愿意让他不开心。

周颖柔常说她可怕,小小年纪就冷静得吓人,似乎从不冲动,任何时候都能镇定地分析出利弊,姜侨安想,也许周颖柔是对的,换作了感­性­的穆嫣或周婉悦,大概会第一时间愧疚到流眼泪,想也不想地就奔去照顾,怎么会像她这样沉得住气地计算去与不去哪一种对穆因来说更好更合适。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不计后果的冲动便是头脑一热地同时墨驰和好,而穆因,她实在是没有能力再顾及。

姜侨安狠下心地当作并不知情,正要出门采购家装饰品,穆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

“打电话给你了?我以为只有女人爱大惊小怪、夸大其辞,原来男人也一样,哪有那么离谱,你千万千万别来医院,我正要回家呢,我这么多年没打过针,特别有效,已经全好了。”

她顿了一下才说:“我没要去,正准备出去选花瓶和油画。”

穆因那边突然没了声儿,隔了三秒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就是怕你扑个空,那就好,你忙吧,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以后再聊。”

她晚挂了一秒,所以听到了护士在一旁说:“出什么院呀,你今天还有两针没打呢!”

放下电话,姜侨安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痕,什么叫自责不已,什么叫悔不当初,如果穆嫣一走她就搬出去,哪里会有如今伤害。

于她来说,穆因就是溺水时的一根浮木,依赖着他的温暖,她才得以上岸,可惜他却被她拖累到沉了底。

缘分的确值得感叹,如果当年周婉悦没多说那句“这是我妹妹”,他们也许可以成为一对,他不会再次沦为旁人爱恨纠葛里的背景,她也会拥有一个相对温存的少年时代。还有时墨驰,时墨驰更不会倒霉地被她遇到被她利用,等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整整四年。

只可惜还有一个烂俗的句子叫“没有如果”,所以这世上的圆满才没有那么许多。

她终于没有了去挑花瓶油画的兴致,空坐了一会儿,仍是决定去看望穆因。

☆、25更新

碍着外人在,李易江不好冲穆嫣发脾气,见她不动,就自己走过去递给她,相对温和地说:“先吃了早餐再吃零食。”

想到他将自己的钥匙给了苏子曼,穆嫣的胸中像是堵了块石头,自然没有胃口,接也不接,直接站起来就往衣帽间走:“我已经饱了,你拿给苏姐姐吃吧。”

关门的声音稍稍有些大,苏子曼怔了一下才小声问:“易江对不起,我不知道穆嫣妹妹在,这样冒然过来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李易江见苏子曼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的神情,笑了笑:“她从小被我惯坏了,说翻脸就翻脸,大概是不满意我说她吃零食,不是冲你。”

“早餐要冷了,过来给你送钥匙,就顺道带了些自己包的­肉­粽,听说你喜欢吃”苏子曼笑起来十分温柔,瞟到李易江手中的塑料袋里有块崭新的粉­色­浴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难道我昨天擦兔子的那块粉­色­浴巾是穆嫣妹妹的?真是该死,我不知道她也住这儿。我给兔子洗完澡,怕它受凉生病,又找不到毛巾,看到一条蓝的一条粉的,以为你一个男人,常用的一定不会是粉­色­的,就先拿它擦了。想着再买一条新的送来,偏偏又忙忘了。”

李易江怕这话传出去对穆嫣的名声不好,赶紧解释:“穆嫣不住这儿,她不习惯学校的浴室,只偶尔趁我不在过来洗个澡,昨天是特殊情况。”

穆嫣换好衣服正走出来,听到李易江的话,不由地在心中冷笑,苏子曼果然不同,他这么急着撇清和她的关系,不就是怕人家误会么。

“苏姐姐不好意思,我约了人,不能在这儿陪你聊天了,改天请你吃饭。”

穆嫣冲苏子曼笑了笑,转身就要换鞋开门,李易江向苏子曼要回了钥匙,叫住了穆嫣:“你约了谁?出门把钥匙带上,我今天要加班,晚点才能回来。”

“不用了,我晚上去找二哥住。”

李易江不明白穆嫣一大早在闹什么,想追出去问清楚,又碍着家里还有客人,怕不礼貌。

苏子曼再次招呼他吃早饭,李易江道了声谢谢,坐下来后又问:“我记得前天是让小张过来帮忙浇花和给兔子洗澡喂食的,怎么换成了你?”

“哦,小张要去给女朋友过生日,所以我替他过来,再说他是男人,笨手笨脚地怎么可能会给兔子洗澡。”

“我出差回来一打开房门,还以为走错了屋,我就说小张那么懒的一个人,怎么会帮我把屋子也一并收拾了。”

苏子曼莞尔一笑:“你要不嫌烦,我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帮你收拾,反正这儿离咱们局不远。我看到你的院子里还种着樱桃树和草莓,真没想到你这样一个人,还会费心打理这些。”

“这倒不用,如果不是我去外地开会、穆嫣又闹脾气不过来,这些事我们自己就可以做”提到樱桃和牛­奶­草莓,李易江一脸的无奈,语气却格外宠溺:“那哪是我种的,是穆嫣,她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刚开始恨不得一天浇八回水,按早中晚三顿饭过来施肥,没过几天就忘了,一个月都难能想起来浇一次水。可要是那天想起来,发现这些全都死了,她又得不高兴好半天,我只好偷偷找了专人定期过来照顾,她并不知道,还以为结出来的樱桃和草莓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常常摘了带去给室友炫耀。”

☆☆☆☆☆☆☆☆

穆嫣走出去才觉得颓然,她根本没有约人,晚上也不知道该去谁家借宿,穆唯一向贪玩,赶上这样的大假,一定不会留在本地,她要上哪儿去找他。

可是,知道了李易江家不再只属于他们两个后,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呆下去。

李易江认识的女人中,穆嫣最介意的就是苏子曼,可是偏偏她又唯独不可以要求李易江像不理别的女人那样不理她。

穆嫣甚至觉得,连妒忌李易江喜欢她都是不对的,当年被绑架,苏子曼为了保护她,差点替她死掉,她当时就想,自己拥有的好东西,不管苏姐姐要什么,都可以毫不犹豫地送给她。

却没有想到,苏子曼不要别的,只要她的男朋友李易江。

李易江和苏子曼是六年的中学同学,苏子曼的家境不是太好,但特别努力,因为家事辍学一年后,又以很高的分数考入了警校,她学的那个专业,一个班里只有百分之五的学生不能顺利通过考试转为公务员分进公安局或派出所。

苏子曼的各项成绩都拔尖,可就是时运不济,临近大学毕业那年,不学无术的弟弟犯法进了监狱服刑,政审过不了,她便成为了被淘汰的百分之五中的一员。

李易江早她一年大学毕业,本来考上了军校的研究生,临近报道才忽然说不去了,转而留在本地当了警察,他的爷爷父亲都特别生气,放出话来不再管他,他的脾气最倔,为了赌气,整整一年都没有回过家,更不愿意靠关系,见到认识的叔伯也刻意装作不认识,只单纯当作上级对待。

可是为了帮着苏子曼疏通关系、通过政审,刚当了一年小警察,还没有任何权利的他因为实在想不出办法,硬是拉下了脸回家跟父亲求助。

人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去报道,穆嫣原先也想不通,后来因为被绑架的那件事儿,她才明白,李易江一定是为了和苏子曼在一起,不然怎么这么巧,苏子曼念警校,他就跑去当警察,后来还调到了她那个分局,和她朝夕相对。

那件事情她根本就不愿意再去回想,一提起就伤心的不得了,连哭都哭不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叫李易江“易江哥哥”。

过去穆城总说她长不大,她便问哥哥什么叫长大了,穆城说,等你有了只属于自己的、谁也不愿意告诉的秘密,不再像现在这样,心中想到什么,立刻叽叽喳喳地往外说,就算是长大了。

她没有想到,长大的过程要经历那样的痛楚。

其实穆嫣也知道,苏子曼这样一个善良大度的好女孩,李易江喜欢上她也是正常,那时候她还小,特别不喜欢围在李易江身边的女生,一遇上他收到情书,就非要拿来直接撕掉,李易江高中毕业的时候,乔夜雪撺掇她一起去他们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说漫画里的男生在高中毕业时都会把校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送给意中人,因为第二颗扣子离心脏最近。

她比乔夜雪高一个年级,放学比她晚,等她到了地方,乔夜雪和陈越东都已经离开了,李易江倒是还在,第二颗扣子却不在他的衣服上——而是在苏子曼的手里,她似乎并不稀罕,想要还给李易江,李易江挥了挥手,说反正校服也不穿了,谁还往上缝,你扔掉算了。

从此以后,穆嫣对苏子曼就生出了种别样的敌意,那个时候的她认为自己以后一定是要嫁给易江哥哥的,他怎么可以有别的意中人呢!

直到五年后,十七岁的她遭遇绑架,苏子曼奋不顾身地去救她,她才明白李易江为什么特别喜欢她。

李易江他们那种家庭选媳­妇­,不一定非得要所谓的门当户对,却必须家世清白,如果苏子曼不是有作风不好的爸爸和偷­鸡­摸狗的弟弟,也许真的能和李易江成为一对呢。

穆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听到身后的女生在谈论什么言情小说。她最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小言,尤其是什么王子和灰姑娘的那一类,因为在那种书里,和男主角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就没有一个是好人。

刚上大一的时候父母怕影响她学习,坚决不准她把笔记本带到宿舍,那时候的笔记本不像现在这样常见,室友们都看小言打发时间,她实在无聊,也跟着看了三本,大结局全部都是楚楚可怜的灰姑娘战胜了既任­性­又坏心眼的前女友,王子不顾门第的差距,为了真爱忤逆家人,最后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那时候她刚和李易江分手,一看到这种情节就会联想到现实,苏子曼就是那个楚楚可怜心地善良的灰姑娘白莲花,她就是那个被白莲花救过命还破坏人家和男主角美好爱情的黑心女配,连李易江对她的不耐烦坏脾气都和书里面男主角对黑心女配的一模一样。

☆☆☆☆☆☆☆☆

难得的休假,欧阳炀不想再继续应酬那帮人,找了辆自行车过来,想一个人慢慢熟悉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刚骑了半小时不到,就发现对面的街道上有道熟悉的身影。

他是职业军人,别

☆、26更新

接到杨景涵的电话时,时墨驰刚刚走出高铁站。 前一晚独自醒来,他忽而无比想念姜侨安,不顾半夜三更的不便,当即致电酒店客服,让他们预定到达时间最早的回程票。两个城市间的飞机每天只有三班,时墨驰不愿意再多等一个小时,天还未大亮便往高铁站赶。

雍戈笑他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青少年玩热恋,可其实时墨驰二十三四岁、刚刚遇见姜侨安那会儿全然不似如今这般上心。

惊艳也惊艳,喜欢也喜欢,只是他们俩的恋情太过一帆风顺,顺利到连微风细雨也未曾遇到,并没有经历求而不得的苦恋过程,便难免平淡了一些,体会不出什么是朝思暮想。待姜侨安绝然离去,时墨驰不时回忆起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时才发觉,在一起的那两年简直幸福到残忍。

失而复得后的朝夕相伴,对于等待了四年的时墨驰来说,几乎称得上生命中最大的奢侈。

“我没那个工夫,你要是实在闲得发慌,就回去看看外公,他上个月还跟我念叨你怎么总不回去。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这样吧。”不等杨景涵再开口,时墨驰便直接挂上了电话。

不出半分钟,杨景涵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时墨驰连看也不看,直接点了删除。

家人们对姜侨安的集体厌恶,反而让他更加怜惜她,如果不是选择和他在一起,她此生或许都不会受到这样的诋毁和攻击。

在男女关系的处理上,时墨驰完全相信姜侨安,可是这信任并不妨碍他介意穆因,毕竟穆因也曾在她的考虑范围。

打电话给穆因所在的银行、得知他生病住院了后,时墨驰想了一刻,仍是改变了突然出现给她个惊喜的想法,转而拨通了姜侨安的电话。

姜侨安正忙,接听他电话的同时还在吩咐下属做事,语速都快上了几分:“有事儿么?珠宝展下周三就开始了,我以前没做过联络协调的工作,简直是手忙脚乱。”

“谁叫你非到她那儿去,让你回瑞琪你又不肯,我回来了,中午一起吃饭。”

“不是要三天吗?中午我没空,午休大概就只有一个小时。”

“我不是想你了么,你不肯请假过来,我就只好回来了,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做饭给我吃。”

姜侨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却仍是答应了。

时墨驰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破例说了三个­肉­麻兮兮的字,认识这么久,姜侨安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一句,诧异之后,饶是隔着电话,脸上也红了一红,却觉得无比甜蜜。

穆因身体底子好,又不算大病,这一两天就能出院,她中午腾不出空,便让他凑合着吃医院的病号饭,晚上再炖汤送过去。

姜侨安实在没想到时墨驰会提前回来,如果告诉穆因自己走不开,他一定会说不必麻烦、很快就能出院,可他越是这样通情达理,她就越觉得自责和不安。

考虑过之后,她便加快了做事的速度,午休也只吃了个同事带回来的三明治,不到下午三点半,便完成了周婉悦吩咐的所有事儿。

听到姜侨安又要请假,周婉悦已然无语,只挥了挥手:“以后再招人,我一定要狠心立下两年内不准恋爱、五年内不准结婚的恶毒条款。”

姜侨安自知理亏,只好赔着笑点头,从公司出来后先为穆因联系了位家政,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栗子和排骨去穆因家炖了锅铁观音栗子排骨汤。

炖好汤盛出来也不过五点,送给穆因再去找时墨驰时间上刚刚好,姜侨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墨驰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选了枚戒指,早在昨天早晨姜侨安抱怨他没有正式求婚时他便订下了大批玫瑰,只是提前了两天回来尚未运到,便只好临时买了一束凑数。

他知道姜侨安辛苦,并非真的想让她忙碌了一天后再立刻回家做饭,提那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她不再去管穆因。时墨驰知道,以姜侨安的为人,和自己复合后,绝不会再同穆因暧昧不清,因此,只要她将自己看得比穆因重要,他并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事儿同她生气,即使不高兴也只会假装不知道。

时墨驰订下了餐厅、带着戒指和玫瑰,兴致勃勃地去接姜侨安下班,却从周婉悦那儿知道她为了准备晚餐提前赶完了工作、一早就请了假回去。他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满心喜悦的赶回家,却只看到冰冷的灶台与那张说要去照顾穆因的纸条。

失望之下,他到底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依着地址找到了穆因呆的医院。于是,姜侨安刚从病房楼出来便看到了靠在她的车前的时墨驰。

“来都来了,你怎么不上去。”听过穆因的描述,姜侨安立刻便知道找来的那个女孩是杨景涵,可即使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了一套解释,看到时墨驰时她仍是觉得心虚。

时墨驰摁灭了手中的烟,从口袋里舀了粒薄荷糖出来放入嘴里,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怕影响穆三少的心情,万一他情绪不稳、病情加重、出不了院,你不是还得多送几天饭?又得上班又得送饭,为了早点下班买菜做饭中午一分钟也不休息,一边做事一边啃三明治,多不容易。”

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姜侨安十分熟悉的冷嘲热讽,看到这个,她反而不再心虚,笑嘻嘻地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生气了?你也知道的,前一段时间他很照顾我,我欠了他不少情,如今他生病,身边又没有家人,我知道了总不好置之不理,不过就是送了两次饭,我刚刚蘀他联系了家政,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时墨驰直接抽出了自己胳膊:“是呀,你欠了他不少情,无以为报,还差一点儿就以身相许!”

说完这句,他便上了自己的车、径直开了出去,姜侨安蹙了蹙眉,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追过去解释,便只好开车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等太久,先发这么多,下一更字数会多的。。。

不要担心,不会大吵的,时墨驰和姜侨安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并不会误会对方出轨,可是仍旧会讨厌对方和觊觎的人有来往,时哥哥的这种行为可以定义为争宠,下一章会惹毛了再装可怜哒。。。

☆、27更新

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地驶进了车库,赶在时墨驰的车入位前,姜侨安就超了过去,停在了他的前头,时墨驰鸣了两次笛,她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他正要下车,她却先走了下来。

姜侨安连叩了三次车窗,时墨驰才缓缓把窗子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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