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星正忙着包吐司,一个亚洲男生走了进来,那样好看的一张脸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那个男生并不挑面包,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忙,她鼓起勇气走过去,微笑着问:“您好,请问您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不如你来推荐吧。”
原来也是中国人啊,时夏星忽而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冲着他莞尔一笑:“抹茶蛋糕怎么样,抹茶蛋糕是纪念夏天的味道。”
他笑着点头,让她包两块。
下班之后走出店门,时夏星意外地发现那个男生就等在巷子边,他向她走来时,她的心怦怦直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你是哪儿人,说不定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呢。”
陆执愣了愣:“我的家就在巴黎,没回过中国。”
“哦,大概是认错人了。”
“不是有个成语叫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以前就认识吗,你好,我叫陆执,蛋糕有两块,我们一起吃?”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叫一见如故,好啊,我最喜欢夏天的味道,我叫时夏星。”
☆、38更新
姜侨安胃口全无,翻也不翻侍者递来的餐单,只问坐在面前的杨瑞琪:“我的生母是时墨驰的姑姑,那我和时墨驰岂不就是……”
“你妈妈是时家的养女,并非亲生”杨瑞琪转而对立在一旁的侍者说“莲子糯米粥、素炒年糕、肉沫蛋羹、贝茸彩椒煎蛋饼各来两份,再打包一份栗子卷。”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栗子,这儿的栗子卷是招牌。”
听到“养女”这两个字,姜侨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仍旧没有谈论美食的兴趣:“她就是那个襁褓里父母便不在了的烈士遗孤?”
杨瑞琪喝了口面前的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亲外公亲外婆都是非常平凡的人,才是个婴儿就没了父母听起来十分可怜,可正因为如此,你妈妈才做得了时家的女儿,时家的家风严谨规矩又多,但念着她的身世可怜,小驰的爷爷奶奶待她反而比亲生骨肉还亲,墨驰的父亲叔叔还有另两个姑姑哪个不是怕他爷爷怕得厉害?只除了你妈妈没挨过责骂敢顶嘴,所以呀,人这一辈子,有的事情是祸是福谁能讲得清呢。”
姜侨安觉得这话微微有些刺耳:“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富贵地位又怎么能和血缘比。”
“你没经历过穷困,所以才体会不出。你妈妈的脾气大的不得了,不过人很单纯,心直口快,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性格和你完全不一样,倒与景涵有点相像,你也见过景涵吧?大抵从小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孩子都是这样”杨瑞琪的目光穿过姜侨安,悠悠地述说着记忆里的往事“说到血缘,也真是奇怪,虽然你不在她身边长大,脾气又千差万别,可有时候的神态却简直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前一阵儿见过她的照片,是很像,可却没往别处想,竟是这样凑巧,你还没说,我妈妈是墨驰的姑姑与你如此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我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杨瑞琪没让侍者动手,亲自为姜侨安布菜“你妈妈出身好,人漂亮,性格活泼讨人喜欢,可以算得上事事皆顺,只除了姻缘。”
说到这个,杨瑞琪顿了顿,看了姜侨安一眼才说:“我和你妈妈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好姐妹,那时候追她的人一大把,她却独独喜欢自己的长兄,也就是小驰的爸爸。那时候小驰的爸爸就已经离开了家调到了如今的地方的工作,她为了离哥哥近些也考了过去,那时候刚刚恢复高考,大学比如今难考的多,她这样懒散惯了又不用担心未来的一个人,可见下了多大的决心、花了多少力气。前几年听到景涵说自己要为了小驰往这儿考,我就想起了你妈妈。”
“只可惜小驰的爸爸并不喜欢她,他一早便遇见了小驰妈妈,两个人情投意合,等事业稍稍稳定了些,他们立刻准备结婚。你妈妈从小就骄纵,哪里见得了喜欢的哥哥和别人在一块,知道了后那一段时间天天闹,闹得小驰的爷爷奶奶也知道了,时家最要脸面,哪能容得了小女儿这样,自然无比震怒,狠狠地责罚了她一顿,让她退学回家。你妈妈的脾气特别拗,再难过也不哭不低头,索性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国内才刚刚有大学开设珠宝设计专业,并不成熟,你妈妈和我原先大学里学的是美术,有些功底又都有兴趣,你爸爸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就出资送我和你妈妈去香港参加了一个短期培训。小驰的爷爷奶奶原本就最不喜欢做生意的,又觉得你爸爸空有一副好相貌,人并靠不住,更加生气,也许是他们教训的方法不得当,也许是你妈妈从小就极少挨骂反而受不得委屈,总之她渐渐开始觉得到底自己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差,然后便接受了你爸爸的追求,搬到了一起。”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哪里像现在这样开放,男女同居,就算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光是被旁人知道了当事人也得被口水淹死,小驰的爷爷奶奶怎么会肯同意?你爷爷是小驰爷爷的下属,被小驰爷爷找过去谈了几次话,便也开始反对,我们这一代人家家的兄弟姐妹都多,父母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一大家子老小,哪有力气花心思慢慢劝说?大多是来硬的,可这样的办法只会适得其反,最后两人干脆都和家里脱离了关系,结婚生下了你。”
“其实他们俩的感情不过如此,一个是求而不得,一个是为了和家里作对,如果不是人人都不赞同,你爸妈未必会结婚,所以很快就出现了间隙,婚后的生活并不和美。因此我也劝你,好好考虑考虑同墨驰的关系,赌气赌来的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我时常听说某某不顾父母的反对和某某在一起,可结果呢?没有一对能走到最后,没有一对后来不后悔,当然年轻气盛,他们父母的做法也有问题,太过激烈的反对只能让事情背道而驰。”
姜侨安忍不住Сhā进来讽刺了一句:“您的方法可是不过激,不过像您这样的绞尽脑汁却比一味打骂更费力气。那么说你与我妈妈的关系很好?先嫁给好朋友的丈夫,又嫁给好朋友喜欢的哥哥就不觉得别扭吗?”
杨景涵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十分宽容地淡淡一笑:“你爸妈那时候经常吵架,你妈妈会出事就是因为刚和你爸爸吵完架跑了出去。你妈妈去世后,你爸爸很是自责,你又才不到两个月,两家的父母都已经和他们断了来往,小驰的爷爷奶奶只顾着伤心,连你爸爸都不愿意见,更不会想着还有你,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自然要去照顾你劝慰你爸爸。那时候我刚刚结束一段失败的恋爱,也是后来日久生情吧,我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你已经一岁了。”
“至于小驰的爸爸,只不过是巧合,那个年月离婚的不多,我们的圈子又小,小驰妈妈去世后他爸爸一直没能忘了她,就迟迟不肯再另找,因为小驰的爷爷奶奶同他们不在一个城市,小驰实在没人照顾,他才同意去相亲,只跟介绍人说要个性子温和能对儿子好的就行。我们也是见了面才知道竟有这么巧。我们彼此不讨厌,又聊得来,有时候感情并没有合适重要。不怕你笑话,以我当时的处境,能嫁给条件这样的好的实在是靠运气,正是因为没有男女之情,我才会待小驰和待亲生儿子一样,他爸爸也不用担心他如你在周颖柔身边那样受气,所以我们便结婚了,其实也就是互相照顾、做个伴儿而已。”
她说的这样坦白,姜侨安反而有些惭愧,态度不由地温和了下来:“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可这些往事和我跟时墨驰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我迟迟不愿意说一是因为事关重大,对你妈妈和小驰爸爸的声誉都不好,二是因为不能确定”杨瑞琪先是一脸为难,继而又叹了口气 “小驰妈妈是部队文工团的伴奏,虽然人说不上多漂亮,却十分安静有涵养,小驰的爸爸至今对她念念不忘,前一阵子还和我说,蓝懿这孩子倒是挺像小驰妈妈的,她跟着文工团去驻扎在山区的部队慰问演出,遇上泥石流牺牲时小驰才两岁,他爸爸伤心得不得了,几乎不吃不睡,你妈妈那时虽然已经和你爸爸搬到了一起,就快结婚了,听说了这件事后仍是不远千里地过去安慰他,在小驰那儿照顾了快一个月,和你爸爸的婚期都延误了。我也是后来听你爸爸喝醉的时候说,你妈妈和他的初夜没有落红。”
杨瑞琪没再说下去,姜侨安却立刻懂了,她震惊到直接站了起来,话都说不连贯:“那时候时墨驰的爸爸刚刚丧偶,我妈妈是他的妹妹,过去照顾也很正常的,他怎么可能和我妈妈……这样去揣测别人也未免太龌龊了!人与人的体质不同,第一次不流血的也不是没有,夫妻间就该互相信任,怎么能说这样恶心的话。”
杨瑞琪笑了笑:“你妈妈的性格你也许不太知道,从小事事皆顺,所以对唯一一样得不到才分外执着,她很大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人生里从没有害羞这两个字儿,你爸爸会疑心也不奇怪,后来又有人无意中说了句‘人家女儿都是像爸爸,你女儿怎么全像了你爱人’,他就开始……当然,也许这只是个误会,可是万一你和墨驰有什么关系,这可怎么收场。这样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说的,宁可被你误会别有用心,可你们却怎么都不肯分手……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姜侨安干呕了一声,没等杨瑞琪过来扶自己便说:“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外头冷,你去哪儿让司机先送你吧。”
“不用了。”
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走出去,杨瑞琪反倒有了些胃口,如果说时墨驰和姜侨安有血缘关系她只相信百分之一,姜侨安不敢去找真相她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因为她的爸爸就至死也没能鼓起勇气去查验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大概也是这个点更新,大家放心,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会解释清楚的,不会怎么纠结。。。。。。
☆、39更新
即使从未见过时郁洁和时拓进,姜侨安也不相信他们会如此不堪,与亲疏无关,不过是太明白深爱一个人的感受。时墨驰的生母刚刚离世,倘若真如杨瑞琪所说,时拓进既然会伤心到不吃不睡就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儿。
杨瑞琪的话诚然合情合理,可是之前她在时墨驰面前对自己的那番半真半假的污蔑也同样是合情合理,况且连她也说这件事情并不能确定。
想完这些,姜侨安才终于稍稍镇定了下来,脑中不再轰鸣一片。待她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时墨驰已经打了四个电话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时墨驰哈哈一笑地问:“你怎么现在才接?是不是还没起?治疗已经做完了,我正要送我爸爸回去,你想吃什么早餐,我顺路买了带回去。”
“我已经吃过了,正想打电话给你,我有点事儿要离开几天,领结婚证的事情缓一缓再说,你先留在这儿照顾你爸爸吧。”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时墨驰渐渐止住了笑意:“怎么了,你要去哪儿?你怀着孩子,怎么能到处乱走。”
姜侨安犹豫了一下,决定选择性隐瞒:“我刚刚知道了一些有关我妈妈的事儿,离开是为了去求证,你不必担心,等我回来。”
没等时墨驰再说话,她便挂断了电话关上了手机。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几个字只在脑中想一想便让人全身无力,根本难以启齿,她实在不愿意让时墨驰在真相水落石出前和自己一起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四年前姜侨安便听到了这些话,一定会扭头就走,永不回来,宁愿让它永远成为一团谜,也不去触碰那势必会使两个人一同陷入万劫不复的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如今好不容易才能与时墨驰重新在一起,又有了孩子,即便第一反应就是懦弱地逃避,她也只能逼着自己去找答案。
因为连一刻也等不及,姜侨安订了能最快回去的那班机票,还没找到座位,就遇到了穆因。
见到姜侨安孤身一人,穆因十分意外,迟疑了片刻,仍是和她旁边的人换了位子。
“你自己回去?”穆因笑着问。
她并没有寒暄的心情,连笑容也没回一个,只略略地点了点头。
这突如其来冷遇让穆因微微有些尴尬,却还是忍不住关心:“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出什么事儿了?”
登机前姜侨安在网上查了电话,问过遗传医学中心的人才知道,即使赶在今天下班前就把样本送过去,结果出来也至少要等上一周,可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于她来说都称得上是难捱的煎熬,思虑再三,她便问穆因:“你认不认识做亲子鉴定的朋友?”
“我不认识”穆因先是摇了摇头,又说“不过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到底怎么了?”
姜侨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遗传医学中心的人说排队的人多不能加急,至少要一周才出得了结果,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才问你,我想如果有熟人大概会好些……”
见她这样有气无力地欲言又止,穆因十分心疼,便不再问理由,只说:“下了飞机我立刻打电话帮你问,一定找得到人,别着急,午餐吃了没?”
姜侨安没胃口,更不想麻烦他,便撒谎说:“谢谢,已经吃过了。”
……
穆因烦了一大圈人,到底找到了一个答应帮忙的业内人士,姜侨安不愿意被旁人知道自己为谁做鉴定,便婉拒了他想陪同的好意,只要了那个人的电话,便打车去了时墨驰的家。
寻到时墨驰的头发后,她将自己的一同封到袋子里,一刻不停地去了遗传医学中心,填资料的时候,姜侨安几乎写不出一个直顺的笔画,她实在想不出现在应该恨谁,自己竟要和腹中孩子的父亲做这样可笑又残酷的鉴定。
一整套操作要六个小时才能完成,对方看在穆因朋友的面子上答应连夜出结果,姜侨安没有力气去别处,原地等在鉴定中心外的长椅上又实在坐立难安,几次想开机向时墨驰报平安却都迟迟没有按下去——如今别说同他讲话,连肚子里的小生命都成了她不敢思考的存在。
在长椅上呆了不到一个钟头,姜侨安就隐隐感到腰部酸痛、小腹不适,她不敢不顾及孩子,先去楼下的餐厅买了份晚餐硬着头皮吃了一半,又找了间最近的酒店暂时休息,想象着倘若得到非兄妹的结果,明天时墨驰该会怎么样地笑话自己的胡思乱想和擅作主张,至于另一种可能,此时的她根本不愿意去考虑。
结果大约晚上十一点出,姜侨安提前回到了鉴定中心,看到医生走出来,她反倒镇定了下来:“是不是兄妹?”
“没有可能。”医生将报告书递了过来。
听到这一句,泪水夺眶而出的同时姜侨安只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下.体微湿,待进了洗手间看到底裤上的血迹,她更是大吃了一惊,立即央还没走的医生将自己送去妇产科。
……
接到姜侨安的电话时,时墨驰刚刚敲开父母的房门,联系不到姜侨安他担心了一整天,直到晚间回到山上别院才听到工人们说早晨他一离开,时夫人就过来接走了姜侨安。
挂上电话,时墨驰更是怒火中烧,不顾父亲在一旁,直接责问杨瑞琪:“您到底想干什么?不是答应了不再管?您知不知道姜侨安她有了我的孩子!”
杨瑞琪还未开口,时拓进便诧异不已地问:“什么孩子?你说的那个人叫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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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护士送来的药,姜侨安正要休息,穆因就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人家刚送你过来,就给我那个朋友打了电话。”
住在隔壁床的女人把穆因当成了姜侨安的丈夫,便好心提醒:“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人家,先兆性流产可大可小,一定得加倍小心,要是宝宝真没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穆因心中一痛,嘴上却说:“我去找人给你换间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拖到这么晚才只有这么一点点,今天卡文卡的厉害,几乎是一句一句挤的,先发出来明天再修
☆、40更新
许是为了避嫌,没等时墨驰赶过来,穆因便先起身告辞了,姜侨安十分过意不去,又明白以自己与穆因的关系,客套话多说无益,就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谢谢”。
让姜侨安没有想到的是,此次过来的,除了时墨驰,还有时拓进夫妇以及时墨驰的爷爷奶奶。
因为长相太过相似,时墨驰的爷爷奶奶看到她后足足怔了半个多钟头才开口说话,时拓进因着之前就见过了照片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连说找了多日却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杨瑞琪忙里忙外地照顾众人、回家安排食宿,一刻也没停,并没有与姜侨安照面的功夫。
面对突然而至的家人,姜侨安微微有些不适应,比她更加不适应的却是时墨驰,一直待到爸爸同爷爷奶奶一起回去,他才坐到了姜侨安的病床边。
“不舒服的感觉还有没有?”
“没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姜侨安自知理亏,一改之前对着时家人的不多话,笑着主动往时墨驰的身旁靠了靠。
时墨驰却不笑,只虚揽着她:“幸好你和宝宝都没事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怨谁。怪不得你和我姑姑长得那样像,原来我还得叫你一声表妹,真是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这次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
“就知道你会生我的气,可我不告诉你也是有自己的理由。你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怎么会知道我是你姑姑的女儿?这事儿是你妈告诉你们的吧。”打给时墨驰时姜侨安正在接受检查,穆因又在一旁,她既没有功夫又不想让外人知道家事,便只说自己出了些意外险些流产,现在正在医院,要他尽快过来。
时墨驰嗯了一声:“不是她说的。我联系不到你,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晚上回去才听山上的工人说早晨我一离开,我妈就把你接走了,我回家找她问缘由,正巧你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爸爸听到你的名字后问了些情况,给我看了几张你的照片确定了之后,就带着爷爷奶奶连夜赶过来了。”
姜侨安忍不住冷笑:“你难道就不奇怪?我小时候在她身边长大,她又明明知道我妈妈是你的姑姑,却一直两头瞒着不说。还跟我讲什么你爸爸你爷爷奶奶都看不上我们姜家的家风,可原来你的长辈里除了她,没有一个知道你的女朋友姓姜。”
“是挺奇怪的,来的时候我爸倒是问过她一次既然知道了怎么不早说,她只说有些不得已的理由,那时我爷爷正急着联系这边的医生问你的情况,我奶奶不停地催着司机开快些,我听说你先兆性流产更是没有心情管别的,大家都担心着你,话题很快就岔开了。”
“你妈哪里是不得已,分明就是说不出口!别说告诉你们了,她跟我讲的那些,现在我只是想一想就恶心到不行,但是又句句在理,我不但怪不了她,还反而得感谢她这么多年一直蘀我们着想。”
时墨驰太了解姜侨安,她的脾气一向冷静,极少有冲动的时候,这一次会不顾有孕在身立刻跑回来,必定是从妈妈那儿听到了些非常过分的言语,心中的不快不但全数散尽,更是心疼了起来,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想太多,这些我一定会问清楚。医生跟我说孕妇的中枢神经太兴奋有时候也会造成流产,你得保持个好情绪,紧张烦闷、大悲大喜、生气愤怒对胎儿都非常不好。本来头三个月就容易出问题,你如今又见了红,要是调理不好保不住孩子造成习惯性流产可怎么办。”
“我现在想想也后怕,时墨驰对不起”姜侨安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头枕到了他的肩上“幸好你妈说的并不是真的,如果我们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又有了孩子,‘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恐怕都是轻的。”
“什么兄妹?”
“你妈妈昨天告诉我,这么多年她一直费心反对我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我妈妈和你爸爸或许有染,我们或许是兄妹。”
……
听完姜侨安的陈述,时墨驰静默了片刻才说:“她太荒唐,你太傻。我爸爸怎么会是那种人,他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隔了快三十年,每每说起我妈妈也会哽咽,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和自己的妹妹……就算事关重大要排除万分之一的可能,你当时也该告诉我让我去办,怎么能不顾身体自己奔波。”
“刚听到的时候实在太震惊,想起你是我哥哥,我连接你的电话都不想。”
时墨驰挑了挑眉:“别说绝没可能,就算真的是,你也别想离开!”
“知道没事了你当然说得轻松,要是我当时就告诉你,你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当成笑话来讲。”
“不管发生什么我这辈子都绝不会和你分开,难道你不是?”
姜侨安自然不敢说不是,想起兄妹二字胃部又实在不适,便只撇了撇嘴。
“过去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时墨驰忽而收起了笑脸,说得字字认真“以后也不会,不过你得答应,不管再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蘀你分担会帮你做决定,女人太独立了太爱多想并不好。我过去最不喜欢穆嫣那种没心没肺的,不明白李易江到底看上她哪一点,现在却觉得惭愧,作为男朋友,我比李易江差得实在太多。”
“既然你家人并不反对,还会发生什么不如意事儿?我以后事事都和你商量,再也不擅作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的晚,字数少内容也不多,明天早晨没事儿,起来就写,我喜欢边写边走神儿,欢迎读者群里的姑娘鞭打我,明天的更新里,时拓进会知道他媳妇污蔑自己和妹妹有染的哒。。。。。。
☆、41更新
姜侨安在孕初期见了红,暂时不好长时间乘车,时家人便并没有急着回去,为了方便照顾,没等她出院就在时墨驰父母那儿收拾了个房间出来,准备将她接过去。
可是她的性子冷淡,一时半刻和时家人亲近不起来,又觉得还没有结婚便住进男朋友的父母家终究不妥,开始并不同意,后来到底不忍心八十几岁的爷爷奶奶两头跑,便勉强搬到了一处,时墨驰自然也跟着住了回去。
因为过去在周家的经历,姜侨安很不喜欢大家庭的生活,如今却适应得极快,不过三四天,就完全融入进了时家的氛围里。
三代人同住,原本静谧的小楼霎时间热闹了起来,家里头住着一个病人一个孕妇,饮食上自然要多费些工夫。时墨驰的奶奶厨艺精湛但因年事已高早已久不下厨,见姜侨安害喜害得没了胃口,先是换着花样地每天给她做几样点心,后来看她吃多了点心更不愿意吃饭,又干脆连三餐都亲自准备了。
姜侨安过意不去,却劝不住老人,便叫厨子让了位,亲自打下手,边帮忙边跟着学。她学东西向来快,不出两周,时奶奶不必再亲自动手,只在一旁略微指点,姜侨安做出的菜品甜点就已然似模似样了。
周婉悦果然托蓝脀帮她争取来了一个为一部民国电影设计首饰的机会,因为离合同上交初稿的日期还远,又不用去公司坐班,姜侨安并不着急,只悠哉地看着电影找灵感、通过旧书和纪录片查资料。
生活的节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家里每天早出晚归上班的不过就是时墨驰,他十分庆幸家人和姜侨安能够相处地如此融洽,可同时也非常苦恼长辈们不准他们俩同居一室,只好等夜深人静时偷偷抹黑潜入姜侨安位于一楼的卧房。
为了腹中的孩子,姜侨安的作息比以往规律了不少,常常十点一过便上床休息,因此时墨驰过来时,她总要皱着眉抱怨他吵醒自己。
听到她的抱怨,时墨驰更加不平,没好气地说:“你不愿意被吵醒,难道我就愿意每天等到凌晨才睡、第二天天不亮便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屋子?还不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呆在一起!他们烦死了,所以我才讨厌回家住,孩子都有了,还说什么没结婚住在一个屋子不好,可不可笑!”
姜侨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猜他们不同意我住进你的房间其实并不是碍着什么规矩,而是怕你一时忍不住……宝宝才一个多月,正常的三个月之内都不可以,何况我前些日子还险些流产,当然更要多加小心。”
时墨驰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将她揽入怀中不安分地上下其手:“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明天你就去跟爷爷奶奶说,想跟我搬出去单住,我去找个可靠的人料理家务,省得再听他们啰嗦。还有什么结婚证不能随便领,得细细选个好日子,这不是典型的封建迷信么。”
姜侨安拍开了他放在自己胸部再也不肯挪地方的手,打了个哈欠侧卧到了另一边:“要说你自己说,我认为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挺好的。我到了二十七岁才有人唠叨,正觉得新鲜呢。”
“……我在家里的地位现在不是没有你高么……”时墨驰虽然不甘心,却不忍心再出声吵她,只好将手又放了回去,找了个舒服的礀势也跟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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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总是令人贪睡,时墨驰不过稍稍睡过了头,就一身睡衣的被孙阿姨堵在了姜侨安的房门口。他的脸皮厚,哈哈一笑便混了过去,姜侨安却臊得连早餐也没有同众人一起吃。
为了孕妇多晒太阳又不受寒风,时家在后院新修了个玻璃房,只在房顶上开了个让阳光透进来的小天窗,不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只要是有太阳的晴天,姜侨安皆在此处看书上网。
大约是玻璃房里的暖气开得足,养在一角的虎尾兰竟然开出了花儿,这在北地的冬天并不多见,因着是孕妇常呆的地方,除了几盆虎尾兰和芦荟,玻璃房里并没有其它花草,于是更让人觉得新鲜有趣,见奶奶推门进来,姜侨安便饶有兴趣地指给她看。
奶奶看后只笑了笑,戴上老花镜,舀出本日历给姜侨安瞧:“我这些天问了些人,都说蛇年结婚不好,那结婚证还是得赶在过旧历年之前办。咱们虽然不信那些,但婚姻这样的大事儿终归要慎重些,按小驰的意思,随便哪天都一样,那么大意可不行,我叫懂这个的看了看,说十六天后最最好,不管新历还是旧历都是双日子,又没有什么忌讳的,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姜侨安的想法与时墨驰一样,不过就是领个结婚证,无论什么日子都没太大区别,就顺着长辈的话说:“我也觉得这天最好。”
时奶奶十分满意,仔细地用笔在日历上圈了个红圈:“那就定这天了。让小驰提前空出空儿来,让你们叔叔姑姑堂妹表弟表妹都过来一起吃顿饭庆祝。婚礼先让他们准备着,等你满了三个月再办,免得动了胎气,对外就说是为了他爸爸的病才推迟举行典礼的,也算合情合理。”
“我和墨驰都不喜欢那些虚礼,又不想麻烦,还是算了吧……”
“别的都能算,这个可不能。结婚没有个盛大的婚礼,日后要遗憾的,你妈妈那时因为和我们堵着气,她公公婆婆也不管,就没有办。”
相处那么久,这还是姜侨安第一次听到时家人提起时郁洁,刚见面时爷爷奶奶虽然讶异于母女俩的相像,言语间却也只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多讲关于女儿的事。因为对生母完全没有印象,想起时郁洁,姜侨安总觉得隔了层什么,淡漠到时常忘记除了儿媳之外,自己和时家还有另一层关系,因此也仅将时家当做婆家对待。
后院里栽着几棵银杏树,年代久远,也算高大,金黄的叶子厚厚地铺满了整个小院,煞是好看。偶尔也会有一片被风吹落,从小窗打着旋儿漏进玻璃房里,时奶奶盯着银杏树出了会神儿,弯腰捡起脚下的那片舀在手中轻轻抚着:“他们都不敢在我和你爷爷面前提你妈妈,怕我们伤心,其实活到我们这个年纪,生死的事情早就看透了,老的叶子不落新的叶子哪里能长得出来?我不愿意提,不过是觉得只要不说,你妈妈就还在,不是去了,而是和我们堵着气不肯回家来。”
“其实人都得离开,就是很蘀你妈妈可惜,那么多的好地方还没有去,那么多的好事还没有经历,每每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想,你妈妈还没用过没吃过没见过这个呢……她要不是去的那么早,做久了母亲就一定会明白我和她爸爸的心,她虽然任性了些,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血缘什么的,哪里抵得上相处重要,我们从没有觉得她和家里的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姜侨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时奶奶见她对母亲并不上心,更加蘀女儿难过,便主动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像极了,可惜照片全都找不到了,不然你看了一准惊讶,谁都比不上亲妈妈,你后来的那个妈妈再好,也不会有你亲妈妈在好。”
姜侨安没和时家人说过自己与周颖柔间的种种,知道奶奶大概是以为自己如时墨驰一样与后母关系融洽感情深才对生母提不起兴趣,便立刻安慰:“这个是自然的,后妈再好也比不上亲妈。”
“老太太这样说夫人可要伤心了。”孙阿姨笑盈盈地端着餐盘跟在杨瑞琪的身后走了进来。
知道她们听去了刚才的对话,时奶奶便说:“我们讲的是侨安妈妈。”
杨瑞琪倒是大度:“我能有什么好伤心的,妈您说的在理。我也常常和小驰说,得多想想自己的亲生妈妈,怀胎十月多么辛苦。”
时奶奶冲她笑了笑:“你也很辛苦很不容易,把丈夫儿子照顾得这样好,那么多世交,就找不出比你还贤惠的,如今事业有成的女人还有几个肯把重心放在家里?光是这一点就难得的很,只是当年要能再多给我添个孙子就好了,家里就小驰一个男孙,太冷清了些。”
杨瑞琪还没开口,孙阿姨便先蘀她讨好:“夫人还不是为了好好照顾小驰才不要孩子的?这一大家子人都得她顾着,早晨见咱们新媳妇没吃早餐,还催着厨子又做了一份亲自送来。”
时奶奶笑着称赞:“到底还是你的心细。虽然外孙孙女们也一样疼,但孙子的婚事总是不一样,咱们家有头有脸,又只有小驰一个人的婚礼可办,越隆重越好,我和他们爷爷年纪大了精神差,老大正病着,还得你来,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老二老三媳妇或者郁敏郁春抽空帮忙,这是头等的大事,孩子的嫁妆你也得一并准备了。”
杨瑞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指的是姜侨安,顿了顿便说:“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还用的着这么麻烦。”
“郁洁就那么一个女儿,当年她出嫁我也没蘀她准备,如今一起补给外孙女也是应该的。”
“好,那我就照着给小熊的准备。”
“虽然侨安和小熊都是外孙女,但我们从小就没照顾过她,还是照着小星的给准备吧,小熊那样大大咧咧惯了的孩子,绝不会在意这个的。别因为匆忙只用钱应付,多准备些好东西。”
“我就说侨安有福气。”
杨瑞琪脸上的情绪一闪而过,姜侨安却没有错过。住进时家以来,杨瑞琪常常找机会亲近,还主动要推荐她参加国际大赛,说可以指点帮忙,但姜侨安一直能躲就躲,尽量不和她单独相处。
聪明如姜侨安,自然知道杨瑞琪在担心着什么,只是即便杨瑞琪不说,她也绝不会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的话说给爷爷奶奶听,这样龌龊的言论若被两个老人听到了,必定会气出病来。
从四年前至今,杨瑞琪的种种做法早已将她心中对“妈妈”的感情和幻想消磨得一干二净,即使那一大番“全为了你们打算全为了你们好”说起来在情在理,姜侨安的心里却到底生了芥蒂,如今杨瑞琪越是刻意讨好她,她就越隐隐觉得奇怪,两人的关系难免愈加生分。真正的母女,相处起来哪里会是这样客套到掺着虚情假意?总应该像她与时墨驰之间那样在疼惜中加上严厉才对。
因为没有真正释怀,姜侨安便故意躲着杨瑞琪不理,更是屡屡在她引出那句“别同旁人提”之前便岔开话题。她甚至心怀恶意地猜测,杨瑞琪既担心自己告诉其他家人又不敢露出情绪、无人诉说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超了,所以木有写时拓进知道,下一更会写到的!明天素周五,周五素俺的休息日的说,所以周六更。。。
大家猜一猜,杨瑞琪不生自己的孩子还有事业那么成功却把重心放在家庭素为了什么。。。
☆、42更新
讲完了婚事,姜侨安吃过了早餐,杨瑞琪仍是没走,待奶奶也倦了她才一同离开。
“对了,小安呀,你那个指甲可不能再染了,最好给剪了,那么长不卫生的。化妆品更是不能乱用”奶奶已经走了出去,又转回来嘱咐“我这就让小孙把你那些不适合的全收了,你再去选些孕妇专用的。”
刚好进来的时墨驰听到这一句,哈哈一笑地走过去拎了拎姜侨安的耳朵:“奶奶的话听到了没?不卫生!赶紧剪了,我也最不喜欢你留长指甲。”
等到玻璃房里只剩下他们俩,姜侨安才撇了撇嘴,使劲儿地用涂了藕色甲油的指甲扭他的小臂:“你才不讲卫生呢。我用的指甲油全是安全无害的,而且最近都没有出过门,怎么会化妆!普通的护肤品应该没什么关系的。”
“老头老太太平时闲得慌,不唠叨唠叨管管人怎么打发时间”时墨驰揽住她顺势说“所以过去我一直自己住,你赶紧去和他们说我们要搬走的事儿。”
“要说你自己去说,今天早晨这样丢脸,我才不去。你以后别再大半夜地往我的房间钻”姜侨安并不上当,转而问“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时墨驰坐到她的身旁,随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捡了片全麦饼干放到嘴里,边嚼便含糊不清地说:“下午没有非要在办公室处理的事,晚上也没有应酬,所以会开完了就回家了,家里的饭有没有吃腻?午饭我带你溜出去吃吧,就说去买书看电影。”
近十天足不出户的生活正让姜侨安觉得无趣,当即点头同意。衣柜里的大衣皆是只漂亮不保暖,她害怕感冒,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孙阿姨见状就去别处翻了翻,竟找了件时墨驰中学时代的黑色棉外套出来。
姜侨安随手罩在打底裙的外面,对着穿衣镜看了看,居然并不算十分奇怪和难看。
立在一旁的时墨驰见她只是略略地用手理了理头发就欲走,便笑着说:“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到你这儿却是反的,在一起时还没有单身时爱打扮。”
“穆嫣结婚前也是素着脸、湿着头发就敢见李易江的。你是不是嫌我丑了?”她只切了一声,并没有说真话。
因为在一段感情里太有安全感,所以才不必时时刻刻都受累保持仪态。
出门前奶奶果然追出来叮嘱:“千万不要再外头乱吃东西,午饭前一定回来。”
时墨驰与姜侨安相视一笑,心中腾起了犹如小孩子逃课般的小小快乐。
去百货公司选过羽绒服和孕妇专用的护肤品,时墨驰带着姜侨安去了间新开的意式餐厅,姜侨安过去不喜欢西菜,有了宝宝后口味却立刻改变。可谁知道刚一翻开菜单,她又忽而想念起当年学校门前三元一份的山楂汤圆,催着时墨驰起身离开。
时墨驰边起身帮她穿上羽绒服,边让侍者打包了一份她之前想吃的水果披萨,披萨是现做的,要等上好一会儿,姜侨安却耐不住,连连抱怨。
“我怕你吃了汤圆再想起这个,又让我折回来买。”
“就知道你会怕麻烦!这时候你都怕麻烦!”姜侨安生了气,扭头就走。
时墨驰立刻弃了披萨,哈哈一笑地追上去,姜侨安过去从没使过性子,眼下他虽然一时难以适应,却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新鲜。
几年前学校门前的小摊早就不在了,可愈是找不到姜侨安就愈是心急想吃,冲着时墨驰发了好一顿脾气。
时墨驰只得先带着她回了旧居,自己去超市买速冻的,不过冰柜里的袋装汤圆太多是黑芝麻、豆沙、五仁或者巧克力、板栗、猪肉的,并没有她想吃的山楂馅儿,他跑了两个超市皆没有,便打电话回去同姜侨安商量,听到她在电话那头生气,时墨驰不敢空着手回去,在街上来回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个卖手工汤圆的小摊子上寻到。
回去煮好送到姜侨安的手边,她却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见时墨驰倚在一旁冲自己笑,渐渐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刚想吃吃不到的时候特别特别着急。”
时墨驰的笑意更浓,就着她的筷子尝了一个:“不就是酸一点甜一点,又没多好吃,至于你馋成那样,非得立刻吃,连回家让厨子现做也等不及。”
“穆嫣刚有大女儿的时候半夜醒来突然想吃枇杷,就把李易江推醒让他去买,你也知道的,我们那里不长枇杷,吃的人也不多,就算是应季时也只有大一点的超市里才成盒的卖,可半夜三更的哪家大型超市还开门?发现在外面跑了一圈的李易江空手而归,穆嫣气得直哭,李易江没办法,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打电话让朋友弟弟下属一起帮忙找,等真的有人找到了送来,穆嫣早就哭着哭着睡着了,李易江剥了皮把她摇醒,她吃了一口只扁着嘴说了句‘一点也不甜’就翻过身接着睡了。当年我听李易江说起时觉得十分好笑,如今才明白忽然特别特别想吃一种东西的感觉,大概有了宝宝都会这样,不单单是我的。”
时墨驰捏了捏她的鼻子:“自己馋还拉上别人说事儿,我过去就没见过你那样嚷,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就连你都有当泼妇的潜质。我还没吃饭呢,这附近也没什么可吃的,就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吧。”
姜侨安自知理亏,抱住他的胳膊笑:“我也是大开眼界,我以为依你的性子肯定做不到李易江那样百般忍让,换了四年前我这样闹,你一定会生气的。你不是最讨厌食堂的味道,我下去买些你爱吃的做给你吃吧。”
“你以前没闹过怎么知道我不会让着你?李易江在外头的脾气未必有我好,就算不是从小钟情,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比他对穆嫣的少。我已经三十岁,再也不愿意等上四年,所以只要你不再走,随便怎么折腾都好。”
……
时墨驰不想她动手,午餐仍是在食堂凑合的,从食堂出来,两人牵着手去了图书馆。图书馆顶层的楼梯间有扇极大的落地窗,大多数的学生都爱乘电梯,所以这儿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念大学时,姜侨安就喜欢拉着时墨驰一同坐在这里的台阶上。
冬日午后三点的阳光最好,浅金色的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暖暖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姜侨安将头枕在时墨驰的肩上,听他念随手捡起的那本游记。
他给她看上面的图片:“这里的花海漂不漂亮?可惜这一年内蜜月都不能度了,那就等后年吧,我带着你和咱们儿子一起去看。”
姜侨安连声音都是懒懒的:“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哪儿也不想去,宁愿让你念给我听,真的见到了,或许并不如想象中的漂亮。我渴了,你去楼下买巧克力给我喝,越烫越好。”
时墨驰回来时,她正随手翻着一旁的书本,粉颈低垂,安静柔和,时间仿佛瞬间退回到了记忆里那一个个暖洋洋的下午,听到脚步声的姜侨安轻蹙着眉头抱怨自己下课太晚。
眼前的她仍在抱怨,只嫌他回来得太迟,害她自己看到眼睛发酸。
时墨驰的心中暖成一片,接过她手中的书,声音柔和地问:“你看到哪儿了?”
姜侨安指了指书中的某处,闭上眼睛靠回了他的肩。
于是他继续念:“我深深知道,这里是我最初的流浪和最后的归宿了,我只希望在这个澄明的湖底轻泛着心灵的小舟,湖外有山山外有海海外有喧嚣的世界,可是我不愿去理会,因为此地连涟漪都是平静,我可以酣卧着,可以把每个星星都亮成灯火,把每一丝空气都凝成和风,所有的豪华都隐在云山外……”
困意渐渐袭来,姜侨安只觉得心安,她想,虽然晚了这么许多年,她曾经渴望的却终究全部得到了。
**
他们本想呆到晚上,可雍戈临时有事叫时墨驰回公司商量,姜侨安只好自己回了家。
许是心情正好,傍晚时分的时家后院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她忽而来了兴趣,让孙阿姨帮忙找全了画油画的工具。
时拓进刚好经过,便驻足观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和你妈妈虽然长得像,脾气却全不一样,郁洁的性子最热闹,只有画画的时候才能安静片刻,脸上专注的表情和你现在的一模一样。”
姜侨安这才发现时拓进正立在自己的身后,她只侧头看了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便继续自己手中的事儿,完全没有停下闲聊的意思。
时拓进混了多年的官场,很会察言观色,这些日子姜侨安对自己与妻子的敬而远之又表现得不算隐晦,他自然不太能够理解:“你对我和你杨阿姨有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这就写第二更,也许会有些晚,但今天打死都会发。。。。。。
☆、43更新
即使与时墨驰并不是真的兄妹,听过杨瑞琪的话,姜侨安每每见到时拓进,也觉得格外别扭。
有些话就算明知道未必是真的,却也同样具有杀伤力,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如今谁也说不清。
因此姜侨安唯有装傻:“您怎么会这样想?”
时拓进干脆拉了张椅子坐到她的身旁,让保姆泡壶茶送过来:“是不是还在怪你阿姨那时让你离开?她也是关心则乱。我病前一直忙,没太关心过时墨驰的事儿,并不清楚他的女朋友就是你,若是一早就知道,那时一定不会让你自己走。”
“阿姨和您说过四年前的事儿?”姜侨安怔了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我最近问起她怎么明知道你是郁洁的女儿也不早说,她才讲了一点,并没有太详细”时拓进似乎不想多谈这个“如今都是一家人,过去你叫她妈妈,以后也一样是,因为和时墨驰相处的时间更长些,所以她之前难免偏心他一点,这些年她不在你身边一直觉得亏欠了你,所以你放心,往后我和她必定会疼你比疼时墨驰更多。”
他越是不想多谈四年前,姜侨安就越觉得奇怪,待听到后一句,她更感到十分莫名:“我怎么会和墨驰比这个。又不是小孩子,还计较长辈关心谁更多。”
时拓进模棱两可地笑了笑,又说:“忙的时候没功夫,病了后才有大把的时间想想家里的事儿。想起你妈妈,自然而然地想起还有个你,所以就托人去找你过来,看看各方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我还奇怪,怎么信息知道的这么多,却总没回音,原来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反对你和时墨驰的事儿才生着气不肯见。”
“您怎么知道我是怕您反对才躲着不肯见?我哪有生您的气。”
“哈哈,我猜的。你妈妈那时就生你爷爷奶奶……我说的是你爸爸那边的爷爷奶奶的气,他们知道你出生想去看看,你妈妈死都不许,说什么既然一早就说了不管,现在还看什么看,脾气拗得很……所以你杨阿姨一说她曾经反对过你和时墨驰,我又见你并不愿意与我们亲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躲着我,你到底是郁洁的女儿,就算不在她身边长大,也该遗传些她的性子。”
时拓进接过保姆手中的茶具,也替姜侨安斟了一杯:“听瑞琪说你和后来的继母相处的并不好?我们没有去照顾你,你爸爸也不顾家,继母又没有善待,也难怪你爱多想……以后不会了,爷爷奶奶自然不用说,我和你阿姨会好好补偿你,我虽然常常骂时墨驰,可是他还是有那么点优点的,并没有沾上外头那些朝三暮四的坏习气,也算得上靠得住,婚后绝不会欺负你。”
听到这里,姜侨安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便莞尔一笑地问:“杨阿姨有没有跟您说她为什么要反对我和时墨驰?”
时拓进没想到她会直接问这个,又不愿意再重复不愉快的往事,便说:“她的心细,想的多一些,多担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姜侨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呵,阿姨跟您说的是当年她担心我只是想利用时墨驰接近她,担心我并不是真心对待时墨驰才反对我们、让我走的吧?”
姜侨安的口气太过不善,时拓进听完不由地皱了眉,从时爷爷、时拓进、时拓先到时墨驰,时家的男人几乎个个严肃话少,时拓进能耐下性子与姜侨安讲了这么许多,并不是因为她是儿子的女朋友,而是因为她是早逝的妹妹的女儿。
只是没等他将教育她的话说出口,姜侨安便抢先说:“同样是不想我和墨驰在一起,可您夫人跟您和墨驰解释的理由与对糊弄我的却完全不一样呢。”
“什么叫糊弄?既然是长辈,不管眼下能不能理解,言语间也该尊重一些。”
“每次说的都不一样难道不是糊弄?若她不是长辈,我就用‘信口胡诌’了”猜到杨瑞琪又将说给时墨驰听的那套诬蔑告诉了时拓进,姜侨安一时气愤,控制不住地问“您很讨厌我爸爸?因为您夫人曾经嫁给过他?”
原本话不投机,时拓进正起身欲走,听到这句,又坐了回去:“我是很讨厌你父亲,不过是因为他对你妈妈不好,你妈妈为了他连父母都不要了,他却时常无缘无故地与她吵架,如果不是这样,你妈妈也不会半夜跑出来,又怎么会出事?她出事前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要和你父亲离婚,要坐车过来找我,我那时忙着别的,并没有多想,只劝她别冲动,毕竟孩子都有了,还是改改脾气……后来每当想起来都后悔不已,如果当时放下手中的事儿派辆车去接她,她也不会出了那种意外。”
“您和我妈妈的关系很好,她和娘家断了来往,受委屈的时候不是去找两个姐姐,而是第一时间去找您?”
时拓进喝了口茶才说:“嗯。因为她是最小的女儿,你爷爷奶奶从小就惯着她,每每她胡闹,家里只有我管她教训她,她却反而和我最亲,最喜欢粘着我。”
姜侨安沉默了一会儿,考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听说她很喜欢您,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和墨驰妈妈结婚时,她还很伤心地反对,所以才惹了爷爷奶奶生气……这些都是真的么?”
乍一听到这些,时拓进先是十分意外,继而非常非常不悦地斥责姜侨安:“长辈的事情也可以这样随便议论,你爸爸从小就是这样教你的?这些话对着女儿也说的出口!”
“我爸爸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时拓进的反应比姜侨安想象中的更激烈,见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气成这样,她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晚饭大概要好了,叔叔我们出去吃饭吧。”
极少动怒的时拓进却少有地愤愤不平:“这样的混帐话除了姜震还有谁会说给你听!郁洁都去世了,他不内疚、不对你多说些她的好,倒翻出这些来,真是够荒唐的!所以你爷爷奶奶当年看不上他,我当时也反对你妈妈同他好!可见长辈的眼光绝不会有错。”
“……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您这样说逝者总是不太好吧,我过去并不知道谁是我的妈妈,更不知道自己和时家的关系,您静下心来想一想也该知道,这些话不可能是他告诉我的。”
“……”
“您有空骂我爸爸、缅怀我妈妈、同我谈心让我体谅您夫人的良苦用心,还不如问问她想干什么。四年前她跟我说因为时家的家风严,她是二婚日子不好过,您又介意我爸爸,我和时墨驰在一起她会很难做,所以请我带着钱离开。几个月前我刚回来时她让我离开公司,告诉我墨驰并不是真心爱我,只是因为当年被我抛弃不平衡才又来纠缠我,而且时家看不起我们姜家,所以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见到您和爷爷奶奶的前一天早晨,她又对我讲,之前的全是谎话全是借口,她千方百计地拆散我和墨驰是为了我们好,因为您和我妈妈的关系不清不楚、暧昧不明,而且我和墨驰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还有,时叔叔,我虽然并不大度,却也不至于小气到对男朋友父母曾经的反对耿耿于怀,以至于快要成为一家人了还故意甩脸子冷待。我爸爸再不顾家,做人的道理也是教给过我的,只是有些事有些话让我一时还忘不掉,所以对您和您夫人尊重不起来。”
“你说你妈妈喜欢……都是瑞琪跟你说的?还有我与郁洁不清不楚,你和墨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姜侨安没有正面回答:“那天听完她说的这些,我没有办法,才避开墨驰回来做DNA鉴定。”
作者有话要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想不起来问杨瑞琪为什么明知道是姑姑的孩子却不早说,时拓进却不会不问,杨瑞琪没办法,只能把当初骗时墨驰的那套说给时拓进听,所以时拓进以为姜侨安不亲近自己不亲近自己的太太是因为小心眼多心,因此这章的一开始才会跟她说以后会多偏心你,你阿姨反对也是关心则乱。因为觉得是姜侨安不对,姜又是妹妹的女儿,所以时拓进才不愿意多重复杨瑞琪的话,他并不想说出来这些让矛盾激化。如果不是因为听出了不对,不是听到时拓进说自己的父亲,姜侨安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的。。。
这周榜单还剩14000+,接下来的四天要日更三千五T-T,求虎摸。。。
☆、44更新
玻璃房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时拓进面上倒看不出什么,连之前听到姜侨安问妹妹是否钟情于自己的怒色也全然消失了,只是呼吸声重了几分,他盯着姜侨安看了几秒,转身走了出去。
保姆拿着玻璃壶进来添热水,见此情景,仿佛撞破了什么秘密般地正不知道如何进退,待时拓进走过身旁便将壶举到他的面前,讪讪地一笑,下意识地解释:“我过来送热水。”
时拓进正烦躁,抬手一挥,玻璃壶应声而落,保姆吓了一跳,姜侨安也惊了惊,孙阿姨过来叫两人吃饭,看到时拓进的脸色更是意外,待他走远了才敢问姜侨安:“先生怎么回事儿?”
姜侨安心烦意乱,只摇了摇头。
杨瑞琪并不在家,时拓进交代过孙阿姨打电话让她立刻回来后直接回了书房。
时墨驰在外应酬、时拓进没出来吃饭、杨瑞琪尚未赶回来,饭桌上只余下了爷爷奶奶和姜侨安,比平常冷清了许多。
时爷爷察觉出家里气氛的异样,问一旁的保姆:“老大人呢?去叫他出来!吃个饭还要三催四请的。”
保姆不敢过去叫,偷偷地瞟了瞟正在喝汤的姜侨安。
时奶奶也觉出不对,打圆场说:“你吃你的,管他干什么,他那么大的人,等饿了自然会吃。”
时墨驰只嘴上说说会找母亲谈,实际上从来只字未提,受了杨瑞琪多年的愚弄,不将这些说出来,姜侨安终归意难平。可真的讲给时拓进听,见到他的反应,她又隐隐感到后悔,虽然细节上说不通,杨瑞琪的说辞在大面上的确合情合理;虽然乍一听到时拓进误解自己、指责父亲难以接受,此时又觉得片刻之前的自己太过冲动。
打破眼下得之不易的平静,亦非她所愿。
姜侨安胃口全无,喝了半碗桂枣山药汤,就借口困倦回了房。
待她一离开,时奶奶立刻问保姆:“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保姆不想惹是非,就装傻地笑了笑:“哪两个?”
“老大和小安。”
“我不知道呢。”
时奶奶皱了皱眉:“你不知道爷爷让你叫老大出来吃饭你怎么不去,又往小安那儿看什么看?他们俩吵架了?因为什么。”
保姆支支吾吾地说:“我真的弄不明白,我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先生对姜小姐说了一句‘关系不清不楚,你和时墨驰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然后姜小姐说‘避开墨驰做DNA鉴定’……”
……
杨瑞琪回来时,看到公公婆婆与丈夫都在客厅,笑着解释:“我与蓝懿的妈妈聊天聊得晚了,她非留我吃饭,我也不好总推的。”
见无人应声,她的笑容滞了滞,嘴上仍是说:“小驰和侨安呢?这两个孩子午饭也没回来吃,现在回来了没,没回来赶紧打电话催。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夹雪,孕妇万一着凉发烧又不能打针吃药,可得小心着点。”
“你过来坐。”
时拓进的声音波澜不惊,杨瑞琪却没由来地心中一惊。
时奶奶对孙阿姨说:“去看看小安在干吗,如果没睡下就把她叫出来。你们累了一天,都去休息吧。”
孙阿姨暗暗朝杨瑞琪使了个眼色,转身去敲姜侨安的房门。
杨瑞琪猜到许是多日来的担忧终于成了现实,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僵了下来,却不能立刻辩解,边观察着三人的脸色边心怀侥幸地问:“出什么大事了吗?”
却仍旧是没有人回答。
杨瑞琪更是忐忑不已,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屋内太静,座钟的钟摆仿佛一下下地打在她的心口,让人没由来地慌乱不已。
见姜侨安走出来,奶奶才终于说话:“有件事情不太明白,所以想问问你们,都坐吧。”
明白躲不过,杨瑞琪只好调整了呼吸,将手中的包放到一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男人总是不好开口,便由奶奶问:“小安,你那天忽然回到这儿来是要做DNA鉴定?”
听到姜侨安嗯了一声,她又转而问杨瑞琪:“她是老大和郁洁生的,这话是你说的?”
“爸、妈、拓进,你们先别生气,这事我迟迟不敢告诉你们就是怕惹你们生气”杨瑞琪赶紧解释“我只是跟侨安说有这种可能,并不是一定……”
没等她说完,时拓进就先沉不住气,站起来厉声打断:“有什么可能!这样的话也亏你编的出来!还能说给小辈听!简直荒唐至极!”
结婚二十余年,时拓进从没与她说过重话,错愕之余,杨瑞琪委屈至极,一时没忍住,当着长辈和晚辈的面红了眼:“这话不是我编的,是侨安爸爸说的,如果小驰不是那么凑巧地与侨安成了一对,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提半个字,我再不知道轻重,也不会拿咱们家的名声开玩笑。”
“那个混帐说过什么?”
听到时爷爷的这句话,姜侨安着实有些恼,却不能与正生着气的老人争。
爷爷奶奶与时拓进皆在气头上,当然无法顾及她的情绪。
只有杨瑞琪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姜侨安,将措辞斟酌了再三才说:“那时候郁洁刚刚过世,我看孩子没人照顾,就过去帮忙,姜震的心情不好,常常喝酒,把侨安完全丢给保姆照看,有一次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说了他几句,怪他那时不该总与郁洁闹别扭,闹到这个地步再后悔自责也没有用了,唯有好好振作起来照顾好女儿才能让郁洁安心。”
杨瑞琪似乎十分为难,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许是醉着,他竟然跟我说他们会成这样全是因为郁洁先不忠……他说,他说郁洁……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还说……”
时奶奶恨得咬牙切齿,锤着沙发的扶手问:“那混蛋还说了什么?”
杨瑞琪用手抚了抚额头、又看了眼脸色发青的时拓进:“郁洁与他结婚前小驰的亲生妈妈刚刚过世,郁洁过去照顾了拓进一个月,因为兄妹俩亲密了些,郁洁过去又一直对大哥存着份心,孤男寡女的,所以姜震就疑心郁洁和拓进是不是……还说连别人也讲侨安长得不像他,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
时爷爷觉得实在不堪入耳,拂落了茶几上的紫砂壶,一言不发地甩手回了房。
姜侨安太了解他们的心情,即使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番言论,即使已经证实了自己与时墨驰并无关系,她此刻仍是如同吞了苍蝇般反胃。她没见过母亲,不清楚当年的前因后果,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得出此番言论,却唯愿尽快忘掉、永不提及。
她尚且如此,一手养大妈妈又保守至极的长辈听到自己的儿子女儿这样被人议论,又怎么能够平静下来?
“时拓进”时奶奶一字一顿问得格外清晰“你到底干了什么?姜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恬不知耻!我拿性命发誓,和郁洁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兄妹而已。”
“你们清白有什么用!偏有没心没肝的东西信口胡编,我们女儿那么单纯,死得那么早还得背上这样的罪名!真是命苦” 时奶奶顿时老泪纵横,指着杨瑞琪就骂“亏你还口口声声说拿她当妹妹,听到姜震说这种话还不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要是你早些同我们说,时家能轻易饶了他?”
“我也不知道真假呀,如果不是因为侨安与小驰,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往外说的,所以那时我才百般阻挠他们两个”杨瑞琪也跟着哭,她不知道姜侨安有没有说别的,干脆一同解释“我并不知道侨安有了孩子,如果知道,必定先自己在暗地里验过DNA再决定说不说的,这些日子我也很自责,幸好孙子还在,不然……”
杨瑞琪还没说完这一句,奶奶便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拿起果碟就往她身上砸:“你还敢再说什么验DNA!你比那个姓姜也好不到哪去!他随口编,你就跟着信?你和郁洁那么多年的同学,和拓进二十几年的夫妻,居然还不了解他们的品性!也无端地怀疑他们?你会相信这话会疑心他们就已经十分可恨,竟还告诉她的女儿,在她女儿面前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能这样想自己的朋友和丈夫,能任由姜震这样编排他们,我看也没安什么好心!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瑞琪没想到性格温和的婆婆竟会震怒成这样,并没有躲闪,果碟不巧正中她的额角,弹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其中桃仁与腰果散了一地。
见妻子狼狈万分地用手覆在额角上,指缝里又渐渐渗出了血,时拓进一时间不忍心,正想过去扶,却看到时奶奶右手捂着心脏,缓缓地滑了下去,大惊失色间再也顾不上杨瑞琪,一边扶母亲先躺平,一边吩咐姜侨安立刻叫医生过来和打急救电话。
时爷爷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虽然家里有个医生随时候着,众人也难免手忙脚乱,唯有杨瑞琪坐着不动。
到底相处已久,孙阿姨见Сhā不上手,便拿着药箱过来查看她的伤势:“呀,夫人您流了这么多的血,得马上去医院缝合伤口的,我先给您止血吧。”
杨瑞琪却并不领情,打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冷笑:“人家才是一家人呀,我对他们再好有什么用,你看到了没?自己女儿不要脸自己女儿轻贱,却反骂我不该相信。”
杨瑞琪的声音并不大,只有孙阿姨听到,她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赶紧打断:“我知道您委屈,可您再委屈这话也不能说呀,先生听了一定会怪您……”
她只觉得心灰意冷:“都已经动上手骂上我了,还能再怎么怪?大不了我走,给姜侨安挪地方。”
孙阿姨只是一知半解,便宽慰道:“您这话又从哪儿说起?我看那孩子也不是个坏人,大概是还在气您那时不同意他们,等想明白您是为了他们就好了。这也就是气急了迁怒于您,先生对您好,老太太老爷子也疼您,小驰又孝顺,以后有了孙子,这日子多顺心,这是您自己家,要往哪儿走呀!”
“那是我的孙子吗,那是时郁洁的孙子”听到了最后一句,杨瑞琪渐渐回过了神儿“是呀,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走,凭什么让外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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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墨驰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时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他隔着窗子望了望奶奶,又脱了外套披在姜侨安的身上,转身去了另一边的病房。
杨瑞琪想明白后到底跟了过来,时拓进安排好父母便过去问她话。时墨驰见母亲的伤口已经包扎过,正一边输着液一边啜泣着同父亲说什么,便暂且退了出来,去找医生问情况。
“怎么回事呀这是,我才离开几个小时,家里乱成这样了就?”从医生那儿回来,时墨驰就坐到了姜侨安的身边。
姜侨安也正烦躁,她知道时墨驰必定已经了解过了事情的大概,便没好气儿地回答:“明知故问!”
没等时墨驰再开口,她又十分低落地说:“墨驰对不起,你妈妈把对你说的那些话又和你爸爸说了,你爸爸来问我时我实在生气,听到他说我爸爸不好,就一时没能忍住。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时墨驰的语气略带责备:“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让你和他们说。一家六口三个伤病,一个有孕,我爷爷也恼着,照顾都照顾不过来。”
“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怪我?”听到这句,姜侨安将时墨驰的外套脱下来扔了回去“你是说过不让我再提,可也说过几次会同你妈妈谈,会问清楚!可是呢?我不想给你添乱才一直没问你为什么就想这么糊弄过去。难道知道你爸爸也误会我,我就不能替自己解释?况且还有我妈妈和你爸爸的关系,如果不说开,我这一辈子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都会心有芥蒂。”
“我不是那个意思”时墨驰重新用外套裹住她,捏着她的脸笑道“刚刚还道歉,现在又生气,这就是医生说的孕妇会喜怒无常?”
“可是侨安,你是个那么冷静的人,如果不是刻意想将这些告诉我爸爸,‘一时没能忍住’这几个字应该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完全没有要怪你,这事闹成这样责任全在我,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替你解决。我想被你信任、成为你的依靠。”
彼此太过了解,姜侨安并不瞒时墨驰:“我怕告诉了你,你会为了护着自己的妈妈不准我跟你爸爸说。”
“怎么会,你就这么不信我?”
“我是故意的没错,爷爷奶奶和你爸爸想不到,你就不觉得你妈妈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她不想我们在一起也是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看看如今的情况就该明白,这样的事情哪能轻易说出来,所以宁可千方百计地让我们分手,我妈也要保全你妈妈和我爸爸的名声。”
姜侨安垂下眼睛笑了笑:“所以说感情的亲疏会左右理智与判断,不然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明白?你妈妈若是和你们一样完全不信你爸爸和我妈妈有什么事儿,根本就不会担心、更不会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们。若是她信了,当年又怎么会肯嫁给一个妻子刚过世就和自己即将嫁人的妹妹有染的人?这些年又怎么能做到和这个人相敬如宾?要知道就算只是‘可能’而已,这种事儿在外人听来也恐怕是非常非常的不堪。”
“用耳朵听起来合理的事情用脑子想一想却未必,经得起推敲、漏洞全无的才配叫‘真话’。”
见时墨驰陷入了沉默,她便依偎了过去:“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这里面的缘由只有杨瑞琪知晓,我不想浪费时间听她编理由,这样对我父母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坦白地说,经历了这么许多,我没法再将她当作自己的妈妈。可是我自私,我想要你,要家人,要孩子,要如今的平静与幸福长久下去,所以你放心,对你妈妈的疑惑我以后不会再提,会一直装傻,与她和平共处下去。反正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忐忑不安与今天的颜面尽失,也算足够了。”
时墨驰没再说话,只低头吻了吻她的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6000+,今天打死会写到,怕大家久等,赶着出门先发这么多,剩下的字数回来后再继续写,写完还会加在这章的后面,当补偿昨天木有更新的福利。。。。。。
☆、45更新
“还没忙完?让小驰收拾,别累着了。”杨瑞琪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
姜侨安放下了手中的衣物:“他哪里会做这些,您找我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聊聊天?”杨瑞琪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小驰做家务的能力是差些,所以他爸爸总是说我太惯着他。”
姜侨安不知道该接什么,便只笑了笑。
“小驰奶奶让我给你办嫁妆,除了家里给的,我又额外给你备了一份,也不枉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妈。”她打开了手中的丝绒首饰盒,推到了姜侨安的面前。
看到满满一盒各类宝石半宝石,姜侨安不由地愣了愣:“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不懂行的看到这些红红鸀鸀的石头以为是贵重的宝贝就算了,你又不是不认得,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半宝石和小粒成色一般的宝石。我把收了半辈子的材料全给你,是想给你打气。我已经和人打过招呼了,不出大问题参赛名额应该有你一个,不过你还是要尽快去网上申请一下,还有三天就截止了。这比赛两年才举办一次,机会难得,就算得不到大奖,捧个最佳创意之类的回来也一样能让你的事业上一个大大的台阶。”
设计师大多选用价格相对低廉的多的半宝石镶嵌在参加比赛的作品上,可即便不过是些猫眼、碧玺、坦桑石、海蓝宝、葡萄石,这样满满一大盒,价值也实在不菲,姜侨安自然不肯收:“您留着吧,我用不到这么许多的。”
杨瑞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再提的意义,知道宝宝差点没了,我一直很自责,看到你对我总是淡淡的,心里更是难过。我们是一家人,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妈妈,我待你自然不会只是儿媳……算了,你接着忙吧,我也不在这儿讨人烦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又不是外人,哪用得着在嘴上费工夫。”
“推荐的事情谢谢您。”姜侨安起身送她。
到底是长辈,杨瑞琪额上的纱布与脸上刻意讨好的笑让姜侨安不由地心软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多年来她对杨瑞琪的感情与其说是真实的爱,不如说是幻想中的期待,小时候与杨瑞琪相处的模糊记忆在对母亲长久的期待中不断被放大,正是因为这样,当知道她并不希望自己靠近时才会那样的伤心绝望,如今想来只觉得年幼的时候实在太傻,而那些切切实实的伤害与四年的孤寂并非三言两语、一个推荐就可以平复。
况且通透如姜侨安,怎么会不明白杨瑞琪眼下的讨好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出于她口中所说的自责与疼惜,而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时家的地位。
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时拓进对杨瑞琪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爷爷奶奶自然不用说,家中对她如旧的唯有时墨驰。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平常又不在一座城市,关系即便疏远一些也没有太大的损失,但丈夫与儿子却不同。杨瑞琪与时墨驰终归没有血缘关系,失了丈夫的尊重,若再与儿媳合不来,她在家中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
想完了这些,姜侨安盖上了杨瑞琪送来的木盒,将它推到了一边。
时夏星无意中得知奶奶住了院,连夜拉上未婚夫与父母一同过来探望,时拓先一家风尘仆仆地刚赶过来,自然没有马上再回去的道理,爷爷奶奶的回程计划便往后顺延了两天。
一下子多了四口人,房间不够住,时墨驰终于得偿所愿地带着姜侨安暂时住回了自己的公寓,只是平常都忙,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午饭晚饭总是要回家吃。
时夏星的未婚夫是穆嫣的大堂兄穆城,姜侨安与穆城也算认识,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客人,众人为午饭忙碌时,Сhā不上手的两个人便多聊了几句,被小心眼的时墨驰瞥见,立刻找了个借口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要给我看什么?”姜侨安不明所以。
“什么都没有”时墨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什么最帅,我怎么不觉得他有多好看。”
姜侨安扑哧一笑:“你又不是女人,会觉得穆城英俊才怪。谁说他最帅,是你的两个妹妹么?”
“不就是你吗”见她一脸迷茫,时墨驰继续提醒“念书的时候说的,什么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就是穆城。”
姜侨安根本记不起什么时候与他谈论过这个,正要笑话他小气,就听到时拓进叫自己和时墨驰过去。
见时拓先也在,他们先同二叔打了个招呼才坐下。
“幸亏你们二叔来了今天没走成”时拓进递给姜侨安一枚钥匙“我刚刚接到电话,你妈妈过去住的老房子要拆迁,让时墨驰带你去看看,顺便把旧物收拾回来。”
“我妈妈的老房子?”
“是我刚工作时单位分的一套一居室,后来调到别处原单位也没收回去,你妈妈来这儿上学,我就给她住了。你刚出生时你爸和她总吵架,她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住回那儿,出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也是从那里打的。她刚走时我去过一次,本想把东西搬出来,但一时没忍心碰,就原样放着没动,只隔几年叫秘书过去打扫一次,这两天你尽快抽空拣些重要的东西搬回来,悄悄地别让你们爷爷奶奶知道”嘱咐完这句,时拓进又对儿子说“拆迁赔偿的事情你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先更那么多,后天是榜单截止日,还差六千多,明天会更完。。。。。。
☆、46更新
公司年末的时候最忙,因为要离开一阵子,诸多事务需要交代,时墨驰将拆迁赔偿的事情交予助理处理,陪姜侨安收拾母亲的东西也只得等到晚上下班。
天阴着,吃过午饭,姜侨安觉得格外疲懒,就没有如往常那般去玻璃房上网看书,推开卧房正要进去休息,才记起这里换了时夏星在住。
“想午睡?进来呀。”时夏星回房换衣服,见到姜侨安便笑着问。
“不是,习惯性地走错了。”
“不睡最好,我想逛街,一起吧。”
“我身上发酸,天气又不好,改天吧。”
“没有事做才这样,出去逛一圈一准能好”时夏星笑靥如花地继续鼓动“以前的事情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不是不了解实情么,我请你喝下午茶赔罪,嫂子?”
姜侨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说美人是祸水,别说男人,时夏星撒起娇来连她也会心软,自然点头应允。
虽然是周末,因为天气阴冷,街上也远不如往常热闹,在百货公司绕了一圈,两人皆没有遇到可买的东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时夏星便又拉着姜侨安去了位于地下一层的超市,准备买些材料回去烤栗子蛋糕给大家吃。
刚走到食品区两人就遇到了穆因,自医院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见姜侨安面色红润、胖了一圈,穆因微微有些黯然。
“速食面速食面还是速食面”时夏星翻了翻他的购物车,摆出大嫂的礀态“你一个人在这儿天天就吃这些糊弄?这种东西哪有营养,为什么不请个做饭的钟点工?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他们准担心的。”
穆因神色淡然,随口解释:“应酬的时候多,不常在家吃,所以就没请人。”
“那样才不好,外头的东西哪能天天吃,你哥哥也过来了,这会儿去见朋友了,晚上你去我大伯家吃吧,穆城也在的,都是亲戚,人多热闹。”
穆因看了眼姜侨安:“不去了,我还有事忙。”
时夏星想起他对姜侨安的用心,更是坚持要穆因过去,选完了要用的材料,穆因抢着结账,又帮她们将东西拎了出去,路过蛋糕店,时夏星口渴、姜侨安脚酸,三个人便一同进去休息。
除了时夏星要的黑糖奶咖,穆因还蘀姜侨安买了杯甜牛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穆因舀起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直接按了拒接。
不出三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夏星瞥了一眼,觉得这个没存的号码有些眼熟,想了一刻便问:“杨景涵?”
听到穆因“嗯”了一声,她的八卦之心四起:“你怎么会认识她。”
“巧遇过两次,谁知道她从哪儿找到的我的手机号。”穆因的口气颇为无奈。
看到穆因的表情,时夏星立刻就明白了,她不由地抿嘴一笑,对姜侨安说:“哈哈,怪不得杨景涵最近都没找过我问哥哥的事儿,原来是看上别人了。”
没等姜侨安接话,穆因立刻解释:“什么看上,就是个小孩而已。”
穆城打了电话过来,时夏星就没接着审他,起身去接电话。
她刚离开,穆因便冲一直没开口的姜侨安笑了笑:“最近过得很好吧。”
“嗯,挺好的,上次的事情我本想打个电话谢谢你,后来却忘了。”
“看得出来。你以前也安静,脸上却没有现在的光彩。”
姜侨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晚上还是过去吃饭吧,人多比较热闹。”
穆因沉默了一下:“不去了,我如今才发现自己既没有那种说‘你幸福就好的’的气量,又没有看着喜欢的人幸福的勇气。”
……
“穆因人呢?”时夏星接完电话回来,只有姜侨安还坐在原处。
“他说他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时夏星捧起杯子暖手:“嫂嫂不会嫌我多事吧?我看得出来,他还……换了别人我一定不管这种闲事儿,可是穆因真的很好,我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有时候受受刺激反而能立刻清醒立刻想通,我过去失恋,几年都没好,见到前男友与他的未婚妻成双入对,伤心了一下反倒立刻释怀了,所以才叫他一起回去吃饭。”
姜侨安点头赞同:“我明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早些找到合适自己的人。只不过,你怎么会知?p>
浪……?p>
“看出来的”时夏星微微一笑“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有两件事情是掩不住的,一个是喷嚏,一个是爱情。”
**
晚餐过后便下起了雨,天冷路滑,那套旧公寓的所在的小区又老旧,车子开不进去,时墨驰下车走了一小段便折了回来,对车内的姜侨安说:“路滑灯光暗,还下着雨,那房子这么多年没人住又肯定没有灯,你要摔着了冻着了怎么办。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可明天中午就走了,这儿离我们的房子太远,我怕来不及。”姜侨安坚持要去。
时墨驰没有办法,只得依她,他去周围的超市买了几支手电,又将车子开到离得最近的地方,才拉着姜侨安走了下来。
这一带的住宅楼众多,房子老旧,大都没有标楼号,两人找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将钥匙Сhā入正确的门锁。
刚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时墨驰咳了两声,伸手去找灯,果然没有电,他用手电晃了晃黑洞洞的房间,坏笑着问姜侨安:“几十年没人住的老房子,还黑乎乎的没有灯,你怕不怕?怕的话咱们就先回家,明天再过来,反正这房子还得等段日子才拆,就算明天来不及也没关系的。”
姜侨安“切”了一声,又开了一只手电先一步走了进去:“无聊!”
她虽然不像穆嫣那般不敢独自睡,可也并不算胆大,这个地方却完全没有让她生出一丝恐惧。
这房子很小,所谓的客厅只不过是个走道,虽有些潮湿却也算整洁。姜侨安先去了卧室,窗台前有一张书桌,单人床挨着墙放,门边立着一个不大的书柜,对面是一个红棕色的衣柜,姜侨安用纸巾略略地拂了拂桌上的灰尘,一抬头便发现窗台上竟有一盆还活着仙人掌,她小心翼翼地将它舀了下来,放入了带来的纸箱中。
时墨驰在厨房转了一圈,找了包蜡烛过来,舀出随身的打火机试了试,竟然还能用。
他突然起了童心,一根根地点着,放到各处:“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阵特爱玩这个,尤其爱去我爸的书房,因为他的书桌特别大。有一次刚点完听到欧阳炀在外头叫我,没弄灭就直接出去了,有一根倒了,桌上都是纸,家里头又没人,差点把房子都点着了,幸亏邻居发现的早,砸窗户进来灭火,最后只毁了个桌子。桌上有一大叠各个单位送来的材料,那年月都是手写的,又没有备份,我爸气得要当场揍死我,带我保姆有事儿回家了,没人拦他,叫天天不灵的,我只能边扯着嗓子干哭边要妈妈,我爸立刻就软了,这招特灵,不过不能常用,用多了我爸就看出来了。”
“其实小时候我也不觉得没妈有什么凄惨,大概是我对我亲妈没有印象,欧阳炀的爸爸很和气,妈妈特别厉害,他又最欠揍,他一挨揍就跟我说他妈的坏话,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妈妈’这个词简直等同于暴力……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我!”
“啊?你说什么?”姜侨安尚在出神儿。
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时郁洁后,她除了意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感觉,直到踏入这个地方,一股莫名的酸楚的感情才汹涌地袭来,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让她有一种亲切的久违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还差三千多字,今天写完再睡,大家可以明天早晨再看,榜单素明天中午截止,可是晋江的计数会有延迟,为了避免进小黑屋,我晚一点会先随便放一章内容出来,大家先别买,自动订阅的姑娘不要怕,写完立即换上,字数只多不少。。。。。。
☆、47更新
小到记事本钢笔、大到枕头被子,姜侨安一件也不肯丢,见她连只碗也要带走,时墨驰实在无法理解:“……那么多没法全舀,你捡几样有意义的留作纪念吧,书籍衣服首饰还差不多,你要窗帘做什么?”
见姜侨安似是十分不满,他只得进一步解释:“我的车装不下这么许多,听话,把没有必要的全都放下。”
“你可以打电话再叫辆车过来的。”
“……这房子小,可东西并不算少,这样下去非得折腾到半夜,这地方又冷又潮湿,到处都是尘土空气还不好,你怀着孩子,就算不怕冻着也不能熬夜吧。”
“我和你不同,从小到大,不止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她,除了这些,我没有任何可以了解自己母亲的东西,所以一件也不愿意落下。”
时墨驰吻了吻她的额头:“明白了,我和你一起收拾,林助理说这房子还得等一段才拆,有几户没有协调好,今天先捡些重要的舀,其它的打包好了放在这儿,反正我每周都得飞回来,回公司的时候顺便带人搬回去。”
小屋被蜡烛的昏黄暖光映得十分温馨,寒冬的深夜格外宁静,窗外唯有落雨声,姜侨安不让时墨驰动手,自己一件件地收拾,从衣物鞋子到书本画册再到茶杯画笔,待全部整理妥当,雨也渐渐停了。
带来的纸箱太小,光是书本也放不下,时墨驰担心累到姜侨安,便送她先回了车里,自己一趟趟地搬,最后一箱舀回车里时已然凌晨两点,姜侨安从梦中惊醒,看了眼时间,心中一阵感动,不等他上车,便开门迎出去。
“你在公司忙了一天,还陪着我折腾到现在,我保证,只任性那么一次。”
时墨驰关上后备箱,笑着回身拥住她:“只要你能高兴,爱怎么折腾都可以。”
只是此刻的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让彼此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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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中不宜来回颠簸,姜侨安此次要一直在家乡待到生产结束,带走的行李自然很多,为了方便省时,时家人一道开车回去,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加上中途休息,众人耗了足足十几个钟头才到家。
接连两天凌晨之后入睡,姜侨安一直在床上赖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仍觉得疲惫不堪,同爷爷奶奶一起吃过午餐,便开始着手搬家——她喜欢安静的生活,时墨驰又不喜欢与长辈同住,两人仍是决定住回山中别院。
奶奶虽然想留他们在家中住,却无奈时墨驰与姜侨安不肯,便只好作罢,索性离得不远,差两个可靠的人过去照看也算放心。
时拓进的病发现得早,治疗方案又合理,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出乎意料地好,大家得知后皆松了口气。姜侨安同时墨驰一样高兴,过去她担心时拓进的身体完全是因为担心时墨驰,如今却是真真正正地将时拓进看做了家人。
带来的东西一多,山上的宅子也渐渐有了家的样子,穆嫣知道放下宝宝过来凑热闹,帮着姜侨安一同收拾,只是她做不惯家务,笨手笨脚地反倒添乱。
“拜托,你只坐在一边吃着东西陪我说说话就好”姜侨安让人送了奶茶点心过来“你和三哥一样,虽然好心,却只会帮倒忙。”
穆嫣十分不满地扁了扁嘴:“什么呀,哪有你这种人!说到我三哥,最近有不少小姑娘追他呢,有些厉害的竟能找到我的电话,可是他一个也不喜欢,仍旧是单着,奇怪死了。”
“哦。”
“我开始以为他还是死心眼地想着周婉怡,可也不是呀,陈越东和她分手后很快就又找了一个,相亲认识的,我大哥和李易江与他不是好朋友么,所以前两天聚会时我见过一次。那个女孩子年纪既小又温柔漂亮,才刚刚出校门,是他念大学时一位老师的女儿,陈越东不想再折腾,刚刚和她认识一个月就领结婚证了,只是因为他又退了一次婚,就没有很张扬地办婚礼,两家人不过简单地吃了顿饭,那女孩的性格很好,并没有觉得委屈,这样低调的结婚也算给周家给周婉怡留了个面子。”
“周婉怡知道了后简直要死要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一伤心难过,自然要回头缠我哥哥的,幸好我哥哥理都不理!后来她父母还亲自跑到我二伯家去说和,我二伯和二伯母本来就很讨厌周婉怡,立刻就婉转拒绝了,什么意思嘛,我哥哥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凭什么他们女儿一回头,便非得要接收。”
“其实我奶奶和二伯母都挺着急他的姻缘的,我大哥马上就办婚礼,二哥和邹安雅也快了,家里只剩下他还单着,孤身一人在外地,我们给他选了几个不错的相亲对象,他却不愿意见……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侨安听得心情沉重,便打断了穆嫣的话:“你晚上留下吃饭吗?”
“不留,我再呆小一会儿就走,给宝宝喂奶的时间要到了,你看起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我还以为你那么不喜欢周婉怡,听到她倒霉会觉得痛快呢。”
姜侨安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穆嫣身边一起吃饼干:“如今有了墨驰,有了孩子,有了家人,我才发觉善良的重要,所以呀,谁要同她一样。”
送走了穆嫣,姜侨安忽而想吃泡饭,她怕奶奶找来的人做出的口味与自己喜欢的不同,又懒得费唇舌细说,算了算时墨驰回家的时间,开始亲手准备。时墨驰不吃红肉,清淡一些的肉汤倒是愿意喝一些,晚上吃的便是十分简单的大骨汤泡饭加素炒藕丝。
时墨驰有文件要看,吃过饭便回了书房,她百无聊赖又睡不着,就去库房查看妈妈的东西。
时郁洁的衣服皆是暖色调,红色系偏多,看到背带裤、粉底白点的衬衣、杏色蕾丝发带,姜侨安先是诧异,而后才想起妈妈去世的时候还不及自己如今的年龄大。
她随手翻了翻她大学时代的教科书,瞥见上面走神时的信手涂鸦与上课时和同学互传的议论老师及模特的纸条,只觉得好笑又心酸。
奶奶及时拓进同她讲再多的时郁洁,于姜侨安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遥远的符号,而这些陈年旧物,才切切实实地让她窥见了母亲的当年。
妈妈的性格的确与她完全不同,时郁洁爱边吃甜点边看小言武侠小人书杂志,发黄的书页里至今还留有点心水果的残渣,她时常收集树叶与落花,喜欢议论明星与八卦,她抄不全笔记,备考西方美术史时还会跟同学抱怨人名又长又多、不好打小抄作弊,她没有整理东西的好习惯,卷了边的画纸散的到处都是。
姜侨安一张张细细地铺平查看,才发觉上面的线条笔触与自己的有种莫名的相似,到底是母女,原来除了长相之外,她们之间还有别的联系。
理完画纸,姜侨安不经意间发现一堆书籍笔记本中藏着一个红色塑料封面的厚本,与其它记事本的样子完全不同,她心中一动,打掉上面的浮灰,翻开第一页,竟然真的是本日记。
找到日记本,姜侨安便起身锁门出来,将它带回了卧室。这本子折损的太厉害,她担心会弄坏,先用胶带略略地处理了一下才敢轻轻地翻开。
姜侨安先大致看了看,时郁洁并不是每天都记日记,有时候一年也写不了几页,因此这本日记竟从1977年记到了1985年,从16岁横跨到了去世时的24岁。
时爷爷在扉页用黑色的墨水笔中规中矩地写着——“祝时郁洁同学十六岁生日快乐,望戒骄戒躁、勤奋努力,做一名于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父时卫民”。
只可惜时爷爷的心愿并没有实现,他的小女儿的第一篇日记便是——“1977年4月3日,星期日,晴时拓进是坏人!好不容易求四姐帮忙写完了作文,他知道后居然给撕了,还骂我!叫我明天怎么交作业呀!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一定要报复回来的!”
“1977年4月5日,星期二,晴大哥今天到处找物理笔记,特别着急,还怀疑是我干的,可是我和三姐的房间里并没有,哈哈哈,其实我把他的物理笔记埋到了院子里的榕树下面!他怎么可能翻的到呢!急死他!他要是深刻检讨再答应这周帮我重新写一篇作文的话,我就考虑原谅他。”
“1977年4月6日,星期三,中雨夜里下雨了,本子都泡烂了,物理笔记是复习高考用的,那么厚一本,我完蛋了,爸爸知道后说不定会打我的。”
“1977年4月8日,星期五,晴跟三姐说藏本子的事情时,被二哥听到了,他告诉大哥,可是大哥并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只拎了拎我的耳朵,其实大哥还算是个好人,虽然常常教训我,我生气之后,却也经常把自己鸡蛋糕留给我,我以后还是不要讨厌他好了。”
看到这里,姜侨安不禁笑出了声,时墨驰正巧走进来:“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她将本子舀给他看:“我妈妈写的日记,哈哈,她写了很多你爸爸,兄弟姐妹多了,原来这样有趣。”
时墨驰舀过来看,看完这段之后也笑:“你妈妈的字可真难看,还是学美术的呢,人家画画的字都很漂亮。原来我爸爸从小就爱训人,我二叔还告状呢,真是过分,我在家里,从来都让着几个妹妹的。”
姜侨安生了气:“你的字才难看呢,真是讨厌,三四十年前的本子,纸页都发黄发脆了,这是我妈妈的笔记本,你给我小心着点,弄坏一点我也不饶你!”
时墨驰也拎了拎她的耳朵,随
手将日记本放到了一边,关上大灯,坐到床上环住她的腰:“不看就不看呗,还说我小气,这么晚了,关灯睡吧。”
姜侨安并不理他,翻身下床拧开了台灯:“你自己睡,我睡不着,想多看一会儿。”
时墨驰自然不同意,一手关上台灯,一手将她捉回了床上:“还反了你!不就是本日记吗,什么时候不能看,你不睡我儿子也得睡。”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终于写完了,这一段很重要,姜侨安的对妈妈的感情渐渐发生的变化,也能还原当年的真相,下一章姜会发现杨瑞琪的问题。。。
昨天太困了,到现在才补齐十分抱歉,明天会多加些字进来当福利。。。
☆、48更新
有了身孕后,姜侨安总是格外贪睡,时墨驰一早便醒了,却舍不得起身,拥着她一直躺倒中午。
山上风大,有太阳的时候姜侨安也不敢坐到外面,吃过午饭,她便坐到卧室的暖气旁,翻开日记接着看。
时墨驰习惯性地想为她读,却被姜侨安推到了一边:“日记是**,不给你看。”
他笑着切了一声,躺到窗台前的睡榻上:“谁稀罕。”
时郁洁没有长性,日记只坚持记了不到十天便丢到了一边,后一则的日期已经是1978年的四月。
“大哥考上了,好厉害,同学的哥哥们里,只有他考上了呢。”
然后是六月,“二哥问我是不是很高兴大哥去上大学,从此我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其实我不高兴,家里面少了一个人,怪怪的。”
而后的片段里她对时拓进的爱慕渐渐明晰了起来,姜侨安看得满心怅然,说不出的感慨,因为预知了结局,才为这些一点一滴的心动、喜悦、猜测、忐忑,悲伤、妒忌感到心酸。
原来从不谙世事的快乐到患得患失的哀怨,只有一场单恋的时间。
她说,“我不喜欢初墨,我觉得她不够漂亮,也听不出她的钢琴弹得有多好,哥哥不喜欢我,也总该找个够好够漂亮的呀……姜震说我这是嫉妒,他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初墨是头母猪呢,你哥哥喜欢她她就漂亮,我骂他粗俗,他竟说这是他的经验之谈,比如我的不温柔不聪明,在他眼里却也能算得上优点,还说什么嫉妒是可耻的,他也不觉得哥哥有什么不得了,不如和他好。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就是个流氓!”
“晚上睡不着,琪琪陪我在宿舍外的楼梯上坐了好久好久,她一直劝我再争取争取,她说魏娟的丈夫原来喜欢的也不是她,现在宁愿自己带孩子也支持她上大学,她还说去找初墨他们团的政委就行,部队里面有不准谈恋爱的规定,她勾引我哥哥就是在犯大错误,受到处分是应该的,最轻也是调到偏远的部队去,这样就和我哥哥联系不上了。其实好像也不算勾引,是哥哥先喜欢她的……说出这句话可真难受呀,我还是很讨厌她。”
“琪琪帮我找来了政委的通讯地址,催着我赶紧写,她说匿名的检举信并不会知道我是谁,可是这样不好吧,还是算了。”
“杨瑞琪居然帮我写了封匿名检举信,已经寄出去了才告诉我!我有点生气,可是她说自己是为了我好,谁让我总在她面前哭。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可是真的好不安呀。”
“越来越不安……下午去了邮局要信,还亮出了学生证身份证,可是信上没有写名字,他们不肯给我,还说就算是我写的,还回去也不合规矩。琪琪说她是用左手写的,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初墨真的被处分怎么办呀,要去告诉哥哥吗?我不敢……”
“怎么会这样呀,真难过。”
“今天爸爸也知道了,还亲自去为初墨求情,原来就算不写名字也能查到信是从哪里寄出的,可是真的真的不是我,琪琪哭着求我不要把她说出来,说她都是为了我,我怎么会把她说出来呢?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真的不是我。连姜震都骂我这事儿做的不地道,真的不是我。哥哥肯定恨死我了吧,简直想去死。”
“妈妈也过来了,爸爸妈妈要请初墨的父母吃饭,还让我在饭桌上跟她道歉,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没有写信!哥哥今天带她来找我,她居然还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说什么不会怪我,谁让我是拓进最小的妹妹呢,那么我也是她的妹妹。我讨厌她我讨厌她,爸爸妈妈和哥哥因为她骂了我,我不要当她的妹妹。”
“我不想回家了。爸爸在饭桌上就冲我吼了,当着初墨和她的家人,他们说婚事的时候我已经很难过了,忍着眼泪不敢哭不敢说话,可是还要拿我和她对比,说我不懂事,逼着我道歉,我跑出来的时候哥哥追出来的,我不想理他,我也讨厌他了,再也再也不想理他。”
“妈妈居然说我不知羞耻,我从没被说过那么难听的话,活着真没意思,没意思透了。他们要带我回家,让我想明白道理再回来上学,我不要回家,家里在准备他们结婚的事儿,我看了难过。琪琪说因为我不是亲生的,爸爸妈妈平时对我比哥哥姐姐们是因为可怜我,遇到真正的事情,即使我没错,他们也会偏袒亲儿子和亲儿媳,也会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不会的,初墨没出现前,他们都很喜欢我,我讨厌可怜这个词,我不可怜。”
“妈妈又骂我,她说我没良心说我思想复杂,琪琪说的真对,我真可怜。”
见姜侨安冷笑,正在一旁看书的时墨驰莫名地问:“怎么了?”
“呵呵,杨瑞琪还有脸说我妈妈骄纵,我妈妈不对,如果不是她,后来会成那样吗,她到底居心何在,什么好朋友!”
时墨驰皱了眉:“你……”
“你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和杨瑞琪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所以到现在只写出了这么多,上一章说过会放半章福利在后面,因为今天只写出这么多,没法放半章之外再更一章,我怕没有新章节的提示大家会找不到以为是伪更,明天除了会在这章补半章福利,还会另外更一章的,因为白天要出门,更新时间会比较晚,大概在晚上八点至九点,不过字数会多的,全部的事情都会揪出来。。。。。。
☆、49更新
时郁洁过的快乐时几乎从来想不起记日记,在香港的半年只写了两条,一条是23岁生日的心愿,一条写于回程前。
她说,“我真懒,我应该多记一些,等老了之后,可以和姜震晒着太阳慢慢回忆往事。”
只可惜,她与姜震都没有等到变老的那天,姜侨安这才明白,“死于青春”这个词,原来并不浪漫。
回来后的一段便是如杨瑞琪说的那样,两人为了在一起,持续不断地和双方家庭斗争,时郁洁虽然不理解,却自始至终只抱怨过一句——“爸妈怎么能这样呀,他们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姜震。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结婚的。”
1984年的深秋,初墨去世,时郁洁在日记中写,“天啊,嫂嫂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才28岁,我还没来得及和她道歉,小墨驰才两岁半,哥哥得多伤心。”
“我不明白姜震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大哥的秘书说他发烧了,小墨驰一直哭,家人中只有哥哥嫂嫂肯理我,我又欠了嫂子那么多,这种时候当然要过去照顾他们一阵儿的!我又不知道他出差会提前回来,还买了婚纱戒指想给我惊喜,我明明已经留了纸条,还交代了琪琪告诉他,有什么好着急的。这是姜震第一次冲我发脾气,要记下来,等他不生气了再算账。”
“哥哥不吃饭,小墨驰还一直哭,我还是不要和姜震生气了,打电话过去哄哄他,能平安的在一起多幸福,如果我死了,姜震也会这么伤心吧,要是他出事,我一定活不下去的。呸呸呸,童言无忌,不会的,都会好好的。”
而后是新婚,结婚后的时郁洁写日记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昨天晚上真的好痛,可是我疼哭了姜震都不哄我,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回来后也仍然一直不理我,我问他理由,他仍是不理我,心情很差,结婚和我想的不一样,没有那么好。”
“人家都说结婚之后男人会变成另一个人,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那么拼命地想在一起,结果并不快乐。”
“琪琪说距离能产生美,劝我接受邀请回香港,在香港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可是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回去。”
“小敏昨天结婚,我和姜震过去玩,高高兴兴地去,回来后姜震又不理我了,我问了几次原因他才告诉我。他说小敏的丈夫告诉他昨晚小敏流了很多血,吓得他差点送她去医院,问我有没有这样,为什么会流血。”
“原来事情是这样,真可笑,他居然会这样想我,爸妈也是,姜震也是,全都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去香港吧,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手续办好了,后天的票,琪琪让我直接离开,不要跟姜震说,她说既然他现在不在乎我,不如让他着着急,这样说不定他会明白我的重要,要不要这样?”
“真意外呀,在机场吐了才知道居然有宝宝了,姜震追过来道歉,说要重新开始,以后会对我好,琪琪说的果然没错。其实我也不想走,以后都会好了吧。”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幸福呀。”
“宝宝一个半月,吃不下,恶心,特别困,既不想吃酸的也不想吃甜的,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小衣服做成嫩黄|色吧,男宝宝女宝宝都能穿。”
“我想把小敏的哥哥介绍给琪琪,她又生气了,真奇怪,再也不管她了!”
“我给宝宝织了一件小毛衣,姜震笑话我,说难看死了,他起的名字才难听呢,切。”
“宝宝四个月了,已经能听到心跳了,比我的还快呢,姜震总是拿着听诊器对着宝宝说话,多傻。”
“是女宝宝呀,我最喜欢女孩了,真高兴,姜震说他也更喜欢女儿,骗人,他以前明明说他喜欢儿子的!女孩儿像爸爸,会很漂亮吧,今天给大哥打电话,小墨驰也在旁边,问他想要妹妹还是想要弟弟,他说想要妹妹,问他想要妹妹还是想要媳妇,他说想要媳妇,真傻,哈哈哈。”
“决定了!宝宝叫侨安,姜侨安,我问她好不好听,她在肚子里面踢了我一下,就是喜欢的意思吧。一定要顺利地出生,好好地长大。可惜她长成漂亮的大姑娘时,我也该有皱纹了吧?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时墨驰过来叫姜侨安吃晚饭时,见到她脸上的泪痕,不由地一怔:“这是怎么了?”
姜侨安小心翼翼地将记事本放到一旁:“没什么,不过是很感慨。”
晚饭后,姜侨安仍是继续看日记,孕中的九个多月是时郁洁最幸福的一段,直到孩子降生,争吵才又重新降临,时郁洁渐渐疑心姜震在外头有了别人,日记记得混乱不堪,姜侨安看得心情沉重,合了又开,几次才留意到随手画在文字边的草图。
姜侨安觉得眼熟,便对着光细细地看了看。
时郁洁在旁边写,“最近姜震莫名其妙地总拿昔年我喜欢哥哥的事情出来吵架,我知道他大概是厌了,其实此岸已逝,彼岸花开。”
看到“彼岸花开”这四个字,姜侨安才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眼熟,当年杨瑞琪得奖的那套作品的名字就是这个,而这草图也与杨瑞琪得奖的手绘稿有六七成相似。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地往后翻了翻,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与琪琪聊了一整个下午,心情却越来越差,本来是想把这套作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姜震,不管能不能得奖,意义总是好的,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呢,他已然如此,再去表白怕是要被当作笑话吧?可是比赛的交稿日期就要截止了,不够时间再设计另一套,就这样交上去吧,琪琪准备了大半年,我只随手画了画,反正也不会有希望拿到参赛资格。”
“姜震在外面的人是杨瑞琪,怎么会是这样呢,杨瑞琪说她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
“我要带着我的侨安走得远远的。”
最后一句的时间是1985年的11月14日,时郁洁出事的前一天。
合上日记本,姜侨安气到浑身发抖,走到正在客厅看新闻的时墨驰的身旁时,几乎连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
时墨驰低头看完她用铅笔勾出的段子,又将日记本上的草图与姜侨安临时找出的那本印有杨瑞琪当年得奖作品的图册粗粗地对比了一下,神色刹那间凝重了起来。
他回身抱了抱姜侨安:“你有身孕,不能动气,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去找我爸爸,现在什么都别想,喝了牛奶去睡觉好不好?”
“我不要,我们现在就去。”
时墨驰迟疑了一下:“你就呆在家里,我去接爸爸。”
姜侨安知道他是怕两人一起过去会惊动爷爷奶奶,便说:“不管你怎么想,无论如何,这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放过杨瑞琪。”
☆、50云端的深海
时墨驰去接父亲的功夫,姜侨安在网上搜索了往年参赛作品涉嫌抄袭的事件。
国内的珠宝设计版权保护较弱,业内亦曾出过某次比赛三十件入围作品中有五件实属抄袭的丑闻,结局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取消资格。而在杨瑞琪得奖的这种顶级国际赛事中,抄袭的案例了了无几,一旦被组委会认定为事实,抄袭者不但必定身败名裂、更会面临数百万美元的巨额赔偿,只是判定程序十分复杂,需要的证据颇多。
隔了快二十七年,母亲又已经离世,即使将日记中的草图呈交给组委会,也绝不可能被采纳,非得要有更加有分量的证据才行。
姜侨安正为此烦恼着,时拓进推门而入,他身后的时墨驰一脸倦容。
姜侨安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将妈妈的日记本交到时拓进手里,亲自去厨房倒茶拿点心。
时墨驰也跟了过去,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低声说:“我妈她的确很不对,我知道你如今正在气头上,可是能不能答应我,念在她照顾过你又抚养了我多年的份上,只要她诚心悔过诚心道歉,就别太……”
“不可能”姜侨安冷脸打断他的话“照顾过我的话不提还好,想到我就更加不能原谅她,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荒唐的事就是冲害死我母亲的贱.人叫妈妈,如果不是杨瑞琪,我妈和我爸绝不会闹成那样,我妈妈也不会在去找你爸爸的途中遭遇车祸,我又怎么会经历那样的童年。”
其实没开口之前时墨驰就已经知道姜侨安会如此回答,只是杨瑞琪再罪大恶极,也是照顾了他二十年的人,眼看着好好的家庭即将四分五裂,他不能不做最后的争取。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托盘放回姜侨安的手中,并没有跟着她一同去客厅,转身去书房找烟。
时拓进只看姜侨安用铅笔打了钩的段子,因此她坐回沙发上时,已经看到了倒数第二页。
待读完一整本,时拓进深深地埋下头,缓了近半个钟头才用手捂住心脏,有气无力地对一旁的姜侨安说:“给杨瑞琪打电话,现在就打。”
姜侨安担心他出事,便问:“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叫医生。”
“立刻打电话给她。”
杨瑞琪已经睡下了,电话一接通时拓进就抢了过去:“你听着,现在就出门连夜过来,明天一早我就要见到你,你等在爸妈的门外别进去,先把婚离了我再和你算账!”
杨瑞琪许是没有听明白,立刻打了回来,时拓进先是不接,后来想到别的,又对她说:“来之前先把你的东西全部收拾走,时家的地方容不下你。”
与杨瑞琪结婚二十年,两人即使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因此知道当年的真相,时拓进比姜侨安的反应要大许多。何况他与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亲历过日记中的往事,又亲口责怪过妹妹,震惊、内疚、悔恨、愤慨的感受更是强烈。
虽然是母女,姜侨安却到底没有见过时郁洁,因此并没有想到时拓进会不假思索地说出“离婚”二字,听到时拓进说头痛头晕,她赶紧让人替他量了血压,看着他吃下药后,她去书房找了时墨驰。
“您明天真的要和我妈离婚?这事儿张扬出去肯定会惹闲话。”时墨驰更是没有想到。
“你还敢叫她妈!她是你哪门子妈,这种女人和你亲妈连半点也不像!”盛怒之下,时拓进本想用日记本砸他,想起是妹妹的遗物,又顿住了手,抄起案上的茶壶扔了过去“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叫她妈!”
饶是经常挨骂,时墨驰也没见过父亲如此生气,他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件事,转而说:“您还在病中,不能动怒,让侨安收拾个房间出来给您休息,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不用,你们睡吧,我回去。”时拓进起身就走。
时墨驰自然要送他,走了一半,时拓进又转身回来,对姜侨安说:“你跟我们一块走,带上你妈妈的日记本,去和你们爷爷奶奶说。”
“您不怕爷爷奶奶生气?”
“经过了上次,还能再怎么生气,让他们知道错怪了郁洁,对她也是一个安慰。”
听到这一句,时墨驰知道再无转机,一时头疼难忍,不住地用手指按太阳|茓。
这一夜,时家上下都没有睡,时拓先和时墨驰同在这座城市的三姑妈也被叫了回来,时郁敏离得太远,时卫民也让人打了个电话给她。时家家风严谨低调,从未出过离婚的事情,这一次却没有人劝和。
唯有时郁春嘀咕了句:“杨瑞琪可恨归可恨,但真闹到离婚的地步,必定人尽皆知,多丢人呀。”
时奶奶白了她一眼:“再丢人也不能让她继续在咱们家当儿媳,你去跟小熊的公公打个招呼,你大哥那么大的人,不好自己过去。让小熊公公安排个可靠的人在办公室等着,明天就尽快把婚离掉。”
时郁春撇了撇嘴,低声自言自语:“还不如让大哥自己悄悄去呢,亲家肯定要问原因的,让我怎么说?我那时就说郁洁再不济也不至于敢举报不敢承认,你们都不信。”
爷爷耳朵再不好,也听到了最后一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谁知道杨瑞琪能那么坏,我就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你妹妹那么相信她,以她的模样条件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能干破坏好朋友婚姻的事儿。”
时郁春接着说:“我从来都不喜欢她,我们小熊也偷偷说过不喜欢大伯母这样成天一脸假笑的人,所以那时我不赞成大哥和她结婚,以大哥的条件什么样的娶不着?结果你们都说我不对,说只要能对小驰好!我好像还记得,那时候郁洁和爸妈闹别扭,听说她恋爱,爸妈好像偷偷去学校找她同学了解过,找的是不是杨瑞琪呀?”
奶奶想了一刻:“记不太清了,找过她的老师也找过她的同学,好像是杨瑞琪吧。”
“姜震花心、和好多女学生交过朋友的事儿要真是杨瑞琪说的,那可就真热闹了!姜震要真那么不好,她后来干吗和他结婚呀。”
“她奇怪的地方多着呢,她还跟侨安说拓进和郁洁不干不净,还说侨安可能是拓进和郁洁的孩子,侨安惊得差点流产。”
这话一出,时拓先与时郁春皆是一愣,时家人中只有时郁春的性格泼辣,她拍了下桌子,气愤不已地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要是在场非得给她一巴掌才解气!”
时拓进皱了眉,如过不是父母非要叫他们过来,他并不想让弟弟妹妹掺合自己的事儿:“你行了吧,哪有教授的样子。你和拓先都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时拓先要上班,又不喜欢纠缠家庭琐事,天不亮就离开了。时郁春却执意留下等杨瑞琪,时拓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妹妹赶走,又劝了爷爷奶奶近一个钟头,他们才松口。
“算了,不见就不见,免得被她气死。”
因此杨瑞琪的车开到门前时,时拓进并没有让她进门:“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都带齐了吧?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人也约好了,先去办离婚证再说别的。”
杨瑞琪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姜侨安,带着七分怒意地问时拓进:“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要离婚!我不同意。她到底又跟你说什么了,作为婆婆我已经够忍让的了,连问都不问我就直接提离婚,真让人寒心。”
姜侨安忍不住冷笑着Сhā嘴:“你是谁婆婆,真让人恶心。”
时拓进先上了车:“我一刻夫妻都不愿意再与你做。”
姜侨安也跟着开门上去,时墨驰叹了口气,帮杨瑞琪开了车门,对父亲和姜侨安说:“还是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仍是当日杨瑞琪带姜侨安去的那间餐厅,只是这一次没胃口的换成了杨瑞琪。
姜侨安慢悠悠地替四个人点着餐,不时地侧头冷眼看杨瑞琪听到日记内容时生动的表情。
听到最后一句,杨瑞琪已经留下了眼泪:“时郁洁在时家二十年,我也在时家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为了照顾你照顾小时做了那么多,你居然为了她的一本日记就要和我离婚,你肯信她就不肯信我?”
不等时拓进开口,姜侨安便说:“谁会在自己的日记里写假话,倒是你,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为什么千方百计地破坏我妈妈的家庭和婚姻?你得奖的那件作品是抄袭我妈妈的吧?”
“我破坏她?是她破坏了我的婚姻和事业,是她破坏了我的人生!我需要抄她的作品?我的比她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我不过是怕姜震看到设计图旁边的解说词才调换了名字而已!你以为我为什么把重心转移到家庭,我就是不喜欢别人一见到我就提起她的设计!姜震都不要她了,她还莫名其妙地在设计图后面写什么‘寓意着对后一段感情的专一、寓意着对后来者的思慕’,多么可笑。明明已经在谈离婚了,还莫名其妙地跑去死,如果她不死,姜震会因为内疚后来那样对我吗!我会流产以至于再也生不出孩子吗?”
赶在时拓进站起来之前,姜侨安就率先甩了杨瑞琪一个耳光。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让你觉得与他们讲道理,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这样的时候,继续浪费口舌还不如一个耳光来得实际。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能不能理解时墨驰的不忍心?肿么说呢,如果一个人对自己很好,那么明知道他们人品很坏、对别人很坏也恨不起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杨瑞琪的的确确的照顾了他二十年,夫妻间的关系有时候很脆弱,但子女与父母要牢固的多。。。。。。
☆、51更新
杨瑞琪一向谦和有礼,几乎从不与人起争执,因此当众被打这还是头一次,她只错愕了两秒便又恢复了笑意,对时墨驰说:“时郁洁当初也是这样跑到我跟前撒泼,只是被姜震挡着没打成,母女俩简直一样没教养。我真不明白,你样样都出色,怎么偏偏会喜欢上她呢?”
“您还是别再说话了。”时墨驰也开始不悦。
“时墨驰,先带你媳妇走,我有话要对她说。”时拓进对时墨驰说。
姜侨安还欲再给她一下,却被时墨驰拖了出去,两人刚走出包间,就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时墨驰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推门回去劝阻。
瞧见他的脸色,姜侨安不满地问:“我打她你心疼?”
时墨驰矢口否认:“只是怕你动气会对孩子不好。”
顿了顿他又说:“我爸爸的性格你不了解,我妈再不肯,这婚他也有办法逼她自愿离,而且恐怕一分钱也不会给。晚景凄凉、颜面尽失,对最要体面的她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她不会去死的”姜侨安恨得咬牙切齿“她这样自以为是、厚颜无耻的人绝不会自己去死!她再怎么凄凉我妈妈也不会死而复生了,我小时候受的伤害更不能被抚平!你还当她是妈妈?你没听到她说她不要孩子不是为了照顾你,而是再也生不出了!她活该再也生不出!管介入好朋友婚姻、偷好朋友作品的人叫妈妈,你就不觉得恶心?”
“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只是离婚远远不够,她做了那样的事儿,却还享受了这么多年本不属于她的称赞与光荣,我要搜集证据呈交给组委会,再公诸于众让她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