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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玄变 > 十六

十六

话间,身后二人的议论声愈来愈大。再看远方莲弋,面含愠­色­。忽然,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二人面前,伸手赏了身材微胖那人一记耳光。

江珣见景,急忙双手抱拳,道:“姑娘请息怒,方才在下两位不争气的师弟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随即转身向胖男子大喝道:“黄骋,还不快向姑娘道歉!”

胖男子这才缓过神来,略带几分羞愧之意,双手合十,低声道:“这位姑娘,刚才在下多有失礼,罪不可赎,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斗胆问一句,姑娘....姑娘你可曾婚配?”

众人晕倒。

莲弋大怒,不在理会,甩袖而去。

任天满脸羞红,道:“家师近日获闻任少侠的师父羽化登仙,大为悲痛。故派我们前来,想请任少侠暂且去往积云渊小住。”

任天急忙拱手,道:“云前辈的一片好意,任天没齿难忘。只是在下已经决定留在这苦道山,了此残生。”

“这是家师的一片心意,还请少侠不要推辞,况且如果少侠不去的话,我们也不好交差呀!”江珣道。

任天面露几分难­色­,沉思片刻,道:“那....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刻,江珣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笑容,竟有几分猥琐,低声道:“不知任少侠可否让那姑娘一同前去?”

任天摇了摇头,道:“这位莲姑娘我也是刚认识不久,至于是否肯与我一同前去,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珣目光顿时黯淡了许多,道:“是这样。”不妨事,那就请任少侠早日启程。在下三人尚有琐事在身,无法陪同少侠,希望你不要怪罪。事成后,我们会马上赶上少侠。”

紧接江珣又转面向远方少女喊道:“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原一同前往!”

“好了,闲话不再多说!告辞!”

“一路顺风,告辞!”

说完,三人唤起方前灵光,飞向云霄。隐约又传来三人声音

“师兄,那姑娘来吗?”

“不知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押!”

“呵,我笨。既然你那么聪明,刚才你怎么不说?”

.........

玄变(11)

十一

南域。积云渊。

乃是天下云雾游气之源。相传更是荒古之际,天帝沉思之处。集世间之灵气,化万物之­精­华。至后有一修道高人于此开山创派。因谷中云气亘古不散,渺无际涯。故曰:“积云”。千百年来,钟灵毓秀,人才蔚起。又因积云弟子大都淡泊名利,鲜走江湖。故江湖中大凡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再说任天、莲弋二人,那日江珣三人辞别后,任天又在苦道山呆了三日。几日来,少年隐隐感到自与松宁一战后,体内寒气沉睡初醒般,难以控驭。无奈中,任天发觉残卷中调息之法竟可压制寒气,便每日静心修悟。

经过几日恢复,这日清早任天决心去往积云渊。任天望了望那方一记妃­色­,心中泛起几分痛楚。几日来,她一直那样亭亭而立,一言不发。

漫天花雨,丝丝入扣。洒在身上却有不尽的悲苦。松宁的死再她内心留下的伤痕实在太深了。

任天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莲姑娘,在下今日就要往积云渊了,倘若你愿意的话,不如和我一同前去。”

莲弋微微侧身,没有作答。任天也极有耐心,只是默默凝望着她。微风和煦。树叶披拂。半晌,女子寒声道:“你可别后悔!”道完,驭起玉剑翩然向山下飞去。

积云渊。南疆边陲。

千里迢迢,路途崎岖。倘若女子尚可唤剑而行的话,任天却只有步行而往。

每日,莲弋御剑先行,少年缓步在后。仲夏之末,莺飞草盛,风光旖旎,任天沉浸在自然之中并没有在意女子。后来方始明白,莲弋每日先行至前方村落,将那些垂涎自己美­色­之徒,或剜去双眼,或斩断手脚,然后嫁祸于任天身上。等至少年姗姗来迟之时,那些寻仇之人早已守候多时,不问青红皂白群起而攻之。任天身上碎负有魄龙之灵,可御之以气护住心脉,怎奈其威力过强且难以驾驭,任天断不敢轻易使用,故免不了皮­肉­之苦。

短短七日,沿途各处官府都在全力缉捕少年,在莲弋得意的笑容下,任天不得已只有白日行进于山涧小路,夜晚宿于荒郊野外。女子见此,也是寸步不离随他身后,不时使用一点道术给任天一点苦头吃。而且她每日定要沐浴湔洗,那寻水烧柴自然而然落在了任天肩上,任天碍于自己内心的愧疚和一种说不出的对女子的异样感觉,只能暗暗叫苦。

这日,暮­色­渐沉,素秋愈近,草木依是芊绵茂绿,纷芳馥郁。天际,彤云绚烂,变幻莫测,瞬息间却又随风散尽,缥缈无影。

浮生若梦,人生亦是这般匆匆。

任天刚刚给女子烧好水,瘫坐在草地上,仰望苍穹。身后,几丈外,一柄淡若秋水的玉剑倒Сhā在地,幻渺云气源源不断由剑身沁散出来,浩瀚的烟波将那树林与外界隔绝。

林外,余晖倾洒。林中,虚云无垠。

云海中,莲弋沐浴其中。

许久,任天缓缓将目光从碧落收回,定了定神,回目望了一眼身后。云气依旧连绵不断,充斥着整个树林。任天见景,心中泛起几丝好奇,低声喃喃道:“既然我斗不过你主人,只有拿你出出气了。”

道罢,悄然无声向玉剑挪去。猛然间,玉剑仿佛瞬刻觉醒,素芒暴涨,不能目视。随即周遭云气迅速凝于剑身,化为一道凛冽寒光向任天袭来。任天见到,一时间被惊呆,强定心神,侧身一闪,利光掠衣而过,将身后几株树木碾做齑粉。

任天禁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半天方才缓过神来。可越是这样,任天越是好奇。少顷,玉剑异茫渐黯,游气也稍弱几分。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向前去。

不出所料,宝剑再次凝气为光,­射­向少年。但这次寒光较之前者,灵气却逊­色­不少。如此反复几次,玉剑大损灵气,光芒黯息,不在攻击。

任天心中一阵窃喜,面上露出猥琐笑意,强捺心头不安,小心翼翼来到玉剑旁边。

玉剑静静伫立着。少年凝气静神,默默注视着面前这柄宛如秋水般的宝剑。犹豫片刻,缓缓伸出右手握住剑柄,刹那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彻凉游走全身,­精­神为之一振。任天静静闭上双眼,默默感受这熟悉的凉意,没有一丝改变。许久,少年渐渐又回过神来,睁开双眼。猝然为眼前之景惊骇,剑身沁透出的无边雾气已将任天所笼,仿若蝉翼轻纱拂过脸庞。与此同时,体内另股寒气隐有跃跃欲试感觉。

任天慢慢松开手掌,向下抚去。澄白的剑身,浑如凝脂。忽的,少年指间感到略有凹凸之意,赶忙缩回手掌,俯身细视。但见古篆“凝云”二字赫然于上,任天长舒一口气,低声自叹道:“这把剑灵力醇厚,威力巨大,一定不是凡品。或许是上好的玉石打造。”

可叹少年不知,天地万象,芸芸众生,历经千载,皆负灵气。

故修道炼化之人以己之术可御之成型。但方法却是林林总总,不尽相同。夫平常之人大都只可化有形之物修炼成器。此般仙宝大抵灵法不深,素日不用之时,可融于己身,施法时瞬时唤出,为修宝之术最初一层;

更胜者,便可用道行御之风、雨、雷、电等无形之象,凝化成型,成为法宝。这类法宝集天地灵蕴,威力巨大,只是无法物人相融,平时负于身上。当日老者所用“苦道剑”和莲弋“凝云”皆是此类仙宝;

最高一层,乃是修道之人以己内灵,将亘古不出天地奇象汇为神物,化入体内。此番神物便有毁天灭地之威。素常变成游气于无形,发动时瞬间结形。但使用这类神物之人必要自身修为甚高,方可驾驭强大灵气,倘若修为不够,贸然使用,便会为其神力反噬,命丧黄泉。

然世间修道之人大多停滞在于前二者,至于能够达到第三层境界的人,更似神一般存在。

除此三类外,残简古籍另记两种修宝之法。

一是相传一些奇人异士,平日不带法器,用法时随时随地化万物万象之灵以为己用;另一种是一些剑走偏锋的人,背道而驰,以己附物,人物合一。这种方法,将以人为主,以器为辅反其用之,变以器为主,人为辅。这样一来法器威力虽然强大无比,却有诡异凶戾之气。

这两者,只是在古卷和人们口头上流传,至于现实之中却是无人见过。

故虽炼化之法变幻不定,但总归是辅助之物。修道高深之人,纵使只用一截断枝折木,也可威力无边。

任天哪里知道这些,看到“凝云”剑,竟以为是用玉石打磨而成,假若让女子听到,不知要气成何样。

玄变(12)

十二

日薄西山,暮­色­渐沉。夕阳下,少年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有了几分狰狞之感。

突然间,从林中火光四起,喧嚣不止。任天一怔,霍然起身,凝神环顾四周。俄顷,火光已至身边,碍于林中光线晦暗,一时看不出是何物。

任天顿了一顿,放声道:“什么东西,赶快出来!”

伴随阵阵­阴­冷的笑声,一群披发左衽,袒胸露腹的彪形大汉缓缓现身。

任天面露诧异,连忙道:“各位英雄好汉,不知有何贵­干­?”

只见为首一满目横­肉­的壮汉轻哼一声,瓮声瓮气道:“此路是我开,如今你小子打此路过,爷几个特意来向你要买路钱。”

任天闻言,心中明白几分,眼前这群凶神恶煞之人定是这路上的强匪。要是平日,任天大可趁机转身溜走。但今日却是大相径庭。身后树林中女子仍蒙在鼓里,丝毫不知外界异变,倘若自己转身离开,这群蛮凶之人对女子心生歹意,后果不堪设想。一念至此,任天深吸一口气,紧握的左手,指甲已深险­肉­中却也全然不顾,悄然向旁挪了几步,将玉剑挡住。随即沉思片刻,道:“不瞒各位好汉,在下出门在外,身上并无太多银两。”道着,从怀中取出几锭琐碎银两,抛了过去。壮汉一见,赶紧伸手接住,任天又道:“这些银两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壮汉面露些许不悦,正要开口,身后一嬴瘦男子向前一步,在壮汉耳边低声碎叨。这人尖嘴猴腮,面目­奸­诈。远方任天不知二人嘀咕何事,默默注视着。

少顷,瘦男子缓步退了回去,壮汉面容也转嗔为喜,粗声道:“小子,这点钱还不够爷几个吃酒呢,不如把你身后那把玉剑交出来,当是给爷几个赔罪。”

话音一出,语调虽然平和,任天身子却一抖,向后退了几步,脸­色­也愈加苍白,摇头道:“各位英雄,这柄剑并非是在下之物,恕在下难以从命 。”

壮汉顿时火冒三丈,怒叱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弟兄们给我好好伺候他!”

一时间,林中之人纷纷跃出,狰狞咆哮向少年扑来。情急下,任天一吧握住玉剑,用身体将其护住。随直,拳脚似狂风骤雨般砸在少年身上。未几,任天已是遍体鳞伤,浑身似散架般痛疼难忍。

倘使平时,任天体内寒气早就将这帮歹人冻成冰霁,怎想多日来,为了遏制体内寒气发作,任天不断修悟残卷心法,硬是将寒气禁锢于内心深处。哪曾会料到今日会横遭此祸,欲御自保心脉,却成徒劳。倘只是这番,尚不妨事,再道方才任天为一时好奇,导致宝剑灵气耗损,御敌之力全无。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连最后一丝契机也渺茫无望。

任天哪还想得这些,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渗出,每一颗落在剑上再弹起再散开如晶莹的碎屑,仿佛轻轻颤抖。渐渐,人面模糊,月影模糊。恍惚中,只有双手生根一般紧握不松。猛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千丝万缕,为她!

千仇万恨,为她!

生死轮回仅剩一双不悔的目光。可她,明白么?

众人见少年一头栽倒在地,迫不及待的向前去拔玉剑。

蓦然间,

天地肃杀,悄然无声,正是苍凉之时。只有皓月繁星却也似嘲笑这红尘的人。

林中瞬时岚云弥漫,互不相睹。强匪急忙停止手脚,诧异不解的相互对望着。

凄迷月光下,茫昧云海竟生无限诡异之感。遽然,沧光四起,云雾澌灭。深暗中,她,俏立树梢。晶莹的水珠顺着黪发翩然划过,凝脂白皙的面容宛似透明,吹弹可破。

她的凄美,她的痛楚。谁懂?

莲弋缓步来到少年身旁,猩红的血液已朦胧了他清秀的面庞,双手却仍死死护着玉剑,至死不渝。他为了什么。

强匪见林中忽现一九天仙子般的少女,只一眼,神魂颠倒,不能自己。登时将心中的不安抛到九霄云外,痴痴的望着她。

莲弋全然不理众人,慢慢蹲下,纤修的玉手轻轻拂去他面上的血迹。他,面目坚毅,嘴角依稀带着微笑。

谁,在树梢低吟。谁,在风中绝望。

女子低眉颔首,望着他。

远处强匪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向她靠拢。

陡然间寒光乍现,女子凭虚浮起,悬于天幕。一袭粉衫无风自鼓。脚下,凝云剑霍然腾起,带着一丝忧悒,带着一丝悲愤逼向云端。莲弋一手握住宝剑,一手掐诀。莲步轻点。凄白下,仿若一只凄美的玉蝶寂寞独舞。

苍穹顷刻乌云蔽月,像是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巨大旋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恶魔张开恐怖大口,吞噬世间一切。

莲弋紧咬红­唇­,班驳的鲜血不停从­唇­吻流出,强行稳住不住抖动的身子,无边的戾气点点凝结于眸中。

“轰——”一记惊雷撕破沉寂,震得人耳生痛。

莲弋合上双眼,

这一刻,天地萧索,万籁无声。一抹血样红泪掠过面颊,溶进心扉。滴碎了那颗冰心化作熊熊赤焰焚尽万物。

可他,还能知道么?

刹那间,女子以风卷残云之势俯冲下来,未等众人看第二眼,却都化为血污。

“轰——”又是一记怒雷,将那凄厉哀号淹没!

玄变(13)

十三

也许是莲弋的细心照顾,也许是任天自己福大命大。昏迷了一天一宿的少年硬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苏醒过来。

任天艰难的睁开眼,缓缓望了望四野。发觉自己依旧躺在树林中,那夜一切似未曾发生过一般,显得分外宁静。

任天长舒了一口气,蓦的一股无名暖意沿着手心汩汩涌进心中。少年一怔,稍稍起身,却见一双霜白无骨的玉手紧紧纂住自己,仿佛稍一放松,自己就会消失。

任天出神的凝望着莲弋,一时竟痴了。

她,明眸淡合,清艳的花容上满有憔悴。

有时,任天回了回神,紧接一用力,欲要挣扎坐起。猛的,眼前一阵昏眩,又昏倒在地。

不知又过了多久,少年又才有了知觉。任天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恢复大半,便尽全力挣扎坐起。落日的余晖洒在脸上,照的任天睁不开眼睛。林中,万籁皆寂,仅有一缕幽香弥漫四下。任天深深呼了一口气,淡淡清香掠过鼻尖,淌过心头,使人神清气爽。

一念所及,闪过脑中。女子再哪?

任天急忙环顾四周,一种莫名的惶恐汇在心间。恰在少年心急如焚之时,一曲熟悉的琴声袅绕飘来,回荡天地间。

任天一震,登时寻声向前。

山岚飘渺,茫昧无踪。风竹萧疏的那方,是她凝眸抚曲。任天踌躇怅望了一会儿,还是向那方走去。斜照如游丝般轻轻摇曳,可谁能知晓她心中的悱恻。

“噼啪”一声脆响打破恬静。少年脚下一截枯枝默默断成两段。任天吓了一跳,慌忙敛住脚步。与此同时,莲弋也为这一声脆响所惊,向回眸望来。

她,依旧那般清艳无方,岁月的流痕仿佛有意没有从这美丽女子身上划过,只有翠眉上布有丝丝愁云。任天望的呆了,许久,满面羞红道:“莲姑娘,在下...在下并不是有......有意冒犯,还.....还请你....”

莲弋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林中,因这一抹淡笑一时也明亮了几分。

“啊,在...在下的身体已经好的....差..差不多了。”任天结结巴巴道。

清秋夜晚,已有些许凉寒,篝火的火光此时那般苍白无力。“啪”任天将一段树枝折成两半,投入微弱的火堆种,火焰瞬时将枯枝吞没,重新有了一丝明亮,也渐渐将两人的容貌影印朦胧。

任天睹了少女一眼,心中的那分异样感觉越发汹涌澎湃。

猝然间,“松宁”二字似一盆冷水将暖意浇灭。

“她要杀你,她要杀你.....”狰狞的嘲笑一遍遍在脑中回荡。任天低头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目中的温情柔意已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漠然与寒意。

日子匆匆逝去,任天的身子也一天天好转,然而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拜在二人面前——没有食物。那夜强匪将银两劫去后,虽为莲弋杀光,而银两却不翼而飞,而且经莲弋那次惊天动地的法术,偌大的丛林早是鸟飞兽走,无一活物。

这日,任天呆呆躺在树下,霍然灵光一闪,使其豁然开朗。以前在苦道山时,老者时常乔装成方士模样带任天去往山下城落为人占卜,待赚到银两,二人便饱餐一顿,犒劳自己。

思索至此,任天一跃而起,自语道:“跟随师父这么些年,自己也略通一二,不如就用这占卜算命之法暂且度过难关。”

道罢,来到莲弋身边,轻声道:“莲姑娘,打搅一下,在下现有一法或许可度过难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女子闻言抬起头望了一眼少年,幽幽道:“你说吧。”

“在下以前在苦道山曾跟随师父学过一些占卜算命之术,虽是一些雕虫小技,或许可以赚到些银两。”

莲弋听完,微微颔首,没有作答,沉吟几刻,轻点了几下头,算是同意了。

玄变(14)

十四

次日一早,任天莲弋二人便来到最近的嵋城。少年缓步行于前面,见他须发尽白,手持布幡,赫然书曰:有求必应。一袭墨绿道袍随风猎猎轻舞,却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这身行头可是任天昨夜一宿未眠制作的。身后,莲弋着一曳素衣,一言不发。

任天缓缓踱进城门,不慌不忙设好摊坐,敛衽端坐于前。道上行人也注意到了这“一老一少”,纷纷驻足,诧异望着二人。任天见景,心中暗暗一喜,微微合目,摆出一副通古知今,仙人模样。

许久,任天感到有几分异样,坐下半天竟无一人前来问卜,徐徐睁开眼,却见面前偌大的嵋城,方才还是人声沸闹,此时竟已是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在一回首,莲弋冷若冰霜,目中异芒灵动,眺望远方,忧悒的眼神使人猜摸不透她的内心。

正在少年诧异不解之时,微茫传来阵阵嘈杂之声,起初微乎其微,转眼已响彻云霄。任天心中一紧,赶忙起身向远处观望。不远处,无数城民你追我赶向这方冲来。

任天思量片刻,料想定是城中陡有异变,人们才会如此慌乱。看来今日出师不利,还是来日再从长计议吧。念此,任天回头望了一眼莲弋,发觉女子也正凝望着自己,二人眼神相交,少年赶忙将目光游离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任天不在多顾,一把抓起她的手方将要离开,霎时间,一股淡淡的手温在掌中散开,然而任天全然不在意这些。还未等任天起步,疯狂的人群把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天心念一横,不知何来勇气,箭步向上,挡在少女身前,死死盯着­骚­动的人群。

“先生,可否为我卜上一卦。”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疾呼,顷刻后,喧嚣之声响成一片,

“先生,先为我卜。”

“先为我,我出三两银子。”

“我出五两。”

.............

任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所吓懵,一时摸不着头脑。半日,任天方又重新回过神来,定神细视着人群,才明白人们乃是冲着莲弋而来。面前欲要占卜的声音虽一浪高过一浪,可众人目光都若生根般落在莲弋身上,哪还有人理得自己。任天松了一口气,忽的发觉自己依旧紧紧纂着女子的玉手,脸上一热,慌忙转身,却件莲弋目如秋水,盈盈注视自己,恍有莫名的柔情。

“姑娘,在.....在下...有意...啊不不...无意冒犯....你不要...见怪。”任天低下头,言不成句道。

莲弋嫣然一笑,更发显得动人心魄,道:“那你还拉着我手不放?”

任天才见自己刚才只顾紧张,手仍旧没有松开。一时间羞愧难当,闪电般缩回手掌。

周围人群方见莲弋那回眸一笑,当真是倾倒众生,勾魂摄魄。心急之人已按捺不住激动,向上扑来。

任天缓缓回过身来,面露肃穆,朗声道:“老朽今日和小女来此贵地,见民风纯朴,众生乐业,故欲为大家指点迷津,有意者可上前询问。”

言未道完,一男子一蹦三尺跃出人群,抢先一步坐下。身后人们一见,顿时火冒三丈。

任天微微一笑,道:“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

“不知阁下欲要索问何事?”任天闭目道。许久不闻回声,少年有感意外,稍稍张目,瞥了一眼。去;却见男子正目不转进睛的顶着莲弋,半丝没有理会任天的话。

任天叹了一口气,心中道了一句:真是世风日下,红颜祸水。大声咳了几声,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言。

“问姻缘!”男子有了几分不耐烦,道。

且道任天虽与老者多年,可何知老者那些占命之术本是他自己信口胡言,骗钱之术。更何况任天又只学了一些皮毛,原想有人问起,只言好话。且问者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几句美言也无伤大雅。可如今见面前男子不屑之意,禁不住心生怒意,道:“阁下婚姻线连绵不绝,定是多子多妻之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闻言男子隐隐感到了任天话中异样,赶忙道。

任天见他中计,不慌不忙道:“唉——,只不过老朽见其虽长,确是一波三折,此番虽为多妻之命,却是克妻妨子,孤寂而终。”

“啊..这这,老先生,你一定要救我呀!”男子再无心贪恋莲弋,失声道。

“这.....恐怕是天机不可泄露。”任天拖长语调道。

男子毕竟不愚,赶忙从袖中掏出几锭碎银,道:“老先生这是在下一点心意,还请您赐在下破解之术。”

任天抚了抚长须,摇头叹了一声,道:“老朽一生淡薄名利,今日见与你有缘,便勉为其难收下,给你破解之法。

道着手持毛笔,煞有其事般龙飞凤舞在纸上书了几个字,对角一折,递予男子道:“破解之术你且收好,待至家中方可打开,切记切记!”

道完又合上双眼,不在理会他。身后,那双眼波似水的明眸脉脉注视少年,流光浮闪,不见边际,她在想谁么?

男子慌忙抓起纸折,颤声道:“多谢老先生!”起身回首,大步流星消没在远方。

“先生可否为我卜上一卦?”一言陌声淡淡飘来。言调虽平静舒和,隐隐却含寒气。

任天心头一骇,睁开双目。眼见一年轻儒士模样的人端坐于前。手执一纸描金折扇,眉宇间散有一股凌人之气,登时将周围众人淹没。

任天一怔,无心之下与儒士相顾一眼,却见他目有­精­茫浮泛,静静望着自己,半分无退却之意,而对身后莲弋却熟视无睹。顿刻任天体内一身­精­血仿佛为他牵动一般,翻滚不止,涌上心头,那股凌厉气势更似一块磐石压在喉咙,透不过气来。

任天尽力抑住体内­精­血,挪开目光,才感体内渐归平和,定了定心神,道:“不知阁下想问何事?”

“那就请先生为我卜一卜这生功名如何?”儒士将纸扇轻轻一合,微笑淡道。

任天缓缓低眉,沉吟片刻,又道:“我见在下相貌不群,眉目更有凌世之气,料日后定会扬名天下。”

言闭抬起头,忽的发觉哪里还有儒士影踪。恍惚间,似从云端又传来儒士声音

“少年意,傲云霄。向天问,何有叹!

俯藐众生皆沉沦,茫茫红尘吾独清!

小兄,借你吉言,我也送你一言,你日后定非池中之物。我们还会再见的!哈哈哈......”

闻言之中,透出一股桀骜不羁,睥睨万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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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变(15)

十五

少年意,可真的无愁么?

那日江珣一行三人与任天分别后,了却完他事,便有马不停蹄的追赶而来。

是日,三人路过嵋城,本欲想休憩片刻,却见偌大的嵋城之中,十室九空,毫无生气。,

江珣隐约感到几分异样,双眉一蹙,道:“两位师弟,嵋城平日里人盛物阜,如今却是这般萧条,莫不是....”

“莫不是那姑娘来了,这样我俩又可以比翼双飞了。”一旁黄骋痴痴道。

“黄师弟你又来了,你这一路上已经道那姑娘两千多遍了,我和江师兄的耳朵都起茧了。”董一散道。

“黄骋面上一热,羞愧成怒,与他争执起来。

”好了好了,别再争了,”江珣嗔喝一声,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也浮现出了莲弋的身影,清澜涟涟。但江珣毕竟是师兄,立刻又清醒过来,"恐怕姑娘没来,妖物却来了。我们身为名门正派弟子,倘若真有妖物为祸世间,也定要为民除害。”

道着,带头向下飞去。碧落中,三人化为道道灵光,扯开云雾,降在嵋城。

嵋城,狼藉遍地,了无生气。似是异变陡生,人们慌不择路,无暇顾及其他。江珣虽是见多识广,但见此情景,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凝重。

骄阳似火,散在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猝然间,嘈杂之声传了过来,将三人吞没。三人皆是一惊,手中的法宝又握紧了几分。江珣敛住脚步,沉声道:“二位师弟,你们想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董,黄二人相对一视,心中虽有不安,但也没有多言。

不远处的嵋城那方,却是另一番景象。人声鼎沸,喧嚣不止。正在任天应接不暇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似是从天而降立在面前。仔细一看竟是江珣,任天先是一愣,随即脱口喊道:“江大侠,是你?!”

江珣方才见此处人头攒动,担心是有妖物作乱,近步一看却是一个江湖术士,内心疑云顿生,料盯着认定有些古怪,便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一听这人竟认出了自己,也是一愣。

半天,江珣剑眉一缓,面露几分尴尬,低声道:“任少侠,怎么是你?”

任天慌忙拉了一把江珣,截道:“此地不便说话,容后再言。”

江珣见任天瞳目流光闪动,面带神秘,乙是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多问。

少顷,江珣忽然又想起何事,低声道:“那.....那位姑娘没来吗?”

“唉——”任天长嘘一声道。

“这样啊,”江珣神­色­瞬时黯淡不少,强挤一丝笑意,忽地发现任天挂着狡黠的笑容,示意身后。

江珣登时明白了大半,颜上­阴­霾一扫而空,回身望去。

人潮涌动间,却是无力遮住那绝世的容颜。她。仿佛一朵清水芙蓉,不蒙红尘玷染。

江珣暗暗自嗔一句:“自己竟把莲姑娘当成了妖物,真是该死!”

不知不觉,日过晌午。疯狂的人群却无丝毫退却之意。莲弋天资之威,可见一斑。

江珣有了几分不耐烦,向上一步,附耳道:“任少侠,我看这人群一时半会也不能散去,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任天回首望了望莲弋,无垠的人群中,她,冷傲伫立,惊艳的花容宛如碧幕红绡一缕亮点,百媚纵生,摄人心魄。

然而任天一念却不在此,只见女子芳泽绯红轻浮,淡柔的眸子深不见底,倘若她一时不悦发起怒来,想必这嵋城就成了人间炼狱了。想的这里,任天望着江珣,点了点头。

有来酒肆,嵋城之中最繁华的酒家。

楼上,三人相对而坐。江珣本意无心来这繁华之处,耐不住任天的生拉硬拽,只好从命。而且酒店老板一见莲弋,竟免了他们的酒钱,也让江珣哑然。

环顾四下,楼宇中人皆是珠光宝气,绫罗绸缎,只有这五人衣着寒酸,格格不入,不过有了莲弋那般倾世相貌,这也不重要了。

任天江珣二人相视一眼,摇头苦笑几声,默口不言。唯有那黄骋似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话语滔滔不绝,依法不可收拾。

酒过三巡,江珣开口道:“任少侠,你为何这幅打扮?”

任天惨笑一声,摇了摇头,将他与莲弋二人如何途遇歹人,又是如何乔装入城,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想不到才别数日,却是这番境遇”,江珣长叹一声,“对了,任少侠,在下觉与你有缘冒昧想与你结为兄弟,不置可否?”

人天一听,喜声道:“江大哥,小弟有礼了!”

“好弟弟,不必多礼。”江珣笑道。

“黄师弟,你的口水流到碗里了!”一直无言的董一散突然道。

任天江珣忽地想起一旁黄骋,欠身一看,只见黄骋一脸陶醉,目光痴痴的盯着莲弋,口水正顺着嘴角慢慢流下。

任天江珣二人一是无言以对。

“黄师弟,你的口水流到碗里了!”董一散怒声道,显然黄骋并没理会刚才那声。

“啊啊...哪哪有。”黄骋吓了一跳,辩解道。

董一散冷哼一声,道:“你真是光ρi股打狼。”

“什么意思?”

“胆大不要脸!”董一散笑道。

“你...”黄骋一时语塞。

江珣见状,赶忙道:“别吵了,当着外人面也不怕丢人!”道着,眼神也早就游弋到了莲弋身上。

任天只能无奈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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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变(16)

十六

南国,蛮凶荒野。

暮霭惨淡,夕阳缭绕。

碧天昧云处,晚阳冷冷的嘲笑这世间。

斜照之下,泪竹,寥影倾洒,参差交错。

苍茫中一个人影徐步迈进竹林深处。昏暗似一个幽灵张开血盆大口,将蝼蚁般渺小的人影瞬时吞没,不留痕迹。

人应正是儒士。半晌前,他还身在嵋城,须臾之间却又是在这千里之外,恍惚中也散发出诡异之气。

儒士毫不在意旁物,斑斑的余辉映着他清秀的面庞。带着几分妖艳,若隐若现。清风无时撩过,竹叶摩擦,沙沙作响。

孤寂的昏暗从身后绵延而来又在前方游荡消灭。只有儒士冷漠而清丽的面容,黑暗中越发显得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道临尽头,光线渐明。一块暗红­色­的巨大岩石孤零零的矗立在眼前,殷红的水珠从石缝中不住的溢出,凝成股股涓涓细流顺着表面滑落渗进土里。夕暮游丝下,赤影熠熠,狰狞可怖。

儒士嘴角一扬,径直来到巨石旁边,左手结印,一道苍青之气由掌散出,罩住血­色­巨石。少时,地面开始颤抖,一道裂痕从巨石地下缓缓生出,通向地下。儒士默默收回青光,半刻没有犹豫,向裂痕深处走去。

漆黑,漆黑。

黑的令人不安,黑得令人心悸。唯有着不曾觉醒的黑暗荒古未移。

目中光芒流转闪动,黑暗中格外耀眼。

滴答滴答....一阵脆响骤然响起。儒士眉目一皱,敛住脚步。手掌轻轻一挥,突然身侧两支蜡烛燃起,紧接无数支蜡烛依次亮起,将黑暗驱走。头顶石壁上几滴水珠轻轻滴落,散成无数瓣。

儒士面容一缓,继续向前走去。

道旁,烛焰憧憧,跳动不止。渐渐将儒士的面目模糊,伴随着清脆的水滴声,透有几许苍凉之意。

已而路尽,却是一道石门巍然耸立面前,儒士伸手一推,石门如一片羽毛轰鸣裂开,闪出一道石缝。霎时间青光四­射­,一个山谷横现眼中,令人心头一震。几丈外,又一块擎天巨石,上书“弑殇谷”三个大字,每字皆有一人大小,笔法遒劲,蕴含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石后,一条回廊一直延伸到一间殿宇门前。

回廊两旁,落英缤纷,松竹犹存,幽幽清香,令人陶醉。

儒士伸脚踏上殿前石阶,奄忽一声轻喝传来“你到哪里去了?”声音虽是不大,却是寒气逼人。

儒士一怔,缓缓抬头,一个面­色­枯槁的长者正从屋内昏暗出负手走了踱来。

儒士面­色­一冷,目中­精­光凝滞,满有肃杀,轻哼一声道:“侄儿方才出去散了散心,让师伯担心了。”

淡淡一言,表面平和,可其中的不屑与寒意却是现露无疑。

顿时杀机充满了整个殿中,如刀如剑,割得人脸也隐隐作痛。

长者双眉紧锁,眼角微微抽搐,狠狠的盯着儒士。

空气凝固,时光滞停。偌大的屋内,两股杀意激战正酣。

半晌,长者­干­枯的面颜已成蜡白,颤声道:“老朽不敢。”

儒士敛回目光,微微一笑,道:“师伯哪里话,日后弑殇谷还要您多劳心。”

长者脸­色­一沉,深知这笑中涵义,赶忙道:“岂敢,岂敢,还是有劳谷主费心。”

儒士没有应声,半天才有道了一句:“那侄儿就先告退了。”道完行了一礼,向后方走去。

咔嚓——一声闷响打破沉寂,空荡的殿中,长者面容扭曲,双目更是赤红无比,手下一把木椅却已是化为木粉。

玄变(17)

此番偶遇江讯三人,任天便可随他驭物而行,这样一来,行程一日千里。无日,一行五人便来到南疆边疆--积云间。

积云间虽是天下大派,但为清修神悟:攻置于深渊之内。远离红尘俗地。留得一隅净土。

为表敬意,约余一日路程,五人遍步行向前。

素秋之时,邈远南国却是另有一番韵味。

碧落如洗,万物怡趣。

行了约有几个时辰,五人来到一处倚天绝壁脚下。千仞陡崖中,隐隐只剩一线之地可以通行。

江珣脚步缓住。道:“天儿,莲姑娘,过了这一线天就是积云渊了。我们不妨暂且休息片刻。容我两位师弟先行通报。

任天淡淡一笑,道:“江大哥,你们请便。”

“那好,二位师弟,你们先去通报吧。”江珣道完,董、黄二人行了一礼,唤起法宝向深处飞驰而去。

黄骋却仍是心存不舍。止不住回头顾盼莲弋。

有时,三人起身开始向幽道走去。

两侧悬崖似刀劈一般傲然陡立。当中仅有这一条难以称得上是路的幽道可容一人通行。

天地幻化出这咄咄逼人的悬崖时却有心遗下一道浑成一线天堑。

人生不亦是这般么?

微风不时掠过古道,抚过面庞。发出鸣鸣的锐啸。像是谁在那方凄寞的落泪。又像是谁在那方无言的心碎。

任天紧张的望着四周,小心翼翼岁在江珣身后。忽的一念闪过。想起身后莲弋。回首一望。只见清风掠过,荡起她如粉瓣的罗衫。­唇­吻微微一抿。似要道些什么。但又收了回去。

天地间,风声萧萧,凄凉无限。

古道愈来念晴。渐渐将三人的面目模糊。缥缈间遥不可及的地方。一点星火流烁熠动。漠然望着三人。

此时任天紧握的右拳已微微溢出汗珠。脸­色­也更添少许苍白。

蓦然间,眼前素云漫散,不可目视。任天强压住心中惶遽,睁开双眼。面前,豁然开朗。硕大无边的深渊横山­色­脚下。渊中。山岚浩渺。烟云微透,道道云屏下,只能看出几尺远。

与时,前方江珣已是浸入云海。踪迹杳然。不知去向。

任天心头一沉。忐忑的五内更加惊慌。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一只玉手伸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力气之大隔着衣服,指甲都陷入它的­肉­里。

无边的痛楚钻进心头。任天回过头,看着身后这个受惊的美丽女子。她雪白的脸在云气中隐带一丝惊慌。让人心头莫名一痛。

顷刻间,任天感到心中恐惧烟消云散。纵然还有惊恐,但在她面前,他是绝不能畏缩,他走上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玄变(18)

幽幽古道,猎猎朔风。

胱似荒古的歌谣荡过心间。

淡淡体温,轻轻体香。

纵枉来生不再轮回,也该无悔了吧。

正当任天莲弋二人周章无措时,江迅面­色­xx急从烟云空濛中急步走出。来到二人身边。

任天一见,像看到救命稻草。失声道:“江大哥,这。。。”

" 都怪我一时心急,让二位受惊,实在惭愧."道着,江询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黑­色­的圆型石璧,一分为二.递给二人,"此处乃是积云涧的"云障."本是防止外敌入侵.天儿,莲姑娘,你们握住半块石璧,再试试看.任天伸手刚一接过石璧,周身几丈之内云气顿时消灭无踪.

风依旧吹着.带着夙愿,带着幽咽.

云海之内素气云游,随风荡漾,但却没有一丝减弱.

微茫的三人,仿佛沧海一粟.一边,江询正不断向两人讲述着积云渊的历史,一边任天却是心不在焉.那股曼素的温情久久回绕心间,不能散去.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方始走到了"云障"的尽头.幸好是由江询在前方带路,倘自己贸然闯进深渊,云雾际会,不判方向,定然葬身其中.

深渊的出路和进道一枰为一余幽深的古道,只是开阔了许多.三人缓步行在幽道中.任天方才一颗悬着的心此时稍微放松下来.心情也也渐渐怡悦起来.唯独体内空气不知何故有了几丝原始暴戾之意.不停充斥任天全身.

风,有了几分歇息之意.轻柔了许多.

天地间,却是一派萧杀.

静静的古道不甚太长,头上一线天际宛如游蛇,蜿蜒曲折.沿那一点斑驳光亮的召引,半晌功夫,三人便行至尽头.

江询一住,轻声道:"天儿,莲姑娘.出了古道便到积云渊了.在下前方带路,二位请跟在我后面.

言闭箭步向前,转眼被向光噬没.

任天见景,回头望了望莲弋,见她凝眸脉脉望着自己.秋水眼波,柔情似水,绝世容颜,但含笑意.

任天一痴,又连忙惊醒过来,鼓了鼓气,迈进素光中.

人生百年,俯仰之时.

似一刻。似一生.

素光中,任天仿佛回到了苦道山,回到了渔村,回到了内心的痛楚,回到了内心的温存.

许久,白芒暗却,化为轻烟随风舞灭,不远方,江询莲弋二人正驰目远望.

六合十方之内,一道深渊似的云端悬落.又孤傲的在云端消失.人在它的面前,仿若拿沧海一粟.藐不可言.

任天心中一撼,仰不住好奇向前走了几步,俯身向渊底望去.

万丈深渊,窥深悸魂.

乍一看,深不可测,不一会儿只感一股桀骜天地的宏大气势硬生生的将自己推开.

任天踉跄退了几步,他强遏住心头澎湃之意,不敢再向下望.

"过了这道深渊就是积云渊了."江珣一脸平和,开口道:

"可...可怎么能过去这深渊呢?"

江询呵呵一笑,瞄着远方道:"天儿,你往那看."

任天询着江询所描述放眼望去,缥缈间似乎有一架链桥若隐若现.只是为云气笼罩,看的不真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玄变(19)

幽幽古道碧云风。

茫茫空山凝云颓。

万丈深渊。可是伊人心头凄惘的伤痕,抹泯不去。

一架悬桥俯卧云天,如蛟龙出山,傲然锐啸,似霁后宛虹复道行空。

三人走在悬桥,上有浩浩乾坤。下有无底深渊。心中不免有了几许感慨。

江询莲弋还好说,任天却是止不住点头称赞。显然已被这盛景所征服。

未几,三人走过悬桥。踏上深渊的另侧。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高数十尺,通体白­色­的山门,像使用一整块玉石雕成。门前两侧,植有松树。苍古盘虬。在任天看来,或许和那苦道山的古松不相上下。至少有数百个年头了。整个山门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悠闲淡雅的意境。让人心中一净。

观望了一会,人天开口道:“江大哥,这就是积云渊了吧。”

“不错。”江询点头道。

任天迟疑一下。道:“那为何门前没有个标志呢?”

江珣一笑,反问道:“天儿,你可知道我们积云渊曾经有位‘上仙人’?”

任天摇了摇头。莲弋却是神­色­一动。

“那位‘上仙人’是我积云渊数百年前的一任掌门。它不仅刀法­精­深,内心修悟亦是极其高深。”说到这里,江珣一顿,又继续道,“他认为修道之人最高境界应如天极浮云,无根无­性­,无欲无常。既是无常,又何必为世俗凡名所累,故将山门前原书有‘积云渊’的巨石移去,更是告诫每个积云弟子淡泊名利,积云存心。”

说完,江珣仰天长叹几声,目中满是崇敬之意。

片刻,江珣回过了神,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陡峻的石阶从山门蛇行向山上延伸而去,曲曲折折的山路也着实让三人颇费了一番功夫。

霍然间,眼前一亮,山巅之上竟是这番天地。

危山苍苍,云翠霭浮。天山一­色­,广袤无垠。

中心之处,赫屹一玉台,宽约百十丈,高数十丈,由九阶玉石台阶围绕而成,每阶玉阶又个含有九阶小玉阶,这般算起共有九九八十一阶。

玉台最中,九根蟠龙华表擎天而立围抱一团。浩浩无际的浓云从中源源散出,连接苍冥形成一倚天云涡,旋浮不绝。

荒荒悠云,寥寥长风,夕阳紫翠,亦成岚烟。

江珣含笑看着身旁惊异的二人,半晌才道:“天儿,漂亮吗?”

任天恍然惊醒,讷讷道:“这.......”

江珣又是一笑,道:“这是‘云源’,是积云渊的根基呀。”

道完便引二人向‘云源’走去。

脚下,白脂玉石,纤尘不染。

天际,暮云合璧,浩瀚无边。

俨是天上仙境。

此时此刻,任天心中惊骇不已,眼光凝滞,呆呆的随在江珣身后,身后莲弋芳泽上虽也有惊愕却并不见怪。也难怪莲弋自幼长在泊松门,对世间不凡之事也略问一二。任天截然相反,生在小渔村,长在苦道山,哪里见得这等异象,免不了少见多怪。

丝丝轻云如薄纱抚过脸面,令人心头以痒。悠悠白石似玉鉴倒映人影,又是心头一澄。

待到近处才见玉台周遭百丈内围绕九龙石壁,数不清的石龙夭矫盘飞,栩栩如生,又形态各异,杂而不乱。向玉阶上看去,每阶玉阶各自浮刻一古拙浑朴的游云纹样,凝严庄重,气势不俗。

三人拾级而上,至顶又是大骇。脚下玉台表面竟是文刻一凤凰模样的鸟形图案,正振羽如云,呑天沃日。当中九根华表之中是一脉洁如冰雪了无纤尘的圆形玉璧,澄明洁净,一尘不染。

这是,一旁的江珣开口道:“这是‘九云慑’,天下浮云本源所在。”

玄变(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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