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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中华异想集马腹 > 4月15日。

4月15日。

桑菟之看着她含泪微微一笑的样子,在心里笑了笑。顾绿章,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比较坚强的女生,对待别人从心底充满善意,是一个好人。

对于沈方而言,粗神经和自信满满是他的本­色­,青春热血是他觉得年轻人应该如此,照顾好朋友的女朋友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当顾绿章抬头望着李凤?眼圈一红的时候,他有一种冲动上去问她“李凤?究竟怎么了?我帮你去揍他。”桑菟之拍了拍顾绿章的肩膀,她回头微微一笑,眼里似乎有点泪光。

但她笑得有些幸福。

这让沈方有些愣,首先他觉得安慰别人这种事是应该他这个“会长”去做的,其次他没想过小桑会去安慰别人。

小桑在他心中,是个常常需要自己安慰的人。

最后他觉得顾绿章对桑菟之这么笑了一笑,好像自己被撇在一边似的,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郁闷起来,耸了耸肩,他往门边一靠,不说话了。

“喂,大家都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桑菟之退开两步,和沈方靠在同一张咖啡桌的不同的椅子上,扬了扬眉毛。

二楼探出了莫明紫的脸,大大的眼睛,纯真稚气的眼神,怔怔地看着楼下许多人。

李凤?正提着水桶擦到他的房间门口,对他温和地微微一笑,继续擦了过去。

莫明紫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楼的厨房门开了,一股淡­奶­和蒜香混合的味道弥漫了出来,唐草薇做了意大利面和玉米浓汤出来,端到了一楼的咖啡桌上。

莫明紫立刻眼睛一亮,从楼上穿着拖鞋“噔噔噔”奔了下来,拿起勺子就吃。唐草薇端出了同样的面条和浓汤出来,每个人都有一盘子,片刻之间大家都在咖啡桌边坐了下来,开始享用异味古董咖啡馆特殊的午餐。唐草薇做的餐点,始终有一种和他本人一样妖异迷人的气息。

“晚上明紫到底是住小桑那里,还是留小薇这里?”沈方很快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还有,我明天想去公安局查一下钟商市有没有人报失踪,或者去附近的学校问问有没有学生旷课。”他边吃边说。

“我随便。”桑菟之耸了耸肩。

“留在我这里吧。”唐草薇和大家一起围着咖啡桌坐着,他面前的浓汤只喝了一勺,面条一条也没有动过,可是他已经拿起­干­净的无菌纸轻轻擦嘴,动作优雅高贵,不疾不徐。

“理由呢?”桑菟之破例多问了一句,眼睛看着唐草薇,眉头往上扬,那神­色­很挑情,耐人寻味。“不需要什么理由,”唐草薇慢慢放下无菌纸,“就像凤?留在我这里一样,不需要什么理由。”“你认识他的父母?”桑菟之含笑。

唐草薇垂下眼神,那神态很冷淡也稳定,对这个问题漠不关心,“不认识。”“喂,留在哪里不都一样?反正我肯定会找到这个孩子的爸妈。”沈方Сhā嘴,“既然小薇坚持要留在他这里,那就留在他这里好了,反正小桑你那个家又没打扫。”桑菟之转过头不再看唐草薇,在笑,“那也是。”她看着这几个男人的对话,很显然小桑对唐草薇有一种挑衅的态度,而唐草薇对莫明紫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古怪的坚持。为什么会这样,必定会有理由。她只是静静听着,并不Сhā嘴。

很快一顿午餐吃完,桑菟之先走,沈方下午有课,顾绿章也要回家了。

大家都走了以后,李凤?收拾了餐盘去洗碗。厨房传来轻微的水声。

唐草薇端正地坐在莫明紫斜对桌。

他并没有看着莫明紫,莫明紫却全身在紧张地发抖。

他的睫毛在颤动,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他在发抖。

“那只­鸡­,”唐草薇问,“好吗?”莫明紫“嗯……”了一声,气息更加紧张。

“那些羽毛,漂亮吗?”唐草薇又问。

莫明紫点了点头。

他是一只马腹,《山海经》里说的食人的怪物。但他却被桑菟之吓得全身僵硬,被唐草薇吓得全身发抖。

“明紫,你吃了我给你的­鸡­吗?”一阵寂静,在寂静之中,唐草薇撕开了一包咖啡砂糖,轻轻倾斜,看砂糖沙漏般在烟灰缸里堆积,手指很稳定。

“嗯……”莫明紫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咖啡桌,似乎不知道看哪里好。

“很好。”唐草薇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莫明紫,手指间的砂糖倒完,他突然问:“是你吃了顾家绣房的一对夫妻?”莫明紫摇了摇头,突然又点了点头。

唐草薇的眼神突然向他看了过来,“是?还是不是?”莫明紫点了点头。

“把这个拿去厨房倒掉。”唐草薇说。

莫明紫呆呆地拿起烟灰缸,乖乖地向厨房走去。

“面向东南。”在他走回来的时候,唐草薇优雅缓慢地下令。

莫明紫满脸茫然,慢慢转向东南方站着,从玻璃窗上反­射­过来的阳光刺激得他睁不开眼,他却静静地面向东南站着。

“睁开眼睛。”唐草薇话说出口的同时,自己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莫明紫努力睁大眼睛。

在玻璃反­射­的光芒下,他的眼瞳深处闪烁着如碎玻璃那样七彩的光。

莫明紫……

唐草薇微闭的狭长的眼瞳里泛着一种妖异璀璨的光彩,就像他找到了新的附灵的古董一样。

马腹是一种兽。

可以说是一种怪兽,也可以说是一种神兽。避免马腹伤人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不要惹怒它,一个是供奉它。给马腹的供品必须是有毛的祭品,它食用了祭品,作为交换就要听供奉人的指挥。但普通的马腹化为人身最多也就是三四岁孩子的样子,这只“莫明紫”却已经长到十五六岁的模样了。

而且看样子他还是第一次化人。

这是一只不一般的马腹。

莫明紫甚至感觉到了桑菟之身上那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灵力。

充满灵­性­的、奇异的生灵,比之鬼魅遍布的古董毫不逊­色­。

他喜欢。

正像他遇到李凤?的时候一样。

莫明紫是一只能化为人身的异兽,而李凤?却是一个人。

古人。

被冰封在千年雪峰底下,身中剧毒的古人。

唐草薇在天山旅行的时候,从雪峰洞|­茓­里挖出了李凤?,看服饰他是千年前的宋人,经过简单的救治以后,李凤?醒了过来。

他从来不说自己在宋朝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唐草薇也不问他。

但是李凤?在千年前一定不是这样一个乐于家务,喜欢打扫购物,温柔宽厚,专注营造家庭气氛的家庭主­妇­似的男人。

绝对不是。

他或许是一位大侠,或者是一个浪子,或者是一大魔头,或者是一派掌门,又或者是四海异人。他身上有一面令牌,上书:“见令行令、天下归一”八个字。

像这样的“人”,正像蕴涵灵魂与历史的古董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华丽感与诡异的气息,充满了缥缈的感觉,但又能用手指触摸、用眼睛看见、用鼻子闻着,拥有这样的东西能让人享受尊贵感与优越感。唐草薇不否认他对这些东西有一种收藏的癖好,又或者说,收藏是他的一种习惯。

享用了美丽羽毛之后,对唐草薇言听计从,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彩光的莫明紫,究竟是什么样的珍品?

但收藏莫明紫有一个障碍。

顾绿章。

这个年轻的女生­性­格冷静、稳重,能仔细思考,而莫明紫吃了她的父母,她不可能不追查顾家失踪事件的真相。

如果只有顾绿章一个人,那并不麻烦,也不讨厌。

她却有沈方和桑菟之在身边。

那两个人。

很麻烦。

“草薇。”李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想什么?”唐草薇完全闭起了眼睛,“没什么。”

正文 五勇敢

顾绿章回到家里,顾家古宅依然寂静,家里轻轻地落了一层灰尘,她早上出门来不及打扫。看见阳光下桌面上的灰尘,她拿了抹布,拿到手里才知抹布因为两天没有浸水已经完全­干­透了。

握在手里,像握住了一手沙。

她顿了一下,去打了一脸盆清水,慢慢地擦拭家里的各种老式家具和桌椅。

脸盆的水面起了涟漪,愣了很久,她才知道自己流了泪。

爸爸……妈妈……

身边没有人的时候这种感觉不可忍受……她丢下抹布奔到自己房间,“啪啦”拉开抽屉把国雪的相片翻了出来,让他对着自己。

相片里的男生相貌端正,表情严肃谨慎,连衣角衣领都比别人挺直整齐一样,站在阳光下的校园里仿佛顶天立地、仿佛世界一切安稳安全的东西都在他身上闪光。她双手握着国雪的相片,坐倒在床铺上,拉过枕头压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曾以为……她在十一岁的时候就以为……国雪是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动摇的存在,他是那么优秀、那么坚强、那么谨慎、那么挺拔,即使世界崩塌了国雪也会保护她,只要她能追逐到国雪的脚步那就追逐到了安全感、就得到了永远。

她曾为此努力奋斗,刻苦读了整整八年书。

和他考上同样的大学、和他上同样的社团……

可是一辆公交驶过,就像最廉价的电视剧,一个孩子在车前……一阵风掠过,她看见国雪掉下了十米高的唐川堤,然后他没入唐川。

孩子还在路边哭泣。

国雪就这样离开她,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一句话都没有。

国雪死后她都没有真正地哭过,直到迟了整整一年之后,仿佛在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了那种伤悲,那种失去了永远无法再挽回的最珍贵的东西,那种你无论做什么都永远不能再重来的最珍贵的感情,那种完全没有理由,却不得不接受后果的事。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国雪死去的哀伤,直到如今,直到如今直到她想要国雪的温暖国雪的安慰,她想见国雪、想听见他的声音感受他的体温,才知道什么叫做“永远失去了”。永远失去了,不能再回到过去。

最可悲的不是国雪死了。

是她过了整整一年以后,才领会到那种悲哀。

即使她今日哭泣至死,国雪也永远不会知道的悲哀……

“你用浓浓的鼻音,说一点也没事。反正有泪有痛才是爱的本质,一个人旅行,也许更有意思。和他真正结束,才能重新开始……”她的房门口有人带着笑在唱。

声音很清。

她慢慢转头,桑菟之倚在门口,还是那身校服,那双带笑的眼睛。

看到小桑,她本能地微笑了一下,湿润的眼睫贴在眼睑上,感觉像戳破面具的刀子。

“几年贴心的日子,换分手两个字。你却严格只准自己哭一下子,看着你努力想微笑的样子,我的心像大雨将至,那么潮湿。”桑菟之双手Сhā在口袋里,人倚在门框上,笑笑地唱。

“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就算现在女人很流行释然,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当爱太累梦太乱没有答案;难道不能坦白地放声哭喊?要从心底拿走一个人……”桑菟之唱到这里停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转过头,手指捂着脸,声音有点哽咽。

他的眼睛、眼角依然在笑。

甚至比他平时笑得更灿烂。

她不知道他的歌是唱给谁听,不知道他究竟是唱给她听还是唱给他自己听,突然桑菟之回过头来,放下手,“绿章,想哭就哭吧。”他笑得很灿烂,“我陪你哭。”她摇了摇头,眼泪又从她的眼角滑了出来,又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昨天电台里的DJ说,现在社会需要更多的眼泪。”桑菟之说,“因为我们活得太累、太冷漠、太虚伪又太渴望被原谅。”她没有回答。

“绿章,不要压抑自己。”桑菟之说,“不要觉得自己哭错了。”“小桑,你真的很温柔……”她轻声说,“能得到你的温柔的人一定很幸福。”他笑笑,没说什么。

那天下午到晚上,桑菟之一直留在顾家古宅里,陪她喝茶,帮她浇花,在她回房间睡觉的时候,他在外面通宵玩手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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