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被下人挑拨的――”

“你到心实――哥，大伯母――唉――”

“……”

“我听说林大人把女儿送走还以为他也是那样的，可林大人为人极好。那林夙玉也像大哥一样什么都想着姐姐，可是如此为何发妻方逝就将女儿送走呢？还一个送到尼姑庵？我们儒家子弟不该迷信鬼神的――”

“竺弟，人家的家事咱们不能妄议！”

“――是，大哥，你说我们到广州去――”

“咦，竺弟，你看前面怎么了？”

夙玉在马车里移开注意力，正想着难道遇到了穿越典型情节之美女救美？就听了许竺敲着车窗：“夙玉夙玉，你还真是，开开窗子，不骑马也不要像小姑娘似的啊！”夙玉不好意思的卷起二层帘子，心道：现在是老爹心情好，等回过神来我若是做出闺门不肃的事来还不得让我用簪花小楷抄女戒啊，看来还真躲不了。

“竺兄，简兄，有什么事情吗？前面怎么了？”

这时车马都拢到一起，夙玉看到父亲和许老伯骑马并在一起，神­色­严肃，看着一队蓬头垢面的人走过。

这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至少一百来人，呼呼啦啦把一条街占满。有的衣着华丽，但凌乱不堪，有的衣着简朴，但木讷茫然。间或有几声啼哭，马上就被差役的抽打压下去了，踉踉跄跄的跟上大队，哭上压在嗓子里，可是掩不住仓惶、

“如海，你可知哪里又坏了事？我却没听过风声。”许老伯难得的压低了声音。

林如海紧锁眉头摇摇头，“我也说不准，最近是有些说法，但――不知道是哪里――”

许穆阳看了林如海一眼，缓缓道：“贤弟，这话我却不该说――，进退维艰，风紧浪疾。”

林如海点点头不语。

夙玉看着两位大人，看着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许家兄弟，心中很是不安。她知道自己听力过于常人，这话许是仅仅自己听到，可是，可是――

林如海忽然道：“应是金陵那边。”扬起马鞭指向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许穆阳道：“那个穿烟幕黄直裰的老者原是苏州百草堂小儿科大夫，很是有名望，后来搬到金陵去。他怎么与这有关。”

许穆阳道：“天有不测风云。”

长街两边人群窃窃私语，传播着各种小道消息，有说青天老爷办了贪官污吏，直抄出了一百个金弥勒佛，二百个银脸盆，菜板都是紫檀木的。有说此家女勾上啦彼家男，偷了那家的老头子被这家的小叔子给住到了要来个一夕三好生个儿子是掺杂的被大­奶­­奶­给摔死了。有说你怎么知道是三好不是四好，听说还有哪哪家的谁谁谁看到那长了猪尾巴的小婴儿，有的说，不对啊，不是没ρi眼吗？

下人们听这话越来越不好，不能让小主人听到，可老爷们不动弹也不发话，只能紧紧的把主人们拢到一起。

正此时，一对人马烟尘滚滚的扑过来，推推嚷嚷撞翻了好多摊子，鞭子也不管会不会抄到人，一声口哨领头大马前蹄腾空仰身长嘶，马上一人二十多岁，扬起鞭子指着许竺道：“小娃娃你这马不错，我要了，算你五十两银子，来福给他。”许竺道：“我有说过我要卖马吗？”许家家丁移动脚步，一股子彪悍杀意裂衣而出。

“呦，有两下子啊，谁家来的，哎呀，原来是公子哥带着相好的约会来的，哪个院子的孩子，还真是­干­净可人怜儿，妙得很啊，我今个见了，倒是有缘分――”

夙玉一惊，一怒，反­射­­性­侧过身靠到后车壁，顺手哗的落下帘子，正想叫家人把这猪头往死里打，忽然记起林如海就在身边，这时她却不能说话。

“小世子，这是我亲戚家的晚辈，初来乍到不识得世子的车马也是有的。”林如海骑马慢步踱到马车旁，拉住了愤然的许氏兄弟，不愠不火的声音截住了某人的胡言乱语。

“啊，是林世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到世伯的尊驾，刚刚言行若有冒犯――还请世伯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子一回。”这骑马的人长相还算不错，衣着更是华丽，双手作揖告罪，但语调明明白白的再告诉你他不在乎，对着林如海也不过在马上拱拱手，连身子都没坐直。

夙玉在马车里愤恨不已，这等人物这等言辞――，虽然夙玉真想一鞭子把他抽下马来，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绝代家人，可看情形林如呵不能把这人怎么样的。

“哪里，”林如海半阖双眼，­唇­角上扬，缓缓道：“世子的骑­射­越发出­色­了，方才纵马如此熟练，连一个人都没有撞到。难得难得――前些日子我到侯府，永烈侯爷还向我夸赞小世子技艺­精­湛，大有侯府之风呢。”

“那就要多谢父亲他老人家栽培，也多谢林大人提携了，天­色­已晚，家父嘱我早归，林世伯，小子先行一步了”

“世子慢走。”

猪头一行人扬尘而去，刚刚仿佛隐形的许大土匪复活靠到林如海的旁边，道：“这就是永烈侯家的大儿？齐国公的外甥？”

林如海冷笑：“除了杜家，还有谁能生出这种不知自己是谁的人物来？世子――？”

许穆阳皱起眉头，“如海，你这位子不好坐，着实要仔细。”

林如海道：“方才许大哥没示出名号，这小子粗鄙，未必会所有探查，但他手下可能多心ˉ上谕令许兄五十天到任，剩不到一半时光，大哥还是尽快启程，以免节外生枝。”

许穆阳道：“自接到旨意，我快马加鞭直到京城，带了小孙子便轻装上路，本想路上紧凑些，到这里能与贤弟一聚，好好叙叙，让孩子们也好好相处，谁知碰上这样晦气的事来――”

林如海道：“万事求稳，这些年路上不太平，可笑复可叹。”

许穆阳道：“为官不易自古如此。不过林老弟，你方才说我这小孙子是你的亲戚，可是不客气，不如我们真结为亲戚如何？贵府的家教我是信得过的，看夙玉便知，贤弟的佳女一定是宜室宜家大好女子。”

林如海道：“许大哥这一对佳孙羡煞小弟，能得如此男儿为婿，如海还有何求，是如海高攀了。”

许穆阳笑道：“如海还和我客套？是我厚颜才对，平白让如海――，不过我这长孙在他生母去世前已经订婚了，是他舅父家的小姐，我却不能行不义事，你看我这竺儿如何？”

林如糊待回答，夙玉敲敲车壁，半掀起车帘，看着林如瑚嘴型：“黛姐姐――大姐姐！”

林如海皱眉：“夙儿什么样子，大人说话小孩子Сhā什么口？”

夙玉眼睛笑成月牙：“爹爹怎的在街上讨论我姐姐们的婚事？”一手刮着小脸：“好羞人啊！”

林如海却看到许竺一张白玉小脸通红通红变玛瑙的了ˇ道：“是为父无状了，许大哥，让您笑话――”

许穆阳大笑：“林贤弟看上我孙子，是我孙子的福气，哪来的笑话！”

这时许竺打马贴到祖父身旁，拽着祖父衣角，涨红了脸，小声道：“爷爷，竺儿还小，正是应该用功读书做学问的时候，亲事――等我中了举人当了进士再说亲事成不成？竺儿――竺儿还小呢！”

林如海捻须微笑：“有志气的好孩子！”

许穆阳笑：“阿竺你个傻孩子，我想趁热打铁给你说个媳­妇­，你这一有志气，可就要等上好几年，不怕凤凰飞了？”

许竺拉着衣角不语，低着头，让人看到红彤彤的脖颈。

许穆阳道：“那也好，你的­性­子也该磨一磨，方才你就不如人家夙夙稳重，遇到恶人做口舌争有什么意义？我和你林――，还在这里，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许竺抬起头：“祖父，那夙玉还是吃亏了！”

林如海眯起眼睛微笑，安抚的拍了拍女儿搭在车窗的小手，“夙夙今天受委屈了，爹爹请你到会宾楼。”

夙玉握着父亲的手，刚想安慰，许穆阳拍马过来，道：“一顿饭就把夙玉打发了，如海你太欺负小孩子，何况这顿饭说好是请我的！”

林如害了正待说话，许穆阳道：“我做主了，昨天我赢你一盘棋，赢走你山涛的美人图，输你一盘棋，那彩头就给夙夙了，乌云盖雪，那可是日行千里的好马！”

林如耗手：“许大哥，你果然！那彩头已经与我了，我本打算给夙玉的，你这一说倒似我小气！何况我夙夙还小，要马做什么？”

许穆阳道：“学些骑­射­防身之道总没有坏处，我儒家子弟讲究出将入相文武双全，你可不能拴着孩子。不过你说的也是，那小马我已经给了你，那――对了见面礼还没送，让你这小气鬼的爹爹腹诽我。”许穆阳从衣襟里取出一双玉蝴蝶，晶莹无暇，却是羊脂玉里的籽玉，万里无一，递给夙玉，“给我贤侄压惊的”又向林如海道：“还有见面礼！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林如害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瓶如意的紫玉佩递给许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副比目玫瑰佩（就是那种玫瑰­色­一对鲤鱼的玉佩――爹爹你带这么多玉佩随时准备送人吗？）递给许竺，“许大哥说谁是小气鬼？”

林许二人相视而笑，被夙玉出声打断：“爹爹，夙玉饿了，这人来人往，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巷口呢？”

两人大笑。

“走吧，你许大伯念叨那会宾楼的猪头好久呢，昨天愣说咱家厨子不够味，让他来尝尝这百年老字号有什么特别，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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