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政府后花园临水而建，是一段曲廊。游廊西遁写意廊桥，过天心水榭，便是花园里主厅的挽香堂”值金秋，池塘里惟留残荷而已≈如壶在躺椅上，看几个小厮搭上采莲舟玩闹多余正事的采摘枯败得荷叶，有胆大的丫鬟掩在花木后边嬉笑，一阵萧风吹过，又是落叶萎地――

“老爷，该吃药了――”李睦亲端着茶盘放到几上，为林如忽上药碗。“天气凉了，这又靠水，若是感了风寒――”“罢了罢了，睦声你瞧，我纵是感了风寒，境况还能怎样？”林如海挥挥手示意李睦将碗放下，而李睦坚持道：“老爷，看在少爷一片孝心的份上，您趁热喝了吧。”“夙夙又到厨房了？”林如海微笑道。“回老爷，正是≠爷这些日子学着为老爷熬药，还要学着――”李睦笑了不说下去。

虽然小厨房里只留下有数的几个人，但成日里舞文弄墨的林家少爷竟然要学厨艺，着实让人大吃一惊，红紫两个看着哥儿长大的丫头不用说，成姑娘一个外人更是吓了一跳――“府上果然有古风重孝道”≡家内人看着夙哥不知从哪掏弄来一件大褂子套在身上一本正经的拿起菜刀（那刀有她小臂长）还找个头巾把头发包住，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话都说不出来℃是好说歹说才劝下小主子，真是，若小主子是个小姐，那学学厨艺是女德，可现在，主子是个爷，那――

林如海大笑出声：“我孩儿也会亲手调羹汤了？味道如何？”

李睦笑的见牙不见眼：“第一次下厨，也算难得。可哥儿气得够呛，就说那翡翠蒸蛋做的味道不对，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如海把药喝了，自拿起清水漱了口，沉默苦笑。李睦见状，思忖半晌还是问道：“老爷啊，少爷和二姑娘，还要这样下去？这，可――”

林如海看着窗外，道：“还能如何？睦声大哥，你是知道，我这一生，再不能有子嗣了！”

李睦听罢双膝跪下，垂泪道：“老爷，话虽如此，可小的说句诛心的话，二姑娘到底是二姑娘，小少爷才是小少爷。”

林如害道：“哪能如何？你也知道，我断不可能过继旁族子弟。一是祖训，二，便是为了这一双女儿。”

李睦不明，问：“老爷，夫人是国公府千金，亲家老太君视外孙为掌上明珠。咱两位小姐钟灵毓秀，贾府怎会慢待？到底也是国公血脉？”

“正是为此，我才惊心！”林如厚情倦怠，“若是阿敏在世，纵我短命，也不怕女儿受苦。若是我能延寿，只要能挨过十年，黛儿绯儿也不怕被轻视。可我夫妻――女儿必须仰人鼻息。我岳家门第高贵，但可取之处惟在中正守礼，可现在，贾府嫡孙为东宫女侍，外戚为江陵王家王子腾一支！还有那东府里――”林如海叹了口气，“我不能不有所准备――”

“哥儿这些日子是越发的不爱说话了。也见瘦了。”李睦挤出笑脸：“那就到山穷水尽？老爷好好修养，现在大事已经办了，老爷也不用那般费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