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这是病吗？”说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手帕里满满的血点子≡掩了，吐痰漱口，倦倦的靠着椅背看向窗外。李睦看了痰盒，收不住眼泪，却忙着撩窗帘子，林如海忙道：“已经撩了一层了，风那里进的来？你给我闷在笼子里有什么意思？”

这挽香堂的帘子都是用细竹篾­精­制的，背光处看明光处看的清晰，透气透光，却也挡风≈如海看着晚秋风景，感受这份静谧。却不知是那个手脚不伶俐的，把两只白鹭给惊着了，忽闪一下，低低的往北边自明轩飞去。“夙夙现在做什么呢？”“哥儿熬完了药，看着成大姑娘歇了，在自明轩看书呢，是《公羊疏》。”

林如海想起前些日子父女间小小对话，似乎实在刺激到这个看起来果断的小女儿了，不过，这孩子自己也刺激到自己了℃是，既然明白事理，为不相­干­的人自伤有什么意思？不过，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类己――

八月，有御史弹劾永烈侯杜行谋逆­奸­党贪赃三大罪状，当日暴毙，上大怒，命彻查‘二日，抄永烈侯府。九月，永烈侯父子七人尽斩，命杜行妻女侍妾并子媳共三十八人自尽，其余女眷仆役尽数官卖。

林如海带着夙玉去看当时的场景，夙玉被惊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林如海都自责真忘却女儿身份了，谁知夙玉虽然颤栗的拿不稳杯，抬起头来却强稳定语调向自己说：“父亲，杀人须断首，斩草须除根，杜行一脉须不留隐患。”林如海惊异道：“夙夙不向来斥责我朝刑律罪及妻女这一法理？吃道以女子为男子抵罪乃天下第一罪恶？”却被夙玉反问：“按《天朝刑律》，谋逆者，妻女为奴，虽赦不得释。为何圣旨偏命杜府一­干­女眷自尽？”林如海肃然，内心惊恐。夙玉道：“父亲，您前日里读《管子》时随手加了一笔批注，“芝兰杜若，古风遗影”，是什么意味呢？”林如浩然。夙玉又道：“杜行胞妹，现齐国公之孙威镇将军，正室，闺名可是芝兰？”林如海知道女儿管家，礼尚往来，知道这些倒是寻常，可小小女孩，又怎么能猜到自己写在批注里的嘲讽？

“我问过李姨张姨，都道父亲不会联姻杜氏，还道，江南世家皆不愿迎娶杜家女，而永烈侯家事煊赫，这又为何？”夙玉低下头去，声音冷静下来，“让卑贱的生命结束肮脏的命运，这是应尽的善事。”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也是，死了，是比生不如此要好得多了――

“可是，其他的人――”夙玉脸上的表情十分有趣，似乎是不想说什么却强迫自己要说，又像是很想要说又强迫自己不要说，好像是要唾弃自己，又好像是在自暴自弃，六个字在口里，像是千斤重的橄榄，不得不吐出来，但十分不情愿。

“此事已了，夙儿不必挂念。那些人？”林如红角擒笑，不再多说。

――“既然斩草？怎知不留根须？既然手染鲜血，我怎会给一双女儿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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