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极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曾熟悉至极的人,仿佛望着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他试着唤他:“花容。
“你还是把我认出来了,眉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花容拈起一朵瓶中Сhā着的桃花,媚眼如丝,“我美不美?比你的婉儿如何?”
春无极看向花容,心里有万般怒火他硬是死死压住,他问:
“你把婉儿弄到哪儿去了?!”
花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若非如此说,你会来么?”
“你与她形影不离,朝夕相对,可真快活?”他歪着头,望着春无极,手指却在颤抖,“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你竟对我弃如蔽履!眉郎啊,你真是对得起我!”
花容的脸近在咫尺,春无极见他神态凄楚,虽在笑着,可眼里分明含着泪,此刻的他真是像极了女子,便和天下为情所伤的普通女子没半分不同。
春无极不禁哑然,答不出任何回话,也兴不起责难。
花容愈加笑的灿烂,他的泪慢慢凝结成串,滴落下来
“眉郎!我是不是活该这般孤苦,这般凄凉?”他注视着春无极,要把这个人刻入脑海,印在心里,入了骨髓,他的话直直刺入春无极的心里,他的心又涌起一股连他也分辨不清的情绪,似是同情,似是怜悯---
“花容--,我们这又是何苦”
秦妖和白素静立一旁,望着这个花容月貌男子如此心碎神伤,这个曾经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为了情,竟是令自己这般委屈
白素想起秦妖对碧儿的深情,自伤自怜,便怔怔地要落下泪来。
秦妖轻轻地道:“素素,这儿与我们无关,我们离开好不好?”
白素点点头,泪将落未落,欲随秦妖离去
花容道:“秦公子,你请慢走,你曾许我诺言,还我愿望,难道说了便不算么?我可从未听说哪一代的如愿阁主如此不像话?|”他袅袅娜娜,手指着秦妖,一个男子这般模样,本该是极恶心,极不堪入目的,可不知为何,他却相得益彰,像是本来是个女子,正温婉缠绵地向情人撒娇
秦妖停住,道:“花容前辈莫开我玩笑,你本是如愿阁主,天下又有何事能难得到你?”他接着又道:“如你有难事,那我也是帮不了”
花容拦住了他,笑道:“我这个忙偏要你帮。”
他苦笑:“我早已不是如愿的人,”他看看春无极:
“为了他,我甘愿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天下之大,除了流落风尘,竟再也没有我花容的容身之地”秦妖心里有些怜惜:他一介贵公子,却因为一段畸恋,受此苦楚—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春无极冷冷地道:“所以你化名寒怜儿,藏身青楼?”
“不然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我又该何去何从?”花容想起他当日在如愿阁内独自一人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他默默地褪下华衣金冠,仅着贴身衣物,破门出阁
他离开时,望着高玄头顶的如愿阁的门墙,悲喜交集,他甘心地,为那个如朝霞举的男子
当他千辛万苦,寻遍了江湖所有角落,终于不相信地踏入那喜气洋洋的华堂:
那朝思暮想的人啊,他身着新郎衣冠,正和一名笑语晏晏的女子拜堂成亲---
那华丽的喜堂上,到处是贺喜的人群,人群里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不远万里而来的绝美男子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不由分说,一剑刺去
一双白玉的手掌合住了他的剑锋,紧接着剑断为两截---如同断了他的心---
他一言不发,朝门外跌跌撞撞,绝望而去,眉妩伸手欲扶,却又收住了手---他目光扫到,更觉悲伤到了极点,一路狂奔---
等他停下来时,却发现来到了,他当初背叛的地方-如愿阁。
春无极不语,对着这样的花容,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厢房里燃着熏香,浓浓淡淡,剪不断,理还乱,红衣女子再没现身过,她走时还细心地掩上了门---
“秦公子,你若肯帮我,我便许你一个极大的好处。。。”花容慢条斯理地瞧着自己的一双手。
秦妖摇摇头,携白素离开,他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恕晚辈不敬,就此告辞。”
“如我说,能教你的碧儿姑娘重新活转,你还这么急着走吗?”花容的声音从从容容。
白素睁大了眼睛,春无极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秦妖像被人突然点中了|茓道,再也移动不了半步,慢慢转过身来,花容正好整以瑕地等他回头。
他心中激动,语无伦次:“碧儿。。。,前辈!你是说,碧儿---她---,可以重生!”他双目发亮,胸口如受重击,就连袖中的短剑“美人”也感应了主人的情绪,欲震欲鸣。
“花容前辈!你---”他说不出话来,如愿阁奇人倍出,本身创立的人就是一个无所不能,近似神址的人,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花容笑着,春无极淡淡道:“我就不信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你自是不信,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不是责难,不是诘问,他只是在述说事实。
“你自是不信,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不是责难,不是诘问,他只是在述说事实。
秦妖一跃上前,直挺挺地跪下:“请前辈让小师妹碧儿得已重生,我秦妖愿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白素心里一酸,不假思索地便也跪了下来,未开口却泪先流。
碧儿还可以活转来,秦妖心里狂喜,他在心里大喊碧儿的名字,就这般大喊着,便觉人生乐事不过如此,他丝毫也未注意身畔那个白衣女子盈盈跪着,泪流满面,却无言相求。
春无极拂袖而立,他才不信花容的鬼话。他永远也摆脱不了,从他踏入如愿阁时,他便知道,这一生是必定要跟这个桃花般的的花容纠缠不清了。
可是——
春无极黯然,那个身穿一身艳红嫁衣的女子正婉婉约约,向他走来——
他待呼唤,却消失在空气里,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像是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花容长笑,他笑不可支:“我虽已不是如愿阁的人,却也知如愿阁虽能解江湖一时之急,可哪来的什么重生之能?秦公子身为现任阁主,竟如此糊涂,哎,姓玉的真是糊涂——”
他一连骂了两人,连秦妖的师父玉无瑕,也被他骂作糊涂蛋。
他乐了,又道:“若死人都能一一复生,那这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你——”秦妖也明知重生一事太过虚妄,可他总含了万分之一的指望,如今得知不过是花容一时拿他开心,他顿时,又是气苦,又是失望。
花容叹了口气,良久,他道:“各有姻缘莫羡人,今生缘,前世因,哪里能分得清?”
他这几句话倒说的有些道理。
春无极熟知他的性情,见秦妖上当,只得摇摇头。
花容拍拍掌,笑道:“你倒是挺痴心的,就不知我的眉郎怎么样?”他击掌后,门应声而开,又一名红衣女子低首进来,脸上蒙着面纱——
花容儵地扯下她的面纱,霎时现出一张清艳如雪的脸来——
春无极望着这张熟悉至极的容颜,这——这分明是婉儿的脸!他终于不再优雅从容,一把拉住她,红衣女子任他拉着不作任何抵抗。、
花容的视线穿过她,直直看向春无极,神色淡淡,他见他如此失态,心中原本还存着的风光霁月顿时晦暗不明,任他如何强迫他,求着他,他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他的容貌远胜于一般女子,穿起女装的绝代风华,天下间有谁能比?可他偏偏就是不屑一顾——
花容气极,语音似冰:“她是我的侍女如冰,请眉郎松手,没的辱了身份。”他待他从来都是温柔的,现今见他对一个不过容貌一样的侍女也如此专注忘情,他仿佛又瞧见了心爱的眉郎和吟婉连袂同游,而自己身着女装,亦步亦趋,他伤心欲绝,几欲发狂,一把推开如冰,抬手便重重地在春无极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这一巴掌像打在了春无极的心里,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慢慢道:“她不是婉儿,我知道你带走了她,但她不是。”
吟婉若是见了他,怎会淡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