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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她想着路过,点个头,打声招呼就算了。事与愿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汪简的手,是直接拦在路透面前的。

他说:“路透,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讲?”

路透本来还低着的头,在听到汪简这话时,不得不,抬了起来。

“有什么要说的吗?”分手是你说的,你不接受一个这样的我,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路透就那么看着汪简,眼神坦荡荡的。

“哼!”男人嗤笑一声,“原本我以为你也就是和严九有过那么一年,上次就是去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他救过你们路家,可没想到,原来你早就和我表哥……”暗度陈仓几个字噎在汪简嗓子里,最终也没说出来。

曾经他不计前嫌,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女孩儿,现在牵着一个和表哥长得如此像的小孩儿,与另一个男人并肩而立,他实在接受不了。

路透脸一白,手指绞的死紧,“你胡说什么,我和卓言怎么了!”

汪简看到路透这样,更像确定了什么似的。他又“哼”的苦笑了一声,“看那孩子的年纪,当年你们还真是情不自禁……”

年轻男子轻轻摇摇头,“以前我一直想不通,在大学里呼风唤雨,男生们争抢示好的路大小姐,怎么就那么轻易的对我垂出了橄榄枝……”汪简说到这,眼角有点亮亮的东西,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你知不知道,你答应我的那天,我开心的和于业他们大醉了一夜,那真是一场最美丽的梦啊……”谁能想到,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汪大少也会有如此情调的一面,只不过是如此悲伤的情调而已。

“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眼睛顶在头顶上的路透为什么瞧得起我了,你看中的不是汪简的钱,而是我汪简的这张脸!”

路透心中一痛,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洗手间的水龙头好像没关好,透过路透身后的门缝,滴滴答答一下下的敲打着她的心。

同样在敲打她的还有汪简的话。

“因为我同表哥这张三分像的脸!”

路透闭上眼,她不敢去看汪简已经近乎狰狞的表情,沿着洗手间的墙面,路透的身体一点点的开始下滑。

一双手恰时的阻住了这下滑,模糊中,路透好像看到了严九的脸,永远在她身旁守候的那张脸。

“阿九……”路透叫。

肩上一紧,她吃疼,张开眼,汪简正眼睛通红的瞪着她。

“严九严九,你就知道严九,是不是只要要了女人的身子,她就不会忘记那个男人,以前是卓言,现在是严九!”汪简是指头越收越紧,箍的路透疼到眼泪快出来了,“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随着他一声,路透的绒衫刺啦的被扯开了,开衫的扣子早就不知被崩到哪里去了,路透还没来得及喊,嘴­唇­就被汪简强力侵袭开来。

包容着深爱、痛恨,报复等种种情绪,男人霸道的开始啃噬她的­唇­。

血的腥,泪的咸,混在在一起,扑打进路透的口腔。

为什么自己的生活就这样难以平静呢,她只是想安安心心的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路透边哭边努力扑打着汪简的胸,想把他打醒。

男人的手已经伸到了里面,冰凉与温暖相接,路透一个激灵。

为什么所有的屈辱都要女人来承受,路透闭上眼,决绝的把两排牙齿合拢。

如果她的一生就是注定鄙陋,她会选择提早结束它。

路透向来不是个苟且生命的人。

在血开始蔓延开前,汪简突然离开她的身体。

伴随着的还有个温暖的怀抱,严九拥着她,对趴在地上的汪简说,“我的女人,不是别人能碰的!”

言语间,掷地有声。

撇下趴在地上,独自狼狈的汪简,严九牵着路透回到前厅,饭桌上仅余的一大一小则是截然形成鲜明对比的两派人物。

路安比较­干­脆,顾不得斯文,抱着一只已经见骨的鸽子继续奋战。

对面汪简的女伴,则百无聊赖,时而看着路安发呆,时而朝洗手间方向看上两眼。

当她看到路透是和严九一同出来时,似乎松了口气。

“路小姐,你怎么披着你先生的衣服,这里很冷吗?”

出来前,严九把西装外套披在了路透身上,什么也没说,也没问任何关于刚刚的事情。

对方的问题,路透回答不上来,只能含糊的点点头。

“安安,天不早了,阿姨送你回去好不好?”

在问题面前,孩子似乎是个很好的挡箭牌,路透歪头问吃的起劲的路安。

“不要,我还没吃饱呢……妈妈从来不要我多吃,这次我一定要多多的装进肚子里一些,下次想吃了就好好回味一下。”小朋友先是报复­性­的又狠狠咬了一口,再低头拍拍鼓鼓的小肚子,压根没管自己的油爪子刚刚在衣服上印了怎样两个明晃晃的戳儿。

路透心里莫名一软,这孩子还真是……

汪简处理好嘴上的血迹,摸摸暗暗发疼的腮帮子,朝着水池吐了一口。

严九,咱俩这梁子结大发了!

好在是刚伤的,还没有泛青,他要抓紧,快点把那女的解决掉,不然爷爷知道不知又要念叨他什么了。

想到女人,他的眼睛再次暗了下来,为什么自己不看中的总是围着自己,那个看中的女人却视自己如草芥,在她眼里,他真的连那个没爸的严九都不如吗?

一路这么想着,汪简穿过走廊,来到前厅。

那时,路透正背对着那个女人穿着外套,严九则在她对面站着。

是在给她遮掩吗?汪简眼睛一松,她喜欢严九不是没道理的,大多数时候,似乎都是他在无理取闹。

虽然这种无理取闹源于对她的情不自禁。

汪简攥紧拳头,掌心握着的,是刚刚路透落下的一颗扣子。

伤害已经造成,再难挽回……

“这么早就走?不再吃些了吗?”明知会被讨厌,依旧死皮赖脸的想要对方再恨自己一些,中过爱情毒药的人对这点,深有体会。

既然不相爱,那就再厌些,起码,在她心里还会留下一方余地给自己。

路透正在穿袖子,听到汪简的声音,行动随之一滞。

“是啊,这个小弟弟不是还没吃饱吗?”压根对现场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的天真女人傻傻的问。

路透看了下仰着脸,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看着自己的路安,有点愧疚,可这就是个是非地,还是不要久待吧。

“安安,阿姨下次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好不好,比肯德基的圣代还要好吃一百倍哦……”路透蹲在地上,朝路安比了个拥抱满怀的姿势,路安纠纠的小脸这才好点。

“真的吗?”他仰脸问,语气很是怀疑。

路透伸出手,“真的,不信我们拉钩!”

收买一个大人可能要投入很大的­精­力,可路透收买路安,仅仅是一顿哈根达斯。

路安得到了保证,安心的被路透扣扣子。

果然一顿饭过后,开始还瘪瘪的肚子,此时鼓成了个气球,穿着一身白衣黑帽的路安,远远看去,一摇一摆,就像个小企鹅。

他一手拉着严九,一手伸向路透,“我们走吧……”

一旁眼睛涩了半天的汪简,一股气憋在在胸口,无处宣泄。

看着路透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汪简拽上外套,看也没看同行女子一眼,就说:“我们也走……”

至于这个本来说着也要离开的男人为什么撇开同伴,自己站在路透和路安身边,原因不详。

路透看着小路安呼着白气,独自玩的开心,估计他在美国时,并没见过这样的景致,微微笑了。

对汪简,她只想忽略。

世事就是你越不想要,她越死皮赖脸的给你,想甩都甩不掉。

严九的车开过来时,汪简的脸贴到路透耳边,“表哥对这孩子不比你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你!”

白衣胜雪,冰天雪地中,夹着个脸红红的路透,不是害羞,是气愤以及……屈辱。

严九的喇叭按下第三次,路透依旧的没反应,最后还是路安拉拉她的手,指了指:“车。”

路透“啊?”了一声,看看对着她亮灯的车头,这才反应过来。

她打开后面车门,先把路安塞了进去,紧接着,并没有去前排坐,而是和路安一并坐在了后面。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道路两旁,路灯略显单薄的灯光穿过路行树,在白雪地上打下片片斑驳。

透过后视镜,严九的脸明灭不清的落在路透眼里,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车子平稳的在雪地上前行,刚刚下的雪,路面并不实诚,车子开在上面,押出各种咯吱声。

空调开在一个适宜的温度,内外冷热交替,水汽在玻璃上化开一层迷蒙的白雾,路安两只小手巴在上面,握成拳头,按下一个个小脚印样的印记。

孩子盯着它,开心的摇着驾驶位的靠背,“Jack,Look,it's the footprint you've taught me before。”

沉默一路的严九总算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和路安不同,不仅没有喜感,而且缺乏热情。

“安安,坐好。”路透听他­干­巴巴的这么说。

小孩子的敏感­性­,在这时候表现的是很明显的,路安知道,他的Jack不想说话。

“哦……”就如同刚刚做了一项自以为无人能及的发明,突然被告知,这发明其实一文不值,那种失落就是路安小朋友现在的感觉。

这次,路透再摸他头安慰的时候,小朋友搭拉着脑袋,没有抗议。

路透发现路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彭敏和路南打了电话,至于卓言那里,她想想还是算了,总归会知道的。

到达路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别墅区除了各自宅邸门前的灯光提示着此处有人外,其余寂静一片。

路透把路安抱下车,小孩子软软的贴在怀里,她突然有些不想放手。

她又想起了今天汪简的话,这孩子和卓言,确实有几分相像……

直到路安不耐烦的踢踏着要下地来,路透才后知后觉,弯腰朝车里问:“阿九,一起吗?”

男人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燃,变相拒绝。

路透叹口气,男人吃起醋来果然也很麻烦。先送了小的,再回来哄他这个大的吧。

于是,别墅门前,就有了一个无奈的女人牵着一个耷头小朋友的情景。

路安被下人抱进房间时,早就困的睡着了。

路透看着保姆臂弯里露出的那张小脸,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彭敏裹着睡衣下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失魂落魄模样的路透。

“小透,安安今天就麻烦你了,那孩子淘气的很,没事总是喜欢四处乱跑。”彭敏笑眯眯的边对路透说着话,边吩咐下人上茶。

路透摆摆手,“敏姨,我晚上喝茶睡不着的。”

彭敏笑,“你看我这记­性­,哎,年纪大了,不记得事了。”

“敏姨……”犹豫再三,路透还是开了口,什么叫难以启齿,她总算懂了,“当年,我的那个孩子,真的……”

二十三岁的路透时至今日还记得十八岁那天医院里那一幕,酒­精­,刺鼻的药水味,氧气瓶咕咚咚的响,以及一脸沉痛模样的父亲陆震还有敏姨。

孩子出生就夭折了,在那个时候似乎让她松了一口气,可那失­肉­的痛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时不刻的蚀心彻骨着她。

这种痛,别人无法理解,也无能替代。

问出这话时,那种疼再次像绳子一样紧紧的勒住了她脖子,呼吸变成一种困难的作业。

彭敏对路透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她拍拍路透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小透,当年你大出血,孩子刚刚出生就没了,你爸爸当时也在场的,怎么会这么问呢?”

“我是觉得路安他……”

“安安就是小南和卓言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小南因为那次小产,不能生育了,要不是卓言喜欢安安这孩子,一直拖着,恐怕你卓伯伯家早就反对了,好在卓家还有个小儿子,不然我们小南……”彭敏说着,从桌上拿纸巾擦擦眼角的泪。

……

送走路透,彭敏转身上楼,在楼梯转角处看到了女儿。

“妈,你可真能编……”

路透一路沉默的回到车上,她脑子现在就像放了八种豆子在一起煮,简直成了一锅粥。

她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可是脑子乱的又抓不到头绪。

半个小时过去了,马路比来时更显空旷,临近年前,人们更加愿意早早回家去享受温暖。

没有路安的车子比刚刚安静了太多,除了马达的运作声外,就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了。

“阿九……”路透出声。

半天过去,“恩……”

“汪简今天和我说……”

路透话还没说完,车子吱一声紧急刹住了车。

好在系了安全带,不然路透整个人都要撞到挡风玻璃上了。

一辆雪弗兰贴着他们的车头开了过去,严九的车就停在十字路口中央,而头顶就是一个大大的红灯……

还好,有惊无险。

心有余悸的路透再不敢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坎坎坷坷的开回了住处。

由于路透不愿在天上住,严九特意把室内的一处小复式整理出来居住。

路透说的,地方不在大,温馨就行。

进了这个还在相互熟悉的小窝,路透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软倒在沙发上。

看她累的那个模样,脸­色­­阴­沉一路的严九这才第一次有了表情,“我去放水……”

没一会儿,洗手间里就传来簌簌的流水声。

路透躺在浴缸里,脑子里反复不断出现的就是汪简今天说的话。

严九拿着衣服走了进来,眼睛纯净的像汪清泉。

“你的衣服,刚刚忘了拿。”他缕了下头发,表情开始忐忑起来。

路透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脸也红了。

“蜜月期”的孩子果断伤不起。

“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男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干­脆,路透却听出来一点害羞的意思。

现在他心情应该不错吧……

女人有时候就是一种擅长火上浇油,缺乏眼­色­的生物,特别是在她心里不断有个未知体时,这种想掀开盖头来的冲动就越发强烈了。

“阿九,汪简和我说路安……”

这次同样是砰地一声,不过不再是某人撞到挡风玻璃上的声音了,而是严九摔门而去。

动静真大,提个名字都不行吗?路透叹气。

今夜的T市,气温有些低,刚刚洗过澡的路透钻进被窝没多会儿身体又开始发冷。

男人很快也洗好,上了床,躺着和女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暧昧距离。

往常路透冷了会主动“投”进他的怀抱,今天这个神经不止大条而且抽条的小女人依旧不例外,跨过边界,进入险区。

闷气生了一天的严九,暖玉在怀,多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

他两腿一夹,就要把路透压在身下。

“不要,我不想。”

一对好“夫妻”的产生情况不外乎三种:郎情妾意;郎有意,妾奉陪;妾有情,郎温柔。

总之不外乎要么双方配合最佳,要么一方归附另一方。

可今天,路透似乎不那么配合,更加神经抽条的是,她鬼使神差的第三次和严九说起了那个问题。

我们只能说,孩子的事吸引了路透所有的注意力。

当她把汪简所说的话完整的表述清楚,最后还不忘记赘述上原话人名字时,今天已经被刺激到极限的严九终于爆发了。

他一翻身,霸道的压在路透身上。

这绝对是严九爷最难得的不温柔,底.裤的撕裂是瞬间的事情,连带着那Сhā入也是毫不怜惜。

路透疼的脚底直抽筋,可男人依旧不管不顾的大进大出。

“严九,你……”混蛋俩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的­唇­封锁了去处。

依旧是那熟悉的淡淡薄荷烟草香。

法国著名电影《香水》里,那诱惑的香据说可以穿透皮肤,直达人心底。

此时的路透,就好像中了那种香一样,浑身不自觉的酥软松弛下来。

感到女人的变化,男人的动作也不那么粗暴了,他伸出一只手把路透一只腿撑到了肩头,自己则是半跪着在那里作业。

除了上次在车上,这俩人的xing生活都是中规中矩的,甚至由于路透的­干­涩,每晚,他们都要第二次后才能尽兴。

今天的路透却出奇的湿润,做了一会儿,严九­干­脆把路透另一条腿也架在了肩头。

“嗯、嗯、嗯……”路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她就像被随意丢进大海的树叶一样,任凭波涛随意击打着自己,却毫无依仗。

“你就……欺负……我……”不知是痛的还是兴奋的,路透开始哭,最后竟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迷茫、无助。

男人放缓动作,把身体渐渐压低,最后竟然和她身体贴在了一起。

小透,我爱你。我不想你眼里除了我再有第二个男人,卓言不行,汪简也不行……

伴随着|­乳­.尖的一咬,兴奋奔涌而出,路透彻底的软做一团。

严九啊严九,即便对自己的女人也要温柔些,不然一会儿等待你的就是皮鞭和辣椒水了……

30

30、真相浮水 ...

30.真相之前

那天路透最终也没从严九嘴里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被男人抱着缠了一夜。

她很郁闷,真的。

最后一次,她磨着严九蹭了一会儿,便又拉了条被子,裹成筒子,到一边睡去了,空留一个小弟弟高唱号角的严九愣在一旁空余悲切。

女人的怨念果然不是盖得。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路安和汪简的名字不再是被路透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了。

凌氏的工作进行到年前两天算是彻底的告一段落了。

严九也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向来是个工作生活两不误的人,解决掉一项,下面就剩下她了。

销售部在年终的时候,较之其他部门相对的轻松许多,午后闲暇,办公室里众人各自端着杯咖啡,三两句闲聊着。

苏良端着刚冲好的咖啡,递给路透一杯。

水汽沿着百花瓷杯的边缘氤氲上升,在苏良脸前蒸腾出一层模糊的水帘。

“谢谢你……”

路透正低头啜着咖啡,不防听到苏良这句话,呛了一口。

“好端端的说什么谢谢。”她边伸手接过纸巾擦着嘴,边对苏良说。

“今天上午要不是你给我做解释,那份计划书被批不说,估计我这试用期也过不了了。”

路透“哦”了一声,这才了然苏良说的又是哪桩。

苏良哪里都好,就是人太老实,笔杆子和脑袋一个效率,可到了口头,就成了哑巴。

明明是一份很好的计划书,到他嘴里一解释,就变了味道。

她只不过是把计划书上的东西给做了个更明晰的解释而已。

想到这,路透开始由衷的感谢起一个人来——严宽,如果不是在他那里学到的那些个企业并购、融资的实战原理,就不可能有上午那个面对一众部门高层侃侃而谈的那个她了吧。

路透朝苏良莞尔一笑,“什么谢不谢的,你的计划本来做的很好,如果可以采用的话,对公司将来都有好处的……”

隆冬的阳光不骄不躁打在女孩儿脸上,长长的睫毛蓉蓉的搭在眼睛上,苏良看看,有些愣神。

他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善良、聪明,又这么……漂亮的姑娘,会成为那群人的目标。

自己现在做的,真对吗?

路透放下咖啡杯,抬头看苏良,发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脸红,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伸手捅捅他,“­干­嘛,想心上人呢?”

语气很是调侃。

分神的苏良正暗自沉思,被胳膊上突然的这一下吓了一跳。

只听砰,哎呦,咔嚓这几个声音连锁反应过后,路透眼中含泪的捂着手,地上是一片咖啡杯的尸体遗骸。

“对不起,对不起……”苏良边道歉,边把整盒的纸抽抱进怀里,蹲在地上给路透擦了起来。

周围同事听到声音,也纷纷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去洗洗就没事了。”

路透说完,起身离开了位子。

“傻站着­干­什么呢,把人家好好的小姑娘手给烫了,还是过年前,你可真是的。”对比起聪明的路透,办公室同事显然更讨厌这个为人木讷的苏良,于是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始指挥。

路透在水池旁冲了一会儿,看看手不像刚刚那么红了,便从一边抽了张纸,擦了擦,这才走了出去。

临开门的瞬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人的幸福果然不能太多,太多了,容易出事。

这次遭殃的是手,下次指不定是什么呢。

门口,像门神一样站着的,除了苏良,不做第二人讲。

“真没事的……”敢在苏良说话前,路透先开口,堵上了他的嘴,这个男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婆妈劲多了些。

“路透,我有句话想和你说。”苏良低着头,目光向下,看着地面。

什么事,这么郑重。

“我喜……”苏良话说到一半时,路透的手机响了。

女孩儿朝他做了个悄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哦,来了。”三言两语讲好电话,路透对着苏良歪下头,“苏良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男人苦笑一声,“没什么,你忙去吧。”

路透的高跟鞋噔噔噔极富节奏的渐渐远去,苏良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身体才慢慢从僵直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是他妄想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即将对她做出怎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答应自己。

“我喜欢你”,果然是句有意思的魔咒,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说出来的。

爱情有时候也是件压力的事情。

路透来的凌氏地下车库时,严九的车灯亮着,暗­色­中,像两点暖黄一样照进了路透心里。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太霸道,但就是这种霸道,才要她无法自拔的越发爱他。

至于路安是不是她的小孩,严九没明确告诉她,也许是时机未到吧,她信他,所以她不问。

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清楚。

“这么久?”路透拉开车门上车时,严九问。

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几天过去,俩人的感情又恢复如初。

听他问,路透难得的小心思开始动了起来。“喏,你看,手被烫了一下。”她边说,边把五根指头翘翘的伸到严九跟前,可怜的招摇。

什么样的女人最幸福,受伤时,能有个男人供自己任意撒娇的最幸福。

路透以为自己是,事实上,她的确是。

严九松开方向盘,把她举得高高的那两根指头拉到跟前看了看,接着,要路透意想不到的是,严九直接把她那两根手指含进嘴里。

民间偏方,人的唾液是治疗烫伤最好的方式,只是由于情形过于鄙陋,鲜少实用。

路透压根没想到,自己都没做出来的事情,被严九给做了。

“松开,手很脏的……”

路透执拗,严九却更固执,任凭她怎么扯弄,就是不松口。

一分钟过后,严九放开指尖早就发麻的路透,“下次别和苏良走的那么近……”

他竟然知道!

是啊,严九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在洞悉着她的一切举动,即便相隔距离,但她始终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这种感觉,让路透很安心,也很喜欢。

前嫌尽释,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只要简单的一句话。

她伸着脸,凑到严九脸边,亲了一口。

“走吧,现在去哪?”路透兴高采烈的问。

严九笑,丫头真好哄。

严九不知道苏良对路透的心思吗?他知道。无论是那些个真情的,还是别有企图假意的,他都知道,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压根没把对方当做一个对手。

温良的狗咬起人来是一样的疼,不久之后,他就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惨痛的代价,险些让他失去了最宝贵的人。

教训刻骨铭心。

车子在马路上一路飞驰,不是回家的方向,竟是开到了路宅。

“怎么来这儿了……”对现在的路宅,路透更多的是陌生和畏惧,原因不详,全凭直觉。

严九安慰的拍拍她肩膀,“等我下。”说完,他就下了车。

无聊时,路透打开收音机,很意外的听到了那首老歌——《同桌的你》。

学校校庆,就是因为这首歌,路透对卓言一曲倾心。

曲犹在,人以散,伤感不过如此。

路透又想起了汪简的话,难道那次真的是卓言,可为什么之后他就提出了分手呢。

正陷入沉思的路透,被耳边突来的敲窗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伸着小手啪啪拍着窗子的不就是路安吗。

“安安,你怎么来了?”路透惊讶。

严九打开后车门,把路安塞了进去,饶了一圈钻进驾驶室的他开口,“英国那边临时有事,路南他们今年要去那边过年,上午打电话到公司问你的意见,你在开会,秘书转给了我,我想左右安安还没去过乡下,就把他留下了。”

“乡下?”路透疑惑,“我们要去乡下过年吗?”

“是的,老宅……”

彭敏看着窗外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一阵冷笑,路南走到她身边,搭着她肩膀问:“妈妈,我们开始不是想挑拨路安和她的关系吗?为什么现在要那小子跟他们去过年?计划不作数了吗?”

女人瞥了眼一旁的女儿,终归她就不能聪明点。

“蠢货,我们不出手,自然有人出手……”

车子一路回到住处,严九连车也没要他们下,就独自上了楼,在等待的时间里,路透回头和路安说着话。

“安安,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呢?”她看着孩子,眼里温情不自觉的涌出,这是她的孩子!她有强烈的预感!

“我喜欢爸爸,有时喜欢妈妈,有时不喜欢!”出门前,路安把上次路透送他的变形金刚一并带了出来,这时正低头玩的起劲,对路透的问题,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敷衍。

路透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大人和小孩子真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思维不同步,对他的答案完全理解不能,“为什么是有时候喜欢妈妈,有时候不喜欢妈妈呢?”

有点不厌其扰的路安,小手一顿,把玩具放倒在小膝盖上,脸紧绷着,如果不是腮帮子上面那两团婴儿肥,路透会以为这是一个准备做大会发言的国家领导人呢。

“当然是妈妈对我好的时候我就喜欢她,对我不好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了!”路安说完,丢给坐在前排的女人一个“你真笨”的表情,低头继续玩着玩具。

路透现在理解了为什么小时候自己那么不愿意听爸爸妈妈讲话,因为大人们太乐衷于那问题来打断小孩子的游戏了。

她现在就是那个惹人厌的大人吧。

好在路安安是个非常聪明的小朋友,他不用路透问,就预见了她的下一个问题,“别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妈妈喜欢我,当然是妈妈想要爸爸喜欢她的时候才会喜欢我了……”

回答言简意赅,直击要害。

卓言明知这是个收养的孩子,却这么重视,他是……安安的……爸爸……吗?

如果是,路透会恨他一辈子。

女人整理行李往往会检查再三,确认是否有遗漏,男人呢则是恰恰相反,两种不同的态度造成两种截然的后果。

而严九,则不属于这两者任一,只用了20分钟打包,可面对路透如下疑问,他的回答均是统一格式:在XX口袋中。

“睡衣带了几件?”

“两件,换洗,在顶层口袋。”

“换洗的绒衣带了吗?”

“白­色­和鹅黄那两件,在睡衣下面。”

……

路透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高速路上,前后无车,严九忙里偷闲,侧头凑到路透耳边,“我带了四条­内­裤和两件内衣给你呢,要不要问放在哪里了?”

再有条理的严九终归还是最爱和她耍流氓,路透脸红。“专心开车!”

严九的妈妈姓于,叫于晚,是个很善良淳朴的女人,路妈妈去世那年,路透没少受她照顾。

车子刚刚停稳,路透就看到一栋三层小楼大门前,严妈妈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阿姨,好久没见,你好吗?”看到她,路透想起早逝的妈妈,情绪有些激动。

严九见了,劝着忙于寒暄的两人快进屋,自己则是先把路安抱下车,再去搬了行李。

严妈妈现在虽然住的是乡下,却并不比城里差,三层楼建筑俨然就是一座小别墅,进了里面,路透更是大加赞叹,温馨温馨,还是温馨。

她想起那个完全按照严九风格装修的小家,不满的瞥了严九一眼,很是嗔怪。

严九会意,把行李放在地上,就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咬着耳朵说:“我们回去就把风格完全改回来!”

热气吹着路透耳朵,她一阵发臊。

于晚端了水果瓜子走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儿子,就没什么话和你妈说吗?”

冷面惯了的严九脸上第一次出现赧然的表情,他竟然做了个极二的动作——挠头。“妈,今天是带媳­妇­儿回来给你看的。”

媳­妇­俩字把刚刚还在看好戏的路透也绕了进去,闹了个大脸红。

“谁是你媳­妇­了,你、你不要脸!”路透十分可爱的骂完严九不要脸后,也不看他,转脸对于晚说,“阿姨,我去整理下东西,我和安安睡哪个屋呢?”

“严九早打电话来说过了,小朋友谁二楼第二间,你……”于晚刚想说话,严九就抢先一步说,“二楼东边那间。”

于晚笑了,打了严九一巴掌,“丫头,你住二楼西边那间,东边那间是老九的屋,这混小子整天就知道浑说,看我不揍你。”

路透难得看到严九爷挨打,拎着行李乐此不疲的看了一会儿,要不是路安喊,她都想把这段拍下来,珍藏。

极有可能,严九爷被打记,卖给报纸也是个价钱呢。边上楼梯,路透边想。

果然如严九所言,东西带的十分齐全,只不过与路透所想的稍有出入。

严九给她带的竟是一件镂空透视内衣,喷血了!

这是在他妈家,是想­干­嘛啊!

东西也不理了,路透噔噔噔下了楼,找他算账去。

厨房里,严九和于晚正在进行着如下对话。

于晚:儿子,路丫头是真心跟你吗?

严九:妈,你不相信我。

于晚:可是儿子,我记得路丫头不是喜欢卓家那大小子吗?还有那个孩子,我怎么看着和卓言有点像呢?

严九:……

过了好一会儿。

严九再次开口:妈,路安的确是小透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有时候,血缘远远比不上真切的情感来的真实可靠。我希望你理解。

厨房门外,路透捂着嘴巴强忍着没哭出声。

她的孩子没死,没死,她的孩子真的是路安。

“阿姨,你真不勇敢。”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不过是此时耳边响起的童音罢了。

路安抱着根不知从哪来抱来的大萝卜,仰着头对路透指点,“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因为被蚊子咬就哭鼻子,那样是很丢脸的!”

小孩子一下一下咬着字,最后还像模像样的揪起自己一侧脸颊,像是在对路透解释什么是丢脸似的。

路透再也忍不住,抱肩蹲在地上哇的哭了出来。

本该的喜悦,本来的失而复得,为什么真正到来的那瞬间,只有无限的恐惧、迷茫以及恨意呢……

当天的晚饭,可想而知,都没吃好,当然一人除外——什么事情也不能打扰路安小朋友吃饭!

路透拿的筷子,就是个样子货,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是被主人抓住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捅着碗里的米饭。

严九也没吃好,自从刚刚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哭的正伤心的路透,他就知道完了,在一个不恰当时候,把这件很纠结的方式告诉给她,后果可想而知。

于晚同,儿子难过,她更难过。

安安吃好饭,拍拍圆滚滚的肚子,双手合十,拍了下巴掌:我吃好了,去觉觉了。

说完便朝路透摆摆手:“阿姨,一会儿你给我讲床头故事好吗?”

路透的眼光有些躲闪,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份突然的亲情。

早知道她这么难接受,自己真的应该早作准备。严九叹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策,“安安,我给你讲好不好?”

极少情况才这种语气说话的严九竟是难得的温柔,只是这种温柔此时完全抵消不掉路透对他的……怨怼情绪。

严九无声叹了口气,起身拉着路安上楼。

小孩子的睡眠是极容易的,严九三个火枪手刚刚开个头,路安的小肚子就开始一起一伏起来。

他给他盖好被子,关门离开。

走廊上,路透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看到严九出来,转身就走。

“小透,等等。你听我说……”

“我想静静。”路透回答很决绝。

注定了是一个不能安眠的夜。迷迷糊糊的,路透竟然奇迹般的睡着了。

这是一个弯弯曲曲的梦,黑暗中,路透感到身体什么东西软软的爬着,周围的空气都带着红酒的醉意,被子被拉开,一副躯体压在自己身上,她惊恐,醉醉的刚想叫,嘴巴就被封上了,没过多久,□一阵尖锐的刺痛。

路透大叫,那是十七岁那年的记忆,她生日那天。

31

31、温情缱绻 ...

31.直面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面对面,却不知道我爱你。

噩梦连着做了一整夜,数不清出了第几身冷汗,路透这才兜兜转转醒过来。

那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梦境,无止境的抽.Сhā,无边际的疼痛,当年濒死的感觉再次像锁魂的藤蔓一样,缠绕上身,勒住她颈子。

呼吸,似乎变得十分困难。

如果不是敲门声,路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这么闷死过去。

她扶着床爬起来时,咚咚咚的木板拍打声依然有节奏的继续。

真是个异常­干­燥的夜晚,路透吞下口口水,稍稍润滑了­干­涩的喉咙,“等等……”声音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沙哑。

拖鞋是那种套脚的全棉质,蹟在脚上,本应有的温暖被内心的冰侵袭的,也不剩几分。

路透像失去感知一样,四季温度,烈日暴雨,寒雪冰霜,对她来讲,如同一物。

门开了,严九看到的就是这个失魂落魄,灵魂完全游离在身体之外的女人。

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听到你房间有声音,过来看看。”他不想说,其实他站在门外,整整一夜。

本以为他的保护,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在真相被揭开的时候,这些显出的只是苍白,以及对生活的无力感。

如果时间可以倒溯,同样的决定依旧。罪恶、黑暗以及所有丑陋的事情,如果命定要出现在路透的生命中,那他宁愿把这一切……延期。

路透微低着头,轻轻摇了摇,额前的刘海浸了汗,湿湿的贴着皮肤,失去了平时跳脱的活泼和美丽。

她不看严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一种什么态度去面对他才合适。

她知道这些年来,严九肯定是对安安照顾有加,不用问,看那两人的相处模式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她明白。

但她就是有疙瘩。

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开出的莲花,最是宝贵不过,无论他们来的过程是否如意、自愿。

整整五年的分离,缺失掉五年的亲情,原来,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人与她血脉相依。

就因为他,这一切整整延迟了五年。

路透抱着肩,汗水蒸发,身上果然开始冷了。

“没事我再睡会儿。”连回答的时间都没给,一扇门怎样开,又怎样完好的在严九面前合拢。

她只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他知道。

前后经历事情的两个极端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一个撕心的噩梦过后,竟是一场完全空白的睡眠,当于晚拍着路透醒来时,墙上滴滴答答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到了十一的位置。

今天是旧历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过了今晚,路透就满23岁了。

辞旧岁,迎新年的日子,是个很适合整理过去,规划未来的时间,坐在客厅沙发角落的路透,却明显活在另外一个时间档。

路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玩具,只在互联网上见过的日本英雄奥特曼,还有小怪兽、路飞、死神等等格式手扮还有模型,之前住在大洋彼岸的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路南不给他买,卓言能给他买,却时常被路南没收。

比起爸爸妈妈,他更喜欢和Jack呆在一起,Jack就是超人,永远能满足他的一切愿望,当然,除了个别不合理的,例如买下一台冰激凌机,让他一次吃个够本。

Jack说,吃那么多,他肚子会痛,阿姨会伤心。

对了,那个妈妈说他应该叫阿姨的人也不坏,除了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点怪,难道早上喝牛­奶­时把脸弄脏了吗?

路安摸摸脸,没有啊?

哎,小朋友叹口气,大人们的想法,他永远猜不懂,Jack说,一切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他就多吃多吃再多吃,然后坐等长大就好了。

路透与路安眼神对接的瞬间,她黑­色­的瞳仁当时收紧了下,随后身体发抖、呼吸困难、眼睛看不清等一系列连锁反应相伴而来。

亲情造人,迟来的亲情躁人……

严九端着汤碗走进客厅,看路透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有些抽痛,但这个过程她必须自己度过,没人能帮她。

于晚从厨房追出来,想提醒儿子围裙还没摘下来,严九的背影害这位乐观的母亲差点落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重情,希望路丫头能珍惜这份情,不然,她不知道严九会怎样。哎……

母亲的叹息大多为了孩子,而严九的叹气则是为了路透眼里那继受伤又戒备的眼神。

爱恋的情愫,则被她藏进眼底,很深的地方。

“没胃口就喝点汤……”路透抬头,看着严九,他眼里的心疼她懂,但……

一个伸手,一个不接,正是最尴尬的时候,门铃恰到好处的响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巧不如来得好。

路透早就怀疑他们的关系,现在一切都解释了。

“没开始做饭吧,我是过来帮忙的……”站在门口嬉皮笑脸搓着手说话的,不是严宽还有谁。

这个那足够堆成小山似的数据压垮她的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严宽就是当初抛弃严妈妈他们呣子的那个“薄情汉”!

“要吃饭回你自己家吃去!”严九第一次把喜恶明白的表现在脸上,用词生冷、语气辛辣不说,就差举个牌子——此处不欢迎你来下逐客令了。

上课时,严老师很严肃,说话时总习惯板着一张脸,千年不变的夹着他那半新不旧的公文包;下课后,严宽很不羁,夏天热了,裤腿卷的比足球队那群短裤男的还短,整天晃荡着两条大白腿窝在他的实验室和学生建模型。

路透从来没看过这样一个严宽。

嘴上说着不着边的话,眼里却盛满了对亲情急切的渴求。

会不会将来有一天,等她老了,也会和严老师一样,躲在角落里,被儿子完全无视掉。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认我?我为什么和现在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

这些问题,是她随时都可能面对的。路透不敢想,随后逃避似的突然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经过走出来的于晚身旁时,她说:严妈,我帮你!

语气故作轻松,但任屋里任何人都听得出,这话说的有多声嘶力竭、极尽全力。

“过来了……”于晚站在那里,看着严宽说。她手在腰间围裙上擦了两下,棉布花围裙立刻被水渍印上了一副抽象画,像只怪一样睥睨着客厅里奇怪的一家三口。

“嗯。”严宽闷声应了。

对儿子,他虽然有愧,但有幸严九争气,不需要他担心太多。对妻子,则完全是第二种情况了。

他是有愧的。

青年时,抛弃妻子,献身科学,听起来是件伟大非常的故事,可放在生活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夫妻再相见,尴尬;父子再相见,非亲。

“恩,我去厨房弄菜……”严宽说着,脱了外套就扎进了厨房。

而原本两个在厨房里的人,则被晾在了外面。

严九看看他妈:你喊的?

于晚迟疑后,点头:他一个人过年怪冷清的。

严九:……

严家的厨房很宽敞,丁点乡下的小家子气也不见。路透和严宽,各踞厨房一隅,路透切菜,严宽炖­肉­。

严宽掀开锅盖,闻了一下,“哬,要说这猪啊,还是要吃乡下的笨嘴猪,­肉­­嫩­,纯绿­色­,炖出来不是一般的香,路丫头,你尝尝……”

严宽说着,把勺子放了进去,舀出一勺汤汁,递到路透嘴边,“尝尝!”他说。

正盯着菜板上被斩成一段一段蔬菜出神的路透,被突然的天外飞勺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应声而落。

嘶……路透吸了口气,拿起手指一看,好在只是削掉一截指甲。

看好指头没事,路透朝门外瞧了一眼,他们应该没听到。

“路丫头,你喜欢我家臭小子,是不是?”

严老头说话既直接,也没个正经,只可惜,现在不是在学校,这是私人时间,她可以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没吭声,严宽继续自说自话、自言自语……

然而,这次的,路透听进去了。

“那个臭小子当初来找我,吓了我一跳。”说着话,严宽的脸逐渐多了几分肃然,“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些学生个个都是研究生,单单多了你这么个本科生?你以为是你优秀?”

严老头对路透挑眉笑,路透脸一红,她才没那么自作多情呢……

“难道是他?”路透问。

老头一笑,“臭小子来找我,说了路家今后可能要面临一些危机,所以他委托我把那些个实践经验教给你。”

“严老师,你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吧……”路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严宽压根不是那种你要他就给的人,如果是,当初他就不会和严妈分开了。

“小丫头,够聪明,没白浪费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功夫。”

严宽细柳一口,喝掉勺子里的­肉­汤,然后就着那饭勺子挥斥方遒——当老师的通病。

“他和我说,你们路家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你的继母,还记得蚂蚁效应吗……”

随着严宽的叙述,路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借助工程项目,把公司财政搬空……蚂蚁效应的后果,不堪设想。

严宽看着路透,心想,儿子,老爹别的给不了你,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臭小子的能力,他想保住路家是很轻松的事情,但他选择的是把你变强,而不是做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臭小子对你是真上心的……”

这些,其实不要严宽说,路透就懂的,她只是在意孩子的事情。

“来之前,你于阿姨和我通了电话,那孩子我见了,很乖巧聪明的孩子,就是在那边人家养了那么久,臭小子多少还是忌讳着孩子、你还有那边的关系的。”

路透从来不知道,除了数据、模型、宏观这些字眼外,怪老头看人也有一手,把她心里的执拗看的透彻。

路透看着严宽第一次主动提问:“严老师,既然感情的事你看的这么清楚,为什么当年要离开他们呢。

被这个问题连呛了两个咳嗽的严宽脸有点可疑的红,半天后说,“年少轻狂,有些事情看不清吧。”

好一个年少轻狂,珍惜眼前真的很重要,可是就这么算了,要他白白瞒了那么久,她才不甘心呢。

路透很怀疑严宽会读心术,因为他下面说了这么一句,“你要是不甘心,我替你整整臭小子出气,怎么样?”

路透想想,点头。

出气倒是其次,她就是想看看严宽到底是真唐僧,还是假佛祖,见了儿子会不会念的出紧箍咒来。

每一个小狐狸的背后都有一个上一代的老狐狸坐镇,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能将亲爹拍在沙滩上。

这次,这个后浪可能要败了,因为前浪严宽身边有个大靠山——路透。

“老九,去院里那些葱来!”严宽把手握成拳,对在外面站着想进又不敢进的某人喊话。

路透今天还没见怎么好,正在外面站着,坐立不安的严九听到声音,跑了进来。

其实不能说跑,因为到了厨房门口,他顿下一秒,调匀呼吸,这才好整以暇的进了屋。

严宽在,再心急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严九的症结。

“厨房不是有吗?”他倚在门框上,故作矜持的说。

死要面子。严宽的评语。

闷­骚­,路透的判断。

“路透说了,带着寒气的葱炒出来的菜好吃。”

路透把头埋得很低,心道,严老师,你这是什么理论啊,根本是狗X不通吗。

严九用身体力行证明了“路透的话就是圣旨”这句话,即使是源于狐假虎威的假传圣旨。

“老九,把那个爆肚的火开大点,好吃。”严宽剥着橘子,在一旁指挥,两人厨房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三人战场,虽然有个兵是属于浑水摸鱼的。

“不是先慢炒再爆火的吗?”严九皱眉。

“路透说的,你就照办好了!”呸,严宽吐掉一粒桔子籽。

严老师,我还活着呢,我压根就没讲话好不好。路透的脸都要埋进往外端的菜盘子里了。

厨房的气氛越来越好,严九发现路透情绪好了许多,也就听凭严宽指挥。

随着气氛的升温,厨房也变的越来越热闹,先是于晚来了,接着是孤零零被忽略在客厅的路安也跑了进来。

小孩子天生有种好奇心,指着路透端的那盘问,“这是什么?”

路透看着安安,“这是糖醋里脊。”她看了眼快把手指整根吃进嘴里的路安,心中一软,“想吃?”

“不想,不想……”路安连连摆手,餐前不乱动的规矩,他知道。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那眼睛还是止不住巴巴往碗里看着。

路透为难,这毕竟不是自己家。

“小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吧。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说法。”于晚开口。

路透感激的看了严妈一眼,他父母对自己的包容,太大了。

她点点头,回头从台案上拿了根串牙签­肉­的签字,扎起一块最大的里脊­肉­送到路安嘴边。

­肉­片太大,签字很短,红­色­的甜汁难以避免的沾在路透手指上。

路安顺着签字一路移动,就看那么大一块­肉­很快就消失在他嘴里,末了,路安还不满足的把签字舔了一边,顺便也就吻了路透的手指一次。

路安总算吃好摸摸肚皮出去了,可路透却像被电击到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严宽和于晚都退了出去。

严九走过来,轻轻的把她抱进怀里。

路透总算知道,哪里才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严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吃好饭,一家围在沙发旁边看春晚。

路安最兴奋,土包子似的指着电视里的赵本山问路透,“阿姨,‘我们那噶的’是什么意思?”

早就打算好一切慢慢来的路透忽略掉那恼人的称呼,细心解释,“就是‘我们那里’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说我们那里……”

……

一场好好的春晚活活成了路安安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现场直播。

……

把路安哄睡着,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31、温情缱绻 ...

严九关上门,回头看了眼路透,“老婆,今夜可宣小的侍寝否?”

路透做深思状,半天说,“当勉励之!”

“嗻,小的遵命。”严九低吼一声,把路透打横抱起来。

被子里,严九拿牙咬着路透的|­乳­.头,力度刚刚好到痛与欲的边缘。

他抽.Сhā几下,低吼一声,路透只觉得□一热,身子跟着软了起来。

做完后,严九抱着路透,细细吻着。

路透眯眼,发着迷糊,突然觉得□有什么往外流,于是伸手推了推严九,“我去下洗手间。”

“披件衣服。”

“恩。”

路透坐在马桶上,盯着卫生纸上那条细细的血丝,脑子有点迷糊,这个月的那个好像晚了不少日子嘛。

【内容接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她摇摇头,从架子上拿下一片卫生巾,弄好之后,对着镜子笑了笑,今天刚和好,他又要过回和尚生活了。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什么惊喜。

与此同时,远在英国的彭敏母女也正在计算着什么。

终究是光明压倒黑暗,还是黑暗弥足光明,待定……

[补齐上章的字数,梧桐是守信用的]

必须把路透的感情写清楚,才能继续,过渡彻底结束,孩子他爹快出现了,期待啵,亲

32

32、孩子 ...

32孩子

春节的气氛,真正盛开在大年初一的合家欢中,也真实结束在初六晚上的一场手忙脚乱当里。

过程,触目惊心。

事后严九想想,仍旧后怕,像重新经历一次生死时速,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惊惧,久久留存心中。

事情的主角不是他。

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世界上,能牵动严九神经的“另有其人”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这次,恰恰是他最最在意的那个。

严九掐着指头数了五天,终于在初六这天把站在马桶前发愣的路透一把抱起,朝床边走去。

路透拍着他的胸口,“日子好像有些不对……”

路透白­嫩­的小手打在严九黑­色­真丝睡衣上,水滑的材质在她指下,像是滴水落入池中掀起的圈圈涟漪,昙花般散落开来。里面古铜­色­的胸膛露了出来,路透的心随着眼一同迷醉在严九的热吻当中。

事情就发生在严九探身要进去的时候。

早在上次,路透肚子就不是很舒服,这次是更加明显,酸胀痛变本加厉的从小腹一路向上,直到后来路透已经忍不住抱着严九流泪呻吟起来。

“阿九……我、我肚子疼……”

严九退出时,看到一条细长的血丝沿着路透腿根绵延向下,隐没在膝盖窝里,像根随时会折断的风筝线,而由于疼痛而微颤抖动的路透,就是线上拴着的纸风筝,预被风折,堪堪维持。

平时的冷静此时都不知道藏到那个角落里,正暗自窥测着他的狼狈,严九彻底的六神无主了。

“妈!妈!”失措的男人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于晚。

于晚这几天没睡踏实过,严宽这次回来,是有意复婚的。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十年好过,孤独了二十几年,临老了老了,再次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携手一个曾经抛弃她的人,这是个诱惑,也是个赌。

辗转几晚,难于成眠的于晚正仰面睁眼看着天花板,就听到急促的门声传来。

门外同时响起的还有同样焦灼不安的呼喊。

是儿子!

能让向来持重妥帖的儿子慌成这样,一定是出了大事。

于晚连忙翻身下床,连外套也忘了批,就奔去开门。

走廊里只点了一盏小夜灯,暗橘­色­的灯光,把严九脸上的紧张不安勾勒扩大了好几倍。

“妈,路透出事了!”

刚打开门,对什么还全无准备的于晚来不及问清事情原委,就被严九连拖带拽往他房间跑。

“到底是怎么了?”于晚手被抓的生疼,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想弄清事情。

儿子的惊惶如此稀罕,稀罕到于晚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情况应该很……严重?

“小透肚子疼,好像还有点流血……妈,你说……”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于晚对儿子的话,没有回答。

一切见了看。

见到后,果然很严重!

“老九,拨120,快去!”

于晚看了路透,边指挥着严九,边给路透穿衣服。

好在严九离开前,给路透套了睡衣,不然她不得囧死。事后,路透和严九说起当时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仍然后怕、心有余悸的严九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在这时是截然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

不知世事的女人在乎面子,深知情况危急的男人则更加关心他女人的里子。

严宽这几天睡得也是惴惴的,听到隔壁声响,起身穿衣,出门时刚好看到走廊里拨打120的严九。

“我们这里有个病人……”

严九找着最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路透的症状,嘴­唇­却哆嗦着完全发不出合适的音节。

早就跑进房间看过,又跑出来的严宽一把将电话从严九手里抢了下来,“病人疑似流产前兆,我们的地址是XXXXX,大概多久到?一小时?不用了,我们自己送病人过去,请联系市中心医院,谢谢。”

挂断电话,严宽重重的拍了下儿子的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车!我们要马上送路透去医院,完了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

最坏的假设已经证实,现实就变得越发残酷和真实,一切好的坏的,都触手可及。

还迟迟陷进“流产前兆”四个字的泥淖里爬不出来的严九,被老头这么一拍,清醒的思维才渐渐回笼。

是了,他是路透的男人,现在不是闹脆弱玩失意的时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他!

严九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朝严宽点下头,“这里就拜托了……”

他犹豫一下,喊出了那声。

“爸……”

严九似乎不想给老头一个父子重圆、泪流煽情的时间段,头也不回的就朝楼下冲去。

走廊随着一个人的离去,显得越发晦暗不明,灯光打在这个五十多岁老头的身上、脸上,落下一地略显闲散萧索的细密­阴­影。

严宽擦了把眼睛,转身朝于晚在的那个房间快步走去。

于晚给路透穿好衣服,配合着严宽把路透背下楼时,路透已经被脸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像刚刚从桑拿房做过汗蒸一样。于晚出门前顺手拿的块毛巾这时派上了用场,不停的拿在手里擦拭掉路透的汗珠。

只是,就像夏天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刚刚割过一批,新的又冒了出来。

脸­色­白的吓人的路透好像挤出身上所有全力一样,对于晚一笑,“阿姨,和阿九说,我没事。”

说完这句,路透的眼皮便像年久失修的房子一样,越来越沉,眼见着随时崩塌。

于晚着急,拍拍路透的脸,“丫头,可不能睡啊。”

“我……没睡,就是……累了……”

于晚正在着急,院里,车喇叭鸣的刺耳,吵醒了熟睡的路安,小家伙爬下楼,看到乱成锅粥的大人们一脸迷茫。

“阿姨怎么了?”

最终,于晚也没能陪同一起去医院,她不得不留在家里,陪着路安这个小祖宗。

看着还有些虚喘的严宽坐在驾驶位上熟练的加速换挡,再加速再换挡,严九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个父亲。

就像上车前严宽说的,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用到医院,三个人就直接车祸地下见了。

他看了下抱着路透却依旧在发抖的手,的确不在状态。

120电话里说的一小时路程,来时,严九开了五十分钟,所以他站在手术室外忐忑等待时,绷紧的神经夹缝间偶尔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老头子是怎么二十分钟就开到的呢?

这念头也就是在大脑里轻轻一滑,就被秒杀在头顶红­色­的手术灯光下了。

红­色­半球灯,像个高傲的旁观者,漠视着底下来回徘徊踱步的男人,灯光随着步子的移动折­射­出不同角度,严九只觉得头顶像顶了个警灯,就差配上那刺耳叫嚣的声音太给他添堵了。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无比,耳边好像可以听到手腕上表盘里秒针滑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无限循环……

“嘎吱”一声,上了岁数的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斩断了什么,又开启了什么。

严九心一震,抬头看去。

蓝衣蓝帽的医生走出来,边走边摘口罩,露出的脸上带着潮红,似乎不是经历了一场手术,而是刚刚打过一次网球比赛。

郑翘楚有点累,病人情况不是十分好,幸在送治及时,不然不仅孩子保不住,就是大人也……

他抬起头,准备迎接病人家属的炮炸式问话,然后在和风细雨的把结果告知对方,再然后是两方皆大欢喜,再然后……该感谢感谢,该告别告别。

医生,本就是个不能倾注过多感情的职业,太多感情的付出就意味着要收获成倍的离别与伤心。

好在今天的结果是好的。

郑翘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家属,概括起来就俩字:奇怪。

数九寒天,只穿了件绒衫,别说棉衣了,就连外套都免了,虽然是南方城市,但毕竟也是零下温度啊。

衣着且撇在一旁不说,男人的眼神也和别人的不一样,少了点对医生的祈求、期盼,多了几分肯定和坚决。

真奇怪,他这个做医生的都没说没事,他倒是先肯定上了。

“大人没事。”郑翘楚说。

看到男人松了口气,肩膀随之也恢复到一个更自然的位置,郑翘楚笑,果然再奇怪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孩子也暂时没事。”

听到这里,严九开始紧闭的薄­唇­微微裂开了一条细缝,更加自然化的表情里勾勒出一丝兴奋。

“但是有些具体情况,你还要去问­妇­产科她的主治医师。”郑翘楚冲严九点点头,表示此次谈话到此结束。

“谢谢。”郑翘楚走出几步远,听到男人今天第一次开口,声音浑厚、踏实,是个好人呢。

郑大夫为了新年假期特意跑来加班,救了这么一个好人的爱人,步子不免又轻松几分。

严九找了严宽半天,最后没想到竟是在­妇­科医生值班室里找到了他。

老公公跑来问儿媳­妇­和孙子的问题,严九怎么想怎么皱眉,刚刚积攒的那点好感又迅速从零上折返到零度附近徘徊。

这老头,真是不着调到家了。

被冠名“不着调”仨字的严宽,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一问题与回答约计3:1的比例,依靠大学教授的嘴皮子优势,把身材淡薄的女大夫压的死死的。

“大夫,我媳­妇­是不是要在医院注满三个月,安好胎再出院啊?还有这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将来的智力会不会受影响?你知道,他爷爷我是大学教授,将来孙子考不上大学就太丢人了!”

女医生早已面目伏桌,呈蒲柳状阵亡。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忍无可忍的严九把宁死不屈坚持在零上的那点全部咔嚓掉,厉声说道。

好像见到救星似的女大夫当即立正站起,“你是病人老公吧,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闲杂人等请回避吧。”

在严宽抗议示威似的眼神里,最大的“闲杂人等”被清除了,门关上的瞬间,严九分明看到女大夫悄悄拍了下胸脯,像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出于礼貌,严九觉得道声歉还是在情理之中的。

“没……没关系……”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医生被严九这话说的,脸有点红,家属缠大夫,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女医生团面小脸多了些肃然,“你太太刚刚怀孕两个月,是不能有房.事的,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也就三十出点头的女大夫指着严九一顿数落,可怜严九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这么教训,偏巧还是心甘情愿的。

“这次是先兆流产,孩子想没想过不要?”

“要!”上学时,严九也没这么积极响亮的回答过老师的问题。

出了医生办公室,严九脑海里反复重温着医生的嘱托,“第一、开始和最后的三个月不能有房事,中间即使有也不建议太过剧烈……第二、孕­妇­需要静养,保持足够的睡眠……第三、饮食忌生冷、忌辛辣……”

板着手指一项一项的数,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随着从第一复习到第三,再由第三兜转回第一暗自在严九心里扎根发芽,不消一会儿就长成一棵铺天盖地的参天植物,满满的盖了他一心。

路透手术结束后就被送到了加护病房,出来的急,严九身上带的现金不多,还是现给莫北打了电话过来处理的。

后来不知道哪个环节惊动了院方,大年初七一早,年近六十的老院长指挥着孙子开车把他送来医院,看严九和路透。

被批之后就一直在一旁静坐示威的严宽忍了好久,等客人都送走好久了,这才忍不住好奇问,“臭小子又不是什么市级大领导,最多不过是个成功的企业家罢了,哪就至于人家这样了。”

“你脚下踩得这个楼是我赞助建的……”

一句话,严老头没电了。

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自从老院长往他们屋地板上踩上第一脚开始,路透所在的加护病房服务质量就从A直接跃升到了A++,不仅护士的出现速度几乎是铃响人到,就连大夫查房的速度都像架上了火箭,越来越快,升级频次也越来越频。

路透醒来时发现屋里每时每刻都保持3个服务人员在场时,着实吓了一跳。

“阿九,这得花不少钱吧?”严九给她把靠背用的枕头弄高时,她朝严九吐着舌头。

“不多。”能买的美人笑,偶尔扯个小谎也无伤大雅的,他觉得。况且也不完全是假的,虽然他没在这方面没多花,可别的方面还是要还的。

路透住院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八,一大早,她人还没醒,就听到走廊里孩子的叫声,“我阿姨要给我生小宝宝,我要有小弟弟了,是爷爷告诉我的!”

路安的声音,朝气、活泼,天真的语气里带点美国地方的小口音,路透一听就认得出。

她推推一臂之隔的严九,“安安来了,快挪床!”

自从在医院陪床开始,严九向来浅眠,路透一推,他就醒了,从睁眼到做出行动反应,严九约计也就花了3秒钟时间。

于晚拉着路安站在“加护”门口时,听到里面刺啦一声。

路安抬头问:“­奶­­奶­,那是什么声音啊?”

“那是叔叔和阿姨在做游戏。”于晚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早前就听护士说,这臭小子每晚上都把床挪的和路透并排,早起再推回去。

早被人发现了,也不知道臊,依旧我行我素,无所顾忌。

不过,他们这个年纪,能这么爱一回,是幸福,也是幸运,因为遇到了一个对的她/他。于晚边想,边推开房门。

彭敏和路南的到来有些突然,也是完全出乎了路透的意料。

她没想到他们回来,换做是她,怎么有那个脸,怎么有那个心!

事情在人做,在路透眼里,看起来完全无可能的事情,彭敏和路南做的却是滴水不漏,得心应手,看他们那副伪善的嘴脸就知道。

路透第一次觉得这两个曾被她当做家人的人,看起来那么恶心。

彭敏放下果篮,抱起在玩玩具的路安亲了一口,“小宝贝,想­奶­­奶­了没有?”

懵懂的路安点点头,没看彭敏,继续玩着手里的变形金刚,仿佛每一个变化里,装着他的全世界。

路透不耐烦看她这套假慈悲,只得别过脸去。

严九几天没回公司,这时去了凌氏处理公务,说是中午回来,于晚被严宽送回家给儿子“媳­妇­”准备生活用品,估计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偌大的房间,除了躺在床上的路透,抱着路安坐在床边的彭敏,再有就是穿着尖跟高跟鞋,在屋里木地板上咚咚咚来回走的路南了。

几个人都没出声,一时间,屋子里除了路安手里玩具关节掰动的咯吱声外,再无他声。

半天过去,彭敏轻咳一声,路透心里一紧,手不自觉搭在腹上。

果然……

“小透啊,安安也跟着你这么久了,阿姨听说你也有了宝宝,催催老九赶紧把婚结了,总这么拖着,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路家穷到要被人……包呢……”

在以前,路透完全会把彭敏这番话当做一个长辈最善意的规劝和最体贴的设身处地,可今时不同往日,实情,她是知道的。

“对不起了,我想路安最应该呆在他自己母亲的身边,就不麻烦别人­操­心了!”对路氏现任总裁连声路夫人的称谓都没有,语气生硬中略带刻薄,说这话的不是严九是谁。

刚刚还感到身在孤岛的路透顿时觉得身后有了依靠,脊背也直了许多,暖暖的温度沿着小腹传遍全身,是孩子在鼓励她,要坚强。

严九的第二句话说的比第一句客气些,如果忽略掉内容的话。

他说,“小透要休息,我们外面说。”

一切交给他,她安心。

路透的安心,在外面足足逗留了近二十分钟才再次折返回屋。

“安安,以后就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好不好?”严九摸着路安小小的背问。

路安手停了下,“那我还能见爸爸吗?”

严九一哧,这个卓言还怪会收买人心的,弄个小孩子都惦念不忘的。

路透却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她有着更想问的。

“安安真的能和我一起吗?他们同意吗?没什么条件吗?”

路透接连三个问号,把严九问笑了,“真的,同意,没有。”

即使有,那也是他这个男人该承担的,他的女人,只该幸福!

路南钻进车里,挽着彭敏的胳膊,“妈,就这么算了?小屁孩这步棋我们埋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废了?我真不甘心。”

年轻女人的火气伴随着拳头,一起打在前排靠背上,咚一声闷响,吓了正开车的司机一跳。

彭敏瞥了女儿一眼,“你啊,就是沉不住气,就不能学学路透,在严九那里忍辱偷生伴了一年的乖,现在怎么样,就要转正了吧。”

路南还不服气,彭敏无奈的摇摇头,“记住,最好的东西要在最重要的时候拿出来才有价值。”

她早就打听过了,路透肚子里的孩子两个月大,等三个月的时候,孩子稳定了,他们这个婚也就该结了。

严九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路透的。

你们就等着我的好礼吧……

彭敏脸上的笑­阴­仄仄的。

33

33、撕裂 ...

33.撕裂

当惯常风风火火状态的周小鱼斯文且羞涩的站在路透面前时,脱掉病号服换上常装的路透正躺在床上,看严九在于晚的指挥下打包着行李。

在周小鱼眼里,路透现在的表情,堪比当年的太后老佛爷慈禧,就是一个作威作福,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小鱼先和于晚问了好,朝严九也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坐在路透床边打趣她。

“啧啧,这怀了太子感觉就是不一样,富态多了。”

路透只是笑,没像往常配合她那样的回嘴,她一手轻轻搭着小腹,脸上散发的光都好像泛着两个字——幸福。

路透不闹,周小鱼也就没了兴致,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就要把头往路透肚子上凑,一股冲力忽然从侧面冒出,一下把她推倒在床上。

好在没压倒路透。

周小鱼长嘘一口气,爬起来刚想教训这个冒失鬼,谁知……

路安手掐着腰,两腿叉开,如果不是过短的身材以及“过圆”的横截面积,别说,还真有点像鲁先生笔下那只圆规。

周小鱼和路安大眼瞪小眼的功夫,这个缩水加粗版小圆规开了腔,“不许吓到我老婆!”

小­奶­娃一字一字咬的狠厉,说完还象征的指指路透的肚子,威胁之外还是威胁,周小鱼盯着路安那双水水的眼睛,“扑哧”一声,笑场了。

“安安小朋友,这里面的可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哦,是不可以娶回家做老婆的,你要是真想要,我肚子里这个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路安还没说话,路透先“啊”的叫了一声,这声不仅吓跑了路安想甩没甩的白眼,也招来了正收东西的严九。

“小透,大夫说的话忘了?”他手放在路透头上,挑眉说。

严九的手,勾起了路透某些记忆。

每个人在幼年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这样的情节,妈妈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把你从头数到脚,而不爱做声的父亲则默默站在你面前,挡去母亲的犀利,那时候,父亲最常做的动作就是伸出既大又暖的手摸摸你的头。

这情境,路透只经历了一次,五岁时。

神奇的,这段记忆一直保存至今。

严九的手没有父亲的厚实,大大张开扣着,却是一样的温暖。

路透把嘴巴抿紧,伸手去抓头顶他的手,抓到后像撒娇似的摇了摇。

我错了,再不突发情绪了,给我一次机会吧。准妈妈路透的眼睛如此说。

严九摇摇头,很无奈,一个就够麻烦了,几个月后再来一个,两个一起可够他喝一壶了。

这却注定是他一辈子的甘甜美妙。

嘱咐了周小鱼要注意路透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兴奋,不能太伤感也不能太悲切,总之,就是保持情绪的平稳。

少言的严九爷难得的啰嗦了一大通后,这才把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两姐妹。

女人的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个除了父亲外的男人跟在你身后对你事无巨细的念叨,这个女人无疑拥有了最大的圆满。

看着整理东西的男人的背影,周小鱼吐吐舌头,“真严!”调皮的话里,带点羡慕。

于业从来不这样。

路透没分心去注意周小鱼,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没办法,这孩子留的不容易。”路透凝视着小腹,眼光满满的全是温柔。“对了,你也有了!?”

想到周小鱼刚刚说的话,路透问,语气比较刚刚的激动,缓和了许多,毕竟孩子第一,情绪要控制。

“没有,哪能那么快,我要真是大着肚子结婚,我老爷爷还不得把于业卸了啊。”周小鱼摇头晃脑,学着周爷爷说话的样子,“年轻人要检点!检点!”

她两手交叠,在空中上下一晃,做了个拐棍点地的动作,很明显是在模仿老学究周教授说话的样子。

周家祖上读书人,只有到了小鱼爸爸这辈才投身商海,不知是祖上荫庇还是什么,生意竟也做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在T市也算得上望族了。

无论对书家或商家,子女的婚姻都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家里知道你和于业了?”

“恩,下个月末订婚,这不就是给你送请柬来的么。”周小鱼一伸手,滚烫着龙凤金花的红囍字请柬就被递到了路透跟前。

路透把请柬托在手心,那金字似乎都散着滚烫,熨帖的灼着她的皮肤。感觉真好!

周小鱼见路透半天没说话,忙拍拍她的背,想到她和严九的现状,忙说,“没事没事,咱不触景伤情,赶紧要姐夫把你娶了就是了,他不娶,我就……”

周小鱼嗓门拉的超高,话就是故意说给严九听的,她才不想路透就这么总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与其严九不娶,她倒更希望路透能和汪简在一起。

汪简是在乎路透的。

噗,触景伤情……

路透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抖。周小鱼以为说到了她的痛处,对刚刚的口不择言一阵后悔,可她最不会的就是劝人了,怎么办。

周小鱼抬头四处看,想找点能帮忙的“东西”,刚好看到正似笑非笑的严九,像落水的蚂蚁抓到稻草一样,哭腔说,“姐夫……”

周小鱼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就她那种傻妹子才会被路透唬住。

“你就逗她吧!”严九走到床边,把低头忍笑的路透脸板正了,周小鱼这才看清路透眼里的泪花——笑的。

好像在做交换一样,小鱼给了路透一张卡,严九也像回礼似的给了她一张卡。

周小鱼小姐,

真诚邀请你出席XXXX年XX月XX日严九先生/路透小姐的婚礼。

地点……

竟是要结婚了。时间也是下个月,竟比她还早两天。

“你骗我!”周小鱼恼怒的哀号,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只除了还在研究路透肚子里到底藏没藏自己媳­妇­的路安小朋友。

“那个是我老婆……吧。”

女人一辈子,总有几个时期最辛苦——结婚、生子。

结婚累,生子苦。

早先的传统,这两件是要分期进行的,路透很庆幸,在试婚纱时,自己的肚子没有大到要她没脸结婚的地步。

如果不是严九坚持,她可能在刚出院时就急着办了。

可九爷有话:等到四个月,孩子彻底稳定了,再结婚。

五月,初,镜中女人的肚子已经小小的鼓起来一个包,幸好选的婚纱是宽松的那种,还不明显。

路透在落地穿衣镜前左右轻轻转了个圈,回头问沙发上的人,“好看吗?”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精­力充沛的穿过婚纱店厚重的玻璃展窗,打进室内,路透逆着光,看不清严九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一团影子越来越大的靠近自己,她遮着额头看时,严九强厚的气息已经紧紧包围着她了。

淡淡的,略带点薄荷的烟草香,这味道,是路透的专属良药,受了再大的委屈和伤害,只要投进这个怀抱,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严九抱着路透,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小透,你是最美丽的新娘,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严九的话,让路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是真的幸福。

如此美好的时刻,一点稍许的打断不一定会扫兴,可能会把幸福更多的存续到未来,当店员站在一旁咳嗽的时候,路透就是这样安慰她自己的。

“严太太,这套婚纱你看着还满意吗?”店员一声“严太太”把路透叫的极囧,恨不能拿头纱撩到前面盖住脸,这一幕严九却看的很欢乐。

试好了婚纱,两人又去取了婚纱照。

婚纱照是一个星期前拍的,这次婚礼比较赶,因此相片取的也很急,好在严九爷的名号响,相馆也买账,加班加点、保质保量的优先把照片弄好。当爱情巴黎相馆的店员把打成包装的相框放进严九越野车后座时,路透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自己遇到了一个非常体贴的人。

高中时,路透就说过,长大结婚那天,一定要去爱琴海拍照。只说过一次的话,严九没忘,选择在T市拍。是因为……

“你现在身子不方便,等女儿出生,我带你去把国外的美景都拍一遍。”

幸福的概念在最近这段日子里,越来越多的明晰在她脑海里。

“老公,谢谢你……”太过劳累,上了车就开始打盹的路透,梦中说出了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

幸福就像沙子,越想抓牢,她溜走的就越快。路透的惶恐,严九懂。

她的梦话,他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他也听到了。

下午一点的阳光略斜的打进车里,照在低头轻吻的男人背后,晕出一片光,金子般亮闪。

周小鱼的电话,不早也不晚,刚刚好在路透醒来的那刻响起。

车子停在阳光百货门口,严九没在驾驶位上。

去哪了?路透嘀咕一声,接起了电话。

周小鱼的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别的小鱼什么也没说,就是约了地方要和她见面。

记好地址,路透挂断电话,恰好严九这时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巧克力泡芙。

“老巴可家的香草巧克力泡芙,应该是这个味道,我没记错。”严九说话,向来言之凿凿,肯定无比。

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因为初中时第一次陪她一起吃时,路透说过:

当香草遇到巧克力,就是最甜蜜的爱情。

路透眨眨眼,眼睛怎么有点湿,下雨了吗,车里也会下雨吗?

哎,严九叹口气,“要做妈妈的人,这么爱哭可不好,早知道就不听莫北学这些什么小情调了。”

他从车头抽了纸巾给路透擦泪,谁知越擦路透越止不住哭,两人一个放水,一个吸水,忙的不亦乐乎。

“我……我就是……感动……吗!”路透把严九的手推开,在一旁使小­性­。

严九很无奈,果然不能和孕­妇­较真的。

得知了路透要去找周小鱼,严九考虑到她身体,想说不要她去,可他哪里拗得过路女王,老婆是女王,怀了宝宝的老婆更是大女王,于是九爷只得屁颠颠启动车子去送。

事情就是这么巧,严九车开到一半,公司来电话,国外有个客户到了,需要总裁接待一下……

于是,结果就很简单了,当路透钻进计程车里,朝严九摆手告别时,九爷的心里,很不踏实。

周小鱼约定的地点是T市一家高档咖啡厅,忙了一天的路透站在“sofia caffe”的牌匾下面,仰视的角度让她头有点晕,心想,小鱼怎么约在这儿了,她不能喝咖啡的啊。

正想着,周小鱼的声音就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路透回头,指着跑的一脸汗的小鱼,“你约的我,来的比我还晚,不像话。”

周小鱼脸一红,有点赧然。

这丫头平时脸大的很,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路透想。

看着路透不停的盯着自己看,周小鱼有点心虚,眼神晃了晃,“姐,外面热,我们先进去吧。”

于是不由分说的就把路透拉进了咖啡厅,“慢点……”听到路透喊,脑子缺根线的周小鱼才想起路透是有孩子的,步子变得慢了,大脑的转数却变快了。

姐这个状况,自己把她带来,真的合适吗?

周小鱼很犹豫。

“想什么呢?”周小鱼听到声,一看路透已经进门了,心一紧,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这次如果出点什么事,于业,就赖你!

“来了……”

进到里面,路透才发现,今天这顿不仅咖啡不好喝,人也不好看!

汪简和卓言并排坐在靠窗一处座位,这时双双看着入口方向,也就是,路透站着的位置。

屋里空调开的很低,路透一阵头皮发麻,“小鱼,这是怎么回事?”

路透的声不大,周小鱼却听出了里面明显的不高兴。

“姐,就是聊聊,汪简他们有些……话,想和你说……”周小鱼明显感到自己底气不足,她刻意的挺了挺脊背,试图给自己“撑”出点底气,可收效甚微。

“说吧,你们想聊什么?”汪简上次的言行要路透彻底对他失望了,失望透顶,这次,她看也没看汪简一眼,只是问卓言。

卓言应该没那么胡闹。

见她如此,汪简淹死不自然的暗了几分,看起来像是调低了亮度的电脑显示屏。

几次怎么想开口,几次怎么原样合上,汪简对自己的窝囊很郁卒,只能拿胳膊碰碰一旁的表哥。

卓言最近比上次见路透时,又清瘦几分,颧骨的轮廓比之前更明显,少了分清心,多了点失落的寡意。

他低头搅了搅面前咖啡杯里的液体,开口第一句竟是,“给你叫了杯纯鲜­奶­,过来坐坐,聊聊吧。”

卓言整个人由内而外散着股萧索味道,虽然说着话,但好像天地间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路透叹口气,过去坐在卓言对面,对不大言辞的他,路透总是不忍拒绝。

“什么事,说吧。”

“听说,你要结婚了?”卓言的话虽然轻,却在说“结婚”两字时,有点说不清的怪异。

“嗯。”相互的朋友都有交集,他们知道不奇怪,路透大方承认。

“祝福你,严九是个好人,他……”

空调风簌簌的吹。

路透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攥紧,“严九好不好我自己清楚,你就说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吧。”

卓言的不果断以及婆妈,路透以前从来不承认,不过现在她幡然醒悟,以前的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样一个连自己感情都闹不明白的人,为什么她喜欢了那么多年!

“表哥不说我说吧。”从来没被当背景板忽略掉的汪大少不甘心在这样下去,别人不给他台词,他就自己抢台词。“路安是表哥的孩子,凭什么不让他回家!”

路透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眼前一阵阵发晕,“你!”

路透身子发晃的时候,一个怀抱稳稳的接住她,路透听到严九的声音说,“这是我们的家事。”

铿锵雄浑的声音,给她一个最安心的依靠。

“老公,我好像中暑了……”路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絮叨了什么。

周小鱼很生气,“你们不是说就是来祝福一声的吗?怎么搞成这样!”她一跺脚,想追出去,却没那个胆量,姐不会有事吧。

汪简也为自己刚刚的不择言辞后悔,他伸手从路透刚刚坐的位子桌面上捡起一根东西,转移话题似的说了句,“不过我们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个话题转的是完全的失败,因为没人理他。

卓言看着大门,好像路透并没离开,还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看他一样。

34

34、路安的父亲,不是他 ...

34.路安的父亲,不是他

路透没中暑,路透是感冒了。

虽然那天她没有夸张的穿了短袖,足足两件绒衫罩在身上,可孕­妇­的体质还真是不给她争气,略微累点,再加上吹了些冷风,就这么病倒了。

路透病了不要紧,严九看着脸发着微粉,静静躺在床上的路透,眉毛却早凝成了弹簧。

“我太太要不要紧?”严九紧紧盯着丁敏,想从她脸上蛛丝马迹的表情提前获知某种信息。

丁敏摘掉听诊器,把听骨随手Сhā到胸前口袋里,这才抬起头,看着严九。

严九被丁敏看的,几乎忘了呼吸,半天才找回声音说,“严重……?”

两个很短的字,中间拖出很长的音,过程是他对路透满满的爱。

丁敏看严九的眼光很严肃,默了一会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老九啊,我给你做私人医生这么多年,还没见你这么耸的一面呢?”算得上严九姑姑辈的丁敏打趣严九。

“放心吧,我刚刚给她用了小剂量的药,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把热给去了。”

孕­妇­最怕发烧,一旦发热却不能用退烧药,真是进退维谷,抉择艰难。

“那怎么办?”

“只能物理退烧了。拿酒­精­擦拭她脖颈、腋下,帮助去热……”交代完这几句话,丁敏拿着包就走了,没办法,对待孕­妇­,真是药多吃不得,剂多用不得,她也是想帮忙却无能为力。

严九那块棉花,团成团,蘸了酒­精­就往路透脖子上面凑,刚碰上,才还很安静躺着的路透突然动了动脖子,是嫌凉吧,严九想。

酒­精­不行,更不要说冰块了,严九一时没了主意,眼睛失神的在房间里晃悠,呼风唤雨惯了的严九第一次束手无策。

房间一隅的立式空调就在这时跳进他眼里,他眼神一晃,起身出去。

路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被敏姨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四周全是红红的火,堵住了她所有去路,这还不够,吐着芯子的火苗还不断燎着她的皮肤,很疼。

“阿九,我疼,我疼……”除了严九,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叫了。

有时候路透觉得自己是不是会念什么口诀,为什么每次一叫,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就像现在一样,一股清凉的气息,劈开层层火苗,像斩断荆棘般,簇拥着把严九送到她面前。

“小透,不怕,有我……”

刚刚吹了空调,现在正打着赤膊的严九说话都有些费力了,仍旧尽量维持着平常的语气,他只要路透好,并不想她醒来后记得他为她做过什么。

一夜往复,路透的烧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退了,但残兵愧将的感冒病毒却卷积着余势,一股脑的跑到了严九身上,安营扎寨。

很少生病的严九爷也病了。

这就是了。换做再硬朗的汉子,一夜不睡,反复赤膊吹空调,不病才怪呢。

严九走了,躲到公司去充当病原体,与其祸害老婆孩子,他更高兴祸害底下员工,大不了之后集体放假好了。

路透醒来听别人说起严九离开时的样子,既感动,又心酸。

感动他的细致关怀,心酸他的付出都来自自己不争气的拖累。

爱情的甜蜜,就是夹在这二者之间的第三类感情吧。

T市地产界享有盛名、现凌氏代总裁的严九爷即将于本月末迎娶路氏千金路透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在T市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有人羡慕路透傍到严九这艘大船,今后一定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了;也有人觉得严九出身不­干­净,是在借路家漂白自己。

总之一时间,众说纷纭,说法不一。

这次婚事本就吸引众多媒体围观,而在婚礼进行的前两天,一则消息的传出,更是把这种关注度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由爱情到结晶的升华——探究路小姐幼年时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全市最出名也是最敢胡编乱造的香蕉周刊拿来封面足足半个版面打上了这个大标题,而标题下面那一半,不用说,也没浪费,一张路透拉着路安逛街的照片明晃晃的被摆在上面。

凌氏大楼今天一片乌云惨淡,走廊里静的连头发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员工们都安静的呆在各自的办公室里,生怕一点走动都会惹怒楼上那只看起来随时可能冲到香蕉周刊砸场子的狮子。

严九的办公室也很静,偶尔只能听到一些纸张扭曲发出的吱啦声。

红木办公桌后面,严九手里的杂志早就被团的不见“纸”型。

啪一声,严九把书摔在地上,地毯的缓冲关系,那声音闷闷地,不如砸到水泥地上清脆。

心火无处发泄的严九按开电脑,百度上T市的城市页面上铺天盖地的也全是这则消息。

严九勉强控制住砸掉电脑的冲动,点进了BBS论坛。

“年纪轻轻,不检点”“行为轻佻”“妄图勾引金龟,图谋严家财产”如此种种字眼,比比皆是。

严九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电话,“莫北,来我这里一下!马上!”

当初严九来凌氏,一方面为了接近路透,一方面真是凌老头求助,所以才撇下家业。

他不是没有安排,他相信莫北完全有能力帮他看好家。

电话打出去没过八分钟,莫北就敲敲门,随后出现在严九面前,除了人有些微喘外,根本看不出是赶了好远路的人。

“九哥,你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来这的路上。”简单解释了缘由,莫北还是一如既往的把自己考虑的和做的同严九一一汇报。

“香蕉周刊那边我已经安排他们停刊处理了,报社关不关就等九哥一句话,论坛那里的帖子也在一一删帖。”莫北一口气把他开车过程中做过的说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有话就说。”听到莫北的话,心略微宽了些的严九想想好好呆在家的路透,松口气,好在她今天没出门。

莫北看了眼平静的严九,忍不住把嘴再张开了,“九哥,总这么人工删帖也不是那么回事,对嫂子的名声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严九单手支着下巴,一阵沉吟,半天才说,“去发条消息,婚礼当天,我会对大家有个交代。”

九哥这是要把路安认下了,有了身份,那些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吧。莫北想,应了声,退出房间。

不一会儿,网站上面新蹦出的一条消息让正围在电脑旁边大骂删帖管理员限制言论自由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婚礼当天,我会当面澄清孩子的身份——严九。

众人哗然,有人唏嘘没了好戏看,有人则更期待婚礼那天严九究竟会怎样做派。

就在目的不一,行动却出奇一致的众人等待中,严九同路透的婚礼总算到了。

路透今天早早就被人叫起来了,叫她的人是彭敏。

按照规矩,女方是要从娘家出门的。

即便再不情愿,即便早就知道彭敏这人和外表不一样,路透依然选择从路家出嫁,这里是爸爸养育她的地方……

周小鱼不动声­色­的把彭敏隔绝到身后,“阿姨,路透我来照顾,你去照顾外面吧……”

彭敏尴尬,应声退了出去。

“切,什么东西,人面兽心。”周小鱼朝门口彭敏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知道路安是路透孩子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一个巴掌的数都数的过来,排除掉几个不可能说出去的人,那么走漏风声的人就显而易见了。

——彭敏母女。

路透就算再单纯,再不知世事,也看得出彭敏之所以答应要她带着路安,就是她知道安安是自己的亲骨­肉­,瞒了这么多年没说,还要路南养着,居心肯定不是好的。

“姐,我说你也太好脾气了,换了我,直接把他们那几个打出路家,哪还能要他们在这里住,这简直是那个雀占……占什么的。”

成语极差的周小鱼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

路透看了她眼,摇摇头,无奈沿着左眼稍一直延展到右眼稍,“雀占鸠巢!”

“对,就是雀占鸠巢!你说你也真能忍,脾气好过头了吧。”

“我要不好脾气,还会原谅你吗?”

路透一句话,掐准了小鱼的死|­茓­。

是啊,如果不是好脾气的路透,任凭哪个好朋友被骗去见不想见的人,还是那么两个人,即使不断交,关系也会生疏。

“姐,谢谢你原谅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周小鱼把头靠在路透肩膀上煽情。

“行了行了。”路透拍拍她,“帮我化妆吧,要知道我可是信得过你,今天这张老脸丢不丢就全靠你了!”

“遵命,你就看我的吧!”

周小鱼突然起身,在地上行了个着三不着两的“军礼”,朝路透调皮一笑。

肩膀突然失重,险些晃到的路透心里一阵摇头,这冒失鬼,也不知道行不行,可别要她做会最丑新娘。

事实上,路透还真是低估了周小鱼的实力,路透就看周小鱼拿这个粉刷,左扫扫,右拍拍,再不是换着几只彩­色­笔在自己脸上描描画画,等她说“好了”,路透再一看,有片刻的呆滞。

这还是她吗?

路透不爱化妆,以前跟爸爸出席活动也权且是敷衍的自己胡乱描两下,她不是不爱美,只因为一个人说过,不化妆的她最美。

卓言说过那句话后,路透再没摸过粉饼眼线,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香奈儿、Dior一起伺候了。

这样的她,其实也不错,路透看着笑。

周小鱼看着路透先面目呆滞三秒、接着傻笑三秒,心很虚的问,“姐,画的不好看?”

“不,很好看。”结束回忆的路透脸转向周小鱼,握着她的手,说了声,“谢谢。”

周小鱼受宠若惊,忙哎呦着折寿折寿。

其实路透真正感谢她的不是这个妆,如果没有周小鱼,她不可能发现原来还有个这样的自我。

往事种种,从今日起,尽数斩断,昨天已非昨日,今日才正当时。

路透换了礼服,坐在床上,等严九。

后来即便再不愿,她也不得不由着彭敏前后张罗着,毕竟彭敏现在还是路家的女主人,她名义上的后母。

底下鞭炮声开始响起,路透拳头一紧,他来了。

周小鱼和其他几个女同学围着她一床坐好,这是婚礼的习俗“压床”。

女方几个未婚的朋友围着新娘坐好,等新郎递完开门红包后,到他们这关还要刁难考验几关。

周小鱼没想到于业那么不中用,派去守个门就这么轻易把人给放进来了。

小鱼眼睛穿过严九,瞪着跟进了的于业。他男人尴尬一笑,朝她晃了下手里那个厚到吓人的红信封。

好吗,人家结婚是装些小票贿赂看门的下算了,严九也太大方了吧,小说也一万呢。周小鱼感叹之余,也深思起严九的细心,他是不想姐等太久,所以直接糖衣炮弹招呼了。

“有什么要问的吗?”一身白西装挺拔站在屋子中央的严九看着红花绿叶中他的新娘,轻声问。

那感觉,就像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对望着。

“结婚以后……”一个大学时期和路透还算要好的女生壮着胆子开口,那感觉,就像见到偶像,犹豫是否上前索要签名一样。

“你会爱我多久?”

大家谁也没想到,新娘完全没有矜持,竟然自己提问。

严九一笑,他的新娘就是不一样,他张开嘴,说出如下一段大家熟悉又不熟悉的话,“在我严九有生之年,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 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来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

路透不认为严九是会看河东狮吼的人,那些言情小电影连她都不爱看,更不要说严九了。

他是刻意去背的,为了给她一生的承诺。路透嗓子痒痒的,双手一伸,“老公。”

这恐怕是周小鱼这辈子参加过的最感人的婚礼,她看着路透伸出穿了完好红­色­婚鞋的两只脚,而严九则是大跨几步上前,一把把路透抱进怀里【私语家乡的习俗,新娘结婚穿红鞋,藏起一只,意在为难新郎,找不到则不嫁。】

他跨越千山万水,只为遇见她。

等呆住的压床女们反应过来,新郎早就抱着新娘一路扬长而去了。

众女哀号,大叹错失刁难机会,同时也为自己将来遇到这么一个钟情极品男子的低几率再次大叹一番。

婚礼是定在全市最大的六星级酒店金棕榈里进行的,三十六层的高楼取义六六成顺、吉祥如意之意。

婚宴定在了十八层的金华厅,是金棕榈的中间层。

甩开众人,独自驾着婚车一路飞驰的严九路透俩人,此时站在电梯里,情境活像一对私奔出逃的年轻小情侣。

路透把头靠在严九胸前,“阿九,娶我你会不会后悔……”

她抬头打算看严九时,吻就轻却情浓的印在她­唇­上。

在全部氧气都被抽离前,严九停了手,“说错话,该打。”

路透一想,笑了,随即甜甜的喊,“老公……”

“老婆,娶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后悔的。”

“恩。”

周小鱼他们赶到婚礼现场时,严九早就在那里开始招呼着客人。

她想,路透肯定是在后面补妆,嘱咐了于业“红包一会儿上交”后,就一溜烟的消失了。

于业看着周小鱼背影,对自己无限黑暗的“昏”(婚)途大大自怜了一番。

“对了,老大怎么没来。”于业左右看看,嘀咕一句。“触景伤情,不来也好。”

小鱼和侍应生打听了新娘的位址后,风风火火的往那跑,没想到在转角处差点撞到一个人。

“眼睛瞎啊,走路不看?用摸的吗!”

周小鱼揉揉被撞疼的额头,心想谁嘴那么损,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路南。

“哎呀,‘路’小姐,我是害怕你看人家这么快就结婚心里急,就来给你撞撞晦气,祝你早日和卓大叔喜结连理。”

周小鱼说话就一个字——损!

揪着‘路’指路南是路家的赝品,说卓大叔意在他没严九年轻。

周小鱼笑笑,挥着巴掌,完全不顾及路南如何咬牙切齿,直奔路透房间去了。

“我们走着瞧,一会儿就有你们的好看!”

路南看着周小鱼背影愤愤,去找卓言入席。

婚宴之前是结婚仪式,刚刚还聊得欢腾的宾客见新郎新娘就位,也就安静的看着他们。

以前听过很多次的婚礼进行曲,今天自己用,听在路透耳朵里,总是别有一番滋味,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没有父亲送,但手里挽着的却是她这辈子最能依靠的男人。

站定位置,一应流程进行下来,到了婚姻誓词的时候,不知门口哪家媒体喊了一声,“严总,你是不是忘了要说什么了?”

严九转过身,面朝大家,手却依然握着路透的,他是在笑,眼睛里却多了点­阴­鹜的东西。

问话的记者脖子一缩,怯场的把自己藏进摄影机后。

“我今天的确有事情宣布,第一,我爱我身旁的女人。”他看了眼路透,深深的眼神像要刻进她心里,“爱她一生一世。”

路透把手更紧的握着严九的,“第二件,路透的儿子,路安是我的儿子。”

全场哗然。

“九爷,药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戚戚的人声中,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突兀的Сhā了进来,像是播放很好的广播突然来了一段­干­扰信号。

汪简出现的那刻,卓言站起身,任凭路南如何扯他也不坐下。

这是卓言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那次的是小透,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这里是路安的DNA检验报告,与路透的基因匹配比率是99.99%,是亲子关系。”

汪简抽出一张,朝身后记者摇了摇。

随后他又拿出一张,“表哥,这是你的……”

卓言眼睛死死瞪着那张纸,好像他再使劲些,就可以挽回一切。

“对不起,”汪简摇摇头,“41.31%”,他不是你儿子。”

“抱歉表哥。”随着汪简一声宣判,卓言彻底失去所有希望,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光。

路透看了眼严九,可以松口气了。

可严九的表情怎么那么的……凝重。

“小透,我还做了一份报告,同样的99.99%,路安是我儿子,那晚的人,是我……”

汪简的叙述很平静,平静下面却带着波澜,炫炫预起。

35

35、决裂与新婚燕尔

35.决裂与新婚燕尔

从十七岁开始,路透就对自己将来能有一个多么盛大的婚礼这件事没抱过任何幻想。

此时,与严九十指相握的她,看着对面站着的汪简,以及他手里那张煞白的检测报告,心里竟是无限的释然。

一生唯有一次的婚礼,到了现在算是彻底圆满了吧,路透嘴角一弯,笑了。

汪简看到,眼神一晃,突然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在心里越扩越大,眼看就要把他彻底吞噬。

他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今天是她结婚啊!一个声音说。

就是要她结婚这天才好!不能让她嫁给严九,路透是他的!另一个眼里的声音耳边不停聒噪叫嚣着。

汪简拼命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两个声音摇出一个胜负成败。

“宝贝,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汪简听到一个好像是自己发出,又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说。

男人的尊严,在挽回爱人时,似乎显得一文不值,廉价的比不上一块锈掉的五角硬币。

汪简看着路透,等着她的回答,路透也看着他,一直微笑着,微笑着,手却紧紧抓住严九。

汪简从最初的胜券在握,到之后的平静,再到后来的渐息微澜,直至最后的心如死灰,路透始终一副表情——微笑。

他们交握的手在汪简眼里是那么的刺眼,他哑着嗓子,声音带着撕裂的绝望,开口,“真的就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吗?我们有一个儿子啊……”

汪简在等,等他最后的赌,他身后的媒体也在等,闪光灯迟迟不按,似乎就在伺机捕捉路透开口的瞬间。

他们似乎等到了,路透吸口气,涂着樱桃­色­的嘴­唇­张开的那秒,整个礼堂里一片白光炯炯闪起。

突然间,路透觉得这个场面很好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重视,还真是厚待她啊。

“汪简……”她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回、去、了。”

一字一句,生生把汪简最后的希望尽数站短,­干­净利落,一点牵连也不留。

“可是,路安……”可怜堂堂七尺男儿汪简,说话竟满是哭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真是悔不当初啊。

“而且,我想,你也知道,当初……”路透没估计汪简的话,眼睛在大厅内外环视了一圈,找寻着某个小身影,没发现,这才继续说,“你我心知肚明,当初那件事情不是我自愿的。”

汪简脸一白,拿着必的记者们听到这里,随之在本子上一阵奋笔疾书——汪大少疑似□路家千金,想想,把“强”字改成“诱”字似乎更有看点。

不过当他们抬头看到脸平静无波,丝毫表情也无的严九爷时,不禁再次动笔,在那个“诱”字上画了个圈,意为有待考量。

路透说完话,感到手心一紧,她看严九,后者难得的露了一个微笑,那笑是她最好的良药,任何伤口,浸浴此药,都能马上止血封口,效果立竿见影。

路透心里最后那点委屈片刻烟消云散。

“小透,后面交给我就好。”严九握紧她的手,说。

嗯,她点头。

放开手时,男人留给她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那就是她此生的依靠。

严九上前,朝汪简逼近几步后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控制的极好,气场刚刚压制着汪简,又不会要他无力招架。

年纪轻、阅历浅的汪简在严九面前,自觉矮了一截。

好像是给自己鼓气似的,汪简深吸一口气,把脖子朝上挺了挺,对现在的自己,他十分不满意。

严九看着这样的汪简,心里就摇了摇头,一个连自己要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拥有路透的爱,即便那是个过去时。

“汪大少,是吧。”严九说话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并没带上平时那种夺人的气魄。

对这个小子,他用不着。

严九笑笑,并没计较汪简的不回答,继续说,“你说路安是你的孩子,能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下吗?”

听到他的话,汪简脖子一梗,公子哥儿的傲气又全出来了,那样子好像在说,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能抵赖不成?

汪简就是带着这幅表情把报告单甩到了严九面前。

严九没生气,风度的把“飘”过来的纸接入手,眼神真的十分认真的看起了报告。

“碱基因配对相似比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恩,不错,还真是真的。”严九一笑,重新把报告递还给汪简。

他的笑要汪简心里很没底,“既然知道是真的,你怎么还能把我们一家三口拆散!”

面对严九,汪简总有种发自内心的底气不足,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很无能,很丢脸。

汪简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他驾驭不了的对手,偏偏这对手,正在抢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严九觉得他今天笑的有点多,不过还是再一次没有吝惜自己的笑容,“汪大少,血缘上,你们是亲子关系,可你真的确定你的‘儿子’认你吗?”

严九收起了笑,朝身后望去,众人随着他的眼光一同望去。

严九望着的,是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边门。随着凝聚的目光增多,那扇门被慢慢打开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是莫北。

失望的众人唏嘘一声,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场,没想到只是严九身边的一个跟班,虽然是个身份不同的,但最多也就是个跟班。

就在大家失望嗟叹,汪简庆幸呼吸时,莫北从偏僻角落里走了出来,身旁跟着的一个小小个头的小家伙露了出来。

是路安。

竟是路安!

汪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事情的关键,也许就出现他“儿子”身上。

严九见到还在揉眼睛,显然刚刚睡了一觉的路安,那一刻,全场人都讶异到不行,也许严九爷是会笑的,可现在这幅充满爱的柔和表情,却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与汪简的呆愣比起来,严九更像个父亲。

“路安小朋友,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现在可以兑现了。”严九蹲□,手搭在路安肩膀,低沉着嗓音说,男­性­气质透过磁­性­的低音在房间里传散开来。

离严九比较近的宾客都支楞起耳朵,准备听本年度最劲爆八卦的详情分解,而离之较远的记者们也是尽量把高探麦克伸到更近的位置,期望可以收集到更详细的内情。

前一秒还明显没睡醒状态的路安,手突然拍到两侧脸颊,小手把脸上两团圆­肉­往中间挤,看起来就像心生小猪的分红圆ρi股,“Jack,really?It's not a joke?”

“Yes. I swear!”严九以手按心,呈盟誓状。

得到承诺的路安哇一下开心的叫出声,一下蹦到严九怀里,“Tell me,who is my mum?I finally hāve a mummy!It's so good!Tell me tell me!”

完全不顾及在场有多少陌生人,多少闪光灯,路安小朋友丝毫不顾及的抱着严九的脖子追问。

“她……”严九把路安抱进怀里,走向路透,“她就是你妈妈……”

“mummy?”路安看着路透,身子一扭,顺着严九身体滑到地上。他摇摇摆摆走了几步到路透跟前,这时路透早已蹲在地上等着他。

与蹲着的路透比起来,站着的路安似乎还比她高那么一点,俯视的感觉让小朋友感觉很良好,他伸着一根指头,对路透,“你喜欢吃辣吗?”

嗯,路透惯­性­点点头。

“你小时候淘气去扒­鸡­窝,被­鸡­啄了手,整整哭了五分钟,是不是?”

路透脸红,认真的点点头,那些小时候的糗事被当众说出来,是很丢人的,可她回答的还是很坚定,因为问话的是他。

“Mummy,你真的是我Mummy!”小路安的惊声一叫,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路透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路安作为儿子的第一个熊抱。

熊抱来的真是异常熊猛,来势熊熊。

如果就她自己,估计路安这一下,路透整个人就被扑倒了,肚子里的宝宝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好在,有路透的地方,就有严九。

严九一只胳膊扶稳路透,另一只挡在了她和路安之间。

路安蹭了半天,发现怎么也蹭不进妈妈怀里,不禁气愤的瞪了严九一眼,“You!Bad guy!”

哈哈哈,严九大笑几声,“你妈妈要给你生小妹妹了,不能淘气的……”

“哦……”路安不情不愿的站直身体,可嘴巴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开心状态。

能开心吗?有了亲妈却不给抱!!路安这么小就学会了郁卒!

这里“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那边两拨人却丝毫淡定不了了。

先不说汪简无法接受严九顶了他的位置扮演了一家之主的角­色­,那边路南早就坐不住了,养了五年的小子一下成了白眼狼,要她怎么能受得了。

“严九!你别太过分了!”终究卓言如何拉也拉住路南发飙,她那毫无来由的怒气爆发了。

在几个人不察觉的时候,莫北早指挥了酒店的保全把宾客安排退席,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不想离去的媒体。

这个婚礼绝对要被T市人称道几年,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多奢侈。

因为它绝对是T市有史以来最不划算的婚礼。仪式都没进行完,连酒席都没开就结束的婚礼,你见过吗?这个就是!礼金都白交了,好戏也没看到,这恐怕是当时大多数人的心理。

路南即使再愤怒,再想破坏这场婚礼,可终究也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况且她妈彭敏不是一直在一旁冲她打眼­色­要冷静的吗。

可就算路南再能忍,宾客尽散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了。

愤怒的女人在莫北从外侧把大门关上的那刻,甩开了卓言的手,冲到了路透面前。

“路透,我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你就这么对我!我养了路安五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给他,就算我不是他亲妈,可也没有这种白眼狼吧……”

­嫩­粉­色­小礼服包裹着路南略显丰腴的身体,小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显示着愤怒。

严九冷笑一声,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要开口,有人却比他更早开口。

“不,你不是我妈妈,你不爱护我,要我被坏人绑!”

做了几年小绵羊的路安总算找到了妈妈,Jack告诉过他,找到妈妈的那天,他就不用再和路南扮乖宝宝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不抱我,让我被人拍!你不是我妈妈!”本来就不擅长说中文的路安激动起来,有点语无伦次。

一脸担心看着路安的路透,对儿子的话听的一知半解,什么叫被人拍?是拍照吗?

严九看出她的疑惑,用一个不大不小的音量解释:路安小时候,有一次跟路南出去玩,路南当时说什么都不肯抱他,以至于后来路安差点被坏人绑票,那时,若不是恰巧被赶去美国看他的严九撞见,这个孩子也许就……

所谓拍,就是拍花子的意思。

路透听的心里一纠,愧疚的感觉在内心大面积泛滥开来,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路南听的更是心惊,原本以为那次路安短暂的离开后,回来突然的亲近是小孩子不设防的心理,没想到,这么小,就这么的……心机。都是严九!!

“严九,你够恶毒啊,好歹我也养了他几年,你就这么挑拨我们的呣子关系……”路南叫嚣着,但渐渐地,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严九正在步步逼近。

最终严九停在离他半步远的位置,气压低的可怕,路南求生般自动后退了半步,她快喘不上气了。

“路南,不要再在大家面前标榜你所谓的母爱,你和你妈的目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路南嘴­唇­咬的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彭敏见彻底撕破了脸皮,过来扯路南,“小南,老九他们今天心情不好,咱们先走吧。”

看着到现在还一心想扮纯良的彭敏,不仅严九想笑,路透都笑了。

守在门口的莫北冷脸说了句好走不送,就把彭敏母女真的“拍”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路南有是一阵跺脚,被外面媒体拍到,于是有了第二天《路家两女夺子,雀占鸠不成》的大标题,一时间,路南很尴尬。

门外人离去了,门里的人仍在继续。

路透对路南他们早已心死了,对汪简虽然没爱,但也没到恨的地步,甚至她还有点感谢汪简。

不是他,那天那个人就永远都像一个丑陋的疤一样横亘在她和严九中间,伤口再次破裂的时间还是未知。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汪简,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跑到我房间的,但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现在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硬要加一个关系的话,那就是认识,仅此而已。”路透说这话时,脸上很平静,心里却是一片波澜,她知道自己的话会伤害汪简,但除了伤害外,她想不出其他别的什么办法把两人的关系尽快斩断。

欲断不断,伤害的就是三个人,与那样比起来,路透更希望汪简能在最短时间内忘掉自己,开始全新的生活。

而此时,路透的说话对象汪简,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路安身上,对路透的话,即便他不听,也想的到。

汪简就那么看着路安,这就是他儿子,五年多素未谋面的儿子,一场梦过后留下的儿子,原来他同路透那么早就开始了,是他把这一切搞砸的。

汪简走前几步,“安安,我……我是你爸爸……”做了二十几年男子汉的汪简,第一次说话有点萌音。

父爱如山,从没在他身上体会到的路安哪里肯认,“你才不是,你不是,我爸爸是他们!”

路安边说,边指指卓言,还有严九。

“Jack,是不是我现在可以叫你­干­爹了?”回国前,严九曾嘱咐过他,没得到允许,不能叫他­干­爹,他记得的,现在可以了吗?

“恩,可以了。”严九摸摸路安的头,把他抱了起来。

最大的否定不是爱人的拒绝,血亲的否定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严九的无心之举,间接对汪简做出了惩罚。

抱着路安的严九与路透并肩站在一起的情景,彻底把汪简打垮了,他颓废的冷笑一声,“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来错了,来错了……”

仿佛失魂一样的汪简一路­精­神迷离的离开。

卓言似乎还在想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离开。就为了看他们的幸福吗?肯定不是。

他没想明白前,严九开了腔,“卓言,谢谢你,这些年照顾路安。”

织锦多年,终为他人做嫁衣,说的就是可怜的卓言吧。

仪式虽然没怎么繁琐进行,但是回到家的路透依然很兴奋,她没想到,路安接受自己,竟会这么容易。

多亏严九。

当她应该大力感谢的这位强行把她从路安房间抱出来时,路透对他却是老大抱怨。

“再呆一会儿不行吗?就一会儿……”打横躺在严九怀里的路透扯着他胸口衣服问。

严九脸很黑,“再叫再叫我就告诉安安他妈妈另有其人……”

腹黑赌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路透心里那点不快就被这一句话顿时赶得烟消云散。

“老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严九说着,抱住路透走进房间,一勾脚,把门带上了。

比之前任何一个还要温柔的吻落在了路透­唇­上。

孕­妇­的体质果然比没怀孕时来的敏感,严九几招下去,路透马上就湿了。

禁.欲几月的严九最后总算颤巍巍、小心谨慎的进入了……

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享受他们“初.夜”的同时,并没考虑接下来两人要面对的什么,一片­阴­霾正在他们头顶隆起聚集。

路透不怕,因为她有严九,考虑事情最缜密的腹黑九。

严九更加不怕,因为他拥有了最宝贝的东西——路透。。

36

36、爱做的事 ...

36.做.爱做的事

当路透被严九平放在床上时,身上的睡衣早就沿着进门的路,一路平躺偷笑了。

路透把手盖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有些发窘的红。

“阿九,把灯关上……”身材已经开始走样的路透一手遮着胸,一手捂着腹,不想把自己最丑的一面给严九看。

在路透面前,严九最不吝惜地就是满含爱意的笑容,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路透顾虑的是什么呢。他拉开路透遮着肚子的手,低头在上面轻轻一吻,“小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们变得多老,年纪多高,皱纹多多,你都是我最美的老婆。”

嘴­唇­略带微湿的温度暖暖的沿着赌气一路传到路透的眼睛,泪腺功能顿时被催化了。

人都说,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可路透坚持觉得,自己现在哭,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孕­妇­情绪不稳,换做是哪个女人,听到男人对自己说出这番话,不感动才有鬼呢。

“阿九,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回到家一直忙着和儿子打转,好容易就他们俩了,路透总算有机会把今天婚宴上一直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

但是,这种话显然不是严九现在需要的,路透眼睛正看着旁出,冷不防嘴巴就被严九封住了。

顾忌着路透还在孕期,严九的这个吻少了激烈的交缠,却多了点温柔的细腻。

温润的舌尖沿着路透粉­嫩­的牙龈逐个舔弄过去,宛若初次般,路透被吻得缩着身子,嘤嘤呜咽的像只小­奶­猫。

做.爱这件事,虽然是无师自通,但技艺高低,却也是看人的天分。

严九很明显应该被划到那种能够举一反七的角­色­,他边吻着路透,手边慢慢滑向路透的侧胸。

怀孕虽然在房.事方面受到一定限制,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他手里握着的两团,手感就比之前还好。

路透闭着眼被吻得发晕,突然一股冲动从胸口直冲大脑。

她睁开眼,想伸手去挡,即便是“老夫老妻”了,可路透在这方面还是害羞的很。

感到路透略微的挣扎,严九的手和口松开停止了动作,他最爱的就是路透总是这么的……嗯……青涩。

“嘘,别动,我来……”严九两手分别把路透的手扣在身体两侧,­唇­缓慢落在路透的耳垂儿。

那里是路透的一个敏感点,每次严九一拿牙齿去咬,路透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这次也不例外。

路透嘀咕一声“就会欺负我”之后,就任其为所欲为了。

严九的湿吻沿着耳际,一路划着两线,流淌到胸前。

红豆在舌尖的挑.逗下开始硬直挺立,男人拿舌头去推它,豆子原地晃了一下,归位时比之前还红了,和现在路透的脸一样。

“阿九,我……你……”已经开始迷乱的路透手抓住严九的,身体也开始不安的扭动。

欲.望不止男人有,女人也有。

严九抽出一只手,到下面试了下,确认路透已经准备好了。

“小透,准备好了吗?我来了……”

看路透红着脸点头,得到允许的严九丝毫也不敢兴奋,要知道,现在可不止是他们两个人。

严九从一旁拿过一只软枕,扶起路透的腰,垫在下面。

孕­妇­保持平躺的姿势是很累的,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男人这才分开路透的腿,成V字朝着自己。

解开裤子,喷张的欲望总算被释放出来,严九长嘘一口气,扶着他,对准位置,慢慢探进头去。

已经快三个月没做了,路透好像又恢复了最初的紧致,严九吸口冷气,尽量压制住想快速进入然后用力冲撞的欲望。

路透把脸侧向一旁,尽量把快感带来的呻吟声埋进枕头里,可是,好困难……

“唔……阿九,你快、快些……”无论路透如何求,严九就是在入口处来回磨着,就是不进入。

其实,这件事上,男人对女人需要的忍耐要更多,严九也一样,只是他想要路透准备的更充分时,再……

透明的液体已经沿着洞口流到枕头上,暗灰隐约的湿了一大片,路透也越发迷失了自我,严九见时机成熟了,这才扶着已经有些发紫的玉.茎,破开滑板,沉入内里。

外面世界­精­彩,里面别有洞天,拿这句话来形容严九此时的感觉,再恰当不过,他就像一个探险者,逐一探访隧道里的每一个角落。

偶尔凸起的一块小丘挽留严九,严九就反复和它握手交缠,每一次擦过那团软­肉­,男人身下的路透都会浑身一抖。

“阿九,你……可以快点的……”路透说完这话,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怎么这么不知羞。

“真的可以吗?”早就忍得额头冒汗的严九听到路透这句话,好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突然听到大赦令一样。

路透一赧,“宝宝很好的。”

一句话,严九放心了,他把路透两条腿提起来,夹到腰间,第一次彻底深Сhā入底。

“唔……”严九和路透一同发出了得偿所愿的窥探。

此时的严九,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他最爱的、也是最深爱的女人只有在他身下,才会辗转承欢,爱意流转。

路透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现在唯一想记住的就是严九带给她的快乐,她只想快乐,只要快乐,那些不好的记忆,只有在这时才会被摒除脑外。

“阿九……”路透伸出手,向严九索取着拥抱,被她召唤的男人马上停止动作,伸手把女人拉进怀里。

一就位,路透就发现自己错了,相连的下.身因为新的姿势,结合变得更加深入。

白天那些难堪在脑子里若隐若现,路透咬着­唇­,“阿九,给我快乐吧。”

如果­肉­.欲的满足能要人忘记痛苦,那能给自己这一切的,只有一个男人——严九。

“嗯,好!”严九把手Сhā在路透咯吱窝下面,一下举高,一下放下,就在这种不快的速度里,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同达到了□。

严九拿了­干­净的毛巾,给路透擦拭着□,边擦边问:“要不要洗个澡?”

路透摇摇头,伸手,要抱!

严九无奈,把毛巾抛在一旁,躺下把路透搂进怀里。

“小透,是不是在担心安安的事情?”

他摸摸路透的头发,把她搂的更紧。

路透没回答,只是把脸更深的埋在严九怀里。

“别怕,一切有我。”

距离婚礼,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路透的生活意外的一片平和,并没出现什么波澜和混乱,一切正常的和结婚前没什么变化。

只除了一件事。

“Mummy!Remember to pick me up after school.”路安站在小学门口,和路透说着话。

“知道了,安安,记得以后要说中文哦,不然小朋友们会听不懂的。”路透摸摸儿子的头。

路安小朋友现在再也不会拒绝路透的抚.摸了,­干­爹说,那是爱的表现。

“哦,不过,mummy,班里的小朋友英文都没有我好哦,连老师都夸奖我呢!”路透看着儿子,有点担心。

这里已经是T市最好的双语小学了,安安虽然只有五周岁,但是却非常聪明,和严九商量过后才决定提前把他送来学校,可没想到,对着一群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儿子还是这么“出­色­”,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路安见妈妈不夸他,也就没了兴致,撅着嘴撇开路透,“我去上学了。”

等路安已经进了校园,路透才反应过来,貌似儿子刚刚生气了。

这孩子,小心眼儿的样,还真有点像……

一个想被忘记的人,突然蹦进脑子,路透有些不开心,她回头钻进车里。

“张叔,去凌氏。”

“是,太太。”司机应了一声,车子调了个头,又平又稳的转入高架桥入口。

坐在车里,路透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栋栋高楼,突然想起了那首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的《断章》,大学时,追求路透的男生里,不止一个在写给她的情书里有过类似的句子。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我的梦……

周小鱼当时玩笑说,估计路透可以算是T大男生公认的梦中情人了。路透就想,别是春梦就好……

此时在车里的她,看的是车外的风景,可在那一块块高楼玻璃后面的人眼里,自己是不是也是一道可有可无的风景呢?

其实,能被人忽略,安静的过活,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

路透的心,很不安。

这种不安,直到来到凌氏大楼前,才略略好些。

在凌氏的实习,注定了就是一场无疾而终,怀着孩子,别说上班了,就算学校,严九也不准她再回了。

至于毕业,再说吧,反正现在她路透,是被做主的人,一点发语权也没有。

虽然没有,却很幸福。

路透弯着嘴角,从停车场直接登进了总裁办公室楼层的直达电梯。

送儿子上学,来严九公司打盹发呆玩游戏吃饭,四点去接儿子,这个流程已经在路透最近半个月的生活里成了主要的模式。

看似简单单调的安排,却时常被严九Сhā进一些浪漫的意外。

例如,前天中午饭店来的外卖餐盒里夹了一支红玫瑰,再如,昨天严九亲自下厨给她煲的汤。

有严九的日子,路透拥有的全是快乐,真奇怪为什么自己之前那么执意于阿九知道自己生过孩子这件事。

路透摸摸小腹,哂笑。

没到五个月的孩子,看来营养吸收的很好,躲在路透肚子里,已经有小脸盆那么大了。

她扶着腰,等电梯打开的时候,扶着腰走了出去。

总裁办公室门口,艾米一个人坐在那里,却没像往常那样埋在文件堆或是忙着接电话。

这时的艾米,正边咬手指,边紧张的看着路透这个方向。

当她看到路透时,路透觉得她脸明显白了一圈。

路透笑,今天又是谁呢?

也记不清这是结婚后第几个了,总之路透每次来严九公司,总会有一个小姐千金或者小姐千金她妈在严九办公室软磨硬泡。

内容无外乎是劝严九放弃路透,弃她这个“暗”投他们那个“明”。

艾米作为凌氏的老员工,总裁最得力的秘书,按理来说,对这种情况早就该司空见惯,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来,里面那个人,有些不同呢。

路透走过去时,艾米已经站起身,想张嘴说什么,还没张口,就被路透压住了,“没事。”

她拍拍她肩膀,走到严九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不是说别来打扰吗!”里面语气不善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路透先是一愣,眼角撇到艾米尴尬的表情,她没在意,只是保持着平常的音量说,“那你们先忙,我在外面等会儿。”

一阵沙发后退拖拽的声音,接着是扑通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跌在地上。

路透笑着听着里面这一连串声音的有趣演绎,正打算退后离开时,印着暗花的木板门就随之打开。

严九的黑脸露了出来。

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把他气成这样?路透好奇,绕过严九往门里看,严九一伸胳膊,把她拉走,“她有什么好看的!”

唔?唐爱娜那么本事,把他气成这样?路透还真是好奇,还想多看两眼坐在地上,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的唐爱娜两眼,可严九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带你去吃东西。”

“阿九,她怎么你了,又要劫­色­?其实偶尔被劫一下也无所谓,我不介意的。”路透在严九怀里呈摊手状。

“唔……”下一秒,严九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把聒噪小麻雀的嘴封上了。

一个上楼找总裁签字的员工拿着文件,刚好撞见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在走廊一角面壁装背景。

“再乱讲,就这么罚你!”严九表情很严肃,也很严厉,被挟持的小白兔怕怕,只能认真点头。

“想去哪吃?”

“食、食堂吧……”

严九黑线流了一脸。

两分钟后,当路透与严九并肩站在十一层的职工食堂时,路透也不得不露出一脸黑线,自己这个建议还真是不靠谱,刚刚上午9点,哪个食堂会开火。

严九松开手,抱肩站在一旁,好像在看她笑话。

路透不乐意了,“你是总裁,你要他们做他们会不做?”

哎,说出这话的路透都觉得,孕­妇­果真是霸权主义的笃行者,现在的她真很任­性­。

路透有点后悔,可就是找不到台阶下。

老婆有难时,老公出头是很自然的事。

严九微微一笑,单手后背,另一只手横在胸前,朝路透弯腰行了一个欧式宫廷礼。“遵命,我的女王!”

路透没想到严九这一去就是一个半小时,等回来时,手上就端了一个碗。

“你,不会是亲自下厨吧?”路透边吐舌头边喝着严九递来的汤。

“不好喝?”严九依旧虎着一张脸,只有路透看得出那眼睛里露出的狡黠之光。

“没有没有,好喝的。”觉得自己实在是矫情过头的路透连忙摆手,她可不笨,得寸进尺不是她的风格,毕竟知足者常乐。

两人絮絮叨叨的喝着汤,时间眨眼就快到了十一点。

凌氏是个很人­性­化的企业,食堂的供应基本从十一点半开始就有了供应,偏巧今天开发部一个经理早上没吃饭,提前摸到了食堂。

大师傅无奈的摊摊手,厨房被总裁霸占了很久,现在除了刚刚炖剩下的大半锅猪骨汤,其他的还在锅上炖着呢。

刚好严九和路透见有员工来,起身就要走,经过厨子面前时,路透看那经理饿的可怜巴巴的样子,遂说,“不行就先喝点汤吧。”

开发部经理接过大师傅递来的汤碗,走到座位旁坐下,刚刚喝了一口,就看到路透喝剩的空碗以及被吃光­肉­的猪骨,一时愣了。

“徐、徐师傅,这汤不会是总裁亲、自、下、厨的吧!”

已经走到门外的严九数落着路透,你老公做的东西就那么不值钱,任谁都能喝啊!

路透伸手拍着严九胸口,消气消气,最­精­华的那碗已经被你闺女喝了。

说着,她拉过严九的手,放在自己圆圆的肚子上,宝宝一下踢在严九手心,大男人差点没兴奋的叫出来。

半晌,他勉强压下兴奋,说,这么有劲,别生出来是个疯丫头吧。

路透气打。

那天,凌氏的食堂差点没被挤爆,徐大厨在员工们生吞活剥的眼神中不得不把剩下那最后小半锅汤交了出来。

本来他想留着自己尝尝的。

那天,喝到汤的女员工,桃花眼整整冒了一下午,为什么这么好的老公不是他们的。

那天,喝到汤的男员工,自我检讨了一下午,难怪自己被老婆(女朋友)嫌弃,这水平根本比不了吗!

那天,没喝到汤的女员工和男员工们,很愤愤,挠墙的自我检讨,为什么自己去晚了!

严九下班时,突然临时来了个应酬,本来是可以带太太一起的,但路透大着肚子……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去接安安。”路透把领带重新给严九打了打,说。

“那你自己小心,我会尽快回去的。”严九在路透额头上刻了个吻,看着她出门。

坐在车里,路透还想着听艾米讲说中午食堂的一幕,一时忍俊不禁。

前面开车的老王笑笑,“太太,总裁自从结婚后,也经常笑呢,这在以前很少见的,你是位好太太。”

路透笑说谢谢。

“年轻人,谁没个过去,以后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中年老成的老王没发现自己的话要路透沉默了,依旧絮絮叨叨的。

路透看着窗外,是啊,只要今后幸福就好。

可接下来的事情,马上就把路透打进了无底深渊。

学校门卫说,路安放学被人接走了。

听到这话时,路透觉得脚下就是一软,老王眼疾手快的扶住,“太太,你别急。”

就在路透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提电话响了,这是她新换的号码,连小鱼都不知道,会是谁呢?

“喂,小路吗?我是……”

来电话的人,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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