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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杀秦

夕阳似血。茅草过膝,漫无边际,根根欲破土冲天,让夕阳尽染成赤。

荒陌中,两座孤坟、一石碣,一人垂手默立坟前,双手笼袖,一头长发乱如杂草,夕阳下竟似金 毛雄狮,蓄劲待发,周身杀气弥漫。

如此大半时辰,唯见风起草动,而人未挪寸步。

俄顷马蹄声大作,疾如潮涌。东、西、南三面尘土四扬,蹄声雷动,空谷回音,似有千军万马奔 上山来。扬起千丈尘幕,遮天蔽日。马队来得好快,转眼即至。东、西、南三面各有一马飞驰出尘幕, 马上有人高声叫道:" 前辈可是姓秦?" 孤坟前的那人喃喃自语道:" 前辈?是啊,是老了。我已很 久没听人家叫我的姓了,是十七年,还是十八年……" 他声音苍老,再重的杀气,也掩不住他的一身 老态龙钟,他垂首轻咳了几下。

东、西、南三方头领互望一眼,均想:原来是个快入土的人,大王也忒小心,调兵遣将,可真有 点看高了他。

秦姓长者咳罢,语音一变,缓缓道:" 是谁让你们上括苍山来的?" 那长者一字一句既缓且轻, 但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里,还是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就象是在每个人的耳畔说的一般。

南面那乘马之人一挥手,喊道:" 停!"这一声中气十足,响彻群山,虽不似秦姓长者信口道来毫 不费力,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

这一声喊,立时马蹄声绝,偶有几声马嘶,万籁俱寂。四下尘土散尽,放眼望去,山坡上尽是战 马,不下百骑。

东首乘马之人抱拳道:" 我等奉始皇帝之谕,特来向前辈讨取天下第一利刃' 徐夫人' ,请前辈 割爱。皇上不会忘了前辈的好处。" 那长者依旧一动不动,屹立坟前,头也不回,道:" 赢政一统中 原,修长城,筑阿房宫,焚书坑儒,收天下之兵铸成九鼎……哪一件事不是劳师动众?只苦了天下百 姓。这次为了天下第一利刃,还是大动­干­戈……匕首就在坟前的这块石碣下,你们只要有一人能近石 碣方圆五丈之内,匕首我双手奉上。" 西面为首之人怒道:" 好大的口气! 我把你这老不死的大卸八 块!"一踢马肚,纵马前驰。

秦姓长者还是纹丝不动,浑似全不知晓。那匹马转眼奔至秦姓长者身后。忽闻马上之人长声惨呼, 手足四肢竟被利刃削落;跟着马背上的人自小腹、胸部、颈部三处断离,血光迸现,一颗人头冉冉上 升,许久方才落地。秦姓长者沉声道:" 大卸八块……嘿嘿,正好八块。" 举军皆惊。百余双眼睛居 然未瞧出那长者用了什么兵刃,如何出手。秦姓长者还是先前的姿式,似乎根本未动过一根手指头。

南面乘马之人" 呛啷" 一声,长剑出鞘,高声道:" 大家听着,谁能近石碣五丈,赏百金!"姓秦 的长者摇摇头,俯身拔起一从茅草,道:" 帝王一怒人头落……唉,自寻死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百余匹战马长嘶连连,狂奔向石碣。马蹄卷起一阵风沙,茅草" 哗哗" 作响。

忽尔马蹄声息全无,风沙渐退,东、西、南三面百余匹战马皆呆立不动,也不嘶叫,马上兵将个 个稳坐。人马如同顽石,绕着孤坟围成半圆,但都未踏近石碣五丈之内。

南面乘马之人眼力甚佳,却见人人身上Сhā了一根茅草,或眉心、或咽喉,俱中要害,马匹亦是如 此。只是一根轻若鸿毛的茅草,非但杀人,还能以一根茅草杀马,况且百余人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丧 命,快得连战马都来不及倒下,这手绝技可真是匪夷所思。正想至此,那百来匹马便如骨牌般蓬然倒 地,遍地死尸。除了风吹草舞,四周静而无声,甚至可以听到血从人马的伤口流到地面的响来。

东面那人见所带人马无一生还,不由心惊胆寒,冲南面那人使个眼­色­,二人一同离鞍,双剑快似 流星,疾刺秦姓长者。

蓦地东面那人身子一晃,长剑坠地。原来数十根茅草Сhā在他前胸上;那人又奔出几步,一头栽倒, 再也不动弹了。南面那人变应极快,见眼前黄影一闪,忙斜身后掠。饶是他退得快,持剑之手还是中 了一根茅草。

秦姓长者说道:" 你能躲过我半招,已算好手。赢政手下倒不都是酒囊饭袋。" 南面那人见自己 离石碣尚有六七丈远,侧头一看,石碣上触目惊心地大书两字:" 杀秦" 。

秦姓长者冷冷道:" 见字者死! 不过你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让你死得痛快。" 南面那人向石 碣后的两座孤坟瞧了一眼,颤声道:" 前辈请问。" 秦姓老者沉默片刻,道:" 赢政御前侍卫之首石 敢当还在否?" 答曰:" 荆轲行刺皇上后,不到一年,石敢当就被皇上凌迟处死。" 秦姓长者一怔, 道:" 因何处死?" 那人想了想,道:" 听说他勾结荆轲逆贼……" 秦姓长者闻言大怒,手一起,拔 出那人手上茅草,凌空虚刺,疾如电闪,口中道:" 荆轲一代剑侠,岂可由你辱骂?" 茅草一收,那 人上半身突然喷出无数血箭,敢情胸前已被茅草上透出的凌厉剑气洞穿无数小孔。那人嘶声道:" 你 ……你到底是谁?" 翻身仆地气绝。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赢政要那把匕首,我会亲自送去的。 " 秦姓长者垂头瞧着二指间拈着的茅草,血顺着草茎滴下。他已十几年没见到血了。他摇头叹道:" 老了,老了,不如当年了……" 他方才以草为剑,谈笑杀人,意气风发,英雄气概顿生。现在他外气 内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又回复了原先的样子。

一头乱发随风飘动,思绪也似随风飘动,飘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天。他低低地道:" 是啊,我姓 秦,叫秦舞阳。那时候谁不知道我?我十二岁便开始杀人……" 十七年前,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掌中之剑素来辛辣,一剑既出,非沾血而归不可,从不剑下留人。

当年一时兴起,剑杀权贵,逃至燕国。时值秦将王翦带兵攻赵,燕赵已到­唇­亡齿寒之地步。我投 靠燕太子丹门下,因剑术超群,被奉为上宾。

一日燕太子丹召我,未语,长叹数声。我问道:" 太子因何事烦恼?" 太子丹沉吟半晌,道:" 秦王政欲一统天下,赵国名存实亡,赵亡燕岂能独存?唉……" 我坦言道:" 臣有一法,可令秦不加 兵于燕。" 太子丹面有喜­色­,道:" 慢,我心中也早有一计。" 我俩以指蘸茶,在桌几上各写二字: " 杀秦" ,写罢相视大笑。

太子丹道:" 现欲觅一利刃,名唤' 徐夫人' ,刃长一掌,炼之三年,耗­精­铜八百斤,才得此剑 中之雄,可削天下万金。若得之,所向披靡,秦王政难逃此劫。" 我犹豫了一下,道:" 好是好,只 是天下之大,那哪儿去找这柄利刃?" 太子丹道:" 赵国境内' 十里坡' 某户祖传此刃。先生神勇, 欲请先生出马。" 我豪气一生,大声道:" 舞阳食君之禄数月,终得以报。太子有所求,自当效力!" " 十里坡" 距赵长城甚近,夜里便可望见烽火台上点起的篝火。隐约看到火边取暖的赵国将士。以后 篝火渐渐少了,喊杀声响彻四野,升狼烟的次数却多了。有人说守城将士每少百人,便少一篝火。

是日,一拨人马持刀­操­戈冲入" 十里坡" ,见人就杀,逢物便抢。

" 十里坡" 是个村庄,百来口人,虽地处边境险地,却因赵长城之故,并无人侵犯,已太平了十 来年。这一变故,自然是祸从天降。便有人疑是赵长城已破,奔走相呼:" 秦兵来啦! 秦兵攻下了长 城了!"那批人马为首一人道:" 弟兄们,赵国指日便亡,眼下要及时行乐!"纵马挥刀,将一老妪劈成 两半。忽有村民叫道:" 他们不是秦兵! 是赵国……" 一语未毕,身首异处。

一赵兵手中拎了两颗人头,兀自鲜血滴淌,狂笑道:" 我杀了两个秦兵! 大家伙把男人的首级都 带上,回去领赏去呀!"顿时人声鼎沸,村民争相逃命,赵兵横冲直撞。一六旬老翁抱着孙儿,仓惶夺 路而跑。不料未出几步,便叫一匹马追上。马上赵兵狞笑道:" 死老头,把你的首级割下当作秦兵, 还可领赏呢!"一刀劈出。

青光一闪,一柄剑架住长刀。" 铮" 地一声,那赵兵虎口早裂,长刀直飞出去。

持剑之人,正是我秦舞阳。

我虽非赵国人,却岂能袖手旁观?连年争战把所有人都逼疯了。我冷冷道:" 滥杀百姓,你死有 余辜!"青光暴长,将对方连人带马从中劈开。

四周赵兵不由一呆,又拍马围将上来。忽听远处有人叫道:" 身为赵长城守兵,擅离职守,欺下 瞒上,你们对得起李牧大将军吗?" " 呜" 地一声怪响,一物破空而至,似一活物,绕空一周,连穿 十一名赵兵头颅," 兀" 地斜Сhā在地上。我这才看清,竟是一支寻常羽箭,箭杆带血,杀气腾腾。

中箭赵兵喉头" 嗬嗬" 连响,以手挠颈,纷纷气绝身亡。蓁赵兵发一声喊,四下逃窜。远处那人 道:" 每人留下一条胳膊,饶你们不死!"一赵兵破口大骂:" ­操­你娘! 你算什么东西!"一箭又至。那 赵兵举刀格箭,哪知箭势一变,眼前已失去了来箭,这一刀挡了个空。忽尔耳后生风,他还未来得及 喊出声,便叫羽箭洞穿后脑勺。这箭力大,立时将他一头­射­下马来,头下脚上钉在地上。这一箭明明 自前面­射­来,却如何绕到了后面,他到死也未明白。

一此赵兵早就胆寒,口中道:" 别……别­射­箭……" 一个个拔刀自断一臂,直疼得呲牙裂嘴,恨 不能Сhā翅飞离这个鬼地方。有人忍痛问道:" 你……你究竟是……谁?" 远处答曰:" 赵长城守将李 少阳。" 耳畔传来一女子惊呼,我扭头瞧去,只见一赵兵从后用手圈住一姑娘脖子,将刀刃对着她的 咽喉,道:" 来呀! 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我的视线移到那被胁持的女子身上,天啊, 我的脑袋" 翁" 地一声,一片空白,心里好象一根导火索被人引燃,瞬间燃烧了起来。此时我的眼中, 唯有那姑娘的脸,一对黑亮的大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完美得象是天山上的雪莲,清丽秀气, 便有种天上仙界才有的美,直压得我为之气竭! 我是见惯了王公将相府上舞­骚­弄姿的红粉佳人,带了 浓浓的脂粉气,哪有她那般超凡脱俗! 这是我生平的第一次! 第一次手心出汗,几乎握不住我的剑! 剑也为之所动么?

便是为了那张娇而不媚的脸,我负了荆轲,负了燕太子,负了天下百姓……十七年来,她不曾从 我的记忆中哪怕抹去半分姿­色­。十七年来,如今我依旧为之心动……

我不觉看得呆了,浑忘了周遭事物。

" 呜" 地箭响,打断我的思绪。李少阳­射­出一箭,快迅绝伦。那赵兵刚回过神来,那箭已撞在刀 背上,震得那赵兵" 哎哟" 一声,再也把捏不住兵刃,长刀落地。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扬手,青光 起处,那赵兵的一条臂膀已被硬生生地卸下。

那姑娘与赵兵一齐大叫。

在那姑娘家中,我和李少阳见了面。我用剑既快且狠,他用箭既快又准,英雄重英雄,我俩遂成 知己。

于是那姑娘来拜见救命恩人。直慌得我洒了杯中的­奶­酒。杯子落地,那姑娘闻声微微一笑,风情 万种,俯身拿手在地上慢慢摸到杯子,重又替我斟满酒。

我心头犹如挨了重重一­棒­槌,伸手到她面前,连连作势,那姑娘依旧腼腆浅笑——盲女! 原来世 上毕竟没有完美无瑕的……我动心之余,又多了些同情怜悯。她叫阿雪,她的名字,我一辈子也会记 得,哪怕再过十七年我也会记得! 我注意到她胸前垂挂着一长条饰物,形似短剑,用布层层缠裹,垂 至腰际,便问道:" 姑娘,你胸前所佩何物?" 阿雪笑而不答。

陡然一村民跌进屋来,大张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咽喉血流如柱,自胸至腹让剑给开了道长长的 口子。他用手指着屋外,在地上欲爬过来,终因不支而断了气。

阿雪听到声响,问:" 怎么回事?" 李少阳沉声道:" 门外的拴马桩被风刮倒了。" 阿雪蹲下身, 双手徐摸,道:" 你骗我。明明是在屋里发出的声音。" 她手指触到那村民的尸体,沾了一手鲜血。 阿雪将手放到鼻下一嗅,血腥气冲鼻,大惊失­色­道:" 血,是血!"惊惶之下,摇摇欲坠。

我箭步上前,伸臂挽住,柔声道:" 别怕,别怕,是一条疯狗,叫人杀了。" 门外有人" 嘿嘿" 怪笑道:" 屋里的人若不想落得和这山民野夫一般下场,便乖乖地将' 徐夫人' 匕首交出来。" 我吃 了一惊,心道:"'徐夫人' 匕首在这屋里?他们又是谁?" 李少阳两指拈了一支羽箭,搭箭在弦,道 :" 你们是谁?为何对无辜百姓痛下杀手?"门外又有人道:" 我等是秦王派来的。秦王闻知天下第一 利刃在此,虽然赵国行将灭亡,匕首迟早是我们大王的,但大王又恐多伤无辜,特派我等来取。识相 的,快交出匕首来。" 阿雪叫道:" 你们走开。我这儿没有什么天下第一利刃,你们找错地方了。你 们走!" 先前那人笑道:" 屋里还有个雌的……"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李少阳箭已发。

李少阳听声辩音,虽看不到对方在哪里,但循音放矢,门外那人笑声蓦然而止,显然活不成了。

门外众人拔刃呐喊,有几人抢进屋来。我左手搂着阿雪的纤腰,右手擎剑," 唰唰唰" 三剑,飞 起三颗人头,鲜血四溅。阿雪连声惊呼,道:" 求求你,不要杀人!求你……别杀人……" 李少阳道 :" 这些人平日作恶多端,非杀不可。你若不杀他们,便命丧他们之手。""手" 字刚落,又是一箭, 刚冲进屋的一名秦兵被穿胸破膛,箭势甚急,,斜刺里一剑飞至,箭剑相交,箭尖对剑尖,二尺来长 的羽箭寸寸断折,碎成细屑。

剑身一晃,杀气逼人。我手中抱着一人,出手不便,对方剑气如蛇吐信,我肩头衣衫尽裂。我喉 头闷哼一声,阿雪道:" 你……你没事吧?"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那是张任谁都能为之赴汤蹈火的 脸!我胆气一壮,咬牙道:" 没事!" 方才出剑之人冷笑道:" 小姑娘,你的小姘头快没气了。不如 乖乖地把' 徐夫人' 匕首交出来……" 阿雪惊道:" 不……不要!我不知道什么' 徐夫人' 匕首。" 我深吸一口气,剑上青芒大长,但剑气已成强弩之末,对方轻而易举地避了开去。那人却忌惮屋内李 少阳的箭,不进屋来,只在外面叫嚷。

李少阳看我一眼,道:" 此人能以剑破箭,足见身手不凡,你不碍事么?" 我笑道:" 这点伤又 算什么?我从小便是出生入死惯了的。" 我高声道:" 外面的秦狗,你的剑法不坏,等会不是你死便 是我亡,师承何人,日后也好替你报个丧。" 屋外那人道:" 哈,你们现在自身难保,说与你听又有 何妨?说到我的师傅,秦国谁人不晓,他叫石敢当,乃大王身前侍卫之首也!" 阿雪突然若有所思, 解下颈中的长条饰物,抛出屋去道:" 我只有这把匕首,从小到大未曾离身,你拿去这便走吧!" 屋 外那人一声惊叹,语中带喜,道:" 是它,是它。大王,我找到' 徐夫人' 匕首了……" 未几,惨呼 声起。一人跌撞进来,双手鲜血淋漓,十指已齐根削去。那人凄声道:" 好……好一把天下第一利刃 ……" " 卟" 地轻响,一道白光自那人后背窜出,游动不定," 嗤" 地一声,直没入地里,不见了踪 迹。

那人体内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俱已支离破碎,白光一出,便长声大叫,翻身仆地,血­肉­横飞,原 来骨­肉­早被白光割得四分五裂。

我与李少阳尽皆动容。

阿雪轻声道:" 你一定是打开了缠着它的布条。谁让你放它出来?匕首啊匕首,你已一百年没有 出鞘了吧?今天刚出鞘,便杀了一个恶人。" 我心念甫动,跃到方才白光入地之处,掘地三尺。忽一 白光一跃而出,我长剑疾挥,那白光在我剑气上一撞,剑气尽消,长剑寸断。我大骇,耳听" 呜呜" 两声,李少阳连发二箭,白光过处,箭箭俱折。白光这么一缓,一旁的阿雪叫道:" 它又出来了么? 快拿匣子罩住它。" 我瞥见地上那人有一黝黑剑状长匣,想是先前那人受创时遗下的,俯身抄起,眼 前白光一闪,来得好快,我还未反应过来,手中长匣一沉,原来白光已钻进匣中。低头细瞧,那道白 光竟是一匕首,刃长约莫一掌,兀自跃跃欲出。

阿雪又道:" 用布条缠起它来。" 我依言缠上布条,直裹了六、七层之多。却听李少阳沉吟道: " 刀一出鞘,必定又会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奇道:" 李大哥,莫非你知晓这匕首的来龙去脉?" 李 少阳手抚弓胎道:" 刃长一掌,锋长一丈,杀人于无形,天下除了' 徐夫人' ,舍它其谁?" 我心头 狂喜,几乎叫出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下第一利刃现今就在自己掌中。

阿雪说道:" 这匕首锋利无比。那恶人定是开了匣子,用手去捧。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便是金 银铜铁一沾刃口即断,那人定然十指被削。匕首极具灵­性­,哪有血光便往哪钻,这也怪不得它,它已 一百多年没见血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便跟亲眼所见一样。

我向阿雪道:" 秦王赢政有吞天下之野心,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都是秦王所为。我欲行刺秦王, 以解天下百姓之忧。现觅一利刃,恳请姑娘将此匕首借在下一用,得以成千秋大事。" 阿雪道:" 为 天下万民,便取一匕首又有何妨?只是恐大事难成……" 我踌躇满志道:" 一次不成还有再次,但教 我有一口气在,秦王难逃!" 李少阳" 卟哧" 一笑,道:" 杀一秦王容易,但杀了一个秦王,还会有 第二个、第三个秦王,你杀得了吗?" 我把眼一瞪,道:" 大敌当前,顾不了这许多了,先解燃眉之 急。" 李少阳道:" 秦王身边有异人相助,一人一剑势难成功。我有一好友,素来嫉恶如仇,千军万 马如入无人之境,剑法鬼神莫测,名叫荆轲。你俩若联手杀秦,秦王亡矣。" 我当时年少气盛,心里 哪容得下别人?这话若从他人口中道出,我也许并不理会,但由李少阳一说,能得他如此赞赏,当非 寻常,我又不得不信,不觉心下不服。

当日,李少阳即回赵长城驻防。为防秦兵再来纠缠,我携匕首与阿雪一同回燕。我暗暗发誓,要 遍访天下名医,医好她的双眼,一生护她周全。

括苍山上,秦舞阳手抚石碣,自语道:" 我宁愿那时没找到' 徐夫人' 匕首,没遇见李大哥和… …和你……" 他眼中落下泪来," 那一切都不发生,该有多好……" 回到燕国,一切都变了。太子丹 新物­色­了一个剑客,据闻剑术极佳,他便是李少阳提及的荆轲。我终于见到了这位被人奉若神明的勇 士。

荆轲并无惊人之处,粗布葛衣,三四十岁,一双手掌上结满老茧。我盯着这双乡下人惯有的手, 暗想:这双手也能使剑杀人么?

太子丹派了几个最有名气的药匠用天下最毒的毒熬炼" 徐夫人" 匕首。他说匕首只要在秦王身上 割开浅浅一道口子,刀上剧毒见血封喉,也会要了赢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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