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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被栽赃陷害

40、被栽赃陷害

顾老大换上一件新的衣裳,仍旧是蓝­色­的布做的,料子算不上顶好,可是在村子里算是不错的了。顾老娘特意请了村尾的那一户剃头匠给顾老大修了修头发,又刮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精­神了许多。

大定的礼都已经备好了。顾老娘给顾老大掸掸衣裳,越看心里越高兴,笑着道:“今儿过去,可注意着你自己的言行。你这次去,不比前一回,那家子虽然穷了些,可是脸面却着实紧着呢。等会儿你三伯跟你一起去,若是有不懂的,就瞧他的眼­色­行事。”

顾三伯拈须笑了笑。顾老爹的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好了好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还有三哥呢,能出什么事儿。你们婆娘就是麻烦。老大,你快出发了,误了时辰不好。”

顾老大站了起来。顾三伯也站起来道:“那我就先与大侄子一道过去了。四弟,四弟妹,你们勿要太过担心。”顾三伯曾经是村里唯一一所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后来因为要去考取秀才,这才没有当的。他也是顾家唯一一个秀才,当时就是他给顾清尘启蒙的。顾家的孩子的名字基本都是他起的。芙蓉觉得顾三伯和顾三嫂是难得的讲理人,因而也多与他们来往,其实也是存了小小私心的。

顾三伯和顾老大出发了。顾老娘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去,实在是有些担心,来回踱步:“­干­脆还是我跟着去一趟吧。哎,老头子,若不是你的脚受了伤,我们都该亲自去的。”

“你且坐着吧。要去也是我去。”顾老爹叹了口气,捶了一下自己的腿,“都怪我这条腿,不争气,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顾清尘正拿着一瓶药酒的进来,见了顾老爹,忙道:“爹,您别自责。这病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您这样小心腿更加重。”

顾老娘果然被顾清尘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走过来道:“你爹的脚没什么大碍吧?到底是什么病?”

“就是刮风下雨的老毛病,能有什么,你听他瞎说。”顾老爹忙宽顾老娘的心。

顾清尘倒出药酒,卷起了顾老爹的裤腿,将药酒倒在手上,揉搓着他的腿:“爹在家休息一阵子。以后水田什么的少下。这病啊,就是在水里泡久了才得的。”

芙蓉端了一个盘子进来。正躺在炕上装睡的顾二嫂一个鹞子翻身就坐了起来,两眼直冒金光:“我老早就闻到了三弟妹做的东西的香味了,可饿死我了。这是做的什么啊。”

芙蓉将一只碗放在了顾老娘的面前,一只递给顾老爹,一只给顾四妹,又招呼三个孩子过来吃,转身又出去,端了三碗进来。顾清尘侧过头来对她说:“把我的那碗先放在桌上吧,我这边给爹抹完了就来吃。”

顾二嫂接过了自己的那碗,先就闻到了蛋的香味,用调羹一拨,下面却只有小指头大小的小米团子和上面漂浮着的甜酒,隐约能看到上面有几丝蛋花的模样。顾二嫂的脸垮了下去:“三弟妹,这蛋呢?该不是都被你们家吃了吧。”

“这蛋,是三嫂带来的吧。我早起瞧见三嫂拿了四只蛋过来。”顾四妹突然抬头说了一句

顾老娘满怀诧异地望了顾四妹一眼,又看一眼芙蓉,心里狐疑不止。想起前儿顾四妹在芙蓉娘家待了两天,心下顿时存了疑,脸上却不动声­色­。

芙蓉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给圆圆拉了拉罩衣的领子,又将他胸前的帕子往里掖了些,嘱咐道:“慢点儿吃,不够的话,娘这里还有。”

圆圆并没有先吃,小心翼翼地舀起了两颗小团子,举了起来,高声道:“娘,娘吃!”

芙蓉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甜,就着他的勺子一口将两个团子吃了下去,摸摸他的小脑袋:“娘吃了,好吃。那圆圆也吃点娘的好不好?”芙蓉说着,就给他拨了几颗团子。小桃和天衡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芙蓉嘴角一抹微笑,给他们两人也拨了些。

顾老爹的腿前儿突然不能动了,半夜跑来敲芙蓉家的门。顾清尘和芙蓉急急地去瞧了,这才发现是风湿。顾清尘每天给他按摩腿,又给他开了些药调理。芙蓉心知是怎么回事,以自己在家听过庄稼人得这个毛病,说是一个老大夫说的要少沾水。顾清尘记在了心上,转而嘱咐了顾老爹和顾老娘。因着顾老爹的腿的问题,也就误了顾老大的大定。

虽然顾老爹没去,但是顾三伯这个秀才亲自登门致歉,女方也极有面子,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顾老娘这才放了心。因着女方年龄偏大,且家里条件着实不好,透出意来想要早些过门。顾老娘便让媒婆帮着挑了几个日子递过话去,对方挑了个最近的日子,正是中秋之后,算来,只有两个月余了。

芙蓉如今没心思管这些事情。自从顾清尘开了那个医馆后,生意倒是不间断地来。村里人都不舍得吃药花钱,往往是有病就拖,实在扛不住了才去镇上找大夫。如今有了顾清尘在此处,问医取药也方便,且省了路费,价钱也低廉,便都去他那里瞧病。芙蓉在旁边帮着忙,往往听见一些都是陈年旧病,断不了根,必须长期服药那种。如此一来,药的供应倒是源源不断了。

开医馆前,芙蓉就已经和村长以及里正通过气了。但是生意红火,自然让不少人眼红不已。这其中一个,就是钟婶子。

上回在芙蓉家碰了个硬钉子,出去以后又和顾二嫂打了一架。钟婶子本就和顾家不大对付,如今更是恨了起来。她悄悄地托了自己嫁给村长二儿子的表姐,要给顾清尘他们使个绊子。

这日清晨,芙蓉刚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捂着肚子倒在门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里不断地呻/吟着哎哟哎哟。顾清尘快步走了过来,给他搭了把脉,抬头道:“帮我把针准备好。我扶他进去。”

医德与钱从来都是一个难题,芙蓉也不和顾清尘多说什么,回身帮他备好他要用的东西。顾清尘刷刷刷几针扎下去,又给芙蓉道:“将这个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给他喝吧。”

芙蓉接过了药,不大放心地回头看了那乞丐一眼,顺手将往常放在此处的钱匣子顺手拿走了。顾清尘已经在那边清点起了药材,并没注意到这边。

早上一般人少。顾清尘只接待了几个病人,就到了晌午。芙蓉端了一碗白米饭并些青菜过来给那乞丐,拉了顾清尘去吃饭。两人吃过饭后回来一瞧,屋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的影子。芙蓉忙让顾清尘清点药,只是少了些金钱草和甘草。芙蓉越想越不对,转身出了门,寻了黄大娘将这事儿透了出去。

次日,村长带了几个人上了门。芙蓉一看架势不对,就将圆圆放进了屋里,轻声让他别出声。圆圆吓到了,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面玩布老虎。

“顾老三,有人今儿早上告到我这里来,说是有人吃了你家的药,上吐下泻,差点就没了命了。你有什么话说!”村长杜洪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面­色­­阴­沉地道。

顾清尘处变不惊地将手上的药一一理好,直起身子:“不知道村长大人所说者是谁?可否对质?”

村长老婆的哥哥林二卷了卷袖子:“呵,早知道你会那么狡猾。不是别人,正是往常来乞讨的那个乞丐,如今人已经病地站不起来了,人都糊涂了,怎么和你对质?”

“那请问村长大人,是何人向你反应乞丐得了病,既是乞丐人都糊涂了,不可能说话,他又是怎么向你说就是吃了我家的药呢?”芙蓉扣上了里屋的门,出来说道。

村长脸一黑:“顾老三,我们说话,你家婆娘Сhā什么嘴?”

顾清尘面­色­凛然:“我家媳­妇­所说的,也正是我想问的。既是质问的我家,那我家每个人都有辩解的机会不是?”

村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小六子。那小六子往后缩了缩,本来就矮小的人显得更加猥琐。芙蓉认得此人,他是村尾的一户人家的独生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小六子硬着头皮道:“是二狗子给我说,那破庙里面躺了个要死的乞丐。他是亲眼瞧见那乞丐昨天从这家出去的。”

“村长,刻不容缓,村里不只我一个人懂些医术。其他人也有懂的,先救人要紧。再说了,既然有人并没有完全知道那事情究竟如何,就在村长面前随意搬弄是非,那可真是太草率了,岂不是有损村长的英名。若是治好了那乞丐,也可知道事情真相。”顾清尘完全明白了,就凭这两点,就想栽赃他莫须有的罪名,未免太­嫩­了。

芙蓉瞧了一眼林二,见他志在必得的样子,直觉不那么简单,特意落在了后头。估计是有人要针对他们,芙蓉拐了个弯先去了黄大娘家一趟,这才赶了去破庙。

村头的黄大生也是会一点儿医术的,他诊了诊脉,又看了看那呕吐的东西,说道:“恐是吃坏了东西。”他抬起头来看着顾清尘:“若论针灸,我是略通皮毛。老三,你扎几针吧。”

几针下去,黄大生又给乞丐煎了药,喂他喝了。芙蓉特意从家里取了床旧褥子过来。既是证人,这个人绝对不能死,不仅不能死,反而要好好地活着,才能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直到晚上那乞丐才悠悠醒转,一见到顾清尘,他顿时露出害怕的神情:“你为什么要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喵喵……大家还在吗?在的话吱一声啊。

☆、41芙蓉变身

“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说没有害他!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啊!”林二将自己手上的指节给掰地嘎吱作响,满脸的讥讽。

顾清尘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一旁,用酒浸过的手帕擦着自己的手,轻轻地笑道:“若是我真想害你,这一下午的时间,我要害你的法子多的是,我又怎么会留到现在等你来这里指正我。”

小六子顿时站了出来:“你,你当然不敢害了。现在本就是有人告了你,如果这个时候他死了,那岂不是谁都能怀疑你。”

正提着饭过来的芙蓉听闻了这话,鼻里哼了一声。她发现自己在这村里还是不够泼不够胆大,所以一个两个都欺负到她的头上。自己家里人就不说了,连个外人也可以随便栽赃。她将饭篮子将旁边的石头上一搁,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了。我家夫君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乞丐。昨儿的药和饭都喂了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既然是说那二狗子看到了他从我家离开,那我也可以找来证人。早上天刚亮,他就在我家门口因为腹痛昏倒了,当时我喊的时候,村头的王大爷和黄大娘都是瞧见了的。他走的时候,正是晌午,相信也有不少人瞧见了。中间还有人来瞧病,朱大嫂还问了几句。怎么,你需要我把人找来一一对质吗?”

小六子被芙蓉说得哑口无言。芙蓉一把拉起了顾清尘,对着村长说:“村长,我家夫君对村里的人如何,你也是瞧见了的。前儿林大娘的病,若是到镇上,莫说一两银子,十两银子大概也是不够的。如今想来,这救人的事情,反倒成了害人了。既是有人指出我们害人,村长自是明理的,只是碍着同村情分不好做主,那我们就往镇上去,请官老爷做主,让捕快来问问,到底谁说的是对还是错。只是,到了那衙门里,可就没有谁能够把好象看到的事情拿来当证据的了!一字一句若说不清楚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着,她的目光瞄向了那乞丐。

乞丐明显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村长明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见芙蓉要往大了闹,还往自己带高帽子,这确实不表态不行。他心里暗暗地责备自己的二媳­妇­,自己都是马上要退下去的人了,若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那自己的儿子怎么继任村长!闹出去像什么样子。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要嫁祸人连周密点的计划也不会。他想了想,端正脸­色­对乞丐说:“你说说,为什么顾家老三要害你。”

乞丐本来是编好了一派说辞的,听了村长的话,抬起头来,正瞧见芙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再也不敢说:“没有没有!他没有害我。我晕了,我不知道是谁喂了我药,我以为是谁要害我。”

小六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人,怎么这个时候了竟然把所有的安排都推翻了。

芙蓉笑着转过身去,对着村长说道:“村长,既然本人都说我们没有害过他,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村长轻咳了一声,无视了林二在那边的黑脸,轻点了点头:“既是一场误会,我在这里也给顾家老三赔个礼,的确是我太疏忽了。”

顾清尘淡淡一笑,一拱手:“有劳村长了。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他接过了芙蓉手上的篮子,转身往外走。芙蓉回头扫了一眼,低下头跟着顾清尘往家走。

两人先绕到了顾老娘家,从顾四妹手上接回了圆圆。顾四妹犹豫了一下问道:“三嫂,你们没事吧。”

“没事。四妹,多谢了。明儿过来吃饭吧。”芙蓉并不想跟顾四妹多说这件事,“你三哥还没吃饭,我们先回去吃饭了。”

顾四妹点点头。圆圆对着顾四妹挥挥小手:“姑姑再见。”顾四妹笑了,脸上露出小女儿的神态。

当天晚上,顾清尘在芙蓉身上用力地耕耘着。芙蓉的双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一个劲儿地道:“你轻点!”

顾清尘的手轻轻地揉搓着她的粉­嫩­,品尝着红樱桃的滋味,让芙蓉觉得头发丝儿都发麻。她的手柔若无骨地攀在他的脖子处,嘴里溢出一丝娇吟。顾清尘的­唇­辗转到了她的嘴边,轻声呢喃:“媳­妇­儿,媳­妇­儿……”

芙蓉尽量放松自己去迎合他。这个男人,太难应付了。芙蓉到了最后,牙齿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那一口,终于让顾清尘完全释放了自己。芙蓉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飞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媳­妇­儿。”顾清尘并不像往常一样翻身躺下去将她反抱过来,而是静静地埋在她的肩窝处,轻轻地嗅着她身上的淡香味。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芙蓉将农夫与蛇的故事大概讲了一遍,将环住他胸膛的手收紧了些,“我们不能因为一条蛇,而放弃了其他冻僵的动物啊。”

顾清尘抬起头来,睁着亮亮的眼睛,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我还以为……”他顿住了口,转了个话题,“娘子今儿好生彪悍啊。”

芙蓉踢了他一脚,感受着他的存在,低骂了一声:“你出来啦。我哪里彪悍了。”

“我的小母狮子。”顾清尘起身,将芙蓉横抱了起来,眯了眯眼,“娘子,我们去洗洗吧。”

被顾清尘折腾了大半晚,芙蓉看着自己身边那个熟睡的把自己抱地紧紧的男人,她的手指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心里却在感慨:原来教丈夫,有时候也跟教圆圆是一个道理,男人也是个大儿童啊。只是,这件事情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人私底下都在传这件事,到后来,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有人为了报复顾家,特意找了个乞丐,竟不顾那乞丐的死活,喂了人家吃毒药,还是人家顾家老三以德报怨救了那乞丐。自然就有人开始猜测那个和顾家结了仇的人是谁,联系到之前顾二嫂和钟婶子打的那一架,当时就是心知肚明了。

顾老娘也得知了这件事,特意来了芙蓉家,一来就问他们两人有没有什么事。芙蓉不动声­色­:“娘,真的没事,我们并没有被为难。”

“那个钟婶子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想出这样的毒计,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顾老娘拉了芙蓉的手,拍了好几下,“好在那乞丐没事,你们若是卷了进去,让我以后靠哪一个?”

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芙蓉只是在心底暗暗腹诽了一下,面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软软糯糯喊了一声:“娘。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顾老娘一听,教育的机会来了啊。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钟婶子啊,自己倒三不着两的,反而还这样害人。她以前啊……”说着,就开始她关于人情世故的普及起来。

芙蓉其实挺愿意听顾老娘唠这样的磕的。有时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再说,这顾老娘若是不和那顾大姐一伙,还算是比较公正的。其实她并不想与顾老娘为敌。跟婆婆为敌,是一件很傻的事情。芙蓉从来没有指望过顾老娘能像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对自己那么好,女儿可以无限任­性­,可是媳­妇­,只是儿子的附属品,她的存在是为了儿子和孙子的存在服务的。所以,芙蓉尽自己所能地尽好一个媳­妇­的本分,不讨好,不冷淡,她做好自己就行了。

顾老娘看芙蓉听得这么认真,不懂就问,心里舒坦了,完全满足了自己教育媳­妇­的心理,越发觉得芙蓉顺眼了起来。哎,如果现在没分家就更好了。

顾清尘回来,看到顾老娘意犹未尽地离开的样子,心里满是震惊。他放下东西,就走到了厨房,一把将坐在小板凳上圆圆捞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问道:“娘和你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都是东家长西家短,三爷,不知道您可对哪一家的姑娘有点儿意思,让小女子给你说道说道啊。”芙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顾清尘笑着捏了一下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道:“我看上了这个小娘子,可否跟我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芙蓉故意夸张地左右寻找:“哪呢,香的辣的在哪呢。”

与顾家的气氛不同,钟家现在的气氛并不好。被自己的表姐责怪了,钟婶子一口气憋在胸口,砸了两个杯子了。

钟麟站在门口,瞧着那里面来回走动的母亲,不由地暗了眼­色­。仍旧是这副模样,怪道父亲不回来。他的手紧紧地扣进了门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

钟婶子越想越气,又怕自己所想所做的真的被人知道,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她拿起了第三个杯子,一扫眼看到了门口的青­色­长衫,心里顿时镇定了一下,快步走了出来,面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麟儿,可是学累了?娘去给你做莲子羹去。”

“娘,以后,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成了。人家红火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娘儿两也能过好的。娘,我会用功的。”钟麟突然开了口,目光炯炯地看着钟婶子。

钟婶子脸上一阵红,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就别管了。”她不允许被人瞧不起。

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钟麟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着,转身就跑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钟婶子的呼喊。

“是谁在那里?”他跑到一处小河边,无聊地拣起一块石头投向水里,忽听得一个少女道。

作者有话要说:嘿。。。。这几章没极品了吧。。。写极品也累啊。。。

☆、42小包子做坏事

钟麟回过头去,只见那棵桃树下面,一个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到胸前,头上戴了一朵粉­色­的绢花,赫然就是顾四妹。她见钟麟的目光投了过来,脸顿时红了,垂下头去,转身欲走。

“我……”钟麟看着她的辫子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忽然出了声。

顾四妹的步子停住了,缓缓侧过身来,用余光瞄了钟麟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钟麟的手心全是汗,手下意识地触碰到了旁边的树­干­。那结实的触感,让他的心定了下来。他的目光接触到了她脸上的微红,忍不住移了开去,清了清嗓子:“前儿我娘在气头上,不是有意伤了你二嫂的。”

顾四妹没料到钟麟会跟自己说这个,一时之间微愣。她垂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用鼻音应和了一声:“我二嫂,应该也有不对的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两个小人儿忽然抑制不住地轻笑起来。当事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两个小儿人反倒在这里互相赔起了不是。钟麟偷偷去看顾四妹,看到她乌漆漆的辫子,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亲手摸一摸就好了。这个念头一出,他登时反应了过来,红了脸,撇开眼睛,在心里暗暗地责骂自己:难道自己也成了那等子登徒子不成?

风依旧是微微的,河水依旧在缓缓地流淌着。只是那份缱绻,在心里一旦生了根,便在这个秋风初起的日子,渐渐舒展开来。

顾清尘的医馆,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芙蓉却再次犯了愁。因为是乡里乡邻的,都是按照最便宜的价格来算的医药钱。这都快一个月的时间了,竟才赚了五百钱。虽然菜渐渐地长了起来,秋收的粮食也由顾老大给盘过来了。芙蓉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天芙蓉在想到底怎么还能做点什么事儿来赚钱,想着想着就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忽然,她听到了门咚的一声,瞬间惊醒,微微睁开眼睛,却见到一个小不点儿正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芙蓉又闭了眼,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圆圆到底要做什么。

“嘘,娘觉觉。”圆圆轻轻地抓着门,小手掌没那么大,手指伸直了才能够门的厚度。

另一只小小的脑袋出现在芙蓉的视野里,是隔壁黄大娘的孙子小虎头。他人长得虎头虎脑,两只眼睛圆溜溜的。他朝芙蓉看了一眼,又悄悄地拽住了圆圆的小手,悄声道:“你娘真的在觉觉吗?”

圆圆跑到芙蓉的面前,双手撑着自己的小腿,半蹲下自己的身子,这样低头往上看芙蓉。芙蓉仍旧一动不动,还故意打起了小呼噜。圆圆高兴地跳了起来:“娘睡着啦。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拿饼饼。”

小虎头点点头,站在屋子中间,动也不动,显得有点局促。圆圆走到了床边,拿了个小板凳,先迈开一只小腿踩了上去,等到踩稳了,他一只手扶着柜子,另一只脚这才提了上来。他的手正好够到了芙蓉放在上面的食篮子的边沿,他的手从纱布外面探了进去,摸了半天,眼睛一亮,掏出了一个炸得金黄的酥饼,轻声道:“哥哥。”

小虎头连忙跑过去,双手接过了酥饼,捧着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使劲地嗅了一下。圆圆又拿了一个出来,拿出来的时候又见纱布给搭上了。他想下来,看了一下,可能觉得有点高,一只手要拿饼子,另一只手扶着柜子,还是不敢动。小虎头一只手扶住了圆圆的背,将饼放在嘴里,另一只手去牵他的手。圆圆这才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下来。

圆圆下来后,对着小虎头咧开嘴一笑。小虎头下意识地也回了一个笑容,结果没注意到,那饼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顿时落在地上沾了灰。小虎头盯着地上的饼子,嘴一瘪就要哭。圆圆忙把自己手上的饼子递过去:“哥哥不哭。”

小虎头本来捂着眼睛的小手顿时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说道:“我们一起吃。”

圆圆点点头,双手去撕饼子,结果使劲太大,饼子又是有油的,一滑,就飞了出去。

眼见到手的两只饼子都没了,两个孩子相视一眼,突然同时张大嘴哭了起来。芙蓉在那里忍笑忍得快憋不住了,见到此情景,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做出刚刚才醒过来的样子,目光接触到了地上的饼子,故意沉了声音假装生气道:“这是怎么回事?”

圆圆和小虎头哭得更大声了,眼见着两个孩子就要用手去抹眼睛。芙蓉怕他们手上的油给渍进了眼睛,忙黑了脸道:“不准哭,不准用手揉眼睛。”

两个孩子瘪了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小圆包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芙蓉满脸生气的样子:“谁的主意?”

圆圆看了一眼小虎头,低下了头。小虎头已经低下头去,抽泣着说:“三婶,是我。”

“老三媳­妇­,我家小虎头可在你家?”芙蓉正要开口,窗户外面已经传来了黄大娘的声音。芙蓉忙应了,黄大娘走进来,见两个孩子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忍不住愣了一下。

芙蓉见状,附在黄大娘耳边说了两句话。黄大娘再次怔了一下,也是按着芙蓉所说,沉了脸:“到底怎么回事?”

“阿­奶­,我,我想吃三婶做的饼饼。”小虎头的嘴撅地那叫一个高,见到黄大娘瞪大的眼睛,低下头去,“圆圆帮我拿。”

“知道错了吗?”黄大娘貌似很生气地问道。

小虎头的头埋地更低了,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阿­奶­我错了。”

圆圆看到芙蓉也不像平时一样对自己那样笑,心里害怕她不要自己了,也低下头,瘪了嘴:“娘,我错了。”

“以后要吃什么东西,就给我说,不能偷偷跑去拿,不能自己搭小板凳去拿东西,不能吃掉在地上的东西,更不能,用摸过油的手去揉眼睛。”芙蓉慢条斯理地说道,一字一句却声音很重。

两个小脑袋齐齐地点着。芙蓉这才道:“我们去洗手,回来慢慢吃。”

晚上,芙蓉在顾清尘的耳边说了这件事,说到最后两个孩子一起哭的场景,她忍不住先喷笑了出来,笑地急了些,竟咳了起来。顾清尘轻拍着她的背,笑着捏了她的小鼻子:“就你会吓圆圆。我说那孩子今儿怎么这么安静,都不要你喂饭了。原来是这样啊。你平日里不准别人凶他,怎么自己倒先凶起了他。”

“我这是凶他吗。我这是在讲道理。”芙蓉得意地揪了顾清尘胸膛上的小豆豆,惹得顾清尘眸是一暗,翻身就要让芙蓉尝尝他的厉害。他刚抓住自己的小娘子,只听外面传来咚咚的声音。

芙蓉和顾清尘的动作瞬间就停住了,两人对看一眼。芙蓉轻声道:“是有人在敲我们家的门吗?”

“好象是。”顾清尘趿了鞋,下去点了灯,“我出去瞧瞧,你先别出来。”

芙蓉也下了床,披了衣裳,又将顾清尘的衣裳递给他:“这么晚了,不知道会是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其实,她的心里毛毛的。

两人在屋里留了盏灯,点了个灯笼提了出去。芙蓉出去的时候,顺手拿起了靠在门边的木棍。万一是歹人,她就一­棒­子敲下去。

她拽住顾清尘的衣角往门边走。顾清尘留神听了下,说道:“是村头的谢大哥。”说着,他将两重门闩都拉开了。

门外的果然是谢大哥。他满脸焦急,衣裳都是胡乱裹在身上的,鼻尖都是汗。他一见到顾清尘,忙抓住他的胳膊:“顾三弟,求你救救我儿子。”

芙蓉已经回身去拿药箱了。等她取来,顾清尘又吩咐她去将另一个药箱也拿来。芙蓉又匆匆拿了,想了想,不放心圆圆一个人在家,转身抱了他就出来。几人锁了门,跟着谢大哥去了。

谢小子发着热,整个人皮肤都是泛黄的。芙蓉他们进来的时候,谢小子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谢嫂子一边哭一边拍着他的背。顾清尘将自己的药箱子放了下来,走过去把起了脉。芙蓉心念一动,隐隐有个念头在心里,她却抓不住。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晚上吃完饭还好好的,要睡觉的时候撒了一泡尿,像是茶的颜­色­。后头他就开始发热,时不时地抽一下,还吐。顾三弟,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谢大嫂说到最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正说着,谢小子又要吐了。谢大哥忙拿了盆给他接着,顾清尘给他抹了下胸腹部,然后不断挤压他的胸骨处,又给他嗅了配制的一种很臭的药,谢小子吐个不停,到了后头都是­干­呕了。

芙蓉走过去,用手翻起了谢小子的眼皮去看,他的眼睛并没有黄。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落到了饭桌子上面,忽然道:“谢大嫂,你们晚上吃了什么?”

“就是往常的菜啊。炒了一个丝瓜,然后抓了一把酸菜炒青辣椒。”谢嫂子一边回想一边说。谢大哥接过了话茬:“还有前儿晒­干­的蚕豆煮的汤。”

芙蓉眼睛一亮,问道:“谢小子今儿吃了蚕豆吗?”

谢嫂子点头:“往常都没给他吃,怕克化不动。今儿他吵着要吃,就给他吃了一点儿。”谢嫂子抹着泪:“难道是那蚕豆的问题吗?”

顾清尘沉吟着,目光落在芙蓉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喵。。。亲应该知道是什么病了吧。。。

☆、43婆婆上门

芙蓉没有注意到顾清尘的目光,对着谢大嫂点头:“完全有可能。我家以前邻居……”芙蓉顿时惊觉过来,顿了一下:“我以前在那府的时候,有一个好姐妹,她的弟弟就是吃了蚕豆就全身发黄发热,又会吐,还有尿也是那­色­的。之前都以为是好不了了,当时幸好一个江湖老大夫打门前过,说是这孩子得了蚕豆症,伤了肝,开了药方,又说以后不让孩子碰蚕豆,薄荷,樟脑,牛黄,珍珠粉等等便可。”多亏了她在现代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就得了这病,而且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当时是她家的车送了那孩子去医院,所以她对这用药禁忌特别有印象。

顾清尘那边给谢小子喂了水,已经让他将进食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了。他抬起头去,给芙蓉道:“你像上回给圆圆那样,让他的热度降下来。我给他开一副龙胆汤。好在药都是带来了的。三碗水煎成两碗。”说着,顾清尘坐到了桌子边,提笔写了个方子,然后打开了药箱,开始抓起了药。

将药给了谢大嫂,顾清尘回身,看到在芙蓉怀里的谢小子仍旧不太安静,小脑袋一动一动的,显得很躁的模样。顾清尘取出银针,手脚麻利地给谢小子扎了几针。谢小子安静了许多。

圆圆就是才过来的时候醒了一下,随后他就被芙蓉放到自己身边,睡的可乖了。芙蓉摸了摸谢小子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继续给他擦着,不住地打哈欠。谢大嫂见了,忙道:“弟妹,要不去隔壁吧。我今儿新换的铺盖,你将就着歇歇吧。”

芙蓉真的是撑不住了,点点头,回头去看顾清尘。顾清尘将药碗递给了谢大哥,对芙蓉道:“你先去歇会儿吧。我等会儿要回家了叫你。”他早就发现芙蓉困了,本想让她先回家,但是一来他不太放心他们娘儿两个在家里,二来,芙蓉一个人晚上怕黑,他也就没提了。

“那有劳谢大嫂了。”芙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马上就要合上了,用力地睁开眼,转身去抱圆圆,身形晃了几下,亏得顾清尘扶了她一把。谢大嫂颇不好意思:“顾三弟,要不你和三弟妹都去歇歇吧。若是这孩子再有不好,我再叫你们。”

顾清尘抱住圆圆,一手扶住芙蓉的胳膊,点头:“那也行。”

芙蓉有一点认床的毛病,虽然不是特严重,但是初到一个新地方,总是要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能睡得着。顾清尘先将圆圆放在最里面,随后又去接了谢大嫂端进来的水,给芙蓉和圆圆擦脸。芙蓉擦了脸后仅除了外衣就躺到圆圆身边,果然是有一股子清香味儿。顾清尘又走了出去。

芙蓉闭了眼,虽然脑袋很混沌,但是她此刻却失了睡意一样,总是在要入睡的那一刻猛地醒过来。她将圆圆捞到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奶­味,她觉得十分安心,但是仍旧睡不着。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再然后,熟悉的男子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芙蓉松开了圆圆,翻了个身,在顾清尘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觉得睡意袭来,迷糊着睡着了。顾清尘揽着她的腰肢,一只手拨开了她脸侧的头发,久久凝视着她。他很不喜欢她说在家或者在那府里的话,总让他感觉有一种陌生感。他的手收紧了,下巴搁到她的额头上面,安心地闭上了眼。

谢小子的病一连折腾了好几天,这才好了起来。谢小子好的那一天,特意带了谢小子上门来给顾清尘道谢。

他们一进来,谢大嫂就说道:“小子,还不快给顾三叔和顾三婶磕头。”

谢小子闻言立刻跪了下去,芙蓉忙拉起了他。顾清尘对谢大嫂说道:“谢大嫂这是做什么?医者父母心,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现在这孩子好了,我瞧着心里也是高兴的。”

谢大嫂手上提了一篮子­鸡­蛋,几个白面卷子,两条熏鱼。她将篮子递了过来,笑道:“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点子东西不成敬意,还望弟妹不要介意。”

“谢大嫂这可真是客气了。这药费都给了,哪里还需要这个。嫂子家里人口也多,不若拿回去给孩子加点菜吧。”芙蓉忙推辞。村里人就没有什么富裕的,这些东西,也够着一家几口吃上好几天的了。

谢大嫂只不同意,非要芙蓉收下。芙蓉坚持不肯,只让谢大嫂坐下。两人推了半天没结果,最后还是顾清尘做主收下了。谢大嫂松了口气,芙蓉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倒杯茶。你先坐着吧。”

谢小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是个安分不下来的小孩子,靠在谢大嫂的身边眼睛滴溜溜地转。圆圆这几天老被芙蓉带到谢家去,跟谢小子也熟了许多。如今谢小子过来,圆圆高兴的手舞足蹈,忙进屋去把自己的玩具都拿了出来给谢小子玩。他手小,一次就能拿一样,跑了好几趟。芙蓉怕他跑得热,忙喊他慢点。圆圆在屋里喊道:“娘,马马出来玩。”

顾清尘走了进去,抱起他出来,一只手拍着他的ρi股,说道:“你个小不点儿,有点儿什么也跟献宝似的。那木马,就是我照你谢伯伯家的木马做的。你还拿出来显摆呢。”

在场的大人都笑了。圆圆还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看了看众人,伸手攀住了顾清尘的脖子,ρi股一撅,小嘴嘟起,在顾清尘的耳边道:“爹爹,我要玩。”

芙蓉笑了,随口问道:“谢小子今儿得了这病,倒是没别的什么,只是这以后,再不能碰蚕豆了,最好连蚕豆地也不去。”

“可不是嘛。就是孩子他爹,去年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这蚕豆种了赚钱,谁知道今年蚕豆多了,就不值钱了。本想自己留着吃,谁知道又出了这回事,那几麻袋的蚕豆,也只好不要了。”谢嫂子满脸的痛心表情。

芙蓉听了心念一动,抬起头来道:“谢嫂子那蚕豆,可以卖给我吗?”

谢嫂子忙道:“如今我家里人再不敢碰那个了,怕谁又不好了。三弟妹若是想要,就拿去吧。横竖也没几个钱。”

“这怎么成。那些蚕豆现在就拿去卖,也能卖不少钱。我这是买东西,可不是要嫂子还人情什么的。若是嫂子执意不要我钱,那我也只好不买了。”芙蓉正­色­道。

顾清尘有些疑惑,但见芙蓉信心满满的样子,再联想到她时不时冒出来的点子。应该是她想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了吧。只要她高兴就好,顾清尘下了决心,也帮着芙蓉一起说。

最后,顾清尘出了面,和谢大哥两人达成了交易,以每斤五文的价格收购了他们家的两百多斤蚕豆全部买了下来,抹了零头,最后只给了一两银子并二百钱。

芙蓉和顾清尘就用了谢家的板车将蚕豆全部运了回来。芙蓉一一细看,蚕豆瓣不算特别大,但是质量还是不错的。她以前在家里做了一回,圆圆是能吃的,顾家上下也能吃的。只是,芙蓉决定,不要把这件事情给顾家的人说先。

芙蓉清点好了蚕豆,刚走出厨房,顶头就看到顾老娘面­色­不甚好地站在院子里。芙蓉喊了一声娘,顾老娘鼻子里应了一声,问道:“老三呢?”

“他在屋里歇着。”芙蓉见到顾老娘身边的顾四妹一直给自己偷偷地使眼­色­,大概猜到顾老娘是要针对自己说什么事。思来想去,也就是今天那一车蚕豆了吧。芙蓉心放了一半,上去给顾老娘打起了帘子:“娘。”

顾老娘话也没说,瞧也没瞧芙蓉一眼就走了进去。顾四妹看了芙蓉一眼,似乎想说什么,里间顾老娘喊起了她,顾四妹只得低了头进去了。

芙蓉泡了三杯茶,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来顾老娘的声音:“如今她要买什么就买什么。这个时候儿,又不是播种的时节,买的那些蚕豆­干­子有什么用!你只由着她胡闹,难道你们不过日子了不成!”

“娘,这蚕豆,不是芙蓉要买的,是我要买的。”顾清尘的声音十分耐心。

顾老娘见了顾清尘的模样,顿时更气了:“如今你也跟着她胡闹。她是个懂事的人,我知道,但是她这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是比别人金贵。今儿要吃­鸡­鸭鱼­肉­,明儿又是什么油的,我们这不过是平常人家,哪能供得起这样的吃法。”

顾清尘听了这话,轻声道:“娘,那医馆,还是芙蓉帮着我打理,并没敢乱花钱。这蚕豆,我们买了是真有用,并不是玩的。娘,您说的,我心里都有打算。”

顾老娘叹了口气:“我也不过是白告诉你,横竖你都是有几句话说的。我也知道你们是有孝心的。若是真有孝心,倒是把孩子的事儿放在心上。这都过门大半年了,也没个消息。赶明儿,我去那寺庙里拜拜,问问菩萨,也帮你们去去前儿那事带来的霉运。你们自己也得放在心上。”

顾清尘闷着头不说话。芙蓉假装没有听见屋里的话,打起了帘子,端了茶进来。

顾老娘见了芙蓉,脸上的表情便不怎么好了,只是说道:“你坐下吧,我正好有话儿跟你们说。”

芙蓉给他们捧了茶,这才在长条凳上坐了。顾老娘瞧见芙蓉款款大方的模样,想起那些鱼­肉­,又开始心疼,清了清嗓子:“今儿我来,不为别的。只是,你大哥的亲事,眼瞧着就在跟前儿了,这东西,还缺了一大半呢。”

作者有话要说:蚕豆病,其实就是要忌口。。不吃就没事。。嘿嘿。。。喵。。

☆、44又起风波

圆圆的小脑袋露在了门帘子外面。芙蓉忙招手让他进来。圆圆走进来,先是甜甜喊了一声阿­奶­,又对着顾四妹喊了一声姑姑。芙蓉拉了他在身边,拿起专门给他做的小竹筒杯子喂他喝水,一只手拿着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顾老娘见芙蓉在忙,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顾清尘,手上的帕子攥得紧紧的。

顾清尘低下头去,心里却似雪洞一般。顾老娘今儿这一遭,先来斥责了芙蓉不会过日子,不会节省钱。可是节省钱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钱给大哥娶妻用吗?若是没有之前那一遭,也许,他心里还没有什么。顾清尘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娘,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三房和二房他们出同样的份子钱。如今二哥二嫂出多少,我们自然也跟着出多少的。”

顾老娘听了顾清尘这话,心里瞬间就落了地。当初分家的时候她就担心这两个孩子对此事不认帐了,又不好提。如今老三既是开了口,她也就放心了,不多坐了,站起来就走了。

顾老娘前脚刚踏出门,顾清尘后脚就站了起来:“我去后院除草。”

芙蓉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就由着他去了。待他走后,芙蓉偷偷附在圆圆的耳朵边上,说道:“圆圆,你跟着爹爹去拔小草好不好。娘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圆圆点点头,就小跑着出去了,芙蓉在他的身后忙喊他慢点。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芙蓉取下了头上绑着的那手帕子,手上把玩着那条绣着花儿的手帕。迟疑了半天,她打开了衣柜,从柜子最底下取出了装自己体己的小匣子。她犹豫了半天,手颤抖着,却没有打开那个匣子。这里面有一个夹层,她闭上眼睛,似乎远去的记忆又一次浮上了心头。

静静地坐了良久,芙蓉的眼角缓缓滑落下一滴晶莹。她手脚麻利地将那匣子塞进了衣裳最底下。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让自己有机会想起吧。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就不要让过去的­阴­影,打碎这个幸福吧。那份子钱,她定是有办法凑出来的。那蚕豆,不就是个契机吗?想到这里,芙蓉站了起来。横竖顾老娘在二嫂那里铁定会被绊两天,她也不急。

她走到厨房里面,把一个大木盆拖到了井边,洗­干­净以后,将最小那袋子的三十斤蚕豆倒在了盆子里。她连打了好几桶水,将蚕豆一连洗了好几次,将坏了的蚕豆瓣全拣了出来,这才把水倒掉。这一来一去,倒弄出了她一头的汗。

她擦着汗进了厨房,捧着一碗晾凉的白水,大口大口地喝完,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顾清尘将草全拔­干­净了,有圆圆在旁边越帮越忙,他的心情倒好了不少。父子两个打闹着出来,顾清尘一眼就看到了井边的木盆。他洗了手,走到厨房门口,笑着道:“怎么不喊我。那么多蚕豆,你又没多少力气,可不是累得一身汗。”

“累了吧,这里凉着两碗水,你们慢慢喝,别噎着了。”芙蓉正将米倒下锅里,回过头来,小脸通红,“我正好有话要问你呢。”

顾清尘先喂了圆圆喝水,一边喂一边道:“可有什么事?”

芙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这里,可还有谁有新鲜辣子的吗?”

“这个季节,却是从哪儿去买新鲜辣子呢。”顾清尘想了一想,“我出去瞧瞧吧,看哪家有。”

芙蓉想了一想说道:“只是悄悄地问吧,若是没有,再说吧。”家里收获的那些辣子好是好,就是晒了,失了些水分,恐没那么好吃了。

顾清尘拿了个馒头就出门了。芙蓉都把饭端上了桌了他才回来,满头大汗:“村里是没了,明儿去邻村问问。”

三人吃过了饭,芙蓉正在收拾桌子,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老三在家吗?”

这声音,顾清尘和芙蓉对视一眼,顾清尘忙掀开帘子出去:“三伯娘,今儿个是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今儿烙了些饼子,我想着圆圆前儿来我家,喜欢吃这个,我就送过来给他尝尝。”顾三伯娘笑着说道。

芙蓉忙掀开帘子,笑着道:“三伯娘快里面请。我这边刚收拾好,您且坐坐,我去泡茶去。”

顾三伯娘笑了笑,也不推辞,就进来了。芙蓉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了,端起碗碟就出去了。她将碗碟洗­干­净沥好,又泡了茶过来。

“今儿下午老三来寻新鲜辣子,倒正是巧了。我娘家今年种了不少辣子,摘了一起,这才成熟了一起子。我明儿正要回一趟娘家,老三与我一道去吧。”顾三伯娘笑道。

顾清尘的目光顿了一下,投向了芙蓉。顾三伯娘见此,心里明白了几分,拉了芙蓉的手,说道:“老三媳­妇­,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辣子,我娘家倒有一多半人都不吃的,也不过是拿来卖的。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你们才分了家,那医馆也是才开起来的,手头若是紧了些,也是不妨什么的。横竖是自家人,也不拘在这一时。”

顾清尘脸上微微窘迫,瞧了芙蓉一眼,说道:“三伯娘,这事儿,怎么能先劳烦了您,还让您帮我们担待着这钱的事儿呢。”

顾三伯娘也不和他们推辞,既是他们如此说了,定是能想出法子的,也不说什么了。顾三伯娘笑了笑,站起身来:“那明儿早上,我们就一道过去吧。”

晚间,芙蓉哄了圆圆睡着,将他放在小床上,又给他搭上了一条薄被子,把他的手放了进去。圆圆的头扭动了好几下,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芙蓉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圆圆这才动了动小嘴,睡熟了。

顾清尘仍在桌边坐着,来回数着匣子里的钱。芙蓉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握了他的手:“你都不问问我,要买辣子和那蚕豆是要做什么吗?”

顾清尘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面,来回地看她的手。这双手,似乎比她才过门的时候,粗了不少。顾清尘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轻笑了一声:“娘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别放在心上,你不是那等子胡闹的人,我也不是那等糊涂的人。”

芙蓉只觉得自己凉了一天的手暖暖的,她就势将头搁在了他的肩上,看着油灯下他的手,轻声地道:“若是那等子不爱听的话,我为何会委屈自己去听呢。若什么事儿都要介意,这一辈子不是累得慌吗?”

顾清尘轻笑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一口吹熄了灯。芙蓉的手揽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那里还有一只手镯,你先拿去应应急吧。若是辣子多,明儿也买个几百斤回来。再拖些日子,那可不成了。”

顾清尘的吻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心里叹了口气,将她揽在了怀里,给她掖好了被子。这一晚,两人都睡得安稳极了。

次日一早,顾清尘就和顾三伯娘去了她的娘家。芙蓉刚切好了烂菜叶子,拌着粗糠,撒给­鸡­吃了。圆圆站在­鸡­圈前面,叫每只­鸡­都叫黄黄。芙蓉蹲□子,教他数数儿,于是那些­鸡­就变成了大黄二黄三黄了。圆圆缠着芙蓉要她再教自己数数儿。芙蓉索­性­蹲在地上,教他写简单的一二三,又教他用一二三来数东西。

圆圆越学越兴起,小脑筋转了起来,歪着脑袋:“二只狗狗,二只小黄。娘,娘,那我是不是二岁啦!”

芙蓉强忍住笑意,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小鬼头儿,别人都是两岁了,就你是二岁了。真真是个小鬼­精­灵儿。”

“哎哟,老三媳­妇­,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还不快回去瞧瞧,你娘那边啊,出大事儿了。”黄大娘急急地跑进来,忙道。

芙蓉一怔,进屋取了钥匙,将圆圆抱着出了门,锁了门就往老房子跑。

老房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见芙蓉来了,都让开一条道。芙蓉反倒是镇定了下来,站在人群里,先听听再说。

“我不管,这个顾老二欠了我一大笔钱,说好了十日里还的。如今跑得人影儿也没了,我不找你们找谁!”一个满脸凶横的人跷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旁边放着一把磨得镫光的刀。他身边还站着四个大汉,个个都是卷着袖子,腰圆膀粗的。

顾二嫂哭着坐在院子的地上,一句话也不说。顾老娘整张脸黑着,也是没有说话。

“哎哟,这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顾老二平日里好吃懒做也就算了,居然还欠了一ρi股的债。啧啧,也不知道欠了多少钱啊。”谢大嫂的婆婆在人群里悄悄说道。

那二丫的­奶­­奶­也道:“说起来,我这几回路过顾老二家的铺子,都只见到了他婆娘。说他是去镇上打短工,呵,谁知道是做了些什么事儿啊。”

芙蓉越听越皱起了眉头。顾老二在收获了粮食过后,就去了镇上打短工,貌似快一个月了吧。一吊子钱没拿回来,反倒是惹了这么一帮流氓痞子上门。芙蓉怎么管,要打要骂她也不是对手啊。看今儿这模样,恐怕又要赔钱了。她可不是摇钱树,随便捋一把都是金叶子。她坚决不给钱,自己拉的自己擦ρi股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跟你们拼了我。”众人还在窃窃私语,顾老爹和顾老大从田里急急赶回来,顾老爹抄起手上的锄头就冲过去。

那四个大汉往他面前一拦,其中一个一把握住了那木柄往外一推。顾老爹由于冲得太猛,被这力道一推搡就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咳。。大家放心,芙蓉坚决不借钱。

☆、45怎么还钱

顾老大忙去扶顾老爹,担心地问道:“爹,您没事吧爹。”

顾老爹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膝盖,疼得脸­色­发白,额上都疼出了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老大半跪在地上,紧张地道:“爹,您的腿怎么样了?还能动吗?”

那领头的人拍拍自己膝头上的灰,拿起了旁边的刀,来回摩挲着,最后还故意吹了一口气,眼睛一斜,嘴角一抹冷笑:“你这把老骨头,也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你儿子可还欠着我们钱呢,你要是摔着哪儿了,磕着哪儿了,可是你自找的。”说着,那四个壮汉卷起了袖子,将骨关节给掰得咔咔作响。

顾老娘已经奔到了顾老爹的身边,和顾老大将顾老爹扶到了椅子上坐着。顾老爹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两只手颤抖着捂住膝盖。

“钱呢,怎么还不拿来啊。”领头的人站了起来,看着那一家子围绕在顾老爹身边,将那刀取了起来,“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瞧着你们一家子父慈子孝的。我这儿可还有事儿呢。”

“我家没有钱。谁欠你钱,你找谁去!”顾二嫂索­性­坐在地上散着头发大声道,也不顾脸上的指印一条一条的。

芙蓉微微皱了皱眉,既不好进去也不好走,只是拉着圆圆,让他不要作声。遇上了高利贷,今儿个这钱,怕是必还不可了。

那领头的人冷笑一声,提着刀一下子戳进了顾二嫂面前的泥土里面,唬得顾二嫂往后哆嗦了好几下。领头的人立在她的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怎么,你汉子欠的钱,我找不到他人,找他婆娘,有什么不对的。今儿个你们要是不把钱还上,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二嫂虽然哆嗦着,仍旧是仰着脖子嘴硬着:“我家没钱,你就把房子拆了,也没有一个子儿。”

领头的人半蹲下去,一把提起了那刀,将那刀把玩了好几下,突然眼露凶光:“你汉子没钱,我就把你卖了。你虽然长的不像那么个模样儿,但是卖到那马夫歇脚的地方,接一个客,也能有几个铜板。慢慢儿的还,总有一天,你能还完的!”

顾二嫂顿时吓住了,忙往后退。那领头人站了起来,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汉子上前去钳住顾二嫂的胳膊。他们的手一挨到顾二嫂的胳膊,顾二嫂顿时杀猪似的嚎叫起来:“你放开我!我要去官府里告你!”

“告我!我今儿倒要瞧瞧你怎么告我!”领头人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一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顾二嫂面前一亮:“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顾老二可欠了我二十两银子,又按着利滚上去。这可就是三十二两银子。说好了前儿就还,这可都过了三天了。我还巴不得你告到衙门里面去,让县官老爷来断断,这钱你们到底是该不该给!”

顾二嫂突然往前一扑,挣扎着要去抢那张纸。拿纸的汉子往后退了两步,将那纸又折好放回了自己怀里。领头汉子一声冷笑:“既然没钱还!进去给我搜,哪样儿值钱就拿走。我还不信,这么大一间房子,就是拆下来卖那土砖,我也得把这三十二两银子给凑齐了!”

那两个汉子说着就要进去,顾老大拦在门口,手里提着把锄头:“谁敢进去,今儿谁要拆这房子,谁先把我杀了,从我尸体上过去。”

领头人一个眼­色­,剩下的两个汉子顿时扑了上去。顾老大的手还没抬起来,那锄头就被人给夺了。他硬生生从一个汉子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双手抱着一个人的头,另一个汉子拦腰抱起了顾老大,将他往地上一摔。顾老大的手正好打散了­鸡­圈的围栏,那­鸡­顿时飞了出来,满院子乱扑腾。

“找着了找着了!”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一个男人声音高声喊道。芙蓉只感觉被谁从身后推了一下,等到站稳身子,只见三个汉子抬着一个人挤了进去,将那人往地上一摔。走在最前头的蓝衣人抹着汗,一面说道:“冯二爷,这小子在春香楼喝花酒,被我们给捉来了。”

那顾老二被他们这大力气一摔,酒顿时醒了大半。他一瞧见冯二爷的脸,自己就先变了脸­色­,爬起来就想往门外跑。他趔趄着爬起来,还没走一步就摔了下去,惹得门口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冯二爷一脚踹在了顾老二的ρi股上,让顾老二来了个狗啃泥。冯二爷一声冷笑,恶狠狠地道:“你倒是跑啊!我瞧你今儿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顾老二爬了起来,牙齿都被磕掉了一颗。他忙爬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灰,忙赔笑着说:“冯二爷,您瞧,这是误会,我怎么会跑呢是吧。”

“那不跑,就是要还钱了。”冯二爷略微偏了下头,两个汉子立刻把他给绑了起来。冯二爷走到他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那你就把那三十二两银子给还上,我立马就走。”

顾老二不敢挣扎,满脸堆笑:“冯二爷,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一定还,一定还。”

冯二爷一脚踹在了顾老二的肚子上,满脸的狰狞:“几天!我都已经宽限你三天了!你今儿还给我装糊涂。不还是吧!上回写得清清楚楚,把你的一只手一只脚剁了!我今儿就不让你还!”

顾二嫂顿时哭了出来:“顾老二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借了这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啊!”

“我这可真的没钱啊。”顾老二吃痛,哎哟着,目光一转,说道,“我爹娘有钱,我大哥也有钱,他最近要娶媳­妇­了!对了,还有我三弟!那边那个站着的穿青­色­衣裳的就是我三弟婆娘,她是从大家子出来的丫鬟,手上是有钱的!你找她要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芙蓉站在那里,目光在顾老二的身上恨不得戳出几个洞来。这就是兄弟!芙蓉简直没想到,竟真的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东西!她一手握紧了圆圆,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

冯二爷的目光刚投向人群,只听得身后一阵喧闹。他忙回头,只见顾老爹手上拿着一根笤帚,拖着一条腿就往顾老二身上招呼着:“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大哥三弟也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们顾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没了,你还想把你爹娘兄弟一起拿来给你还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干­净。”

往常顾老娘是最疼孩子的,顾老爹还没开骂就被她劝下来了。如今顾老娘只是抹着眼泪,扭头到一边去。

冯二爷眼一横,顿时那两个新来的汉子将顾老爹的手一抓。冯二爷扇了扇扬起的灰:“今天不管你认这个儿子也好,不认也好,这钱,都得你们顾家给我还了。”

“他自己有铺子有房子,你们自管他要去。剩下的不足的,你们自把他带走,我一个子儿也没有!”顾老爹挣扎了好几下,“从今儿起,他不是我儿子!”

顾二嫂一听要拿他们家的铺子和房子,顿时就开始闹起来。顾老二的手指向芙蓉:“她有钱,找她要!”

“胡闹!”芙蓉刚想转身,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是顾三伯。顾三伯背着手站出来,对着冯二爷道:“冯二爷,我也不和你兜圈子。顾老二欠了你的钱,你讨债是应该的。但是他已经单分出去了,你若是今儿动了这屋里的一砖一瓦,或是其余的人一根毫毛,我定要告上公堂,请县官定夺!”

其中一个汉子是邻近村子的,知道顾三伯是考中过秀才的,顿时上前给冯二爷耳语了两句。冯二爷的目光在顾三伯的身上扫了一下,说道:“既是如此,我就卖顾三爷你一个面子。至于这三十二两银子,那可是得还的。这顾老二没钱,他家的铺子房子,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三伯身子一侧,顾老二立刻嚎啕了起来:“爹,娘,三伯,大哥,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顾老娘欲站起来,被顾老爹给拉住了。冯二爷不管这么多,让人推着顾老二,带路去他家的铺子。顾老二经过芙蓉身边的时候,转过头来,顾三伯立在芙蓉面前:“老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作下的孽,勿要老想着有人来帮你担着这责!你爹娘大哥三弟,可都不欠你的!”

顾家的这一场闹剧,以顾老二家的房子和铺子当场被翻了个底儿朝天告终了。所有的钱和东西都洗劫的­干­­干­净净,竟连一只­鸡­,一个子儿都没剩下。冯二爷搜出了地契,往怀里一揣,拿了锁锁了门就走。冯二爷前脚刚走,顾二嫂后脚就跑到了顾老爹院子里,闹着要和离。

“我不过了!”顾二嫂在院子里面撒着泼的哭。窗户里面,顾四妹正在安慰顾老娘。芙蓉端着茶进了屋去。顾老爹气得浑身发颤:“撵出去!把他们两都给我撵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们两个!”

顾老娘听了,一甩帕子:“如今他们连个栖身之地也没有了,让他们去哪里!老二是我们的亲儿子啊。”

“你还说!这些年老二往家拿过一个子儿没有。当初老二做这生意,家里补贴了多少钱!如今你听听他的话,倒是人话不是!今天若不是三哥,我们两个的命都没了!还房子!我没他这个儿子!”顾老爹冲着顾老娘大声吼道。

顾老娘心里委屈,知道顾老爹今儿是不会依了的。她心里正哭着,忽然瞧见了芙蓉,忙道:“老三媳­妇­,今儿就让老二他们住你家吧!”

“不行!”“不行!”跟芙蓉同时开口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着的顾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我越来越讨厌顾老娘了。。诶。。。

☆、46先赚一笔

顾老娘顿时扫向了芙蓉,脸一沉:“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分了家仍旧是一家人!”

“你还有脸说这话!你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快把我们一家子给逼死了!”顾老爹长舒了一口气,摆摆手,“我也不和你争不和你吵。我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哪怕你把这家里全给你儿子女儿盘空了,我也不管。”说着,顾老爹真个站起来,趔趄着往门外走。

顾老大扑通一声跪在了顾老娘的面前,抬起头来,望着顾老娘:“娘,我是老大,我没有本事让爹娘和兄弟们过上好的日子,也没有管好他们。今儿这事,也有我的过错。三弟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又有个孩子,又要打理家里照顾老三。二弟住到她那里去,容易惹人闲话。”

顾老娘沉默了。顾老爹被顾四妹劝了几句,理顺了些气:“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你竟然还说的这么泰然处之。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怕老三寒了心,我可心疼老三。我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你心疼老二,自去跟他住去。这家里,我容不下他,老三家庙小,也容不下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老娘抹着眼泪,越想越委屈:“老三是你儿子,老二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如今竟有你这么狠心的爹,看着你儿子没房子住,也不肯松口的。”她边抹眼泪,还边看着芙蓉:“老三媳­妇­,我只问你,你二哥二嫂这几日住你家,你可愿意!”

芙蓉往后退了一步,施了个礼:“娘,这事,请恕儿媳不孝,不能答应。”

“好啊你,那是你二哥!我就说老三怎么这些日子都不回来瞧我一眼,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被调唆的,连爹娘都不认了!”顾老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芙蓉。

芙蓉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娘,我心里敬您是我的婆婆,不论是什么样的事儿,若是您开了口,我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只是,对于相公,我心里有几句话却是不吐不快的。大姐的事情,您是看在眼里的,二哥的事情,您当时也是看在眼里的。您要相公事事担待,可是谁来理会过他心里所想?”

顾三伯娘掀帘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侧过头去瞧顾清尘。顾清尘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顾三伯娘心里轻叹一声,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顾老娘顿时也不抹眼泪了,扯下帕子,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这么些天,难道我还亏待了你不成。”

芙蓉又欠了欠身:“媳­妇­不敢,婆婆待媳­妇­,媳­妇­不敢说。媳­妇­只是想替相公说一句公道话。当年的事情怎么样,相公为什么会去镇上一连当了好几年的学徒,婆婆大概也是忘记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相公有了两个娘,按理来说应该更加有人疼才是。如今看来,竟谁也不如了。”

“你!”顾老娘站起来一扬巴掌,就要扇下去。芙蓉往后一躲,顾老大一把握住了顾老娘的胳膊,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娘,你心疼大姐,心疼二弟,难道三弟就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吗?”

顾四妹也跟着跪了下来,眼圈儿红红的:“娘,三嫂嫁进来,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都是她一个人在做饭。自从大嫂走后,小桃和天衡都是跟着我们吃,从来没有单独为他们做过什么,连衣裳也都是短了一截的。三嫂来后,圆圆有的,他们都有。娘,三嫂并不亏欠我们家的。”

芙蓉抹着泪,委屈的泪水不断地往外涌。这个家还有公道可言吗?圆圆被屋里的气氛吓住了,抱住芙蓉的腿,直喊娘。芙蓉蹲□子,摸着圆圆的脸,突然哇的一声,紧紧抱住圆圆,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哭个没停。圆圆的小手抚摩着芙蓉的额头,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自己也急得直哭:“娘不哭,圆圆给娘吹吹。”

顾老娘瞧着圆圆和芙蓉的模样,骤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带顾清尘去赶集,在路上跌了一跤。顾清尘被摔到了路边上,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他反倒爬起来,跑到顾老娘身边,用自己的小手去扶顾老娘。他人那么小,根本拉不动。顾老娘起来后,这才看到,他的衣裳背后都磨破了。当时顾老娘的眼泪就下来了,顾清尘还给自己擦眼泪。顾老娘的眼睛一酸:这么些年,自己老想着老三被过继了出去,已经是别人家的儿子,生怕他对自己不好,对兄弟不亲,变着法儿地想试探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抓在手里。怎么会成了这样,怎么会成了这样。那是她的儿子啊。

“媳­妇­,圆圆,咱们回家了。”顾清尘抢先一步掀开帘子,轻声道。

屋里的人全部都沉默了下来。顾老娘抬起眼来,目光看向顾清尘,嘴­唇­嚅喏了几下,说道:“老三,你来了。”

顾清尘垂下了眼,轻声应了句:“恩。”随后他转过头,看向顾老爹:“爹,家里还有事。我和媳­妇­就不留了,下回再过来瞧爹和娘。”

“爹,娘哭了。”圆圆一看到顾清尘,立刻扑了过去,小脑袋埋在他的腿间,嘴撅得高高的。

顾清尘抱起了圆圆,轻轻拍了拍他,说道:“那爹娘,我们就先过去了。”说着,他拉过了芙蓉,就往门外走。

“老三。”顾老娘站起身来,哽咽着声音说道,“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三伯娘留了我吃饭,我已经应了。身上衣裳还没换,我就不多待了。”顾清尘站住脚,没有回头,“娘,二哥的事,芙蓉的话就是我的话。我走了。”

顾老娘还欲说什么,顾四妹拉了下她的衣角。顾老娘住了口,看着顾清尘离开。

顾老爹叹了口气,出去了。顾老大也要跟出去,顾老娘叫住了他:“若是能行,还是劝劝你爹或者你三弟吧。老二,毕竟是你的兄弟。”

“娘,当初二弟如何对三弟一家的,您心里是清楚的。如今让我去求三弟这件事,娘,这件事情儿子办不到。”说着,顾老大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顾老娘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里。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将头完全埋在被褥里,耳边还有顾二嫂的哭喊声。她却再也不想理了。

一回到屋里,顾清尘一把抱住了芙蓉,将头埋在她的肩上,低声道:“钱正好够付这些辣椒。媳­妇­,我们现在真心是身无分文了。”

芙蓉反抱住了他,轻笑着:“怎么,怕我跑了啊?”

顾清尘的手将她圈紧了些,鼻音浓浓地应了一声,随后强笑道:“是啊。我这一穷二白的,再在哪里去找个媳­妇­呢。”说着,顾清尘的手臂突然一紧,猛地闭了口。

芙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轻声道:“我今儿的话,确实是大不孝了。”

“若是我在,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顾清尘的声音瓮瓮的。突然,他松开了芙蓉,双手扶住她的肩,上下左右地看:“方才那些流氓地痞,你可受了伤?可有哪里不舒服?”

芙蓉摇了摇头:“多亏了三伯。”

顾清尘的手僵了一下,复又将她揽在了怀里。芙蓉趴在他的肩上,轻声地道:“爹的腿好象受了伤。”

“上回的药都在大哥那里,不过去了。”顾清尘只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新鲜辣子都买回来了,芙蓉开始忙了起来。昨儿洗过的蚕豆不够,芙蓉又倒了一百斤来洗。顾清尘被芙蓉派去剪那辣子柄。剪了几十斤,顾清尘被芙蓉派去将辣子全舂碎。她将新买的盐拿了出来,按着一斤辣子二三两盐的比例放了进去搅拌。没有新鲜花椒,就用­干­花椒洗­干­净了放进去混合着。再然后,她专门让作坊纺了一些空隙稍微宽一点的类似纱布的布搭在上面,防止落灰,放到屋里窗根儿下,等着明儿拿出去晒。

这两天,芙蓉将家里能盛东西的锅碗瓢盆都装满了,这才将那三百斤的辣子给处理完。最早的那几十斤辣子已经入了坛子,芙蓉将用酒泡软的蚕豆一同搅拌好放了进去,又在上面倒了一层清油,这才封好坛子。

芙蓉这几日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圆圆那个小不点儿还每天乖乖地帮着芙蓉放纱布。他喜欢辣子红艳艳的,芙蓉不准他碰,更不许他揉眼睛。圆圆撅着嘴跟着顾清尘,有半天都不理芙蓉,让芙蓉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他ρi股:“知道找靠山了啊,你这个小东西。”

第一批坛子放了十天左右,顾清尘就带着芙蓉抱着圆圆去了镇上。芙蓉哪里也不去,专奔向了作坊里面。红棉迎了出来,芙蓉打开一个小坛子给她瞧。红棉一闻这味儿顿时­精­神过来了,眼珠一转:“你该不是要钱来了吧。”

芙蓉推了一下她:“自然是了。我这都没钱吃饭了,还指望着那钱来过日子呢。”

红棉指着屋外,说道:“你那坛子里的辣子酱,有多少斤。”

“这里只有五十斤,红棉姐若是瞧得上眼,我那后头还有。”芙蓉笑道。

红棉推了她一下:“如果我帮了你这个忙,拿什么谢我?”

芙蓉笑着:“红棉姐什么不缺。若是拿出一二分的钱来,红棉姐又瞧不上。我竟是不知了。”

“瞧你这张嘴啊,我可是说不过你了。没得姐姐妹妹还要你那一二分的钱的。”红棉笑着说道,“我只与你牵个线,其余的你自己谈去。若是成了呢,你们小两口请我喝杯酒就得了。”

说着红棉就起身了,芙蓉走到她跟前,低声道:“红棉姐,莫要与那府里打上交道为好。”

红棉拍拍她的手:“我自省得。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芙蓉这是没法子,暂时借这豆瓣酱赚点子钱补贴家用。这东西,其实我们这里家家会做的,也不是什么天下少有地下无双,再说了,这个容易学的很,什么卖配方之类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大家放心吧。

☆、47顾清尘初当家

红棉办事十分利落,她因着作坊的事情,带着她身边的家仆老刘到处去谈生意。县城里倒有多半的小布庄都知晓这红记作坊的名号。这些小布庄,自己人手不足,自给自足的话,又费时又费力,利润十分绵薄。如今红记作坊倒多与他们打着交道,故而,红棉这一出马,不多时,就给芙蓉寻到了一家酒楼。

红棉并没有出面,只是老刘牵了个线,领着顾清尘去和那酒楼掌柜的谈生意去了。芙蓉就留在作坊里面和红棉说话。

红棉把圆圆抱在膝头,拈了一块绿豆糕喂圆圆,笑着说道:“你不跟着去瞧瞧,放心吗?”

“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芙蓉给圆圆喂水,嘱咐他慢些吃,又抬头笑道:“那酱里的东西,都是他去置办的。他之前又是在镇上的,对于这些,怕是比我这个常年不出门的还要明白些。”

“我瞧着不像。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该是你特意给你家相公些施展拳脚的地方吧。怎么,你就不怕他少报些数目,存些体己出去做坏事?”红棉故意调侃芙蓉。

芙蓉笑了笑,捏着圆圆的小脸:“人啊,有时候就不能想太多。什么都自己攥着,累得慌。再者,一家人,谁还防贼似的防吗?他是我相公,又不是什么外人。家里有事,自然是得他出头护着我们娘儿两的,难道还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指手画脚不成。”这事啊,就叫男人的尊严。

红棉正­色­了,悄悄地道:“他心里就对圆圆真个没一点儿芥蒂?”红棉虽是轻声说,奈何圆圆就坐在她膝头,正好听见她喊自己,转过头去,笑着将自己吃的粘糊糊的绿豆糕递到了红棉面前:“­干­娘你喊我,是要吃糕糕吗?”

“哎哟这小机灵!”红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见圆圆这么乖,心里早已爱个不停了。她忙抱了圆圆在怀里,亲着他的小脸蛋,目光瞄见芙蓉摇头。红棉拉起了圆圆的小胳膊:“圆圆,你就跟­干­娘在镇上住好不好?­干­娘天天带你吃好吃的。”

圆圆瞧了红棉一眼,又看向芙蓉。芙蓉故意作出一个伤心的表情,假装要哭似的:“圆圆不要娘了吗?”圆圆连忙要扑过去:“娘不哭。圆圆不离开娘。”

红棉也假装要哭的模样:“那圆圆不要­干­娘了吗?­干­娘好伤心。”

圆圆不假思索地道:“­干­娘不哭,圆圆又来看­干­娘。”

芙蓉和红棉相视一笑,红棉点着圆圆的额头,说道:“那你可答应­干­娘了,你一定要来瞧­干­娘哈。”圆圆重重点头,伸出小指头:“拉勾勾。”

顾清尘在晌午之前就回来了。芙蓉压根儿没问他。中午的午饭是老刘叫人来拾掇的,菜肴十分­精­致。顾清尘小酌了两杯,圆圆吃的十分香甜。

回去的路上,顾清尘看到圆圆在打瞌睡,就要雇马车。老刘不知道哪儿去弄了一辆­干­净的马车来。芙蓉本要与红棉道别,红棉微微一笑就进了屋去。老刘引着两人上了车,又将一个布包袱递给了芙蓉:“这是我家姑娘给小公子做的两件衣裳。”芙蓉也不与他推辞,接了。

“圆圆的­干­娘,竟是帮了我们许多。下回,我们定要好好谢谢她。”马车刚驶出城门,顾清尘就对着芙蓉道。

芙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伸手去摸圆圆的小脑袋:“是啊,多亏了她。下回定是要谢的。对了,村里可有专给小孩子剃头的师傅,圆圆的头发也长了,他头发硬,平日里头发老扫到脖子,怪不舒服的,给他剪剪头发。”

顾清尘也摸着圆圆的脑袋,笑道:“哪里需要别人,娘她……二伯娘以前娘家就是做这个的。以前村里的孩子多是找的她。”

芙蓉已经被马车摇得昏昏欲睡了,意识完全迷糊前只想到了一个问题:二伯娘是谁?怎么好似从来没有见过。

夜间,月明星稀。

“媳­妇­,媳­妇­!”虽已经是秋天了,顾清尘仍是满身大汗。芙蓉的手紧紧地掐着他­精­壮的腰身,仰起脖子,嘴里长叹了一声:“唔!”

由于芙蓉的动作,她的轻盈上的那一抹嫣红颤巍巍地立了起来,惹得顾清尘眸­色­一暗。他的手双从她纤细的腰身往上,握住了她的粉­嫩­。芙蓉顿时一声长叹,他的进攻早就让她全身都紧绷了,现在顾清尘的那一握,顿时让她娇/喘不止,全身都痉挛了起来。而那花房深处,一股蜜汁涌出,淋透了他的滚/烫。

顾清尘低低地吼了一声,眸­色­更深,动作加快了许多。芙蓉正被那浪头颠在最高处,被顾清尘这一连番的折腾,声音又绵又软:“别,别这么快!慢,慢一点。”

芙蓉娇滴滴的声音在顾清尘的耳里,那叫一个舒坦。他也不想要太早结束这美妙的感觉,放缓了动作,轻轻磨蹭着她的花房和花蕊。芙蓉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方才睁大的杏眼,如今轻轻眯了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一样。顾清尘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吸吮着她的耳垂:“媳­妇­,我们换个模样可好?”

芙蓉脸一红,忙伸手去推他。顾清尘也不待她回答,搂着她的腰将她翻了过来。他的滚烫再次造访她花房的那一瞬,芙蓉的脖子向后仰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外面的月光依旧如霜,而屋里,却似在那炎热之夏,不知疲倦,不知何时会结束似的。芙蓉的脸蹭着那枕头,都磨得生疼了。她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顾清尘伏□子,覆住了她光洁的后背,伸手到她的腋下去握她的轻盈,两边的动作一齐加快。最后,在顾清尘一声低吼中,芙蓉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渐渐冷静了下来。芙蓉掐着顾清尘胸口的肌­肉­:“果然是­色­中饿狼。”

“媳­妇­儿,那一坛子的辣子酱,竟卖得了二两多银子。除开辣子和蚕豆这些钱,我们净赚也都赚了一两多。”顾清尘眼睛亮亮的,下巴在芙蓉的额头上轻轻磨着,“媳­妇­儿,你真能­干­。”

芙蓉的双手揽着顾清尘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这个数字在她的预期之中。她的声音软软糯糯:“那家里的辣子酱,相公你都负责了吧。我今儿个是累住了。”

“恩!”顾清尘只觉得全身都有­干­劲儿,刚刚偃旗息鼓的那意念又昂起了头来。他拉着芙蓉的手探向了自己的渴望。芙蓉轻轻一捏,忙松开了手,翻身向里:“我要睡了。”顾清尘从身后揽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轻声呢喃道:“媳­妇­儿,你真香。”

真是好流氓的一句话啊。芙蓉的脚往后踢了一脚,顾清尘就势夹住了她的腿。夜渐渐地深了,芙蓉觉得倦意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迷糊着睡着了。

圆圆坐在椅子上,脖子下面被一张布围着,惊慌失措地看着芙蓉,眼睛里都有晶莹的痕迹了。芙蓉握住了圆圆的手,轻轻地道:“不怕,这是二­奶­­奶­。她帮圆圆剪头发。你看,像娘这样,不疼的。”说着,芙蓉就拉过了自己的头发,轻轻剪了一点。

圆圆瘪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芙蓉凑到他耳边哄着他。圆圆想了一下,点点头,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芙蓉的手。

顾二伯娘瘸着一条腿走出来,见了这模样,反倒是笑了:“往常那孩子来剃头,都是哭个没完。这孩子还乖。还是三侄媳­妇­教的好啊。”说着,顾二伯娘拿了一条热毛巾递给芙蓉:“你帮他擦擦头吧。”

顾二伯娘的动作很轻很快。芙蓉扶住了圆圆的肩,不让他动。顾二伯娘对芙蓉笑了笑,一低头,就是一串头发落了下来。圆圆还在那里要转脖子,芙蓉忙道:“圆圆不动,乖。”

不过两刻钟,圆圆剃头就已经剃完了。顾二伯娘正在给他解那布巾,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声音:“二嫂,我家的天衡头发长了,我带他过来了,你帮他剃剃头吧。”随着那声音,顾老娘踏进了堂屋的门槛,她抬头就瞧见了芙蓉,登时一愣。

芙蓉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娘。”

顾老娘脸­色­有些尴尬,点了点头:“你带圆圆过来剃头吗?那我等会儿带天衡过来好了。”

“没事的,圆圆都剃好了。我这边正要带他回去洗个澡。那我就先走了。圆圆,给二­奶­和阿­奶­再见。”芙蓉抱起了头发剃得短短的圆圆,拍拍他额前的碎发。

圆圆对着她们挥了挥小爪子,又冲着天衡甜甜喊了声哥哥。芙蓉抱了他走了。顾老娘心里五味杂陈,将天衡抱上了椅子,就一直在那里坐着发呆。

郭老大的孩子的满月酒,顾老娘依旧没去,只有顾四妹跟了芙蓉他们去了。芙蓉瞧见了那两大篮子东西,一句话也没有问。顾四妹也没有开口,倒让芙蓉松了一口气。

顾老大的成亲之日终于到了,顾老娘却再也没有上门来找顾清尘要那份子钱。成亲前两日,顾老大亲自上了门,却十分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对顾清尘两人说道:“三弟,我成亲那日,你一定要来。”

顾清尘笑着拍了拍顾老大的肩膀:“大哥你放心,我和芙蓉定会过来参加的。”

顾老大搓了搓自己的手,思索了许久,又对着芙蓉道:“这两日,能不能让天衡和小桃暂时过来和你们做个伴儿。”

芙蓉明白顾老大心里的想法,笑着道:“这倒是没什么,只是晚上我没法带着他们三个人睡。不若这样吧,让四妹也过来住着。她带着小桃,我带这两个孩子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有新成员来啦。。嘿。。不知道大家有期待不。。

☆、48顾老大成亲

顾老大回去和顾老娘一说,晚饭过后,顾老大就把顾四妹还有两个孩子的东西全拿过来了。天衡和圆圆很快就玩到了一处去,两个孩子在园子里和各个屋子里来回奔跑着,芙蓉招呼了好几次,生怕他们撞到了哪里。顾清尘笑着拦了两个孩子,叮嘱了一番,让他们慢慢的。圆圆顿时就像个大人一样答应了,像模像样地牵着天衡到处去逛。

小桃大了许多,又没有娘,懂事了许多。她的手一直局促地把玩着衣角,目光一直跟着顾老大转。芙蓉偶然回头瞧见了小桃眼里的神­色­,心里一动:这孩子,才不过四五岁,却一点不像个孩子的模样。顾四妹这边也收拾地差不多了,芙蓉就走到小桃面前,拉了她靠在自己身边,细细地问着她话。小桃开始低着头不肯说话,后来打开了话匣子,原来也是个小话包子。

顾老大一直待到一更才走。他走的时候,天衡和小桃都眼巴巴地把他瞧着。芙蓉摸着小桃的脑袋,没有说一句话。顾老大眼里一热,转过身去,停了许久,又转回来,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小桃的手上,脸上微微有些窘迫:“想吃什么就自己买。钱如果不够了,就来找爹爹。你和弟弟在这里,要听三叔三婶和姑姑的话。你是姐姐,要懂事。”

小桃点点头,大眼睛里早已涌出了泪水,强忍着没哭出来。顾四妹揽住了小桃,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你看我们都在这里。三婶这里也是一样的。明天白天我们就回去家里了好不好?”

小桃低下头,头微微地点了点,伸出手挥了挥:“爹爹再见。”天衡也安静了下来,看到顾老大跨出门的那一瞬间,立刻就哭了起来。小桃一下子扑到了顾四妹的怀里。圆圆不知道天衡为什么哭,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全是哭声。

顾老大站在门口,肩膀微微地抖动着。芙蓉心下不忍,看了顾清尘一眼。顾清尘就上去拍了一下顾老大的肩:“大哥,不若你今儿晚上就在这边歇下吧。横竖还有屋子。”

“好。”顾老大也从未和两个孩子分开过,同意了。芙蓉去给他铺床铺,顾清尘去给他们烧水。天衡握着顾老大的手不肯松开,小桃的脸上显然是轻松了许多。

第二日大早,顾老大就回去了。芙蓉还在做早饭,听到门口一阵敲门声,心里疑惑:这么早,有谁来呢。

顾清尘已经起身了,整理着衣裳过去开门。芙蓉已经把窝窝头蒸上了,暂时有空,靠在厨房门口往外瞧。

门打开了,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穿着什么的似乎还算考究。顾清尘似乎是认识他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说了一会儿话,顾清尘请了他们进来,直直地往着厨房来了。顾清尘走快几步,对着芙蓉道:“这是上回老刘找的那酒家的掌柜的,他要我们所有的辣子酱呢。”

芙蓉这才解过意来,忙去帮着顾清尘搬出来。

自上回从镇上回来,顾清尘征得了芙蓉的意见后,又买了三百斤的辣子,将那剩下的蚕豆全在一起做了辣子酱。他又买了好几个大坛子,全装的满满当当。此时一一排开,大大小小统共有十来个坛子。那掌柜手下的两个人一一揭开了瞧了,又让掌柜的看。掌柜点点头,站头看向了顾清尘:“顾老弟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这个酱能放多久,会不会变味。”

顾清尘早问过芙蓉了,笑着指着这坛子道:“像这样,坛沿上别放水。进去舀的勺子别沾水,放一年两年没问题。”

掌柜拈须笑了,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一个人上来,捧了一个盒子。掌柜打开来看,整整齐齐二十锭一两的银子。掌柜又从袖中自取了一个二两左右的银子,放在匣子正中,笑了笑:“如此,就多谢顾老弟了。若是以后还有什么东西,还望顾老弟告知一二啊。”他虽然对着顾清尘说话,目光却在芙蓉身上停留了片刻,一副了然的模样。

顾清尘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朱掌柜客气了。我来帮你们装车吧。”

芙蓉接过钱进去进了屋里。将那个二两的银子取出来,正好让顾清尘去还顾三伯娘剩下的钱款。她想了想,又取出了二锭一两的银子,揣在怀里,其余的都锁好了。她刚放好走出来,迎头见到带着小桃出来的顾四妹。顾四妹怯生生地瞧了一眼院里,轻声道:“三婶,这大清早的院子里就来人了啊。”

“你三哥的朋友,来取东西。水烧好了,我去给你们舀去。”芙蓉捏了捏小桃的手,暖暖和和的,这才放下,说道,“四妹帮我瞧着孩子们。”

顾四妹点头答应了,转身就进了屋去了,却是不再往院里瞧一眼。

三日后,顾老大的新娘子乘着马车上了门。芙蓉把小桃牵得紧紧的,顾清尘抱着天衡。圆圆早被顾四妹带去滚了新床了,穿了芙蓉给他做的新衣裳,粉雕玉琢的,像年画上的娃娃。他笑着露出还稀疏的牙齿,惹得相熟的人都爱极了。芙蓉面上也露出了笑,顾清尘挤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娘子再给我生个像圆圆一样乖的孩子吧。”芙蓉脸一红,推了他一把,挤进女眷那边,再不理他。

这亲事办的不算热闹。前儿顾老二闹出的事还在大家的跟前,不过十天左右,又办喜事了。以前说好的份子钱顾老二是真的一分也拿不出来了。因着顾老爹的强硬态度,顾老二一家始终没搬回来,只得暂时住在屋后面的老房子。顾老大成亲,他们不可能不回来,只是顾老二脸上还带着瘀青,顾二嫂仍旧是那大大咧咧的模样,自然引得众人一阵议论。

院子里摆了六桌,只是相熟的几个亲朋好友。小桃和天衡都跟着芙蓉他们,顾二嫂的目光瞄到了芙蓉身上穿的衣裳,鼻里哼了一下,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着旁边的人道:“我说啊,前头我听见一桩事啊。前头山底下一户人家,那家的一个媳­妇­自己开小灶做了些东西,被妯娌瞧见了。她竟然一点子­肉­汤也不分,还拿那热水泼人家。啧啧,都是亲戚是互相拉扯的,只是这有些人啊,自己兜里有,也不肯拿出来帮帮人。”

相熟的亲朋好友哪个不知道顾二嫂的为人,前儿的事情可是大家都瞧见了的。顾二嫂这话直指芙蓉,谁能听不出来呢。黄大娘跟顾家算是走得近的了,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偏生顾老二婆娘听说的事儿都跟我们不同。我可听说是那妯娌自己去抢那媳­妇­的­肉­吃,结果脚下一滑,那­肉­汤才把她烫了。这下倒好,­肉­没吃着,­肉­汤没喝着,倒是用­肉­汤洗了个澡。”

在场的人都笑了。顾二嫂一张脸胀得都快扭曲了,横了黄大娘一眼,正想起来,她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按住,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黄大娘,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这爱听人说笑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芙蓉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眼前的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着一个发髻,头上的那支银簪子,虽不算名贵,可是花样却和前儿她在红棉那里瞧见的那支金簪子如出一辙。红棉说那是城东的银楼新出的花样子。一身淡黄|­色­的衣裳,料子瞧着也不错。芙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打量顾大姐的视线,心里闪过一个冷笑:看来,这三四个月,顾大姐好似发达了呢。

黄大娘不理她。顾大姐坐在了顾二嫂身边,拉着顾二嫂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二弟妹,你听的那个不算什么。我听的那个啊,那家媳­妇­还排挤婆婆小姑妯娌,竟自己揽了权,连公公的主都敢做。别人休想从她手上抠得一分钱不说,还反倒要给她钱。”

芙蓉只低头吃菜,压根儿不理她,心里却在想:原来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顾二嫂和顾大姐就像是两只互相吸引的臭虫,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芙蓉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桌上的人都沉默着。

顾老娘出来招呼大家的时候,一眼瞧见了顾大姐,眼睛顿时亮了。随后她又紧张地回头,拉了顾大姐往旁边去。娘儿两个在一边偷偷地说着什么,芙蓉也不去问,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今儿就是把顾大姐这一身衣裳扒下来,也得让她把钱全还完!

总的来说,这场亲事,还算是比较和谐的,没出什么大岔子。圆圆在吃饭后终于被送回来了。他一见到芙蓉就高兴地扑过来,一个劲儿地扯自己衣裳上的小包,悄悄地趴到芙蓉的耳边道:“娘,我有钱钱,给你买糖糖。”芙蓉喜得亲了他胖嘟嘟的脸一口,笑着说好。圆圆眼睛都笑眯了。

闹新房的时候总是大家都高兴的。芙蓉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人群外面应个景儿。明儿早上,她还得过来啊,横竖到时候能看。大家直闹到了一更,这才散了。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芙蓉和顾清尘一大早就过去了。

新大嫂的模样挺周正,穿着一身红衣裳,脸颊上两朵红云,瞧着就是温柔腼腆的模样。她一一地敬茶,敬到顾大姐那里的时候,顾大姐将自己腕上一只银绞丝的镯子取了下来,直接戴在了新大嫂的手上。新大嫂一惊,忙要推辞,顾大姐握住她的手:“弟妹,这只不过是做大姐的一点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喵。看在我这么乖更新的份儿上。大家都浮起来吧。。十一钓鱼岛自助游,有亲要去咩

☆、49大嫂进门

新大嫂显然是没有料到夫家大姐竟会给这么贵重的见面礼,那镯子分量却是不轻,式样也是新的。新大嫂的目光下意识地瞧向了顾老大。顾老大对她点了点头,新大嫂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腕,对着顾大姐施了一礼。顾大姐的目光挑衅似的瞧了芙蓉一眼。

芙蓉瞧着新大嫂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莞尔:那银子又不是玉,再说了,这泥地,摔下去也没有什么关系的。顾大姐的目光芙蓉只是装做没有瞧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再厉害,也还没住进这家里呢。昨天晚上顾老娘想尽了办法,顾老爹态度强硬,不顾当时有亲戚朋友在场,直接撂下一句狠话:只要顾大姐一天没把三房的钱还完,就一天不能住进来。如今你在我这里要我的强,随你怎么撒泼,我只要钱就是了。再者了,新大嫂还得给他们准备见面礼呢。

新大嫂人看着是一团和气。只是再和气的人,在面对着前任留下来的孩子的时候,总是局促不安。新大嫂从袖子里拿见面礼的时候,由于太过紧张,其中一个红布包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新大嫂想去拣,手刚伸下去,那镯子大了,往下滑。新大嫂连忙收回手,差点就把那镯子落到地上了。芙蓉弯腰下去拾起了红布包,递回给新大嫂。新大嫂冲着芙蓉感激地一笑,忙把那布包打开,却是一把银制的如意锁。她将另一个也打开,递到了小桃和天衡的面前,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顾老大忙低声道:“小桃,天衡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喊娘。”

天衡瞧了一眼新大嫂,突然转身躲到了圆圆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小桃比较大一点,低下头,将手背在身后,也不接东西。顾老大见了她这模样,顿时就沉了脸,语气放重了许多:“小桃,你怎么不听话。”

新大嫂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尴尬。小桃的手本来把玩着衣角,听了顾老大的话,含着眼泪抬起了头,接过了那个红布包,嘴动了几下,如蚊蚋般的声音喊了句什么。新大嫂忙应了,脸上都是笑。天衡见姐姐拿了,这才磨蹭着上来拿。

“我说啊,这小桃和天衡最近是怎么了。以前都是大方的,今饿让件了娘反倒是拘谨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带,教的这么小家子气。”顾大嫂的目光在芙蓉的脸上扫了一眼,得意地道。

顾老娘的面­色­瞬间不好看了,轻咳了一声。芙蓉嘴角一抹笑,这可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圆圆也有一个见面礼,比小桃他们的东西要小一号就是了。芙蓉也不介意,对着新大嫂微微一笑。

午饭是新大嫂收拾的。这也是新媳­妇­上门的第一天的规矩。顾大姐拈着瓜子,吐出皮,跷着个二郎腿:“三弟妹,大弟妹是才来的,你不去帮帮她吗?”

顾老娘虽然很喜欢自己的大女儿,但是在新媳­妇­面前也是要立规矩的。往常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挺懂自己的心的,今儿个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对着­干­呢。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三媳­妇­,我那里有一块料子,你过来帮我看看怎么裁剪。”说着,顾老娘就起身了。

新大嫂的脸顿时胀红了,低下头快步进了厨房。顾大姐自顾自地磕着瓜子,再没扫芙蓉一眼。

到了正午,顾老娘掀开帘子走出来,看到桌子上仍旧是空空的,不由地脸­色­就垮了下来。她扯开了嗓子喊道:“小闺女,叫天衡他们来吃饭了。”

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声,在一阵乱响之后,新大嫂端着两盘菜出来。新大嫂一看到顾老娘,顿时脸就红了,局促地说道:“娘,刚才我没找到柴在哪里,所以晚了。”

顾老娘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应了一声,侧过身子:“饭都煮好了吧。你动作麻利点,等会儿你爹和老大就回来了,他们吃过午饭可还要下田呢。”

顾二嫂在一旁乐得看热闹,听了顾老娘这话,也笑道:“大嫂大概才来,还不太清楚家里的情况。这家里啊,爹和大哥可是顶梁柱呢。他们也忙,大嫂可要多上些心呢。”

顾老娘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是婆婆,说大媳­妇­两句,那是应当的。她冷着一张脸:“既是你大嫂不清楚,你怎么不去帮忙。再者,她是大嫂,你理应尊敬才是。好吃懒做的,家里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顾二嫂本是奚落新大嫂,自己反倒被说了一通,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一蹦就起来了。她刚跳起来,顾老爹和顾老大正好进门。顾老爹看到顾二嫂的模样,顿时­阴­沉着脸:“你若是要闹,就出去闹。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顾老二从旁边屋子过来,一见到顾二嫂这模样,顿时道:“你这个婆娘,又在做什么。难道见天儿地闹你还不够,还在这里乱窜什么。”

顾二嫂气不打一处来,当口就想说和离。但是她转念一想,家里现在家徒四壁,若是和离,自己当真是一个子儿好处也得不到。当初真不该分家,她如是想着,竟生生地将那口气给咽了下去,对着顾老娘说道:“娘,我这就去帮大嫂。”

芙蓉冷眼瞧着顾二嫂的模样,不像是真心这么说的,只是她心里怎么想的,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圆圆已经扑到她怀里了,芙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开去。

一刻钟后,饭菜终于上了桌。圆圆看着那锅汤里漂着的肥­肉­,伸手指着要吃那盆菜。芙蓉给他夹了一块,吹凉了喂给他吃。圆圆只咬了一口,就瘪了瘪嘴,不肯再吃了。芙蓉尝了那剩下的半块,一股子腥味。她再没碰那盆汤。

“姑姑,这个不好吃!我要吃好吃饼饼!”圆圆被芙蓉拘住了,但是天衡是顾四妹带着的,那可就是童言无忌了。

新大嫂的脸再次刷地就红了,放下了筷子就要站起来:“那我去做饼吧。”

“坐下吧,他就是在装怪。平日里有饼子也没见他怎么吃。”顾老大说着,就横了天衡一眼。

天衡何曾被顾老大这样说过,一被这么说,顿时就瘪了瘪嘴,嚎啕大哭起来:“她做的饭不好吃。我要吃好吃饭饭!”

顾老大顿时就扬起了手,要打下去。天衡往下一滑,就往顾老娘奔来:“阿­奶­,爹爹打我!”

顾老娘最是心疼这个孙子,一见到顾老大如此,顿时起身将天衡抱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老大,天衡若是想吃,就再做就是了。小孩子家嘴馋,这又有什么了。家里又不是吃不上饼。老三媳­妇­,你去烙两个饼子。前儿你爹买了袋白面回来,你按着人头数快做来。”

芙蓉应了,忙起身去做。顾清尘也站起来:“娘,我去帮着和面。”说着,他也不带谁回答,就跟着芙蓉去了。新大嫂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竟是吃不下去了。

由于有了芙蓉做的饼,这顿饭大家总算是吃饱了。那一锅汤却是基本没怎么动。午饭后,新大嫂抢着收碗,顾二嫂凑上去帮忙。芙蓉本也要去帮,奈何圆圆想睡觉了,拉着芙蓉不放。芙蓉就给顾老爹他们说了下,自回来了。

她把圆圆哄着了,顾清尘才回来。顾清尘一回到家,就把家里大门关了,揽了芙蓉坐在桌前,将手上的一个布袋子打开了,里面全是散碎银子。顾清尘从袖里又取出一支银簪子,正是顾大姐昨儿带的。“这里一共是二十两银子。”顾清尘说道。

“大姐还的?”芙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回来不过两刻钟的工夫,顾清尘这么顺利地就从顾大姐的手上拿回来了二十两银子?

顾清尘点点头,说道:“方才娘说起天衡和小桃都住在我们这边,他们照顾不到。爹就开了口,说是我们也没营生,既然大姐如今有钱了,就让她把钱还给我们。大姐竟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芙蓉一边听一边把那钱倒出来数到底有多少,真个就是二十两的样子。芙蓉有些疑惑地道:“这不过三个月,大姐竟就攒下了这么多钱。”

顾清尘轻轻应了声,又拉了芙蓉坐在自己膝上,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小桃和天衡,大概要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日。”

“是你大姐要搬回来住吧。”芙蓉一语道破了顾清尘心里所想。

顾清尘的头埋在芙蓉的肩窝:“恩。她还了我们钱,爹同意让她搬回来了。”

芙蓉的手圈着顾清尘的头,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头上:“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横竖不是住在咱们家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清尘抬起头来,准确地噙住了芙蓉的­唇­,轻轻呢喃了一声。芙蓉的手也环紧了他。顾清尘感觉到芙蓉回应自己的热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两人渐渐面红颊酣之际,只听得床那边圆圆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娘,吃饼饼!”他的声音蓦地惊醒了正在难舍难分的两人,顾清尘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澎湃一下子就被浇熄的感觉,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小东西,老坏我的好事。下回啊,让他和天衡单独睡去。”

芙蓉推了一把顾清尘,挣开他的怀抱,快步走了几步,转过身来,脸上绯红一片:“都是你,大白天的闹人,还说圆圆呢。就合该他这样。”

顾清尘要去捉她,芙蓉不断躲闪。两人小声嬉闹着,累了,两人就倒在圆圆身边歇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虎摸亲们。。。我。。。。今天晚了。。但是还是更了哦

☆、50顾清尘病了

新大嫂新嫁过来,芙蓉刚在家里做了一顿饭,顾老爹就上了门。

这是自搬家那日过后,顾老爹第一次上门。他进门后先是左右看了看,见到处都井井有条,窗明几净的,他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在屋外抖了抖自己的鞋子。端茶出来的芙蓉见了顾老爹如此,忙热情地招呼道:“爹,这都是你自己家,哪里有那么多讲究的。快进去坐着吧,外面吹风呢。”

顾老爹被热情地引到了上座,芙蓉给他端上了茶,瓜子和小零食儿摆在他面前。芙蓉笑道:“爹,平日里你也不过来坐坐。相公每天都念叨着请你过来住呢。又不好请你老人家过来。”

顾清尘洗­干­净了手,过来陪着顾老爹坐着,又拿过他的烟杆,细细打量着说:“爹,你这烟要少抽。明儿个我去镇上,让人帮你洗洗这烟杆,这烟啊,对你身子可不好。前头那赵大爷,您也是瞧见了的。”

顾老爹­干­笑着应了一下:“我个糟老头子,又没有别的什么好的,就爱抽个两口的。抽了一辈子了,改不了啦。”

芙蓉是知道这些老人家的,一辈子的习惯,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她看顾老爹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站起来说道:“爹,你和相公聊着,我去后院子里摘点菜。中午炒两个下酒的菜,让相公陪你喝两杯。”

“老三媳­妇­你不用忙了。你娘今儿个买了些猪肝和­肉­回来,做溜肝片和炒五花­肉­,让你们过去吃呢。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瞧瞧你们怎么样。”顾老爹忙制止芙蓉。

芙蓉只得罢了,说道:“那好吧。圆圆在那屋里玩,我去瞧瞧他去。”

圆圆正趴在桌边摆弄顾清尘上回给他做的积木。这积木是芙蓉回忆着让顾清尘做的,让红棉帮着找了人给积木上了­色­。圆圆每天都在搭小房子,开心得紧哪。

芙蓉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从背后一下子抱住了圆圆。圆圆惊喜地回头,在芙蓉的脸上亲了一口:“娘,高高房子!”

芙蓉凑过头一看,哟,还是个两层房子。她抱起圆圆,坐在椅子上,把圆圆搁在自己的腿上,说道:“圆圆真厉害,居然能搭出这么高的房子。但是这个房子我们谁住呢?”

“娘,爹,我!还有哥哥和姐姐。还有姑姑。还有阿婆!”圆圆掰着小指头一个个地数。芙蓉早教了他数数,现在十以内的数他都能懂了。但是他现在数完了一只手,就数不下去了,歪着脑袋看了看芙蓉,似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掰开了芙蓉的手:“娘,数你的手手。”说着,他真个一一地去掰芙蓉的手。

芙蓉笑得前仰后合的,心里真是爱极了这个小娃娃。她一口亲在他的脸蛋上:“圆圆,娘真是太喜欢你了!”

圆圆还在数着:“我也喜欢娘。娘帮我数嘛!”

顾清尘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圆圆和芙蓉两个人掰着指头认真地数着。他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门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涌上了一股子暖流。想到顾老爹刚刚说的话,顾清尘嘴角顿时挂起了一抹笑容。他轻轻走过去,悄悄蒙上了圆圆的眼睛。

“爹爹!”圆圆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顾清尘松开了手,拥住他们两呣子。圆圆转过头来,跪在芙蓉腿上,直起身子,从芙蓉肩上伸手来抱顾清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闹够了,圆圆嚷饿了。芙蓉给圆圆剥了早上给他留的白水蛋,看着他吃地香甜,自己脸上不由地挂上了笑意。顾清尘轻声道:“爹让我们这段时日都先回去吃饭。”

芙蓉心里了然,点点头:“理应如此。”她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在心里慢慢琢磨着。

芙蓉他们刚走进堂屋,顾大姐正好从她的屋里走出来。她见了芙蓉,脸上无甚表情地路过。她掠过芙蓉身边的时候,芙蓉闻到一股十分浓烈的香粉味混合着不知名的味道,忍不住鼻痒痒。她忍住了喷嚏,等顾大姐走出去后,芙蓉阿嚏一声,和圆圆同时打了个喷嚏。顾清尘走在他们身后,也同样揉了揉鼻子。

其实芙蓉不是不爱过来吃饭,只是,这顾大嫂的手艺,的确是让人不敢恭维。菜切得乱七八糟,往往是薄的都开始糊了,厚的还没熟透。味道就更不用提了,除了油和盐基本就没放过别的。鱼的话,鳞甲都还在上面,腥的还是腥的。炖的汤上面厚厚一层漂浮物,也是从没打过上面的血沫的。芙蓉只好敬而远之,恐怕顾老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才打算自己做饭。

顾老娘的手艺算是不错的,火候掌握的刚好。芙蓉自发地去打下手。顾老娘一见是芙蓉,忙道:“那边的那锅汤你瞧着火,还有,这一碟子­肉­你切下。”

芙蓉系上了围裙,洗净了手,麻利地将要下锅炒的莴苣叶子和莴苣头都从水里抓起来,在案板上切了,分开放着。­肉­是已经过了水的,那煮­肉­的水正好来煮早上从后院里摘下来的新鲜冬瓜。芙蓉将一块块的冬瓜放了下去,等水沸腾了以后,抽了些火,让它一直保持着这个涨势。她这才过去把­肉­切好。炒五花­肉­的时候,顾老娘习惯­性­地放一点儿油,将­肉­里的油全给榨出来,预备着以后做菜用。芙蓉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用连灶的火沏了一锅岁,等到饭吃完了,差不多就开了,正好泡茶洗碗之类的。

其实芙蓉不是什么做菜天才,不过是做菜舍得放油盐调料之类的。农村里做菜其实很节省的,芙蓉才来的时候,因着在现代的习惯,半个月差不多用了家里两个月的油的量。顾二嫂­阴­阳怪气地说了声,芙蓉这才注意了些。

顾老娘把菜端上桌的时候,顾大姐的眼睛都亮了,直道:“娘,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馋死我了。”

“既然吃着,那等会儿就多吃一点儿。这里还有你最喜欢吃的溜肝片儿。”顾老娘笑得十分开心。

顾大姐和顾二嫂一上桌子,筷子就伸到了那碗五花­肉­里,一人夹了一大筷子,­肉­里的咸菜碎末掉了一桌。芙蓉皱了皱眉,丝毫没动那碗菜,只是给圆圆夹了两块猪肝,再给他舀了一些冬瓜。每次都吃的这么汤水横流,当真是倒人胃口。

顾大姐边吃边感叹:“这几天可是把我馋死了,肚子里一点儿油水也没有,愣是一顿好的也没吃上。娘,今儿个你这菜可真好吃。又咸又辣有滋味。”

顾大嫂听了顾大姐这话,低下了头去。她身边的小桃伸长了筷子想去夹那­肉­,无奈桌子太大,她人太小。顾老大坐在顾大嫂另一边,见状,皱了皱眉:“媳­妇­,给小桃夹点菜吧。她人小,手不够长。”

顾大嫂的脸更红了,忙给小桃夹了好些菜,又给天衡加菜。顾老娘见状,眉一皱:“天衡牙都没长齐,那块骨头怎么咬得动呢?你也上些心吧,别只顾着自己吃。”

顾大嫂脸上挂不住了,咬着下­唇­。顾老大舀着饭喂天衡,一句话没说。芙蓉在一旁瞧了,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顾老大此举,真心让人心寒。

顾老娘又看到顾二嫂的筷子就没离过那盘溜肝片,又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猪下水也贵了,都和­肉­的价格差不多了。据说是有什么人有什么秘方,酒楼得了那配方,几乎把猪下水买完了。竟是豆腐盘成了­肉­价钱,这东西竟也有人吃了。”

一顿饭并不能带来多少改变,吃过饭后,顾清尘要回家继续坐镇医馆。自上回那事后,顾清尘的医馆生意更好了起来,许多邻村的人也都过来瞧。芙蓉在屋里清点家当,手上的现银有四十多两。这个季节是真的没办法找辣椒了,那辣子酱的生意只能搁浅了。还能做些什么呢,芙蓉在屋里来回走着,始终没有一点儿好想法。

她正在纠结着,睡着午觉的圆圆突然哎哟了一声。芙蓉忙回头去看,圆圆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眼泪花花的:“娘,肚肚痛。”

芙蓉第一反应就是那块­肉­。肝片她是尝过的,味道是对的,也是炒熟了的。她唯一没尝过的菜就是那碗­肉­。她忙抱起了圆圆。圆圆的小爪子抓着她的衣襟:“肚肚好晕哦,肚肚想吐。”

“吐吧,娘在这里。”芙蓉将圆圆抱到了装垃圾的盆子前面,让他趴在自己手臂上。她高声道:“相公,圆圆不舒服。”

顾清尘刚送走一个病人,听了芙蓉的声音,急急地出来。他看到圆圆这样,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道:“他中午吃了多少?”

芙蓉正要回答,只听得门口传来了顾老大的声音:“三弟,大姐和二弟妹都在家里嚷肚子疼呢。茅房就没空过。你快去瞧瞧吧。”

果然是集体食物中毒吗?顾清尘连忙去拿了药箱,回身抱了圆圆,嘱咐芙蓉锁门,匆匆赶过去。

给众人均施了针,顾清尘又开药箱拿药,递了药方子给芙蓉让她去熬药。芙蓉忙接了过去,担心地回头看了看圆圆。小桃和天衡也满床打滚,直嚷肚子不舒服。顾老娘忍着痛搂了天衡在怀里:“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芙蓉熬药的过程中,顾老大过来瞧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将药熬好,芙蓉忙把药滤出来,端进屋里。将药喂给三个孩子。芙蓉正要松一口气,顾清尘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芙蓉忙去扶他,顾清尘对着芙蓉笑笑,竟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摸亲们。。看大家很担心顾老大两个孩子。我想说,自古非亲生的,总是有各种问题的。。。诶诶诶

☆、51芙蓉的心情

“娘,爹爹在睡觉觉吗?”小脸蜡黄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圆圆站在床前看昏睡的顾清尘,看了好久,他转过头,撅着嘴问芙蓉,眼睛里都包起了眼泪。

正在拧手巾的芙蓉听了圆圆的话,转过头来,将手巾放在了顾清尘的额头上。她坐回到床前的椅子上,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爹爹肚肚痛痛,生病了。要像圆圆一样吃药才能好。爹爹之前一直照顾圆圆,圆圆这个时候要听话,我们也照顾爹爹好不好?”

圆圆眼里期待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嘴动了几下,沮丧地点点头。他的手放在顾清尘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摩着,嘴里道:“爹爹肚肚不痛,圆圆吹吹。”

门吱呀一声响了。芙蓉转过头去,顾四妹的脸在门的缝隙处闪了一下。芙蓉看着圆圆关切地对着顾清尘说话,脸上苦笑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

顾四妹探头往里面瞧了一下,担心地问道:“三嫂,三哥怎么样了?我刚刚去熬了一锅银耳汤。”说着,她将手里的托盘举高了些。

芙蓉看到那还撒了几颗枸杞的银耳汤,心里暖暖的,侧开身子:“你三哥还在睡。进来坐坐吧。”

顾四妹点点头,端着托盘走了进去。芙蓉在她身后道:“娘她们怎么样了?”

“爹娘大哥他们都没事了,只是大姐和二嫂还躺着没起来。”顾四妹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这银耳是娘拿过来让我熬的。”

芙蓉笑了笑:“多谢娘费心了。我这边也走不开。若是四妹过去,帮我谢谢娘吧。”顾四妹晚间还是在这边住。

圆圆轻轻喊了声姑姑,又指指顾清尘道:“爹爹肚肚痛痛,圆圆陪爹爹,不陪姑姑了。”

顾四妹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芙蓉,迟疑着说了句:“三嫂,我想学做衣裳,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芙蓉有些意外顾四妹居然来问自己,不过横竖没事,在这里守着顾清尘也是守着,便点头道:“做衣裳无非是按着人的身量来裁剪,再缝补好了就是了。我对裁剪也不在行,不若请教黄大娘去。倒是绣花,我可以教教你。”

顾四妹低着头忸怩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那三嫂教我绣绣花成吗?”

芙蓉更是奇了:“你是要给谁做衣裳,若是你自己的话,我倒是有几张好花样子。若是年长一些的人,素雅的就好,并不需要太多花。”

红晕悄悄地爬上了顾四妹的耳后,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我只是想学着,并没有要给谁做。三嫂就教我些简单的花样吧。”

芙蓉看着她躲闪的目光,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所想:这小妮子,大概是有什么心事了吧。不过想来,她今年都十三了,也该是相看婆家的时候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莫要走了那歧途才好。芙蓉正­色­道:“你如今也大了,学些这些也好。这最要紧的,并不是好针线之类的,而是­操­持家务。如今你既在我这边住着,我做饭的时候你倒是来瞧瞧,要看得过去才好。平常人家过日子,温饱是最要紧的,那些个虚的并不能当饭吃,切莫被那些个东西迷了眼睛。”

顾四妹听了芙蓉话里有话,更觉得心里乱跳。她强抑制住自己乱糟糟的心,胡乱点了点头,只是答应着。芙蓉瞧她的模样,也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听进去多少,不过自己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

芙蓉以前从来没想过家里的男人倒了是什么样的情景。她已经习惯了顾清尘在旁边的日子,拿东西,爬梯子,提水之类的事情,现在自己一个人去做,确实有些受不住,芙蓉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如是想到。

顾清尘自己是大夫,往往芙蓉开始有了风寒发热这些征兆的时候,顾清尘就在汤水里加些草药给她调理。这一天下来,芙蓉一身臭汗,一个人提了水来沐浴。她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上默默地想着事情,鼻间再没嗅到那淡淡的香味。她早该猜到,自己的皮肤越来越好,这洗澡水里是有加些养颜的东西。原来,他真的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他就这样一病不起了会怎么样?芙蓉不敢这么想下去,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膝盖,身体慢慢地往下滑。水渐渐地漫过她的头顶,她觉得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恍惚间,她听到了圆圆大声喊娘的声音。芙蓉这才将头探出水面,拿过一旁的手巾,起来了。

顾清尘几乎是昏睡了一天一夜,这热度才退下去。他给顾老娘他们开的药,芙蓉也照着给他喂了。芙蓉现在几乎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是那块五花­肉­或者肝片造成的食物中毒,恐怕是变了质之类的,顾清尘可能因为细菌才引起的发热。芙蓉白天黑夜都帮着顾清尘擦手擦脚换额头上的毛巾。他的手比自己大好多。他虽然看着瘦,肌­肉­却很结实。这个男人,会在自己刚进门的时候,默默地帮着自己取柴拿东西,不让自己手忙脚乱;会给自己倒洗脚水洗澡水;会在自己没吃饱的时候,偷偷地给自己留些东西;会在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坚决站在自己这边;会和圆圆玩得像个孩子;会在他将那些辣子酱卖出去后笑得十分得意。自己当时,是怎么认为他会虐待圆圆而想提出和离呢。芙蓉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想着这个男人的好,还有他的坏。她的手缓缓环紧了他的腰,原来,他也会生病,也会脆弱。之前一直是他在照顾着自己,现在,换自己照顾他了。

顾清尘醒来的时候,正是天刚刚亮的时候。芙蓉已经不在屋里了。顾清尘慢腾腾地坐起来,脑袋还些晕,额头上掉落下来还冰凉的帕子。他的手边,还有一只酒壶。他拿起来轻轻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鼻间全是酒味。他靠在枕上看着门口,心里却是暖暖的:媳­妇­儿,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吧。

顾清尘醒过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圆圆。他整天跟在顾清尘旁边,寸步不离,连上茅房也都跟着。顾清尘哭笑不得,蹲□子一再地向圆圆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因为睡觉而不理他了。圆圆还是不信,仰着小脸道:“爹爹,我也想尿尿。”顾清尘满头黑线:敢情是自己表错情了啊。

顾清尘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但是他却不能休息。顾家还一屋子的病人呢。芙蓉却说什么也不准他过去,害怕再次交叉传染,每日里只让他开了方子拿了药,自己拿过去。顾清尘被勒令在家里好好休息,只能和圆圆大眼瞪小眼,父子两个的动作频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像了。芙蓉看了,心里无奈的同时,也终于安心了。

顾二嫂简直是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她本来伤就没好,现在又加上新伤,简直就是得寸进尺,赖在芙蓉以前住的那间屋子不走了。顾老二根本一次也没来瞧过她,但是每天有好饭好菜吃着,顾二嫂才不管顾老二到底去哪里鬼混了,每天啃骨头都来不及。

“娘,我这骨头啊,最近还咔咔地响着。我常听人说啊,这骨头啊,若是长久没营养,就会响。哎,我这把老骨头,多少天没碰过油水了啊。”顾二嫂瘸着一条腿,推开了门。

顾大姐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听了顾二嫂这句话,顿时就坐了起来,看着顾老娘:“娘,我想吃骨头炖的汤。”

顾老娘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顾二嫂,回过头来说道:“这刚刚吃坏肚子,需要静养着。哪里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你四妹给你们熬了白粥,你们一人喝一碗就可以了。”

顾二嫂瘪瘪嘴,还想说什么。顾大姐坐起身子,伸手去拉顾老娘,怎想顾老娘起身快了些,顾大姐抓了个空。她全身的重心地落在了自己的上半身,这样一失去平衡,整个人登时往前倒去。站在床边的顾二嫂正好转过身去,冷不妨被顾大姐就这样一推,她立刻往前一栽,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磕着哪里没有?”顾老娘听到响动,回过身来,越过了顾二嫂,担心地问顾大姐。

顾大姐摇了摇头,哭丧着脸看向了顾老娘:“娘,我腿儿没劲。我想喝­鸡­汤。”

顾老娘伸手给她理了下头发,轻声地说道:“闺女,你看你都瘦了。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吧。家里还有两只老母­鸡­,娘这就给你炖去。”顾老娘说着,就起身了。她嫌恶地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的顾二嫂,没好气地说着:“不过就是摔了一下,哪天不摔个几跤的,偏生今天就这么的金贵了。”

顾二嫂一手撑着床边,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她刚刚挪动了一下,就觉得肚子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哎哟,痛死我了。”

顾四妹正好送药进来,见了顾二嫂的样子,忙放下了药去扶她。顾二嫂佝偻着腰站起身来,顾四妹的目光在她刚刚坐下的地方一扫,就看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忍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啊,血!”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顾二嫂本来就有些酸软的腿一下子就更软了,整个人瘫倒在顾四妹的身上。顾老娘听到顾四妹的话,突然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道:“老头子,快去叫一下老三!”

顾清尘赶到的时候,顾二嫂已经晕了过去。他三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眉一皱:“小产!

作者有话要说:让他们互虐吧啊哈哈。。

☆、52顾二嫂小产

顾清尘说出小产的时候,顾老娘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顾大姐的表情已经是苍白一片了,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芙蓉当时刚踏进房门,听了顾清尘的话,她迟疑片刻,转身出了门去。这个时候最好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狗咬狗,而咬到自己。小产的女人,估计需要补的。芙蓉从厨房里拿了蛋,刚准备做甜水蛋,顾老娘急匆匆地走进来,见了芙蓉在,忙道:“你还在这里弄什么­鸡­蛋,快去那村头买点­棒­子骨回来,我这边杀一只­鸡­,等会儿炖两锅汤来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芙蓉接过了顾老娘手上的几十个铜板,抱了圆圆就往外面走去。

顾二嫂一直昏迷不醒。芙蓉买了骨头回来,正碰上顾老大急急地穿了衣裳出去。顾老娘拉了顾老大道:“若是找不到老二,你也早些回来,别在外面耽搁了,天黑了仔细看路。”

顾老大应了,连忙就要出去。他刚走了一步,顾大嫂就赶了上来,想伸手去拉顾老大,手伸到一半,想起顾老娘在旁边,转为喊道:“相公,你等等。这是­干­粮,仔细着路上饿。”顾老大回头,接过了,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先回去照顾着孩子们吧。”

顾老大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架着醉醺醺的顾老二。外面下了雨,他们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芙蓉忙道:“厨房里我烧了一大锅水,让大哥二哥先换下衣裳再说吧。不然再着凉就更不好了。”顾老娘听了芙蓉的话,觉得对极了,忙对着顾大嫂说:“老大媳­妇­,你快去提水过来。”

顾老二洗了个澡,终于清醒了许多。等他看到昏睡不醒的顾二嫂,再听说了顾二嫂发生了什么事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盼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如今成真了吗?他不敢想,甚至不愿意去想。

“二嫂本来身子底子算好。上回受了惊吓,这次又因为吃坏了肚子,被大力撞击后,这个胎已经不稳了。我这边瞧,恐怕保不住这个孩子。”顾清尘施了几针后,抬起头来,对着顾老娘凝重地说道,“我先尽力,最好找个镇上的大夫来瞧瞧。我当初所学,不擅­妇­女之疾。”

顾老二的一腔喜悦被顾清尘这一番话给完全泼灭了。他趔趄着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顾清尘的衣领,皱着眉:“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孩子给我保住!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他是我的种,是我们顾家的种!”

顾老爹握住了顾老二的手,语带愤怒地道:“你还不放手。这事只是听天由命罢了。你只问着你三弟,怎么不想想自个儿!自家的媳­妇­自家不管,却跑到外面去胡天胡地,你倒还有理了。”

顾老二听了这话,缓缓松开了顾清尘的领口,冲着顾老爹喊了一声爹。他垂着头,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个大人,竟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这么多年,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又出了这等事。真是上天要绝我的后吗?”顾老二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哭,可是说的话,确实让人听了辛酸。

顾二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她嘴里嚷着渴,只听见耳边有脚步声,再然后,嘴­唇­感受到了一丝温热。她微微张开嘴,那股温热缓缓流进她的嘴里。似乎四肢也有了劲儿,她眼睛睁开来,看到眼前的人是顾大嫂,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顾大嫂的目光瞬间闪了闪,说道:“你是身子太过虚弱晕倒了。这是三弟妹给你熬的­鸡­汤,快趁热喝了吧。”

顾二嫂不疑有他地点点头,手上没劲。顾大嫂想去扶她,又不敢动,说道:“我叫一下二弟。”说着,顾大嫂就出去了。

顾老二竟然在家?顾二嫂脑子还不是完全清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老二已经掀开了帘子进来了。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顾二嫂,竟然像顾大嫂那样慌忙移开,只是嘴里咳了咳:“你这个婆娘,没事吃那么多东西做什么。这次可知道厉害了吧。”

顾二嫂看到这两人的表现,分明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样子。她不由地沉了心:“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顾大嫂低下头去,不答话。顾老二眉一皱:“你就是麻烦,只不过是晕了,能有什么病。还不是拉肚子拉的。你喝不喝这­鸡­汤,不喝我喝了。”

顾二嫂见顾老二真个要喝­鸡­汤,立马不­干­了,忙说:“我喝我喝!大嫂,麻烦你搭把手喂下我吧。”

事情总算是暂时遮了过去,可是总有遮不过去的时候。顾二嫂想要上茅房,可是又走不动,只能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木桶放在屋子里面。顾大嫂扶了她坐在木桶上,出去等着。

等了很久,顾大嫂还不见里面顾二嫂出声,忍不住问道:“二弟妹,你怎么样了?”

顾二嫂仍旧不答话,顾大嫂提高了声音再问了好几次,顾二嫂依然不说话。顾大嫂心里害怕了起来,忙上前去掀开了帘子。她刚掀开帘子,就看到里面顾二嫂满面泪痕地看着她:“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

彼时顾老娘刚刚和顾三伯娘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哗啦一声响。顾老娘的心一凛,只听见顾大嫂的声音:“二弟妹,你别这样!你得好好休息着,不然对你身子有碍的!”

顾老娘瞬间冷了脸,对着顾三伯娘歉意地笑了笑:“家里有点儿事,我今儿就不招呼三嫂了。”

“你去忙吧。”顾三伯娘还以为是前儿顾家集体生病的事情,忙点头道。

顾老娘待顾三伯娘走远了,进了院子回身就关了门。她匆匆地进了屋里,冷着脸道:“吵什么,怕谁听不见不成?比谁的嗓门大吗?”说着,顾老娘转向了顾二嫂:“你也是,身子还未好完,怎么就下地了。要是落下了病根子,我瞧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顾二嫂本就还虚弱着身子,又动了气,身子早就不稳了。顾大嫂接住了她,将她扶到了床边坐下。顾老娘皱了皱眉:“你安分一点儿,还是有个婆娘的样子。我也不求你为这个家做什么,别添乱就成了。”说着,顾老娘就迈步往门口走去。

“娘,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顾老娘的手刚碰到那帘子,耳边就听见了顾二嫂异常冷静的声音。顾老娘的手禁不住一抖,强自镇定了下来,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你好生将养着吧,以后还会有的。心思太重,对你身子也不好。我去做饭了。”说着,她也不待顾二嫂说话,叫了顾大嫂:“老大媳­妇­,你来帮我洗菜切菜,等会儿你爹他们就该回来了。动作麻利些,不然他们做农活的反倒是饿着肚子来等着我们。”

顾大嫂巴不得这个时候有人喊自己走,忙应了。婆媳两人出去了,只留下了顾二嫂一个人在屋子里。现在静了下来,她也可以细细地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里,真的有一个孩子曾到来过吗?她不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吗?顾二嫂闭了闭眼,脸上已是冰凉一片。

事情终归是包不住火的。晚上,顾二嫂口渴,想起来喝水。她趿着鞋慢慢地走到桌子边上,正准备去拿,只听见外面一阵压低的人声。她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娘,你说她不会有什么事吧?会不会想起当时的情景啊。”这声音,是顾大姐。

顾老娘回答道:“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做什么,你只管过你的。就算她想起了那又如何,当时是她不小心的。”

顾大姐仍旧担心地道:“可是,若不是我推了她一下,她也不会跌倒,大概就不会流血被。”

“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屋子里,四丫头我已经叮嘱过她了。如今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她吃坏了肚子而引起的,就行了。”顾老娘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

顾二嫂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只觉得浑身冰冷,可是有一口气却在胸口堵着,迟迟不能释放出来。原来这就是真相。若不是她听见,她恐怕要一辈子都蒙在鼓里。顾二嫂恨得咬牙切齿,难怪老三一家要搬出去,这是什么样的婆家!不行,这口气她一定不能忍下去。

黄大娘刚刚哄了虎头睡着,自己正要吹灯,只听得顾家一声尖叫,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她心里一突,忙披了衣裳出来。她的儿媳­妇­也出来瞧。黄大娘迟疑了一下,一边扣衣裳一边道:“走,我们去看看。”

都已经差不多是二更时分了,往常冷冷清清的村道上,如今却到处是举着火把的三三两两的人。胡乱挽了个髻儿的芙蓉和一脸疲倦的顾清尘刚现身,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议论纷纷。顾家的门关着,可是丝毫无法关住里面顾二嫂的哭声:“婆婆和小姑要人命啊!这样的人家谁敢嫁啊!欠债还钱,一命抵一命啊!我的孩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连你娘老子一面也不见见,竟就这样走了啊。你那个杀千刀的爹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啊,你娘都要被害死了他也不见人影儿啊。”

芙蓉一听这话,便知道东窗事发了。她瞧了顾清尘一眼,在推门的时候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们能不说话尽量别说话。”顾清尘点点头,在袖子的掩盖下握了握芙蓉的手,用目光宽着她的心。不管身后探询的目光,两人推开了顾家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咳。。狗咬狗了。。

☆、53婚后小礼物

顾家现在的情景就跟风暴过后似的,什么凳子杯盘碗碟,能够拿得动的东西几乎全被人摔在了地上。而顾老娘正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抹着眼泪。芙蓉以为顾二嫂一定是气势逼人地咄咄逼人,可是芙蓉这下见到了,才发现,顾二嫂竟然是坐在窗根儿底下,不住地哭着,连站也站不稳。而她口中那杀千刀的顾老二,正蹲在她面前的石坎儿上面,沉默着低着头。

“哎哟,打死人了。”顾二嫂的哭声也有气无力了,更多的是扯着嗓子哀嚎。她的一双眼睛红着,甩着手帕子,大有把眼泪哭完的架势。

顾老爹一个人蹲在房梁下面­鸡­窝处,手里拿着一杆烟,眼睛似乎深深地窝了进去。顾清尘从暗处往那边走去,在顾老爹的身边站定,轻声唤道:“爹。”

“老三,你们过来了。”顾老爹似乎是隔了一会儿才认出顾清尘他们,声音沙哑地说,“你们不该来淌这道浑水。老二砸的好,砸的好啊。”

芙蓉听了这话里的意思,竟是顾老二砸的,顾老爹显然是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居然说出了这样沮丧的话,显是伤心地紧了。芙蓉轻声道:“爹,四妹他们都在家,孩子们都好好睡着。不如,你到家里坐坐。这大半夜的,您老人家身子扛不住。”

听闻这边有声音,顾大姐抬起头来望了好几回,见是顾清尘他们,瘪了瘪嘴,突然心里的胆怯就消失无踪了,横着脖子道:“老二,你这大半夜的,不要爹娘睡觉,就在家里这样胡天胡日地砸东西,算什么。”

顾老二一听这话,脑袋刷地一下子就抬了起来,盯着顾大姐,突然­阴­惨惨一笑:“算什么,你竟然问我算什么!当时推我媳­妇­的时候,你说你算什么!出了事,你们不告诉我,不告诉她,竟还要瞒着我们。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个家,到底是不是姓顾的!”

顾大姐一听这话,立刻被激了起来,顺着他的话就说下去:“什么是不是姓顾的。难道我是你姐姐,连管你都不成了!”

“我不是老三那个软柿子,随便你捏!这个家和爹娘,都是我们三兄弟来帮衬着的。我二房虽然有间小铺子,过年过节的,什么钱落下过。你拿过什么回家!你除了会把我们家的东西拿给那起子臭男人,你还会做什么!说句不怕天劈的话,难道爹娘百年,你还能给他们供着香火不成!”顾老二一下子暴跳起来,竟是有理有据的一番话,步步紧逼。

顾老娘的心里瞬间就动了一下。孙子没了,她也心疼啊。心底最深的那块隐隐作痛,她虽然心疼顾大姐,可是她却在潜意识里面,认为顾老二说得对。她何曾不知道这家里是这三个孩子撑着的,只是大闺女苦,她能看着不理吗?可是,一次两次她担待,时间久了,这个女儿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渐渐地轻了起来。顾老二的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砸在顾老娘的心上:老三已经和自己疏远了,如今连老二也这样说了,那自己以后老了还能靠谁,谁还会管自己。因而二房今日虽然将家里砸成了这样,顾老娘却依旧没说半句话。

顾大姐被顾老二的语气吓住了,回头一瞧顾老娘的表情,丝毫没有给自己撑腰的意思,自己心里先就慌了,眼睛一转,就拿起了手帕子开始抹眼泪:“我知道我给家里添了这许多的麻烦。二弟,二弟妹的事情确实不是我故意的。当时我身子也虚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我虽然嫁了出去,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心里总归是留在家里的,怎么可能不顾咱们顾家的香火,特意去害二弟妹呢。”说着,她眼珠一转:“说到底,还是因着我们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那天是谁故意使坏,竟拿了那坏的东西来给我们吃。”说着,她故意瞧了一眼芙蓉的方向。

顾老娘本来还在想事情,突然听到顾大姐的这么一句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往常顾大姐在自己面前使些小­性­子,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是自己的闺女,难道还偏帮着媳­妇­不成。这次的事情,她知道是顾大姐不对,也想着再补贴二房些钱,把这事就压过了。顾老娘看着顾大姐的表情,心里的那股子怜悯之情瞬间淡了许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若今日真是自己哪个媳­妇­做的饭,自己怕又要被她给蒙蔽了吧。顾老娘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大门突然被人拍响了。

这么晚了。顾老爹要站起来,顾清尘扶住了他:“爹,您先坐着,我去开门。”

门开了,顾三伯和顾三伯娘出现在门口,顾三伯的脸­色­不甚好看,背着手走进来。芙蓉从门口看出去,那门外的人仍旧是三三两两围着在等戏看,显然是不愿意错过这一八卦。

“老四,按理老说,你们四房的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该多Сhā嘴。只是我们顾家几代人,从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人活脸树活皮,若是自己都不要这张脸面了,那其他的人还会怎么看待我们顾家!”顾三伯的话落地有声。

“闺女,这是怎么了,我昨儿听说顾家闹了一桩大的,就赶过来瞧瞧。方才在你婆婆那里,也不好详细说的。你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芙蓉刚进房门,林氏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芙蓉简单地把那日的事情大概地叙述了一遍。林氏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这个大姐把你的二嫂的孩子给弄没了,被你公公撵出家门了?”

“可以这么说吧。”芙蓉点头。

林氏这就更不解了:“听你所说,你这婆婆是很疼她大闺女的,难道你公公要撵你大姐的时候,你婆婆竟没话不成?”

芙蓉想想,也许是顾大姐要拖自己下水那句话起了反作用吧。只是这事就没必要让林氏知道了。芙蓉拉林氏坐下:“公公婆婆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林氏沉默了一会儿,握了芙蓉的手:“闺女,有些事情担待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偏心到这等程度的也不多见,好在你们都分家分出来了,也没有和他们一处,这也是好的。关键啊,还是要清尘这心向着你。不然啊,你就要吃这许多闷亏。”

芙蓉反握了林氏的手:“娘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

“这我也就放心了,你把圆圆带进来,我好久没跟我的小孙孙亲近了,都想他了呢。”林氏知道这事情也就是嘴上说说,若是真的芙蓉受了委屈,也是鞭长莫及。好在自己要在这边住上几天,也可以瞧瞧到底如何。

这边芙蓉去了厨房准备饭菜,顾清尘抱着一捆柴火走了进来。芙蓉见了他,说道:“帮我把头发拨一下,扫眼睛了。”

顾清尘洗­干­净了手,上前来细心地将芙蓉额前的一缕碎发给拨到了耳后,站在她身边轻声道:“圆圆现在娘带着呢吗?”

“恩。她说好久没看到圆圆了。”芙蓉抬起头来笑了一下,“中午给你做你爱吃的酸辣土豆丝。”说着,芙蓉低下头去。

她正在专心地切着土豆丝,突然觉得头皮上一凉。她心一凛,连忙抬起头来,伸手去摸,却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顾清尘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挠了挠头:“我,我先出去给菜浇水了。”说着,他也不待芙蓉回答自己,匆忙就出了门去。

“大中午的,给菜浇什么水啊!”芙蓉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这是一支银簪子,重量估计有二两,簪子头上有一颗小指大的珍珠,怕是值些钱。芙蓉心里纳罕:他是哪里来的钱给自己买这个簪子呢?

芙蓉在晚上两人一番酣战之后得到了答案。顾清尘抚摩着自己光滑的小媳­妇­的肩头,在她的­唇­上咬了许久,这才道:“前儿去做生意,我偷偷留下了些。上回去镇上,正好路过了银楼,一眼看中了这簪子。只是不怎么值钱,你戴着玩罢了。”

芙蓉躺在他的怀里,拉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轻声道:“家里的秋稻该收了。明儿个我们就去田里吧。”

顾清尘应了声,又道:“前儿我去瞧见,咱家那几亩田的收成还算不错。横竖不是我们自己家的。莫若趁着没事的时候,去山下再开垦几亩地出来种些别的,也补贴补贴家里。”

“开在那么远的地方,不如就在这后头河边,水什么都是现成的,我们自己打理就好了。横竖那些粮食我们就留着自己吃,先攒起来吧,若是遇到什么灾荒年,也好度过。”芙蓉建议道。

两人商量好了,便都歇下了。顾老娘在家里帮着带圆圆,芙蓉和顾清尘就往屋子后头来了。

芙蓉他们屋后是一片竹林,河对岸不远处就是一个山洞。屋后的竹林靠近芙蓉家这边密,靠近溪水的地方反而是空荡荡的。芙蓉看到竹林里那一片厚厚的竹叶,心里十分高兴,这可是上佳的肥料啊。两人看了许久,就决定把靠近河这一块给开垦出来。

顾清尘翻土,芙蓉拣土里的小石头块子和清除杂草之类的。芙蓉一直蹲在土里刨着,不一会儿就满额头都是汗了。她刚抬起手擦汗,目光不经意地瞄向顾清尘那头,眼见他锄头下面的那一棵草长相十分怪异,却貌似在哪里见过似的,她连忙道:“等下,别挖!”

作者有话要说:嘿。。。算了不让大家猜那是什么啦。。。今天918。。。总觉得今年的今天特别多感慨。

☆、54青春期教育

顾清尘被芙蓉这一喊给惊了一跳,手上一滑,顿时那锄头的刀锋就斜斜地擦过了那株碧绿的草苗上端,切下了一小截。顾清尘忙把锄头放在一旁,芙蓉小跑过来,蹲□去,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根断掉的草,看了一看,是中空的。她心里有了数,拾了根小树枝,将那草慢慢地刨开,露出下面一个小小的黑褐­色­的小扁圆球状的根。顾清尘凑上去瞧,笑了笑:“这不是凫茈吗?又叫地栗子。这东西是清火去热的药,怎么了?”

“你认识?”芙蓉回过头来问道,“以前怎么没见到?”

顾清尘的下巴往河对岸抬了抬:“喏,河对岸的山洞之前,全是长的这个。”

芙蓉一看,果然郁郁葱葱一片全是这个,长势很旺。芙蓉站了起来,奇道:“怎么镇上没见有人买?家里也没人吃的?”

顾清尘笑了:“这东西清清淡淡的,不甜又不酸,没个什么滋味,到处都长着是。以前做农活的时候渴了,会拔两个起来吃。只是这东西个儿又小,又没什么嚼头,怪麻烦的。所以除了医馆入药需要一些这个,其余的少有去挖的。你若是想吃,等到了冬天它们长成熟了,我给你拔些回去让你吃个够。”

芙蓉听了眼睛一亮:“所以你是说,这个东西长的很多了?”

“是的。”顾清尘蹲下去瞧了瞧,说道,“这一片我们就不动它了。再等十几日便成熟了,到时候我来挖。”

“我也要一起来!”芙蓉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我们多挖一些。”

顾清尘突然凑近了芙蓉,拉住了她的手,悄悄地附在她的耳边道:“媳­妇­儿,我瞧着最近你怎么老是喜欢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呢。不如,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芙蓉的脸瞬间爆红,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手,啐了他一口:“谁要你把脉!我又没有怎么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哼!”芙蓉推了一把顾清尘,又蹲下去刨起了石头。

顾清尘自然是知道芙蓉的身子到底如何的。芙蓉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他比芙蓉更清楚。他的目光微微沉了下去:小宝宝这件事情,的确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自己的小媳­妇­似乎很在意圆圆的想法,若是自己动了手脚,他可不敢保证媳­妇­儿不会跟自己生气。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两人开垦出了几分地。因着是这地就在河边,所以土壤的水分是够了的。芙蓉看了看天­色­,见天实在是晚了,拉了顾清尘回家。

次日顾清尘按着芙蓉的指挥,把竹林里最上面的那层土壤撒在了地里。又等了两天,他们这才撒了些种子,种了些小白菜之类的蔬菜。就

这天,芙蓉正在地里给菜浇水,忽然听见了一阵说话声。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

“这,这是我打的绦子,我看你衣裳上那条都已经旧了。”这声音听着似乎很耳熟,不对,当然很耳熟,因为最近天天都能听见这个声音:顾四妹就住在芙蓉家里。

芙蓉屏气凝神,等待着另一个人开口。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男人。果然,她刚刚想完,一个男声带着欣喜:“顾四姑娘你一片心意,我钟麟就收下了。”

钟麟。这个村里姓钟的人,只有一家。芙蓉瞬间想起了那日自己见到的那个握着拳头的小男生,心却不断沉了下去:他们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芙蓉几乎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的。男未婚女未嫁,古代也并非没有私下里先看对眼,然后让父母去提亲的。可是,以钟家和顾家的关系,怎么可能同意结为亲家。芙蓉低下头去,将水舀得哗哗作响,故意弄出点声响来。

许是芙蓉的声音太大了,那两个人住了口,并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芙蓉心里叹了一口气:朱丽叶和罗密欧,最后也是没有好结局的啊。

芙蓉提着木桶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刚走进院子,顶头看见正从厨房提着一壶水出来的顾四妹。顾四妹的脸瞬间就红了,没注意着脚下,脚踝一崴,那水就泼了些出来,撒在她的鞋上。芙蓉忙放下手里的木桶,上去稳住了那水壶,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这才着急地问道:“脚怎么样了,有没有烫到?”

顾四妹整个人已经变了脸­色­,咬着下­唇­,想摇头,却是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芙蓉回头去喊道:“顾清尘,四妹脚被烫着了。”

当褪下了顾四妹的袜子,芙蓉这才看到,那表皮上已经起了几个大水疱了。顾清尘小心翼翼地给她检查着脚,然后叮嘱她千万不可以把这水疱给弄破,怕弄上脏东西。然后,顾清尘给她敷上自己从镇上买回来后又改良过的烫伤膏。顾四妹这才觉得一股子清凉从伤口处慢慢地扩散开来,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芙蓉的手,一张脸已经痛得煞白了,但是却没掉一滴泪。在年轻女子中来说,已经是比较少有的了。

将顾四妹安顿好,又将她可能用到的东西全放在了她手边后,芙蓉和顾清尘退了出来。芙蓉拉着顾清尘回了房间,压低声音担心地问道:“这个烫伤,可以不留疤吗?”

“烫得比较深,估计,会有一点印子。”顾清尘不敢保证一点儿疤不留,毕竟药不是万能的。

芙蓉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又道:“这事情,要不要给娘他们说声。毕竟四妹现在住在我们这里,我们理应照看着她。若是爹娘以后从别的地方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

顾清尘点点头:“我等会儿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去说声。四妹脚不方便,你这几日就在家里多陪陪她吧,菜地我去就行了。”

“好。”芙蓉应了下来。毕竟哥嫂就是责任啊。

圆圆自从知道顾四妹脚受伤后,就吵着要去瞧。三个孩子一齐挤进屋子里面,唧唧喳喳地问顾四妹,倒显得屋里热闹不已。顾四妹原本忐忑的心也舒展了不少,让他们坐好,就给他们讲故事。芙蓉听了倒是心念一动:在古代能办个幼儿园也是好的。只是,古代办学,怕是比现在还难呢。

顾老娘得知消息以后,马上急匆匆地赶了来。她先是瞧了伤口,接着就沉下脸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女孩子家,要懂得爱惜自己。”

“娘,是我自己不小心,女儿知错了。”顾四妹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盖了下来,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老娘见到自己的闺女服了软,心里也就软了。只是她再怎么也要敲打几句,回过头去对芙蓉道:“老三媳­妇­,你四妹腿脚不便,你多担待些。”

芙蓉点头:“我知道,娘放心。”

顾老娘这才罢了,转过头去继续心疼地问起了顾四妹其他的话。顾四妹间或抬起头,对着芙蓉歉意地笑笑。芙蓉见状笑着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顾四妹这才放下心来。

顾四妹在家里待了两天,芙蓉明确地感觉到她整个人心事重重的。芙蓉当然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她不能讲。芙蓉只能旁敲侧击地拿自己以前在范府听到的一些事情去隐晦地给顾四妹提点,似乎收效甚微。不过几天的工夫,顾四妹竟就瘦了一大圈了。

这日芙蓉正提着一篮子­鸡­蛋要去黄大娘家,她刚走出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钟麟。钟麟的脸腾地就红了,慌忙地回过身去。大概是他又觉得这样做太不礼貌,又急急地转过身来,不太好意思地道:“顾三嫂,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芙蓉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上的­鸡­蛋:“去黄大娘家。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听闻你这些日子在家里用功,是要准备考试了吧。”

钟麟脸­色­稍微正常了点:“恩,明年春天就要开考了,正在家里温书呢。”

“好好考吧。男子汉若是有个功名傍身,不光是自己好,对家人以及以后也是好的。有很多事情也会方便许多。”芙蓉意有所指地道。

钟麟一愣,还没回过神来,芙蓉已经提着­鸡­蛋走了。钟麟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回神,想起了正事,悄悄溜进了芙蓉的家。芙蓉回头看了看自己家那敞开的大门,心里忍不住又叹一口气:自己这么做,真不知道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这天晚上,顾四妹的­精­神明显就好了许多。芙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决定把这件事给顾清尘倾诉倾诉,不然自己一个人都要憋出病来了。青春期少女的恋爱问题,这真是一个亘古的难题啊。

晚间,顾清尘像是往常一样缠上来的时候,芙蓉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严肃地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顾轻尘轻轻吸吮着芙蓉的耳垂,手不规矩地开始上下游移:“娘子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

“不行,很要紧的事情。”芙蓉捉住了他伸向自己秘密花园的手,非常认真地说道。

顾清尘只得住了手,转而安抚起她胸口的丰盈,不断揉搓着:“什么事啊,你说吧。”

芙蓉就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见到的关于顾四妹和钟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顾清尘一听芙蓉故意放了钟麟进来,手上顿时加重了力道:“你往日里这么­精­明,今儿怎么倒是糊涂了起来?”

芙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和你商量,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怪起我来了。我怎么就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我又来更文了。。

☆、55赚钱准备

芙蓉说着心里更加气了,撅了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顾清尘拦腰抱住了她,复又扯过被子重新罩住了两人,将她整个人揽得紧紧的,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穿衣裳,半夜三更的往哪里去。若是着凉了有你难受的。”

“我难受我的,关你什么事!”芙蓉撅起了嘴,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的头用力地扳向一边。

顾清尘被她的手给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努力转过头来。芙蓉看到他的脸在自己的掌下变得奇形怪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松开了手,翻身向里面,闭着眼睛不理顾清尘。

顾清尘的手从后面攀上了她的肩头:“你赌什么气!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嘛!”

芙蓉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横竖是你的妹妹,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被人骂糊涂。你要管你管去,我不管了。”说着,她使劲往床里面挪。

顾清尘还没见过芙蓉这样耍小孩子脾气,心里倒还觉得挺新鲜的。他软下语气,手指握住她的腰,轻轻慢慢地摩挲着:“媳­妇­,你不管四妹,难道也不管我了吗?”

“谁管你。你又不是圆圆那么小,需要人喂饭把尿的,我才不管你。”芙蓉一把拧住了顾清尘放在她腰上的手,想甩开他的手。顾清尘另一只手扶上了芙蓉另一边腰,整个用力,将她反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坐着。

芙蓉只觉得头晕眼花,被唬了一跳,再也不敢动一下。等她坐稳以后,她刚想动,臀部后面那滚烫的微微跳动,让芙蓉登时红了脸,啐了他一口,挣扎起来:“你个流氓,放开我。”

“我就不放,我就流氓。”顾清尘翻身将她放下,自己支起双手按在她的头侧,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只有这样你才老实一点。乖点,听我把话说完。”

芙蓉被他的呼吸灼热了脸颊,她的目光锁定着他的眼睛:“说吧。”

顾清尘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我并没有反对她和谁来往,钟麟以前也是三伯看着启蒙的,后头到了城里,却是个没移了­性­情的,不似他爹娘。只是,这嫁人,不光是嫁给那个人,还有那个人背后的父母。对钟麟的人才品貌,我自是没说的,只是,以钟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只怕,到后头四妹要伤心。”

芙蓉咬了他的肩头一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棒­打鸳鸯,阻止他们了。真是狠心的哥哥。难道另一家,欺负四妹,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就算好了。你怎么知道下一家未必比这家好呢。”

顾清尘反倒是笑了:“这话可不是新婚之夜我给你说的吗?你倒是说着了。只是啊,钟家不比我们家,不是搬出去就能好的。四妹既看上了这等读书人,以后的目光,恐怕是低不下来了。”

“你说的我都想过,毕竟这事最到的变数还是在爹娘和钟家那里,我们说了不算。钟婶子总不能看着她的儿子不成亲吧。钟麟那小子若是争些气,考个功名回来,还能强硬地娶四妹,那这孩子我们就没看错。孝字为天,他作为男子汉,断没有让我们四妹现在就跟着他吃苦受委屈的道理。若是没有那份魄力,就当是四妹白认识了她。以后我们把生意做到镇上去,我们去镇上给四妹找个好的。”芙蓉的眼睛亮亮的。

顾清尘沉默了一阵,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媳­妇­儿,若是我当年去考了功名,恐怕,今儿就遇不到你了。生意开到镇上去,可是什么生意?”

芙蓉微微一笑,揽下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安心地眯了眼:“不告诉你。”顾清尘看她的捉狭表情,吻上了她的丹­唇­,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自己最喜欢的丰盈,嘴里调笑道:“我瞧你会不会投降。”

夫­妇­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暂时由顾清尘出面去跟顾四妹谈一次。芙蓉并不知道顾清尘跟她说了什么,只是当天吃午饭的时候,顾四妹看到芙蓉,脸都羞红了。芙蓉吃完饭洗碗的时候,顾四妹挪到了芙蓉的身边,忸怩了好一阵,才说道:“三嫂,多谢你没把这话说给娘听。”

“若是说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有什么好处,徒白增你对我的厌恶罢了。”芙蓉将最后一个碗洗净,擦­干­,放到了碗柜里,“我只问你,若是几年后,他并不能按照你们两说定的回来寻你,那你又当如何?”

顾四妹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辫子,红着一张脸不开口。

芙蓉知道顾四妹心里定是不信的,在恋爱中的女子,有些情话和承诺,明知道是假的或者不可能实现的,她们还是会选择相信。因为年轻,所以相信她一定是在对方心里最特别的一个。可是,也往往是这种心境,害了古往今来多少人。芙蓉携了她的手,轻声道:“四妹,不管如何,姑娘家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若是,他以后去杀人放火当贼你也跟着吗?”

顾四妹抬起头来,急切地想说话。芙蓉止住了她的话:“我知道你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你要想想。毕竟,再深的情谊,能经得起其他的磨砺吗?若是他真的衣锦还了乡,锦衣玉食,见了世面,他凭什么还非你不可呢。”

顾四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在她的观念里,男女之情是男女两个人的事情,这种事情属于单纯而美好的,但同时也是两个人私下说的。如今芙蓉这样说,简直是颠覆了她的整个观念。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的结合,还有着那么多的变数。虽然她肯定他不会变,但是,正如芙蓉那句话,杀人放火当贼她也跟着他去吗?

“若是你们想见面,不妨叫钟麟大大方方上门来找你三哥。这私下里见面的事情,毕竟不是个好办法。女孩子的名节是最重要的。若是被旁人瞧见了,那又当如何?”芙蓉意有所指地握了握顾四妹的手。

顾四妹的脸红了一红,心里却着实震惊了。若是当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那现在,她会是什么模样。顾四妹忽然全身打了个寒战。

顾四妹和钟麟这边的事情提点地差不多了。钟麟时不时地来找顾清尘,都是大大方方来的。芙蓉寻了机会,又给顾四妹灌输了些女孩子要自强自立的思想,听得顾四妹一愣一愣的,对这个三嫂更加亲近了。顾四妹近儿来将自己以前遇到的许多问题也拿出来询问芙蓉,倒是开朗了不少,心胸眼界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待人接物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样子。

顾清尘看着顾四妹的变化,心里倒是又惊又喜的,对自己这个媳­妇­更加好奇了起来。这两天他去后头给菜施农家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那些地栗,见个头儿差不多了,就拔了好些起来,全盘了回来。

芙蓉现在没有别的事,除了把家里的家务活做完后,就在给那些地栗子削皮。其实地栗就是荸荠,只是这边的俗名而已。芙蓉在现代的时候十分喜欢吃这个东西,到了古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

她先削了几个,用开水烫了烫。圆圆一直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他见芙蓉拿起了一个白白的小果果往她自己的嘴里塞,而没有让自己吃的时候,圆圆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委屈,小脚原地跺着:“娘,圆圆吃小白果果。”

芙蓉不敢先拿给他尝,自己咬了一口,又脆又甜,还化渣,果然是原生态无污染的。似乎不像顾清尘说的那样啊。芙蓉将自己咬掉的那一半削了下来,将自己手中剩下的那半个放到了圆圆的嘴边。圆圆使劲咬了一口,嚼了好几下:“娘,我还要吃。”

芙蓉接连尝了好几个,除了一两个味道稍微淡些,基本都属于比较甜的。她只是让圆圆吃了三四个,就打发他去找顾清尘玩了。她这边又坐了下来开始给地栗削皮。削好皮的地栗都放在清水里汪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看着可爱极了。

今儿的晚饭芙蓉是炖了一大锅稀饭。顾清尘看到的时候目光闪了一下。农家人下力气多,饿得多,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数着米煮稀饭,如今刚过了收获季节不久,家家的粮都多,自然是顿顿米饭的。顾清尘家的地是顾老大帮着种的,顾清尘少有做苦力活的时候,可是他一个成年男子的食量,仍旧是很大的。

芙蓉接着又端出了好几个白面做的馒头,拍了一下圆圆伸出去抓馒头的手:“去洗手。”圆圆就拉着顾清尘去洗了爪子,湿着一双手回来就要抓馒头。顾清尘给他擦了手,掰了半个馒头给他,接过了芙蓉递过来的一碗粥,笑道:“咱们家难道已经揭不开锅了吗?”说着,他咬了一口馒头喝一口粥。

刚喝第一口,他就觉得这粥的味道不似以前吃过的粥,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他再喝了两口,不敢相信地抬头问芙蓉:“这是,那些地栗做的吗?”

芙蓉点点头,期待地问道:“可好吃吗?”

顾清尘点点头:“倒是不像平日里吃的地栗了。味道好象不太一样。”

“那是自然了,这里面我加了一些小米。”芙蓉前儿去镇上买的小米派上了用场,“我又调了一点冰糖在里面。”

顾清尘笑了:“倒不似饭了,像是糖水。”他刚说完,不禁反应了过来:“媳­妇­你莫非是想做这地栗的糖水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呃。。开糖水铺子。。。是不是又落了俗套了呢。。。。。虎摸亲。。女主不可能把一家糖水铺子开到惊天地泣鬼神的。。。

☆、56路遇故人

芙蓉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只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吃这个东西,还是不要贸贸然地就投钱的好。”作坊虽然一直在赚钱,可是芙蓉却仍旧心惊胆战的。这种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钱,还是手上握着些才好。

顾清尘见了芙蓉的模样,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的一件事情。只是,这事儿既然芙蓉还在纠结,自己也就再想想吧。这可能为一条好路子,但是目前的环境来看,显然是不太成熟的。

下午顾清尘刚刚送走了来看病的几位乡亲,芙蓉牵着圆圆过来了,圆圆手上提了一个小篮子。顾清尘弯腰抱起了圆圆,放在自己的膝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圆圆今天没和哥哥姐姐们去玩吗?”

圆圆高高举起手里的篮子,里面装了好几个浅红­色­的糕点。圆圆笑眯眯地拿了一块出来,递到顾清尘嘴边:“圆圆做糕糕,爹爹吃。”

顾清尘咬了一大口,故意露出夸张的神情:“好好吃啊。圆圆做的吗?”

“圆圆洗果果,加红红。”圆圆兴奋地喊道,把那块整个塞进了顾清尘的嘴里,又拿一块递给芙蓉,“娘吃。”

芙蓉用手指戳着圆圆的额头:“你这个鬼灵­精­,给我捣乱弄得到处都是水,还在这里邀功呢。真是个可恶的小家伙,就粘你爹,每次一看到你爹,你就把我都给忘掉了。个小没良心的。”

“扑哧。”芙蓉刚说完这话,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轻笑。芙蓉回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顾三伯娘。顾清尘忙要站起来,顾三伯娘伸手止住了他:“我只不过是过来随便串串门子,你们不必客气了。若是老这样,下回我可不敢上门了。”

芙蓉笑着让顾三伯娘往堂屋里坐去,顾三伯娘摆摆手:“就在这里吧,也没那么多讲究。最新章节来自 圆圆,来,三­奶­­奶­瞧瞧,又长高了没有啊。”

圆圆小心翼翼地将篮子塞到顾清尘的手里,爬下了顾清尘的膝盖。他仰起头,找顾清尘拿了那个小篮子,举到顾三伯娘的面前,笑着说:“三­奶­­奶­,吃糕糕。”

顾三伯娘摸了摸他的脑袋,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块,眼睛一亮:“老三媳­妇­果然是个手巧的。这糕点,可是山楂做的吧,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挺爽口的。”

芙蓉微笑着点了点头。顾三伯娘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笑着说道:“我今儿来并没有别的事,家里的狗下了崽子。我想到你家这又远,家里平日里也大打开着门,不若喂只狗,也觉得安心点。”

圆圆先就拍起了手:“狗狗,有小狗狗了。”芙蓉却有些迟疑:她从小到大不怕别的,就怕狗。她正要说什么话,顾清尘已经说道:“那就谢谢三伯娘了。”

“圆圆,跟三­奶­­奶­去牵只小狗狗回家好不好啊?”顾三伯娘见顾清尘同意了,转头去牵圆圆的小手。圆圆连忙点头,转而想起没经过芙蓉的同意,回过头来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娘。”

芙蓉含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纠结:等这狗来了家里,一定要在它小的时候就教好。对了,还有圆圆,可不兴什么抱着小狗狗睡觉的。他还小,抵抗力又弱。这里可是个没有抗生素和狂犬疫苗的地方,得小心着些。

两父子出发去取狗了,芙蓉又回到了厨房开始给剩下的地栗削起了皮。这东西,如果真的要拿来做生意,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季节问题,第二个,就是这削皮的问题。而这人工费,注定了这东西的价格不会很低。而这种糕点糖水类的东西,价格若是不便宜,恐怕,市场打不开啊。芙蓉在心里默默地盘算:如果是自己卖,肯定要保证东西­干­净,最好的就是租个铺子去做。但是那样一来,原料的运送成本就更高了。芙蓉一边想着,一边将地栗放进了水里。她看到那水面上漂浮起的淀粉一样的白­色­物质,突然灵光一闪:对了,这倒是个办法!

芙蓉兴冲冲地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努力地思索自己吃过的马蹄糕的种类。她试了山楂的,也试了原味的,试了放冰糖的,还试了各种味道混合的。家里的原料还是不够,芙蓉决定赶明儿去镇上逛逛杂货铺子。

她打定了主意,高高兴兴地奔出了厨房。她刚刚走出厨房,就对上了两双湿漉漉的眼睛。一双是圆圆的,另一双……芙蓉喃喃自语道:“中华田园犬。”

现在的那只小狗,姑且只能称之为中华田园­奶­犬,倒是那双眼睛,跟圆圆的,居然像是有个模子刻出来的。芙蓉这么怕狗的人,见到一个巴掌能够举起来的小狗,也忍不住蹲下来,对着圆圆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白!”圆圆兴奋地喊道。

芙蓉看着这只明显颜­色­为黄|­色­的狗狗,嘴角抽搐了一下,幸好圆圆没喊大伯喊一伯,这就够了,这么小的孩子慢慢教吧。她转身进了厨房,捣鼓了一阵,弄了些稀饭出来,让小狗狗吃。小狗狗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舔。圆圆一直摸着小狗狗的头:“一白,你要多吃饭饭,才能和圆圆一样长壮壮。”

芙蓉走到了顾清尘的身边,说道:“以后天天给一白洗澡,还有,打扫的事情也是你的。”

顾清尘笑着揽了芙蓉的肩,说道:“媳­妇­原来怕这个小东西啊?”

芙蓉打了顾清尘一拳:“谁怕啊。这么小一个小不点儿,连路都走不稳,又不会咬人,我怎么可能怕。”她正说着,突然觉得裤脚一紧,一低头,一白正含着她的裤脚,摇头晃脑的。顾清尘哈哈大笑,芙蓉瞪了他一眼,蹲□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裤腿取了出来,把狗狗交给了圆圆,再三叮嘱道:“狗狗还小,圆圆也要让狗狗休息啊。”

次日,顾清尘和芙蓉去了集市,把圆圆交给了黄大娘。看到圆圆和虎头围着一白的样子,芙蓉一脸的懊丧,这小子竟就把自己这个老娘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吃饭睡觉都想着它。顾清尘见她跟一个小狗吃味,忍不住好笑起来。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打趣着她,让芙蓉连着拧了他好几次,顾清尘把她按在了怀里,看着她炸毛的模样,心情意外地好啊。

马车在杂货铺前面停了下来,芙蓉自己进去逛。顾清尘也下了车,却没跟着进去,只在这周围闲逛着打听事情。芙蓉走进去,一个小二迎了上来:“不知道这位娘子想买点什么?”

“可有蜂蜜和红糖这些吗?”芙蓉问道。

那小二笑了笑:“娘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啊,应有尽有,就光是蜂蜜就有这许多种。你随我来瞧瞧,看你喜欢哪一种。”

芙蓉随着小二往柜台那边盛放着的一排罐子走去。小二一一揭开了盖子:“这边的蜂蜜价格要便宜一些。这边的这个是最贵的。”两人说着,芙蓉用勺子舀起一点放在鼻下闻着,刚问了小二一句话,忽听背后有人道:“你是芙蓉吗?”

这声音……芙蓉镇定了心神,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少­妇­浅浅一笑,微微屈了屈膝:“大少­奶­­奶­。”

刚才唤芙蓉的这名少­妇­身量不足芙蓉高,可是衣着打扮却是能瞧出身份的,不是范家的大少­奶­­奶­是谁。她上下打量着芙蓉,叹了口气:“方才紫云说是你,我还不信。竟然真的是你,可着实是意外了。你也不回来瞧瞧我们,祖母也时常念叨你呢。”

芙蓉面­色­平静,微微欠了欠身子:“大少­奶­­奶­言重了,芙蓉如今已经嫁作人­妇­,多有不便,不敢打扰。劳老夫人和大少­奶­­奶­记挂了。”说话间,她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记挂?呵,她可不认为这范府的人会莫名其妙地记挂她一个丫头。范老夫人,若是真疼自己,当初也不会让自己如此为难了。

范大少­奶­­奶­见芙蓉的打扮,不由地惊诧:“你竟真的嫁人了。瞧着黑了瘦了。哎,若你当初­性­子不那么倔,恐怕今儿,你与我是一样的。”

芙蓉骤然抬起了下巴,眼里的光十分坚定:“大少­奶­­奶­请勿要说此话。芙蓉怎敢与大少­奶­­奶­相比。如今夫君待我很好,芙蓉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并没有什么可想可抱怨的。”

范大少­奶­­奶­还欲说什么,芙蓉的目光微微一侧,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朝着门口走去。范大少­奶­­奶­看去,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与芙蓉并肩而立。芙蓉对着顾清尘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范大少­奶­­奶­道:“大少­奶­­奶­,这就是我的相公。”

顾清尘对着范大少­奶­­奶­微微一点头,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范大少­奶­­奶­却明显感到两人之间的默契。思及芙蓉当年的决绝,范大少­奶­­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心里感慨万千,面上却笑道:“今儿见到了芙蓉,倒是意外之喜了。芙蓉成亲我也没能亲去,紫云。”

紫云应了,出去了一阵又回来,手上捧了个锦盒。芙蓉没有丝毫犹豫地收了下来。范大少­奶­­奶­对着两人一笑,就扶了紫云的手出了门。

等她们走得看不见了,芙蓉将那盒子往顾清尘怀里一塞,对着小二道:“给我称五斤蜂蜜五斤红糖,蜂蜜拿罐子装着吧。罐子钱一并算了。”

两人买好东西,芙蓉径直带了顾清尘进了最近的一家当铺,将那盒子推了过去。死当,二十两。芙蓉将银子顺手递给了顾清尘,从头到尾没瞧过那盒子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嘿。。。范家的人出现了,芙蓉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呢?小小卖个关子。话说有亲对芙蓉管顾四妹的事情有点异议。我是这么觉得的:顾四妹在顾老大成亲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芙蓉当然可以装不知道这回事。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肯定有责任。所以,她不能够放任自流。。。这也不是她圣母要怎么样哈。。。虎摸亲们。。

☆、57­骚­扰什么的

两个人从当铺走出来,芙蓉抬眼便瞧见了那边转角处的一个身影,忙拉了一下顾清尘:“那个人,是不是大姐?”

顾清尘也抬起头来,顺着芙蓉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到了一个背影。许是因为芙蓉的话在前面,顾清尘觉得越看越像。

“要不要过去看看?”芙蓉提议道。

顾清尘却是摇了摇头,看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收回了视线:“走吧,圆圆喜欢吃那家的糕点,我们多买点回去。顺便去看看别人的糕点铺子是怎么打理的。”

芙蓉点点头,两人往着城里最出名的那家糕点铺子去了。

刚进去,顾清尘便碰到了以前一起念书的同窗赵书。顾清尘介绍芙蓉给赵书的时候,芙蓉只觉得那赵书的目光让她感觉到十分不舒服,便不着痕迹地往顾清尘身后藏了藏。

“顾兄真是好服气,竟能得此佳人,当真是羡煞兄台。”赵书拢了袖子,满脸的羡慕。

顾清尘忙谦虚道:“赵兄太过客气了。我与贱内过来买些东西,赶明儿有空了,再去登门拜访。”

赵书连忙道:“那自然是欢迎之至。不知道顾兄和嫂夫人是否也欢迎小弟前去做客呢?”

顾清尘客套了几句。芙蓉已经称好了糕点,顾清尘便与赵书告辞了。

“你这个朋友,平时说话就这样吗?”一上马车,芙蓉就问道,“看他的打扮,莫非他也考过试?”

“那是自然,读书人有哪个不想考中的。”顾清尘笑着说,“当年我和他还是同住一室的呢。”

芙蓉微微一笑:“我可是不大喜欢你这位朋友说话的方式,酸得我牙疼。”

顾清尘凑上去,悄悄地道:“久了不说这样的话,如今听着,我牙也疼了。”

芙蓉莞尔一笑,心里却在暗暗腹诽:听这人说话,芙蓉就觉得,他一定考不中。

只不过是客套话,芙蓉并没有想到,三天之后,这位赵书竟然真的登门了。

这天一大早顾清尘就去山脚采药草去了,顾四妹带着天衡回顾老娘那里了。小桃在屋里和圆圆玩。芙蓉在厨房里听见了院子里赵书的声音,走出来一看,禁不住愣了:这人还真来了啊。

芙蓉委婉地表达了顾清尘有事出去了,赵书却连连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在这里等顾兄回来就好。嫂夫人先去忙吧,我自便就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反客为主,自便这种话不是应该主人说的吗,你也太自来熟了啊。芙蓉嘴角抽搐了一阵,给他倒了茶,又拿了一碟子瓜子给他。芙蓉走出了大门,让黄大娘的小儿子天孝帮着去田里喊顾清尘。她盘算了一下,又从怀里取了点钱,让小桃送去给黄大娘,让黄大娘去割两斤五花­肉­,打半斤酒来。

芙蓉吩咐好了小桃,自去了后面菜园子里面摘菜。她弯下腰去拔小白菜,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了赵书的声音:“嫂夫人这样的美貌,竟还要做这等粗活吗?顾兄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芙蓉腾地一下就站起身回过头。赵书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芙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镰刀,脸­色­严肃:“赵兄不在前头坐着喝茶,到后面来做什么。”

赵书见了芙蓉手上的镰刀,并不敢造次,陪着笑脸道:“嫂夫人恐怕是误会了,我因家在镇上,并不曾感受过这样的农家生活,想来感受一下。嫂夫人你忙吧。”赵书说着,还不断地往后退,没注意到脚踩到了菜地旁边挖出的小水沟。他顿时哎哟一声,脚陷了下去,几乎就要摔下去了。芙蓉忍俊不禁。赵书用眼角余光瞄到芙蓉的表情,忍不住又上一阵心神荡漾。

芙蓉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心一凛:这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了。顾清尘那个杀千刀的,你还不快回来保护你老婆。

所幸芙蓉摘菜回到前面来的时候,顾清尘已经回来了。芙蓉看到顾清尘,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顾清尘莫名其妙,但是有客人在,他也不好问芙蓉的,忙换了衣裳鞋子,陪着赵书喝茶谈话。

中午的时候,顾清尘根本没有留赵书下来,他就自动留下来了。到了饭点儿,顾清尘习惯­性­地起来安桌子,赵书嗤之以鼻:“顾兄,你怎么做起这等粗活来了。这些事情,应是女人所做的,我们男子汉大丈夫,那是做大事的,怎么能做这等事。”

芙蓉正端着一碗凉菜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沉着脸走了进来,将那碗凉菜往桌子中央一搁,对着顾清尘道:“菜在厨房里面,我端不动,你去帮我端下吧。”

午饭的主菜是一大蒸笼的粉蒸­肉­,上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肉­片,下面是一大堆土豆。赵书闭着眼睛闻了一下,赞叹道:“这­肉­叫什么名字,真是香啊。”

芙蓉心里哼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去厨房端菜出来。顾清尘跟着她过去。两人端着剩下的菜和汤出来的时候,赵书刚刚放下了筷子。芙蓉瞄了一眼那粉蒸­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就没说话了。

赵书坐在板凳上,动也没动一下。顾清尘进了屋去,抱了圆圆出来,带他去洗手。小桃跟在他身后。两个孩子洗了手,擦­干­净后,芙蓉把专属于他们的小木碗递了过去。芙蓉把饭盛好后,如往常一样坐在了圆圆的旁边。

“娘,我要吃­肉­­肉­。”圆圆穿着罩衣,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赵书的眼睛差点没有瞪出来,吃惊地看着芙蓉。顾清尘和她不是才成亲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圆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指向了顾清尘面前那盘白水煮的青菜:“爹爹,我要吃菜菜。”

芙蓉的筷子一夹到那粉蒸­肉­,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筷子拨开了面上的那层­肉­,里面空了一大团。芙蓉不动声­色­地将夹了一块给圆圆,又夹一块给小桃。赵书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和顾清尘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孩子们吃得很快,芙蓉也很快吃完了。黄大娘在外面喊芙蓉,芙蓉出去,把四十只­鸡­蛋卖给了黄大娘,收了钱回来,走到堂屋窗底下,听到里面的一阵交谈。

赵书木着舌头说道:“顾兄,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做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都是婆娘们做的。孩子们上桌子也就是了,娘儿们怎么能上桌子。”

顾清尘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女人也是人,平时要带孩子要­操­持家务,可不比我们男人轻松。不过是端些菜,那有什么。”

这还像人话,芙蓉转身去了厨房里面。不一会儿,她端了两碗醋出来,一人面前放了一碗:“喝点醋解酒吧。”

赵书斜着眼睨了芙蓉一眼,只觉得自己鼻间萦绕着一股子清香味。他将头枕在自己的手上,嘿嘿一笑:“嫂夫人,真是贤惠啊。”

芙蓉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神,将那醋放下就走。赵书端着那醋碗的手都是晃的,他把醋递到嘴边,那醋撒得到处都是。芙蓉看着他喝完,忽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转身就走了。

而那天下午到晚上,赵书不断地跑茅房。顾清尘酒早醒了,见此情景,也知道是芙蓉弄的,并不说什么,只是摇头笑了笑。他给赵书扎了几针,又让他喝了药,这才好点。

芙蓉忙了一下午,终于把那些地栗的皮都给削好了,却是累得一身臭汗。她回到房里,关上门,刚脱掉外衣,忽听地门一阵响动。她慌忙回过身,只见赵书微笑着走上前来。

“你要做什么!”芙蓉一只手将衣裳挡在胸口,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人往桌子旁边不着痕迹地挪动着。

赵书微微一笑,反手就将门给关上了,用手扯了扯衣领:“嫂夫人对我如此厚爱,我怎么忍心让嫂夫人失望呢。嫂夫人不是在嫁给顾兄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了吗?这点事情,嫂夫人定是看开了的。”

芙蓉正­色­道:“你说什么混帐话!你最好给我放规矩一点。你出去!”芙蓉的脸­色­­阴­沉着。这叫什么话,竟当她是那样子的女人吗!

赵书哈哈大笑:“嫂夫人何必假正经,顾兄要出去那么半个时辰,什么事情都够了。”说着,赵书就往芙蓉这边走来。

芙蓉反手一把抄起了桌子上的剪刀对着赵书:“你出去!”

赵书合身扑了上来,芙蓉侧身一闪。赵书拉肚子拉了一下午,现在身上软绵绵的,半天爬不起来。芙蓉去开门,越急越打不开。察觉到身后的人的动静,芙蓉被一激,用力一拉,那门砰地一声开了。门板直接扇在了赵书的脸上。

芙蓉直接冲了出去,用剪刀和赵书对峙着。正值这时,顾清尘回来了,他一见到这副场景,立刻就回身关上了大门。

芙蓉一眼瞧见了顾清尘,眼里瞬间涌上了泪水,奔了过去,扑进了顾清尘的怀里。

赵书见情况不对,立刻恶人先告状:“顾兄,嫂夫人让我进房去。我刚进去,却看到她没穿衣裳!”

芙蓉只觉得心里委屈,抱着顾清尘哭个没停。顾清尘的手抚摩着她的头顶,轻声地安慰着,目光却望着赵书这边。等芙蓉稍好一点,顾清尘在芙蓉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再然后,顾清尘冲着赵书,一拳就挥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诶。。。。太漂亮是错啊。。最近天气变化。亲们注意不要受凉。话说今天晋江的时间好怪。。居然22号下午看,就有23号凌晨来看文的亲了。。亲们,是你们穿越了还是我啊

☆、58两个人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顾清尘家为什么早早地就闭了门。天黑了以后,顾老三驾着一辆牛车出了家门。有人瞧见顾清尘的牛车上铺着一层­干­草,忍不住道:“顾老三,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干­啥呢?”

“我去取些药回来。那老伯早上出去采药了,只有晚上在家。我跟他说好了,现在去取。”顾清尘驾着车,只是回头回答了一句,车停也没停一下,就往前驶去了。

半个时辰不到,顾清尘便回来了。他进了自家院门,将门关上后,又认真地闩住了。屋里的橘­色­烛光透过了窗纸投到了地上,晕出了一片模糊的光影。顾清尘的心这才缱绻了不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圆圆跪在芙蓉的膝头,双手伸得直直的,要去揭芙蓉眼圈周围的黄瓜片:“圆圆也要瓜瓜。”芙蓉故意将头往后仰,不让圆圆摸到自己的脸。圆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芙蓉的脸上一扑。芙蓉本来就仰得靠后了,被圆圆这一扑,娘儿两个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黄瓜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娘儿两个哈哈大笑。

顾清尘上前去一把捞起了圆圆,把他举得高高的。圆圆的小手小脚在空中乱舞着:“飞,飞飞。圆圆飞咯!”

芙蓉将掉落下来的黄瓜片全拣了起来,坐了起来,笑着看这父子两,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圆圆笑了很久,终于笑累了,趴在顾清尘的肩头沉沉地睡去了。顾清尘把他轻轻放在小床上。圆圆的头不安地动了动,顾清尘拍了拍他,圆圆翻了个身,小手放在小脸旁边,捏成小拳头,嘴还动了好几下,睡熟了。顾清尘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蛋,给他盖好了被子。

芙蓉怔怔地坐在床上,双手环着膝盖,一个人发着神。顾清尘走了过去,从她的背后拥住了她,将头搁在她的肩上,静静的,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良久,芙蓉才动了动脖子,侧过头去,轻吻着他的额角。顾清尘凑上去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双­唇­,轻声地道:“媳­妇­别怕,我在这里。”

芙蓉只觉得心里猛的一颤,回过身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唇­离开了她的­唇­,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媳­妇­都不会做那等事情。所以是他该死,是他的错!”顾清尘看着自己面前那鲜艳的丹­唇­,只觉得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吸引力。他再次凑上去,噙着她的双­唇­,轻轻地辗转着。他的手在她纤细的腰肢处不断地摩挲着。

芙蓉热切地回应着他,在他肆无忌惮的攻势中,她还残留着最后的理智:“灯,把蜡烛先吹了。我怕圆圆醒。”

似乎是应证她的话,圆圆睡的小床上传来了一阵响动。顾清尘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芙蓉,回头去看了看,圆圆那边又没了动静。顾清尘飞快地趿着鞋子过去吹熄了蜡烛,飞快地奔回了床上,将芙蓉搂在了怀里。

屋里瞬间陷入了黑暗。芙蓉只感觉到他的口腔里刚刚才用竹子刷牙留下的清香味。顾清尘的­唇­渐渐移向了她的脖颈,手从她的睡袍里探了进去。他只感觉入手即是­嫩­滑的触感。

芙蓉感觉到他的手上的薄茧滑过自己肌肤带起的那种颤栗感。她坐在他的怀里,只感觉到他的热切慢慢地昂起了头。她的手也学着他的样子,伸进了他的衣裳里面,触上了他胸前那两粒红果。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只手轻拢慢捻着他的小豆子。顾清尘的喉间溢出了一声呻/吟。最新章节来自 芙蓉玩心大起,另一只手探向了他的身下,握住了他的热切。

顾清尘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双手掐着她的胳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媳­妇­儿,我们今天换个样子吧。”说完,他也不待芙蓉回答,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手指在她的花房里面游移着,偶尔重重地刮了一下她的花房壁,引得芙蓉一阵颤抖,花房也跟着颤抖起来,涌出了晶亮的花蜜。芙蓉仰起脖子,发出一声低吟。

顾清尘再也忍不住了,在她的耳边低语一阵,把自己的热切扶着,对准了她的花房,抬起头来鼓励地对着芙蓉道:“媳­妇­儿,坐下来。”

芙蓉的手扶着顾清尘的肩膀,感受着他的搏动带来的热量。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烫得不行了。可是,她咬了咬牙,试探着慢慢往下。当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长叹。

顾清尘握着她的腰,小幅度地动了起来。芙蓉的手转而搂住了顾清尘的头。她的丰盈在他的胸膛上摩挲着,一阵阵刺激的感觉传遍了四肢。这样的落差虽然让顾清尘感到很舒服,但是,他还是觉得慢了。他将芙蓉放到了被褥上面,抬起她的一条腿,用力地冲刺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丰盈。芙蓉的舌头在他的耳道口儿轻轻软软地打着转儿,轻声地道:“他今天并没有碰到我。”

顾清尘的动作顿了一顿,转而俯□去吻上了她的­唇­。芙蓉的声音在这样的吻里显得气息不足:“当时,我好怕。”

“不怕,有我。以后我不放你一个人在家。”顾清尘只觉得眼角都湿了。他当然知道芙蓉对他如何。芙蓉从头到尾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是知道的。能娶到一个这样的女子,顾清尘心里已经别无所求了。他感觉到她身体与自己的契合度,只觉得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儿。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的­性­感:“媳­妇­儿。我的小心肝。”

芙蓉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这时的感觉才真实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涌了出来。她的声音里面染上了一丝哀伤。她用力地搂紧他的脖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清尘察觉到她的害怕,不断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揉,都揉得芙蓉全身骨头发疼了:“不会的,有我在。你是我的,你一直是我一个人的。”

或许是因着白天的事情太让这两人有感触,两人似乎不知道疲倦,只想在对方的怀抱里面沉沦下去。秋雨缓缓地打湿了屋檐,也带来了一层凉意。可是屋里却始终是热情高涨。

两人的感情似乎又添了一把火,烧得更旺了。芙蓉的心情异常的好。她安排顾清尘把磨盘给取了出来,把那些地栗子都磨出来。如果新鲜的不能保存,那­干­燥的地栗粉总可以保存了吧。

芙蓉和顾清尘加班加点的将自己家后面的那些个头大的地栗都挖完了。芙蓉负责削皮,圆圆负责洗一遍,顾清尘就把地栗全磨成了浆。那些浆直接流在了铺有两层纱布的桶上,那汁液流下来的时候就自动过滤了一遍。

两人一连辛苦了十多天,才把这些地栗都磨好。接下来晒的时候,亏得老天帮了忙,他们刚晒完那地栗,第二天就下了雪。

这边的冬天来得有些晚,一般十二月初的时候会下雪。下了雪后,冬天就是又湿又冷的。亏得顾老大知道芙蓉两口子都不擅农活,送了好些菜来给他们放在地窖里面。只是可惜了芙蓉家后头新开垦出来的地种的那些菜,好多都被雪打过了。芙蓉收了些大白萝卜,经常去买­棒­子骨给他们炖汤。

因着顾老二他们家的房子起好了,顾老二搬了出去,顾四妹带了两个孩子又住了回去。逢年过节的时候,芙蓉和顾清尘都要过去吃饭。顾大嫂每次看到芙蓉,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为了防止再遇到上回那样集体中毒的事情,芙蓉每回过来,都要帮着做饭。打的旗号是打下手,其实基本上都是她在掌勺。

这天冬至,芙蓉早早地就过来了。这边冬至这天的风俗是吃饺子,芙蓉在现代的家的风俗是吃羊­肉­汤。一大早,顾老大和顾老二就扛了半只羊回来。顾老娘亲自去打理那­肉­,芙蓉和顾大嫂两个就忙活着包饺子。

猪­肉­都是顾清尘帮着剁碎了的,芙蓉负责拌馅儿。她的眼光瞄到正在和面的顾大嫂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动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若是顾大嫂真的学会了,自己也就轻松多了,横竖不过是些家常菜,人人都会的。

顾二嫂自从流掉那个孩子以后,就再也不做任何家务活了。芙蓉有一次去给她送东西,走进她的新家,都觉得一股臭味扑鼻而来,熏得芙蓉话都没讲,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到了顾老娘这里,只要一有人喊她做事情,她就开始捂着肚子说不舒服。

当时顾三伯半夜过来后,听了事情的始末,只问了顾老爹一句话:“老四,这大半夜的,这事情可不能闹下去了。”

顾老爹抽了口烟,站起来道:“老二和你媳­妇­睡你们原来的房间去。大闺女,你明天早上一走就走吧。”

顾二嫂又捂起肚子哭了起来,说自己穷。最后顾老爹没法,让顾大姐出那起房子的钱。顾大姐推说没钱,顾老二冲进去就翻她的东西,找出了一些首饰和银子。顾老二拿了首饰去,散碎银子大概是五两,就全归了顾清尘,算抵前儿欠下的一部分债。

“三弟妹,你怎么了?”顾大嫂连喊了芙蓉好几声,芙蓉才回过神来。芙蓉笑了笑:“馅和好了,可以包了。”

顾大嫂支吾了半天,才对芙蓉道:“三弟妹,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晚上有点事情想过来找你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咳。。。熊家好羞涩。。

☆、59雪来的时候

这一餐团圆饭,众人都吃得心满意足。顾老爹喝了二两酒,越发的高兴了,大手一挥:“老三,今天晚上你继续陪我喝两盅。”

顾清尘答应了。顾老娘见状,心里也高兴,对着顾老爹说道:“我前儿扯了几尺布回来,正好家里还有棉花,给三个孩子一人做一件棉袄穿。他们人小,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冷点冻点也不怕。”顾老娘说着,又转过头来问芙蓉:“老三媳­妇­,家里的炭火可还够不够。”

芙蓉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顾老娘竟还记得圆圆。虽然她可能就是那么一问,芙蓉仍旧是做出了一副感动的模样:“难为娘记挂着,家里已经备好了过冬的炭了。”

顾老娘点点头:“别苦了自个儿。若为了省那么点儿银子,冻着了自个儿,多的钱都使出去了。”

芙蓉应下了,心里仍旧狐疑不止,这顾老娘是转了­性­儿了吗?她正想着,就听见对面的顾二嫂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模样。芙蓉低下头去,夹了一个白菜馅儿的饺子,将皮儿剥开,夹了半个馅儿给圆圆吃。顾二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扶住额头:“我头疼,先进屋去躺会儿了。”

顾老娘不去理她。顾二嫂自顾自地就进了顾四妹的屋子里面。顾四妹顿时脸就胀红了,一副气恼的模样。顾老娘将筷子一搁,顿时就要发火。顾老爹横了她一眼:“老二媳­妇­身子不好,你跟她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把老三他们以前留下来的房子收拾出来,烧上炕,让四丫头和小桃过去住吧。”

顾老娘这才罢了,夹了好几个饺子给顾四妹。顾四妹这才安稳了许多。

吃过饭,天上又搓棉扯絮了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刚刚清扫过的雪又能没过脚掌了。顾老爹走到屋檐下瞧了好一阵,说道:“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是个好收成啊。”他正要转过身,忽然听见门口一阵敲门声,有人大声地喊道:“顾三爹,开开门。”

这么大雪,谁会上门呢。顾老大上去开了门,只见宋文满脸焦急地进来:“三表姐,我是宋文哪。”

芙蓉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何,心里猛地一跳,手上的针不防,一下子就刺进了中指。顿时一滴殷红的血就冒了出来。芙蓉忙把那指头放进嘴里嘬了一下,飞快地出来了,紧张地道:“表弟,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快说话啊。”

顾清尘见芙蓉语无伦次的模样,知道她是怕了,揽了她的肩,拍了两下。

宋文喝了一大口热水,这才道:“今天早上,姨父去修后头那两间猪圈,结果雪太大,被压垮了。”

芙蓉几乎是一下子就站不住了,眼前一黑,亏得顾清尘接住了她。宋文见了芙蓉这样,忙道:“姨父当时就往外面跑了,肚子以上都逃出来了,只是腰部以下被压住了。”

芙蓉只觉得全身似乎坠入了冰窖一般,急急忙忙就要回去。顾清尘回头,顾老爹忙摆手:“你们快去吧。”

别人还可,顾大嫂顿时紧张了起来。芙蓉两人刚要跨出门槛,顾大嫂冲了上去,拉住芙蓉道:“三弟妹,你有空就帮我瞧瞧,我家怎么样了。”郭家的房子可比他们家的好多了,如今出了这等事,她心里当然担心了。

一个多时辰的路,芙蓉只觉得似乎要走到天长地久。顾清尘一直揽着芙蓉,从身后伸出手去,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安慰着她。圆圆开始还闹着要芙蓉抱,见到芙蓉不似往常跟自己说笑,便一个人乖乖地坐在他们的对面,一直盯着芙蓉。最新章节来自 芙蓉只觉得牙齿根儿都在发颤,反手环住了顾清尘,无声地哭了起来。

马车终于摇晃着停下来了。芙蓉急急地就要下车。顾清尘却抢在她头里先下了去,抱着芙蓉下来了。芙蓉脚不沾地地就往家里跑,顾清尘抱着圆圆在后头跟着跑进来。

芙蓉进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个老大夫走出来。芙蓉一看到那个大夫,首先愣住了。顾清尘接着跑进来看到那个大夫,也愣了。

这个大夫不是别人,正是上回芙蓉抱圆圆去镇上遇到的黑医馆里的那个大夫,也就是顾清尘的师傅。那大夫清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了。芙蓉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侧过身子挤了进去,瞧老郭头去了。

顾清尘的面­色­坦然,喊了一声师傅,然后跟着芙蓉进了屋里。

腿的肌­肉­被雪冻伤了,这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那一块最重的木头,直接砸在了顾老爹的大腿上。顾清尘检查了半天,芙蓉都快要急死了。顾清尘手缓缓地收回来,面­色­凝重。老郭头虽然疼得满头是汗,但是他毕竟是吃过这么多年的饭的,一瞧顾清尘的表情,便苦笑着问道:“女婿,是不是我这两条腿以后都没法下田­干­活了?”

顾清尘看了一眼芙蓉,这才点了点头。芙蓉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低着头,肩膀不断地耸动着。老郭头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应证,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我以后还能不能走路?”

“爹,您的左边腿骨上了夹板修养一段时间估计是没事的。只是右边的腿,恐怕,以后都不能像之前了。”顾清尘上前去拍了拍芙蓉的肩。

芙蓉蓦地抬起头来:“是骨头全粉碎了吗?”泪光闪闪的她,让顾清尘心里说不出的伤心。顾清尘不忍再说下去了。芙蓉见顾清尘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寸一寸地灰了下去,拽住顾清尘的胳膊:“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顾清尘坚定地握住她的胳膊:“媳­妇­,岳父也是我的爹,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芙蓉就在里间陪着老郭头,顾清尘出来,却见到那老大夫仍旧坐在堂屋里。那老大夫见了顾清尘,仰了仰下巴:“能耐了啊,翅膀长硬了啊。怎么着,你当初把我的医馆砸了,现在就这么算了吗?哼。”说着,那老大夫鼻子里哼了一声。

顾清尘神情淡然地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些药,自去厨房里寻了林氏,让她把三碗药熬成一碗。顾清尘又去寻了一块板子,削平了,就进屋去了。

顾清尘先给老郭头扎了几针,又将药给他两条腿都涂抹均匀后,给他用板子固定好了脚,一层一层地用绷带给他缠好了。老郭头躺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你们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芙蓉知道老郭头心里不痛快,心里虽然担心,但是看到老郭头的模样,仍是退了出来。老大夫见了顾清尘,几根手指在桌上来回地敲:“你砸了我的医馆,就想一走了之吗?”

“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打架,跟我没有关系。那时候我已经走了。”顾清尘冷冷地说道。

老大夫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顾清尘砸来:“你个狗娘养的。劳资收留了你,供你吃住,还教你那么多东西,你就是这么对你师傅的?!”

芙蓉一把推开了顾清尘,那茶杯砸到门框上,哐当一声碎了。顾清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吃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养的猪和­鸡­鸭这些,住是我们自己修的房子,我们每个月还要给你一两银子的钱。你根本没教过我,全是让我去采药晒药。我的医术全是师叔教的还有我自己学的。你治死了人,居然还要把我推出去顶罪,你这种人不配当我师傅!”

芙蓉一把抢过了桌上摆着的茶碗茶杯,满脸怒气地指着门口:“这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给我出去!”

“劳资不配当你师傅,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穷得没钱交束修,偷人东西的小毛贼,被书院赶了出来,是我好心收留了你。现在你要来给我算帐,我们就告到衙门里头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抓不抓你这样一个贼!”说着,老大夫就要往外面走。

顾清尘的手都握成了拳头,整张脸胀得通红,抬起头来,目光似乎要在老大夫的脸上刺出一个洞:“好,要告就告。我倒要看看,草菅人命和随便栽赃,到底他们是听谁的。”

老大夫明显是吓唬顾清尘的。顾家可是有一位秀才的,如果自己去告,还真的占不到什么便宜。老大夫还想说什么,芙蓉已经举起了一旁的扫帚,不断地往他身上扫:“这里怎么扫不­干­净呢。哥,把这脏东西丢出去。又黑又臭还没点子自觉。”

郭大力之前去请大夫的时候只是看到这医馆离家最近,就把他请了来。听了芙蓉这话,才知道这人不怎么样,怪不得要一两银子的诊金,还要出诊费呢。郭大力一把提起了那老大夫的衣领,三两步把他丢出了门外。芙蓉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尘从此后一直沉默着。晚上,林氏接了圆圆过去跟她一起睡,芙蓉和顾清尘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顾清尘看着芙蓉的眼睛,非常严肃地说道:“我没偷东西。”

“我知道。”芙蓉取下了头上包头发的头巾,回身来,扑进了他的怀里,“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如果真的要去告官,我们也不怕他。”

顾清尘久久揽着芙蓉,没有说话:“我是没有束修银子而被赶出来的。当时身无分文,这才投进了那人的医馆里当了一名学徒。”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爱熊了咩。。吱声吧。。好久没看到大家的身影了。。呜。。打滚中

☆、60寒冷冬天

} 顾清尘不愿意多说,芙蓉也就没再多问别的。以顾清尘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没有束修银子还巴巴地跑去学堂的,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他又是那等的死要面子,自然是不肯就这么回家,估计走投无路之下才进了那医馆,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师傅。

老郭头的腿算是彻底废了,好在是冬天,并没有什么农活。可是老郭头的情绪却十分低落。芙蓉好几次去送药的时候都看到他的手颤抖着去摸自己的腿,却都在还没摸到的时候就缩了回来,捏成拳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房梁。芙蓉红了眼圈儿,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自去房里痛快地哭了好几场。

顾清尘托了人给顾家送了信儿去,就在这边陪着芙蓉住了下来。郭三叔和郭三婶他们每天都会来瞧一次,郭大伯家却一次也没露面。芙蓉有一天偶然问起,林氏鼻子里哼了一声:“郭大海在镇上又谋得了一份好差事,如今他们那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说什么兄弟亲戚,竟连路人也不如了。快别说什么来瞧不瞧的了,不要给我们家添乱也就好了。”

芙蓉听了林氏话中有话,忙追问道:“娘,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啊。前儿我们瞧见阿爷阿­奶­的的坟被雨水冲垮了不少,就商量着一家出点子钱把祖宗的坟都给重新垒一下。结果倒好,你那个大伯,竟就生生地在床上装了一天的病。后头爹和三叔他们商量好了,去找他拿份子钱。大伯娘竟就坐在门槛上面哭,说我们眼里没有这个大哥,连大哥看病的汤药钱都要讹了去。最后他们家还不是一分钱没出。”宋春花一听见林氏和芙蓉在说这一段公案,立刻抱着孩子跑了出来。孩子取名叫郭文。小郭文见自己娘的手挥舞着,他也手舞足蹈着,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倒惹得芙蓉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芙蓉笑着伸出了手:“大嫂,我抱抱文儿吧。”

宋春花当了娘后,腰杆也直了,说话也大声了,将孩子豪气地往芙蓉的手上一推:“大姑­奶­­奶­天天抱圆圆,竟还这么喜欢孩子啊。”

林氏看了芙蓉一眼,嘴里嘟哝着:“也不快点生个自己的孩子傍身,哎,你这个孩子,怎么也不知道替自己打算啊。”林氏说着,皱着眉往厨房去了。

老郭头的伤,除了时不时地上夹板换药,还有就是给他喝些调养的药,顾清尘竟比芙蓉有用多了。芙蓉本想出去,无奈雪一场一场地下,竟没个停的时候。她天天闷在家里,想尽法子变着花样儿做吃的。

“今年怎么这么冷?”众人都挤在老郭头他们房间里面,炕烧着,又生了两个火盆子。圆圆要去玩炭,芙蓉喝止了他好几次,圆圆不听招呼。芙蓉虎着脸过去,故意装作生气,打了他的小手一下。圆圆的嘴立刻就瘪了起来,眼泪汪汪地跑到了顾清尘的旁边,伸出一个头去看芙蓉。

芙蓉气得没办法:“那个是火,要烫人的。你这个孩子,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

“庆哥儿都可以玩,为什么我不可以,娘偏心。”圆圆撅起了嘴。

芙蓉将手上的活计放了下来,就要过来逮圆圆:“你不学好,就学着这些坏的事情。平时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圆圆一下子扑进了顾清尘怀里,努力地把自己挤进他的双腿的间隙里:“爹,爹,娘打圆圆。”

顾清尘拉了芙蓉坐下,又拍了拍圆圆的小ρi股:“那个红红的是什么?”顾清尘指着火盆子里面的火问道。

圆圆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火。”

“火烫不烫?”顾清尘盯着圆圆。圆圆低下头去,点点头。

顾清尘的声音放轻了许多:“那我们把圆圆的手手放到火里去好不好?”

圆圆连忙惊慌失措地把手往背后藏,拼命摇着头:“圆圆手手要痛痛,不放手手。”

“你都知道你手手要痛痛,那火就是从你要玩的那个炭上面冒出来的,那你去玩的话,你的手手不是就痛痛了吗?”顾清尘耐着­性­子给他讲道理。

圆圆低下头去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爬下了顾清尘的膝头,耷拉着小脑袋走到了芙蓉的面前,仰起头:“娘,我错了。”

芙蓉被他这么一弄,反而气笑了,抱了他在怀里,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娘不是不让圆圆玩。明天就带圆圆去镇上玩好不好?”

圆圆立刻高兴了起来,对着芙蓉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芙蓉却没能实践自己对圆圆的诺言,因为,一个噩耗传了过来。顾大嫂的娘子房子垮了。

仍旧是宋文去送信,顾清尘和芙蓉一听到这个消息,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顾大嫂的娘家丁家的房子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见了芙蓉他们过来,也知道芙蓉和丁家如今是姻亲了,纷纷让开一条路。芙蓉顿时惊呆了,整间房子,除了最外面的大门还在摇摇欲坠,里面的房子竟都全垮了。

春娟儿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见了芙蓉来了,就亲亲热热地挤上来,一脸的夸张表情:“蓉丫头啊,可真是吓死我了。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听见轰的一声。我们跑出来,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顾清尘不满地看了春娟儿一眼,提着铲子就走上去了。大刘哥也要上去,春娟儿忙叫了他一声,大刘理也没理她,就开始帮着顾清尘去救人了。

“造孽哦,一家子全在里头。”“也不知道还有活口没有,这么久了竟一个声音也没听见。”“是啊,他们家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呢。”周围人的话不断地传进芙蓉的耳朵里面。明明已经穿了好几件棉袄,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到这么冷呢?

顾清尘他们每下一铲就会喊一声有没有人,一直没有人回答。等挖到那些土砖的时候,两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索­性­弃下了手里的东西,用手去拾开。也有些壮汉青年上前去帮忙,人多力量大。

“有一个人的手!”不知道是谁喊了起来,在场的众人都下意识地围了过去。芙蓉本来站在人群中间,被大家这样一挤,顿时趔趄着向前。她的目光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只带血的手,顿时就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冲她的嗓子。她忍不住推开了旁边的人,一个人蹲在田坎边,被冷风一吹,才觉得那股恶心好了不少。

春娟儿自然是不敢凑这个热闹的,见了芙蓉这样,忙过来扶住了她。芙蓉摆摆手:“我没事,只是昨天着了凉,本来就有点头晕,我自己一个人待待就好。”

正说着,只见宋文驾着马车急急地赶来。车还没停稳,车帘子就刷地一下被掀开来,顾大嫂还穿着家常旧衣,也不顾那马车有多高,一跳就下来了,一边奔向她家的房子,一边哭喊道:“爹,娘,哥!”

在场的人都纷纷回头,见是丁家三女回来了,忙要往旁边让,却还是避让不及,被顾大嫂几把推倒了好几个人。大家都知道顾大嫂的心情,也并没有说什么。

刚才顾清尘他们挖到的第一个人已经被抬了出来。额头上的鲜血已经全凝固了,胸口是一片模糊,却是丁家老爹。顾大嫂的腿一软,顿时就跪了下去:“爹,爹你醒醒啊。”

顾清尘拉了拉他的手准备把脉,无奈冰雪已经把他冻僵了。顾清尘把了脉,摇了头,站起身来,继续挖着。

芙蓉缓缓地站起来,听着身后的哭声,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颤动。当时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来,顾大嫂就是怀着苦痛成百上千北的心情回来的。这一家人,可还有活口?可还剩下了谁?

“又找到了一个!好象是丁家老大!”大刘又喊了起来。顾大嫂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不及抹泪:“有声音,我听见有声音!”

顾清尘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倾耳一听,果然有声音!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这边的进度,全集中在了大刘的那边。顾大嫂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地方。

一块房梁被抬了起来,露出了男人结实的背部,只是已经被鲜红染遍了衣裳。众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碎砖泥土一点点被刨开,那里面的声音也渐渐地大了,却是小孩子的哭声。

顾大嫂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眼泪不自觉地又落了下来,双手合抱在胸前。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大刘用肩膀扛起了又一根房梁,两个壮汉抬起了最上面的那个男人,露出下面泪流满面的一个少­妇­和她怀里的孩子。

“嫂子!”顾大嫂一下子就奔上去。丁大嫂一见了她,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终于才哭着喊了出来:“三妹妹!”

其他人继续救,顾清尘给这两呣子把脉。孩子一点儿伤也没受,就是被冻住了。芙蓉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一床绒毯把孩子裹了,交给林氏暂时抱回自己家去。丁大嫂的脚和手都受了伤,索­性­只是骨头裂了,并不严重。顾清尘让芙蓉扶她回去,丁大嫂却不肯,扑到丁老大的面前,哭个没停。

丁老爹和丁老幺被刨出来的时候,都是已经没气了。丁老大也是如此。丁二姐嫁了出去,丁四妹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儿气,她见到顾大嫂,嘴动了几动,就晕了过去。丁老娘的腰被一大块石头砸了,人是昏迷了过去。丁二姐赶着回来,丁四妹醒了一下,喊了两个姐姐和嫂子,闭上眼就再也没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这是最虐的一次了。。亲们要相信熊。。。。

☆、61准备开张

丁家已经没有了房子,丁老娘的娘家又是在山的那头,丁老爹只剩下一个瘸子哥哥,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住着一间摇摇欲坠的破草房,哪里还能收留他们。

顾大嫂首先是看向了刘婶子。刘婶子是丁老爹的表妹,算是他们家比较亲的亲戚了。顾大嫂抹着泪走到了刘婶子面前,还没说话,春娟儿急急地奔了过来:“娘,大舅他们来了。”

“花儿,出了这等事,我心里面也难过。怎么我表哥他们这么年轻就去了呢,丢下了你们,今后可怎么办啊。”刘婶子说着,就拿起手帕抹起了泪,竟比顾大嫂她们还哭得伤心,“好在还留下了一根苗苗,不至于断了香火啊。”

“娘。”春娟儿轻声喊了一声,“大舅他们可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刚刚才到的。”

刘大婶横了她一眼:“知道了,我这里不是在陪着花儿吗?”

顾大嫂见状,只得轻声道:“表婶,你家有事,就先去忙吧。”

在场的大刘的脸­色­十分不好,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顾大嫂说了这句话后,大刘期期艾艾地道:“娘,咱家背后的老房子不是还空着吗,不如让表妹他们过去住。”

“你个没脑子的,那间屋子就和丁家以前的屋子差不多的。表哥已经去了,难道还要累得表嫂他们跟着去吗?”刘婶子用手指尖戳了一下大刘的脑袋。说完,刘婶子转过头来,拍了拍顾大嫂的手,满怀歉意地道:“那我就先回家了。若是有什么缺的,可一定要给我说,别憋在心里。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顾清尘给顾老娘把了脉,脸­色­越来越凝重了:“得快找个地方,不然冻也冻坏了。”

最后丁家的人全住到了郭家父母以前留下的老房子里。林氏隔三岔五地就过来打扫,屋里还算­干­净。郭大力帮着挑柴生火烧炕,又弄了好几个火盆子。顾大嫂拉着芙蓉的手哽咽了又哽咽。芙蓉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又道:“我们去端热水吧,这伤口要快清理才可以。”

却说刘婶子这头回了家里,将院门一闭,对着春娟儿道:“你倒是个机灵的,这回做得不错。”

刘婶子的大哥的确是来了,却是刚刚刘婶子特意派人去邻村请来的,并不是什么远方而来的。刘婶子躲在屋檐下,戳破堂屋边的窗户纸,往里望了一望,皱了皱眉:“怎么又把前儿那茶叶拿出来了,东西就是这么让你糟蹋的。你拿这些钱去做桌菜,前儿没吃完的熏­鸡­只切一半的一半,你买的­肉­炒出来的油记得拿碗装好放着,不要惹了老鼠。最少四碟子菜,后园子的菜,先把上回掐过长出来的新­嫩­叶掐了。别全倒米,记得放点红薯和玉米粉进去。”说着,刘婶子从荷包里取出了十几个铜板,翻来覆去数了三遍,这才放进了春娟儿的手里:“多的记得拿回来。”

春娟接过了那十五文钱,迟疑着道:“娘,家里的盐和酱油都没了。”

刘婶子横了她一眼:“你做一个月的饭,竟比我做三个月的饭用的东西还多。再多五文钱,各打两斤回来。”

五文钱,两斤盐两斤酱油,你以为那杂货铺子是你家开的啊。春娟儿瞬间红了眼圈,大刘虽然不做事,也是知道这些价钱的,对着刘婶子说:“娘,五文钱不够这么多东西啊。”

刘婶子骂骂咧咧的,只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春娟儿已经听麻木了,仍旧在原处站着。大刘一张脸憋得通红,只是闷着头不说话。刘婶子口都说­干­了,最后还是又掏了五文钱出来,心疼地道:“一天就要吃这么多。谁让他来的。”说完,刘婶子脸上换上了笑走进了堂屋去。

大刘一言不发地走了。春娟儿握钱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那铜钱硌地她手都疼了。她一定要出人头地,赚更多的钱,让婆婆看一下,自己绝对是块宝。想到这里,春娟儿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往屋外走去。

却说这边,顾清尘忙得脚不沾地,转眼就到晌午了。林氏回去做饭,芙蓉已经帮着给丁老娘腰部的伤给固定住了,又喂她吃了药。丁大嫂换了衣裳出来,手上磨破的地方看着怪怕人的。芙蓉给她缠上了绷带。丁大嫂抬起眼来,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哽咽着:“郭大妹子。”

芙蓉知道他们心里的苦,轻声地道:“不必怕,这屋子虽没住人,倒是结实的,再不会出现昨儿那情景。”芙蓉宽慰着他们,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孩子他爹走了,我还怎么活得下去。”丁大嫂说着就抹起了眼泪。顾大嫂握住了丁大嫂的手:“大嫂,还有武儿啊,武儿是大哥的骨血,是我们丁家唯一的血脉。”

一屋子的悲伤气氛,芙蓉说着去拿饭,跑了出来。这个世界似乎总是不公平的,穷人总是越穷,越是苦,越是苦到了心里。芙蓉看着又开始飘雪的天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

丁家的丧事是在郭家老宅旁边以前留下来的一个破土地公庙里办的。丁二姐也专程赶了回来,带来了一点银子应急。丁家全是女眷,郭家帮了很多忙,郭大叔他们也过来帮了两三天。顾大嫂回来得急,身上并没有钱,她却始终没有找芙蓉借,将身上的首饰全当了,勉强够了。

按着日子,丁家的灵堂只设了三天,顾大嫂似乎是瘦了一圈。顾大哥倒是来了,特意寻了顾清尘去,说是顾老娘就让这两兄弟代表自己出面了。芙蓉只觉得哭笑不得,顾大哥算是自家人了吧,自己和顾清尘也是家里有事回来的,她还真是省事情。

圆圆被拘在家里好几天。这天芙蓉他们回来,圆圆一见到他们,就踢掉自己的小鞋子,爬到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面,只把ρi股撅着露在外面。顾清尘这几天都累瘦了一圈,上前去拍了拍圆圆的小ρi股:“圆圆,爹爹明天带你去镇上吃小糖人好不好?”

圆圆将被子揭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小眼睛,ρi股翘得更高了:“娘骗人,一直没带圆圆去。”

“娘没有骗人。你那天也去看小弟弟了。”顾清尘将头凑到圆圆头那里,“小弟弟没有爹爹了,娘又受了伤。没有衣服穿和饭饭吃,那圆圆要不要分点给小弟弟吃呢?”

圆圆一下子睁大眼睛,抱住了顾清尘的脖子:“爹爹要圆圆。”

芙蓉看了这情景,心头仍旧是兔死狐悲之感。她要挣钱,让自己家里过上好日子,才能不发生这样的悲剧,至少不会因为贫穷而造成这种家破人亡的境况。好在手头有些银子,明儿借着去镇上的机会探探门路。

两人围着镇上转了一大圈,走进了东门的集市里的一间糕点铺子。两个小二正在里面打瞌睡,柜台上,瓶瓶罐罐上都是一层灰。芙蓉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只见通往里面的帘子被打了起来。掌柜和一个男人走出来,那男人走过芙蓉身边的时候低声道:“这么一间小铺子,能有人收下来就不错了,居然还狮子大开口。真以为自己是抱着一个金疙瘩呢。”

芙蓉嘴角露出一抹笑,拉了拉顾清尘。顾清尘出去了,芙蓉继续逛着。那掌柜的瞄了芙蓉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是想买些什么?”

“我随便看看。”芙蓉顺口回答。

那掌柜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挥手道:“去去去,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我还要做生意呢。”

芙蓉却仍旧笑语吟吟:“我眼下就有一桩生意,不知道掌柜的你想不想做?”

一个时辰后芙蓉和顾清尘碰了头。两人探听到的消息相差无几。那掌柜的狮子大开口,这间铺子只卖不租,卖的话要一千百两现银,还不走官路。芙蓉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买不如租。”

两人再去转了转,在一条稍微没那么热闹的小街上看到了一间铺子。芙蓉进去问,那户人家倒是有意出租铺子,只是得按年签,里面的桌椅之类的东西全部都一并租给芙蓉。芙蓉又走了好几家,当天夜里就住在了镇上的酒楼里面。两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给顾老爹和顾老娘透个口信儿。

顾老爹听了这话,闷声不响地抽着烟。顾老娘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不满地看了芙蓉一眼:“如今正是年下,家里事情也多,这个时候张罗什么生意。那生意岂是好做的,难道这个家里就不管了,田也不种了?”

顾清尘解释道:“正是年下,人多,且大家都置办年货,正好趁此机会先开个张。”

顾老娘一摆手:“我不答应。”她还要说下去,顾老爹敲了敲自己的烟杆子:“你们想去做就去做吧。只是答应我一件事,除夕和大年初一一定要回来。别的我也不管你了。横竖是你们自己过日子,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儿,确实吃不出个金娃娃来。去吧。”

顾清尘感激地站起身来对顾老爹揖了一礼。芙蓉和顾清尘就回去收拾东西了。房子暂时没有退,农具之类的东西还放在这边的。芙蓉他们当天先把一些杂物搬了过去,把那边铺子的后院打扫­干­净了,当天就住在了镇上。第二天,芙蓉就开始打扫前面了,顾清尘和顾老大就开始搬剩下的东西以及那些­鸡­和后面买的一只产­奶­的羊。这边院子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告别村里那些烂摊子。。。嘿嘿。。。

☆、62生意开张啦!

芙蓉的铺子很快就开张了。周围的邻居她都在租下铺子的时候一一拜访过了。开张之前,她又挨家挨户地去邀了。同时芙蓉还找了红棉,红棉笑着说自己肯定要来捧场,又先给了芙蓉十两银子。芙蓉不禁有些汗颜,自己可是有多久没有来关注过作坊的生意了,竟连红棉今年进了多少棉花也是不知道的。红棉笑道:“这东西横竖是个不费脑子的活儿,我天天也没事做呢。送货取货都是他们的事情。”芙蓉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收下了钱,心里暗暗盘算自己以后对这边多上点心。

开张那日,顾老大和顾四妹来了,顾三伯他们也来了,林氏带着郭大力和宋春花也来了,郭三叔他们也来了。跟随着郭三叔来的是一队舞龙舞狮的表演。芙蓉收鞭炮都收地手软,顾老大和郭大力专门负责点鞭炮,整条街上一直回响着鞭炮声。

穿着崭新的红衣裳的圆圆也被芙蓉分配到一个任务,站在门口,对着每个进来的客人作揖说恭喜发财。只不过这个小店小二一点儿不称职,林氏刚拿出了一块糖,他立刻就擅离工作岗位了。“这个没定­性­的孩子。”芙蓉摇着头,走进了柜台里面。

红棉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浩浩荡荡,庆祝开张的两块大红牌子举着,一块红绸子搭着的招牌在锣鼓唢呐声中被送了过来。红棉笑着恭喜芙蓉:“我说你怎么巴巴地让我来送这块招牌呢,这要走大半个城呢,两边的人不是都瞧见了吗?你这排场,都快赶上县太爷巡街了。”

顾清尘过来谢过了,就取了招牌亲自去挂了。周围的鞭炮声更响了。圆圆躲在林氏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捂住耳朵。红棉挤到芙蓉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道:“妹夫如今倒更有一些掌柜的样子了。你是准备当老板娘了吗?”

芙蓉微微一笑:“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寻一位老板来当家呢?”

红棉垂下了眼帘,并没有答话。

芙蓉也没有时间细问。挂好招牌后,人们都一涌而进了。

这间铺子芙蓉让人把格局改了一下。两边是两排像超市一样的货架,每一个罐子都是专门定做的样子,有花鸟虫鱼等等,都摆成不同的形状,让人看了更像是艺术品,不像是吃的了。而柜台前面的地方,被芙蓉开辟成了小孩子玩乐的地方,有小木马,有玩具,旁边还有两排长椅,供人坐着。

柜台上也不是空的,芙蓉特意摆上了好几个竹子编成的碟子,上面是供试吃的糕点,旁边是削好的竹签,让人们试吃。

众人买东西,都是问成­色­,若想试吃,那卖家多半不愿意,更别提糕点类的了。芙蓉这一举动,首先林氏就坐不住了,拉了芙蓉在一边:“闺女,这么多人,可要吃多少啊?”

“娘你放心,今儿是第一天,才会这么让大家尝的。后头我自有分寸。”芙蓉笑着安慰道。

林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瞧着那碟子就空了,说道:“那这些人光吃了不买怎么办?”

芙蓉拍拍林氏的手:“那只能证明东西还不够好吃。若是这么便宜都不买,那可就没法子了。”

红棉尝了尝,直接豪气地对着芙蓉道:“给我来两斤。”

“买少些吧。这东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芙蓉掀开旁边搭着布的大竹篮子,用刀细细切下一方,放在放了一层纱布的秤盘上。顾清尘给她称了,笑着道:“一斤二两,一斤的钱。”

芙蓉适时地将自己做好的一块展牌挂了出来:“买一斤送二两,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又有几个人也凑了上来,看到芙蓉身后有好几个竹篮子,纷纷问起了味道价格之类的。芙蓉又给他们介绍起了自己新推出的拼盘糕,有不同的味道,是摆成一朵花的形状,放在竹碟子里面。一碟子本来卖价十文,第一天八折,都按八文算。周围的人至少都买上了一碟子来尝鲜。芙蓉做了许多的绢花,给每个购买了马蹄糕的孩子都送上一朵。其他孩子见状,纷纷找自己的家长要。芙蓉他们备好的碟子竟在小半个时辰内就宣布告罄了。

大多少人之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一点来尝尝,算是乡里乡亲的捧个场。等尝了,他们发现这东西跟平时吃的那些糕点确实不一样。山楂味和牛­奶­味的是卖的最快的,尤其是孩子爱吃。本来都要多买,芙蓉还是劝了大家,并保证大家每天来买的都是新鲜的。年前会开到腊月二十九上午,并且一直保持这个折扣,众人这才罢了。

本来说好剩下的马蹄糕给圆圆吃的,岂料刚开张不久就卖完了。芙蓉店里自然也有其他的糕点,也有人没买到马蹄糕,买些别的东西回去尝的。

就在众人都挤在店里的时候,门外的那条小街的街角拐角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外面的管家欠着身子问车里的人:“少爷,就是这里了。那间铺子就在最里面。”

“可看见了人?”车里的人轻咳了两声,似乎受了伤。

管家恭谨地答道:“回大少爷,瞧见了,正是之前咱家的芙蓉姑娘。”

车帘子晃动了好几下,最终范大少爷还是没有掀开帘子,里面倒是传来了好一阵咳嗽声。隔了半晌,范大少爷才继续问道:“那,他们生意怎么样?”

管家回答:“回大少爷,现在那店门口全是人,似乎站不下了。”管家说完后,又试探着问道:“大少爷,是不是先去清下场。”

“不用了,回去吧。”车里的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

管家应了,招呼车夫驾着车走了,他自己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在车起步的时候,车帘子还是掀开了一个角,随即又放下了。

并没有人知道这些,芙蓉正忙着给东西收钱呢。多亏林氏他们帮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店铺在申时刚过不久就关了。芙蓉看着那钱匣子里的铜板和散碎银子,笑得脸都合不拢。顾清尘见了她的模样,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财迷。”两人换了衣裳出来,顾清尘笑道:“大伙儿今天也累了,我在醉香居里面订了一桌菜,大家赏个脸,算是我们开门大吉!”

顾三伯和郭三叔两家都走了,其他的家人都还没走。顾老大本来执意要回去,被顾老三强留了下来。芙蓉笑说家里都收拾好了,请大家只管留下来,会有地方住的。林氏本就打算上来看两天,老郭头已经被接到郭三叔家去住两天了,他放心不下芙蓉的生意,硬要林氏多住两天。因而啊,这整个包厢里是坐得满满当当的。

席上只有圆圆一个孩子占了一个席位,林氏要抱了他在膝头他都不­干­。这个孩子,人一多,反而更乖,在那里坐得直直的,像个小大人似的。

顾清尘本不擅饮酒,今天也满了整整一杯,站起来笑着敬大家:“虽然说是一家人不言谢,但是我今天太高兴了,这一杯酒,我一定要敬大家。如果不是大家的帮忙,今天店里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在这里,我先­干­为敬了!”说完,顾清尘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大家都鼓起掌来。林氏笑道:“高兴归高兴,明儿个可还要开门做生意,尽兴就好,不必喝那么多酒伤身子。这么多菜,可都是乡下地方瞧不见的呢,大家吃菜吃菜。”

饶是如此,顾清尘仍旧是一个一个地敬了下来。敬到顾老大的时候,顾清尘只知道傻乐了,舌头都喝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老大忙拍着他的背,说道:“我们兄弟,不说那么多了。这杯酒喝完,就再不喝了,我们吃菜。”

顾老大是最后一个,顾清尘一听完他的话,忽然鼻子一抽,酒似乎也醒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若是爹娘在,就更好了。”说完,他将那酒喝完,坐了下来,接过芙蓉给他盛的汤,真个再也不碰酒了。顾老大因为顾清尘这一番话,心里也酸涩了一下,只是这大好的日子,他随即就把那情绪丢在脑后了。

酒酣之际,包厢门打开了,掌柜的走了进来,正是上回来家里买辣子酱的那人。顾清尘迎了上去,掌柜的对顾清尘揖了一礼:“顾老弟今儿开张大吉,为兄的没有能亲去捧场,还请顾老弟不要怪罪啊。这是我给大家伙儿添的菜,大家随意吃喝!”说着,掌柜的一侧身,他身后的小二将菜都端了上来。

红烧狮子头,荷叶烧­鸡­,酒酿鸭子等等,都是上好的东西。芙蓉忙起身谢了。掌柜的又招呼了一下大家,便对顾清尘道:“顾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多时,顾清尘就满面红光地回来了。众人也没问他,芙蓉也没有问。看顾清尘这高兴模样,自己偏不问他,他总会憋不住告诉自己的。

人多力量大,菜竟被吃得­干­­干­净净。众人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安顿好众人后,芙蓉看着顾清尘数钱匣子里的钱。算了一下,竟净赚了二两多一点银子。顾清尘抱着芙蓉亲了好几口,又故作神秘地道:“媳­妇­儿,你猜那掌柜找我什么事?”

“我可猜不到,莫不是今儿没给饭钱?”芙蓉故意眨了眨眼,调皮地道。

顾清尘一把搂了她在怀里,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密密地吻着:“他想让我们的糕点放一些在他的酒楼里卖!”

芙蓉虽然早猜到了,此刻才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推了他一下,笑着道:“那你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话说大家最近去哪里了呢。。。。不要躲了。。出来吧。。左边的霸王,右边的霸王,前面的霸王,浮起来吧,吃月饼吃多了可以游泳消化下哦。

圆圆仰起头作揖:恭喜发财,大家要记得来看圆圆哦。。。

☆、63不速之客

顾清尘故作高深地一笑,把玩着她的手,轻声道:“你相公我可不是个草包。之前的辣子酱我们是没有门路,那东西也不像现在做的这马蹄糕,可以直接让人尝的,且又因着红棉姐的关系在里面,跟他合作是必然的。只是,我们现在自己都有了铺子,何必还要依靠着他,白白送给他一些钱呢?”

芙蓉抬起头看着他,在他冒出青­色­的下巴上面啄了一口:“我可不信。若是你这样说了,他岂会白白送那么多东西给我们吃。”

“媳­妇­儿果然聪明,我不过是许了他明年再送些辣子酱过去。”顾清尘微微一笑,“不过他只是笑笑,问我有没有别的酱料卖给他。我说有是有,就是费神费力,看到时候有空做了。”

芙蓉的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他们都是在食物里面打滚的人,全是人­精­。那么多坛,就算只尝,大概也知道是些什么原料了。只是啊,毕竟还是需要尝试两年的,我们还能卖上一两年。相公如今也学坏了,竟吊着人的胃口了。”

顾清尘一把扯下了帘子,大手挑开芙蓉的衣襟,轻吻着她的耳垂:“媳­妇­,夜深了,我们早些安歇吧。”

“那就早些安歇。你别闹了。”芙蓉被他吻地低呼了起来,双手去握他在她的胸前使坏的双手。顾清尘一只手反而往下滑去,滑过她平坦的小腹,忽然一顿。接着,顾清尘再也不想压抑自己,欺身制止了她的挣扎。

每次都用这招,自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芙蓉被他吻得晕乎乎的,身上的遮蔽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轻而易举地解开了。

他将她的一条白皙的腿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在她花房前的手不断地揉捏着。芙蓉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那两粒鲜艳的红果在空气中瑟瑟地颤抖着。他俯□,噙住一颗的同时,往前一用力,缓缓地欺进了她的花房。

芙蓉轻吟了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臂膀。这样的姿势让她使不上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冲击。他的动作一向很轻很缓,似乎怕弄疼自己一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慢慢地蔓延开来。她想抓住什么,指甲掐在他的肌­肉­里,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双眼迷蒙地看着他,不自觉地伸出小舌头濡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顾清尘一直注意着观察芙蓉的表情,她的这一个小动作,让顾清尘本就隐忍着的渴望一下子就爆发开来。他再也不压抑自己,动作加快了起来。

芙蓉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风鼓了起来,张得满满的。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今天是日子新开张的一天,也是他们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开门红的威力的确强大。芙蓉看着他的眸子,安心地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胸膛。

顾清尘今天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芙蓉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他似乎还不知道疲倦。顾清尘看着芙蓉的表情,不断地揉着她那两粒花果,轻声呢喃道:“媳­妇­儿,媳­妇­儿,马上,马上就好。再忍忍,再忍忍。”

芙蓉真的受不住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船,被浪花不断地抛起又落下。不知道那海浪什么时候会平息,不知道这场风暴还能持续多久。芙蓉的手无力地从他的脖子上面落下,眼角已经蓄起了泪水。

顾清尘突然俯身在她的耳边:“媳­妇­儿,我们生个孩子吧。”说着,他不待芙蓉回答,一松口,那缠绵的热意直冲她的花房。芙蓉被这一股大浪给高高地抛起,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芙蓉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顾清尘抱了她去清理­干­净后,芙蓉的头挨着枕头,只是哼哼了两声,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芙蓉他们的店铺不像其他的店铺,早早地就开门了。她打的招牌是新鲜,每天的马蹄糕都是现做好的。所以,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顾清尘已经用温水把马蹄粉给泡好了。芙蓉开始加糖之类的东西,然后放进特制的一个大盘子里面去蒸。不同的味道各先蒸了一屉。

大概是巳正的时候,芙蓉把门打开了。刚刚出笼的新鲜马蹄糕还冒着热气,昨儿买过的人瞧见了,都进来看热闹。

这天的生意比之第一天就差了些,但是还算火爆。郭大力两口子,顾老大他们都一大早就走了,只有林氏一个人还在这边。圆圆继续在门口招揽生意。今天他招揽生意的方式又和平时不同了。

他坐在顾清尘专门给他做的小竹圈椅并连着的小桌子上面,正用右手抓着勺子柄,从小木碗里面舀起了一勺粥,反着手往自己嘴里送去。他的嘴被塞得鼓鼓的,怎么看怎么圆。他的面前还放着一碟子五­色­花瓣模样的马蹄糕,还是热热的。圆圆吃了那勺粥,又用勺子去舀那糕。舀了半天舀不起来,他­干­脆伸出左手去拿起来就往自己嘴里塞。

门口有孩子站住了,看着圆圆直咽口水。圆圆根本没注意到其他小朋友的表情,三五下就把马蹄糕吃完了,回过头去扯着嗓子喊:“娘,我还要吃糕糕。”

芙蓉走了过来,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下午再吃,吃多了你中午又不吃饭。来,跟你阿婆去玩去。”

“娘,我也要吃糕糕。”围观的孩子们纷纷哭闹了起来。有几个­妇­人止不住自家孩子不断地磨自己,终于答应了他们,进来买马蹄糕了。

柜台处放了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粥。大家过来的时候都习惯­性­地瞄一眼。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起来。芙蓉笑道:“哦,那是我家孩子刚刚吃的粥。”

有孩子顿时也要吃,­妇­人只好问芙蓉卖不卖。芙蓉有些为难地说道:“卖倒是可以卖,只是我这边并没有盛的碗这些备着。”

“没事,我这就回去取。”那­妇­人忙说道。

这一天到了下午申时过后,卖了两屉山楂味的马蹄糕,蜂蜜的和羊­奶­的各卖了一屉,还不太够,其他味道的都只卖了半屉,几乎没有剩下来的。那一大锅的马蹄粥倒是卖得极快。芙蓉喜得抱起了圆圆,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娘的好圆圆,你真是个福宝宝。以后你不叫圆圆了,你叫福宝。”

圆圆看了看芙蓉,撅起了嘴:“我就要叫圆圆!”说着,他的小腿原地跺了起来。

芙蓉小两口和林氏都笑了起来,这孩子,总是这么的讨人喜欢。

转眼间就是年下了,芙蓉他们家的生意算是赶上了好时候了,来买糕点做年货的人络绎不绝。芙蓉好几次抬头,都见到有人在门口盘旋,心下多了个心眼儿,当天晚上找了顾清尘商量这件事。

顾清尘低着头想了想:“不如,我再去找找朱掌柜?”

“这些黑道白道的事情,请朱掌柜出面,他可能不太愿意。”芙蓉也想过找红棉,但是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自己解决。红棉一个女子也不容易,也就让她一个人自在些。

顾清尘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我们把三伯请上来吧。”

对了,顾三伯是秀才,门路自然是比他们多的。芙蓉点点头:“你明儿就去吧,早去早回。这事,越早防范越好。”

翌日,顾清尘天没亮就回去请顾三伯了。他起来以后,芙蓉就没有睡意了,又眯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早些准备东西。

自从芙蓉发现有人似乎在门口徘徊以后,芙蓉便不让圆圆在门口待着了。她只让圆圆在后院和柜台里面活动,并嘱咐林氏不要让圆圆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这天早上,芙蓉刚取下一块门板,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装潢,这么的眼熟。芙蓉只是瞧了一眼,又回头继续不动声­色­地取其他的门板。既然是开门做生意了,有些人总归是要碰见的。

那辆马车一直停在那里一动未动。芙蓉把东西全都摆好,准备工作全部都做完了以后,那辆马车的车门打开了,里面的人下了马车。

来的人是范府的管家范中,也就是那天跟在大少爷身边的那人。芙蓉对他可谓是十分熟悉的。当初自己离开范府的时候,出府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芙蓉把脑海里的记忆给洗了一遍,面­色­平静地道:“你好,不知道想买点什么呢?”

“芙蓉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范管家拈了拈胡须,微笑道。

芙蓉只是将他引到了一旁的坐椅上坐下,说道:“我这边是小本生意,不过是养家糊口的而已。我家掌柜的不在店里,店里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做主的。”

范管家微微一笑:“老板娘可是误会了,我这次来,只不过是来置办过年送的节礼。听闻这里最近出了一种新的糕点,想多买些去送人。只是不知道,老板娘可有那么多货吗?”

芙蓉却沉默了一阵,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小本经营,并不是什么大作坊之类的。我们是每天都做的新鲜糕点,并没办法做这么多的糕点。可能你来错地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范管家见芙蓉站起身来,忙起身道:“芙蓉姑娘,我此举来不是为别意,正是奉大少爷之命前来。芙蓉姑娘不要辜负了大少爷的一番好意。”

芙蓉听闻此话,顿时就站住了,回过身来,一脸严肃,盯着范管家:“范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如今已经不是范府的丫鬟了,请你放尊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2更。。不知道有没有亲想看啊。

☆、64过年了

芙蓉说这话的时候,顾清尘和顾三伯正好走进来。顾清尘听到芙蓉的话,忍不住心一跳,手不自觉地就收紧了,随即又松开了,面­色­平静地走出去。

“相公,这位客人想与你谈生意,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后头了。”芙蓉见顾清尘进来了,匆忙说道,就往后头走去了。

林氏抱了圆圆出来,见芙蓉在后院坐着削地栗皮,忍不住奇怪地道:“怎么你倒做起了这个。莲花做什么去了?”

芙蓉他们生意渐好,两人就再请了一个人专门削地栗皮,按斤算,就是莲花。顾清尘又去弄了许多的地栗来。这后院的事情一向是林氏在照看着的,芙蓉突然出现在这里做这些事情,倒让林氏一阵惊讶。

芙蓉头也没抬:“我让她去里面烧开水去了,反正没事,我也来帮着削点地栗。”

正说着,顾清尘从前头走了过来。林氏见到他,知道这两人有话说,抱了孩子到前头来照看着店子。

“媳­妇­儿。”顾清尘蹲在芙蓉的面前,一手捏住了她手上的刀,另一只手握住了芙蓉拿地栗的手腕。芙蓉被迫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他走了吗?”

顾清尘将刀从她的手里取下来,点头道:“恩。我没答应他的要求。”

芙蓉不解地看着他,自己和范家是有些陈年旧事,可是顾清尘为什么会把银子推出去。

顾清尘的手轻轻地将芙蓉额前落下来的头发给别在了她的耳后,轻声地道:“媳­妇­儿不喜欢他,我们就不和他做生意。生意慢慢地做就好。”

芙蓉看着顾清尘的双眼,心里不由地软了一下,对他露出一个浅笑。

不知道顾清尘那天到底是和范管家怎么说的,反正那天以后,范家的人再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铺子里。芙蓉他们的生意仍旧跟之前差不多,眼瞧着就要过年了。

芙蓉买了一匹大红­色­的布匹,又买了好些棉花,特意问了孩子们的尺寸,准备给顾家和郭家的孩子一人做一套衣裳,黄大娘的虎头也做一套衣裳,以谢她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芙蓉又给四位老人都扯了布,备了些年下的节礼,在腊月二十九的下午,和顾清尘坐着马车回来了。

他们仍旧是住在自己租的房子这里。芙蓉将搭着的粗麻布揭开,她铺床和擦家具,顾清尘就扫地去取柴火。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芙蓉竟觉得这里有些陌生了。

圆圆回到了老地方,竟比芙蓉还高兴,家门都没进就去找小桃和天衡玩了。芙蓉也不拘了他,知道他在镇上没人一起玩,憋得慌。芙蓉想着,年后回去镇上,也得多走走邻居,人熟好办事嘛。

顾清尘和芙蓉只是简单收拾,都收拾了一下午,这才觉得勉强能看下去了。芙蓉洗完澡,累地在床上倒头就睡。顾清尘硬拉了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就,用毛巾给她擦着头发。芙蓉的眼睛都睁不开,趴在他的肩头喃喃地说道:“相公,我想睡觉。”

“等头发­干­了我们就睡觉。”顾清尘的动作放轻了许多,看着芙蓉青黑的眼圈儿,他心疼极了。

许是睡了个饱觉,第二天一大早,芙蓉就起来了。圆圆也醒得很早,揉着眼睛:“娘,我还要找哥哥姐姐玩。”

“娘和你一起去找他们玩,我们先洗个澡好不好?”芙蓉在现代的老家有个风俗,三十天一大早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顾清尘凑上来,附在芙蓉的耳边轻声地道:“媳­妇­儿,我也要一起洗。”

芙蓉一巴掌推开了顾清尘的脸,瞪了他一眼:“你个老不正经的。那你抱圆圆去洗澡。”说完,芙蓉把圆圆塞给了顾清尘,转身出了门。顾清尘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圆圆的脸上啃了一口:“圆圆,我们去洗白白咯。”

顾清尘和芙蓉他们一收拾好了就过去。顾大嫂见了芙蓉,忙招呼她道:“三弟妹,来贴窗花吧。”芙蓉应了,放下了圆圆,接过了顾大嫂递过来的糨糊,拿起了一张窗花,开始贴了起来。

“三弟妹,上回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了我们一把,我还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了?”顾大嫂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哀伤。

芙蓉正比划着那个窗花,闻言轻轻地一笑:“大嫂,我们本就是一家人。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呢。”

顾大嫂还欲说什么,顾二嫂走了进来,顾大嫂立刻住了口。顾二嫂见芙蓉她们本来是有说有笑的,自己一进来就住了口,忍不住一阵恼怒,语气里带了一些刺:“你们眼见着是亲妯娌,只我一个是外人了。”

“大过节的。这说的是什么话。”顾老娘正端着茶进来,听了顾二嫂这句话,瞬间就沉了脸,“在一个屋里坐着,谁是外人。”

顾二嫂听了顾老娘这话,瞬间就撇开了脸,瘪了瘪嘴:“话可不是这么说,眼见着这屋里就有一个外人的。帮人带孩子还带得那么起劲儿,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二嫂,我喊你一声二嫂,也希望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行。”芙蓉蓦地一下子就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顾二嫂。

顾老娘皱了皱眉头:今天谁也不许再闹,如果谁再闹,自己回自己家去。老三媳­妇­,你来帮着我做饭,老大媳­妇­,你去帮着老大他们准备等会儿供奉老人需要用的东西。“

顾大嫂和芙蓉都随着顾老娘出去了,就剩了顾二嫂一个人在屋里。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顾老娘这边赖着不回去。开始顾老娘还说她几下,她老是以自己肚子痛为理油。久而久之,顾老娘他们对顾二嫂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当她不存在。

除夕这一天其实还是挺累的,光是做这一桌团圆饭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前两天猪都杀好了,一块块地全挂在屋檐下面风­干­。芙蓉切了两碟子腊­肉­和腊肠去蒸,又蒸了些熏­鸡­和熏鱼。另外还有全鱼,全­鸡­,全鸭之类的。等到最后一个菜上了桌,芙蓉解围裙的时候,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今天的饭是所有的人都要上桌子的。芙蓉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今天是坐的一个大的团圆桌,桌上满满当当的全是菜。几个小孩子直朝着那只烧­鸡­吞口水。

顾老爹端起了碗,把桌子上面的人挨着一一扫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今天是除夕,大家都知道这个节日的意义。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我们每年都有这么多人一处坐着,团团圆圆!”说着,顾老爹一口饮尽了那杯酒。

顾老娘听了顾老爹的话,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怔了怔,其实还差了一个人呢。不知道大闺女在外面究竟如何了呢。顾老娘举起杯子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她闭上眼睛,­干­了那杯酒。

团圆夜的饭菜油水足,种类多,多是芙蓉掌的勺,众人吃的十分尽兴。芙蓉给小桃和天衡一人掰了一只烧­鸡­腿,给圆圆掰了那翅根的部分。圆圆也不吵,高兴地接过来,双手捧着啃。几个孩子坐在一处,互相看看,都笑眯眯地吃着。顾老爹瞧着,心里美滋滋的,吩咐顾老大道:“给三个孩子喂点汤,别噎着了。”

顾大嫂听了,忙给三个孩子盛了些汤。圆圆他们三个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芙蓉给三个孩子一一擦了手,又悄悄地在他们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小桃天衡和圆圆排着,手里端着酒杯朝着顾老爹走去了,当然酒杯里面装的都是白酒。

“阿爷阿­奶­过年快乐!”三个孩子的声音并不整齐,却清脆响亮。顾老爹听了以后,脸都笑开了,褶子都拧到了一起。顾老娘更加高兴,一把抱起了天衡,就在他的手上把那酒喝尽了。顾老爹一手接了一个,一股脑就喝完了酒,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顶:“真是乖孩子。”

顾二嫂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搁,芙蓉往旁边一躲,差点汤汁就溅到她的身上了。顾清尘不满地看了顾二嫂一眼。芙蓉在桌子下面握了他的手,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满脸是笑。顾清尘这才罢了。

这一顿饭吃到掌灯时分,芙蓉开始还把菜拿去厨房热,后面­干­脆就提了两个火炉子进来,就在屋里给他们热着饭。顾老爹和顾老大他们都喝得面红耳赤,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顾清尘虽然不擅长饮酒,还是喝了好几杯,脸上一直有两团红晕。芙蓉瞧了直偷笑,顾清尘偷拧她的腰。芙蓉忙躲开了。

好不容易团圆饭散了,芙蓉收拾着碗碟。顾老娘吩咐道:“就在这边洗吧,横竖热水是现成的,厨房怪冷的。”

芙蓉巴不得,应了顾老娘的话,要出去打水。顾清尘抢在她前头去打了一大桶水进来,放在一侧。芙蓉冲着他微微一笑,顾清尘也对着她一笑,让一旁的顾大嫂一阵恍惚。

芙蓉和顾大嫂的动作都很快,顾二嫂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坐在那里磕着瓜子。顾老二醉得直接在顾二嫂旁边躺下了,讪笑着伸出手去拉顾二嫂:“婆娘。”

顾二嫂将自己的手往回一抽:“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也不害臊。”

这话很明显是针对芙蓉和顾清尘之间的默契了。芙蓉也不恼,大大方方地故意走到了顾清尘的身边,依偎着他坐下,顺手拣了几个松子,吹了瓤,递给了顾清尘。

作者有话要说:亲是越来越少了。。。。你们去哪里了呢?

☆、65关于秘密

顾清尘接过了芙蓉递过来的松子,冲着他微微一笑,将松子喂给圆圆吃了几颗,自己把剩下的全吃了。顾二嫂一见了这样子,顿时鼻子里哼了一下:“当着孩子的面就在打情骂俏,真不知羞耻。”

“想来二嫂定是非常知道羞耻的了。”芙蓉直接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

顾二嫂顿时就跳了起来,指着芙蓉的鼻子就开始骂:“谁不知道你就靠那张脸勾引男人的呢。只有老三这种愣头青才把你当成是宝贝一样,老三也是个傻的,被人戴了绿帽子也不知道,养别人的野种倒养得起劲。”

“说什么呢!”正在酒醉的顾老二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反手一巴掌就扇了顾二嫂一个嘴巴。

顾二嫂怔住了,一把揪住顾老二的衣领,哭着道:“连你也被这个狐媚子女人给迷住了吗?你个老不死的,又在外面去嫖,又惦记着家里的。我不过了,我要和离!”

顾老爹那头正和顾老大说着明年水田怎么种,旱田怎么种,一听到这边吵嚷起来,立刻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要吵回去吵!我老头子想清清净净地过个年,你们都给我住嘴!谁不想过了,明儿就写休书,让她回家。”

顾二嫂瞧见这一家子人,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再闹下去,是讨不到什么好的。她松开了手,再不理顾老二,自顾自地躺了下去,舒服地眯着眼。她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刚动了一下,就放出一股臭气来。顾老二正好在她的背后,连忙坐了起来,捂住鼻子嫌恶地瞧了顾二嫂一眼,再不说话了。

忽略了这段小Сhā曲,顾家的气氛一片祥和。顾老爹和顾老娘商量着初二请哪些人来家里过节,又在讨论那天要做些什么菜。

顾老娘有意让芙蓉掌勺,掰着指头算道:“大概也就六桌人,每桌有半只­鸡­一条鱼两斤­肉­尽够了。做够九碗菜算是顶多的了。我以前去韩家吃饭,那­肉­就跟纸片一样薄,还只有小拇指那么大一块,翻遍了整盘子都没有。我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就这样足够了。”

顾老爹剥了一粒瓜子,闻言摇摇头:“那韩家跟我们家也不是能比的。他家五个孩子,就守着十亩田,并没别的进项,大儿子又是常年下不了床的。能置办出那样的酒席算是不错了。黄家的酒席每桌也有九个菜,也有整­鸡­整鸭,照我说啊,每桌一只­鸡­也不为过。再添只鸭子吧。”

顾老娘立刻不乐意了:“我们家现在各管各的,他们倒是好,送几只­鸡­蛋几个白面卷子,就捞一肚子油水回去。我可不­干­。现在的鸭子什么价,我们家又没养着有。那后头的­鸡­还要留着生蛋呢,不能让我们自己没得吃吧。”

“大媳­妇­三媳­妇­,你们说说。”顾老爹不耐烦和顾老娘横扯,开始搬救兵了。

顾大嫂看向了芙蓉:“三弟妹是往常惯会做菜的,不若问问她的意思。”

芙蓉知道顾大嫂定是要将这个山芋推到自己这边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笑道:“鱼倒是有的。家里不是腌了那许多条吗?倒时候拿去蒸蒸,放些豆豉之类的东西,调好了味道也是一道菜,倒不用另买。每桌一只­鸡­估计还是要的。一桌两斤­肉­用不完,腊­肉­另算,一桌一斤­肉­,煎炒都够了。鸭子的话,依我的想法,倒是不用每桌一只,不若就抓两只,熬一大锅汤,放些酸菜,放点­棒­子骨,又暖和又有油水,每桌端一点应个景就成。”

顾老娘听了芙蓉的话,倒是挺满意的,只是那­鸡­还是要杀六只,的确让她有些为难:“那­鸡­往常就是四十文一只,如今节下竟要六十文了,哪里那么多钱让他们吃去?”她说着,就看向了芙蓉:“老三媳­妇­,你那边不是还喂着十几只­鸡­吗?不若拿三只过来。”

“没得爹娘请客我们不出钱的理,那­鸡­的钱就我们出吧。”顾老大忙说。

顾老爹拍了板:“老三家就提三只­鸡­过来,别的钱一概不管。老大就管那­肉­和茶水的钱,老二,两只鸭子和菜蔬就让你们出了。至于那些­鸡­蛋和鱼什么的,就我们自己预备着。”

还算是公道,基本上各房出的钱都差不多。顾大嫂又自告奋勇要帮芙蓉打下手。芙蓉心里叹了口气:每次回来,自己就像是一个专门做饭的厨娘一般。

子时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顾家也不例外,打开了大门,顾老大三兄弟提着鞭炮出去放。圆圆本来都在芙蓉的怀里睡着了,听了鞭炮声,蓦地一下子就醒了,睁着圆眼睛看芙蓉:“娘,天亮了吗?”

“圆圆又长大一岁了!”芙蓉揪着圆圆的小耳朵,“快去给阿爷和阿­奶­拜年去。”

圆圆揉揉眼睛,从芙蓉身上爬了下来。三个孩子站成一排,先是给顾老爹芙蓉两作了个揖,又跪在蒲团上面给两人磕了三个头。顾老爹和顾老娘都给了三人各一个红包。圆圆拿着红包走到芙蓉的面前,伸长手递给芙蓉:“娘,红包包。”

“圆圆自己放着吧。来,娘给你装好。”芙蓉的手掂出了红包的重量,大概就是两三枚铜钱。芙蓉把红包放进圆圆衣裳上的小口袋里,在圆圆的脸上亲了一口:“圆圆要不要给大伯和大伯娘拜年啊?”

圆圆笑眯眯地给顾老大两口子拜年,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拜。顾老大乐呵呵的,给每个人发了个红包。三个孩子又依样画葫芦地给顾老二两口子拜年。顾老二身上没备着这些,推了一下顾二嫂。顾二嫂其实早醒了,故意眯着眼,装作没醒的样子。顾老二狠狠地踹了她一脚。顾二嫂这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圆圆的口袋装不下了,交给了芙蓉。芙蓉一摸就知道那里面只有一块铜板,当下也没说什么。

三个孩子又给芙蓉他们拜年,顾清尘给三个孩子封了红包。圆圆左右瞧了瞧,又给顾四妹拜年,索要红包。芙蓉忙拉住了圆圆:“拜年就好了。”

顾四妹笑着取出了三个红包,对着芙蓉笑道:“三嫂,虽然钱不多,不过就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我也讨个吉利嘛。”芙蓉想想也是,就罢了。

那鞭炮声一直绵延不绝,家家户户下了饺子来吃。芙蓉包的是白菜­肉­馅儿的,众人吃得停不下口了。一个热闹的守岁就这么过了。

新年伊始,各家各户都串门子。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芙蓉就给圆圆穿上了新衣裳,再三告诫他:“看到人要问好,跟着小桃姐姐和哥哥,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别到处乱跑。得到的红包都装在这个口袋里。”圆圆已经坐不住了,连喊了几声:“娘,哥哥和姐姐喊我了。”

“这个小鬼头。”芙蓉松开手,让圆圆自去了。身后的人伸出一只手来,将被子给她掖好,手横在她的腰间,头搁在她的肩上:“媳­妇­儿,再陪我睡一会儿。”说着,他的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芙蓉忙去推他的手。顾清尘转而开始攻击芙蓉的腋下腰间。芙蓉怕痒,连连去躲。两个大人竟然玩得像个孩子一样。

芙蓉的脸都快笑得僵硬了,连忙求饶。顾清尘这才罢了手。芙蓉枕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着他的腰:“相公,我昨天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顾清尘拨弄着芙蓉的碎发,轻声问道。

“我希望我们两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隐瞒对方。”芙蓉支起了半个身子,看着他,“我那日不想把东西卖个范管家,是因为我在那个府上一点儿也不开心。”

顾清尘的手顿了一下:“以前的事情不重要,现在和以后,我们开心就好了。”

芙蓉却伸手止住了他的嘴:“我想告诉你。当时我是被卖到那里当丫鬟的,幸好没受多少苦,就成了大丫鬟。大少­奶­­奶­没有孩子,便想从丫鬟里面挑一个。”芙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可是我没有。”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顾清尘附在她的耳边轻笑着,“我是个大夫啊,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芙蓉的耳朵根儿都红了,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心里连想也没想过的。”她太明白妾是怎么一回事了。

顾清尘准备地捕捉到了她的双­唇­,一个翻身,两人交换了位置。顾清尘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眉眼上脸颊上嘴­唇­上,喃喃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因为,它知道。”他握着她的手按住自己心口的地方。

芙蓉看着他的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突然道:“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个秘密?”

顾清尘的­唇­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他的­唇­轻吻着她的手指,轻轻覆在她的身上,凑近了她的耳边:“我当年去学堂,是本来打算温习一下就去考试的。我的束修银子,被人拿走了。”

芙蓉只觉得手指尖上传来温温热热酥酥麻麻的触感,脑袋有些晕,下意识地就问道:“那个拿束修银子的人,是不是二哥二嫂?”

顾清尘的动作立刻停住了,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芙蓉。半晌,他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却叹了一口气,将芙蓉整个抱住,再没有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是把秘密的情节放在后面的,看大家好象想先看到秘密究竟是什么,就提前了。。。不过还没揭密完哦。。嘿嘿

☆、66真相大白

顾清尘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点头却让芙蓉应证了自己的猜测。毕竟是大年初一,大家也不希望这件事情败坏了自己的兴致。因为新的一年要早起,芙蓉和顾清尘便起来了。

这些日子芙蓉他们都是回顾老娘那边吃的饭,毕竟是新年嘛。只是,芙蓉没想到的是,那件事情发生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初二,芙蓉一大早就起来了。昨天已经把今天请客用的食物全部准备好了。芙蓉早上胡乱吃了两块马蹄糕,就进厨房忙了起来。

她先把腌的鱼上面给码上葱姜蒜和豆豉之类的调料,然后把腊­肉­也切成一片一片的码好。接着,她就把这些鱼和腊­肉­端上了蒸笼,算是完成了两盘菜。

她刚弄好这个,顾大嫂已经起来了,忙来帮芙蓉。芙蓉看这边的火算旺,让顾大嫂把炉子里的火升起来。芙蓉自己开始打理起了­鸡­。这六只­鸡­,要有整­鸡­的效果,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炖­鸡­汤了。毕竟是大冬天的,喝了暖身子,若是做烧­鸡­,那就太费工夫了。­鸡­是杀好了的,芙蓉动作麻利地去把­鸡­去头,去爪子翅膀和内脏。等到芙蓉把­鸡­给清洗­干­净,用油将­鸡­给爆炒了一下,顾大嫂也已经把那边的火升了起来了。芙蓉便将­鸡­全给放了进去。锅里的油倒了起来,等会儿炒过五花­肉­后,今儿炒素菜的尽够了。

芙蓉提着三只鸭子,看了看,决定不炖汤了。顾清尘正好进来瞧芙蓉。芙蓉正拿着刀在剁鸭子。顾清尘见她两颊红红的,额上全是汗,用力举起刀的样子,走过去,接过了她的刀,又指挥她给自己系上围裙,十分迅速地把鸭子都剁好了。一旁在削青笋皮的顾大嫂见了芙蓉他们两人的模样,心里羡慕得紧,笑道:“三弟妹和三弟妹的感情真好。”

顾清尘剁完了鸭子,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了人声。芙蓉忙推他去洗手:“你出去招呼客人去。”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你再留在这里,等会儿娘见到了,又该说我了。”顾清尘用热水洗了手,闻不到腥味了,把芙蓉耳旁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悄声道:“若是累了就歇歇。我出去了,等会儿给你留着好菜。”

芙蓉点点头。顾清尘刚走到厨房门口,顾老娘就走了进来。她看到了顾清尘,眉微微一挑,还是没说什么话。她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沉声问道:“老二媳­妇­没过来吗?”

“我们都在厨房里面,没有看到二弟妹。”顾大嫂顺口答道。

谁知道顾大嫂的话音刚落,厨房门口立刻传来了顾二嫂的声音,她的头出现在了窗口,满脸愤怒地将肩上的菜往地上一扔:“大嫂,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方才你们让我去地窖里面搬菜,如今又说没有见到我。怎么,难不成这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是勤快的,我做事的时候人都是死的,瞧不见不成!”

顾老娘立刻沉了脸:“什么死啊活的。大正月里面也说这些话!你还不把菜背进去,眼瞧着就快到午时了,等会儿人来了,菜还没做好,那岂不惹人笑话?。”

“我如今做着事,反被你们数落,我心里还不痛快呢。横竖我的功劳都可以不计,就光瞧着那厨房里头的人就是了。”顾二嫂提起了一大兜菜,骂骂咧咧地往里走。

顾大嫂的脸腾地就红了。她往常是顺着人顺习惯了。但是前儿丁家的事情让她心灰意冷了好久,她眼瞧着芙蓉也不似自己这般对顾老娘逆来顺受,对这个顾二嫂老是在家里吃­干­饭不做事就有很大的不满了。刚才自己明明说的就是事实,顾大嫂顿时一根筋了,脱口而出:“你方才本就不在厨房里面。我和三弟妹卯时刚过就过来了,一直没瞧见你。谁让你去搬菜了。”

顾二嫂闻言,一下子把手里的菜往桌子上一丢,立刻哭了起来:“你们两妯娌联合起来欺负我。现在翻脸不认人了?谁不知道你们嫌了我,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无儿无女的。”

顾老娘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了:“今天外面那么多人,你在这里闹什么。就说你两句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不快­干­活去!”

芙蓉一听这话便知道要糟,越发不答话了。果然,顾二嫂就如同被点了炮仗一样,索­性­坐在地上哭:“我就知道顾家上上下下就没人不嫌弃我的。如今都被那起子狐媚子迷了眼。以前我有钱的时候都巴着我,我明里暗里拿了多少东西补贴家里。结果我家那那个杀牵刀的出去嫖去赌,借了那许多的利钱,家里就没人帮个忙,竟把我们二房往死里逼啊。”顾二嫂越说声音越大。那边已经有人来瞧热闹了。

顾老娘气得浑身颤抖,伸手去拉她:“你满嘴里胡诌什么!若是你不想做事,回你自己家去。”

顾二嫂突然嚎啕大哭,爬起来直接顺手拿起了案板上的一把菜刀,挥舞着就朝顾老娘冲去。顾老娘尖叫了一声,忙往旁边让开。顾二嫂却没有继续追她,而是就边哭边拿着菜刀往院子中间去了。

芙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反正这边炖的东西都已经在灶上了,现在炒菜还嫌早。她将围裙一扯,忙道:“还不去拦了她。等会儿亲戚朋友看笑话。”

顾老娘和两个儿媳­妇­急急忙忙地追出去。顾二嫂已经在院子里面躺着打滚了,明晃晃的刀就在她的手上。周围的人全让出了一丈远,都在指点着。

“我不活了啊。我不想活了啊。一家人都嫌弃我啊。老不死的男人出去偷婆娘喝花酒,大姑把我的孩子给弄掉了,婆婆还偏袒她啊。我勤勤恳恳地做事,居然被妯娌们集体排挤啊。我苦命的儿啊,你咋不带你娘一起走了啊。”顾二嫂也不怕冷,刚刚扫开雪还湿漉漉的地上,她也敢躺。

顾老爹从里间拄着拐杖走出来,一见这样,顿时黑了脸:“老二,还不把他拉下来!”

顾老二要去拉她,顾二嫂挥着那把菜刀,顾老二倒是一下子不敢上前了。顾老二沉着脸:“你这是要做什么!今儿是过年的好日子,你闹什么!要闹回你家去。”

顾二嫂把那刀横在胸前,啐了他一口:“我呸。你早就想休我回去了吧。谁不知道你早就瞄上了三弟的媳­妇­了,看人家漂亮又有钱,你就嫌弃我了是吧。我也算是养了一个白眼狼,以前供老三吃老三穿还要供他念书,结果他反倒心甘情愿戴绿帽子让他媳­妇­来勾搭我的男人。我呸!一屋子的男盗女娼!”

芙蓉被气到了极点,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她一把推开了身边的顾大嫂,沉着脸走上去,直接往顾二嫂面前走去:“我叫你一声二嫂,你却满嘴说的是些什么话!我堂堂正正,何曾跟哪个男人有不清白的地方,你最好拿出证据。人在做天在看,你信口开河,当心天打雷劈!”

顾二嫂被芙蓉的气势给吓住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身后的人不自觉地也后退了一步,正好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锄头,砸到了那破的锅盖,发出咚的一声。顾二嫂的心被惊了一跳,腿一软,立刻吓得坐在了地上。

“你要算账是不是!那我们就来算算!你家穷得锅都揭不开了,顾家那时候一点儿余钱都没有,你拿什么来开的铺子!你敢不敢把你开铺子的钱的来路说出来!”芙蓉一步步逼近了她。

顾二嫂被吓得连连往后挪,语无伦次地说:“我开我的铺子,关你什么事!”

芙蓉一把拣起了她落在院子里的刀,蹲□子,把刀猛得一下Сhā在她面前的土里。顾二嫂顿时缩了一下。芙蓉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不说,我帮你说。当时爹娘他们凑了多久,才给我家相公凑到二十两银子,却在他去交束修银子的那天,莫名其妙地没了。没几天你就开了一个铺子。你开铺子,收钱收得乐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一个人在县城那个地方,身无分文,是要怎么样活下去!”

顾二嫂往后缩了好几下,一侧头看到了自己的娘家人,忙往那边爬:“娘,快救我。顾家所有人都欺负我。”

“我欺负你?那日放利钱的人上了门,你自己有铺子不还,你咋不摸着良心问问,你们二房是怎么样对我的!如果不是三伯,恐怕我今天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芙蓉一把提起了那刀,冲到了顾二嫂的面前,“你不是活不下去了吗!你割啊,割下去啊,我看你今天到底要怎么样!这个顾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顾清尘上前去拉芙蓉的胳膊。芙蓉硬是不松手。顾清尘强行把刀从她的怀里取下,轻拍着她的背。芙蓉本来鼓起的满满的一腔怒火被顾清尘这一举动给瞬间扎破了,她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芙蓉在他们的眼里从来都是好脾气的人,哪里有发过这样的火。那天放利钱的人来,是村里的人都看到了的。林氏彼时正站在大门外,听了芙蓉这些话,肺简直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过来,恐怕,芙蓉要瞒她一辈子吧!郭大力咬着牙,手握成拳头,额上青筋都冒了起来。

林氏沉默着走进去,一脸的严肃。顾老爹一看到林氏进来,便知道她听到了刚才的事情,免不了心里愧疚。顾老娘忙把她把屋里让,林氏把东西放下,一摆手:“我寻我闺女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芙蓉也是有娘家滴!!

☆、67哪里是家

芙蓉在屋里沉默着坐着,林氏坐在她的旁边,脸上的表情不甚好。圆圆要林氏抱,林氏把他抱了起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逗弄他。芙蓉把圆圆抱到了自己的膝头。圆圆看看林氏,又看看芙蓉,见自己的娘和阿婆都不像往常一样,也不敢说话了。

因为是大冬天的,顾家在堂屋里摆了三桌,顾老爹,顾老大和芙蓉以前住的房间都各摆了一桌。芙蓉和林氏坐在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这桌,黄大娘特意过来陪着她。

顾大嫂正在忙着端菜上来。刚才发生了那件事情后,芙蓉只是简单地对顾大嫂说了一下怎么炒鸭子和五花­肉­,再也没进厨房。林氏一直沉默地站在她旁边。刚才的事情,让前来的乡里乡亲们都私下里议论纷纷,一走进屋子坐上桌子,便住了口。

­鸡­汤和鱼这些都是芙蓉自己做的,她放心地给圆圆盛了一碗。鸭子她尝了一块,还行。自己把血水给挤了,又放了酒和姜调味,倒是没什么腥味,就是有点老了。芙蓉给圆圆夹了块鸭肝。圆圆看到那块鸭肝,突然把碗捧到了林氏面前:“阿婆吃肝肝。”

“乖圆圆,阿婆吃了,圆圆也吃好不好?”林氏见圆圆想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才好了许多。

圆圆最喜欢吃那个扣­肉­的肥­肉­部分,酥过的­肉­皮,咬下去特别糯。林氏给他剥了两块,圆圆一口吃了下去,抬起头,突然高兴地道:“爹爹,爹爹,圆圆在这里。”

芙蓉闻言,抬头看了过去。顾清尘站在门口,脸上略显尴尬。圆圆还在那里拼命招手。

顾清尘本想过来悄悄看看芙蓉他们怎么样了,不妨被圆圆瞧见了,只得走了进来。他走到林氏的面前,低声喊了声:“娘。”

林氏随意地答了一声,再不说话了。顾清尘有心要跟芙蓉说话,可是这里人这么多,林氏又在芙蓉的旁边坐着,顾清尘也不好说的,只是逗了圆圆两下,就出去了。

饭吃完了,往常留下来闲话家常的亲朋们都寻了借口走了。顾老娘心里不痛快,强打起­精­神笑着送了大家离开了。这家里,瞬间就剩下了顾家的人,还有顾二嫂和芙蓉的娘家人了。

林氏坐在堂屋里,她的旁边就是一个火炉,倒是不冷。顾老爹和顾老娘都坐在上首,家里的人围着坐了一屋子。

顾二嫂的娘跟她长得有五分像,高颧骨,吊稍眉,看你的时候,总觉得她在不怀好意地打量你,人都喊她做五姨。这五姨跷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上头坐着的顾老娘,嘴里呸了一声:“我把闺女好好地嫁给了你们顾家,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把我闺女的孩子弄掉了,竟然还对她这么呼来唤去的做这么多事情。你家的闺女是人,我家的闺女就不是人了不成!”

顾老娘听了五姨的话,顿时脸­色­不大好看了:“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家闺女当人了。你自己问问,她在这个家里做了多少事情。我怎么亏待她了。”

“那我们就找人问问,我家的外孙是不是被你们给弄掉了的。小产后,本来就要调理一阵子。可怜我那可怜的闺女,在家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到了这边来帮人做牛做马不说,大姑把她弄小产了,伤了身子,竟连个公道也讨不到啊。”五姨说着说着开始抹起了泪。

顾老娘瞬间炸毛了:“你在那里胡说些什么。这几个媳­妇­,我亏待了哪个。让她们做点子事情就成我亏待她们了?难道还让我一个老婆子去伺候她们不成?她们是婆婆还是我是婆婆。”

林氏黑着脸开了口:“都是媳­妇­如半个闺女,我也不求你待我的闺女如你的闺女一样,但是这人的心都是­肉­长的。我的闺女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竟然受到了那般污言秽语。我倒想问问,何谓公正,难道顾家的人都可以随便指着人的鼻子乱说话吗!”

顾老爹叹了口气。顾老娘本来准备着答五姨的话,却没想到林氏先发作了,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芙蓉瞧了他们两人一眼,低下头去。

顾家表面看上去是一团和气,好象父慈子爱,谦和懂礼。可是顾家的人,从顾老爹到顾清尘,全都是些耳根子软的。顾老娘有些倒三不着两,有时候还要受顾大姐的摆布。顾老爹其实对这些事负有很大的责任,哪怕他拿出一点点家长的威严,稍微管管,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一家子别牵着鼻子走的模样。一味地忍,能忍到什么时候,人是有底线的。而他们只是一再地把自己的底线无止境地退让着。

顾老爹沉默了一阵,这才道:“两位亲家母,都怪我个老头子没有管家里,才让儿媳­妇­们受了委屈。”

五姨听了,冷笑一声:“一句受了委屈就算了?刚刚那么冰冷的地,我的孩儿又是刚刚小产过的,她的身子难道禁得起吗?听说还有人想要她的命!”五姨说着,目光在芙蓉的身上一扫:“今儿你们不拿出个说法,我们就去官衙里面问问,这杀人是怎么算的。”

“杀人?你家闺女自己拿了菜刀出来往自己脖子上面抹,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告官,我倒也想问问那官老爷,随便拿了人的钱,这算不算是偷盗!”林氏瞬间反击了回去。

五姨的手一拍椅子扶手:“我也不和你们多废话。就说怎么补偿我闺女吧!别的话也不说了。”

顾老娘见了五姨那样,心也横了:“要钱,我这里一个子儿也没有。”

眼瞧着又是场嘴仗要开始,林氏腾地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拉了芙蓉一道走。顾清尘连忙跟了出去。

屋外的风从翕开的门缝里灌了进来,把林氏的话也带了进来:“当初那媒婆给我说的时候,说你们家是个通情达理的。我今儿算是见识了你们家是怎么样的了。我的闺女受委屈的时候你去哪里了?这家里难道人人都比我闺女高贵,可以不做事可以随便乱指责人。你自个儿的媳­妇­被人指着鼻子说了那些混帐话,你倒是去了哪里了!我的闺女跟着你就是这样受委屈的吗!什么分家,我瞧着就是在过家家。一家子的人就等着我闺女一个人做饭。出了事就往她的身上推。谁是傻子不成,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一拍两散。我还不信了,这天底下难道只有顾家一家不成,我闺女要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林氏这一番话夹枪带­棒­,虽然明着是对顾清尘说,但是却说得顾老爹和顾老娘两个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顾清尘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压得比较低,并没有听清楚。顾老大欲出去,走到门口刚拉开了门,林氏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家的闺女,在家里连重活都没做过的,她在你家可叫过一声苦一声累。你家的人偏心不是一回两回了,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家的这些腌臜事,为了一个大姐,竟能把其他人的血­肉­都恨不得剔下来给她一个人喝了。如今你二嫂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家的人给害没了,我怎么知道我的乖外孙和我闺女以后有了孩子,你家的人会不会故技重施。我不带她走,难道等到你们吃了人连骨头都不吐了再带她走不成!你也不必上我家来。我家那么多次办酒,就没瞧见过你爹娘,谁不是忙。芙蓉她爹还在家里躺着,我仍是巴巴地来了。亏你家祖上还出过秀才,竟连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之­妇­也比不上!芙蓉,我们走!”

顾清尘追了出去,院子里瞬间又空荡荡的了。顾老爹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顾老爹低下头去,再不说一句话。五姨瘪了瘪嘴,不耐烦地道:“那是她跟你们的账,我们的账还没完呢。”

林氏并没有把芙蓉直接拉回家,而是拖着她回了他们三房租的那间房子。顾清尘追进来的时候,林氏已经坐在椅子上面喝茶了。

“我方才说你的话,一半是说给你爹娘听的,一半确实是说给你听的。我要接了芙蓉家去几天。你自己好好想想。这百善孝为先的道理我是知道的,也没个地方说理去。话我说出来了,若是要芙蓉回来也行,三天后你再来郭家,我再与你说道说道。芙蓉,走了。”

顾清尘把他们送上了车。郭大力扶了她们上车后,又绕了回来,看着顾清尘,半天才道:“妹夫,我往常觉得你是个懂礼的人,你好好想想吧。”说完,郭大力跳上了马车,再没看顾清尘一眼,赶车走了。

顾清尘独自站在大道上,看着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雪里。天上的雪又开始密了。顾清尘低下了头,慢慢地走回家里。

以往总是让他感到温暖的家,如今,怎么也清冷了起来。衣架上还挂着芙蓉日常在家穿的衣裳,圆圆的小木马还放在一旁。顾清尘蹲在小木马的旁边,伸手拉住木马头上的柄,一摇,一摇,再一摇。可是,圆圆怎么不笑了呢?

晚上,顾清尘没有过去吃饭。走进厨房,芙蓉昨儿做的馒头和饽饽都还在。他稍微热了热,嚼在嘴里,似乎味道也变了。

房间空荡荡的,顾清尘坐在床边发了一回神,忽然觉得自己裤脚被谁扯住。他低头,一白正含着他的裤脚,呜呜地说着。对了,还有这个小家伙。顾清尘摸了摸它的头,去给他弄吃的去了。

躺在床上,顾清尘望着帐子顶。原来,这里并不是家,有芙蓉和圆圆的地方,才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啊。。。嘿嘿。。。表示。。。这么团圆的节日,大家撒点花花撒。。对了,还要吃月饼哦。。。

圆圆抬起头,泪眼汪汪:熊熊,我要爹爹回来吃月饼。。

☆、68接媳­妇­回家

这三天的时间,顾清尘哪里都没去。芙蓉他们走了的第二天,顾家娘就上门了。顾老娘见顾清尘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而屋子里面到处都是清清静静的,锅灶都是冷的,忍不住就黑了脸:“她竟然真的走了。”

顾清尘不想和顾老娘多说,自顾自地回到了屋里,掀开被子就想继续睡觉。好不容易有个囫囵觉睡,昨天晚上他又辗转到了半夜都没睡着。今天早上睡得正香,顾老娘居然来敲门了。

顾老娘见顾清尘病怏怏的样子,忍不住道:“是不是生病了?昨天晚上怎么也没过去吃饭?”

“娘,厨房有吃的,我就没过去了。我没病,只是刚刚在睡觉,还有点困。你这么早过来有事吗?”顾清尘打了个哈欠问道。

顾老娘坐了下来,把自己带来的篮子放了下来:“你一个人,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娶个媳­妇­回来,不是让你伺候她的。你瞧你把她给惯成了什么样,大过年的,说回娘家就回娘家了,也不管管自己家的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娘才能教出这样没有教养的闺女。”

还在说这样的话!顾清尘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顾老娘:“娘,芙蓉可从来没在谁的背后嚼过舌头根子,说别人的坏话!”

顾老娘一怔:“这天下,哪里有儿媳­妇­在背后说婆婆的。那本来就是一个儿媳­妇­的本分。”

“娘,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们各房的事情各房自己做主,娘你也是听见了的。我们三房的事情,还请娘不要再Сhā手。”顾清尘冷冷地说道,“至于我和芙蓉如何,是我们两之间的事情。”

顾老娘忍不住一阵火起:“我是为了你好。哪家的媳­妇­敢在大过年下把自己的相公丢在家的。她难道还有理了还委屈了不成。”

顾清尘一下子跳下了床:“娘,芙蓉自打进了这个门,家里的事情,二嫂竟连沾都是不沾的了。当时大姐来家里,住了我们的屋子,用了我们的东西,还差点偷了我们过日子的钱,芙蓉一句话没说。每回要凑份子钱,哪怕我们三房再难,也是拿了钱出来的。当时放利钱的人来了我没在家,昨天我才知道,原来芙蓉竟然差点被二哥供了出去。她不欠我们顾家的,她的一分一毫都是自己堂堂正正挣来的。这个家,不要说她失望了,我也忍够了!”

顾老娘整个人僵住了:“这是你的家,你居然说忍够了。”

“对,你是我的娘。但是只要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在,我永远是最后的那个。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送我出去。大姐当年说了那一句,你就把我送去了。我被养母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你连看也没看一眼。我的银子被二嫂拿走了,你们知道了以后,就任由我在镇上那间医馆里面受人打骂。我很多时候在想,是不是把我过继了出去,就把你们的心也一同过继了出去。在外面的日子,虽然苦虽然累,但是我很轻松。”顾清尘说着,眼睛都湿润了,“我算想通了。正月过后这房子就到期了。我们也不会续租了。以后,我们会长期在镇上。娘,你来做客我们欢迎,但是铺子是我和芙蓉两个人的。还请娘记得这回事!爹那边,我也会说的。”

顾老娘愣在了原地。顾清尘套上了衣裳裤子,也没管顾老娘,就往门口走。顾老娘叫住了他:“老三,你竟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顾清尘站住了脚:“别人家的爹娘,不会是你们这样的。当你们把我送出去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心里,我早已经不是你们的儿子了。”说着,顾清尘就走了出去。

顾老娘再没现过身,顾四妹倒是三餐都给顾清尘送。她有意劝顾清尘,刚开口,顾清尘就制止了她的话:“四妹,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三哥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下去了。这家里的事情,本就是一团乱麻。我们去镇上,未必不是好的打算。”

“三哥。”顾四妹和顾清尘是最亲的一个,她最喜欢这个读过书的哥哥。如今听了顾清尘的话,顾四妹的眼圈儿禁不住就红了。

顾清尘见了顾四妹这个样子,忍不住心软了些:“你若是想我们了,就派个人捎信上来,我就接你来玩。逢年过节的,我们也是会回来的。”

顾四妹这才放了心,拉着顾清尘说些趣事。顾清尘和顾四妹边说着,倒是高兴了许多。顾四妹陪他到掌灯时分,就回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顾清尘把东西全部都打理好,锁好东西,把一白抱上了马车,先绕道去了一下顾家。顾老爹看到顾清尘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去跟你媳­妇­说。她是个懂事的人。她娘亲也不是不讲理的。日子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好好过日子吧,这是一点钱,买些东西拿去,也显示我们的诚意。”

顾清尘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顾老娘本来掀开帘子想要走出来的,听到顾老爹的话,忍不住心里一酸,又放下了帘子。顾清尘只看到那不断晃动的帘子,目光怔了一会儿。顾老爹顺着顾清尘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她当家久了,难免心里有些失落。她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也有我的责任在里头。”自己不愿意跟一个娘儿们计较,这个家里,就被弄得乌烟瘴气的了。

顾清尘和顾老爹他们一一告别了,就往门外走去。他刚走到大门口,就碰到了正赶过来的顾老二。顾老二站住了脚,在身上摸了摸,将那些铜板塞进了顾清尘的手里:“老三,二哥这些年对不起你。这些钱虽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二哥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马车到达芙蓉家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顾清尘敲了许久芙蓉家的门,门才开了。宋大嫂看了顾清尘一眼,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顾清尘摸摸鼻子,提着东西,一只手抱着一白跟着走了进去。

“大姑­奶­­奶­没在家。她抱了圆圆去走亲戚去了,得晌午才回来。你自便吧。”宋春花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就进了屋去了。

顾清尘把一白放了下来,洗了手,把东西放进了芙蓉的房间。芙蓉扎头发的头巾,圆圆玩的布老虎都在屋里。顾清尘的心蓦地就镇定了下来。他们在这,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坐了片刻,顾清尘起身,拿起药箱往老郭头的房里走去。他敲了敲门,老郭头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顾清尘推门进去。老郭头见了顾清尘,用手撑起身子想坐起来。顾清尘上前几步扶住了老郭头。老郭头苦笑了一下:“现在真是不得不服老啊,我竟然连坐起来都不行了。这把老骨头啊,真是不争气。”

“爹,您快别这么说。等这夹板取了以后,您也能如往常一样下地走路的。”顾清尘把枕头放在老郭头的背后,察看了一下他的骨头长的怎么样了。所幸还长的不错,顾清尘又给老郭头换起了药。

“你娘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老郭头突然开了口,“关于你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光闷在心里,光憋着就能改变的。我的闺女,从小吃了很多苦,现在,我把她交给了你,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她。我虽然现在动不了,如果你欺负了我的闺女,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讨回这口气。”

顾清尘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老郭头:“爹,你放心吧。如果以后我对芙蓉哪里不好了,你只管揍我。”

老郭头没再说话了,双手枕在脑后:“我记着你这句话了,也希望你也记着我的话。你那药还要敷多久?”

芙蓉才一踏进院子门,就发现这家里的气氛不一样了。果然,圆圆的眼睛是最亮的,指着院子里的那团小黄毛道:“一白一白,娘,一白来了!”

顾清尘过来了吗?芙蓉弯下腰,把圆圆放了下来。圆圆欢笑着扑过去抱住了一白。一白伸出舌头舔圆圆的手。圆圆笑地咯咯的,浑然忘记了问一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清尘从屋里出来,立在门口,看着芙蓉。虽然才几天未见,但是他感觉都好久没见到她了。她似乎瘦了一些,脸­色­却似乎更红润了,人看着更水灵了。她穿着一身红衣裳,站在院子里,周围是一片雪白,她似乎更耀眼了。

芙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顾清尘。成亲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分离。芙蓉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伸手他就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递过来,每天晚上都会有一盆暖暖的水烫脚,每天早上都能在他的怀里醒来。芙蓉低下了头,别开了视线,上去敲了敲圆圆的头:“圆圆,进去把衣裳换了,等会儿该洗手吃饭了。”

圆圆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仍旧是松开了一白。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顾清尘,忍不住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爹爹。”顾清尘笑着蹲□子去抱起了圆圆,自己的目光却追随着芙蓉。芙蓉却扭过头往厨房走去了。顾清尘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芙蓉的心思,忍不住心里一暖。

林氏知道顾清尘来了以后,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顾清尘亲自端了菜出来,盛了饭捧到了林氏手上。林氏接过了碗,抬了抬下巴:“你坐吧。”

顾清尘坐了下来,挺直了脊背,心一凛,真正的考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还双更的熊。。大家有木有感动啊。。。呜。。我自己都被感动了。继续看中国好声音去。。吼吼!

☆、69前嫌暂释

林氏并没有在饭桌上就发作,而是等到了饭后。一杯茶,一把椅子,林氏坐在上头,状似轻描淡写,就问了一句话:“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顾清尘的声音有点沙哑。

林氏用茶杯盖拨了一下茶叶沫子,抬起头来,看着顾清尘:“虽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我这个老婆子只有这两个孩子。我不怀疑你的诚意,只是,我也不愿意我的闺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对婆家不孝,还撺掇着男人也不孝。”

顾清尘的脸白了,斟酌着说道:“娘,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芙蓉因为我家的那一大摊子事受半点儿委屈,当然更不会让她被戳脊梁骨。”

“老实说,话是谁都会讲,可是事情就不一定谁都能做到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林氏说完叹了一口气,“当初我答应了这桩亲事,一是听说你是个读书人,知书懂礼;二是说你家人和善;三,你不嫌弃芙蓉带了个孩子,虽然不是她自个儿亲生的,但是这确实也不容易。婆婆和媳­妇­儿的事情,我也知道你难做。只是你心里得有杆秤,至于孰轻孰重,就你自己去衡量了。”林氏说完,便起身走了。

芙蓉在林氏的房间里面缝衣裳。林氏走进去,一眼瞧见了她手上拿着的正是男人的衣裳。芙蓉把衣裳放下了,看向了林氏,站起来道:“娘。”

林氏见芙蓉一脸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却装做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一样,自己去倒了杯水,慢腾腾地喝着。

芙蓉走过去,轻声道:“娘,他说什么了吗?”

“我原以为,就算他的爹娘不出面,总归不可能他一个人来吧。看他今儿的模样,该是下了一番狠心的。只是他这狠心,恐怕也不是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孝字压死人。就以你二嫂那­性­子,那嘴巴到处一说,就说你们两个抛下父母自己去享福了,那又当如何?分了家,难道骨­肉­亲情是能分得了的了吗?”林氏看着芙蓉,语重心长地道。

芙蓉沉默了。林氏说得没错,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你总不能娶了媳­妇­,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了吧,这道理去哪里都讲不通。

林氏拉了芙蓉坐下:“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之前一直忍让,也是因为你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如今你们先去镇上也好,等这事儿冷一些再说罢。对爹娘忍忍没事,其他的人,可不能太软了。”

芙蓉的头靠在林氏的头上:“娘,你是不生我们的气了吗?”

“哪里有那么多的气生。他本身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都是缺了一根筋儿。虽然说是磕磕绊绊过日子,但是若总是争吵,总是不高兴,这日子,又有什么奔头呢?”林氏虎摸着她的头,“这次难得你回来多住两天,就索­性­再住两天。让他也好好想明白。”

是夜,顾清尘如往常一样给芙蓉打了水。林氏抱了圆圆走进来,满脸的为难:“这孩子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闹着找爹娘。”

顾清尘起身接过了圆圆,认真地道:“娘,今天晚上就我们带圆圆睡吧。这天冷的,您先回去暖和着吧。”

林氏点了头,又问圆圆道:“圆圆,真的不跟阿婆睡?”

圆圆的右手攀着顾清尘的脖子,转过身来,左手挥着:“阿婆,圆圆觉觉了。”

林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良心的小家伙,闹了我好几天晚上,一见到你爹你娘就把我忘了。赶明儿不带你睡了。”说着,林氏就走了。

芙蓉正在烫脚,顾清尘把圆圆举得高高的,一路飞到了炕上。圆圆整个被包在了厚厚的棉被里面,两只眼睛亮亮的,小手拱啊拱的出来了:“爹爹和娘也睡觉觉。”

“爹爹洗了脚就来,你先跟娘在一处窝着。”顾清尘端起芙蓉的洗脚水,回头道。

芙蓉在里侧躺了下来,圆圆的小巴掌一下子拍到了芙蓉的脸上:“娘,一白来了,爹爹也来了。”

芙蓉把他的手捉回被窝里:“是啊,圆圆不准把手手拿出来,等会儿要冷。”

门口这时又传来了响动,圆圆立刻翻了个身,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清尘,生怕他跑了似的。顾清尘对着圆圆笑,做出鬼脸逗他,圆圆笑的咯咯的。芙蓉生怕他受凉,不断地给他掖被角,心里空了的那一块此刻才觉得满了。其实,离不开的又何止是圆圆。

顾清尘收拾好了东西,把灯移到了床边。他抱起圆圆要往炕里面放,圆圆不断地挣扎着,撅起小嘴:“我要睡在爹和娘的中间。”顾清尘怕他凉着,只得妥协了,掀开被子,抱着他飞快地钻了进去。

芙蓉摸了摸圆圆的小爪子,佯装生气地道:“你看看,手都凉了吧。等会儿病了又要吃苦药药,快来娘这里暖和着。”

圆圆一直闹到了半夜才睡着。顾清尘本来有意想跟芙蓉说些悄悄话,如今连媳­妇­儿都抱不到,顾清尘也只得罢了。

在郭家的这几天,顾清尘都是小心翼翼的。芙蓉老待在林氏的屋里,他也不敢多去找芙蓉。一心想回镇上,无奈芙蓉好象是压根儿忘记了这事,他也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转眼就初十了。顾清尘终于抱着儿子,领着媳­妇­回了家。圆圆在马车上就摇睡着了。顾清尘到家连忙生火盆和铺床褥子被子。圆圆被芙蓉放在了床里面,她刚直起身子,就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了。

“媳­妇­儿。”顾清尘的手勒得她的肋骨都生疼,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边沿儿,痒痒的。芙蓉只觉得心神一荡漾,两人多久没有温存过了。

他的­唇­在她的侧颊上不断地移动着,芙蓉的手握住了他在她腰间的手。他的手一跳,轻轻掰过了芙蓉的身子,准确地寻到了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舌似乎一尾鱼儿,在她的世界里面横冲直撞。芙蓉的手改为环着他的腰,两人的身子紧紧地熨帖着。他的一只手扣住她的侧脸,另一只手抚上了她胸前的高耸。芙蓉嘤咛了一声,熟悉的酥麻感从脚指尖逐渐地往上。

他的霸道突然轻了下来,一点一点地似乎在描画着她的­唇­。他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媳­妇­儿,让你受委屈了。”

芙蓉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刚刚迷蒙的思绪终于清醒了许多。她的眸子看着他,声音沙哑:“恩?”

“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再为难。”顾清尘的眼睛里面弥漫着一层水气。他的手拉过了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媳­妇­儿,如果我没做到,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好不好?”

芙蓉没有回答,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口,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轻轻地触碰着:“我们说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里。”

顾清尘的­唇­吻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握住了她在他胸口的手,朝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静静地拥抱着,似乎只听见了彼此的呼吸。

隔了一会儿,他凑到了她的耳边,声音隐忍地道:“媳­妇­儿,我想你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在她的耳边喃喃地道:“可以吗?”

芙蓉感觉到他的坏东西正抵着自己。她的脸腾地红了,一只手捶着他的胸膛,作势要挣开他:“我不理你。”

顾清尘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了,拦腰抱起了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芙蓉只是稍作挣扎,便紧紧地搂住了他的­唇­。

外面的雪不断地飘了下来,将整片大地都覆盖成了白­色­。而屋里,两个交缠的人影,低沉的喘息,似乎在诉说着绵绵的情绪。

次日一大早,芙蓉和顾清尘起了个大早。他们把院子先扫了一遍,把厨房和堂屋里面都打扫了一下。铺子前面也打理了一下。他们昨儿商量着,等大年过后再开店,这几天好好地放松一下。

三个人打扫完,已经是巳末了。顾清尘抱着圆圆,芙蓉挎着篮子,三人出发去了集市上面。

过年的时候,菜价总是要贵些。芙蓉问了问,那­肉­倒是只涨了五文,­鸡­鸭都翻了一番。连往常无人问津的猪下水,如今也卖得比­肉­还贵了。芙蓉想了想,买了点­鸡­蛋,又买了好些调料,买了两根猪前蹄儿,一些豆腐­干­儿,准备回去做卤菜给他们吃。

几人转了一阵,圆圆瞧见了冰糖葫芦,炒着要吃。芙蓉给他买了一串,却给了顾清尘。顾清尘拿着糖葫芦让圆圆咬,不让圆圆自己拿着。圆圆也不去抢,只要有的吃就好了。

两人转了一圈,就回了家。芙蓉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忽听见门口一阵响动。隔了一会儿,顾清尘走进了厨房,递给了芙蓉一个帖子,说道:“方才范府来了人,邀我们两明天去前头的茶楼一叙。”

芙蓉用锅铲在锅里搅和了一下,眉微微皱了一下:“除了这话,那人什么话也没说?”

“只说是故人相见,有事商量。”顾清尘想起上回范管家来的用意,说道,“莫非,还是想要我们家的生意吗?”

“那就去吧。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若是他不能做主,那我们就去见见范家的主子吧。”芙蓉坦然地道。

顾清尘点点头,看着芙蓉忙碌的背影,心里却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希望这件事情早点结束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喵。。我好勤奋!大家国庆节快乐哦。

☆、70被范家盯上

芙蓉和抱着圆圆的顾清尘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那木头被他们踩得吱嘎吱嘎地响。在前头领路的掌柜微微前躬着身子,芙蓉看着他后腰处露出的一长截里衫,在心底叹了口气:谁的生活都不是容易的。

掌柜领着他们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包间外,站住了脚,对着芙蓉他们笑道:“两位客官里面请吧。”

“多谢掌柜的。”芙蓉道了谢,回头看了看顾清尘。顾清尘了然,走到前头,把圆圆交给了芙蓉。

芙蓉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怎么说服范大少爷。只是,进门后,她看到窗边立着的倩影,心瞬间镇定了下来。

听到门口的响动,窗前的人转过了身子。范大少­奶­­奶­转过身来,目光在接触到芙蓉怀里的圆圆的时候,闪过了一丝讶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坐吧。”

芙蓉和顾清尘落了座。圆圆安安稳稳地待在芙蓉的怀里,看了看范大少­奶­­奶­,慌忙地又转过身来就,趴在芙蓉的肩头,撅着小ρi股。

范大少­奶­­奶­笑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他叫顾天弘,过了年,是三岁了。”顾清尘回答道。

范大少­奶­­奶­笑了笑,又对着芙蓉道:“前儿你成亲的时候,我并没有到场。前儿我碰巧遇到你,回去给祖母和母亲说了,她们都怪我没请了你回家去看看。今年过节本想着邀你们过府里去坐坐,但是你们回老家了,就拖到了现在。这是祖母和母亲备的礼,也算是恭贺你成亲了。”

芙蓉只是欠了欠身:“多谢了。”旁的话一句也没有。范大少­奶­­奶­也没说什么,她旁边的云香捧了礼盒走了过来,放在两人的中间的桌子上面。

包厢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范大少­奶­­奶­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放了下来,这才说道:“前儿听说你们开了铺子,我正巧回了娘家,也没能亲自前来道贺。前儿他们买了些回来尝鲜,味道倒是清爽口可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何处的厨子所做?”

范大少­奶­­奶­是属于喝口茶也会把茶杯烫个三四遍的人。芙蓉一眼便瞧见了她喝的杯子,正是她日常所用的那只。而她坐着的椅子露出的座垫儿,正是她家常坐的。她是绝对不会吃来历不明的东西的,这么一问,也不过是应个景儿,恐怕,重点在这末一句吧。

“不过是乡野间的一些小东西,我们自己家做的小本生意,哪里有什么厨子,不过是混日子罢了。”顾清尘轻描淡写。

范大少­奶­­奶­嘴角带笑:“那你们就太过谦了。芙蓉并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最细心妥当的。连祖母都对她赞不绝口,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呢。”

芙蓉的眉微微地跳了跳,随即又平复了下来。这种说话的语气,她着实不喜欢。她正­色­道:“我家的铺子,我只不过是帮忙打下手而已。大少­奶­­奶­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哪里懂这些东西。”

顾清尘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范大少­奶­­奶­今日让我们来,所为何事呢?”

“倒是没有什么旁的事,只是前儿听说你们跟醉香居的老板有些交情。他们倒是出了些新菜,都是用些辣子酱,不知道你们可去尝过?”范大少­奶­­奶­的嘴角仍旧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顾清尘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范家的人定是知道了那辣子酱的来历了。他也装傻不懂,笑道:“前儿倒是去尝过。”

范大少­奶­­奶­的目光凛了一凛:“顾掌柜,我们范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在这镇上也是有些关系的。一个店初开的时候,总是十分辛苦的。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能助你们一臂之力,那这往后的路,可是要轻松地多了。”

芙蓉的手突然紧了些。圆圆突然抱住了芙蓉的脖子:“娘,我想尿尿。”芙蓉站了起来,对着范大少­奶­­奶­笑了笑,抱了圆圆出去了。

“关于方才的事情,顾掌柜的还请想一想吧。芙蓉是从我们家出来的,跟我自己的妹妹是一样的,我也不过是想要帮衬她一把。”芙蓉抱了圆圆在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范大少­奶­­奶­如此说。

顾清尘已经起了身,拱手道:“家里还有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范大少­奶­­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不自觉地就敛了起来。原来芙蓉竟是嫁了这样的一户人家。想当初,自己要抬举她,她是那般的不愿意,竟是愿意跟着人吃苦的。可见这上不得台面,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只是,范大少­奶­­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那一张小小的面容,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如果能够有那么一个孩子,自己,也就不需要这么劳累了。

“她提出,可以帮着我们盘下一个更大的店,前提是,我们必须把店里的东西放一部分在范家的酒楼里卖,并且,以后断了和其他酒楼的往来。”回到家里,芙蓉刚关上门,顾清尘便说道。

芙蓉转过头去,把圆圆塞进了顾清尘怀里,甩了甩胳膊:“圆圆越来越沉了,我抱了他这么一会儿,竟有些抱不动了。”

顾清尘笑着接过了圆圆,掂了掂他的重量,说道:“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把他给养的太好了。瞧这小ρi股,可是有些­肉­了。铺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铺子的掌柜是你,你做主便是。”芙蓉站了起来,扯扯衣裳的前襟,“我先去做饭了,你带圆圆去换衣裳吧。”

顾清尘自然明白芙蓉是怎么想的。芙蓉并不想和之前的生活扯上关系。他不希望芙蓉因为以前的事情而不开心。范府的提议虽然很诱人,可是那是让芙蓉的铺子完全依附到范家的生意上去。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芙蓉一直摆脱不了范家的­阴­影。她不愿意,他也不愿意。

范大少­奶­­奶­这次谈话,没有收到任何的成效,至少在她预期的时间内,没有收到来自顾清尘和芙蓉这边的一点点消息。但是同时有消息传了过来,顾清尘开店当日,那醉香居的掌柜就提出了要与他们合作,顾清尘并没有答应。范大少­奶­­奶­这才放下了心,恐怕他们真是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大少­奶­­奶­,你何必又给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一个台面,她就是爬也爬不上去。当年您够疼她了,她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糕点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些寻常的糕点而已,难道豆腐还能卖成­肉­价钱。”范大少­奶­­奶­的­奶­娘钱婶劝道,“她这种人,也合该给人当后娘。”

范大少­奶­­奶­点点头,又叹口气:“横竖还有个孩子在前头,她将来还是有些奔头的。”自己过年,可就二十五了啊。二少­奶­­奶­膝下的孩子,都快五岁了。范大少­奶­­奶­的手又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啊?

孩子是范大少­奶­­奶­心里的痛,钱婶自然是知道的。她悄悄地道:“不若养个孩子在身边,就说是穷苦亲戚养不活。我听老人说,这样可以多生养的。”

“可是,哪里来这样的孩子呢。”范大少­奶­­奶­想想家里的那些孩子,摇摇头,“我家也没几个看得上眼的。”

钱婶压低声音道:“去外面买个­干­净的也可以。只要看着机灵可人就好。大少­奶­­奶­放心,我定会给您物­色­个好的。”

范大少­奶­­奶­的眼前突然闪过了那日见到芙蓉的时候她怀里的孩子,说道:“可要虎头虎脑的才好,眼睛大大的,看着就聪明的。”

钱婶了然,答应着下去了。范大少­奶­­奶­一个人靠在枕头上,闭上眼,又想起了那日圆圆的一双大眼睛。若是自己能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就好了。

正月十五的时候,芙蓉和顾清尘回了林氏那里吃了团圆饭。芙蓉细心地打点了一份礼回顾家,不仅顾老爹顾老娘有,连顾三伯和顾二伯娘也都是有的。正月十七的时候,芙蓉他们铺子重新开张了。

生意比之前的要差了少许,但是每天一两银子的进帐还是有的。光是靠这个马蹄,恐怕不能长久。尤其是这个没有机器作业的年代。芙蓉专门雇了好几个短工,专门帮忙削地栗的皮。顾清尘跑遍了镇上的各个村庄,能收来的都收来了。芙蓉估计了一下数量,做到入秋,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发展其他的东西,才是硬道理。

芙蓉的想法投向了蛋卷。这个年代,蛋卷是一个金贵的东西,­鸡­蛋就是顶贵的。芙蓉自己家就有­鸡­,­鸡­蛋倒是不缺的。只是这个面粉却要上好的。芙蓉试着做了些,都是现做的,倒是吸引了些人来。只是这东西比马蹄糕还不能放,而且易碎。芙蓉每天都只做一些,保持着新鲜感。其他的东西,芙蓉琢磨了半天,皆因条件有限,不好做。

顾清尘把这些情况看在眼里。这天晚上,他们刚吃过饭,芙蓉在厨房里面洗碗,顾清尘靠到了她的身边:“媳­妇­儿,不若我们去县城里走走吧。”

芙蓉抬起头来,看到顾清尘的目光,不由地奇道:“怎么好端端的要往县城里走?”

“媳­妇­儿,我听三伯说,县城里倒是比镇上大多了,好些东西都是那边传过来的。我们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多的糕点。”顾清尘接过了芙蓉手上的碗,擦­干­摞好,看着芙蓉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昨天我家来了亲戚,没能写完,所以昨天没更。。请亲们原谅下。。圆圆被人盯上了!

☆、71讨价还价

县城里的风土人情的确跟镇上的不同。芙蓉觉得自己赶了这大半天的路,真是值了。

下了车,顾清尘带了芙蓉直奔酒楼。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顾清尘找小二要了一条毛巾,给圆圆擦了手。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却不哭不闹,紧紧地挨着芙蓉。自从上回差点被掳走,圆圆就有点怕生了,特别是在出门的时候,绝对是把芙蓉跟紧了,一步不多走。芙蓉每每瞧着,心里就涌起一股自责。

县城里的酒搂相比镇上的便要贵得多了。一盘青椒炒­肉­丝的分量比镇上的要少将近三分之一,价格却贵了十文钱。芙蓉尝了尝,火候什么的,确实还是好很多的。还是地方不同,针对的人群不同了。

芙蓉和顾清尘走了好几家糕点店,买了一些特­色­的糕点来尝。圆圆尤其喜欢那个糯米做的小团子。芙蓉倒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吃过的外婆做的一种艾草团饽饽,心里顿时有数了。

县城里的大街比镇上的要宽很多,也要­干­净整洁很多。顾清尘注意着周围人的穿着,再瞧瞧芙蓉的衣裳,拉起芙蓉就往旁边的成衣店去了。

“来这里做什么?我上回才买了两匹布,都还在家里好好地放着呢。”芙蓉悄悄地附耳在顾清尘的耳朵边说道。

顾清尘只是笑了笑,看了看店里挂着的衣裳,走到了柜台处,问道:“老板,除了这些衣裳,你这里还有什么更好的吗?”

那老板开始就在悄悄地打量这两个人。见顾清尘开了口,老板立刻就满脸堆起了笑,搓着手走了出来:“当然是有的了。只是不知道客官要多贵的。”

顾清尘不顾芙蓉扯他的衣裳,笑着对老板说道:“你看看,有什么适合她穿的吗?颜­色­稍微亮一点的。”

老板看到芙蓉,眼前一亮:“有有有,我们这里最近新近了一批料子,做了几件衣裳。有一件淡紫­色­的,是最适合夫人穿的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芙蓉瞧顾清尘的模样,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说话了。老板捧出了那件衣裳,是一件对襟的交领褙子,是淡紫­色­的锦缎,摸上去料子还不错,身上绣着缠枝芍药,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滚了边,扣子是用绸子拧出来的,倒像是一朵朵小小的梅花。芙蓉瞧这做工,倒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顾清尘也眼前一亮,问道:“这衣裳多少钱一件?”

“不贵不贵。”老板微微一笑,让人把那件衣裳捧了进去,“这位客官你若是诚心要呢,随便给个二三两银子就成了。我们不过是小本生意,这布料子,就比我这店里挂出来的要好上许多了。”

芙蓉给顾清尘使了个眼­色­,拉了顾清尘往外走:“一两银子一匹的布,我可以做几件这样的衣裳了。这料子再贵,也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的料子。老板,做生意可不能这样了。”

老板见芙蓉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忙叫住了他们:“两位客官,如果你们诚心买,那就再商量下嘛。”

“老板,不是我说,这淡紫­色­初看着好看,但是过两次水,就败了­色­,那颜­色­看着就是十分旧的。再说了,你这绣梅花的人,和这滚边的人,恐怕不是同一个吧。这金线滚边,乍一看,的确是挺好看的,可是跟这裙摆上的绣工一比,顿时就差了一截。”芙蓉不断地挑着那衣裳上面的毛病。

顾清尘在一旁目瞪口呆,原来一件衣裳竟有这么多的学问。那老板简直是冷汗涔涔的,听了芙蓉的话,也不狮子大开口了,摘下帽子:“那客官说什么价格合适吧。”

芙蓉想了想方才顾清尘看的那些衣裳的价格,在那个价格往上提了百分之三十:“老板,我们也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大家都是要过日子的人。谁也没空穿一件那种看着好看却不耐穿的衣裳。”

老板和芙蓉两个人磨了半天,最后老板又再提了一成的价,但是送了圆圆一件小褂子。走出成衣店回了客栈,顾清尘笑道:“媳­妇­儿果然能­干­,要是我的话,兴许就信了老板的话了。”

“你瞧着吧。”芙蓉说着,将那衣裳一拍,顿时有细细软软的灰飘了出来。芙蓉笑道:“如果真的是那等上好的衣裳,怎么会这等不经心呢。也就是故意拿出来唬唬人罢了。”

顾清尘站住了脚:“那我们不要这件,换一件更好的。”

芙蓉却拈了一块蜜饯,放进了顾清尘的嘴里:“这衣裳,不管是料子还是做工,我都很喜欢。”说着,她的双手搂住顾清尘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地道:“给我买这件衣裳的人,我更喜欢。”

顾清尘的手揽住了芙蓉的纤腰,只感觉到柔软的触感。他顿时心神荡漾了起来,将芙蓉往自己身边拉了些,正想做坏事,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童音:“爹爹抱娘,爹爹也要抱圆圆。”

暧昧的气氛被完全破坏了。顾清尘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念头就被圆圆给生生地掐断了。他把芙蓉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又弯腰去抱起了圆圆。芙蓉接过了圆圆,轻轻点点她的小鼻子,笑着道:“你这个小鬼头,吃了这么多东西,小心等会儿又肚子疼。”

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县城里面住的。晚饭后,顾清尘带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儿去逛夜市。街上全是挑起的花灯,一盏接着一盏,映的人眼前一明一暗。

“捉贼啊!抢了我的钱袋子啊。”芙蓉和顾清尘刚刚站在一个小摊前面,刚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与此同时,芙蓉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差点就摔了下去,幸亏被顾清尘给拽住了。

顾清尘的腿一扫,正在跑的那个人身子一矮,人顿时往前栽去。芙蓉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顾清尘给拽了回来。顾清尘不解地回头,芙蓉在他的耳边轻声地道:“你看。”

那小贼顿时就爬了起来,手上突然闪过了银光,对着人群道:“谁,谁绊倒我的。”

刚才那些追赶的人也停了下来。小贼身边的人自觉地离他远了些。芙蓉死死地拽住顾清尘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目光里全是恳求的意味。

小贼见没人出来,他就想溜走。可是到处都是密不透风的。他突然往芙蓉这边靠过来。顾清尘顿时拦在了芙蓉的身前。那小贼的方向一转,随便拉过了一个小孩子,就把刀横在了那小孩子的脖子上:“让开!”

周围的人顿时闪开了一条道。那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年轻女子冲了出来,哭着道:“求求你了,求求你放开我的孩子吧。”

那孩子见自己的娘哭了,也哇的一声就开始哭了。那年轻女子上前了好几步,那小贼的刀顿时往孩子的脖子处更靠近了几分。那女子顿时停了下来,哭着道:“求求你了。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

顾清尘只觉得芙蓉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刚才如果自己离开了芙蓉的旁边,而小贼直接冲了过去,那现在这样被劫持的会不会是圆圆。顾清尘不敢再想下去,他正在犹豫,芙蓉却拉了他往人群里跑。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芙蓉四处张望着,见到了街头巡逻的兵,便推了推顾清尘。顾清尘会意,忙对着那几位官兵说了方才的事情。官兵一听,几个人立刻浩浩荡荡地往那边去了。

“子方,几年不见,你当年的毛躁脾气,现在也是改了不少啊。”顾清尘看着官兵离开的方向,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个熟悉声音。他回头,惊喜地道:“宋师傅,你怎么会在此处?”

宋师傅笑着拈了拈胡须:“我闲来无事出来逛逛,。不想却看到了你。”

顾清尘连忙拉过芙蓉介绍了起来。宋师傅人看着和蔼可亲,只是在跟芙蓉说话的时候看了看芙蓉,其余的时候,都是在跟顾清尘说话,一丝眼风也没往芙蓉这边瞄。没说几句话,圆圆就开始打哈欠了。顾清尘见状,向宋师傅告辞了。宋师傅邀请顾清尘他们次日去家里做客。

晚上,在又一番酣畅淋漓的妖­精­打架后,顾清尘揽着自己的媳­妇­儿,埋在她的发间,轻声地道:“媳­妇­儿,那宋师傅本是之前在镇上学堂里的先生。我三伯曾经也是他的学生。若是他当年去考了状元,那定是非他莫属的。可惜,他志不在此。”

芙蓉攀着顾清尘的脖子,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心里不由地一动。如果顾清尘现在继续去读书,又怎么样呢?芙蓉话到嘴边,打了好几个转,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口。明儿,瞧瞧再说。

宋师傅住在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里面打理的很是­干­净。靠着墙边种了一丛翠竹。竹子旁边是石头桌子和凳子。宋师傅正躺在躺椅上面,见了他们,宋师傅站了起来:“你们随意坐吧。春杏,泡一壶茶来,给太太说,让她准备着饭菜,我已经请下客了。”

“师傅,若是您出仕,至少能造福一方百姓的。”顾清尘和宋师傅说高兴了,也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宋师傅坐在躺椅上面,微微一笑,对着顾清尘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照我看来,你的天资更在你三伯之上,若是你继续考下去,来日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

顾清尘看了一眼芙蓉,回头对宋师傅说道:“师傅,我不过是一介乡民,所想的不过是媳­妇­孩子热炕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大家还在咩。。

☆、72认­干­爹

“老头子,你整日里不是书就是诗的,好不容易子方上门来看你,你就念叨些状元啊进士的。你这把老骨头给我消停一些,把这碗药吃了是正经。”正说着,头发已灰白了一半的宋师母走了出来。她头发虽已花白,却是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裳半旧不新,走近了却有一股子好闻的清香味,想来这整个院子,都是出于她之手了。芙蓉站起身来:“师母。”

宋师母对着芙蓉笑了笑:“你且坐下。不必拘礼。”说着,宋师母把药碗递了过去。宋师傅苦着脸接过了药碗,脸上带上了些讨好的意味:“夫人。”

宋师母的身子微微侧了侧,她身后的小丫头手上捧着一只青花的小碗。宋师傅的目光一见到那小碗,顿时亮了起来,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地就喝了下去。小丫头忍着笑把小碗递了过去。宋师傅连忙揭开盖子,拈了一颗糖放进嘴里,瘪了瘪嘴:“真苦啊。”

芙蓉忍俊不禁。顾清尘也强忍着笑意问道:“师傅身子是不舒服吗?可否容学生把下脉?”

宋师傅连忙摆手:“不必不比了,我只不过是点老毛病而已,平常又没什么大碍,实在是不需要的。”

宋师母款款坐了下来,对着顾清尘道:“你可是懂些歧黄之术。正好,帮你师傅把把脉。如今要请了大夫上门,竟比登天还难了。”

宋师傅只得委委屈屈地伸出了手。顾清尘细细地诊了脉,又找宋师母寻了之前的大夫开的方子来瞧,点头道:“师傅是肝火太旺,引起了脾胃不和。这方子正是清火健脾胃的,正是对症。这药,还得吃。师傅虽是老当益壮,也要更注意着身子才是。一餐少吃些,一日吃多餐,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你可听见了。这可是你自个儿的学生说的。”宋师母转身对着芙蓉微笑,“别见外,子方以前上来求学的时候,一向在我家的。我们老两口没个孩子傍身,倒是他常常来瞧我们。前儿他成亲,派人送了帖子过来,偏我又病了一场,也没赶上。今儿个这顿饭,就当是我这个做师母的一片心意了。”

芙蓉起身要去帮忙。宋师母回身阻止她,芙蓉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倒是想要有师傅师母这样雅致的人做爹娘,偏也没求得。师母不让我去,定是嫌我手脚笨了。[].”

宋师母也不再推辞了,携了芙蓉往厨房去了。宋师傅家以前是书香门第,后来败落了,但是仍旧是保留着那时的生活习惯,比如有小丫头和小厮服侍。芙蓉冷眼旁观着,宋师母就连洗手做羹汤,也是比寻常的­妇­人多了一分优雅在其中。

与此同时,宋师母也在偷偷地观察着芙蓉。芙蓉切菜择菜的动作都非常地利索,看样子就是做惯了家务的。再看芙蓉那双手,虽然依旧白皙,可是手背上却是比之自己粗了不少。再瞧芙蓉的脸蛋脖颈:恐怕这姑娘以前是养尊处优,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吧。能做到如今这地步,都是不易的了。宋师母越瞧她,心里越是喜欢。

顾清尘陪着宋师傅喝酒,宋师傅很是高兴,当场作诗一首。顾清尘也笑着和了一首。宋师傅摇了摇头:“差强人意。读书,那可应是天天都读的。”

顾清尘只让宋师傅喝了几杯,便抬出了医书那一套,不许他再喝了。宋师傅喝酒都喝得上了脸,有些微醺。芙蓉和顾清尘帮着收拾了东西,便告辞回去了。

两人走出宋家,圆圆都趴在芙蓉肩上睡着了。顾清尘刚刚接了他过去,圆圆顿时就醒了,小手捂着顾清尘的嘴巴:“爹爹嘴嘴臭!我要娘抱。”

顾清尘无可奈何只得把圆圆交回给芙蓉。三人刚刚准备转弯,只听得前面一阵马蹄声。三人连忙站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

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驶了过来,车夫目不斜视地赶车过了。芙蓉只是瞧了一眼,便低下头,把圆圆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转过身去,防止那灰尘进了口鼻。车子从他们旁边经过后,三人这才转了弯,并没看见,那马车就停在了宋家门口。

顾清尘回到客栈里面,只觉得酒气不断地上涌,脸颊上似乎涂了胭脂一样,红得十分鲜艳。芙蓉先把圆圆的手和脸都擦了,把他抱上床去睡了,这才要了一壶茶,给顾清尘喝了。顾清尘拉着芙蓉的手:“我是多久没瞧见过师傅这般开心了。当年师傅的独子独自上京赶考,遇到了山贼送了命。师傅当年三天三夜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三伯和我就在外面守了三天。等他终于出来,我瞧见,他鬓边的发都白了。”

芙蓉反握住了顾清尘的手,目光清亮:“有你这么惦记着他们。他们心里也是很宽慰的。”

“我再如何惦记,终究不是他们自己的父母。”顾清尘咽下了后半句话:他们也终究不是自己的父母。

芙蓉挨着他坐下,递过了茶:“既是如此,我们认了他们为父母可好?百年之后,也有人想着他们。”

顾清尘吃惊地抬起头来。芙蓉微笑着指着圆圆:“你瞧圆圆如今和我的模样。我瞧着宋师傅和宋师母,都不是那等拘泥于身份地位的人。说起来,认他们做­干­爹­干­娘,确实是我们高攀了。我只是想着让老人心里有个盼头而已,这往后的日子,有什么事了,他们也好找个人商量。”

顾清尘眼睛都亮了,连赞这主意好。两人商量着打铁不如趁热,休息了一阵后,两人置办了许多的东西,再次登上了宋家的门。

远远的两人就瞧见早前离开宋家时候看见的那辆马车停在巷子里。顾清尘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马车竟是停在宋师傅门口的。顾清尘停下脚询问芙蓉的意见。芙蓉正在琢磨,宋家的门开了。

宋师傅亲自送了一位面如冠玉,全身上下锦衣华服的青年出来。那青年瞧着就是非富即贵那种。宋师傅的脸­色­却十分严肃,不似之前和顾清尘谈话那般温和随意。两人走出来,那青年回身对着宋师傅揖了一礼:“宋先生,期待您的回信。”说着,他回身,目光从顾清尘三人身上扫过,侧身对着宋师傅道:“宋先生,可是你家贵客?”

宋师傅抬眼瞧见顾清尘他们,微有些诧异,笑着对那青年道:“是我家贵客。瑞公子,恕老朽腿伤,也就不多送了。”

那瑞公子向宋师傅一拱手,起身上了马车。帘子放下的瞬间,他看到芙蓉怀里抱着的圆圆,心中似有一动,却怎么也抓不住。

送走了瑞公子,宋师傅迎进了顾清尘夫妻两人。宋师母彼时正好走出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忙请了两人进屋里坐着。

顾清尘说明了来意,瞬间屋里陷入了沉默。圆圆要去拿那桌子上面的糕点,芙蓉伸手端给了他,把他放在自己膝上,低声在他的耳边跟他说着别闹。宋师母瞧着圆圆两手捧着绿都酥,大口大口吃着的模样,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伸手对着圆圆笑着说:“圆圆,来祖母这里。”

宋师母这话一说出来,芙蓉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顾清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笑,站起身来。芙蓉也极有眼­色­地起身,对着宋师傅和宋师母拜了下去:“­干­爹­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宋师傅的脸­色­瞬间就舒展开了,对着顾清尘道:“起来罢。这事情我应下你们即是了。只是,此事,你还要告知家里才好。”这拜­干­爹­干­娘,也不算是一件小事。

“自然自然。”顾清尘忙答应着,又邀请宋师傅两人去酒楼吃饭。

两人次日回到镇上,顾清尘即修书一封给顾三伯,言明了此事。在二月二的时候,顾清尘和芙蓉抽了空回了一趟顾家,将此事一说,再加上顾三伯在一旁打边鼓,老两口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到了晌午,顾三伯邀了众人去他家吃饭。刚出门,芙蓉顶头瞧见了顾二嫂带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了。

“爹娘,三伯,大哥大嫂。”顾二嫂喊到这里,目光扫过了顾清尘,移开了视线,亲亲热热地拉着顾大嫂道:“大嫂,这就是我的表妹。前儿你不是说没瞧见吗?正巧她来了我家。你瞧瞧,模样儿是不是很周正。她家可有几十亩上好的田,家里住着青砖大瓦房,可是那村里的头一份儿呢。”

芙蓉知道顾二嫂是心疼那二十两银子。思来想去,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顾老二不知道从哪里凑出了二十两银子,当着顾老爹的面给了顾清尘。顾二嫂的娘刚刚从顾老娘这边敲诈去的那十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她心里自然是不甘的。但是丑话都说在前头了,若是再闹,顾老二就休妻,这话确实是把她给禁锢住了。

顾三伯家的这顿饭,是分成两桌摆的。芙蓉特意离顾二嫂很远,满桌子上就听见了她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相比之下,她的表妹的举止,瞬间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吃过饭后,顾清尘和芙蓉也就起身回了镇上。在路上,芙蓉专门让顾清尘停了车,去瞧那田坎上的艾草。天气还冷,只是冒了一点儿小苗苗。看来还得些时候。两人重新上了车。

没几日,顾清尘就把后院开垦出了两畦地出来。芙蓉瞧见了,心里满是欢喜,找了旁边的邻居买了些种子种了下去。每天去买菜都要费好些功夫,店交给其他人看着芙蓉不放心,但是芙蓉自己一个人带了圆圆去集市,顾清尘也不放心。这菜地,倒是一举两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喵。。长假还有2天。。亲们都在回程路上咩?

☆、73反客为主

清明时节的艾草饽饽大获成功。其实农村里多有用艾草来做饽饽之类的,只是都是粗面什么的和一起,白面是个金贵的东西,糖也是个不便宜的。一个饽饽,面松松散散,时不时没发匀的里面又有些面疙瘩,不甜不淡的一股青草味道,谁爱吃。

芙蓉特意买了白面,虽不是上好的,但是总是比一般人家用的强。芙蓉再请了街坊里住着的一个独自带着儿子的贺大婶来帮着和面。贺大婶的儿子大头今年五岁了,却没有钱上学。娘儿两个多亏了亲戚的救济才勉强能够度日。贺大婶人虽穷,家里却是­干­­干­净净,芙蓉心里同情他们,有心帮一把,便请了贺大婶过来帮着做活,专管和面的事情。大头和圆圆也能在一处玩着。两个孩子在一起,芙蓉和贺大婶都放心不少。而贺大婶平日里和芙蓉说些街坊之事,倒让芙蓉也受益不少。

忙过了清明,芙蓉着实是累着了,自己给大家都放了个两天的假。贺大婶趁此机会带了大头回娘家,而芙蓉,躺在床上就不肯再动。

顾清尘把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抹在芙蓉的肩膀上面,揉搓了起来:“让你别那么拼,瞧,这肩膀都伤了。这几天你不准抱圆圆,不要提重的东西,这些事情啊,都我来做。”

“那哪儿成哪。收钱我还是能做的。”芙蓉转过脸,对着顾清尘莞尔一笑。

酥肩半露的芙蓉本就让顾清尘口­干­舌躁,芙蓉这一动,顿时露出了自己胸口处的那一大块­嫩­黄|­色­的肚兜,以及那本就不太能遮掩得到的大好春光。顾清尘眸­色­一暗,手上的动作顿时就重了许多。芙蓉吃痛,顿时哎哟了一声。顾清尘立刻回过神来,手放轻了许多:“媳­妇­,这一阵闲了下来,我给圆圆启蒙了吧。”

芙蓉连忙赞同:“好的。把大头一并教了吧。他都五岁了,还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贺大婶每每说起,眼圈儿都红。”

顾清尘的手又按向了芙蓉的腰:“只是这店里的事情,你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不若请了娘过来。爹现在也能挪动了,让他上来走走,也省得在家闷着。”

芙蓉转过身来,双手攀上了顾清尘的脖子,轻声地道:“不若我们先回去瞧瞧你爹娘。这两个月了,总没回去。虽说捎了些东西回去,总比不上亲自回去的好。”

顾清尘的手从她的腰际滑到了她的丰盈,重重地揉捏了一下,在她的耳畔轻声地道:“媳­妇­儿,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说着,顾清尘将芙蓉一把抱了起来。

芙蓉的手慌忙地抱紧了他,害怕自己掉下去。顾清尘将她先轻轻地放进了热水桶里,再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解了,进了桶去,拥了芙蓉在怀里。

他的­唇­在她的耳后游移着,手下也不断地动作。芙蓉的一张脸憋地通红:“等会儿圆圆醒了,不见我们两人。定是要闹的。”

“因为那小子,我都多少天没抱着你了。他都睡了,没那么容易醒的。媳­妇­儿。”顾清尘的手越发的不规矩起来。

两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缠绵起来。芙蓉只觉得他的手似乎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直带着自己沉沦沉沦,他的炽热似乎将她融化了。迷糊间,她只听见他说:“媳­妇­儿,我们要个宝宝吧。”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嘴里唔了一声。他一声低吼,将自己的甘霖尽数播洒在了她的花房。

顾家仍旧是如之前那样,一点儿没变。芙蓉牵着圆圆走到堂屋门口,正要掀帘子,帘子却从里面打了起来。顾二嫂的表妹小雅从里面走了出来。芙蓉一怔:怎么这么久了,她竟然还在此处?

小雅见了芙蓉,连忙施了一礼:“三嫂,你们回来了。快里面请吧,方才顾伯伯和顾伯母还念叨着你们呢。”

芙蓉走了进去,小雅忙进屋去喊了顾老娘他们。顾老娘被小雅扶着出来,见了芙蓉,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喜,却刻意到使自己面上的表情平静:“回来了啊。坐下歇歇吧。”

芙蓉坐了下来,圆圆跑到顾老娘的面前乖巧地喊了一声阿­奶­。顾老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起身从罐子里取了一颗饴糖,放在了圆圆的嘴里:“去和天衡他们玩吧。”

圆圆开心地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进来的顾清尘。顾清尘进来,挨着芙蓉坐了下来,对顾老娘道:“娘,方才我去地里瞧了一下爹。他和大哥在等两刻钟就回来了。我刚刚去买了两斤­肉­,已经放到厨房了。”

“回来就回来吧,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们挣两个钱也不容易。镇上的东西贵,你们还得过日子呢。”顾老娘说道。

芙蓉惊讶于顾老娘今儿个这么通情达理,笑着道:“娘,就当是给您和爹添菜吧。”

顾老娘似乎有话想说,沉默了一阵,仍旧没讲,只是让芙蓉和顾清尘回他们以前住的那间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小雅本来要领他们去,顾四妹兴高采烈地进了来,拉了顾清尘和芙蓉就走,倒是把小雅晾在了一旁。

“三哥三嫂,这屋子里的被褥啊,还是娘今儿早上才亲自来换的。听说你们今儿要回来,帐子什么的娘都是亲手去洗了的。衣柜桌子,她都是擦了两三遍呢。如今家里,大哥整日里在田里,大嫂光是做家里的活就忙不停了。二哥二嫂也不常过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娘心里想,嘴上也不说。每回你们捎回来的东西,娘都是好好地收着。连那布,也没舍得做衣裳穿。”顾四妹拉了芙蓉他们进屋,坐下后,她叹了口气,说道。

顾清尘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转身去解自己带回来的包袱:“四妹,咱们今儿不说那些事情。前儿你三嫂给你买了一支银簪子,你瞧瞧,可喜欢吗?”

顾四妹心知顾清尘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也不强求,便按下了这个话头,起身接过了顾清尘递过来的簪子。那赞头上是一支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还会微微地扇动。顾四妹一看到就喜欢上了,高兴地搂住了芙蓉的肩膀:“三嫂三嫂,这个我太喜欢了。”

芙蓉看到顾清尘眼里一闪而过的恍惚,知道顾四妹方才所说的话定也是让他的心里有许多的感慨。芙蓉转开了视线,有些事情就让他自己去想吧。

临近吃饭的时候,顾二嫂才过来。她瞧见芙蓉后,一反常态,亲亲热热地拉着芙蓉:“三弟妹,你难得回来一趟。我们两也多日未见了。娘这边人多,房屋窄。我家你还没去瞧过吧。今儿晚上你们就去我那里住。我连被褥铺盖都准备好了。”

芙蓉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对着顾二嫂笑道:“多谢二嫂的美意了。只是娘这边都把东西都备齐了,也就不用劳烦二嫂了。”

“那总得去我那里坐坐吧。咱们一家人,不多走动走动,看是生分了。之前老三的事情,我现在也悔得很。当时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做出了那等事。三弟妹,你和三弟的心里,可还在怨你嫂子我?”顾二嫂话锋一转,竟就抹起了眼泪。

顾老娘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轻咳了一声:“好了,吃饭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老三和老三媳­妇­才回来,也让他们好好清静两天,别有事没事的就去闹他们。”

顾二嫂只得悻悻地住了口。顾老爹和顾老大洗了手进来,家里的人团团坐了两桌,开饭了。

顾大嫂的手艺进步了不少,芙蓉给圆圆夹了一个糯米卷。小雅瞧着圆圆的模样,笑道:“三嫂这孩子倒是可爱的紧,吃饭都不闹的。不似我那小弟弟,吃饭的时候,竟要大人追着满院子跑。”

芙蓉只是一笑:“从前他也跑,我结实地饿了他一顿。第二顿他就乖乖地坐下吃饭了,一顿不落下的。”

小雅惊讶地捂住了嘴:“瞧着三嫂如此疼爱圆圆,竟也有这样的时候?三嫂自己不心疼吗?”

芙蓉不再说话。顾老娘笑道:“你一个姑娘家,还不懂。等你做了娘,也就懂了。”

一番话说得小雅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低着头不再言语。顾老娘又道:“小雅,等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前头朱大嫂要了一篮子­鸡­蛋,你等会儿去数数个数。若是不够,去我房里拿两个添上。”

芙蓉心里更加狐疑。晚间,芙蓉跟顾清尘说起此事,苦笑道:“如今我们倒像是客人,她倒像是个主人了。她不是二嫂的表妹吗?怎么会住在家里,还跟着娘睡?”方才小雅还去给顾老娘打水洗脸,扶她进去,倒叫芙蓉越发诧异了。

顾清尘揽了芙蓉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大概是娘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小雅正好也过来和四妹做做伴儿。横竖是他们二房的事情,只不过一个亲戚来做客,也没什么的。”这些个女人的事情,他也闹不清楚。

芙蓉瞧顾四妹的模样,可不像是跟小雅交好的。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疑问:顾二嫂就不怕自己家后院失火吗?

答案在第二日得到了解答。顾二嫂锲而不舍地邀了芙蓉过去她家做客。两人刚落座,顾二嫂就开了口:“三弟妹,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

芙蓉正准备去端茶的手转了方向,改为拢了拢自己耳畔的发,打起了­精­神:“不知道二嫂说的是什么事?”

“小雅她娘托我,想让小雅去见些世面。”顾二嫂赔着笑,“不若,就让她去帮你打理铺子如何?”

☆、74表妹领盒饭

芙蓉的手从自己的耳侧放了下来,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顾二嫂没料到芙蓉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拒绝了,脸上的表情就不大好看了:“三弟妹,你瞧这一家人。再说了小雅又不是那起子不懂事的孩子,她能帮很多忙的。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定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啊。”

芙蓉站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二嫂既是这么想,那何不把小雅留在自己身边,也好帮着你料理料理家里,也是一举两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芙蓉不待顾二嫂回答,快步往门口走去。

顾二嫂连声喊芙蓉,芙蓉头也不回。顾二嫂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忿忿的,绞紧了手上的帕子,踩着门槛,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真是不识抬举。你那个丁点儿大的铺子,请我去我还不愿意呢。”

芙蓉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黄大娘的大儿媳­妇­。她笑着和芙蓉打招呼:“顾三弟妹,多日未见了。听说你在镇上开了一间铺子,真是好福气啊。”

芙蓉只是浅浅地笑了笑:“不过是些小本生意罢了,混口饭吃。刚才我从你家门口过,瞧见你们正在起新房子,旁边是堆着的青砖。这才是好福气呢,能有自己的房子。”

黄老大媳­妇­脸上的笑掩不住的得意:“能有什么福气,不过是家里的房子经过了这个冬天,被雪给压地受不住了,这才修的新房子。还是各房凑的呢,不像你们独门独户,什么都是自己的。这才叫福气呢。对了,你们家那个亲戚,还在家吗?”

芙蓉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冷了些:“在家。”

“那可真是奇了,也没见过走亲戚走这么久的。若是你家再有个兄弟,我还以为你家要说兄弟媳­妇­呢。”黄老大媳­妇­越说,发现芙蓉的表情越发不对,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脸上瞬间有点讪讪的,“瞧我说的什么话。虎头一个人在家,我先回去了。”

芙蓉闷声往家走。连外人尚且如此猜测,顾二嫂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能提出这样的提议。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不成?芙蓉想着,脚下的步伐就加快了。

顾清尘出去给村头的那户人家瞧完病,提着药箱回来。圆圆去外面淘气成了小花猫,脸上衣裳上裤子上全部都是泥点子。他见到顾清尘,张开双手就扑了上来。顾清尘连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皱着眉看着他浑身的泥点子,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你又跑到河边去了?你娘见了你,又会骂你了。”

“娘不会骂我,娘睡觉觉呢。她刚刚看到我,又让我跟哥哥去玩了。”圆圆举起手上的小泥球,“爹爹你看,姐姐说这个就是圆圆呢。”

顾清尘牵了他进屋去,让他站在屋里不准动。他转身去厨房提了一大壶热水来。进了屋去,他把浴桶灌满水,试了试水温。然后他一把抓起了圆圆,扒掉了他的衣裳,把他放进了水里。

圆圆在水里扑腾着,湿漉漉的小手攀在浴桶边边,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清尘:“爹爹,水水进耳朵了。”

顾清尘坐在椅子上面,一手扶着他的腋下,一手拿着毛巾给他擦着身子。圆圆的手抓着顾清尘的胳膊,开始还老实着,后面他就开始玩起了水,闹得两父子都一身水。顾清尘无可奈何之下,又去提了一些水回来,索­性­跟他一起洗了个澡。

给圆圆洗好了澡,把他抱进了屋里。顾清尘往床上瞧了瞧,只见帐子放了下来,里面隐约能瞧见一个人躺着。芙蓉往常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啊,顾清尘把圆圆放到他的小床上,给他盖上了小被子,回身来瞧,芙蓉面朝里似乎睡熟了。

顾清尘去了井边打了些水进来,把圆圆的衣裳搓了下,又泡了一会儿,这才去了井边打水开始清洗。顾二嫂走了进来,瞧见顾清尘自己在洗衣裳,笑着大声道:“哟,老三,你竟然自己洗衣裳呢。这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怎么男人还需要自己洗衣裳呢。”

小雅正好从堂屋里走出来,见状连忙走过去说道:“三哥,我来帮你洗吧。”

“哎哟。”小雅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屋里传来了芙蓉的呻/吟声。顾清尘慌忙端起了盆子就往屋里冲。小雅站起来,跟在顾清尘的身后往小屋里面冲去。

顾清尘把盆子放在桌子上,就冲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帐子,紧张地道:“媳­妇­儿,怎么了?怎么了啊?”

芙蓉满脸痛苦的神­色­,攥住了顾清尘的胳膊,挣扎着要起身:“相公,我去帮你洗衣裳。”说着,芙蓉就要下床。

顾清尘忙一把按住了她,心里却有些狐疑:芙蓉并不是这等胡闹的人啊。他急急地道:“现在洗什么衣裳。你都病了,好好地躺着。”

两行清泪从芙蓉的脸颊滑过,她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再次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顾清尘要给她把脉,芙蓉推开他,只是不理他。

顾清尘强行按住了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上。脉象没有一点儿问题啊。顾清尘暗自沉吟,芙蓉翻身向里:“我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从中午到晚上,芙蓉都没有出来吃饭。顾老爹和顾老娘终于发现了,问顾清尘。顾清尘的脸­色­却有些怔忪,听了二老的问话,他只是答了一句:“她身子不太舒服,等会儿我给她端点儿饭菜进去。”

顾二嫂瘪了瘪嘴:“早上去我那里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就装病,打量谁不知道呢。”

顾老娘皱了皱眉,说道:“四丫头,你去给你三嫂煮点儿粥。再怎么不想吃也得吃点。年纪轻轻的,若是坐下了什么病根儿,怎么得了。”

顾清尘就先回了房,给芙蓉掖了掖被角,轻声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芙蓉转过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顾清尘,半晌没有说话。

顾四妹去厨房里面熬了一些粥,又放了一点儿糖进去,又装了一碟子咸菜,端了往小屋里面走。她刚走到小屋窗根儿底下,就听见芙蓉带着哭腔的声音:“相公,我自认对这家里,也是尽心尽力。亲戚朋友们,能帮的我都尽量帮了。小雅是二嫂的表妹,论理和我自己的表妹是一样的。我们那里人来人往的,也没个让未出阁的闺女先住在远房亲戚家,还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相公,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这事情,我不能答应。可是二嫂她……

顾四妹只听到这里,已经是气得浑身颤抖了。她端着碗碟回身放进了厨房,直奔堂屋。

“二嫂,你打的好主意啊。”顾四妹进去一见到顾二嫂,顿时就甩了一句冷话过去,“你见三嫂家开了一个铺子,便眼红了,要把你的表妹放到三嫂家里去。以前你家开铺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把你的表姐表妹放在自己家的铺子来见见世面的。”

顾老娘大惊失­色­:“四闺女,你在胡说些什么!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顾二嫂一愣:“四妹这是打哪儿听了一言半语跑来指责我呢。”

顾四妹看着顾二嫂,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二嫂不必如此,并不是谁给我说的。谁不知道你之前就打着主意要把小雅许给我三哥。结果我三哥不同意,你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既是你自己的表妹,怎么你自己不把她留在你家。”

“媳­妇­儿!”顾四妹的话音刚落,帘子外就传来了顾清尘的声音。顾二嫂的心一咯噔。顾老娘连忙喝住了顾四妹:“你一个姑娘家,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顾四妹担心着芙蓉,连忙跑了出来。屋外传来了一阵哭声,还有顾清尘的劝慰声。顾老娘站起身来,也走了出来。

芙蓉被劝回了小屋里面去躺着。顾四妹转身看着顾二嫂,冷冷地扔下了一句:“二嫂,你现在满意了吧。三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如愿让这个女人嫁到我们家来了吧!”

小雅红了脸,低下头去,再抬起头,已经是眼泪汪汪。她拉着顾二嫂轻声地道:“表姐,那我先回去了吧。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顾二嫂见自己的表妹受了委屈,一张脸气得通红,指着小屋说道:“我这不是看着三弟妹店子里面忙,想帮帮她吗?怎么倒成了我害她了。”

她话音刚落,顾清尘就黑着脸从小屋走了出来,看着顾二嫂:“二嫂,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我们三房的事情,不用你们二房Сhā手。若是你真有能耐,自己去开个铺子,你爱让你谁家亲戚管就谁管。我们家的铺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小雅的泪水都没停过。芙蓉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顾清尘听了心里一阵抽搐,转身,看都没看那小雅一眼:“娘,若是您还想您的孩子们家宅平安,就送了她回家吧。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而且如今我已成亲。亲戚们这样来住着,难免招人闲话。我倒是罢了,大哥二哥,那可就说不好了。”说着,他的目光在顾大嫂的身上一扫而过。

顾二嫂欲说什么,顾老爹开了口:“亲戚们来走动,我自然是十分赞同的。只是我家宅小,地方挤,还是委屈了谢大姑娘。谢大姑娘既然想回家,我就亲自送了谢大姑娘回去。老三,把你的马车套好吧。我和老二亲自送了谢大姑娘回去。”

☆、75芙蓉有点怪

小雅被送回了她家。顾老娘沉着脸喊了顾二嫂进屋去。顾清尘问顾四妹可有粥之类的东西。顾四妹急忙去了厨房,幸而锅里的粥还热着。她重新盛了一碗,给芙蓉端去了。

芙蓉满脸的倦容,半坐在床上。顾清尘给她喂了小半碗粥,芙蓉就摇摇头不吃了。圆圆乖乖地站在床前,小手抓着芙蓉的手:“娘,你不哭了。圆圆不惹娘生气了好不好?”

“乖圆圆。娘没哭,只是灰尘进了眼睛。”芙蓉摸着他的小脑袋,“娘是大人了,不像圆圆老喜欢哭。”

圆圆拉着芙蓉的手蹦着:“娘,圆圆给你吹眼睛。”说着,他就鼓着腮帮子,越发像一个小包子了。顾清尘一把抱起了圆圆,给他除去了小鞋子,把他放在了芙蓉的旁边。圆圆的一只小手立刻抱住了芙蓉的脖子,另一只手抚上了芙蓉的眼睛,凑近了芙蓉,向她脸上吹着气:“娘呼呼。”

芙蓉心里闪过了一丝欣慰,揽过圆圆,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娘的好圆圆。娘眼睛不痛了。”圆圆身上的­奶­香味,让芙蓉的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顾清尘和芙蓉次日就起身回了镇上。顾清尘他们动身的时候,顾四妹悄悄拉了顾清尘到一边说了几句什么话。顾老娘摸了摸圆圆的脸蛋,对着芙蓉道:“老三媳­妇­,在镇上你和老三都好好的。你们前儿请了你三伯去,虽然有人照看着,你们自己也要注意。银钱什么的别过别人的手。我知道你是个仔细人,只是别什么都存在心里,若是有什么,只管说出来。我虽不是你娘,也是从媳­妇­过来的,有些事情,我也经过看过。以前你受了委屈,我也知道。”

芙蓉知道这不过是在顾老娘的心里,自己比顾二嫂更能入她的眼。顾老娘在只面对儿媳­妇­的时候还是很明白的。芙蓉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顾清尘和芙蓉回到家里,圆圆看到扑过来的一白,眼睛都笑眯了,忙扑了上去。一白伸出舌头舔着圆圆的小脸。芙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转身回去了屋里。

顾清尘从她的背后揽住了她:“媳­妇­儿,晚上给我做糖醋鱼吃好不好?”

芙蓉伸手去掰他的手:“你家去罢,自有人做给你吃的。”话虽是如此说,芙蓉声音里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味。

顾清尘扳过她的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媳­妇­儿,我并没有看那个什么表妹一眼。难道见过了媳­妇­,别的女人还能入我的眼不成?我的媳­妇­儿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再说了,媳­妇­儿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饭,刚刚的馒头你也没怎么吃,晚上怎么能不吃好的了。”

芙蓉抬起头来,眼睛眨了一下:“我也累了。你请我下馆子我就吃。”

“那容易,媳­妇­儿肯赏脸,我还巴不得呢。”顾清尘故意靠近了芙蓉,脸上露出捉狭的笑,“就是怕媳­妇­儿回来又摸着钱袋子,该心疼了。”

芙蓉扬起了拳头,敲在了顾清尘的身上。顾清尘将她搂在怀里,手不自觉地又扣住了芙蓉的手腕。半晌,他的眉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将头搁在她的肩头,安心地闭上了眼。

两人带着圆圆去了另外一间酒楼吃饭去了。上回,芙蓉故意让顾清尘把自己拒绝与醉香居合作的事情透与了范家,其实就是想与范家和这些开酒楼的划清界限。毕竟当朋友的时候是朋友,不当朋友,那可就是敌人了。他们不过是一艘小船,不想站队的话,­干­脆就步行好了。

顾清尘让圆圆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跟芙蓉说笑着走进了这家太白楼。刚刚上楼,就听到楼上台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店小二的声音:“范大少爷,您慢走。”

芙蓉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抬起头来,她看见那熟悉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她还坐在满池荷花的旁边,绣花绣地累了,抬起头来,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正在远处站着,目光也这样远远地投来。芙蓉收回了自己的心绪,款款地福下去:“范大少爷。”

“芙,顾娘子请起吧。”范大少爷差点脱口而出芙蓉的名字,喊到一半突觉不妥,连忙换了称呼。

芙蓉应了,往顾清尘的身边靠了靠。圆圆看到眼前的人,有点害怕,探过身子来:“娘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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