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师殿周围空旷,火势难达,观主遗体.就暂时停放
此处,你们分出二人,在此照应,其余则乘如今火势稍戢,赶急督众将火扑灭!我与你们三师叔,要去接应你们众位师叔,誓必擒回那纵火对头,为观主报仇雪恨!”
冲云一鹤卫羽知二师兄白鹤道人已死,无法回生,目前接应众师弟最为急要,遂与玄鹤齐明转身对地上白鹤道人遗体合掌一拜,立即双双施展祁连一派的独擅轻功“飞鹤游天”身法,冲出依然浓烟四冒的祁连道观.向东北方追去!
二人疾追过几座峰头,不但未见敌我两方踪迹,连半丝打斗喊杀的声息也听不见!
冲云一鹤卫羽,驻足诧道;
“杜、施、阮三位师弟暨绛英侄女,倘追不上敌人.必已回转观内,协力救火!万一追上敌人.则免不了一番石破天惊的狠打恶斗!如今怎的……”
卫羽话犹未了,玄鹤齐明眉头略蹙说道:
“三师弟,放一根你的‘冲云银焰’试试!”
卫羽被大师兄提醒,暗想自己平素机智不弱,今日想是被一连串的意外变故弄昏,囊中现有极好的互相通讯之物.怎的不用?遂取出一根银色箭头的小箭,暗运内力向上甩起三丈来高,箭头划空生焰,闪闪银光,耀人眼目!
果然银焰升空不久,左前方突地一声轻响,并似略见红光一闪……
玄鹤齐明说道:
“这是四师弟的‘霹雳珠’,但霹雳珠虽闻.珠光不显.他们莫非在左侧那座岭头过去的深谷之内,我们翻上左面那座岭头,大慨便可看见……”
冲云一鹤卫羽,因今夜祁连道观被焚,掌门师兄横剑自绝,刺激得胸中充满了盛怒奇悲,身形猛拔,便往左侧那座峻岭高峰,如飞扑去!
玄鹤齐明紧紧跟随,等他们刚刚翻上那座岭头.便听见岭下一片深谷之间,又是霹雳一声,红光微闪!
祁连七鹤,均在这祁连山中习艺多年,地形极熟,玄鹤齐明讶然说道:
“这谷中虽有一片森林,可以暂时藏身,但却是个死谷.敌人逃至此处,不知是何用意?”
冲云一鹤卫羽眉峰微蹙,说道:
”大师兄,敌人对这祁连山的地势,哪有你我熟悉?还不是被三位师弟暨绛英侄女等人,迫得忙不择路,才进入这处死谷!我们何必在此猜疑?下谷一看,不是便可知道究竟了吗?”
玄鹤齐明听出三师弟言中之意,有些不满自己过分谨慎,暗想虽然白鹤道人已把“七鹤旗令”交给自己,若不能获得一干师弟归心,这掌门人也不好做!何况爱女绛英亦在谷中,赶紧点头答道:
“三师弟说得极是,你我下谷一看,但二师弟自尽噩耗,暂时不要让诸位师弟知道,免得他们急怒伤心,有所误事!”
凉秋九月.塞上风高.祁连山且有多处峰头.经年积雪!但这片死谷之中,却因地势极低,四面都有高崖壁立,气候略为温和,但也木枯叶落,一片深秋景色!
齐、卫二人,下到谷底,只见黄鹤杜璧,独自立在一处极为狭小的转折路口相待,面带忧容地急急说道:
”大师兄、三师兄来得正好,敌人轻功身法极高,踪迹若隐若现,施、阮两位师弟及绛英侄女,业已追向谷中深处,小弟因恐敌人狡猾,回头逃脱,故而扼守此处,如今师兄等一来,我们人手众多.便可排搜这座无路可通的死谷.有如瓮中捉鳖的了!”
玄鹤齐明摆手作势,命卫羽居左,杜璧居右,一同顺着谷势搜去!
经过几重转折,谷势倏开,眼前是一片不算太大,但也密压匝的森林,那位齐绛英姑娘,却在林外悄生生的横剑而立!
玄鹤齐明见状叫道;
“英儿,你五师叔与六师叔呢?是不是入林迫缉放火之人去了?”
齐绛英答道:
“阮六师叔说是他与五师叔,能搜出敌人,叫女儿在林外守候!”
冲云一鹤卫羽皱眉说道:
“阮六师弟简直胡闹!林后虽是死谷,岂不太过危殆?大师兄,若依小弟之见,我们似乎不必在林外留人,干脆一齐入林搜索!”
玄鹤齐明由于朱鹤阮西强的面上晦色,颇为替他担忧,闻言微一点头,自己携带爱女齐绛英居中.命卫羽、杜璧,左右相距两三丈之处,同住林内搜去。
这片森林深广约在百丈以上,冲云一鹤卫羽搜进二十余丈,便听见右侧方几株大树之后,似有轻微的异声,若非心有专注,绝难听出!
卫羽功聚右掌,潜进数尺,蓦然出声喝道:
“树后是哪位师弟?”
枯枝败叶之间.毫无回响,冲云一鹤卫羽遵劈空一掌,照准心中所疑最大一株树的密暗阴影击去!
但卫羽掌力刚刚出手,即闻树后一声低微讪笑,似有人往后退去,身法并极快速,以致疾风劲气过处,空自枝叶飞舞.威势无俦,却连对方半丝衣角也未沾着。
祁连七鹤的轻功身法,无一不是上乘之选,卫羽在家宅被焚,师兄惨死之下,仇火早巳腾胸!蓦的提足真气,向树后人退走方向,两度飘身,便巳追出七丈!树密林深,轻功能施展到这种地步,已极难能!但对方身法更自神奇,低微讪笑依旧可闻,来处却已在三四丈外的沉沉暗影以内!
卫羽再度腾身,笑声再度隐去,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引入林深之处!
一直迫进四十余丈.约莫到了森林中心,卫羽忽然警觉敌人这等作法,似是有什么预先安排的阴谋毒计!遂暂时停步不追,口中鹤鸣一声,居然立有回音,原来不仅玄鹤齐明父女,黄鹤杜璧,连先前追入林中的瘦鹤施清,朱鹤阮西强,也均到了近处。
六人会面以后,玄鹤齐明见那满面晦色,手横精芒如电“劈水分光剑”的六师弟朱鹤阮西强,并未出什么差错,不由心中略慰,发话问道:
”施五弟,阮六弟,你们入林这么久,可曾见过敌人的踪迹?---
朱鹤阮西强神色颇为气愤地答道;
“敌人如鬼怪飘忽般,把我们诱入林中以后,身形即未再现!小弟与五师兄几乎已搜遍全林,除了到处堆满枯枝败叶以外,毫无所见!”
冲云一鹤卫羽也把自己所遇向大师兄陈述,玄鹤齐明听完以后,好似想起甚事,面上忽现惊容,方自低低叫了声“不好”,便见西方林木茂密之处.一片火光烛天而起!
此时天气方值黎明以前的最黑暗时期.这片火花,自更惊魂夺目,估量火起处是在林口.距离祁连五鹤及齐绛英姑娘所立的森林中心,约莫四十余丈!
冲云一鹤卫羽向玄鹤齐明皱眉说道:
“大师兄,敌人此举何意?我们是否应该扑往火起之处?”
玄鹤齐明脸上一片愁容,沉思未答之前.东南方又腾红光,火势再起!
玄鹤齐明满面惊惶之色.向着各位师弟暨爱女绛英叫道:
“各位师弟,你们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武林双绝‘北鹤、南龙’?”
黄鹤杜璧应声答道:“北鹤令狐璞.南龙谷中兰,文武兼资,胸罗万有,一切内外武功.均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江湖中人人景慕,无不知名!大师兄突然提起他们两位作甚?”
玄鹤齐明面带重忧答道:
“我曾听得一桩秘讯,说这:北鹤、南龙,两位.突然绝迹武林之故,是在十五年前被一场怪火活活烧死在一片远古森林以内!如今我们兄弟也是身在森林中心.林外怪火亦起,究竟是偶然巧合?还是……”
朱鹤阮西强眼看东南西三方.火势越烧越旺,虽然距离尚远,也觉触目心惊.遂打断玄鹤齐明的话头问道:
“大师兄,这森斡既然东南西三面起火,看情形似已无法扑灭,我们为什么不向北方突围而出,呆在林中作甚?”
玄鹤齐明看他一眼说道:
“阮六弟怎的这等粗心?敌人此次对祁连一派.分明谋定而来,他在东南西三面纵火,用意即欲逼我们扑向北方.所以我判断这暗影沉沉毫无动静的北方,可能比烈火肆威的东南西三面危险更大,必须更为慎重。”
朱鹤阮西强狂笑道:
“大师兄此语,小弟有点不服!你慎慎重重的筹思未得之际,可能我们巳葬身无情烈火以内!再说,阮西强宁甘骨化飞灰,也要见识见识对头的庐山真面目,并问问他为何对“祁连一派”下此绝情毒手!”话完又是一阵震天狂笑,也不等玄鹤齐明答话.掌中”劈水分光剑”精芒略闪,便往北方暗影纵身扑去!
玄鹤齐明等人,见朱鹤阮西强业已先行扑往北方,只得一起跟随,以防不测!
果然阮西强扑进不到五丈,便被一阵无形劲气阻住,却听暗中哼然一声冷笑,有个英朗口音发语道:
“祁连派的好朋友们,暂莫向前,燕元澜要在这森林烈火之中,向你们查询一件十五年前的旧案!”随着话音,慢慢由沉沉暗影之中转出一人,此人身上所着似是一种非皮非绸奇异的黑色劲装,脸上也黑巾蒙面,只露出炯炯双眼,当面而立,负手望天,那副骄傲神色,简直就没把西北道上武林中有名人物“祁连七鹤”师兄弟看在眼内。
朱鹤阮西强因对方所发无形劲气,居然能阻碍自己前行,
功力之深,可以想见,遵强按满腔盛怒,对这自称“燕元澜”的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
“燕朋友,什么十五年前旧案?阮西强一概不知!我倒真要向朋友查问查问,最近专门放火暗烧我们祁连一派之人.是不是就是阁下?”
那蒙面黑衣的燕元澜.以一双炯如冷电的目光略扫阮西强,冷笑答遭:
“烧你们几间房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你还不配与我答话,谁是执掌祁连门户之人?”
朱鹤阮西强哪里受得了对方如此蔑视?口中出声暴叱.右手“劈水分光剑”“苍龙入海”,左手也突发内家重手“裂石开碑”,剑攻上路,掌袭下盘,一起向燕元澜招呼,迅疾沉雄,两兼其妙!
但这位黑衣蒙面客,武功家数,委实极其罕见的高明!足下丝毫未动,只微一吸胸.左手疾伸三指.居然截住阮西强削铁如泥的“劈水分光剑”剑脊,右掌再翻,劲气狂飘.“呼”然出手,硬接对方内家重手“裂石开碑”.把阮西强震退七步,一柄“劈水分光剑”也自然而然地到了人家手内!
以“祁连七鹤”之技,居然一招失剑,不但朱鹤阮西强羞愧欲死,其余诸人也一声惊呼.玄鹤齐明越众当先,目光注定黑衣蒙面的燕元澜,沉声说道:
“燕朋友,在下玄鹤齐明,忝掌祁连门户……”
燕元谰不等齐明说完.便纵声狂笑说道:
“齐朋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虽是大师兄.但祁连派越次传宗,掌门是白鹤,不是玄鹤!”
玄鹤齐明目蕴精芒,面寒如水地答道:
“燕朋友,就是为了你干仞峰腰的一把劫火,我掌门师弟羞对祁连派历代祖师,业已拔剑自尽,并把掌门重责,交付老夫!---
玄鹤齐明这一宣布白鹤道人死讯.除了亲身参与其事的冲云一鹤卫羽以外,其余的黄鹤杜璧,瘦鹤施清,朱鹤阮西强.及齐绛英姑娘等人,一齐惊诧出声,愕然失色!
燕元澜也似微感意外,但旋即冷笑一声,说道:“白鹤道人死得好,不然他也要在这森林烈火之中,尸首成灰,还我一笔十五年前旧债!”
这时火势越来越盛.烧得满眼都是红光,乱叶枯枝.毕剥作响!
玄鹤齐明听完燕元澜所说,目中厉芒一闪,充满了愤恨地问道:
“姓燕的,江湖有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口口声声要算十五年前旧债,但不知这笔债是因何事?及何人、何地所结?请燕朋友立刻明言,倘若祁连派情屈理亏.我师兄弟不劳朋友动手,自行伏尸谢罪!但万一朋友说不出所以然来.你却该对火焚我师兄弟家宅、祁连道观暨逼死我白鹤师弟等事,还出一个公道!”
燕元澜目中冷电似的寒芒,扫视祁连五鹤,慢慢沉声问道:
“十五年前,云南高黎贡山中,是谁放火焚毁整座黑森林,暗害‘北鹤、南龙’武林双绝?”
祁连五鹤面面相觑,各自禁若寒蝉.齐绛英姑娘更是瞳目不知道这件武林大事!
玄鹤齐明闻言,目光冷酷异常,注视着燕元澜沉声问道:
“燕朋友,你凭什么认定此事是我们祁连七鹤中人所为?”
燕元澜冷冰地答道:
“据我多方查究,是你们师兄弟其中一人,因不服令孤老前辈的,北鹤,威名.压盖‘祁连七鹤’.才处心积虑的伺机暗算,用出那种令人不齿的下流手段!”
玄鹤齐明突然仰天一阵狂笑说道:
“燕朋友,你这种查究,似是被人蒙蔽造谣,根本错误!这件黑森林纵火,暗害‘北鹤、南龙’之事,齐明曾有耳闻,仿佛邛崃一派的二绝双奇以内……”
齐明话犹未了,燕元澜便已怒叱道:
“老匹夫不要想以花言狡辩,移祸他人!燕元澜业已认准此事是你们祁连派中人物所为,好汉做事好汉当,当年下手之人,赶快自承,否则火势只一合围,我身有‘鳌皮宝衣’.水火难伤,你们却难免全数丧生在这无情烈火之下了!”
朱鹤阮西强怒声骂道:
“姓燕的匹夫,你何必硬要含血喷人?尽管凭着手下功夫,杀尽七鹤兄弟.并吞祁连一派岂不好吗?”
燕元澜傲然一笑,说道:
“燕某要毁祁连一派,还不易如反掌折枝?不过勉体上苍好生之德,只想追究当年纵火下手之人,以免多所杀伤而已!你们既然不敢自承,赶快合手齐上,谁能闯过我身旁半步,便放谁逃生,否则就与这片森林同归于尽!”说到此处,看了手中夺来的“劈水分光剑”一眼,突然掷向朱鹤阮西强道:
“这柄剑虽然不惜,但燕元澜尚不屑夺用他人之物,我就用两只空手,斗斗祁连五鹤!”
世间事往往巧不可偕,朱鹤阮西强在听完蕉元澜叫阵,要自己师兄弟合手齐上以后,不由怒愤填膺,突展“仙鹤入云”身法,一跃而起,当先疾向对方扑去!他这里足尖刚刚离地,起势未衰,不易变势之际,燕元澜脱手掷还的那柄“劈水分光剑”,精芒如电,巳到咽喉!
阮西强想不到燕元澜会突然还剑.燕元澜也料想不到阮西强仍敢纵身扑击,在完全意外及极度仓卒之下,可怜阮西强竞被自己惯用的“劈水分光剑”,贯喉而过!.
玄鹤齐明放声惨笑说道:“好好好,又是一条人命!”
冲云一鹤卫羽.也巳泪渍满胸,愤然叫道:
“大师兄,事到如今,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家上手与二师兄、六师弟报仇雪恨!”说完,祁连四鹤与齐绛英姑娘,十手齐扬,排空劲气,宛如山崩梅啸一般,直向燕元澜当胸击去!
朱鹤阮西强出人意外的在“劈水分光剑’下亡身之事,不由使得燕元澜微微一怔,身形微晃,跃退八尺.左掌随意轻挥.便把三四步外一株半抱大树.震得齐腰折断,然后向玄鹤齐明等人叫道:
“你们绝非敌手,不要找死,到底谁是当年纵火之人,还不快些招承?难道真想在这即将合围的热火之中同归于尽!”
但这时祁连四鹤与绛英姑娘,哪里还会再听这些?在距离身外不到十丈,业已有点烤人的火光之中,二度腾身.齐向燕元澜扑去,冲云一鹤卫羽的“冲云银焰箭”,也化作三缕银光,电疾出手!
燕元澜蒙面黑巾以内的炯炯双眼,精光迸射.鼻中“哼”了一声,自丹田提聚内力.双掌齐推,好强的劈空劲气,不但将三枝“冲云银焰箭”激得向上斜飞丈许,并把祁连四鹤之中的瘦鹤施清身形凌空震出五步,差点落在东南方的熊熊烈焰以内!
玄鹤齐明盛怒之下.踏步当先,数十年功力齐聚右掌,厉啸一声,照准对方劈空击出,燕元澜连挫敌势之余,未免略骄,轻轻反手一掌,迎着玄鹤齐明的掌风拂出!
他不知玄鹤齐明城府极深.自当年因真气内力略逊二师弟白鹤道人一筹,失去掌门名位以后,认为是奇耻大辱.遂远远迁居定西“听松小筑”朝夕刻苦精研.成就之高.远迈同门,不过深藏若虚,不曾显露而已!今值生死关头,面临强敌,自然是不再保藏的尽力施为,所以掌风一对,轩轾难分,玄鹤齐明与燕元澜,各自退后两步,互向对方看了一眼.这一眼之中.充满了惊奇意味!
燕元澜是惊奇这玄鹤齐明的功力,怎会比他一般师弟高出这多?玄鹤齐明则惊奇燕元澜虽然以黑巾蒙面,但根据他那等猿背蜂腰,长身玉立的飒爽英姿暨清脆语音,分明年龄仅在二十上下,究竟艺出何门,会有这一身武林绝学!
但二人这一对掌,却引起了卫羽、杜璧、施清等三人误会.他们不知大师兄功力远超自己,只认为燕元澜也不过如此,胸中既怀恨二师兄白鹤、六师弟朱鹤双双丧命深仇,更因东南西三方火势,业已烧到近前,北方虽由对头预先切断火路.留了退步,也已岌岌可危!遂奋不顾身地狂吼一声,一齐凝聚内家掌力出手.向黑衣蒙面的燕元澜扑去。
燕元澜一身武学,得自武林中盖代高人真传,方与玄鹤齐明一掌扯平,不过是轻敌所致!如今见黄鹤、瘦鹤、及冲云一鹤也随势逞威,不由怒啸一声,双章齐推.劲气罡风,遂如倒海排山般狂涌而出。
玄鹤齐明见三位师弟往上一扑,便知不妙,果然在他尚未来得及援助之时,双方掌力已接,黄鹤杜壁因扑得最快,首当其冲,惨哼一声,手抚胸头,嘴角微溢鲜血,向后连退几步,摇摇欲倒!瘦鹤施清也被燕元澜掌力余波,震得横飞八尺,若非他们祁连七鹤精擅凌空进退的“飞鹤游天”身法,强提真气转侧飘回,几乎落入火诲以内!
冲云一鹤卫羽则因功力稍强,位置又略偏左方,以致伤损较小,但所发劈空掌力.与对方劲气罡风一接之下,也觉脏腑翻腾,真气大震!
就在祁连四鹤个个心惊胆怵.齐绛英姑娘更知自己功力远逊,不愿出手招辱,只是依在老父身旁,眼看即将一同葬身满林烈火之时,燕元澜跺足恨道:”你们还不肯承认,除了那位姑娘年岁轻轻,不曾参与十五年前之事,我会设法救她之外,燕元澜便索性拿你们祁连七鹤全当作对头冤家处置!”语音方落,便待进身发掌。
北方突在此时传来一种娇脆焦急呼声.叫道:“燕师兄,你弄错了,我已得到证据,仇人是邛崃派二绝双奇的其中之一,详情少时再说.我们先赶紧把祁连派的几位朋友救护出这森林火海以外!”
这阵语音,发时出声颇远,在用真气传音,但话完已到面前,闪出林来的,是一位与燕元澜同样黑衣蒙面的窈窕女子!
黑衣女子所说十五年前黑森林中纵火暗害“北鸭”令孤璞、“南龙”谷中兰之人,是邛崃派二绝双奇的其中之一.这种说法,恰巧与玄鹤齐明先前所说,不谋而合。
燕元澜听完.目光满含愧色的一扫祁连群雄,但旋即恢复那种冷傲神色,朗声说道:
“如今且如我纪师味所云,先护送你们出这森林火海!”
冲云一鹤卫羽恨得切齿叫道:
“姓燕的狂徒,这点森林火海尚未合围,谁要你们护送?”话完扭头向玄鹤齐明说道:
“大师兄.四弟内伤不轻,你我一同护他闯出这片火海,你看那北面不少枯枝已被烤得青烟袅袅,火势一合,就不好闯了!”话音刚了.便听轰然一声.北方林内的不少枯枝,硬被烤焦自然,化作一蓬蓬熊熊烈火!
这种情势,业已一刻不能再缓.齐绛英姑娘弯腰抱起六师叔朱鹤阮西强尸身,玄鹤齐明却拾起阮西强尸旁的“劈水分光剑”,与冲云一鹤卫羽,搀住黄鹤杜壁,偕同瘦鹤施清,往北方火势未到之处疾闯!
燕元澜及那后来的黑衣少女纪湄,虽听冲云一鹤卫羽发话拒绝护送.仍然转身当先,他们那种奇异黑衣,果真不畏火焚,一左一右的抢往烈焰之中,劈空罡气连扫,荡开火势,并震飞带火枯枝.为后面四生一死的祁连五鹤暨绛英姑娘开路!
他师兄妹如此作法,再加上周围是火的险恶形势,使祁连群雄,不得不满怀不愿地勉强领受这份人情,随在燕元澜纪湄师兄妹身后闯出森林火海!
一直等到出得森林,并把这条死谷走完,玄鹤齐明才驻足回身.跟看业已隔着多重转折,但仍火光烛天的来路,冷冷向燕元澜说道:
“燕朋友,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言九鼎,你方才既说是敢作敢当,齐明要向你要点公道!”
燕元澜双目精芒一闪,傲然点头说道:
“齐朋友别忙,待我向我师妹问清事实以后,自然会还你一个公公道道!”说完面对纪湄问道:
“纪师妹,你得到了一个什么证据,足以知道十五年前在高黎贡山黑森林内纵火之人,就是邛崃派的二绝双奇其中之一?”
黑衣荣面的少女纪湄答道:“我从一位经常接近二绝双奇之人口内,得悉他们四人常年均穿着一袭古铜长衫”
冲云一鹤卫羽等人,不懂“常年穿着古铜长衫”一语与十五年前放火暗害“北鹤、南龙”之事有何关联;但那位江湖经历极广,见识极丰的玄鹤齐明,闻言后脸上却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奇异神色!
燕元澜蹙眉说道:
“纪师味,你简直比我更为武断,古铜长衫,谁不能穿?而且当年黑森林外的一角衣襟,也不见得……”
纪湄不等燕元澜话完,便接口说道:
“不只是这一点,我还亲赴邛崃左近调查过,十五年前的深秋时节,二绝双奇,都不在四川,据他们门下弟子透露.是往云南图谋两个深仇大敌!”
燕元澜瞿然说道:
“纪师妹居然探来这种详尽讯息,时间地点.既两俱相符,当年之事,大概是他们所作的了!---
玄鹤齐明冷冰冰地Сhā口道:
“看情形,燕朋友与当年的“北鹤、南龙”渊源颇深,这两位大侠,英名声望,冠绝武林.与她们有关之人,当然也不会过份无耻!如今既明,你平白无故烧我师兄弟家园及祁连道观之事,怎样交代?”
这几句话,讲得锋利如刃,燕元澜委实听不下去,但也无法还口,只得在身边摸出一粒大逾龙眼的径寸明珠,抛向玄鹤齐明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燕元澜既然平白无辜地烧了你们不少房舍,照理当赔!这粒稀世明珠,是值干两黄金,就算我赔偿你们星星峡,邠州,天水以及定西等处家园及重修祁连道规之用!”
玄鹤齐明仰天笑.说道:
“祁连道观被焚,凡属祁连派下弟子,均会尽力重建!房舍家园,更是身外之物,无足挂怀,我要你这粒明珠何用?”说完,脱手把那粒大逾龙眼的稀世明珠掷起半空,然后寒芒再闪,竟用朱鹤阮西强所遗“劈水分光剑”,将那粒稀世明珠凌空劈成两半!劈碎明珠以后,他脸上神色突然变得极度悲伤,向燕元澜咬牙恨声道;
“燕朋友,你说得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祁连派虽然不受你那粒稀世明珠,总算你业已还钱!但我二师弟白鹤腾飞、六师弟朱鹤阮西强的两条性命,你是如何偿法?”
他劈碎明珠的断然处置及老辣词锋,使几位师弟由衷佩服,一齐注目凝神静听燕元澜如何答话。
燕元澜蒙面黑巾以上微露眉稍,倏然双挑,依旧高傲无伦的发话答遒:
“白鹤腾飞的死因,出于自尽,燕元澜不负此责,但朱鹤阮西强之死,我却不能不承认个过失伤人罪名.大不了血债血还.以我一命,偿他一命就是!”
玄鹤齐明闻言,点头狂笑说道:“燕朋友,这才像是汉子的说话,但愿你言而有信才好!”
说完,“刷”地一声,脱手一道寒光.把那柄“劈水分光剑”.掷得Сhā入燕元澜面前地下,颤摇不定,然后指着朱鹤阮西强尸身说道;
“你就用我六师弟阮西强的‘劈水分光剑’,在他遗体之前自绝,才好使我阮六弟的英灵,得能瞑目!”
燕元澜傲然冷笑,低头拔剑,他师妹纪湄惊得失声叫道:
“痛师兄……”
燕元谰拔起“劈水分光剑”后,回头先向纪湄说道:
“师妹别慌,我目前不死,要向这位新任祁连派掌门人暂借三年寿算!”
不但纪湄微愕,玄鹤齐明也有点听不懂燕元澜的话中含意.正待向对方发问,燕元澜已先手横“劈水分光剑”,向他朗然说道;
“武林人物,应该把‘正义’两字,看得重如泰山,‘生死’两字,看得轻如鸿毛,燕元澜既然失手误伤阮朋友.极愿伏剑谢罪!但因事有缓急,我要向贵掌门人借命三年,等燕元澜与师妹纪湄,在这段时间以内寻找邛崃派二绝双奇,把十五年前那段公案,弄得清清楚楚.仇恨了断之后,燕某定然于三年后的此日此时,到千仞峰腰.祁连道观门前.横剑自绝.以向阮朋友的在天之灵谢罪!”
玄鹤齐明目中厉芒一闪,沉声说道:
“燕朋友,此日何日,此时何时?”
燕元澜轩眉答道:
“九月十三日的黎明时分!”
玄鹤齐明厉声狂笑说道:
“好好好.三年以后的九月十三日黎明,所有祁连派中弟于,均在千仞峰腰,祁连道观之前,恭候大驾!”
燕元澜点头递剑,黄鹤杜璧带伤喘气说道:
“大师兄,你……你怎么……这样信……得过他?”
玄鹤齐明一面接过“劈水分光剑”,一面挥手说道:
“燕朋友既与当年的‘北鸽、南龙’渊源颇深,就凭着这四个字的金字招牌,他也不会食言背信!”
燕元澜点头笑道:
“齐朋友可谓知人,我们一言为定,燕元澜与师妹纪湄先行告辞!”说完,并向地上的朱鹤阮西强遗体略一抱掌,便欲回身。
那位一向未曾开过口的齐绛英,忽然叫道:
“姓燕的慢走,解下你蒙面云巾,让我们认识你的本来面目”
燕澜停步笑道:
“三年后的此日此时,燕元澜必然把整个性命交代贵派!令尊也相信我不会不来,目前何必留此痕迹?请恕我有违姑娘尊命!”
齐绛英方待再说,燕元澜已向她长揖一礼,身形腾处,与师妹纪湄,化成比电还疾的两缕轻烟,消失在黎明暗影之中!
燕元澜一身傲骨,豪气凌云.他根本就不会把三年以后偿命祁连派这桩大事放在心头,只是对祁连七鹤中的朱鹤阮西强被自己掷还“劈水分光剑”误杀一举,感觉到无穷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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